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铁血秦歌TXT下载铁血秦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铁血秦歌全文阅读

作者:赢广     铁血秦歌txt下载     铁血秦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公主,妘淑

    四方苑——月氏王城里最大的酒楼,赢广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落脚,自己不是来真的做买卖的,不是应该越隐蔽越好么?自己刚提出建议,就被墨印白了两眼,**裸的无视了。这么下去不行啊,现在深入敌境,稍有不慎,大家都会被碾成齑粉,赢广强忍着说话的冲动,耐心的等一行人全都安排妥当,刚回到上房,就一把拉住墨印的胳膊就拽进了自己的屋,留下外面的护卫面面相觑。

    “我说小墨儿啊,我江湖经验虽然没有你们多,但我感觉应该和我带兵差不太多,你说你明目张胆的住进了最大的酒楼不说,是不是先安排人手看看周围的环境,调查调查酒楼里都住了些什么人,我也不用你把斥候撒在五里以外,起码整个店内也得有自己的耳目吧,还有...”赢广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墨印粗暴的一挥手,直接打断了赢广的絮叨,啪啪拍了两下,就听见吱纽一声门响,打外面躬身进来一人,仔细一瞧,却是刚才见过的店内掌柜,墨印也不说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指头点了点赢广,那掌柜更是恭敬,弯腰施了一礼,“暗影人部胡十四,拜见少爷!”

    赢广目瞪口呆的看着墨印挥手将胡十四赶出了房,想问些什么,还未出口,就见墨印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向自己点了点头,又做了鬼脸,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赢广在那摇头苦笑,看来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翌日,吃了一顿充满异域风情的早饭,赢广擦着嘴上的油走到了酒楼之外,暗影的卫士散在四周,来来回回如同路人,严密的防护让赢广一阵苦笑,前面的那位仁兄,你已经在我面前走过三次了,你以为你换了个帽子我就认不出你了么?

    把手背在身后,慢慢的摇了摇,周围的护卫见状,犹豫了一下,便慢慢的散到了远处,给赢广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自己今天是要找人的,至于刺探消息那是墨印应该负责的事儿。

    月氏王城很大,各地的商人你来我往川流不息,要在一座人口流动如此之大的城市里寻找一个人,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站在大街当中,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赢广在心中暗暗祈祷,如果苍天不弃,就请让我与她在人海中再次相遇吧。

    公主大婚,宫中所需具是天下极品,羌族王子送来的稀奇珍宝更是不计其数,偏偏妘淑公主视这些奇珍如浮云,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安排巧儿出宫去买一些中原的小玩意儿,以后的日子还长,听说羌人的王庭是随水草迁徙的,这些东西还是提前准备得好。

    越是平静,心情就越是压抑,巧儿不忍见自家的公主那愈加清冷的表情,于是早早的来到坊市,只要是贩卖中原物品的店铺就会进去搜寻一番。将看上眼的货品包好,让身后的侍卫捧着,仔细地摞到车上,巧儿提着裙角回到街中,就见前面一个瘦高的男子背对着自己,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道路中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虽然有些挡路,不过见他也是无心,况且旁边的空档也足够推车经过,巧儿自然不会与其计较,摆摆手带着推车的护卫继续向前走去,快到晌午了,再买些小吃就得赶快回去。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叫喊,“前方可是巧儿姑娘?”

    巧儿一回头,禁不住一声惊呼,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公主画纸上的熟悉脸孔,正带着惊喜之色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后的护卫早已挡在身前,手按刀柄,将赢广团团围住,只要赢广稍有异动就得血溅当场。

    巧儿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他是大秦将领,怎么突然跑到了敌国王城?就算他听说月氏公主就要出嫁,可他并不知道,他认识诸葛芸其实就是马上出嫁的月氏妘淑公主!怎么办?电光石火之间,来不及太多思考,巧儿挥手让侍卫退开一些,平淡的说道:“你很眼熟。”

    赢广一愣,再看看这阵势,似乎一切和自己预想的都不一样,向本地的商人询问过,根本就没人认识诸葛芸这个人,可偏偏离别的时候,她又说只要到城中打听一下就可以找到自己,正迷惑间忽然发现前方的女子特别像诸葛芸身边的巧儿丫头,谁又能想到一名小小的丫头身边竟然会有宫中的侍卫相随?!赢广闭口不言,心思急转,巧儿故意装作不认得自己,肯定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出口,这诸葛芸到底是什么人!

    巧儿慢慢的走到赢广跟前,似乎在仔细的分辨眼前人的身份,忽然一笑,说道:“哦,我记得你了,你是上次非要卖给妘公主一把青铜匕首的那个客商。”巧儿撇了撇嘴,“要不是公主可怜你衣食无着,怎么会花大价钱买你的破烂匕首,今天你可糊弄不了本姑娘!”说完朝赢广狠狠的瞪了两眼,对众侍卫喊道:“公主还等我去侍候,带着东西,回宫!”

    众侍卫松开刀柄上的手,鄙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奸商,哭穷来骗得公主同情,这些中原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如果不是巧儿姑娘着急回宫,今天必须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赢广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浑身就如三九天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公主、匕首、回宫!巧儿已经把全部想要传递的消息都说了出来,这下全都明白了,怪不得无人认得诸葛芸,怪不得她又说人人都认得她,自己想尽办法要带着脱离战火的人,原来就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妘淑公主,你骗的我好苦!

    面色阴沉的回到酒楼,也不说话,就那样径直回到了房间,胡十四疑惑的看着少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又回头看了暗中跟随的护卫一眼,勾了勾手,那护卫走了过来,跟着胡十四进了后堂。

    赢广站在窗前,一言不发,而一向以打击赢广为乐事的墨印,此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杀气,在后面用手按住赢广的肩膀,说道:“需要我杀谁!?”

第四十七章 墨印的计策

    听完赢广的讲述,墨印也忍不住的挠了挠头,这不是简单的杀一个人的问题,按少爷的意思,这是要抢亲,而且被抢的对象还是个敌国公主。

    “少爷,公主出嫁肯定会有大军护送,仅靠封庄他们几个,恐难成事,所以我们现在第一个要解决的是怎么样才能有充足的人手。”墨印进入状态的速度非常快,再确定了赢广抢亲的决心之后,墨印就开始了行动计划的制定。

    “第二个难点是如何才能与宫内取得消息,顺便问一句,您确定妘淑公主会跟您走么?”墨印抬起头,看着赢广,眼中的神色古怪,口气中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赢广望着墨印,忽然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护身符,交到墨印的手上,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有门路,想办法把这个送到妘淑公主的手上,如果没有回应,我们马上就走。”

    接过护符,墨印也笑了,可以说是头一次对赢广笑的那样妩媚,低下头,墨印轻声问道:“我确实可以办到,甚至有办法把妘淑公主偷出城外,但少爷,我只问一次,这么做会给暗影造成很大的损失,甚至损失大到我们无法承受的程度,如果是这样,您还要继续下去么?”

    赢广点了点头,说道:“我说不清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心中的滋味,我只知道我不去做,我会很难受。”

    墨印低头施了一礼,嘴角带着凄美的笑,说道:“少爷,放心,我会全力完成您交代的任何事!”说完,低着头退了出去。

    可惜赢广仍沉浸在思绪之中,并没有看到墨印离去时眼角闪过的晶莹。

    接下来的几天,墨印似乎突然忙碌起来,并第一时间让封庄带着赢广离开了月氏王城,驻扎在了距离秦国边境三十里的一个小部落,部落里有封庄的五百手下,一人双马,只待接了妘淑就逃回秦国,而典军收到消息之后,早早带着两千骑兵驻扎在了边境,以便随时支援。

    赢广总想要做些什么,可墨印说这些都是些阴谋手段,上不得台面,少爷安心等待就好。距离妘淑出嫁还有两天,墨印突然消失了,就在头一天她还笑着对赢广说,这事办成之后,少爷可要记她一辈子的好。

    四方苑的酒菜在整个月氏王城里都是一绝,王室年年贺岁的餐席都是由四方苑提供,如今公主出嫁,是大事,四方苑的厨子更是被提前调到宫中,连夜整治中原酒食,以满足宫中所需。

    三更刚过,羌族的五王子早早的来到了王宫正殿,按习俗,旭日升起之前,新娘一定要接到城外的。正等的心焦,就远远的见到两队宫人掌着宫灯在前引路,一顶火红的绫罗大伞缓缓的向五王子处行来,伞下,妘淑公主面前挡着团扇,身上披着七**丝纹的喜服,在侍女巧儿的服侍下三步一停,五步一礼,慢慢的停在了接亲队伍的前方,五王子偷瞧了一眼,见那绝色美人嘴角含笑,心中狂喜,举起手中的喜棒,高声呼喝:“呦——呦吘!”

    整个接亲队伍顿时一片吵杂,无数的羌族战士仰头应和。更有两名强壮的战士,四肢着地,跪伏在巨大的喜车旁边,巧儿扶着妘淑公主踩着他们的脊背,登上了车辕,回头向父亲遥遥一拜,八匹雄壮的骏马在奴仆的牵引下拖着喜车,缓缓的离开了王宫。

    而在王宫的侧门,四方苑的厨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把一袋子银钱塞进了守卫的口袋,他身后几辆大车依次从王宫中驶出,上面载满了头人给予的赏赐。

    刚刚出了月氏王城,矮胖黑粗的羌族五王子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马车,还叮嘱周围的卫士,没有他的吩咐,不准靠近!

    马车剧烈的摇晃,中间还伴随着妘淑的惊呼!周围的卫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默默保护着喜车,三千人的接亲队伍,排成了一支长队,在草原上缓缓的前行。

    赢广焦急的等待,因为今天就是妘淑出嫁的日子。自己不止一次问过墨印要怎么做,墨印总是插开话题,说都是机密,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的可能性越高,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让赢广把疑虑压到了心底。

    远处扬起了一阵尘土,封庄警惕的看了一会,笑道:“少爷,他们回来了!”赢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知道墨印给她们喂了什么,在马背的黑色布袋中,妘淑和巧儿睡的正熟。

    “墨印呢!让她来见我,干得不错!”赢广嘿嘿笑着,回头拍了封庄一下,见封庄假装没听到,自顾自的骑马要走,赢广飞起一脚把封庄踹了个马趴,“臭小子,敢假装没听到,说,墨印呢?”

    封庄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眼珠子一个劲的乱转,赢广渐渐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拎着封庄的脖子,冷冷的问道:“说,墨印呢!”

    封庄一张大脸憋的通红,喘着粗气说:“首领,说她先回榆中了...”话还没说完,赢广噌的一下拽出了战刀,贴着封庄的脖子,“我再问一次,墨印呢。”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直直的看着暴怒的赢广,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封庄见根本就瞒不过赢广,狠狠的吐了口气,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少爷,首领为了偷出公主,偷梁换柱,自己带了个护卫进了那喜车!”

    “你放屁!”赢广咆哮道:“她们俩的模样根本就...”猛然间,墨印带着鬼面的样子浮现在了脑海,她懂易容,她还能模仿别人的声音!

    “你们几个带公主回榆中!”赢广抽出战刀翻身上马,指着刚刚回来的几人喊道,封庄急忙拉住马的嚼子,急道:“少爷,你这是去哪?”

    “你说那!”赢广回手就是一鞭子,“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马,去救你家主子!”

    封庄挨了一鞭子,却笑出了声,拉过自己的战马,大笑道:“我就知道少爷不会放弃首领的!”

