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裂土而治(十一)
三波弩箭过后,近百名冲在前方的骑兵被射落马下,后方战马不会因为前方落地的士兵而停下脚步,事实上,如果谁怀有恻隐之心,勒停了战马,那才是战场上的灾难。
路飞虽然见过赢广等人的指挥,可毕竟是现学现用,照搬过来的防守之法并没有根据现场的实际做出调整,所以当第一排的士兵第二次射出手中弩箭的时候,对面的骑兵已经冲到了近前,而此时,第二排的士兵才刚刚上好弓弦,根本就来不及发射,凶悍的铁骑已经越过了车障冲到了阵中!
护卫队匆忙丢掉了弓弩,抽出插在地上的长矛,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瞬,可这短暂的停顿就是生与死的差别。战刀划过,薄薄的阵型根本就无法阻止骑兵的突进,路飞驱赶着民夫顶到第二道车阵后方,让他们尽可能的挤紧一些,林立的长矛仿佛刺猬一般重新拦住了骑兵的退路。
阵脚勉强稳住,只是前面三排护卫士兵却折损殆尽,三名士兵背靠背倚在一起,面对着围着他们打转的骑兵,徒劳的挥舞着手中的长矛。
“噗!”
一根羽箭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狠狠地凿入第三人的后脑,那名士兵猛的一僵,握矛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整个人软软的趴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从头部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红了一片。剩余的两人也没有坚持太久,趁着少了一人。防守不再严密,一名骑兵飞快掠过,划过的战刀带起硕大的头颅。仅存的两名士兵也倒在了卫兵的铁蹄之下。
“防守!防守!”
路飞在阵内不停的奔走,指挥着那些从未经历过战阵的民夫,他们做不出太过复杂的动作,只能像是羊群一般被驱赶在一处,外圈的骑兵如同蝗虫过境,不时射进来的羽箭总能带走一两条鲜活的生命,如果不是无处可逃。这些民夫怕是早就溃散了。
“挥舞你们手中的武器!快!不要停下来!你们想在这里等死么!”
卢汉面带苦涩的跑到路飞身边,低声说道:“统领,咱们的护卫士兵折损了大半。剩下的已经全部收拢到了内侧,不过仅凭着这些老兵带领一帮民夫进行防守,怕是顶不住太长的时间。”
路飞惨然一笑,说道:“我们还是太大意了。如果多派些斥候出去。也不会落的如此被动。个人的生死我倒是不太在意,只是这粮道一断,怕是会影响到将军的大局。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死,我也不能瞑目!告诉将士们,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决一死战吧!”
就在路飞发起殊死抵抗的同时,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封庄带着自己的月氏铁骑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战场,旁边一名双目赤红的斥候哭诉道:“将军。快救救我们统领吧,下面都是些民夫,他们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的。”
也许是结了婚的缘故,一向犯贱的封庄这次却谨慎起来,他并没有因为斥候的哭求而轻易发动,而是先仔细打量了一下战场上的情况,既然选择出现在了这片战场,那就必须发挥出自己骑兵的作用——在机动中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木合,你率领本部人马斜插过去,如果对方有撤离的趋势,则迅速缠上去,不要让他们提起速度!”
“是!”
“木阚,你多带旌旗,在另一侧佯攻,如果他们对你们发动冲锋,则化虚为实,正面凿穿他们的阵型,并同时进行分割!”
“是!”
“命掌旗官打起老子的大旗,随老子正面冲锋!”
要离围困住路飞的辎重队之后并不着急,就算他们之前派出去信使,援军也一时半会赶不到这儿,这一来一回所需要的时间足够自己吃下这队士兵。所以,面对着层层叠叠的长矛,要离并没有以选择硬攻,而是让骑兵围着他们不停的跑动攻击,仿佛剥圆葱一般,一层层的削掉路飞的防守,这样既可以造成大量的杀伤,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自身,毕竟他带出来的兵力有限,死一个就少一个,在敌后进行破袭,物资什么的可以靠劫掠,可兵力上的折损却是无法得到补充的。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此战必胜的时候,远处传来的阵阵吼叫,彻底打乱了要离的阵脚。
冲在最前方的是一面纹着狼头的青色大旗,紧随其后的则是一面将旗,斗大的封字在骄阳的照耀下分外刺眼,再看那些骑兵的服饰,明显就不是中原骑兵的打扮!
