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秘人
“启禀大王,上庸之地我国已经营多年,如此轻易的给了楚国,是否不太妥当,且于我大军士气不利。”谏议大夫司马节,出列说道。
大殿之上为之一静,昭王笑道:“你们是否都有这样的顾虑?”
“大王明鉴!”果然大多数的朝臣们纷纷出列附议。
昭王哈哈笑道:“你们啊,一个个都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庸之地防外不防内,就算给了楚国,他们也无险可守,我大秦想什么时候拿回来就什么时候拿回来,让他们先帮我们经营着,不是很好嘛。”
昭王顿了顿,又道:“用一个无险可守之地换来了楚国的联盟,我们就可以集中精力对付赵国,另外,我听说楚国与魏、韩两国名义上是联盟,实际上从未看得起他们,矛盾早就累积,我们可以选择什么时候添一把火...”
下面的人无一不是人精,见昭王心意已决,知道大王心中早有算计,也就不再异议,反倒是商量起细节来。
朝议直到过了晌午才算告一段落,蒙冲和魏冉仍留下来说话,其余人等陆陆续续出了秦王宫。
赢广回到蒙府,换了寻常的服饰,刚刚倒了杯水,还没喝,忽然见蒙府门子跑了进来,道:“赢统领,刚刚有人给你送了封信。”
赢广笑着接过,道:“有劳了。”
门子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赢广拆开一看,顿时面色一惊,接着就是怒气上涌,杀气直冲而出。
只见信上只写了几个字:“欲见你娘,独自一人来西城外树林。”
“许斯邪!”赢广喊道。
“统领!”许斯邪在门外转了进来,施礼道。
“你现在速速安排人去我娘隐居的小山村,看最近有什么陌生人去过。城西树林林深树密,易于藏人,你亲自带人过去,不可靠的太近,远远跟着就好。让典军晚我一炷香出发,我会沿途留下印迹。”
“是!”许斯邪抽身而出,安排人手去了。
赢广出府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城西树林,平日里除了樵夫少有人来,里面只有几条被踩出来的小路,落日的余晖点点落入林中,不见温暖,反倒添了丝丝的阴气。赢广进入林中不远,发现马不能行,索性拔出战刀,下马步行,向林中而去。
林中寂静无声,赢广压下心中的烦躁,警惕的望向四周,除了随着夜风摇摆的枝叶,什么都没有。
一阵凉风刮过,赢广心中警兆大起,猛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已多了一个头戴鬼面的黑衣人。
赢广降低身子,刀刃向前,沉声问道:“你是谁,我娘在哪。”
“呵呵呵呵”鬼面下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你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娘也很好。喏,这是你娘给你的手信。”手指一弹,纸片带着破风声,咄的一声,稳稳的钉在旁边的树木之上,入木足有半寸。
赢广紧紧的盯着对面的鬼面黑衣人,慢慢的移到手信之旁,见那黑衣人没有出手的意思,这才拿下书信,匆匆读了起来。
“赢广我儿,墨印自称是你爹的部下,虽然我没见过此人,但他们确是没有难为我,为娘只有一句叮嘱,凡事要对得起本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赢广紧盯着那黑衣人。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会帮你,至于别的倒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也不要问你爹的事,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这个你接着。”
说罢,黑衣人将一块圆形的印鉴扔了过来,“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将这个印鉴印到墙上,自然会有人去找你。你娘已经送回去了,你可以在乡下找到她。”
黑衣人笑道:“你的人就要来了,记住我说的话。”
赢广眼前一花,再定下神来,面前哪还有人。如果不是手中的印鉴,赢广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定睛望去,却是典军提着大斧赶来了过来。
“老赢,怎么样?”典军警惕的望向四周。
“没事。”赢广收好了印鉴,嘬唇打了声呼哨,不多时,许斯邪带着十几名亲卫冲了过来。
“见过统领。”
“刚才有没有见到人出去?”
许斯邪答道:“没有,我们在外面的树丛中埋伏,并未见人通过。”
赢广若有所思,道:“走吧,回城。”
回到住处,赢广把玩着手中的印鉴,印鉴的一面是一个青铜獠牙兽面,另一面被刮成了一个奇怪的纹路。
“爹?”好遥远的一个名词啊。
天亮时分,派出的人带回了消息,说老夫人已回到小村,好像有什么心事,但并未多说什么。
既然想不明白,也就不再费力琢磨,只要娘安安全全的就好。
“许斯邪!明日在咸阳盘下个住处,接我娘过来,安排亲卫暗中保护我娘。”
“是!”
安排妥当,赢广将印鉴揣入怀中。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好黑!
赢广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大殿之上,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人群中间有一个座位,座位上坐着一个面目不清的大将,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赢广迷惑的看着四周,忽然看到外面亮起了无数的火光,周围的将士猛的向外杀去,外面无数的黑影也在向内扑杀,一时间鲜血四溅,残肢横飞,座位上的武将也冲到了前面,拼命厮杀,周围环绕着无声的咆哮,赢广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看客,想帮忙,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不知不觉赢广和那名武将凑到了一起,那武将身中数枪,浑身浴血,右手拄刀,仰天大笑。忽的,那武将面向赢广,那模糊的面孔上七窍流血,仿佛能够看到他一样。
“我嬴荡征战一生,开疆拓土,没想到如今竟死到自己人的手中,我的儿子会继承我的遗志,拿回我应得的全部!”
“你要好好的活着!”
“爹!”
赢广猛得惊醒,浑身冷汗,窗外夜色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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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枫祎馆风波
越接近年关,天气就越加的寒冷,百姓们纷纷猫在屋内躲避严寒,不再外出劳作;官人们处理了日常的公务,也都早早的回家,喝上一壶热酒,或邀三五好友,一起行乐;秦王宫内,内侍早早的点燃了蛟头炭火盆,各殿的高处也挂上了红色的宫灯,给偌大的宫内添了不少的暖意;而在那遥远的边境,戍边的将士依旧在来回的巡视,但也少了平日那紧张的气氛,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赢广早早的将母亲接到了咸阳,本来母亲执意留在乡下,可经历了上次之事,如何能让赢广安心,所以好说歹说费尽了口舌,赢广娘心中思量,离开咸阳已将近二十年,当年的旧主应该早就忘了自己的存在,加上有他曾经的部下保护,想来不会出什么纰漏。于是,在霜降之前,赢广娘离开了隐居二十多年的小村庄,搬到了城内。
赢广也曾问过母亲关于鬼面黑衣人的事,母亲似乎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却能确定这些人确实是父亲的部下,爹这个词离赢广似乎很遥远,从小到大,赢广也选择了刻意的遗忘,如今突然得到了父亲的消息,那压抑已久是心思如野草般疯长,母亲只是说时机不到,过早知道只会害了自己。母亲肯定是为自己好,赢广如是说,也就不再在母亲面前提起。
待母亲休息后,赢广叫来了许斯邪。
“让你打探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问过,当时村内的人都已经歇了,除了听到几声狗叫,谁都不知道老妇人什么时候被人带走的。后来我又按统领的指示,在蒙氏亲卫中借了几个好手,他们依稀感觉有人在老妇人周围,但是却只是多年来形成的直觉,并未发现什么线索,另外,这些人似乎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保护而已。”
赢广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另外快到年关了,你和典军早些置办点年货,准备回家过年吧。”
许斯邪笑道:“典军我俩家中已无他人,今年也就不回去了,回去之后反倒冷清。”
赢广道:“既然如此,那就都在我这过,人多还能热闹些,以后你俩也都在咸阳娶妻生子得了,咱们还能做个邻居。”
许斯邪年轻的脸上难得见到一丝尴尬,说道:“这里的千金小姐怎么能看啥咱这臭大兵,能在村中找到一个就不错了。”
赢广笑道:“瞧你那点出息,等将来给你抢个他国公主做老婆!”
“那敢情好,我先谢谢统领了!”许斯邪挠了挠头,笑道。“不过,统领,您可有日子没去诸葛小姐那里了,我前些日子看见巧儿那丫头,她们小姐还在枫祎馆。”
“恩,那你明儿个随我走一趟,对了,典军那小子呢?”
“在厨房帮着新来的老妈子烀猪头呢!”
“什么?!他还有这手艺!”赢广惊讶的问道。
“典军入伍前就是个屠户,祖传的手艺。”
“哈哈,我说打仗的时候,这小子怎么这么猛呢,感情是好东西吃多了!”
“哈哈哈哈。”
翌日,天空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就在地面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本以为这样的天儿,出门的人应该很少才对,等出来之后才发现,老百姓出来的确实很少,而那些豪门公子、千金小姐,一个个都穿着精美的毛皮夹袄,抱着手炉,纷纷来到了碧湖边上赏雪,竟与平日里一样热闹。
赢广带着典军和许斯邪来到枫祎馆内,打发小厮进去通禀,三人站在廊厅望着外面的雪景,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不多时,那小厮捂着面颊,一脸委屈的走了回来,没好气的道:“诸位还是请回吧,诸葛小姐今天不见客。”
赢广奇道:“诸葛芸和巧儿主仆俩性子温婉,就算不见我等,也断然不会出手打你,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厮委屈道:“今天不知道哪位公子来访诸葛小姐,手下的恶奴守在园子门口,也不让我等通传,我不过多说了几句,反被赏了一记耳光!”
赢广向许斯邪递了个眼色,许斯邪会意,走上前对那小厮道:“这些银钱你拿去,这里不用劳烦你了,下去吧。”
支走了小厮,典军笑道:“哪个不开眼的敢欺负大嫂,看我不打烂他的脸!”
赢广苦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我救命恩人,我只是在出征前多照顾她一下,她们主仆二人都是女子,在外面也不太方便。你们二人一会休得胡言乱语。”
看典军和许斯邪一脸的贱笑,明显没有当真,赢广无奈,率先向前走去。
隔着老远就问到园子里梅花的香气,瑞雪红梅,这美景想想都让人心醉,可惜,门口的四五个家丁把这份意境破坏的是一干二净。
打头一个歪带小帽的家丁,大老远就拦在了赢广三人的面前,高声喊道:“那几个军汉止步,魏丞相的公子正在里面与诸葛姑娘小聚,闲杂人等回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尔等粗人能来的吗!快滚!快滚!”
赢广等人并不说话,单手一挥,典军几步就来到了那家丁面前。
抬头看着高出自己许多的军汉,那家丁依旧嘴硬:“我家老爷是当今丞相,你敢...”
话未说完,典军一把揪住这厮的衣领,单手提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我有什么不敢,丞相?不认识!”
像挥苍蝇般用力一甩,就见那家丁腾云驾雾一般,撅着屁股,一头钻进了路旁的雪窝之中,剩余几人还想一拥而上,就见典军咧着大嘴,一阵狞笑,吓的这几人纷纷靠到路边,不敢近前。
赢广脚步不停,直接进了小院,来到楼下,就听到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哼,你给我装什么清纯,每月还办什么答问,凭什么蒙家的那个小子能上内台,我就不行,我比那个满脑子肌肉的人强多了!本公子放下身段,不计较这些,几次三番派人来请你过府一聚,你倒好,今天有事,明天有事,百般的推脱!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魏文轩请的人,还没有请不到的!”
“魏公子,还请自重!巧儿,送客!”
“滚开!”