    “出发!”五百铁骑迅速消失在了淡淡的晨光之中。

    别说对方有三千人,就是三万人,我也非去不可!墨印,你说的对,这损失我承受不起。

第四十八章 逃

    蓝蓝的天空上,一团团的云朵驾驭着春风,互相追逐嬉戏。白云下方,长长的接亲队伍如同一条长蛇,蜿蜒在碧绿的草原上。

    喜车挑檐上的风铃随着车厢的摇晃叮叮当当,羌族的勇士骑在马上大声的说笑,有人手里握着半只羊腿,肥油顺着粗糙的皮肤挂在了油腻腻的胡子上,还有人一口口的喝着水囊里的烈酒,粗犷的歌声引起了周围的阵阵呼喝。所有人都在狂欢,在这辽阔的草原上,他们就是这里的王!

    天空上的雄鹰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鸣叫,它发现了一处小山坡的背后聚集着大量的人类,出于对危险本能的反应,雄鹰开始拔高,打了个旋,渐渐的飞向了远方。

    赢广叼着草根,一下下磨着战刀,封庄躬着腰跑到赢广身前,低声道:“少爷,已经见着那辆大红色的喜车了。”

    “嚓!”

    收刀入鞘,赢广猛地站起身,浑身甲片铿锵,强行压制的杀气如井喷般爆发!望着身前一队队的壮汉,赢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前方整整有三千人,全部都是我们的敌人!此次凶多吉少,而且起因在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赢广,不怨大家!”

    封庄一整衣甲,恭声道:“少爷言重了,咱们打小就被组织收养,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况且少爷有情有义,为了救首领甘愿亲身赴险。少爷,其实你有所不知,小姐小的时候就和我们一起玩耍,大了之后接管暗影,对大家更是多加照顾。当时少爷如果放弃了小姐,大家伙不会说些什么,但整个暗影必将人心涣散,名存实亡。没说的,从今往后,封庄部愿为少爷效死!”

    “愿为少爷效死!”

    望着这些热血汉子,任何感谢的话都显得那么的苍白,重重的抱了抱拳,赢广打马跑上了坡顶,坡下的羌族众人犹自乱饮,整个车队早已没了阵型。一名醉眼朦胧的蛮子一抬头,看到坡顶上站着一人一骑,挥手甩掉了手上的羊肉,嘴中喊了些什么,周围几名羌族汉子仰天大笑起来,纷纷拿起弓箭,竟然想比一比看谁能将这人射杀!

    弯弓搭箭,那羌人头一次感觉自己应该是喝多了,明明对准的是一个人,怎么眼中出现了这么多的重影,正迷惑间,就听到旁边传来了惊怒的大吼:“敌袭!”

    赢广冲在最前方,封庄紧紧的护在他的旁边,整个队伍就像凿子一样,狠狠地插进了混乱的羌人之中,手起刀落,无数的羌人纷纷倒在马下,五王子的亲兵紧紧的围住了巨大的喜车,队伍前后的羌族勇士**着上身,挥舞着马刀,层层叠叠的围向了冲向喜车的赢广等人!前方的阻力越来越大,赢广用力劈翻了一名阻路的羌兵,见那车中毫无动静,心中焦急,也不知道墨印现在怎么样了,格开了两把弯刀,赢广扯开嗓子喊道:“小墨儿!再不走我可就不要你了!”

    话音刚落,窗帘响处,两道身影自喜车中激射而出,打头一人身穿大红喜服,脚尖轻点踩着羌族亲兵的脑袋奔着赢广的方向而去。掌风轻舞,几名围攻赢广的羌兵如遭重击,口吐鲜血飞落马下。身形下坠,只见墨印轻轻巧巧的落在赢广身后,而那侍女左手一把短匕,右手一把战刀,胯下一匹战马,左冲右突竟是骁勇异常。

    墨印一声轻笑,双臂紧紧得环住赢广的腰,脸颊贴在冰凉的甲片上不再出声,赢广见人已救出,大吼一声:“突围!”封庄一马当先,狠狠对着马股就是一鞭,战马吃痛,速度顿时提升,封庄左劈右砍,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众人刚刚冲出,就听见后面传来一片怒吼,本来陷入混乱的羌族人,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个得甩掉了皮衣,更有凶悍者竟然用战刀在胸前划了几道血口,嘴里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不再保护喜车,疯狂的追向前方逃窜的赢广等人。

    五王子的贴身近侍颤抖着跪在车辕上,车厢内,五王子赤着上身,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似乎公主服侍的十分舒坦,可扭曲的脖子把那暖媚的场景破坏殆尽,白色的颈椎已经刺破了皮肤,就那样血淋淋的戳在那名贵的毛毯上,讽刺的是,就算是这样,那张肥黑的面孔上还挂着丝丝的淫笑。

    跨下战马的气息越加的沉重,背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赢广的战袍,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出发时的那个小部落,只要坚持到达,战士们就可以更换马匹,到那时,长途奔波的羌族骑兵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可是,更换马匹需要时间,后面羌族人追得很紧,稍有停顿,就会被跑的最快的羌族骑兵追上,一旦陷入了纠缠,源源不断的后续追兵会像一头暴怒的巨兽,把这五百人吃的不剩分毫。

    就在这时封庄忽然打了一声唿哨,跑在后面的二百余骑忽然勒住了缰绳,齐齐的向赢广和墨印施了一礼,喊道:“少爷、小姐,多多保重!”说完,也不等赢广回话,掉转马头,高举战刀,义无反顾的冲向了追来的羌族骑兵。

    墨印的双臂紧紧的搂着赢广的腰,颤抖的胳膊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赢广望着身后用生命为自己争取时间的铁血汉子,咬了咬牙,紧紧的夹住马腹,俯下身子,带着剩余的人,冲向了前方的部落。

    先前飞走的雄鹰再次飞了回来,俯视着下面胡乱的战场,前面逃跑的那些人分出了一下股,向后面追击的箭头发起了自杀式的冲击,撞击的一刹那,人的躯体像拍在礁石上的浪花,高高的飞起,又重重的落下,他们用自己的躯体,用战马的死尸,拼命的纠缠住追兵的脚步,鲜血的香味刺激着雄鹰那饥肠辘辘的胃,惹得它不住的发出阵阵鹰啼,最后一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牢牢的抓住身边的马蹄...

    前面逃跑的人已经躲进了一个小小的部落,后面的追兵打乱了阵型远远的追了上去,烟尘渐消,雄鹰落在了一匹死马的肚子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忽然张开双翼,扬起头颅,发出了一阵骄傲的鸣叫!

    (周日得定期去丈母娘家陪二老打屁聊天,更新的有点少,请各位多多包涵,以后老赢会努力的在周六多写一点,保证每天二更,赢广鞠躬,求推荐,求收藏!)

第四十九章 麻烦的开始

    典军挠着头,焦急地在许斯邪的面前来回的转着圈,两千铁骑在毫无遮挡的大草原上是那么的醒目,根本就是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其实仔细想想,也只有这样一个无险可依的草场,才会成为秦国和月氏默认的缓冲地。

    许斯邪的斥候队已经剿灭了两股月氏人的探马,用不了多久,驻防的月氏人就会发现这里的异样,当大批人马到来的时候,典军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陷坑,非但起不到支援的作用,还很有可能导致赢广一头扎进月氏人的大军之中。

    转的心烦,许斯邪一把抓住了毛驴转磨般的典军,说道:“大个儿,先别转了,我的斥候已经放出去很远了,如果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传递回来,你转来转去的,惹得我头疼。”

    正说话间,就见远处跑来了一骑,高举着红旗大声呼喊着什么,许斯邪分开众人来到阵前,屏息凝神,就听见风中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喊声:“来了...接应...”

    朝着身边的典军点了点头,典军面露喜色,翻身上马,高举着大斧吼道:“整军!迎敌!”

    转眼间,训练有素的秦国铁骑已经整装待发,在宽广的草场上排成一列,典军站在最前头,在草场的尽头,已经可以看到渐渐升起的尘埃。

    赢广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这帮羌人像受了刺激似的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不就是抢了个公主么,难道他们都不需要保护那个野猪般的王子么?

    后面的追兵也是有苦难言,战马的鼻子已经开始有血沫流出,就算现在停下来,这战马也是废了,可是他们不能停,如果不能抓住杀死王子的贼人,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暴怒的头人活生生的制成战鼓。

    前面就是大秦的边境,自己甚至可以看到那些矗立的秦国铁骑刀尖上的寒光,杀死王子的凶手躲进了秦国的军阵,筋疲力尽的羌族士兵,嚎叫着催动马匹发起了死亡冲锋,只可惜,战马早已油尽灯枯,没冲出去多远,就纷纷倒毙,一名名羌兵像滚地葫芦一样翻了一地,狼狈的起身,还没站直,就被好整以暇的秦兵一一射杀。

    这不是战争,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后续的羌兵惊恐的收住了脚步,马力不足无法冲锋,而步战就更不是秦军的对手,在死亡的面前,号称悍勇的羌族人退步了,虽然他们不畏惧死亡,但他们不是笨蛋,白白的上去送死,只会让自己的死亡毫无价值。

    见对面的羌兵已无战意,典军还想趁机来一个反冲锋,将这些羌兵全部吃下,赢广却没有同意,已经占了大便宜,万一引出了驻防的羌族人,缠斗在了一起,弄不好还是会吃亏的,与羌族人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随着两军的离去,草场之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太阳快要落山,一群群的乌鸦在不断的盘旋,迟迟不敢落下,而在远处的昏暗中,出现了一对对油绿的眼睛,那是出来觅食的野狼。

    榆中城内,军营中一片喧哗,封庄见过赢广的一干亲信,算是正式的进入了墨麟营的编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粗犷的封庄一下子赢得了众人的认同,典军更是弄来了一只大木桶,两人赤着上身,扎着马步,在那里比拼腕力,周围的将士有的为这个加油,有的说那个威武,更有人大着胆子开出了盘口,现场是一片沸腾。

    与热闹的军营相比,赢广临时下榻的府邸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赢广坐在厅上主位,揉着眉头,看墨印和巧儿像发怒的猫儿一样互相对视,妘淑倒是平静下来,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巧儿丫头一脸的激愤,看着赢广就像看到了某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一样,实际上在巧儿的心中,赢广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自己和小姐辛辛苦苦在战场边上把他捡回来,治好,知道他要上战场,小姐亲自跑去求的平安符,甚至就在要嫁给那头野猪的头一天,小姐还好好的擦拭了那混蛋送的匕首,害得自己一步步的跟着小姐,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他可倒好,小姐走后,身边就多了个妖艳的女子,肯定是享尽了艳福!更可气的是,自己见到他之后,竟然就断了联系,直到小姐穿喜服的时辰才安排这妖艳女子突然出现,迷昏了小姐不说,还趁机在自己脸上掐了两把,一看到她,巧儿就觉得自己的脸还在隐隐作痛!总结起来,赢广就是天下第一负心汉!

    墨印显然城府就深了许多,刚还和巧儿丫头怒目相对呢,这会儿望着赢广的眼神是楚楚可怜,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好嘛,人家冒死救了你的相好,才出险境,你就要这样对待人家?那眼神中的幽怨看得赢广一阵心虚。

    清了清嗓子,赢广摆出了一军主将的架子,说道:“那个,既然大家都安然无恙,你们就早点休息,我去军营看看...”

    话还没说完,巧儿第一个蹦了起来,“不许去!我们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公主!就被你这么稀里糊涂的绑了来,你到底是何居心!要是说不清楚,你今天哪都别想去!”