要离脑海中乱成一团!羌人?匈奴人?月氏人?可是不管是那个种族,他们都不可能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困在阵中的路飞也懵了,看着飞奔而来的异族骑兵,他根本就分不清是敌是友,看着双方的骑兵撞击在了一处,没有人再顾及到中间这些小小的步兵,路风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集结!集结!不要主动探出去攻击,都集中到车阵当中!快!”
那些早已被战场上惨烈厮杀吓破胆的民夫,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当他们听到一个指令之后,只会本能的去服从,这倒是让集结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异族骑兵与卫军骑兵绞杀在了一处,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和倒毙在马下的士兵,而在战场的核心处,一小撮步兵紧紧收缩在一处,单薄的车仗将他们与鏖战的骑兵分离开来,这片小小的空间竟然成了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
“稳住!全都给我稳住!”
路飞紧张的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细心的他很快发现,这些异族的骑兵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恶意,更多的是追杀已经溃散的卫国骑兵,这也就是要离反应迅速,眼见不敌,迅速脱离了战场,否则他辛辛苦苦带来的三千骑兵,怕是都要折损在这,和那些草原民族比拼骑战,中原的骑兵还差的太多。
难道......这些是己方的援兵!(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裂土而治(十二)
月氏骑兵的突然加入,让整个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变化,这些骑兵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对要离的骑兵不停的追杀。眼见麾下骑兵损失惨重,已经无法继续完成破袭任务,要离只能选择退出战场,返回乐羊的军中。至于被蒙在鼓里的路飞,虽然有些心疼那些无辜牺牲的战士,但考虑到大局需要,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本打算整合下剩余的民夫,将粮草继续运往青云郡,没想到倒是封庄主动的找到了他。
“路统领请留步!”封庄见路飞要走,连忙跳下马来,快走了几步来到路飞身前说道:“这次能剿灭卫军的这股骑兵,将隐患爆发之前彻底解决,路统领当居首功,如果没有你们舍身为饵,并且拖延了足够的时间,就算我们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战果。”
说到这儿,封庄忽然降低声音说道:“公孙先生也是收到了暗影的消息,这才将我的这支做为预备队的月氏骑兵提前投入到战场,但在这大片的土地上,实在没有办法准确定位对方骑兵的位置,不得已,只能用辎重队做为诱饵,为了保证效果真实,不被对方识破远遁,所以提前并没有通知你,还请路统领勿怪,勿怪。”
听了封庄的话,路飞苦笑道:“我不是责怪上峰没有提前通知,而是在责怪我自己,如果我指挥得当,兵士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折损......剩下的路途想来封将军会与我同行,我这就整顿下。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吧。”
当逃回去的要离将月氏骑兵加入战场的消息带给乐羊的时候,青云郡攻防战已经过去了一周,在这一周当中。仅剩的十余量楼车也陆续投入到了战斗,只不过城头上的抵抗异常激烈,还要不时的提防对手层出不穷的反击,这些楼车并没有取得相应的战果,就被损毁在了青云城下。
三面的进攻都陷入了僵局,但是乐羊并不着急,月氏骑兵不过几千骑。充其量是在对方的天平上加了一块稍重一些的砝码,虽然增加了不少难度,却没有破坏掉天平的平衡。只要坚持下去,胜利终究还是自己的。继续轮番围攻,始终保持着攻击的强度,再完善的防守也会渐渐露出他的破绽。
不得不说。乐羊的眼光十分老辣。他选择的这个方法虽然有些慢,但胜在有效,只要抓住对方的破绽将己方优势扩大,破城便指日可待。只可惜,这世上的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濮阳的一封十万火急的调令,让乐羊的计划落到了空处。
赵国的李牧忽然带领三万赵兵出了虓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了罗丰郡。兵锋直指濮阳!
这下子不但卫王坐不住了,就连稳重的姬重也坐不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赵国的胃口竟然怎么大,去年刚刚吃下自己的两个郡,在没有消化完毕,而且士兵们还在休整的时候,居然毫无征兆的再次出兵!
罗丰郡的失守让濮阳上下一片慌乱,与赢广议和的使者已经出发,前方的乐羊整顿军务准备撤退,而另外两路的乐颐、乐封则是在接到命令时立刻撤退,回来戍卫王城!