“啊!”楼内传来了巧儿的惊叫,赢广几步窜到楼上,就见巧儿捂着脸倒坐在地上,白皙的脸上五根指印清晰可见,眼中泪光涟涟,强忍着没哭出声。
一个酒色过度的年轻人正在拉扯诸葛芸,见后面多了一人,不由得骂道:“哪来的龟孙,敢坏老子的好事,谁让你上来的!孟平!”
“少爷!”
“打断这厮的手脚,扔出去!”
“是!少爷!”
第十八章 意外的线索
孟平错开双掌,纵身扑上,赢广侧身闪过,回手就是一拳,那孟平也不回头,反手一架,隔开拳锋,脚下步伐一变,转身一记鞭腿,重重的击在赢广护在胸前的胳膊上,赢广连退数步,卸掉劲力。
“好大的劲儿。”赢广深吸一口气,掠身而上,与那孟平战在一处。
赢广用的尽是沙场招式,大开大合,一往无前。反观那孟平,招式精妙,借力打力,是个江湖好手。
正纠缠在一处,就见门外黑影一闪,典军张开双臂,猛的向孟平袭来。孟平一个小巧转身,晃过赢广,对着典军的前胸空门之处,闪电般的击出三拳,心中暗暗思量:“这些个痴傻军汉怎懂得功夫的精妙,毫无防备的露出空门,真当咱的功夫是花架子不成,今天定要在少爷面前出尽风头。”心中想着,手下的劲力更是加了三分。
就听见“嘭嘭嘭”三声,三拳尽数击中典军胸口,声音如中败革,反观典军并未如料想一般被击退,而是硬生生的挤到了孟平身前,坛子大的拳头带着风声迎头砸下。
孟平见后退不及,便沉腰坐马,双手交叉,“呔”的一声,硬架住了典军一拳,就听见足下木板咯吱乱响,崩起了无数的粉尘。
“这厮好重的拳!”刚要还手,就听见魏文轩一声惨叫,孟平急忙抽身而出,就见魏文轩被打倒在地,胳膊反扣在身后,一个年轻人用膝盖顶着他的腰眼,一只手扣住魏文轩的头,青白的面皮贴在地上格外的扭曲。原来许斯邪听到楼上交手,就在外面翻窗而入,打算包抄,正好擒住了指手画脚的魏文轩。
孟平刚想要冲过去救出魏文轩,却见赢广纵身拦住了去路,后面典军压上,孟平见事不可为,掠到了一旁,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当今丞相的公子么?!”
赢广把诸葛芸挡在身后,笑道:“你胡说什么!谁人不知当今丞相公正廉明,其公子更是人中之俊杰,断不可能干那欺男霸女之事,倒是你,在这里口口声声保护这个好色之徒,还说他是丞相之子,你是想抹黑丞相的名声么?”
孟平一愣,没想到这军汉倒是有一副好口才,自己不论怎么回答都落不到好,正犹豫间,就见魏文轩忽然停止了挣扎,说道:“小爷认栽,你是赢广吧,我认得你。”
“你认得我?斯邪,放开他。”
魏文轩站直了身子,摸着手腕冷笑道:“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的命很大,城门破了,你首当其冲,这样都能在楚军中活着回来;而且你的胆子也很大,区区一个统领,竟然敢...打我!”
赢广笑道:“非也,非也,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倒是你威逼良家女子,可是大家都见到的。”
“哼哼,很好。”魏文轩走到门口,停住脚步,说道:“好好的过这个年吧,明年的今日我会安排人祭拜你的,诸葛芸,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我们走!”
孟平跟在魏文轩后面倒退着出了门,外面传来了魏文轩的咆哮,“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贱人都拦不住!自己滚回去领罚!”
赢广面带笑容的看着魏文轩离去,突然面色阴沉,回过头说道:“典军、斯邪守住院门,我与诸葛姑娘有要事相商。”
“诸葛姑娘,你才思敏捷,赢广此时有些不明之事,还请姑娘帮我解惑。”
诸葛芸按捺下了心情,说道:“赢公子请讲。”
“战报上从不会写一个统领怎样杀敌,他又怎知我首当其冲,独挡城门。就算战报上写明了,他又怎能看到战报?”
诸葛芸思索了一阵,道:“魏冉是能看到战报的,魏文轩是他的儿子,能知道战报的内容也说的通,至于战报上有无说过你的守城细节,你让蒙田一查可知。但写在上面的可能性不大,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是另一种可能,有人一直在观察你,可是你当初只不过是一名步卒,观察你是有什么目的呢?”
“这也是我担心的,我记得当时偏将王维与我有隙,那天晚上却让我带人帮忙巡城,我刚走到城门,就被奸细献城,如果不是典军和众将士浴血拼杀,我当时必死无疑。回来之前,我与蒙武将军也想过此事,只是当时未能想明白。后来经过调查,奸细就是王维,他勾结楚军,陷我城池,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逃往楚国,而是消失在了秦境之内...我怀疑...”
“有人接应他!”诸葛芸接道:“能不惊动他人,悄悄的安排下千余人的残军,此人地位应该不低。”
赢广摸着下巴道:“魏文轩应该知道些什么。”
“总能想到办法的,还没问,你今天来这儿...”诸葛芸问道。
“我都忘了,快到年关,你们主仆如果不打算离开咸阳,不如和我们一起吧。”
诸葛芸还未回答,倒是巧儿在旁边说道:“确实呢,前几天我们小姐还说...”
“巧儿!”
巧儿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那就这样定了,农历二十九,我来接你。”赢广笑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出了枫祎馆,赢广还在回想魏文轩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一个阴谋织成的大网在渐渐的收拢,王维,这个已经渐渐淡出视野的人究竟是怎么一个角色,那日的巡城分明就是一个要自己性命的陷阱,可是自己一个小人物,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赢广忽然想起了那个鬼面黑衣人说的话,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不过却可以试一试。
想到这,赢广摸了摸腰间的印鉴,说道:“大个儿、斯邪,你们在这等我一下。”说完,转身进了一条小巷。
见前后无人,赢广掏出了黑衣人给的印鉴,在墙上找了个隐蔽之处,将那刮花的一面重重的印了上去。
完事收好印鉴,左右瞧了瞧,漫步出了小巷,既然你们那么神通广大,那么就等你们上门好了。
大雪还在下着,小巷内赢广的脚印渐渐的被积雪覆盖,终于不见,这时,一道黑影闪过,直直的站在印迹的前面,分辨了一会,一挥手,墙上哪里还有一点痕迹。
一阵寒风刮过,小巷内空无一人。
第十九章 暗影现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赢广一干弟兄陪母亲用过了早饭,正在厅内说话,就听见外面院门叩的山响,暗道:“这魏文轩的报复来的好快!”没成想外面传来了蒙田的声音:“赢大哥,快跟我走,二叔他们今天回来,已经在城外三里扎营了!”
典军笑道:“张朝、卫东这俩小子定然也跟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咱们的墨麟营满员没有。”
许思邪道:“一营万人,现在已近年关,估计跟来咸阳的太多不了,年后归建,方能有个直观印象。”
“别说没用的了,先去接蒙将军!”赢广带着二人,与蒙田一起向城外驰去。
城外三里,一个偌大的军营一夜之间已然成型,门口竖着拒马,墙后立着箭楼,一队队的秦兵来回巡视着,并没有因为远离前线而少做了半点。四人距军营一里就被哨兵拦下,验过腰牌之后方才放行,没行进多远,就瞧见营门大开,两骑骑兵自门内奔出,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张朝、卫东!
马上两人乍见赢广,也是惊喜非常,勒马收缰,下得马来,一头拜倒:“末将张朝(卫东),拜见统领。”
赢广连忙扶起二人,笑道:“都是兄弟,如此客气作甚,怎么,难道你知道我们要来,特意出来的不成?”
张朝答道:“我等安排了营内弟兄,本打算去拜访统领,哪成想刚出门就遇见了。”
“那正好,如果没遇见,你们可要白跑一趟,我正要迎接蒙将军,你们随我一起吧。”
卫东接道:“统领,蒙将军现在不在营中,半个时辰前,老侯爷派人把将军叫走了,听说丞相去了侯府。”
丞相——魏冉!
赢广心中暗想,难不成魏文轩回去请了他老子前来出头?又一想,不对呀,堂堂当朝丞相,会放下身段为自己儿子抢女人的事强出头么?左右想不明白,见典军、许思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仿佛情况不对,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跟着自己亡命天涯的熊样儿,不由得笑道:“你们担心个球,我大秦铁铮铮的汉子,岂能让一介文人吓退?走,随我一起去拜见将军!”
蒙田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连大王都见过了,还会怕见一个丞相?”
“哈哈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走,边走边说!”
一行人调转马头,穿过城门,跨过几条街,来到了离校场不远的蒙府,就见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蒙府的门口,轿子边上挂着一个魏府纹章。
众人打马来到府前,翻身下马,门丁接过缰绳,自牵到院后去了,赢广、蒙田来到大厅,就见到蒙冲坐在堂中正位,左边首位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秦丞相——魏冉。
见众人进来,魏冉笑着对蒙冲说道:“秣陵关一战,蒙武统兵有方,想来用不了多久又要高升了,我先在这恭喜侯爷了。”
蒙冲笑着回礼:“丞相客气了。如果没有丞相后方的调配,前方粮草充足,士兵们方能安心作战,丞相,你的功劳也不小。”
“唉,侯爷过奖了,过奖了!”魏冉笑着抬了抬手,说道:“我就不再打扰了,你们慢聊,慢聊。”
魏冉起身,对蒙冲施了一礼,转身向厅外走去,赢广等人弯腰施礼,道:“见过丞相。”
“恩。”魏冉顿了一顿,“赢统领,犬子前几日失礼了,胡乱说了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敢,不敢。”赢广低着头,腰弯的更深了。
“恩。”魏冉不再说话,缓步出府而去。
典军和许思邪互相看了一眼,满脸的茫然,这是怎么个情况,堂堂大秦丞相竟然向区区统领解释,这简直不能想象。
“你们都进来吧。”蒙冲向众人招手道。
蒙家历代戍边,族中名将辈出,家风也与军中无异,席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少了文人之中的拘礼,添了不少粗犷,气氛倒也融洽。
这一顿酒直到了三更才散场,谢绝了蒙田等人相送的好意,赢广回到住处,让典军、许思邪自去歇息,回身关上房门,在桌边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水,醒了醒酒,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叩门之声。
赢广眼中的酒意一散,恢复了清明,门外之人会是谁呢,典军他们可从来不会敲门,都是直接推开就进的。
“进来吧,门栓没插。”赢广淡淡的说道。
门“吱扭”一声打开了,寒风夹着雪花顺着门缝滚了进来,一名戴着鬼面的黑衣人步入屋中,反手扣上房门,面对赢广单膝跪地,拱手道:“暗影天部首领,陆大,见过少爷!”
赢广道:“你叫我...少爷。”
“是,一切都是大首领的吩咐。”
“也罢,只是没想到这印鉴还真的好用。”赢广把玩着印鉴,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陆大,想看出些什么,可惜,鬼面之下,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不知少爷传唤所谓何事?”