    旁边的墨印更是眼眶含泪,委屈的说道:“少爷,你就这样走了,难道真的不要小墨儿了么?”怎么看怎么像赢广对人家做了什么坏事,最后来了一招始乱终弃。

    赢广满脑袋的黑线,平时看巧儿挺乖巧可爱的,这发起怒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还有墨印,平时叫嚣的比谁都厉害,自己的尊臀也被踢过好几次,现在倒是唯恐天下不乱,这就装起淑女来了。我不过就是按着本心走了那么一回,你们两个至于么。

    看赢广左右为难的拉着一张臭脸,妘淑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吟吟的说道:“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敢抢了羌族的婚车,不过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迎接马上来临的暴风骤雨。抢公主,我想羌族肯定会好好利用这个借口,月氏也不会没有表示,两族占着大义,带兵讨伐你这个淫贼,秦君保你就是包庇,不保则是承认此事属实,如此定会失了大国颜面,我很好奇,你将怎么在这件事中脱身?”

    看着面前的三个女人,赢广懊恼的捂住了头,她们的清纯、可爱、娇蛮都跑到哪去了?你们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么!

第五十章 昭王的态度

    巍峨的秦王宫内,蛟首炭火炉散发着暖暖的火光,照的整座大殿明亮了许多,内侍躬着身子,在案几上摆了几盘点心,重新添好酒水,转过身,倒退着出了殿门。殿门关闭,空荡荡的大殿内,只留下昭王、蒙冲和魏冉三人相视而坐。

    “大王。”

    魏冉起身施礼,就见昭王摆了摆手,道:“这里没有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魏冉称谢,重新坐好,整了整衣袖,说道:“大王,今天早朝时候,月氏和羌族的使者一起递交国书,声称我大秦派人强抢月氏公主并杀死了羌族的五王子,老臣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哦?”昭王微微一笑,对魏冉说道:“魏相说来听听。”

    魏冉拱手,敬声道:“见大王深夜叫我等来此,想必已有打算,老臣就不多嘴了吧。”

    “哈哈哈。”昭王大笑,用手点了点魏冉,说道:“魏相还是如此谨慎,今夜孤王只叫了你们二人,就是想对白天的事听听你们的意见,但说无妨!”

    整了整思绪,魏冉说道:“如果能够暗中破坏月氏与羌族的联姻,对我大秦来说是一件好事,这样可以重新挑起两族的纷争,使其无暇东顾,陇西可保数年太平,我们也可以集中兵力对付六国。只是老臣不解,两族使者言之凿凿,说他们亲眼所见抢公主杀王子的凶手就是我大秦的陇西驻军。早晨退朝之后,老臣问过蒙侯爷,并无上命发出,如果两族使者没有说谎,那么这就应该是陇西驻军的私自行为。”

    喘了口气,魏冉继续说道:“老臣的不解之处就是,墨麟营的统领赢广带兵颇有急智,如果是他的手笔,必将是谋定而后动,怎么会手脚如此不干净,让人抓住了把柄?”

    昭王不答,见蒙冲嘴角含笑,就问道:“看样子,老侯爷似乎有话要说。”

    蒙冲笑道:“其实老臣也不甚明了,不过早朝过后,老臣还是查了一查,赢广抢回来的公主名叫妘淑,曾化名诸葛芸游历各国,而且颇有才名,引得无数贵公子追捧,后来赢广与其相识,似乎颇得诸葛芸的青睐,两人互生情愫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赢广是怎么知道妘淑就是诸葛芸,老臣能力有限,暂时不得而知。”

    昭王拍了拍手,笑道:“不错,孤王得到的消息和老侯爷的差不多,不管如何,搅了两族联姻就是好事!”声音一变,昭王狠狠的道:“空口白牙,难道说我大秦抢了公主,我们就真的抢了?孤还说他抢了我的草场呢!”

    魏冉犹豫道:“话虽如此,可蒙武大军在楚国边境无法返回,贸然与两族开战,一旦陇西失利,我大秦无可援之兵,那赢广若能守住还好,若是守不住,陇西郡生灵涂炭不说,咸阳也将面临兵祸。”

    昭王点头道:“这也是孤的忧心之处,我大秦不可能向那些小国认错,那么此战就是避无可避,这仗该怎么打,你二位有什么看法。”

    魏冉道:“粮草辎重老臣回去就会安排,明日整理完毕,就陆续向陇西进发。陇西李崇是个能吏,想来可保赢广后勤无虞。”

    蒙冲接口道:“赢广的墨麟营满员三万人,加上原有驻军,兵力足有四万,依墙而守,只要粮草充足,问题不会太大。这仗,可以打。”

    “好!”昭王笑道:“有了这话,孤就安心了,明日款待两族使者,尽量多拖延几日,也让赢广有个准备。时候已经不早,你二人就在宫内留宿吧。”

    先送走了蒙冲,魏冉转了一圈,赶在昭王回寝宫之前拦住了王驾,在一处偏殿内,屏退了左右,昭王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舅舅,问道:“舅舅不早早安歇,可是还有什么要紧事?”

    “唉!”长叹了一口气,魏冉疲惫的说道:“有一件事,舅舅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年武王举鼎力竭而亡,舅舅与你母亲为保你即位,杀了很多人,他们有的是无辜的,有的是自愿的,可是万万没想到,我们都算漏了,武王还有一个儿子!”

    “什么?!”昭王瞪大了眼睛,面上阴晴不定,脑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他是谁?”

    魏冉赞许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外甥起了杀心,说道:“他就是墨麟营统领,赢广!”顿了一下,魏冉接着说道:“我已经安排了几次狙杀,可惜此子命大,都逃了出去。”

    昭王没有说话,在殿内慢慢的踱着步子,魏冉也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昭王。

    过了好一会,昭王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暗中控制住赢广的府邸,看都有什么人进出,粮草辎重不要多拨,满足日常所需就好,先让他为孤好好的戍边吧。”

    魏冉有些着急,说道:“大王,还是尽快的斩草除根为妙,可以少生很多的事端。”

    摆了摆手,昭王的眼中迸发出了一阵光芒,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听从魏冉建议的打算。

    “秦国在孤的领导下日益强盛,就算他是武王之子,孤也有信心让他为孤所用。”用力的攥了攥拳头,望着担心自己的舅舅,昭王笑道:“舅舅还请安心,如果那赢广真有不臣之心,孤定会将他碾成齑粉!”

    榆中城内,妘淑公主的话似乎没起到应有的作用,赢广和往常一样,吃得好,睡得香,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前途担忧的意思。至于墨印,像影子一样的跟着赢广,美其名曰,赢广功夫太差,需要高手护卫,巧儿不忿,替自家公主争了几次,后来发现确实不是墨印对手,索性就关了府门,把赢广撵到了军中住宿。

    典军等人都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由得替赢广担心,这事可大可小,如果朝中有人那此事做文章,单单私自出兵一条,就可以要了赢广的脑袋。

    对于众兄弟的担心,赢广笑道:“你们都把心放到肚子,关外那两族肯定已经磨刀霍霍了,大王就算责罚也得是咱们打退敌军之后,如果能侥幸立了战功,是奖是罚还不一定呢。”

    自己昨天就和李崇商议过了,陇西郡内的庄户都回到了各个城内,粮草军械也准备的充足,榆中就像是一座桥头堡,屹立在大秦的边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冲击。

    (接到父亲生病的电话,虽然不能确诊,但实在是心焦,最近几天得带父亲去看病,希望医大二院的大夫能够确诊,希望之前是误诊。今天只有一更,抱歉了各位。)

第五十一章 榆中血战(一)

    悠扬的号角声响彻榆中城外,蓝天白云碧草,无数的羌族人在来回的驰骋,羌族头人诺阿并未与月氏合兵一处,而是早早的就来到了榆中城下,他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至于儿子,他还有好多,大不了回头多生几个也就是了。

    自古至今,为了领土的扩展,无数民族之间都展开过激烈的厮杀,这是文明之间的殊死较量,结果只有两个,生存或者灭亡。榆中城上,赢广带着典军、封庄看着十里开外的羌族营寨,依稀可见营寨中林立的攻城器械,草原民族不善攻城,能在短时间内凑出这么多辎重,可见羌族犯秦是早有预谋,就算王子不死,这仗也是非打不可。还是昭王远见,早早发来王令,中间没有什么责罚,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战便战,决不妥协!

    看样子今天肯定是不会有大战的,羌族人忙着安营扎寨,诺阿也要先探清榆中的虚实,将士们也需要整顿,除了负责防卫的铁骑,所有人都在为了明天的大战而忙碌。

    “典军!”

    “末将在!”

    “你部的骨干都是原来墨麟营的老兵,明天的第一战,正面城墙上全部用你的人!我只有一个要求,寸土不失!”赢广收起了以往的嬉笑,严肃的说道。

    “统领放心!除非我死,否则正面城墙定然无恙!”典军提着大斧,粗声粗气的答道。

    “张朝、卫东!”

    “末将在!”

    “你二人带领本部人马护住左右两翼城墙,多多配备弓弩,城角的箭楼更是不可丢失,务必要减轻正面城墙的压力!”

    “末将领命!”

    “许斯邪!”

    “末将在!”

    “你的斥候营组成救火队,配备手弩,哪段城墙出现危急,你就去哪,灵活机动!”

    “末将领命!”

    封庄做为新融入的一份子,见始终未给自己分配任务不由得有些着急,偷偷看了墨印一眼,见往日里连少爷都不放在眼中的墨大首领,此刻也满脸严肃,安安份份的站在赢广身后充当护卫,这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赢广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封庄身上。

    “封庄听命!”

    封庄精神一震,大步跨出,拱手而立,“末将在!”

    “你部下新兵居多,故安排你为预备队,随时听候调用!”

    封庄张了张嘴,想要争辩些什么,忽然看到墨印瞪着眼睛看自己,就又泄了气,拱手道,“末将领命!”

    赢广走向城头,望着城内黑压压的秦兵,大声喊道:“各位!仔细看清你身边的人!他们是你的袍泽!你的兄弟!也是明天会替你挡刀的人!你们要做的就是互相扶持,绞杀敌军,最终都要活下去!想那弹丸小国也敢犯我大秦领土,做为守土之士,我们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万胜!”

    “万胜!”

    诺阿听到榆中城内那惊人的呼喊声,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羊肉,诺阿踱到大帐之外眺望着榆中的城头,那里有一面黑色的秦字大旗迎风招展,那是秦军精锐部队才拥有的先锋战旗,只是不知道这城内驻扎的是哪一支。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晨光刚刚照亮城外的草场,激昂的战鼓声中,一队队的兵马自营内而出,渐渐汇成了一个个方阵。集结完毕,阵中一名战将举着战旗,打马来到了战场正中,右手用力一挥,将战旗狠狠的钉在地上,完毕也不在乎会不会有冷箭袭击,大摇大摆的对着城墙比了个下流的手势,转身而回。方阵中传来阵阵大笑,无形中,羌兵的士气在节节攀升。

    诺阿站在中军的指挥台上,满意的看着麾下战将的表演,见士兵们的士气已经升到了临界点,这才高喊一声:“攻击!”