这一切的反应都在赢广的预料之中,在得知吕不韦要前往赵国的时候,公孙泽就给赢广出了一条计策。
两个月前,青云郡,郡守府内。
“不行!绝对不行!你这不是让我落井下石么!我待不韦如亲弟一般,我绝不会去利用他!”赢广刚刚听完公孙泽的计策,当场就黑了脸,自己有的事可以做,但利用兄弟的事绝不做,公孙泽出的这个主意已经触及到了自己的底线。
对于赢广的反应,公孙泽倒是早有准备,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慢慢说道:“就算你不去做,你那兄弟到了赵国,见到赵国兵势强盛,他自己也会去做,咱们不过是引导他一下,将这个速度提前一下而已,你可要知道,咱们刚刚拿下青云郡,底子薄,和乐羊他们耗不起的。”
赢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乐意地望着公孙泽,气呼呼的说道:“两码事,这明明是两码事,总之,让我利用我的兄弟,此事万万不行!”
“依我之见,我们适当的对他加以引导,不但不是利用他,反而还是在帮他。”
见赢广油盐不进,公孙泽又是欣慰又是无奈,这是他的优点有时候也是他的缺点,以后随着地位的不断变化,太重感情可能会成为他前行路上的阻碍。
“吕不韦一路前往赵国,所见所闻都会让他对赵国的强盛形成一个直观的印象,等他到了邯郸,肯定会有所行动,可是他不是吕雄,没有那么深厚的人脉,这么一来,他想要找对路子就十分的困难,很可能大把银钱撒下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而且很有可能被当做了肥羊,无权无势的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见赢广不再说话,公孙泽就知道有戏,话锋一转,连忙接着说道:“如果有了我们的帮助则不同,暗影在邯郸有自己的网络,对那里的形势十分熟悉,那些权贵有什么洗好,找什么人能办成什么事,他们都是门儿清,有了他们的帮助,吕不韦必定事半功倍!再说,吕不韦小小年纪就被吕雄外派磨练,肯定也是有手段的人,我们两方合力,在邯郸站稳脚跟便十分的容易。”
“最最关键的是,只要赵国出兵,哪怕只是一个姿态,那么对我们来说就非常有利,卫王刚刚即位便有外敌入侵,他脑子里只会想着如何保全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王位,对于我们,他只能选择包容,只要和谈的使者一到,我们就可以大肆攫取我们的利益,进而稳固我们的统治!”
赢广沉默了好一会,无奈的说道:“公孙先生,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始终过不去心中的坎儿,这事儿我就不再过问,你与墨印商量着办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质子异人
虽然已经入秋,天气略微转凉,可是在赵穆心里却是一片火热,那微微的凉意倒是让他舒服了许多,一周前收到传来前方的军报,李牧一鼓而下罗丰郡,直接破开了卫国赖以生存的屏障,大军威逼濮阳,吓得卫国赶忙收缩兵力,固守不出。他出不出来没有关系,重要的是罗丰的战略地位,有了这个缓冲,自此赵军进可吞并卫国,退则据守罗丰的大片土地,卫国成了嘴边的肥肉,想什么时候吃就说明时候吃!最让赵穆得意的是,这场战争是他一力促成,如今大胜,对自己的好处自然是多多!
至于吕不韦那小子,也是懂事的人儿,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了自己的喜好,不但奉上大笔银钱,还煞费苦心地弄了对双胞胎胡姬送了过来,看在他为父报仇,是个孝子的份上,自己索性就在大王面前提了一下伐卫的事,出于稳妥,惠文王就派出了李牧,就算对方故意设下陷阱,至少李牧出马肯定不会出什么大错,到时候在卫国边境耀武扬威一番也就是了,可是没想到这李牧鼻子灵得很,见到战机果断出手,一口咬下来整整一个郡!这下子,自己可就不仅仅是献策之功,那沉甸甸的战功自己也是有份的!