“是这样,秣陵关原先锋王维献城之后就不见踪影,我要知道他所在何处,如果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掳来最好。”
“是!不知道少爷还有何吩咐。”
赢广想了一下,说道:“年后我会回到军中,如何联络你们。”
陆大笑道:“少爷放心,我们暗影网络庞大,各行各业都有我们的人。只要少爷发出鉴印,无论在何处,自有人前来联络。”
赢广点了点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少爷请问。”
“你们暗影和我家到底有何关系,为什么帮助我。”
陆大犹豫了一下,说道:“太多的我现在不能说,但少爷请放心,暗影是老爷亲手所建,绝不会对少爷和老夫人不利的。”
“那为何不早些出现?唯独在我们入了咸阳才出现。”
“当初暗影被老爷派出去执行任务,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府上已经被血洗,无一活口。”陆大低沉的说道,“当时大首领带着众弟兄暗中调查,寻到了几条线索,可惜,只是后来这几人都被灭口。”
“本来大首领已经绝望,却无意中听到了一则流言,大首领自然不会轻易放弃,遂就查到了老夫人。”
“你们就这么确认,没有找错人?”
“不会,大首领曾经见过老夫人,和老夫人确认过了。不会出错。”
“好吧,没有事了,你退下吧。”
“陆大告辞。”
陆大起身,倒退出门,恭敬的关上了房门。
“父亲,你到底是何身份?”
赢广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章 瑞雪新年
农历二十九,天空难得放晴,赢广早早起来,去枫祎馆接了诸葛芸主仆二人,赢广娘知道有女客到访,提前几天就收拾好了厢房,此时正在厅中与诸葛芸聊天。
这一聊就是半天,眼瞅着过了晌午,众人用过了饭菜,赢广娘先回后屋休息,余下人等也都散去,只留下了赢广与诸葛芸。
“真没想到,原来你是月氏族人。”上午,赢广乍一听说诸葛芸来自遥远的月氏,顿时吃惊不已,真不知道这一弱女子是怎么千里迢迢来到秦国的。
“我本打算寻找父亲的,但也没什么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没想到,在战场边上捡到了你。”诸葛芸笑道。
“上天待我不薄,我在尸堆中爬出,身体虚弱,好在遇见了你,否则就算不被楚军杀死,也得便宜了山中的野狼。”赢广感叹道,“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刚才席间已经喝的很多了。”诸葛芸苦笑着摇摇头,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说道:“冥冥中自有定数,统领大难不死,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我?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好好的照顾娘,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赢广伸了伸腰,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
“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你想急流勇退,也总会有人推着你向前的。”诸葛芸淡淡一笑,说道。
“嗨,大过年的不提这些,明年你有什么打算?”赢广揉了揉眉心,问道。
“我准备回月氏,出来的太久了,总得回去看看。我娘还在那边。”诸葛芸道。
赢广一愣,心中突然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想抓住却又不知从哪下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诸葛芸想了一想,说道:“过了年,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要上战场了,这次是独领一营,但兵事凶险,你万事小心,这回可没人能再把你捡回来。”叹了口气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赢广道:“如果我去了月氏,如何寻你?”
诸葛芸笑道:“如果你去了月氏,定然能寻到我的。”言罢,倒不再多说了。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春节过得格外热闹,赢广家的小院,挤得满满登登,来的都是墨麟营的老兵,大家觥筹交错,喜迎新的一年。过了子时,这一个个的都像商量好了似的,排着队的给赢广娘拜年,乐得赢广娘合不拢嘴,不停的派发着红包,这也好在赢广早有准备,封的红包足够多。蒙田也偷跑过来添乱,追着赢广的屁股后面非要讨个大大的红包,诸葛芸和巧儿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哪想到等到最后,最大的两个红包是给她们主仆的。
直闹到天色泛青,众人才渐渐散去,赢广简单的打了个盹,就带着典军、许斯邪去蒙府拜年,远远的看到蒙府前面站了一排人,却是军中各部官长早早的就来门口排队了。
典军张着嘴,满脸的惊讶,“这,这,这人也太多了。”
赢广笑道:“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是晚了。”
正准备去队尾排着,就见远处来了一架马车,走到近前,蒙田顶着两个黑眼圈探出头来,道:“赢大哥起的好早,在这排队做什么?”
“看你就是没少喝,看仔细了,这是你家,我们来给老侯爷拜年!”赢广哭笑不得,这小子估计还没醒酒呢!
“让我瞅瞅,嘿,还真是!都怪那几个龟孙子,灌得我好是难受!还排什么队!上车上车!”
旁边排队的众人羡慕的看着赢广等人上了马车,能和少将军拉上交情,以后注定了能飞黄腾达啊!倒是得和这赢广多多走动才是。
只是可怜了那马车,挤了四个壮汉,马腿一个劲的打颤,在车夫的催促下,马车缓缓启动,吱扭吱扭缓缓的进了侧门。
正厅之内尚有客人在内,蒙田之父蒙军与蒙武正在接待军中将领,一般人是见不到蒙老侯爷的。蒙田却带着赢广来到了后堂,蒙冲蒙老侯爷正在呲溜呲溜的喝着热茶,见蒙田、赢广撩帘进来,老侯爷笑道:“我刚还在想谁敢打扰老头子的清净,没想到就跳出了你们这两只小猴子!”
赢广和蒙田躬身行礼,道:“赢广(孙儿)在这给老爷子拜年啦。”
“哈哈,好!好!”蒙冲摸着胡子笑道,“赢广啊,过了年大王就会下令对赵国用兵,这先锋一职你可有兴趣?”
赢广大喜:“末将定不辱命!”
“先别急着答应,先锋之职还得靠你自己争取,我只不过是在规则之内给予你些方便罢了。过了十五,军内会有一个大比,只有胜者才能得到先锋之职!”
赢广一抱拳,“末将必尽全力!”
蒙田在一旁嘀咕道:“我也想当先锋。”
蒙冲笑道:“如赢广胜出,让你随他出征!”
蒙田这才高兴起来,用力捶了捶胸口,“爷爷放心!我定不会弱了我们蒙家的威风!”
双方又交谈了一会儿,见蒙老侯爷面露疲色,赢广连忙起身告辞,老侯爷摆了摆手,“田儿,你送送赢广。”
赢广与蒙田来到府外,蒙田说道:“赢大哥,军中大比的时候你可要胜啊!”
赢广道:“还没问你,这大比都比些什么?”
“大比分三场,第一场比试兵法策略,第二场比试武将勇武,第三场比试战场应变。”蒙田数着指头说道,“三场过后,最优秀一人为先锋,其余人等根据表现安排不同的军职。”
“先锋选出之后会授予先锋营旗,此旗并不收回,可以说这是先锋营全体将士的荣耀,所以这竞争也会分外激烈。我大秦的精兵强将到时都会参加的。”
赢广微微一笑:“放心,我定会夺得先锋,到时候带上你就是!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蒙田笑道:“好!到时候就让赵国看看,到底谁家军队才能称为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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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军中大比(上)
过了十五才算是过了年关,街面上的商贩也陆陆续续的开始营业,新年的热烈气氛随着年关的远去渐渐消散,人们的生活也渐渐的回到了正轨之中。
但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火热的气氛就被另一件事点燃,昭王决定初春过后对赵用兵,一周之后,城内校场,各军大比,选出先锋授先锋营旗!
一时之间,城内的各大酒肆茶馆之内,人们的话题都是哪家能夺得这先锋的荣耀。
“我听说这次蒙家是势在必得啊,选出的十个人都是族中的优秀子弟,个个文武双全,上次的先锋任选被吕家夺得,做为军中大佬,肯定不能容忍再次失去这个荣耀的!”
“你就瞎说吧!这次王家的实力也不弱,据说在旁支之中出了一个人才,能文能武,好像叫什么王翦的,是王震老侯爷的亲卫长呢!”
“你们的消息都过时了!我大姨的舅舅家的表兄的弟弟的侄子在丞相府当差,我听他说,魏丞相提拔了一个平民小子,名叫白起,这小子隐忍果断,丞相对他也是赞赏有加,此次军中大比,更是夺冠的热门人选!”
“瞎说!我看司马错大人希望很大,为人稳重,经验也足,哪是那些小年轻可比的...”
“......”
只要在街上行走,像这样的争论不绝于耳,在武力至上的秦国,一员名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十分高的,每每得胜回朝,百姓都会自发的来到街道庆祝,而那些年轻英俊尚未婚配的将领,更是那些深闺之中的妙龄少女魂牵梦绕之人,到底有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痴缠幽怨,就不得人知了。
赢广这几天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的,年前在校场上的表现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加之年后在蒙府门口的特殊待遇,更是让无数男女疯狂,男的大都是军中之人,纷纷前来拜访结交,混个脸熟,而那些女子就疯狂的多了,在得知赢广尚未娶妻,这几日不知有多少媒婆踏平了他家的门槛,连带着自己的亲卫也沾了不少光,秀气的许斯邪就不必多说,就连五大三粗的典军都收到了好几条绣帕!
赢广娘对这些自是上心,一一接待,倒是诸葛芸在一旁捂嘴偷笑,闹得赢广甚是尴尬,浑身的不自在。眼见不可违,直接带着典军、许斯邪跑到城外营中去了。
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今天就是大比的日子,老天爷也分外的给面儿,艳阳高照,晴空万里,除了还有点冷外,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赢广带着一百亲卫,身后站着典军、许斯邪、张朝、卫东四人,停于校场一角,头上墨麟旗迎风招展。放眼望去,校场上布满了一个个的方阵,方阵上方也都打着各个军阵的营旗。而在校场最高的观礼台上立着一个旗杆,上面有一面白底黑边的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旗子上部绣着一只金边三足金乌,鸟首向天,尾羽环身,仿佛在不屈的争鸣!下面却是一个大大的黑色秦字!
这正是秦国的战旗!
校场两侧的战鼓台上,左右各有十名悍卒,赤着上身,挥舞着鼓槌,每敲击一下,身上的肌肉都在跟着颤抖。
“咚咚咚”三通鼓罢,校场上寂静无声!
正面最大的观礼台上,昭王坐在首位,文武官员分左右而坐,下面密密麻麻的站满的侍卫。一名内侍走到昭王面前,施了一礼,昭王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是,大王。”
内侍回转身,走到台前,尖着嗓子喊道:“大比开始!第一场,兵法!请参与的各军将官上前!”
台前的空地上早已摆放了百余张桌案,各家代表纷纷落座,润了案上的毛笔。就听见内侍喊道:“大王赐题!”
一名名内侍自高台而下,给了台下众人每人一个竹简。
赢广展开一瞧,上面只有一道题,内容是:“敌众我寡,且敌有坚城据守,该如何而下?”
自古攻打坚城,五倍而围之,十倍而攻之,这次偏偏是敌众我寡,正面硬攻肯定不行,退也不行,要求必须是攻下。
赢广想了想,提笔写道:“或示敌以弱,或断其粮道,逼守城之敌与我军野战。如出城之敌少于我军,则集中优势兵力歼灭之;如出城之敌多于我军,则预设战场,利用地利歼灭之;如无天时地利,则机动出击,以袭扰为主。”
顿了顿笔,赢广接着写道:“在尽可能的歼灭守城之敌的有生力量后,如敌军死守不出,则断其粮道;如城中粮草充足,则可伪造家书射入城中,引起猜疑,乱其军心。总之,心战为上,攻城为下。”
半柱香后,内侍下台一一收取了众人的竹简,撤去桌案,众人结成方阵,列于台下。
太阳越升越高,驱走了身上的寒意,众人等了大半个时辰,那内侍才又回到台前,尖声喊道:“第一场,一等,王翦、赢广、白起....”