    周围的鼓声顿时一变,节奏变的又快又急,无数的羌族步卒扛着云梯冲向了城墙。可是一旦奔跑起来,差距就显现出来,羌兵各个都是马上好手,下了马,单兵素质就变的参差不齐,有的跑的快,有的速度慢,前后脱节严重,好好的方阵也都变了形。甚至本应在后方的长矛手都跑到了盾甲兵的前头,赢广怎么可能放掉这样的好机会,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顷刻而下,在重力的作用下,高速降落的箭矢带着可怕的穿透力,普通的牛皮盾根本无法阻止箭雨的射杀,往往都是盾毁人亡的下场。没有盾牌防护的羌兵更惨,身上的皮甲就和纸糊的一般,如果直接命中的裸露的部位,就形成了一个贯通伤,士兵往往中箭之后还要向前奔跑几步才倒地气绝。

    当羌族士兵冲到距离城墙两千步以内,城头的数十架城防弩开始发威,长长的弩箭带着特有的破空声,袭向扛着云梯的羌兵,有些机灵的放弃了肩上的云梯就地一滚,侥幸逃得性命,更多的是眼睁睁的看着弩箭扎入人群,带起一溜血花,后面的倒霉蛋被钉在地上哀嚎,而前面的人则愣愣的看着胸口破开的大洞,破碎的脏器伴着血水从洞口流出,那人吃力的用手想要接住自己的内脏,却不想被后续的羽箭射中额头,腿还在直直的站着,额头却顺着羽箭的惯性向后倒去。

    两千步的死亡地带,羌兵终于出现了大批的伤亡。

    诺阿好像没有看到族人的死亡的惨烈,面无表情的指挥着后续的羌兵继续冲锋。踏着同伴的尸体,捡起同伴的盾牌,羌兵们用前人的鲜血学会了什么叫做集团冲锋,云梯被护在了中间,外面的肉盾还是不停的倒下,但他们终于冲到了千步之内,阵中的射手开始向城头反击,不可否认,羌兵的射箭技艺比秦兵高出了不止一筹,墙头的射手往往刚一露头,就会被城下的冷箭准确射杀。

    见到正面城墙被压制,张朝、卫东所在的两翼加大了对城下羌兵的打击,可惜,只是稍稍滞缓了一下羌兵的攻击速度,第一个云梯成功的靠近了城边,架上了城头。

第五十二章 榆中血战(二)

    羌族士兵悍不畏死,如同蚂蚁一般开始顺着云梯向上爬去。城上的秦兵顶着城下射上来的冷箭,强行反击。

    “放滚木!”

    胳膊粗的麻绳吊着粗大的木料沿着云梯从城头上坠落,云梯上的羌兵如同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纷纷掉落,爬的最快的那人更是被直接击中,当时就死透了。被刮中的人虽然受创较轻,但从十多米高的地方跌下来,断手断脚那是在所难免,一时之间,城头下哀嚎一片。

    滚木很快又被城头上的守军收起,当云梯上爬满羌兵的时候又再次放下,砸翻了一片,不过这回羌兵聪明了许多,四五个汉子死死的按住滚木不放,其余人乱刀将麻绳砍断。少了滚木的威胁,后续的羌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攀登。

    “投石!”

    人头大小的石料早就放置在垛口附近,听到命令,秦兵纷纷举起石块向城下掷去,由于石块的打击面小,为了精准的杀伤敌军,胆大的秦军将身子探出了垛口,而不幸的是,凡是这样做的秦军都被城下的羌族弓手一一射杀,一时间城头上躺满了面部中箭的士兵,医师们只能将这些勇士的尸体拖走,甚至侥幸未死的人也与众多尸体排在了一起,因为这样的创伤根本无法医治。

    终于,一名幸运的羌兵第一个爬上了城墙,刚一露头,就见到两个年轻的秦兵将手中的长矛直直的刺了过来,挥刀格挡开了其中的一支,这羌兵猛的撒开了握着云梯的左手,顺势抓住了另一支长矛,那秦兵一愣神,下意识的往回收,想要夺回自己的兵刃,羌兵却借势而行,翻身就上了城墙,挥舞着弯刀,恶狠狠的向面前的秦兵扑来。

    失去兵器的秦兵也是悍勇,弓着身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搂住了羌兵的腰,丝毫不顾背部受到的重击,凭借一股狠劲,将那羌兵死死的顶到了垛口边上。这时,第二个羌兵刚刚露头,就见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就不由自己的被带下了城头,惨叫声中三个人重重的砸在了下面的人群中,最下面的人已然气绝,而那年轻的秦兵侥幸未死却身受重伤,勉强摸起一把弯刀,斜倚着城根,不甘的怒吼道:“杀!”周围的羌兵早就一拥而上,乱刀之下,血肉横飞!

    在城墙的边缘,斯格鲁带着一队精锐冲到了云梯旁边,长长的城墙上到处都在激战,就算有侥幸冲上城墙的羌兵也会立刻面对数倍于自己的秦军,根本无法立足。这时候就需要像斯格鲁这样的精锐部队偷上城墙来打破僵局,只要能成功的守住一段,源源不断的增援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了那时,破城就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口中叼着利刃,左臂上挽着一面青铜盾,斯格鲁像一只灵活的猿猴,快速的爬向城头,对于上面飞落的石块,斯格鲁则是尽力的贴近云梯,减少自己被砸中的几率,对于那些无法躲避的落石,则是将左臂的青铜盾倾斜,弹飞石块的同时,将冲击力分解到全身,最大限度的减少自己的损伤。

    城头上的秦兵还是那样的凶悍,趁斯格鲁落地未稳,长矛战刀一股脑的罩向斯格鲁的全身,没想到这人却是滑溜,就地一滚,不但杀招尽数的躲过,而且还冲到了众秦军的脚下,寒光乍现,周围的秦军尽数倒地,脚脖之上鲜血淋漓。斯格鲁动作飞快,不等反应,手起刀落,受伤的秦军就感觉到脖颈一凉,就看到了漫天四射的鲜血。

    斯格鲁一人一刀稳稳的守在垛口之前,在他的后面,一名又一名的羌族精锐爬上了城头。

    典军提着大斧站在城楼的高处,四处眺望,忽然见城墙偏角处一阵骚乱,一名羌族猛将手提砍刀正顺着城墙一路杀来,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而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羌兵汇集到一起,形势危急!

    “跟我来!”

    典军一声大吼,身边的亲卫纷纷提刀持盾紧紧跟随。

    斯格鲁心中高兴,自己已经牢牢的控制住了一段城墙,而且战果还在渐渐的扩大,看来破城的首功要归于自己了。心中有了奔头,手上更是用力,猛力一刀,就听见铛的一声,虎口一阵发麻,却没有丝毫入肉的感觉,接着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挡住了前方的光线,斯格鲁一抬头,就见到一个光头大汉,身披重铠,单手提着一把大斧,轻描淡写的挡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击。

    斯格鲁被激起了凶性,张嘴刚要发出嘶吼,就见对面的守将飞起一脚,直直的踹在自己胸口,整个人就像被破门锤撞了一般,倒飞而出,口中的嘶吼也被生生的憋了回去,撞翻了四五名羌兵才堪堪停住,缓了口气,斯格鲁慢慢的爬起身,就见那壮汉如虎入羊群,挥舞着大斧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周围的羌兵要么被当成劈死,要么勉强招架却被击弯了兵刃,连人带刀被击飞出老远,侥幸躲过的羌兵举着弯刀战战兢兢,不但不敢前进,反而随着对方的脚步不断的后退,与后面上来的羌兵挤到了一处。

    眼看苦心打出的一片成果就要化为虚无,斯格鲁大吼一声,鼓起余勇,带着众羌兵冲向了那壮汉,壮汉身后也冲出了无数精锐,刀劈盾挡,与众羌兵杀到了一处!

    鲜血四溅!怒吼与刀枪碰撞的声音,惨呼与利器入肉的声音,各种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充斥着战场的上空,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砍向所有与自己不同服饰的人。

    斯格鲁的挣扎只为他争取到了一点点的时间,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高高的飞起,下面一具无头的尸体跪在地上,腔子中的鲜血喷的老高,不远处,城墙上的羌兵死伤殆尽,云梯也被推翻,摔死砸伤无数。

    视线翻滚着,斯格鲁看到了蓝蓝的天空,看到了帐中的阿妈和小妹,这就是飞翔的感觉么?眼前一黑,一颗斗大的人头摔落在了城下的尸堆中,翻滚了两下,占满了猩红的血泥,紧接着就被狼狈撤退的大脚踢的老远,不知滚向了哪里。

第五十三章 榆中血战(三)

    第一天的进攻以羌族人的后撤而告终,城墙下的泥土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刚刚露头的青嫩草芽已被践踏的支离破碎,只有些特别幸运的挺立在尸群之中随风摇曳。

    城内的伤兵营内,许多身受重伤的秦兵在低低的**,军中只有一些止血的伤药,医师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包扎,至于最终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伤兵自身的抵抗力,剩下的就只能看上天是否眷顾了。

    诺阿面色阴沉的坐在大帐之中,白天的进攻损失很大,两个方阵整整五千人,在第一天的进攻中就损失殆尽,榆中城城高墙厚,要拿下它,还不知道得用多少人命去填。

    羌族大祭司巴坦见头人面色不渝,伸手摸了摸胡子,笑道:“头人不用心焦,明日月氏人就会与我们汇合,到时候让他们也打上一打,看看情况再说。”

    诺阿焦虑的揉了揉头,说道:“我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拿下榆中,而是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拿下榆中后,我们能不能顶住秦军的反扑,毕竟秦军的主力并不在这儿,蒙武,才是我们的劲敌。”

    巴坦笑道:“这次与月氏联盟,说白了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秦国战力乃是七国之首,我们不能赌上整个羌族的命运,和他们硬拼。所以在拿下榆中之后,我们就可以与秦国和谈,秦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围的六国,无暇顾及我们,定然会同意我们的要求,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西方积蓄力量,伺机而动,另外...”巴坦停了一下,说道:“西方的草原有我们一个羌族就已经足够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榆中城上的箭楼,城外羌族的大营内人喊马嘶一片沸腾,就在昨天傍晚,月氏的大军与羌族人合兵一处,连营十数里,强盛的兵威将昨日失败的低迷之气一扫而空,在空荡荡的草场上,白色衣甲的月氏大军早早的集结完毕,强壮的鼓手敲起了激昂的鼓点,月氏大军在巨盾的遮掩下缓缓的向城墙靠近。

    诺阿与月氏头人格鲁木坐在大帐之内,听着外面的鼓声,诺阿笑着对格鲁木说道:“看月氏兵强马壮,想来大兄此次前来,带的尽是帐中精锐吧。”

    格鲁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要说精锐,我月氏的帐兵怎么能与你羌族狼骑向媲美,如果不是你给哥哥留面子,想来这榆中城昨日就被你攻破了吧,哈哈!”

    “唉,大兄谦虚了。”诺阿摆了摆手,低身端起了一碗奶酒,对格鲁木说道:“在此先预祝大兄旗开得胜,干!”

    江雷是最早跟着赢广的老兵之一,如今已经是典军的亲卫了,昨天的一场大战,典军麾下足足折损了千余人,晚上回营之后,统领就从城中青壮中挑选了千人给予补齐,说只要经过战火的洗礼,这些人就能够快速的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至于这些青壮能活下来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但大家也都知道,现在有老兵的庇护,这些人的折损会尽可能的降低,如果等到老兵折损殆尽,再派上这些人,那就等于送这些人去死。

    此时江雷的身边就是一名新兵,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衣甲,新兵脸色煞白,双腿不自觉的发抖,已经迈不开步子了。就这种状态,不用说,一旦接战,死亡那是唯一的结果。江雷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城内堆放尸体的营地,说道:“看到了没,如果不尽力死战,你,我,最后都得躺在那!”看到新兵的脸色更白了,江雷笑了,把他的脑袋按到城垛之上,指着城外的月氏方阵,笑道:“没事,有那么多人为你陪葬,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你战死了你也是大英雄,你的兄弟姐妹都会因为你的努力而过上好日子,你的父母也会受到所有人的尊敬,你的名字会刻在宗祠的牌坊上受万世香火,值不值?简直太值了!”