面子里子都占全,乐得赵穆眼角处都多了几条笑纹。
不过这场仗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是仓促出兵,后勤供应并不完善,如果不是李牧在军中的威信。也不可能这么迅速的整合出足够的兵力进行攻伐,如今卫国已经有了防备,听说濮阳方面已经与那个没什么名气的造反郡守定了盟约。双方不再攻伐,这样一来赵军再强攻下去就没了意义,反正已经占了足够的好处,见好就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赵穆,一李牧,赵国二牧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继廉颇与蔺相如之后。继续撑起了赵国的朝堂,一人手握大权,一人手握重兵。现在的日常事务都由此二人处理,倒是让惠文王成了最清闲的人,不过惠文王也不是什么庸君,相反。他聪明的很。虽然赵穆权势很大,但李牧却是惠文王的铁杆心腹,这就像是一条系在赵穆脖子上的绳索,只要他稍有异动,绳索就会猛然收拢,所以惠文王用的十分放心,虽然赵穆有些贪财好色,但确实有才。况且在惠文王心中,怕是那些没有缺点的人才最可怕。
躺在摇椅上得意了许久。赵穆终于回过神来,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却见自己的管家赵康已经在旁边等候多时了。
“交代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赵穆站起身子,活动活动肩膀,头也不回的对管家问道。
“回禀侯爷,那夏姬硬气的很,根本就是软硬不吃,不仅如此,她还仗着秦国王妃的身份骂侯爷.......”管家声音越来越小,偷偷的望了赵穆一眼,见赵穆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大着胆子小声说道:“骂侯爷......无耻!”
“哈哈哈哈!”赵穆忽然大笑起来,听声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十分兴奋!
“好久没见到这么泼辣的美人儿,她越火辣我就越喜欢,秦国?哼!这张虎皮吓唬一下那些小国也就罢了,我们大赵怕过谁来,更何况她一个质子生母,竟然跟着质子入赵,如果秦王真的在乎她,又怎么会让她的儿子为质!一个过气儿的王妃,在我们赵国摆什么大国架子,真是笑煞旁人!”
“侯爷说的是,要是用强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总得顾忌下大王的颜面。”赵康陪着小心,低声说道。
“恩,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有些事做在暗处,大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要是被抓了把柄反倒不美,我记得那个名叫异人的质子过得不是不太如意么,你安排人手,让他们过得更差些吧,我就不信她不来求我!”
“是!侯爷英名!小的这就去安排!”
在一个破落的宅院内,异人正在一下一下的劈着劈柴,本来这些活是不用他亲自做的,就算在他国为质,毕竟王子的身份摆在那,身边怎么也不会缺了伺候的人,只不过这几日过的蹊跷,府中的仆役出去采办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出事,不是被车撞,就是被人打,还有几个被偷了钱袋,而那名跟随自己来这里的家将竟然醉死在了臭水沟中。种种的情况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邯郸城内是有人想要对付自己。
“天气凉了,别把自己弄的浑身是汗,小心被风激到了。”夏姬倚在门槛上,对着自己的儿子喊道。对于出使为质,夏姬从最开始的抗拒渐渐变成了习惯,当初在月氏的时候有着赢广的庇护,虽然为质,但生活过的还不错,甚至比在咸阳的王宫中还要自由许多。那个时候异人还小,也没收到什么苦。
可是如今到了赵国,这苦难才真正开始,赵国同样是一个大国,对秦国这面大旗根本就不感冒,熬到今天,夏姬不过是勉强自保,至于那些随自己过来的家将、仆役,则是无法照顾得到,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人心四散,一起入赵的秦人死的死,跑的跑,仅剩下的几个都是自己当初的娘家人,可也都不明不白的受了伤,甚至出门采办都成了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娘,没事,你先进屋去吧,我这马上就弄完了。”
生活的磨砺让异人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身子骨也强壮许多,最难得的是身上没有王族子弟的那股纨绔之气,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已经比夏姬还高,生的是剑眉星目,端的是仪表堂堂!