“二等,蒙田、张懿...”
“三等,....”
前几等的还好,等念到第五等的时候,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我答的挺好的啊,怎么排到五等了!”
“是啊,敌众我寡,实力悬殊,退兵自保乃是上计,怎么都念到五等了,还没有我!”
那内侍充耳不闻,直到念完,这才喊道:“肃静!”
底下众人停止了议论,纷纷看向那内侍。
“此次结果由大王亲自评判,公正性自不用说,下面准备第二场比试,比试内容为个人武功。”
那内侍拉长了声音道:“请各位去台侧取些自己趁手的木制兵器,比试的规则很简单,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击倒对手,时间过后,仍站立者为一等,倒地一次者为二等,倒地二次者为三等,以后尽为四等,倒地不起者为五等,畏敌不战者直接淘汰!”
“各位,如果听明白了,就请取兵器进场吧。”
众人列队到台侧取了兵器,便回到了校场中央,一声令下,众人明显的分成了几个集团,以蒙田、赢广为首的蒙氏一族、以王翦为首的王氏一族、以司马措为首的司马家一族,吕氏一族则和丞相府的白起等人合到了一处,四群人分占四角,泾渭分明。
远处看台上爆发出了阵阵呼喝,叫好声不绝,第一场比试甚是乏味,众人都是兴致缺缺,终于等到了比武的环节,看台上的达官贵人们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一时间,整个校场被欢呼声给淹没。
校场之中的四群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的冲向了校场中央,短兵相接,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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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军中大比(下)
四拨人迅速接近,打头的几人尽是身高体壮之辈,上来也不答话,闷着头,脚步不停,抡起兵器就打。
耳边不停的响起痛呼,这四拨人冲在了一起,早就混成了一团,各自为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乍一看去与战场上两军绞杀无异。
赢广和蒙田早就被冲散,低头躲过扫过来的一刀,挥手架住后面刺过来的长枪,赢广左躲右闪退到了蒙氏族人稍多的战团旁边,虽然将领亲自拼杀的机会不多,但一旦亲自动手,那肯定是局势已经恶劣到了相当的程度,这时候就看将领能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在死地中觅得一线生机,甚至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乱军之中,看的不是招式的精妙,而是看谁更快,更狠,在场的众人都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心中自然明白,下手之狠辣完全没有顾忌军中的同僚之情,被击倒的人众只有极少数人被同伴拉起,更多的是,同伴救人不成反倒陷入重围,也被无情击倒,丧失了战斗力。
场中有几人的表现格外抢眼,一个就是丞相府的白起,丞相府和吕氏联手,他们的人数最多,此人让大部分人挡住正面,自己带着几名精干的统属,绕开了正面对抗的悍将,在侧后悄悄的剪其羽翼,以多打少,等那武力强悍之人发现之时已经晚了,被白起乱棍放倒。
另一个是王震的亲卫长王翦,一条木枪也让他用的虎虎生风,挡者披靡,生生稳住了阵脚,后面的王氏族人为其压阵,虽然也被白起偷袭了几次,损失了些人手,倒也有惊无险。
最后一个就是赢广了,赢广并没有冲在最前方,身为将领,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不必让自己置于险地,他先是找到了蒙田,做为蒙老侯爷的嫡孙,虽然人手被冲散,但聚集在蒙田身边的人也是最多的,接着就结成了一个圆阵,赢广在阵外策应,蒙田在阵中指挥,互为犄角,可攻可守,白起绕过来的时候,见没什么破绽只好退走。
最惨的是司徒家,几轮交锋过后,纷纷倒地全军覆没,气的看台上的司徒家主面色铁青。
当拼到最后,各家人手都所剩无几,形成了白起凭借人数优势,围攻王翦和赢广的局面。王翦凭借个人武功到处游走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赢广和蒙田背靠着背,一个眼睛乌青、一个额头出血,这是被白起带人重点照顾的结果。好在两人配合默契,出手又快又狠,堪堪稳住了阵脚。白起更是被赢广抓住机会一脚踢中胸口,险些岔了气。
一炷香燃尽,内侍喊停,众人这才收手,就觉得浑身冒着热气,肌肉阵阵抽搐,都是拼尽了全力。
场边看台上,各路显贵看得热血沸腾,叫好声不断,此时场上还站着的有王翦、赢广、蒙田,丞相府人最多,算上白起足有六个人之多。
不多时,内侍传话:“昭王有令,让王家、蒙家、相府各出一人,一炷香之后参加最后比试。”
众人退至自家方阵休整,另两方的主将人选很容易就确定,而到蒙氏这边却出了问题,因为蒙田和赢广都坚持到了最后,到底派谁出战,却犯了难,不是这两人都争着去,而是他俩都想把机会让给对方。
“赢大哥,你就去吧,你战场经验比我多,麾下的墨麟营也都是经历过血战的老兵了,我虽然也剿过匪,平过乱,但都是些散兵游勇,这夺先锋之战,还是你上比较稳妥。”
赢广哪能答应,蒙田想当先锋的心思自己是知道的,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能不助他一臂之力,正争执间,蒙老侯爷叫人送来了口信,只有俩字,赢广!
“咚咚咚咚”战鼓响起,蒙家、王家、相府的主将各自带了一百士兵排列到校场一边,蒙家赢广带的是自己的墨麟营,黑衣黑甲黑色的麒麟战旗!王家王翦率领的是王府亲卫,一水的赤色紧身甲,圆盾护臂,王翦的头盔上更是插了一根红色火翎!相府白起带的是自己的亲卫,个个身穿浅灰色战袍,头戴护鼻面甲,眼中含着看穿生死的漠然,这些都是难得的死士!
三个方阵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散发出来的杀气直冲云霄,镇的周围看台上是一片寂静无声。
这时,内侍走到台上,喊道:“最后一场,对阵,凡身上中白灰者或倒地者算阵亡。”说完转身就回去了。
底下的三名主将一愣,对阵?怎么个对法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正在这时,就听见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校场的另一侧,辕门开启,一队队秦国铁骑形成了三个箭头,正对着三个方阵而来!
三人大惊,这凭借木制器械根本就无法阻挡,如果不把骑兵的速度降下来,这根本就是碾压!
“抛射!”
转眼之间,骑兵已经冲到了一箭之地,纷纷弯弓抛射,这些羽箭没有箭头,一个个石灰包代替了箭头的位置,一时间,箭如雨下。
这时,三名主将下达了完全不同的指令。
白起麾下分为两部,前部不畏矢石,用盾牌和长枪支起了一个个简易的拒马,后部快速后退,尽量与骑兵拉开距离,箭雨泼下,前部秦兵纷纷中箭,退出了校场,幸存者寥寥无几。好在拒马起到了作用,冲在前面的骑兵冲破障碍之后速度减缓,挡住了后面的骑兵,白起抓住机会,后部一拥而上,上扎马眼,下砍马腿,彻底遏制住了骑兵的速度,混战到了一处。
而王翦,在骑兵刚冲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收缩兵力,所有大盾都集中了到了正前端,准备迎接撞击,王府亲卫都配有圆盾护臂,箭雨来临时纷纷举起遮挡,故中箭退出者寥寥,当骑兵快到跟前的时候,王翦一声令下,后排枪手掷出了手中长枪,前排骑兵措不及防纷纷落马,后面骑兵来不及减速,践踏而过连人带马重重的撞击到了盾牌之上,木盾粉碎,人仰马翻,一时间筋骨断裂者数十人,倒地的马匹挡住了后面骑兵的冲击,剩下的王府亲卫一阵怒吼,迎向了剩下的骑兵。
至于赢广的墨麟营,采取了与白起、王翦完全不同的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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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赢广的逆袭
当骑兵冲来的时候,赢广第一时间安排前队二十人加固盾牌,持枪躲在盾后,然后大吼一声:“摘头盔!”,众人二话不说齐齐的摘下了头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就地挖坑!”赢广一声令下,剩余八十人俯下身子挥舞着头盔开始挖坑……没看错,正是挖坑,那热火朝天,尘土飞扬的场面与另外两支队伍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台上先是寂静,突然爆发出了阵阵笑声!
“这主将有意思,临阵挖坑,就算想躲藏也来不及了。”
“就是,就算躲过了马匹的冲撞,骑兵的兵刃也不是吃素的!”
“也不结阵防御,这是送死的节奏啊!”
对面骑兵也是一愣,速度不减,径直的冲了过来。
“掷!”
前队条件反射般的将木枪掷出,众骑兵挥舞兵刃,纷纷格挡,速度略有下降,阵型微乱,但却依旧冲了过来。打头的骑兵心底暗暗嘀咕:“就这零星的攻击,顶多就算是骚扰,略微的拖延一下进攻节奏,作用还没那立着的几块盾牌大,咱好歹也是大秦骑兵,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忒小瞧我们了!”
“退!”见前队任务完成,赢广一声令下,全军后撤!前队的士兵快速的返回了本阵,身影消失在了沸腾的尘土之中。
“嘘~”看台上嘘声一片,尚未接战就全军后撤,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敌军肯定抓住机会,背后掩杀,这仗也就输了八分了。
打头的骑兵也乐了,小样儿,两条腿的还想跑赢四条腿的,还背对着我跑,我都看到你那黄艳艳的小菊花了,打了这么多年仗,这么顺利的还是头一回,不爆你个七荤八素,怎对得起你们主将的苦心!
想到这,一声唿哨,其余众人会意,夹紧马腹,整个箭头的速度又生生提上了一节,为首的骑兵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了尘埃之中,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远远的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人的惨叫和马匹的悲鸣,紧随其后的几人也没好到哪去,不知为何纷纷落马,激起了更大的飞尘,视线不能近前,只能听到惨呼声连成了一片。
后面的骑兵急急的拉住马头,可是这哪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前面的停下,后面的措手不及,稀里哗啦的直接撞翻了一片,最后面的三十余骑,堪堪拉住马头,惊疑不定的望着对面,面面相觑。
烟尘渐渐散去,看台上的人也都瞪大了双眼,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大家都想知道那烟尘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尘埃落定,里面折损的骑兵已经连人带马被赢广的前队拖到了一边,整齐的方阵前方是密密麻麻的陷坑,这些坑有深有浅,大小不一,放眼望去足足有八十多个,地面上零星的撒着血迹,有几个挖的较深的陷坑中还插着几只生生折断的马腿。
校场的另一侧,先头冲击的骑兵各个头破血流,有几个被马身砸中,几乎昏迷,正在被医师救治。马匹更惨,几乎各个都腿部有伤,甚至有几匹腿部折断,惨白的骨茬露在外面,鲜血淋漓。
正彷徨间,就听见对面一声大喊:“攻!”
“战!战!战!”
墨麟营的步卒举着大盾,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平推过去,每行五步,都大喊一声,气势随着脚步的逼近而层层提升,整个战阵上方,仿佛有一头浑身冒着黑色火焰的麒麟,鼻孔含着黑烟,眼中迸着火焰,势气攀升,就要蓄势扑杀!