    那新兵被江雷说的满面通红,哪里还有刚才战战兢兢的样子,虽然腿还在发抖,但眼神却坚定了许多。江雷满意的笑了笑,只要刺出第一枪,这些菜鸟就会忘记所有的恐惧,有坚城可依,他们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月氏大军复制了昨日羌族人的战绩,他们数次登上了城墙,又一次次的被撵了下来,每一次都让月氏人看到希望,然后又一次次的残忍打破。格鲁木一脸沉重,他已经派上了麾下的大将苏格,苏格也很争气,顺利的登上了城头,就在格鲁木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典军雄壮的身影出现在了苏格的面前,苏格比昨日的斯格鲁强了许多,足足支撑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被典军一斧头劈下了城墙。

    大将被斩,月氏军气势已泄,见事不可违,格鲁木停止了无谓的添油战术,鸣金收兵。

    大帐之内一片沉闷,能做到一族的头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格鲁木淡淡的看了诺阿一眼,昨日羌族人损兵折将,自己是知道的,可是一见面,诺阿就极尽奉承于能事,把月氏帐兵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致使格鲁木不得不单独派兵出战,事实证明,对面的大秦守军确实是秦军中的一支精锐,两日血战,城内防守丝毫不乱,没有一丁点后力不济的征兆,这仗不太好打。

    帐中的将领正在我一言你一语的争论,翻来覆去无外乎是拿人命去填,这些人野外对战是把好手,可轮到攻城,就没有一个有主意的。

    大祭司巴坦看帐中议论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二位头人,我这有一计,可破那榆中城!”

    诺阿眼睛一亮,感兴趣的问道:“大祭司有何高见?”

    格鲁木插话道:“如果还是用人命去填,就不必说了,明日我族会与你们一起攻城。”

    巴坦笑道:“一起攻城那是自然,不过我的计策却不用拿大量的人命来填,我们只需要....”

    一番计议,诺阿兴奋的一拍大腿,旁边的格鲁木也是露出了笑纹,“就依大祭司所言!明日再攻榆中城!”

    (父亲的病暂时控制住,目前还是比较稳定,结果要周一才能知道,这几天都只有一更,赢广在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五十四章 榆中血战(四)

    天刚蒙蒙亮,两族的大营里早早燃起了炊烟,与以往不同的是,捧着海碗拼命吞咽的不是精壮的战士,而是那些运送辎重的奴隶。

    在营帐的后方,装满泥土的麻袋胡乱的堆放在一处,不远的地方还有奴隶不停的在掘土填装。诺阿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巴坦的办法虽然笨了些,但是却是有效,可以想象,只要用麻袋填平城墙,别说是人,就是马都能冲的上去。

    三通鼓罢,饱餐过后的奴隶被集中到了一起,简易的牛皮盾一件件的发到了奴隶们的手中,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扛着装满泥土的麻袋,快速的冲到城下,扔下之后,然后用尽最大的力气跑回军营。

    “呜~”沉闷的牛角号揭开了新一日攻杀的序幕,奴隶们背起身边的麻袋,快速的冲出了军阵,向城下全力冲去。榆中城上箭如雨下,典军在城墙上笑道:“蛮子就是蛮子,竟然想出这么笨的法子。”赢广摆了摆手,说道:“大个儿,你却是看错了,他们一点都不笨,这个法子虽然费时,但对付我们这种城墙不够高的坚城却最是有效。大个儿啊,做好苦战的准备吧。”

    “冲啊!”奴隶们举着牛皮盾护住了头颅,躬着身拼命的向前跑着,城头上的羽箭对装备简陋的奴隶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城防弩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召唤,无数奴隶的尸体直立着钉在了地上,形成了一片小树林,幸存的奴隶就在这树林中穿梭,尽可能的躲避着羽箭的侵袭。在一批批奴隶的努力下,城墙下很快积累起一层厚厚的麻袋,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奴隶的尸体。

    看着墙下斜斜的垒起了一道斜坡,诺阿满意的笑了,虽然榆中守军对奴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这些完全在羌族的承受能力之内,奴隶嘛,就是炮灰,还不比牛羊值钱,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照这样子下去,用不了两日,麻袋就可以填到城头,那时候就是拿下榆中的最好时机。

    赢广双眉紧皱,这样下去,城破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必须得出去反冲击一次,目前典军守住正面不能轻离,张朝、卫东护住两翼,此时能用的只剩下许思邪和封庄,考虑了片刻,赢广将封庄叫到了自己面前。

    “老封,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如果死守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现在需要你带领一支敢死之士出去进行反冲锋,你可敢接?”

    封庄豪爽一笑,说道:“少...统领,尽情放心,老封我不怕死战就怕清闲,统领尽管安排就是!”

    “好!”赢广笑道,“我自不会让你们去送死,我军骑兵不足,能派出去的也只有步军,冲锋出去尽量砍杀敌方奴隶,但不许追出五百步,因为城门开启,对方必定会派骑兵冲城门,你们要尽快往回跑,不要被对方的骑兵纠缠住,明白了吗?”

    “统领放心!老封记住了!”封庄抱了抱拳,郑重说道。

    “传令,命张朝、卫东组织所有弓弩手,全力掩护封庄撤退!”

    一行五百人悄悄的来到城门附近,城外不远,蚂蚁般的奴隶正扛着麻袋,气喘吁吁的奔向城墙前高高垒起的斜坡,将麻袋一甩,转身便跑,有一些不走运的,刚刚跑上坡顶便被弓箭命中,骨碌碌的滚落,有些当场毙命,变成了填坡的一部分,有些未命中要害,躺在地上哀嚎求救,但这个时候哪有人会顾及到伤员,因为这个时候自己的命也不是自己的了。

    “吱扭扭”城门突然开启了一道缝隙,封庄拎着链子锤第一个冲了出来,嚎叫着杀向了面前的奴隶。

    突如其来的反击让闷头前进的奴隶们大吃一惊,短暂的失神之后,奴隶军顿时大乱,纷纷丢下麻袋,转身便逃,且不说奴隶军没有武器,就算装备精良,扛着麻袋跑了这么远也没了力气厮杀。

    封庄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尽可能的杀光敌方的奴隶。队形并未深入,转身插向了斜坡的底下,挡住了几百奴隶的退路,一声呐喊,五百秦兵与几百奴隶杀在了一处,那些奴隶慌成了一团,有的拼命的冲向面前的秦兵,有的狼狈的跑回了城头,可不管怎样,谁也没办法逃出秦军的包围。

    封庄挥舞着链子锤一头扎进了奴隶群中,这种重型的武器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几十斤的锤头借着抡起来的惯性对奴隶们造成了大量的杀伤,一路冲过,身后便留下了一条血胡同和满地的残肢。

    回过头,见后面尘头大起,目标正是自己,当下操着破锣嗓子一声大吼:“大家往回跑啊!”

    跟出来的秦兵有一大部分都是跟着封庄的老人了,一听见命令,根本就不顾什么阵型,一个个撒开丫子跑的飞快,封庄缀在最后,掩护着众人入城。张朝、卫东早就准备就绪,对着追出来的月氏骑兵一顿狂射,月氏骑兵个个也是弓马娴熟,一个镫里藏身,借着马速躲开了不少的箭矢,只有少数人被射落马下,张朝、卫东的狙击并没有去到应有的战果。

    不过封庄撤退的时间刚刚好,在月氏骑兵追上来之前,大部分的秦兵都已逃回了城中,这是封庄第一次代表秦军出战,任务顺利完成不说,士卒更是没有什么损伤,效果是出奇的好。心中正暗自得意,忽然听到赢广在城头大喊:“老封小心!”

    封庄就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刺痛,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来不及回头,封庄顺势向前一趴,一根长矛擦着头皮钉在了城门之上,一个懒驴打滚,斜斜的滚出丈余,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却看到离他不远处,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月氏大汉拔出了腰刀正对自己而来。

    封庄挡在城门口,这时只要后退几步就可以顺利的撤入城中,但这是他的入营第一战,怎能如此简单的结束,封庄提着链子锤不退反进,大吼着迎向了面前的月氏大汉,可是,如果不能在一个回合将其斩杀,封庄就会被后续的骑兵围住,彻底的失去回城的希望。

第五十五章 榆中血战(五)

    说时迟那时快,那月氏大汉转眼间就冲到了近前,马蹄高高扬起,长刀带着风声,借助马力对着封庄的脑袋呼啸劈下,城头上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弓弩手还在努力的延迟着后续骑兵的冲击,战场上双方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单挑之上。

    封庄一声大吼,手中的链子锤轮的飞快,看准时机胳膊这么往前一送,人头大小的锤头瞬间飞出,重重的击在了战马的头上,就听见一声闷响,马蹄仍在下落,可马头却扬成了几乎九十度的角,身子一歪,这匹上好的草原战马已然毙命,那月氏大汉猝不及防,长刀劈歪,刀面击在了封庄的头盔之上,锋刃擦着盔甲蹭出了一溜火花。

    封庄踉跄的后退两步,束发连着头盔早被击飞,额头上也泛出了淡淡的血色。远远看去,整个人是乱发飞舞,怒目圆睁!这还没完,封庄提气纵身,几步来到倒地的月氏大汉身旁,用那铰链狠狠地套住了那人的脖子,双臂发力,一声虎吼,那壮汉用双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脖子,想挣开脖子上的束缚,可封庄哪能如他所愿,胳膊上青筋迸跳,手指骨白中泛青,显然是用上了全力。

    月氏壮汉徒劳的蹬着腿,口中发出“呃...呃...”的声音,双目充血,张着大嘴,口水顺着舌头滴滴掉落,整个人脸变成了一副酱紫色。挣扎的双手无力的扣动了几下,终于停止了呼吸,眼角的皮肤都已经挣裂,鲜血混着泪水淌了一脸。

    后续骑兵早就赶到,打马上前想要毙了这秦朝凶将,就见封庄披头撒发,目露凶光,呲着牙对着月氏骑兵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吼声。面对着这个人形凶兽,敏感的战马发出了胆怯的嘶鸣,本能的要远离凶险,任身上的骑士如何操控也不听指挥,转身扬蹄,竟朝着营地方向奔去。

    厮杀了半天的战场最终以这种方式暂时告一段落,封庄被接上了城头,典军没多说话,只是用拳头重重的锤了锤封庄的胸甲,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封庄的认同。周围的秦军也露出了钦佩的目光,秦人以武著称,封庄的表现足以赢得秦军的尊敬。

    赢广大步走到封庄面前,郑重的将头盔重新替他带好,如此礼遇让一向思敏的封庄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刚动了动嘴唇,就见赢广对着周围的秦军朗声说道:“凡是跟着我的老兵都清楚,我墨麟营的典军是公认的全营第一悍将,而今天我郑重宣布,封庄为我墨麟营的第一凶将,此战过后,典军、封庄将独统万人,独立成军,正式成为我墨麟营的精锐之师!”