“如果是在咸阳,异人绝对是继承王位的不二之选!”夏姬望着如此出色的儿子,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悲伤,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他,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他送回咸阳!哪怕要了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扭曲的灵魂
邯郸,做为赵国的都城,无论是人口还是繁华程度,都不是濮阳所能比拟的。对于这座中原有名的大城,卫国吕氏一直都十分重视,所以安插在这里的人都是有能力,而且忠诚度极高的老人。可尽管如此,当听闻吕氏大变,吕雄被杀的消息后,在巨额的财富面前,还是有人起了歪心思,他们欺负吕不韦年少,资历不足,就故意摆起一副长辈面孔,以这种那种的理由推脱搪塞,欲将吕氏财产据为己有。
面对这些人的诘难,吕不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一笑转身离开,甚至对后面的冷嘲热讽都无动于衷,只是几日之后,这些跳的最欢的掌柜一夜之间尽数暴毙在床,死亡的方式竟然都是一模一样,与此同时,吕不韦面无表情的再次登门,要求收回自家产业,这一次,所有怀着私心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集体失声,他们这才发现,他们眼中的翩翩少年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在那张温文尔雅的面皮下面,隐藏着一颗杀戮的心!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势才是最贵的商品,哪怕你积累了万千财富,在权势面前,再多的钱财都不值一文,因为当权者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顿时让你积累了几世的财富化为飞灰!权势!权势!此时的吕不韦,血液中的那隐藏疯狂的因子,因为父亲的死而被彻底激发,在他的眼中,所有阻碍他获得权势的人都是他的敌人。而对于敌人则万万不能心存怜悯,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赢广送吕不韦去赵国。是想让他远离这个是非窝,让他能够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趟赵国之行,让吕不韦已经扭曲的灵魂脱离了束缚,为了权势他终将丢弃自己最后的人性,成为一个唯利是图。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随着卫军的撤离,赢广这个临时形成的小团体,也面临着解散的危机。太史亨还好说。他年岁已经大了,没了当年的精气神,如今,卫灵生死不知。他对新君也并不认可。所以也就绝了继续为卫国效力的心思,他倒是可以急流勇退,可是殇郡那批老兄弟却不行,他们都是职业的军人,除了会杀人,他们什么都不会做,所以在自己走之前,必须给他们安排一个出路。至于章守信一系。他们只想守住沭阳,对那些打来打去的事情并不感冒。所以在危机解除以后,他便主动的分离了出去,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与赢广互相约定了攻守同盟,一旦一方收到攻击,另一方一定得出兵救援。其实章守信这个老狐狸看的清楚,如今这世道,只有相互扶持才能长存下去,单打独斗只能被别人一口一口的吃掉。
“太史老哥,你要走?”面对太史亨的辞行,赢广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三郡本来就是临时联合在了一起,如今局势缓和,分离也再所难免,只是赢广万万没有想到,太史亨口中的走与自己理解的并不一样,太史亨是要自己离开,将偌大的殇郡及麾下的军队,尽数托付给赢广。
“这万万使不得!不行,不行!”赢广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这表面上确实是个好事,自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殇郡,可是这后续的事该怎么办,太史亨就像一面旗帜,驻守殇郡多年,在那里上到将官下到百姓都对他十分的认可,如果没经历过度,自己就这么直接跳了上去,虽说是太史亨主动让位,可是下面的人不会这么想啊,到时候不炸锅就怪了。
“老哥,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且听我一言,如今卫王不过是被囚禁,并没有传出什么死讯,新王立足未稳,自然是不敢动卫王分毫,所以咱们还是有希望的。退一步讲,小子何德何能,能统帅得了您麾下的那些悍将,所以此事就不要再说啦。”
见赢广态度坚决,太史亨也只能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也罢,反正殇郡离你这青云郡也近,我索性就不走了,你给我找个地方,我要在此常住,至于殇郡的政务,我实在无心处理,你安排个人过去,需要用印直接找我的副将就是。对了,陆大那人不错,很对我胃口,让他留在那做个缓冲吧。”
赢广闻言苦笑道:“老哥哥,你这是要将我架在火上烤啊,这和我得了殇郡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太史亨蛮横地打断道:“军队还在我手里,殇郡还是我说了算,你那顶多就是个代管,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有哪个兔崽子敢蹦出来多事,你尽管让他来找我!”