这么短的距离,骑兵根本就提不起速度,而失去速度的骑兵只能轮为一个个的活靶子,幸存的骑兵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如今凭借速度的优势快速退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秦**人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一声怒吼,剩余的骑兵横举战刀,飞蛾扑火般的冲向了整齐的军阵。
结果不出意料,马匹被步卒用盾牌死死的靠住不能动弹,骑兵挥舞着战刀,隔开刺过来的木枪,紧接着就被更多的木枪刺落马下。
不多时,校场上就再无一名骑兵,只剩下一匹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打着响鼻。
看台上鸦雀无声,似乎为赢广的逆袭震撼,又似乎为了那全军尽没的骑兵而致敬!
过了一会,好像在那震撼中清醒过来,主持的内侍终于走到了台上,“昭王有令,与墨麟营对阵骑兵,每人赏金十两,调入宫卫军。”
顿了一下,又道:“宣,赢广、王翦、白起上台听封!”
周围看台上一片欢呼,那些骑兵虽然败了,但他们用他们的勇敢赢得了尊重,而先锋的人选似乎也要尘埃落定,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校场之中最高的那座观礼台。
赢广三人在台上站定,蒙冲摸着胡子笑眯眯的不说话,丞相魏冉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而正座之上的昭王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等了一会,昭王开口道:“你们三个不错,很不错,都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才!”
三人连忙躬身:“谢大王夸奖。”
“恩。”昭王点点头,“先锋人选只能有一人,综合你们三人三场比试的表现,孤与众位商议之后,决定...”
昭王顿了一下,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赢广身上。
“令赢广统率所属墨麟营为前部先锋!人马扩充至一万人,其余将校有权自行安排。白起、王翦分统两翼,归蒙武管辖,你们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赢广三人低头答道。
“好!随孤上台!”
“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看台上的显贵们纷纷站起,秦昭王一步一步走上了前台。
“刷”无数的士兵整齐的跪在了地上,“参见大王!”
“都起来吧。”
“谢大王!”
昭王停了停,朗声道:“三场比试,结果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先锋人选落入蒙氏,大家都已猜到,没想到此人却不是蒙氏的亲族!可见,我大秦军中,人才济济,大秦中兴不远矣!今日,封,赢广为前部先锋官,麾下墨麟营为先锋营,授先锋营旗!”
“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战鼓与牛角号声响彻云霄,整个校场欢声雷动。
一面一人多高的大旗被捧上台前,两名内侍将其展开,只见大旗周边绣着黑丝猛虎纹,正中央是一个大大的秦字,右下角绣着两个小字——墨麟!
赢广接过先锋旗,站在台边用力的挥舞,台下各军一片沸腾!蒙田更是涨红了脸,抻着脖子在那狂喊。
不多时,台上台下的呐喊声逐渐汇聚成了一个词:“墨麟营!墨麟营!墨麟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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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王维的线索
天气转暖,冰雪融化,细细的水流汇成了道道小溪,在地上犁出了道道沟壑。
赢广与诸葛芸站在长亭之外,任那树枝上滴落的雪水溅湿了衣衫,二人默默无语,倒是巧儿丫头抱着包袱红了眼圈。
赢广哈出一口白气,说道:“天气还是寒冷,这刚出正月,你就要走么?”
“我中原游历的目的已到,如今兵荒马乱,战事又起,寻找父亲更是难上加难,不如早些回去陪伴母亲。”
诸葛芸错开了赢广的目光,望向了远方。
赢广有心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吭哧了半天,挤出一句:“那我安排人手送你吧。”
一句话,气的巧儿丫头狠狠的刮了他两眼,心道:“你这呆子倒是挽留一下啊,你在校场上的那些机智头脑都哪去了!嫌我们走的晚不成!”
诸葛芸倒是一笑:“不劳费心,我已经和城内商号约好,跟随他们的商队一起,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赢广张了张嘴,脑袋里一团浆糊,明明理清了头绪,现在又变成了一团乱麻,胡乱的在身上摸了摸,翻手之间已经多了一柄青铜匕首。
这匕首是赢广的贴身之物,青铜鞘身上的雕文已经模糊,柄上的熟牛皮是刚刚换上去的,尾部还雕刻了一个小圆团。
赢广把匕首递给了诸葛芸,道:“相识一场,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这匕首跟了我将近十年,你这次回月氏路途遥远,就送给你防身吧。”
“好呀。”诸葛芸嫣然一笑,接过了匕首,忽然看到那个小圆团,凑到眼前仔细一看,“噗嗤。”竟让诸葛芸笑出了声,那哪是什么小圆团,分明就是一个刻得紧紧巴巴的赢字。
赢广涨得脸色通红,结巴道:“本,本来想弄的好看些,可,可地方太小,我这,这姓氏笔画又多...”声音竟是渐渐小了下去,哪有一点还像是个统率万人的先锋大将!
就属巧儿笑声最大,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个平安符是我家小姐前阵子求来的,你这个呆子可是得收好哦。”
赢广目瞪口呆,接过带着香气的平安符,心中似惊似喜,“她竟然送东西给我了!”整个人一时竟是呆住,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诸葛芸主仆二人已经到了商队边上,赢广挥手大喊:“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诸葛芸身子一顿,回头像赢广展颜一笑,顿时如百花盛开,无比惊艳!等赢广回过神,那花中仙子早已登车,随商队走的远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且说赢广魂不守舍,信马由缰,刚回到府中,就见蒙田坐在堂内,典军和许斯邪正在那陪着说话,见赢广回来,蒙田笑道:“看你这一脸的失落样儿,八成被人拒绝了。”
赢广苦笑道:“好啦,好啦,你这么早就来我这,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蒙田嘿嘿一笑道:“还真有正事,二叔将我划到你的麾下,你看给我安排个什么差事?”
赢广故作沉吟,道:“考虑到你自身的实际情况,我决定安排你到火头军中,为大家烧饭!”
本来满脸堆笑,期望能有个美差的蒙田,顿时垮了脸,跳将起来,叫道:“好你个赢广,竟然过河拆桥,枉我叫你一声大哥!”
赢广慢悠悠的找了个椅子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笑道:“瞧你那熊样儿!咱们墨麟营扩编至万人,蒙老爷子给咱们添了两千骑兵,小田儿,这两千人归你了!”
蒙田这才转怒为喜,笑嘻嘻的说:“这还差不多。”转身坐到位子上,揭开茶杯盖,却见杯中水早已喝尽,添水的茶壶又不知哪去了,嘟囔道:“水都不给喝,忒小气。”
赢广也不搭理他,从背后拿出茶壶给自己添上水,道:“斯邪在剩余人中,挑出一千精明能干的好手,组成斥候营,这一千人归你统领。”
许斯邪起身拱手道:“是!统领!”
“原墨麟营老兵一千人,还是跟着我,充当亲卫,剩余六千人,典军,你和张朝、卫东每人各领两千。”
典军点了点头:“好!”
“小田儿,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
蒙田坐直身子道:“粮草辎重已经准备完毕,初步估计一周之后出发,具体调令明后天就能到达军中各部。”
“好,这几日都好好准备一下,这次出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田儿,这几天多陪陪老爷子。”
“恩,知道。”
送走了蒙田,典军和许斯邪也回城外军营去了,赢广陪母亲吃过午饭,正在后堂休息,就听见门外传来三声轻轻的叩击。
“进来!”
门扉开启,进来一人,单膝跪地,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去调查王维线索的陆大。
“暗影天部首领,陆大,见过少爷。”
“起来吧,让你调查的事情办得如何?”
“王维此人已被人灭口!据我们调查,那日王维带领千余残军一路向西,最后逃入岭山之中,后来粮草不济,王维冒充山匪到处掳掠,最终被黔灵关守将宋云所擒,当天就被斩于关前,以谢民愤。”
“死了?”赢广沉思道。
“后来我们又找到了被打散的溃兵,其中有一人似乎是王维亲卫,我们暗中拿下了他,在他口中得知,王维被擒的头一天,似乎有所预料,以前掠夺的金银财宝随身带了很多,当时他还不太理解,暗地里笑他带这么多东西也不嫌累赘,谁成想,刚出岭山就被黔灵关守军给伏击了。”
“哦?有这等事。那亲卫的话可信么?”
“属下反复问过数十次,每次回答的都是一样。”
“那宋云是军方直系么?”
陆大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军方直系,这宋云与白起一样,都是丞相当初破格提拔的贫寒子弟,他是相府的人。”
“又是相府!”
赢广耳边似乎又想起了魏文轩那嚣张的话语,眼前又浮现出了魏冉那平静的脸庞。
“少爷,要继续查下去么?”陆大低声问道。
“先收手吧,相府暂时不是我们能动的了的。”赢广努力的平复了下心情,压下了那阵阵的冲动。
“陆大,你能否抽调十名武功高强的手下过来随我出征,平日里不要被他人看见,我有大用。”沉吟了一会,赢广开口道。
“少爷放心,明日我就带他们过来,平时让他们隐在少爷身边,呼唤之时,少爷打声唿哨即可。”
“还有,多留人手,保护好我娘!”
“少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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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战前夕
西阳城本是一座小城,后因为与赵国接壤,秦兵常年驻扎,渐渐变成了一座军城,规模也是渐渐扩大,平日里城内粮草军械也是一应俱全而且数量充足。
伐赵大军进入西阳之后就接管了城防,蒙武将自己的办公地点设在了城内原有的将军府内,此时刚到晌午,堂下各路将官齐聚正厅,不过不是表情严肃的领取军令,而是在——聚餐!
长途行军甚是辛苦,路上倒是能吃饱,可那精细程度就不用提了,让这些过年吃惯了精美食物的将官好是难受,一到了西阳城,在蒙武下令全军休整之后,众将官火速安排好了麾下部队,然后不约而同的急匆匆地都跑到了将军府内,边跑还边看时辰,生怕错过了什么,没办法,谁叫军中最好的厨子在这儿呢!
远远的就闻到正厅大堂内传出的阵阵肉香,营中各将哪还有平时的斯文,个个吃的是满嘴流油。赢广和蒙田两人人挤在一个角落,桌子往一起一拼凑,低着头也不看人,一个劲的猛吃,那蒙田更是抱着一个蹄髈啃的正香,油渍蹭满了面颊,哪还有平时在枫祎馆的那般儒雅,只是可惜了那张小白脸。
白起、王翦坐在赢广的正对面。
看那白起桌面上早已一片狼藉,但扔掉的骨头上全都啃的干干净净,绝无一点浪费;而王翦不知在哪翻出一把小刀,下手又快又准,吃的最是轻松。看得赢广好生羡慕,习惯性的摸向腰间,忽然想到自己的匕首送给了诸葛芸,也不知道她现在行到何处,是否顺利。
众人面前的桌面上各有一个酒盏,不过里面的可不是酒,而是后厨自制的浓汤。在军中,酒这东西可是个稀罕物,除了医师营,谁要是敢私藏酒水,那可是要杖责的。
蒙武喝了一口浓汤,清了清嗓子,看堂下众将吃的差不多了,这才笑道:“你们的鼻子到灵,知道到我这儿来打秋风!一个个都吃了我的好处,等战事开启,谁要是敢给我装熊,我可决不轻饶!”