    封庄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能够成为与典军一样的赢广心腹,在周围一片万胜声中,封庄单膝跪地,重重的一抱拳,高声道:“愿为统领效死!”

    与榆中城内的欢腾不同,两族营地内却是一片萧条,诺阿与格鲁木相顾失色,谁也没想到大秦竟然有这样的虎狼之士,月氏骑兵的退逃让格鲁木颜面尽失,虽然最后确认是战马受惊所致,但却激起了格鲁木胸中的戾气,休整过后,竟然不再用奴隶运土,而是改用月氏的轻骑,城头的弓弩确实造成了不少的损失,但运土的效率却大大提升,而且也让城内的步军突袭没了可能。

    很快,两日之后,在夕阳收起最后一缕阳光之前,格鲁木终于用人命填出了一条通往榆中城主墙的大路,这两日可以说是大小冲突不断,城墙上下不断厮杀,就连暗暗保存实力的诺阿都被打出了血性,惨重的伤亡让两族的头人几乎失去了理性,好在今天,榆中已经是一名脱去了所有防护的美女,虽然会有所反抗,可也摆脱不了被蹂躏的命运。

    “血洗榆中!血洗榆中!”城外的蛮兵高声呼喊着,城头上的秦兵尽皆骇然,天险已失,眼瞅着就剩下了与两族硬碰硬的唯一选择。

    赢广将手搭在城墙之上,初春乍暖还寒,在夜风的吹袭下,裸露的皮肤阵阵发紧,愁啊,榆中守军人少,如果与两族硬磕,就算是一比一的战损,自己也是承受不起的,可是如果不做些什么,等明日天一亮,就只剩下死战一途可行,一定得想个办法。

    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赢广扭头一看,却是墨印来到了自己身边,这几日墨印也没少费心,白皙的皮肤黑了许多,轻甲上也落满了烟灰,眉眼里愁云深锁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洒脱。不过今日的墨印似乎有了什么高兴事,笑吟吟的望着赢广。

    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赢广问道:“怎么,我身上长出花来了不成?”

    墨印噗嗤一笑,说道:“那倒没有,不过见你发愁有些好笑而已。”

    见赢广翻了翻白眼,不再理她,墨印这才慢慢悠悠的说道:“你担心的事,我有办法解决,你要不要听啊?”

    赢广猛一回头,见墨印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正色说道:“如今这榆中已无险阻,你可有办法守住这危城?”

    墨印点点头说道:“可命人将水龙运到城头,连夜向城外斜坡浇水,务必浇透,现在夜间温度还低,足以结冰。然后...”

    没等墨印说完,赢广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我也想过,如果是寒冬,镜面一般的陡坡人马根本不能立足,可是现在是初春,只要太阳升起,气温回暖,冰水就会融化,泥土吸饱了水就会发软,虽然不能跑马,但上人还是没问题的,这样并不能阻止对方的步卒攻城。”

    墨印没好气的说道:“你都能想到的问题,难道我就想不到么?枉你还带军打过几次大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胜的。”

    赢广奇道:“难道你还有后手不成?”

    墨印得意的一笑,说道:“暗影中人,就没有一个庸手!听好了,我的计策是....”

    夜色之中,原本安静的军营突然又派出了两队人马,这些人奔向了城头,悄悄的预备着什么。

第五十六章 榆中血战(六)

    正如赢广所料,饱吸了水分的泥土在寒露的作用下冻得十分结实,原本打算一早攻城的羌月两族也都放弃了原有的打算,用不了多久,充足的日光就会将这些冻土融化,没有必要白白的折损人马。

    大帐之中,巴坦得意的对两位头人说道:“看那秦军的表现可知其计已穷,不得已使出这些拖延时间的伎俩,可惜天佑我草原民族,用不了半天,我族勇士就可出战攻城,想来日落之时榆中定可尽入我手,巴坦在这先恭贺二位头人了。”

    诺阿与格鲁木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抬手让巴坦就坐,诺阿开口说道:“据在楚国的探子回报,三国攻楚之战在秦国的参与下不了了之,用不了几日,秦国蒙武就会带兵返回咸阳,好在我们今日就能拿下榆中,控制住了进入陇西的门户,进可攻,退可守,这也就有了与秦国对话的资本。”

    格鲁木颔首道:“不错,我两族联合,势力之大不弱于其他六国,加之拿下榆中,等于握住了秦国西进的咽喉,秦国自当忌惮。”

    “恭贺头人获此大胜,从此当与秦国平起平坐。”巴坦拜倒在地,大帐中笑声一片。

    或许真的是上天庇佑,午时不到,城墙下斜坡的冻土就已化冻,淋漓的泥水将城外的战场变成了一片泽国,到处都是泥泞不堪,马不能行。两族步军的皮靴上挂满了黄泥,平地的时候还好,一旦冲上斜坡,脚就深深的陷在泥中,费尽气力拔出一只脚的同时,另一只脚只会陷的更深,加上头上弩箭攒射,避无可避,可谓是苦不堪言。

    可是两族的头人不可能因为这些困难而暂缓攻城,反而派出了族中精锐,务必要一鼓而下。于是残酷的攻城战刚刚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密密麻麻的步军一股脑的挤在一起,手脚并用的拼命向上攀爬,城头上的守军根本就不用瞄准,只要将弓箭射出去,就肯定会对敌人造成杀伤,不少受伤未死的蛮兵倒卧在斜坡上,来不及喊叫就被后面跟上的步军踩进了泥土,或踩死或窒息,在杀红了眼的蛮兵不计损失的进攻下,层层叠叠的尸体终于铺满了斜坡,后面的人不用再为了陷入泥泞而烦恼,因为下面满满的都是死尸。

    第一个冲到墙头边的是一名羌族勇士,许是受到了战场上惨烈气息的影响,他赤红着双目,口中发出不知名的嘶吼,一只手挥舞着弯刀,另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垛口,就在他准备翻上城头与秦军死战的时候,一只大木桶从天而降将已经到手的希望砸的粉碎,紧接着一条条水龙对准了城下的蛮兵,刺鼻的火油喷射而出,溅满了蛮兵身上的皮甲,城下破损的木桶里汩汩的向外流淌着同样的液体,仿佛按下了静止键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破损的木桶上,附近的一名蛮兵小心的用手指沾了些液体放到鼻子下面,下一秒,城头上射下无数的火箭,火油一遇明火顿时剧烈的燃烧了起来,火蛇顺着斜坡快速的蔓延,短短几秒斜坡上就多了无数如同火炬一般的火人,他们惨嚎着,奔跑着,重重的摔倒在地,仍拼命的向前爬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股烤肉的味道。

    融化的冰水成了最好的助火剂,麻袋裹着尸油剧烈的燃烧,城头上的守军不得不远远的退避,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喷吐的火舌点亮了半个夜空,映照着城外两族那惨白的脸。

    大帐之内,诺阿已经打翻了所有可以打翻的东西,巴坦战战兢兢的跪在角落,格鲁木阴沉着脸不吭声,帐内只能听见诺阿那粗重的喘息。

    “好狠的手段!可惜了我那整整一千的羌族精锐!”

    “哼!”格鲁木猛的一拍大腿,气哄哄的说道:“我月氏精锐也损失了八百余人!”

    诺阿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下来,狠狠的道:“传我军令,明日破城之后,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巴坦颤抖着说道:“头人,明日恐怕无法顺利攻城了。”

    诺阿大怒,上前一脚将巴坦踹出老远,阴着嗓子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乱我军心者,死罪么!”

    巴坦大惊,将头死死的扣在地上,颤声说道:“头人有所不知,那斜坡下的泥土经过冰冻火烧早已脆弱不堪,加之束缚的麻袋已被烧尽,稍加碰撞就会化为细粉,根本就承受不住人力。”

    深吸一口气,巴坦大着胆子说道:“换句话讲,就是斜坡的高度恐怕会下降好多,够不到城头了。”

    “你给我滚!别让我看到你!”随着一声怒吼,只见巴坦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大帐,慌乱之间竟然连自己的帽子掉落都没有发觉。

    榆中城内,赢广趴在墙头,将手中的石块丢到城下,果然,脆弱的泥土渣根本无法承重,夜风一吹飘出去老远,可以说,羌族人的这招筑土攻城之计算是彻底的破去了。赢广心中大定,只要还有城墙可依,自己就能将两族联军牢牢的耗死在这儿!

    算算日子,明日来自咸阳的辎重也该运抵了,到时候守城将变的更加容易。

    咸阳秦王宫,昭王看着前面送回来的战报,面上虽无表情,但心里却是暗自点头,赢广在榆中之战中的表现可圈可点,是一个可造之才,不过他的身份始终是昭王的一块心病,在殿内来回走了几圈,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一份密令传出了秦王宫,飞速递到了蒙武的案头。

    此时的蒙武大军距离咸阳还有四十里,刚扎下营寨,宫中的内侍快马加鞭的给自己送来了一封昭王密令,屏退左右之后,蒙武打开了密封的竹简,上面的大致内容是:“蒙武全军在霸上补充粮草,随后不必回咸阳复命,直接起兵奔陇西替换赢广,到陇西之后,令赢广火速回咸阳复命,如赢广抗命不从,斩立决!”

    蒙武看后大惊,这是大王对赢广起了疑心,只是不知道赢广在陇西到底做了些什么,引得大王如此猜忌!思量再三,蒙武召蒙田进账,也不知道交代了些什么,只见没过多久,蒙田带着自家的族兵,快马出营而去。

第五十七章 回咸阳

    阳光明媚,宽阔的官道两侧,嫩柳的枝桠刚刚开始泛青,偶尔春风轻抚,远望宛如少女腰姿。在两侧农田内,勤劳的农人则早早的下到了田里,现在冻土融化,需得早早犁开,待得春雨过后就可以把一年的希望播种下去。

    来到地头,最前方的农夫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忽然见官道上远远的来了一辆马车,车身上没有什么装饰,普普通通,与寻常用的马车并无两样,只不过那名前方开路的骑兵却是格外扎眼,满脸络腮胡,一身凶煞气,左手带着缰绳,右手提着一件亮银色的链子锤!再看看马车周围环绕的护卫,那是各个虎背熊腰,一身的杀气,一见就知都是战场上打过滚,手头上沾着不少人命的悍卒,别看人数不多,想来里面却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这年头战乱不断,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那农夫赶忙低垂下了眼睑,继续忙叨着手中的农活,生怕多看了几眼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回咸阳述职的赢广,而打头开路的则是封庄。

    话说,蒙田前脚刚到榆中,就听说赢广守城殚精竭虑突然患了急症,蒙田匆匆见了赢广一面之后,赢广就闭门谢客,将榆中的大小事务尽数交给了蒙田与典军,反正城内物资充足,只要不犯大错,羌月两族短时间内还吃不下榆中。

    其实自从赢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暗影就加大了对咸阳的渗透,所以当蒙武收到密令的时候,赢广也收到了一份相关的情报,早早就做出了安排,所以当蒙武大军刚到榆中的时候,身体抱恙的赢广拖着病躯交接了关防,然后就带着封庄及十多名护卫痛痛快快地踏上了回咸阳的路途。

    虽然表面上赢广是一辆马车十几名护卫相随,实际上整个暗影都已经早早运作起来,这一路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在暗影的掌控之下。原本按墨印的意思,回咸阳那是绝对的九死一生,是万万不能回去的。可是赢广却不这么认为,不回去或许能保得一时性命,但接下来必然是昭王暴风骤雨般的打击,躲是躲不过的,那还不如坦然面对。

    时间回朔到蒙田到达榆中之前,城中将军府的中厅之内。

    “这件事我是反复考虑多次的。”赢广耐心的向墨印解释道:“昭王的王命来的突然,想来八成是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如果不去则落实了心存反叛的罪名,魏冉是昭王的舅舅,暗中下手的时候就招招要我性命,要是有了王命在身,更是可以明目张胆的对我下手,而我们如今羽翼未丰,强打是打不过的,所以,这咸阳,得去。”

    话锋一转,赢广接着道:“既然决定去,那就必须做好准备,首先就是要让昭王认为我毫无威胁。兵强马壮的回去肯定不行,要是这样估计还没进咸阳我就得被赐死了。所以,我得病着回去。”赢广嘿嘿一笑,“小墨儿,这就需要你的手艺了,不但需要我样子看起来憔悴,脉象也要能瞒过太医令。”

    墨印沉吟道:“这倒是不难,可是,就算你得了绝症,只要你还未死,对昭王就是个威胁,做为一名君王,怎么可能不斩草除根?”