堂下一片大笑,众将纷纷叫道:“将军放心,我等跟随将军多年,只有站着死的英魂,没有跪着生的孬种!”
蒙武向下压了压手,道:“如此最好,白起,你为左翼,明日你统率你麾下的锐健营驻扎蔺县;王翦,你为右翼,率麾下赤甲营驻扎兰渝。明日赢广率墨麟营前突挑战,你们二人护住他的两翼,三部互为犄角。可不要小看对面的赵军,赵王特意调了廉颇驻守阳晋,这廉颇有勇有谋,实乃我军劲敌。”
赢广拱手道:“将军放心,我等定会小心谨慎,不让那赵军占了便宜!”
不多久,众将官纷纷离开将军府,各自安排去了,明日首战,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如果能赢得一个大捷,于各方来讲,都是有极大的好处。
而在那遥远的咸阳城,也有人在记挂着这场对赵战争的胜败,也许可以换个说法,他在记挂着某个人的生死!
城边一所破旧的民房内,残破的桌椅落满了灰,窗棂上破了一个大洞,初春的暖风穿过窗棂发出阵阵的狞笑,使屋内的温度反倒是降低了几分。
屋子的正中站着一个全身包裹的黑袍人,看不出任何的特征,就连面容也躲在袍子的阴影之中模糊不清。
对面跪着一个商人打扮的胖子,额头上的汗顺着脸上那不断抽动的肥肉溅落,而后背更是早已湿透,寒风一吹,脖颈发凉,身子不自主的打着冷战。
沉默了许久,袍子中的神秘人开口说话了,那闷声闷气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内激起了阵阵的回声。
“主人说,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马上以送物资的名义去西阳城,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务必使这个人死!如果失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那胖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恭敬的说道:“遵命!”
黑袍人扔下了一张画像和一卷通过行文就转身离去。胖子就静静的跪在那,直到脚步声不见,这才全身放松,屁股一斜,歪歪的坐在了地上,就感觉到背后阵阵的发凉。
捡起地上的画像,轻轻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画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英俊的面容之中透出一种军人的气质,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这幅画,一定会认出,这画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带兵出征的赢广!
胖子的眼中划过一丝狠色,年轻人,不管你是谁,你必须死!
西阳城外的墨麟营中,赢广突然打了个哆嗦,心道:“奶奶的,这天儿还是真冷,也不知道诸葛芸现在怎么样了。”搓了搓手,静静的想了一会,赢广喊道:“典军、典军!”
“来了,来了!”斜靠着椅子犯瞌睡的典军猛的睁开了眼,“老赢,啥事?”
“明天就要接战,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会你叫上斯邪他们,去营中巡视,让士兵们带足七天的粮草、军械,斥候远远的都放出去,半个时辰内不能回来的都要详查,这第一战,许胜不许败!”
“好嘞,我这就去!”典军转身出了营帐,自去传令去了。
赢广起身在帐中走了两圈,突然站定喊道:“阿二、阿三!”门外的卫兵忽然转身进来,问道:“不知少爷有何吩咐。”
这两人是当初陆大派过来的十人之中功夫最好的两个,名叫陆二、陆三,两人充做赢广亲卫,自赢广随军开拔之日起,这二人更是寸步不离左右,以确保赢广的安全。
“阿二,你安排两人混到白起营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样都要及时回报。阿三,你挑选两个轻身功夫好的,摸进阳晋,一人平时只管监视军中动向,没事不要轻举妄动,除非有重大情况才可暴露。另一人的主要任务是协助策应,以防万一!”
“是!少爷!”
安排完,赢广回身落座,这是自己第一次独立带军,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自己的一次大意可能就会导致无数将士魂散异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赢广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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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又见故人
吃过早饭,三通鼓罢,赢广的墨麟营正式出发,先锋营旗居中,赢字大旗环绕,队伍有条不紊的出了城。
许斯邪的斥候都远远的撒了出去,骑兵、步卒都放缓了行进速度,与左右两翼相互呼应,可谓步步为营,稳稳推进。远远望去,黑色麒麟战旗连成了一片,宛如一片墨色的海洋,潮水涌动,慢慢累积着力量,一旦遇到阻碍,就会形成暴风雨般的威势,狠狠的轰击而上。
“报~前方十里发现赵军哨骑!”
“好,传令下去,整军备战!”赢广精神一振,向传令兵吩咐道。
“是!”
不多时,营中的牛角号声相继响起,战鼓的鼓点也越加的清晰,本来有些凌乱的方阵开始收缩,步卒们的脚步也变的更加统一。
当一切都凝聚到一点的时候,赢广猛一挥手,“停!”鼓声骤停,全军肃然而立,整个军阵中无一人喧哗,只能听见战旗在风中的怒吼。
远处一片尘土飞扬,身穿胡服的赵骑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赢广令旗一挥:“护!”战鼓声突变,前排的盾甲兵举起大盾,斜插在地上,用肩膀做支撑,整个人蜷缩在大盾之后,后面的长矛手上前,矛尖向外,矛杆插到土中,人与人之间的空隙由刀斧手添补,整个军阵犹如一头巨兽,向正对面的赵骑露出了獠牙。
赵国骑兵面对早有准备的秦军,没有轻举妄动,缓缓的降下速度,在距离秦阵两箭之地停了下来,阵型两分,从中间出来一将。头戴兽头铜盔,盔顶插着一支花稚尾羽,身披铆钉板甲,熟牛皮的护腰用一条狮蛮带扎紧,手持一条浑铁枪,胯下一匹黄骠马,战靴轻磕马腹,黄骠马一路小跑,来到阵前,一收缰绳,黄骠马扬了扬头,打了个响鼻,前蹄刨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秦国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犯我赵国边境,难道不知道我赵**队天下第一吗?!”那赵将得意洋洋的喊道。
赢广用手遮着眼睛,静静的瞧了一会儿,忽然喊道,“去,把蒙田喊来。”
不多时,从侧面跑来一骑,全身披挂的蒙田翻身下马,跑到赢广跟前,道:“统领,你喊我。”
赢广笑道:“小田儿,觉不觉得对面赵将的声音很是熟悉啊。”
蒙田仔细听了一下,疑惑的说道:“确实有点耳熟,难道还是个熟人不成?”
“是不是熟人,一看便知,现在就令你出战!”
蒙田嘿嘿一笑,“得令!”
对面的赵将骂的正爽,忽然见对面秦阵中央让出了一条通道,远远见着一秦将打马飞奔而出。
“区区辱骂都忍受不了,看来对面主将也不过如此。”那赵将暗道,“看我斩了此人,祭我战旗!”
长枪前指,那赵将喊道:“来者何...!蒙田小儿,竟然是你,上天待我不薄啊,哈哈哈哈哈!”
蒙田提着双戟刚到阵前,就听见对面一阵聒噪,还没看仔细,就见那赵将竟然大笑起来,蒙田暗暗琢磨,赵国也算是个大国,怎么还派了个傻子出战,声音还挺耳熟,仔细一瞧——嘿!还真是熟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枫祎馆与蒙田斗气的赵子英!
就见赵子英在那哈哈大笑,“蒙田!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么!你迟早会落到我的手里!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蒙田用戟尖挑了挑头盔,斜着眼,歪着嘴,一副咸阳流行的经典纨绔表情,含着舌头说道:“唧唧歪歪的在那乱吠,你谁啊,我认识你么!”
赵子英一听,气的鼻子都歪了,好么,自己在这表演了半天,人家愣是不认识自己,这是在两军阵前**裸的打脸啊。今天要是不分出个结果,以后这军中是混不下去了。
“休得逞口舌之利,拿命来!”赵子英一夹马腹,胯下黄骠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冲蒙田而去。
蒙田早有防备,赵子英刚动,蒙田早已催马上前,两马相交,就听见“铛铛铛铛”,转眼之间两人已交手数个回合。
话说这赵子英虽然狂妄,但也确实有狂妄的本钱,一条浑铁枪舞的是虎虎生风宛如一条怪蟒一般!蒙田也不示弱,两根八棱青铜戟,左遮右挡,抽冷子还击,打的浑铁枪是浑身火花四射。
两匹坐下战马也是斗出了火气,一个打着响鼻一个劲的将尾巴甩向对方,另一匹瞪大马眼直接张嘴去咬。
蒙田咬着牙笑道:“小样儿,我就不相信收拾不了你!”握紧手中铜戟,腰背用力,一下下势大力沉,噼里啪啦的照着脑袋就砸了下去。
赵子英就觉得手中的长枪反震之力越来越大,虎口阵阵发麻,越是用力操控,长枪就越要脱手而出一般!
这样下去不行!赵子英虚晃一枪,忽地掉转马头,打马向本阵逃去。
蒙田哪能轻易就放他回去,夹紧马腹就要上去追杀,忽然听见后面阵阵金鸣!虽有不甘,但军令不可违,蒙田恨恨的看了远去的赵子英一眼,拨马回到了本阵。见到赢广,不由得一阵气恼,抱怨道:“嬴大哥,我马上就要追上去擒了这碎嘴的杂碎,你怎么把我叫回来了!”
赢广摇了摇头,道:“你仔细看看对面。”
蒙田疑惑的向对面望去,只见大批大批的赵兵犹如群蜂出巢一般,漫山遍野,一面乐字大旗在众军之中格外的显眼。
赢广沉声道:“赵军先锋已到,只是不知道是乐家的哪位统领。”
战旗到处,军阵林立,赵军射住了阵脚,门旗处,一名小校扛着一柄小旗来到阵中,高声喊道:“廉大将军麾下,先锋乐乘请对方主将答话。”说完,转身跑回了军中。
蒙田犹豫道:“要不要过去?”
赢广笑道:“去!当然得去,不去不是弱了我们秦国的名气么!”
回头喊道:“典军、阿二、阿三你们陪我去会会那个乐乘!”
“是!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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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先锋营的对决
打马来到阵前,只见对面阵中出来了一个中年将领,身材瘦小穿的却是奢华,头戴红缨凤翅盔,身着崭新的亮银甲,脚上一双蛮纹虎头靴!平时肯定是注意保养,浑身上下那叫一个新!瘦了吧唧的骑着高头大马往太阳底下一站,就像一根竹竿上挂满了宝石,阳光折射,那叫一个璀璨,在军伍之中可真是走到哪,亮到哪,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将士们脚下的路....
只见这人扬了扬马鞭,嘴角抽动,问道:“对面的小将是何人啊,秦国也真是的,刚断奶的娃娃也放过来送死!”
赢广在这头用手遮住眼睛上方,暂时挡住了对面的强光,仔细打量着这个乐乘,别说,还头一次见到长成这样的,脸无二两肉,双腮深陷,下巴细尖,颧骨突出,鼻梁挺高,鼻头尖小,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沿着鼻梁一直延伸到眉间,鼓眼泡偏还生了一双死鱼眼,是别人看他难受,被他看更难受。
“长成这样得造了多大的孽。”赢广暗暗思量,强忍着不适,答话道:“吾乃秦军先锋,赢广,对面的可是乐乘?”
“哈哈,既然知道本将,还敢来犯吾境,真是好大的胆!”料那乐乘是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在马上梗着脖子声嘶力竭的喊道,仿佛对面之人对他家女眷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一般。
赢广实在是忍受不了,没想到这赵国厉害啊,派了这么一个先锋出来,再淡定的人也能被他刺激的翻江倒海,左手一挥,下令道:“典军,去,让这厮闭嘴!”
典军早就忍耐不住,一夹胯下马,高举着大斧就朝乐乘而去!
那乐乘也是淡定,旁边早有一将,持着一双六棱青铜锤策马而出,迎向了典军。原来这人也是用的重兵器,看典军擎着一把开山大斧,心中早就起了比试的心思,“看那大斧如车轮般大小,偏偏那汉子使得还那样轻松,十有**是个样子货,出来吓唬人的,看我斩了此人,抢了头功!”
心中想着手上就越发的用力,借着马势,卯足了力气,一对铜锤对着典军就轮了过去。
“看招!”
典军自从从军以来,比力气就从来没怕过谁,见这厮擦光了自己的鸡蛋脑袋非要往自己这坚石上撞,不成全他似乎也太不给面子,于是深吸口气,握紧大斧,对着锤柄与锤头的交接处,吐气开声:“哈!给我——走你!”
就听见“哐当当”一声巨响,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只见那赵将虎口崩裂,鲜血纷飞,连人带锤都被挑离了马背,那对青铜锤早已拿捏不住,嗖嗖两声飞向了高空,一前一后画了个弧线,重重坠入赵军方阵中,军阵中先是传出一声惨呼,当第二个锤子落地时,惨呼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料想那倒霉军士昨夜定是逛窑子没给钱,否则怎能如此幸运,众人合计今晚回去定把昨夜的欠账补上才是。
且说那赵将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而典军岂能放过如此机会,趁斧势未老,手腕用力,斧柄下压,斧刃上挑,噗嗤一声,破开了那赵将的胸甲,豁开了好大一道口子!血花四溅,那赵将惨呼一声,一个空中转体三百六,外加两个侧空翻,咕噜噜转着圈的重重摔在地上,眼睛一瞪一翻——死了!
“万胜!万胜!”
秦军阵中发出阵阵欢呼之声,阵前斩将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众将士如闸内洪水一般,只要赢广一声令下,就能奔腾而出!
乐乘本就难看的脸更是紧凑到了一起,见典军趁势而来,便调转马头,向阵内走去。阵内阵旗变化,整个阵型发生了变化,只见大方阵分解成了一个个的小方阵,盾甲兵在外,长矛手在内,前军共分为三排,让出了七八条通道。这时,阵旗再变,从阵内冲出百余乘战车,后面还有数不清的步卒跟在战车之后,凭借战车的掩护冲了出来。
每辆战车由四马挽驾,中间一人操控指挥,左边一人持弓,右边一人持矛,所过之处烟尘滚滚,杀气腾腾直奔秦军方阵而来。
典军见情况不妙,早早就撤回了本阵,和蒙田一左一右站在赢广旁边,蒙田瞧着越来越近的赵国战车,不屑的说道:“赵国就是仗着战车多了一些,总是叫嚣步军天下第一,依我之见,也就那么回事吧,我们秦国铁骑比他们强多了。”
赢广笑道:“战车多了确实是国力强盛的表现之一,但绝对不是唯一,而且如果主将无能,再精锐的士兵也是无法取胜的,小田儿,看我如何破了他的战车!”
“阻隔射击!”
赢广阵中令旗连晃,弩兵越阵而出,压住了前排,后面弓手斜斜开弓,对准了斜上方,就听见鼓声一变,“嗡”的一声,黑压压的箭雨激射而出,如一片黑云盖住了战场上空。
“哆哆哆哆。”羽箭落下,任那矛手用力挥拨,奈何箭雨瓢泼,无力回天,或人中箭,或马中箭,刹那间是人仰马翻,倒下了一片,后面的步卒更是悲惨,除了盾甲兵外,其余兵种只能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狠狠的钉死在地上。
战车速度快,很快就冲到了射程之内,车上的射手趁秦军弩手上箭之即,开始还击,数量虽然不多,可道道都是又快又准,前排的弩手开始出现了损伤。
坚持到弩箭第二次射出,阵中鼓声变换,弩手纷纷后撤,而赵国战车利用这短暂的攻击间隙,离军阵越来越近,前排的士兵都能看清中间驾车之人面目上的疯狂。
“掷!”
密密麻麻的短矛从盾甲兵身后飞出,由于矛身比较沉重,这些短矛没飞出多远就重重的扎在地上,像小树林一样,毫无规律的连成了一片。
在箭雨中尤自镇定的挽驾手突然变了脸色,不及变向,只能直冲冲的撞进了这金属丛林,惨烈的一幕发生了,前面的马匹忽然被短矛绊倒,战车失控,狠狠的翻了出去,车上的人措不及防,有的被贯在了短矛之上,有的被侧翻的战车活活压死,还有的比较幸运,捡得一条性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远处的另一辆战车,车轴之间被矛杆卡死,巨大的惯性颠覆了整个车身,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这位幸运儿,脸上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被惊恐覆盖,整个人就像被敲碎的西瓜一样砸的粉碎。
战车兵用他们的牺牲为后面的步卒趟开了一条血路,赵国步卒越过了同僚的尸体,距秦国越加紧密的黑甲军中只有几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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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隐藏的杀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代,百姓都是最淳朴的一群人,他们不会在意你怎么去统治他们,只要保证了他们的温饱,再树立起一个高尚的目标,这群淳朴的人就会为了当权者的梦想慨然赴死。
孟河入伍三年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紧紧的跟在一名总叼着一根稻草的老兵身后,老兵那轻松的样子让他初上战场的紧张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那一战之后,孟河迅速的成长成了一名老兵,而当初挡在他前面的那个人,在那次战役的结尾被一支流失射穿了脖子,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
今天,孟河叼着一根稻草举着大盾站在最前面,后面是入伍刚刚半年的长矛手,这应该是他的第一战吧,因为自己用余光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颤抖的矛尖,颤抖的幅度随着赵兵的逼近而越加的明显。
对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孟河吐掉了嘴里的稻草,紧紧的抓住盾牌,深吸了一口气,“哈!”对面的赵兵狠狠的撞在了盾牌之上,青铜剑顺着盾牌之间的缝隙拼命的刺入,孟河尽量的缩小自己的体积,但仍不可避免的被划出了道道血口。
“反击!”
长矛手纷纷出手,根本不用瞄准,长长的矛尖轻易的刺穿了盾牌前面的赵兵,只要盾阵不破,这些长矛手就是安全的。
前排的赵兵被后面的同僚用力的挤到了秦兵面前,进退不得的他们不停的攻击着盾后的秦兵,只有打开一个缺口,他们才有生的希望,但等待他们更多的往往是死亡。
孟河的身上被豁开了数道血口,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鲜血不断的流失,他感觉到了阵阵的眩晕,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后面的新兵像是被吓傻了,长矛当做棍棒一般来回的敲打,孟河甚至闻到了后面还传来的阵阵尿骚气,由于无法有效的杀伤对面的赵兵,孟河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盾阵会被破开,而破开的瞬间,就是他们的死期!
“出枪!刺!刺!不刺就死!”孟河顶着盾牌大喊!来回拨打的长矛猛地一顿,瞬间的暂停让长矛险些被对面的赵兵抢走,但平时的训练起了作用,只见长矛迅速的收回,又快速的刺出,后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杀!”孟河就感觉前方一轻,有什么东西贴着盾牌滑了下去,直了直腿,微微缓了缓发麻的身子,抽空通过缝隙向盾牌外看了一眼,无数的赵兵仍前仆后继的扑来,孟河低下了头,准备迎接第二次的撞击。
类似的情景在战场各处不停的上演,由于正面暂时没有什么突破,更多的赵兵涌进了秦兵预留的通道之内,被后面的同僚夹带着,前排的赵兵身不由己的向前再向前,直到遇见了一排严阵以待的盾甲兵才停下了脚步,没有路了。
至此,赵兵的一个千人队完完全全的冲进了秦国的军阵,令旗晃动,军阵再变,所有的通道口被迅速的封闭,那千余人就像掉入海中的水滴,激起了一点点的浪花之后,就又恢复了平静。
望着对面整齐而又严丝合缝的秦**阵,乐乘心中泛起了阵阵的凉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千余赵军攻入秦阵,如果不是阵内现在还传来阵阵的惨叫,乐乘说什么也不相信对面匍匐的巨兽已经露出了獠牙。
赵子英默默的骑在马上,他的骑兵是第二梯队,如果第一梯队破开了正面,他的第二梯队就会压上,趁机扩大战果,进而一举击溃秦兵。可惜,他们都小瞧了秦军,也小瞧了这个年轻的将领,第一梯队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战果,而是陷入了战阵,如果骑兵强行突击就成了添油战术,反复权衡之下,第一梯队的千余人只能就这样牺牲掉。
这就是人命,最宝贵而又最廉价,在主将眼中,人命就是一串的数字,只要能取得胜利,人命随时都可以舍弃。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秦**阵的内的惨呼消失了,通道再现,里面密密麻麻的躺满了赵兵的尸体,秦兵的刀斧手正在里面补刀,而军中的杂役把一具具死透的尸体像砌墙一样堆在了军阵的前方,如果赵兵继续进攻,这些尸体就是现成的拒马。
乐乘阴沉的看着对面,脑海中不断的翻腾,许久,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下令道:“后军变前队,前军变后队,缓缓退回阳晋城下。”副将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将军,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么?”
“不咽能怎么办,我军士气已失,再战下去吃亏更大。”乐乘瞟了副将一眼,“你那么想战,带队押后吧!”
说完竟转过身子,率先走了,那副将哪里知道,这乐乘本就与廉颇有隙,折损了一千人,如果报成正常的战损,还能说的过去,就算廉颇追究,凭自己在朝中的关系还是能周旋一番,如果把先锋营尽数的折了,廉颇就是当场斩了自己,也没人会说些什么,简单一比较,那自然是自保为上。
远远的望着赵军有条不紊的后退,赢广拒绝了蒙田上去追杀的请求,赵军退而不乱,显然是有所准备,追上去不一定能咬上一口,反而可能会被咬下一块肉,这笔买卖不划算,赢广自然不会去做。今天的交锋可以看出,那乐乘也不是个白痴,选择了一个相对最有利的决定,看来这仗有的打了。
可惜,这想法刚到晚上,就被一则情报给改变了。
蒙武接到了咸阳的八百里加急,由于秦归还上庸给楚,秦楚结盟,结果韩、魏、齐三国因楚国擅自毁约而与秦结盟,三国联军讨伐楚国,楚国不敌,遣太子来秦国为质,并送上上庸及周边三城,恳请秦国出兵救楚!
昭王的意思很简单,楚一定得救,但又不能救得太早,让蒙武酌情处理。所以,赢广等人接到的命令就成了逐步后退,固守西阳城!