    “其实也简单。”赢广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脑袋,说道:“只要让昭王感到一件更有威胁的事情就可以了。”

    墨印静静的思索了一阵,说道:“眼下秦国国势强盛,刚刚得利于楚国,不战而得二郡之地,前些年又数次战胜东方的强齐,至于三晋之兵更不是我大秦铁骑的对手,西方羌族、月氏两部又刚刚折戟,短时间内无法对秦国形成威胁,可以说是暂无外患。所以能让昭王感到威胁的也就只有内忧了。”

    见赢广不断的点头,知道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墨印笑道:“我们暗影在朝中有一暗子,名叫王稽,前阵子出使魏国,顺手救回来了一位大才,如今朝中虽然人才济济,但实际上是宣后与四贵掌权,想要得到昭王的重用可谓难比登天,这位大才四处碰壁,最后又求到了王稽那里,想来我们不妨助他一臂之力,只要能够成功的在朝堂上掀起波澜,想来昭王是无暇顾及你这只病猫的。”

    赢广哈哈一笑:“那我这病可得再重一些,尽量在路上拖延些时日,让那大才有充分施展的空间才好。”

    商定了正事,墨印忽然问道:“你这样回了咸阳,那妘淑...你打算怎么安排?”

    赢广苦恼的挠了挠头,妘淑来到府上也有一段日子,近期忙着守城也没顾得上她,不知不觉间两人似乎中间多了一层隔膜,以前那种无话不谈的默契随着双方身份地位的变化而渐渐变淡,只有巧儿丫头还是如以前一样简单,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她们小姐好的人就是君子,而像自己这样有美女随行的就是小人。

    “咸阳是个是非之地,我决定让她留在榆中,她与蒙田也是旧识,有小田儿照应,想来也应无事。”赢广思索了一阵,说道:“典军与许斯邪统率墨麟营留守,如果有什么意外,也能保得她们主仆二人平安。”

    墨印不屑的撅了噘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吭声,一转身,也没和赢广打招呼,径自出去不提。

    却说赢广被巧儿反复刁难之后,才见到了妘淑公主,说明来意之后,妘淑原本冷淡的眉间挂满了愁容,被冷落的不满也被深深的担忧所取代,望着吃了巧儿的憋还满脸傻笑的赢广,妘淑幽幽的说道:“你这就是在送死,她也同意你去么?”

    她口中的“她”,赢广自是知道是谁,这两人都救过自己的命,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自己父亲的义女,偏偏两女对自己还都有情有义,如果是寻常男子能娶一个都是天大的福分,更何况这一娶就是两个。可自己现在群敌环绕,朝不保夕,墨印武功高强尚可自保,可是妘淑...

    “墨印会和我同往。”话一出口,赢广就后悔了,自己这是犯浑啊,这话能说出来么!果然,妘淑眼中泛起了雾气,转过头,忽然清冷的说道:“赢统领既然已经安排妥当,我们主仆二人在此谢过赢统领,时候不早,赢统领在此多有不便,巧儿,送客!”

    赢广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巧儿硬生生的推了出来,望着头顶上大大的太阳一阵发呆。

第五十八章 范睢自荐

    天气渐暖,泾水河畔的柳林内停满了外出踏春的文人骚客的马车,而在不远处的一块探入水中的礁石上,范雎一个人正望着水中嬉戏的野鸭发呆。

    来到咸阳城已经有些时日,自己用尽了心机却还是难以跻身秦庭,整个文官系统被丞相魏冉牢牢的把持,别说面见秦王,就是上书的竹简都到不了秦王的案头。自己空怀治世之才,原本以为在魏国就可以得到重用,哪成想因此差点丢了性命!后又冒着生命危险逃到秦国,却一样是无用武之地。一日日的在客舍中焦虑等待,数着日升日落,得到的却始终是无尽的失望。

    “要是能像那些野鸭一样无忧无虑、远离纷扰那该有多好。”范睢喃喃道。

    “范兄怎有了这归隐的想法。”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范睢回头,只见王稽正笑眯眯的站在自己的旁边。

    范睢拱手道:“原来是王兄,唉,说来惭愧,睢来到咸阳已有些时日,可是空有治国良策却无门路递于庭前,心灰意冷之下便出来闲游,本想换个心情见识一下泾水美景,不料触景生情引出了一肚子的牢骚,倒是叫王兄笑话。”

    王稽故作惊讶,连声问道:“范兄此言差矣,你那引荐的文书早在数日之前就已递上王庭,大王向来求贤若渴,见到范兄大才,必然会派人立刻接范兄进宫,万万不会拖延到今日。莫非...”

    见王稽面色不似作假,言语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顾忌,范睢心底暗暗嘀咕,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当下也不再多说,拉起王稽的袖袍,来到林中一僻静之处,躬身一揖到底,王稽大惊,连忙抓住范睢的双臂,口中道:“范兄这是作甚,快快起来。”

    范睢死死抵住王稽的搀扶,低着头道:“王兄有甚顾忌,不妨直说,此处并无外人,出的兄口,入得睢耳,除却天地,再无人知,还请王兄教我,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王稽长叹一声,道:“也罢,你先起身,听我细细道来。”

    先说这大秦的丞相,穰侯魏冉乃宣太后之弟,秦昭王之舅;把持朝政,专国用事,是秦国头号权臣,与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并称“四贵”。他每年都要带着大队车马,代其王周行全国,巡察官吏,省视城池,校阅车马,扬威作福。权位已经登峰造极,炙手可热。

    而范睢原本自荐的竹简确实也无人阻挠,顺利抵达了昭王的案头,不过在此之前,这竹简丞相魏冉已经先行看过了。

    范睢本想耍些手段,故作危言,耸人听闻,意在引起秦昭王的重视,就在竹简上如此写道:“现有魏国范睢先生;智谋出众,为天下辩士;今拜见大王,只因秦国势如累卵,失范睢则危,得范睢则安。然其言只可面陈,不可代传。”

    魏冉看后不觉失笑,这样的狂人他见得多了,顺手就将范睢的自荐丢到了一旁。要知道昭王身为一国之君,每天要处理的政务繁多,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这区分的工作就交由魏冉来做,重要的信息单独一摞,不重要的则放在一侧,一般情况下,这不重要的政事昭王只会随手抽看几份。不巧的是,范睢的自荐书简就在这次要的一堆之中。其实这也是难免,只因这范睢来自魏国,本就不与魏冉等人同根,而入秦之后又恃才傲物,认为凭自己的才学足已让秦王倒履相迎,根本就没有刻意去融入魏冉等外戚的圈子,如此一名不懂规矩的臭鱼,能被魏冉接纳才怪。加之朝堂之上自荐的谋士、说客多如过江之鲫,这样就难免鱼龙混杂,良莠不分。因此,在秦国上层中对来自诸侯各国的宾客辩士并没有多少好的印象,以为无信者居多。因而,就算是范雎用尽心机,只要没有四贵的支持,还是难以跻身秦廷,向秦昭王陈述安邦治国之大计。

    见范睢牙关紧咬,强压怒气,王稽顺势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范兄,我也曾向丞相进言,想为范兄谋一职位,只是丞相知晓我的来意之后,留了一句话给我。”王稽突然调整了一下语气,模仿魏冉的口吻,不屑的说道:“睢?狂徒耳!”

    范睢双拳紧握,面色通红,深吸了几口气,狂笑道:“秦有外戚专权,看似强大,实则隐患渐现,长此以往必将不存,不去也罢!”

    王稽见时机成熟,忽然说道:“我有一计,可让范兄见到昭王,不过此行凶险,如果不能得到昭王的认可,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是否采纳,还请范兄自行决定。”

    ......

    这一日早朝,议定诸多政务之后,昭王按例询问臣下有无启奏,这时王稽忽然跨步而出,恭声道:“大王,臣有事启奏。”

    昭王抬了抬手,道:“讲!”

    王稽低头道:“昨日臣下路过酒肆,听到一狂徒说我大秦国危,臣下当时大怒,就进去与其理论,没想到那人条理清晰,陈词有力,最后臣下被驳的哑口无言,狼狈退走,回去后,臣下心中难平,将此人言论整理成卷,请大王过目。”

    昭王大奇,令身边的大监取了王稽递过来的竹简,只见上面写道:“魏国范睢,欲见大王而不得,却得狂徒之称!呜呼...吾闻明君主政,对有功于国者给予赏赐,有能力者委以重任;功大者禄厚,才高者爵尊。故不能者不敢当职,有能者也不得蔽隐。而昏庸的君主则不然,赏其所爱而罚其所恶,全凭一时感情使然。……吾闻善使自身殷富者多取之于国,善于使国殷富者大取之于诸侯。天下有明主,则诸侯不能专权专利,为何?皆因明主善分诸侯之权力。良医可预知病人之死生,而明主可预知国事之成败。利则行之,害则舍之,疑则少尝之,即使是舜禹再生,亦不能改。妄言不便深说。…吾望大王准吾叩见。如吾所言于治国兴邦之大业无益,吾愿受严惩!”

    昭王看完后沉吟良久,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王稽连忙答道:“就在城内客舍之中。”

    “派人宣他觐见。”昭王站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说道:“不!用接待他国使节的马车去接。”

第五十九章 我叫荆轲

    秦王宫外,黑甲卫士手持长戈立于王道两旁,侧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范睢望着城墙上的青铜兽面,心情忽然平静了许多。脑海中模拟过无数次面见秦王的场景,如今进得宫门,脑中杂乱的思绪却瞬间消失的不知影踪,一飞冲天还是继续沉迷,今日便知分晓。

    将心中的说辞重新过了一遍,脑海中忽然想起临来时王稽那意味深长的叮嘱。

    “昭王一般会在偏殿会客,如今自命不凡的谋士、说客如过江之鲫,范兄此次机会可谓之得来不易,需要好好把握。另外,有些话在殿内是说不得的,说了,就可能被有心人知晓,到时候得罪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那么简单。还有,宫内规矩颇多,不可随意乱走,尤其是偏殿后面的永巷,那是昭王会客的必经之路,属于宫闱禁地,万万不可乱闯...”

    想到此处,范睢忽然一捂肚子,脸皮抽动一副痛苦之色,对前面带路的内侍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一想到面见昭王,就紧张的不行,这回肚子还闹腾起来,劳驾问一下...”

    话未说完,那内侍倒是笑了出来,“不打紧,初次见王上,紧张倒是常事,还请稍稍忍耐,偏殿侧面就有恭桶。不过,可要尽快,不要误了觐见的时辰。”

    “省得,省得。”范睢连连拱手,快步跟在了内侍的后面。

    等脱离了内侍的视线,范睢从侧门转了出来,就见前方不远有一巷口,上方一块牌匾,正书着“永巷”二字。范睢不再迟疑,见左右无人,快步走进了永巷之内。

    没走的多远,就见远处驶来一辆宽大车驾,黑顶红檐,上雕猛虎阳文,左右各有一列黑甲铁卫,旁边一名内侍正是昭王的贴身大监。

    见到对面的一名落魄文人见了王驾非但不避,反而走上了王道直冲冲而来,大监大怒,两侧铁卫立时护住王驾,大监快步走上前去,骂道:“哪里来的酸儒,见了王驾竟然不知回避,难道找死不成!”

    范睢哈哈一笑,反唇向讥道:“笑话!秦国何时有过秦王,我范睢只知道有太后和穰侯!”

    其实当王稽说道此行凶险,又忽然谈到永巷的时候,范睢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正常的觐见昭王,自己的言论怕是未出秦宫就已经被四贵知晓,到时候就算秦王重用自己,面对势力庞大的文官集团,自己也是孤掌难鸣,无法取得丁点政绩,到了那时自然会被秦王冷落。所以,只有兵行险着,击到秦王心中的隐痛,才能提出密谈的要求,这样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能彻底的得到秦王的支持。

    果不其然,这句颇似冒犯的话刚一出口,就一下就击中了昭王的要害,就在惊怒的大监指挥这铁卫要将这个狂徒拿下的时候,车驾之内传出了昭王的声音,“将这狂徒绑了,带进内宫密室,孤要单独审问。”

    范睢坦然受缚,大步跟着掉转方向的王驾,向内宫行去。与此同时,打着生病缓行的幌子,实则在渭水边上踏春的赢广忽然接到了前方暗影的回报,说离此五里处有强人在打劫一家行商,问是否要回避一下。

    听到有人行凶,赢广自然不会放任不管,跳下车驾,抢了身边亲卫的马匹,叫上封庄,两人打马向前赶去救人。车上的墨印白了他一眼,知道这是憋的时间久了,身子骨发痒,叫过传信的暗影细细的问了几句,知道没有什么风险,喊来旁边的几名亲卫赶紧快马跟上,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跑了不远,就见前面几名汉子正围着一辆马车,四周倒毙着不少护院的尸体,一名十一、二岁的孩子双手持着一把大刀,如同一头小兽一般护住了自己的身后,在他后面的车辕处依着两名成年人,一男一女,男的歪着头躺在女人的腿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利刃,已然毙命多时。那女人腰腹处也有一致命的刀伤,一手扶着自家男人的头,另一只手死死拽着少年的衣襟,口中不停的向那些汉子说着什么。

    那些汉子倒是不慌不忙的挑逗那个如同野兽般的孩子,不远处一名侍女浑身**的躺在草丛中,双目圆睁,身上到处青紫,已然气绝。还有一名侍女趴在不远处,身上一名长着胸毛的壮汉正在不停的耸动,侍女的嗓子早已嘶哑,哭泣中带着惨呼,手指深深的扣在泥土之中,鲜血淋漓。

    如此惨状早就激起赢广两人心中的怒气,封庄一马当先,链锤脱手而出,不偏不斜正中那胸毛壮汉的额头,那汉子嘴角带着淫笑,脑袋却如同西瓜一样爆裂开来,红的白的撒了一地。

    其余匪人大惊,回头见只有两个秦人,身材高大身披铠甲的那个貌似难对付一些,后面那个穿着布衫的明显就是个富家公子,打头的那个咧嘴一笑,说道:“刚宰了个肥羊,又送上一只,悄悄绕过去大爷也就假装没看见,放你一条生路,可你偏偏装什么豪杰前来送死!动手!”

    话音刚落,一名瘦小的匪人脱手飞出两枚白布包,方向正是赢广和封庄的额头,赢广刚要用刀格挡,就听见封庄大喊,“那是白灰,快躲。”

    赢广一个马上铁板桥,躲过了偷袭,顺势翻下马匹,一个箭步冲进了匪人当中,刀光一闪,直奔那瘦小匪人而去。身后封庄也不用兵器,持着手跟了上来,一把抓住一名匪人持刀的手腕,用力反向一掰,就听咔吧一声,关节挫裂,钢刀正好落在封庄另一只手中,反手一抹,瞬间就豁开了那匪人的脖子。

    激起了戾气的二人都没有收手的想法,可谓是刀刀狠辣,最后一名匪人见事不妙,想要上马逃跑,却被赢广飞刀击中后心,摔落马下,至此,十几名匪人无一活口。

    收拾了一下心情,赢广走到那少年的面前,轻轻的拿下他手中的刀,蹲下身子,望着那溅着鲜血的小脸,问道:“你叫什么?”

    那少年仿佛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说道:“我叫荆轲。”

第六十章 殿中密议

    离昭王寝宫不远的一处偏殿内,黑甲铁卫在距离偏殿二十步的地方站定,面向殿外,紧紧排列将整个偏殿团团围住,昭王的贴身大监关好殿门,走到石台之上,揣着双手,眉眼低垂,偶尔抬起间,那锐利的目光就会不经意的在周围扫过。

    此时殿内只有昭王与范睢二人,松绑之后的范睢不顾绑痕的酸痛,恭敬的跪坐在一旁,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位秦国之主。

    昭王坐在殿首,打量着下方的范睢,一路行来,这人的行为举止皆合乎礼度,没有丝毫逾越,可见平日里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但就是这么一个谨慎的人,在明知道冲撞了王驾还敢口出狂言,此人如果不是疯子,那就是真有些本事。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昭王打破了殿内的平静,淡淡的说道,“如此明显的挑拨孤与母后、丞相之间的关系,真以为孤不敢杀你么。”

    范睢微微一笑,朗声道:“大王乃是足以与周文王比肩的明君,故臣敢直言相谏,如果是在其他六国,臣还没有那个胆量。”

    “哈哈哈哈。”昭王大声笑道,“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孤却是万万不敢与古代圣贤相比。既然你费劲心思想见孤一面,今天就给你机会,把你想说的说出来吧。”

    “臣不敢。”范睢连忙答道,“臣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想来大王心中自是早有计较,臣枉言。”

    昭王正色道:“你的上书孤反复看过多次,明确的告诉你,确实骚到了孤心中的痒处,如果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说能解决孤王的心病,你以为孤会带你来到这内宫密室么?”

    范睢以头叩地,低声说道:“非臣不能说,实乃臣不敢说,刚在永巷,臣斗胆冲撞王驾,口中所言乃是朝中忠臣无法出口之言,如今四贵势大,想来大王定能理解臣下的苦衷。”

    昭王一声长叹,说道:“先生既然拼死见驾,想来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孤如今可用之人不多,先生如有良策,还望先生赐教。”说完居然对着范睢施了一礼。

    范睢连忙回礼,连称惶恐,道:“臣非敢如此。当年吕尚见周文王,所以先栖身为渔父,垂钓于渭水之滨,在于自知与周王交情疏浅;及至同载而归,立为太师,才肯言及深意。其后,文王得功于吕尚,而最终得以王天下。假使文王疏于吕尚,不与之深言,那是周无天子之德,而文王、武王难与之共建王业。臣为羁旅之臣,交疏于王,而所陈之词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虽然愿效愚忠,却未见大王之心,所以大王三问而不敢作答。臣非畏死而不进言,即使今日言之于前,明日伏诛于后,也在所不辞。然而,大王信臣,用臣之言,可以有补于秦国,臣死不足以为患,亡不足以为忧,漆身为癫、披发为狂不足以为耻。臣独怕天下人见臣尽忠身死,从此杜口不语,裹足不前,莫肯心向秦国。”

    昭王拱手道:“先生勿虑,还请直言。”

    范睢清了清嗓子,慢慢的说道:“大王上畏太后之严,下惑奸臣之谄。居深宫之中,不离阿保之手,终身迷惑,难以明断善恶。长此以往,大者宗庙倾覆,小者自身孤危。臣不惧斧钺加身,只怕王上不能信耳。”

    见范睢所言言必有中,昭王心中大喜,终于推心置腹的说道:“秦国僻远,寡人愚下。如今得以受命于先生。真是三生有幸。自此以后,事无大小,上至太后,下及大臣,愿先生悉教寡人,万勿疑虑。”

    范睢见昭王如此说,知道大事已定,过犹不及的道理自己还是懂的,于是直了直身子,恭声道:“四贵势大,且外敌环绕,故对内只能徐徐图之,只要王上能够牢牢的抓住兵权,尽可能的削弱四贵的外围势力,则大事可成。大王坐拥秦地之险,天下莫及。雄兵百万,战车千乘,其甲兵之利天下亦莫能敌。以秦卒之勇,车骑之众,用以治诸侯,如同良犬搏兔。然而兼并之谋不就,霸王之业不成,莫非是秦之大臣计有所失?”

    昭王沉吟道:“先生是指....”

    范睢接着说道:“臣闻穰侯将越韩、魏而攻齐国、非计也。少出师则不足以伤齐,多出师则害于秦,大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王释此而远攻,不亦谬乎!”

    昭王说道:“近交远攻本是丞相之策,当初几国联姻互为唇齿,可最大限度的保秦国百姓太平。”

    范睢冷笑一声,说道:“朝中四贵本就与魏、楚、韩三国有旧,国与国之间无非利益而已,楚国攻我之时可想过当今太后本是楚人?”

    话锋一转,范睢接着说道:“臣定下这远交近攻之计可分四步完成,第一,就近重创韩、魏,以解除心腹之患,壮我大秦势力;第二,北谋赵,南谋楚,扶弱国,抑强敌,争夺中间地带,遏制各国的发展;第三,韩、魏、赵、楚依附于秦之后,携五国之重,进而威逼最远且最强的齐国,使其回避与秦国的竞争;第四,在压倒各国的优势下,最后逐一消灭韩、魏诸国,最后灭齐,统一天下!”

    昭王听完大喜,道:“好!先生果然大才,先生明日随孤早朝,孤要当众拜先生为客卿,参与军国大政!”

    “谢大王!”

    啾啾几声鸟鸣,大监站在石台上抬头眺望,不知何时,远处涌起一团乌云,这乌云携着风势快速的吞噬着大片的晴空,云中电光闪烁,雷声滚滚,仿佛内藏千军万马在殊死搏杀。

    最前头的旋风已经盘旋在秦王宫的上空,打的人脸生疼,大监自言自语道:“早晨还晴空万里,没想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变天了....”

    在距咸阳百里之外的一座小镇上,黑压压的乌云如山岳般压在众人的头顶,往年柔和的春雨仿佛狂暴了一般,狠狠的抽打着初融的大地。

    赢广等人见天气恶劣,早早就找了一家客栈歇下,在一间上房内,赢广倚在床头默不作声,而墨印与身着孝服的荆轲正在说着什么。

    (祝各位支持老赢的朋友,圣诞节快乐!!!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473/ 第一时间欣赏铁血秦歌最新章节! 作者:赢广所写的《铁血秦歌》为转载作品,铁血秦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铁血秦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铁血秦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铁血秦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铁血秦歌介绍:
他天生贵胄却不自知,从一介小兵做起。面对宫内的险恶,情与理又改如何抉择?横刀立马,铁血大秦,看我如何挥军统一天下!铁血秦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血秦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血秦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