赢广摇了摇头,叹道:“这就是政治。”
就在秦军各部向西阳城收缩的时候,西阳城内来了一队秦国商人,为首的是个笑眯眯的胖子,说是秦国的义商为了支持秦国伐赵,特意组织了一匹物资送到前线犒军,既然是犒军,守卫自然也就是松懈了许多,检查了一遍,见无异样,也就放行了,任谁都没有发现,那一垛垛物资之中隐藏的冷冷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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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胖子
仿佛有了默契一般,秦赵两**队都暂停了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在广阔的战场上斥候之间你来我往的绞杀则是愈演愈烈。
城外军营之内,赢广巡视完军中各处之后回到了营帐,摘下头盔,顺手扔到了案几上,这几天除了巡视也没什么大的战事,连带着整个人都松懈了许多,阳晋城内的钉子没有什么大的消息传出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赢广正对着地图入神,就见门帘卷起,许斯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统领,刚接到蒙大将军的军令,让各部将官去将军府议事。”
“知道了。”赢广站起身,捡起头盔,吩咐道:“阿二,你去通知典军带几个亲卫和我一起去。阿三,备马。”
在去往将军府的路上,赢广暗自琢磨,“自古至今,两军对峙,最忌讳的就是死守,士兵们没有仗打,自然会逐渐的松懈,如果状态调整不过来,突然投入到战斗,能发挥出五成的战力就相当不错了,这次将军召集,会不会是想让士兵们动一动呢?”
赢广在马上正犯合计,忽然听见旁边典军叫道:“老赢,想什么呢,到地儿了。”这才抬眼望去,可不是,前方不远处,蒙武的亲兵正守在将军府门口,门前石狮子旁边还站着一个胖子,满脸堆笑的候在那里。
赢广奇怪的打量了那胖子几眼,转头向门口的亲兵问道:“这人是谁,怎么站在这里?”
那亲兵答道:“此人是前些天送物资过来的义商,本来想拜见将军,不巧将军马上就要议事,我就让他在门房边上稍等,谁知道他偏偏不依,非要在外面吹风!真是个怪人。”
赢广想了想,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迈步进了将军府。
守门的亲兵重新关好府门,一回头,却见那石狮子旁边哪里还有人在,搓了搓手,不由得嘀咕道:“这胖子还真是个怪人,这么一会儿,人跑哪去了。”
其实胖子并未走远,在离将军府约莫两条街的地方有一家客栈,因为是战时客栈内没什么客人,胖子索性就包下了整家客栈。而此时,在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内,挤了十多个人,或坐或站的围在一起,圈子正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将军府外见人三分笑的那个胖子。可如今,那胖胖的圆脸上哪还有一丝的笑容,通红的面皮下透出丝丝阴狠,四周伙计模样的众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漆黑的匕首,而在靠窗的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四把单兵弩,这些弩当初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混在物资中偷进城来的。
低沉的声音响起,胖子开口说道:“这次的目标已经确定,此人出行的时候前方会有两名亲卫开路,一个身材魁梧的卫士会在目标的身边,殿后的是七八名骑兵,我的要求是,四把单兵弩全部集火魁梧卫士身旁的目标,射杀之后我会亲自上前检查其身份,其余人等则全力绞杀剩余亲兵,务必不留下一个活口!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设伏的地点就在城外一里的官道旁边,一会所有人陆续出城,弩就藏在垃圾车中,我们天天向城外运送垃圾,守城的士兵不会仔细检查的。另外得手之后所有人就地解散,如果谁倒霉被抓。”胖子顿了顿,扫了周围一眼,这才道:“那就自己了断吧!还能少遭点罪!”
一场针对赢广的杀局渐渐的展开,而天空似乎也在默默的配合,眼看着云层越来越厚,一场春雪就这样没有预兆的挥洒而下。
直到掌灯之时,将军府门才吱扭一声打开,各路的将官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互相还在议论着刚才的话题。
“王统领,这次留你戍边,可见蒙将军对你是十分的重视啊。”赢广笑着对王翦说道。
“戍边也没什么意思,与赵国是打不起来了,倒是你,可以跟着蒙将军去楚国前线,我看,蒙将军对你好才是真的!”王翦笑着答道,他与赢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加上蒙、王两家世交,两人关系自然也是近了一些。又站着说了一会话,两人这才互相告辞,各自回军中去了。
告别了王翦,赢广刚要上马,阿二忽然走了过来,悄声说道:“少爷,属下感觉不太对。”
赢广一愣,问道:“阿二,发生了什么事。”
阿二摇了摇头,答道:“今天刚到将军府的时候,石狮子旁边有一个胖子,不知道少爷还有没有印象。”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当时我还问了门口的卫兵,说是一名义商,要拜见蒙将军。”赢广想了想回答道。
阿二说道:“如果是拜见将军,现在就应该进去,可是实际情况是人却不知所踪,刚少爷与王将军闲聊的时候,我问过门口卫兵,您刚进了将军府,这胖子就已经不见了。况且我们刚到的时候,这胖子虽然低眉顺目满面笑容,可眼神的余光一直盯着您看,最让我担心的是他在外面迎着寒风站了很久,仍面不改色,就凭这份功力,肯定是一位内家高手!”
阿二换了口气,接着说道:“一位内家高手,在寒风中站立许久,不可能是只为了看您两眼,少爷,不可不防啊。”
赢广也警觉了起来,沉吟道:“在秣陵关之时就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那胖子如果想针对我,那这次来的应该与上次是同一批人,王维的线索断了,阿二,这次怎么也得抓一个活口。”
“属下尽力而为!”
赢广停了停,道:“你们在这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眼瞅着这雪是越下越大,城外的官道上漆黑一片,只有西阳城头上的一个个火盆散发出暗淡的光。城门开启,一队人马飞驰而出,前面是两名亲卫手持火把开路,一名身材高大的卫士紧紧的跟在一人身旁,而后面的骑兵人手一个火把,呈散兵队形展开,隐隐的护住了两翼。大家快马加鞭,马蹄声迅速的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官道旁边的灌木丛内,随着马蹄声的渐近,隐隐的起了一丝丝的骚动,黑暗之中,杀机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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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伏杀
马蹄踏碎了积雪溅起无数的淤泥,忽明忽暗的火把下,骑士的面貌变的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的分辨出前后行进的顺序。
周围除了风声,就只剩下马匹的喘息以及那杂乱纷纷的马蹄响,没有人说话,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前方不远处就要经过那片灌木丛,夏日里,官道上的行人经常在那里歇脚,而在冬天,尤其是冬天的夜晚,那灌木丛四外横生的枝桠,就犹如张牙舞爪的鬼怪,在风声中疯狂的摇摆。
最前方的阿二打了一个手势,整个队伍骤然一紧,一股紧张的气氛顿时充斥在队伍之间。所有的人都低伏在马上,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只听见“蹦”的一声,前方的阿二面色大变,狂吼一声:“小心强弩!”可是此时四周黑暗,哪里来得及预防,等看清的时候弩箭早已来到身前,四只弩箭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典军身旁的赢广!
“哈!”典军一声大吼,一把拽过了旁边的赢广,右手持刀拼命的挥舞,“铛铛”两声,两只劲弩应声而落,突然,典军身下的赢广忽然抽动了两下,典军急忙用手一摸,两只弩箭就那么直直的插在赢广的背上,鲜血汩汩涌动。
一切发生的都那么的突然,四周窜出了十多个黑衣刺客,手持墨色匕首,向众亲卫袭来。最前面的阿二、阿三在马背上腾身而起,如同大鹏鸟一般,飞身而上,迎向了最靠近典军的两名刺客。其中一人,虽然身体肥胖,但轻身功夫着实了得,几个起落来到典军身旁,错开一对肉掌,直接拍向了典军身下的赢广!
典军一声虎吼,挥刀横批,那刺客左手上抬,借力打力,顺势带偏了典军势大力沉的一刀,右手含着暗劲儿,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到了典军的胸膛,就看典军那偌大的身子,如受重击,被这一只肉掌生生轰飞。
身形一落,正坐在马上,双手抓着赢广的头用力一挫,好大的头颅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了刺客的面前,双目紧闭,空中噙着鲜血,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不是!错了!”胖刺客大惊,赢广的面容早就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这个陌生的面孔根本就不是赢广!周围早就杀成了一团,根本就分不清目标在哪,好在自己的手下武艺高强,秦兵虽然悍勇,却只擅长战阵,单打独斗可不是这些江湖好手的对手,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胖刺客一缩身,就像一个肉球一般,闪电般与那亲卫对了一掌,两人错身而过,心中皆是凛然,高手!而另一侧,另一个亲卫突入到战团,动作狠辣,速度更是奇快无比,眼看着秦兵的劣势被生生扭转。
胖刺客一边递招拆招,一边快速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越看越是心凉,秦兵们结成了阵势,还有一个亲卫四处游走,自己的手下死伤惨重,已经抵挡不住了。
大势已去!胖刺客发出了一声呼喝,就想抽身离开,忽然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杀了我的人就想这么走了么?”
胖刺客回头,一个穿着亲卫服装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那不知道自己看过多少次的面容,胖刺客发出了一声狞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竟不顾身后袭来的阿二,宁可重伤也要将赢广当场格杀在此!
赢广站在那里不动,就在胖刺客纵身扑上的瞬间,一柄雕花手弩出现在了赢广的手上。这把手弩还是当初校场斗兵的时候,赢广替蒙田在王震老侯爷手上赢过来的,这次出城之前,赢广特意跑回去了一趟,在蒙田手中借了出来。
轻轻扣动扳机,弩箭狠狠的穿过了胖刺客的肩胛骨,胖刺客一声闷哼,脚步一乱,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顿时就泄了,阿二几步赶上,手成鹰爪,狠狠的扣住了胖刺客胳膊,脚步跟上,对着腿弯就是一脚,右掌成刀,狠狠一击,胖刺客眼前一黑,倒在了距离赢广一步之遥的地上。
雪还在下,赢广把亲卫们的尸体聚拢到了一起,典军被击了一掌,虽然皮糙肉厚减去了几成威力,可也受了不轻的伤,此时他整抱着一具年轻的尸体沉默着,尸体的背上还插着两只弩箭。
他叫周一,据说他父母希望以后还有个二和三,小伙子一天天笑眯眯的,典军见着喜欢,就调到了自己的麾下,这次进城参加军议,这小子跟屁虫一样在典军的耳边吵吵着要跟来见见世面,就这么着,周一就跟着众亲卫随赢广进了城。
当知道需要有人做赢广的替身,出城诱敌的时候,这个小伙子挺身而出,原因却又那么的简单,在他心中,赢广是一个守住秣陵关,勇夺先锋旗的大英雄,当时考虑到可能遇到的危险,阿三执意要做赢广的替身,可惜身材差的太多,也只能作罢。
为了尽可能的保证他的安全,典军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可惜,只挡下了两只弩箭,只挡下了两只!
当看到阿二手里提着的那名刺客,典军眼中顿时充满了血丝,一声怒吼,拖着受伤的身子就要手刃此人。赢广连忙挡到了他的面前,喊道:“大个儿!冷静,他还不能死!”
典军犹自呜呜着,好像受伤了的野兽,浑身撒发出一种瘆人的气息,带着赢广一阵的踉跄。
赢广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保证,问完之后,把他交给你!”
典军这才停下了脚步,不再说话,径直回到了年轻的尸体旁边,轻轻的把他的头颅摆正。
赢广长出了一口气,道:“带上所有人的尸体,回营!”
小心的把阵亡同僚的尸体固定在马上,敌人的尸体则是仰面朝天的拖在马后,众人强大起精神,阿二阿三护卫在赢广身旁,整支队伍快速的向营地驰去。
没多久,黑色的夜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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