也许是真的厌倦了,戎马一生的老将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退出历史的舞台,他心里其实清楚,赢广虽然说的委婉,但新君是不可能留住卫王的性命的,当姬重稳住了局势,就是卫灵丧命之时。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老伙计最终落得个这样的结局,这也让太史亨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如今赢广已经与卫国朝廷不死不休,自己将殇郡交给他,让他替自己完成平乱的使命也不错,至于以后还有没有卫国,就不是这员老将所考虑的,他想的只是给自己的老友报仇罢了。
此时的姬重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赵国,根本就无暇顾及后方的这些小小变化,也许在他眼中,赢广等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只要倒出功夫,分分钟都可以收拾得掉。只是不知道,当他面对统一了三郡的赢广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淡然。
值得欣慰的是,李牧占领罗丰郡之后并没有再动,很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这也让姬重的压力大减,双方终于又默契的恢复了平静。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远在邯郸的异人忽然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不知为什么,邯郸城内所有的米行都不再卖给自己丁点粮食,哪怕自己出到五倍的价钱,也不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侯府赴宴
“贵人何苦为难与我,我这店小利微,如有粮食,定是要贩卖的,如今确实没有粮了,贵人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在临街的一条小巷,一名年长的掌柜正挡在门口,任由异人苦苦哀求,也不曾挪开半步。
“老丈休要欺我,我明明看到刚刚有人买了粮食离去,怎么如此赶巧,偏偏我一来就没有粮了!”异人满脸的气愤,死死揪住那掌柜的衣袖,顺着门口的缝隙,依稀可以见到掌柜身后那些满满的粮仓,这哪里是没有粮,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那掌柜本是善良人家,虽然同情他,但却真真不敢卖粮与他,环顾左右见没人注意,掌柜忽然小声说道:“贵人还是出城想想办法吧,这邯郸城内,你是买不到粮的,小老儿言尽于此,贵人还是好自为之吧。今日小店打烊,贵人还是走吧。”
说完便招呼伙计收拾门面,竟然连生意都不做了。
异人空落落地退到街上,腹中的饥火仿佛在焚烧着自己的血肉,燎得格外心慌,从清晨转到晌午,能去的店都去了,结果却全都一样,他们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借口,总之,就是没有一家米店愿意卖粮给自己,甚至有些店里的卖粮伙计根本就不拿正眼看自己,刚才的老丈还算是和蔼的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质子府,只见府门大开,院子内站着一排壮汉,为首的一人正一脸谄笑的对着夏姬说着什么。
“夫人。我们侯爷是真心请你过去赴宴,只要您点头,这些东西就都是您的了。”赵康笑眯眯的说道。望着夏姬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砧板上的一块肉。他带来的东西容不得夏姬拒绝,就算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身边的人考虑,而且这些粮食、珠宝、绸缎足以将那些饥饿的人收买过来。
“你是谁!”
异人拨开人墙,走到了娘亲的身边,转过头对着赵康问道。
赵康恭敬地对着异人拱了拱手,笑道:“巨鹿侯府管家。赵康,见过公子。”
“巨鹿侯?”异人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了那个总是色眯眯打量自己娘亲的中年男子,对于这个男人。自己始终对他充满了提防,对于这么一个位高权重还充满了**裸侵略眼神的家伙,自己可不会认为他有那么好心,请自己的娘亲过去是吃个饭那么简单!
“我们......”
“我们去!”
异人的话还未说完。夏姬忽然开口打断道:“让人将这些礼物收好。命厨房将这些东西弄熟,给下人们分下去吧。”话锋一转,夏姬对赵康说道:“傍晚的时候还请侯爷派人过来,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下。”
“这是自然,夫人只要答应了就好,别的事自然有我们来做。”赵康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却是再也忍不住露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原本以为他们还能再硬气几天。没想到才饿了几顿,就让他们妥协了。
“既然如此。赵康就不再多做打扰,这就告辞了。”
摆摆手,示意下人们将东西放下,这才对着夏姬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打发了周围的仆役,异人满脸不情愿的被夏姬拉进了屋内。
“娘亲,那个什么巨鹿侯压根就没按好心,咱们是万万去不得的!”
“这还用你说么。”夏姬转身坐在榻上,将异人招到自己身边说道:“最近发生的种种,定是那巨鹿侯府所为,也只有他,才能令满城粮商不敢卖一粒粮食给我们。再看赵穆那副嘴脸,他想的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异人惊诧的张大了嘴,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娘,既然已经知道他没按好心,那为什么还要去,咱们在这邯郸没有什么自保之力,真入了那侯府,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
“咱们是不得不去。看看府里成了什么样子,你想让府中的人心都散了么。况且只要不离开邯郸,我们就始终得在赵穆的权势之下生活,拖着不是办法,必须得解决。”
“解决?”异人痛苦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要是赢将军在就好了,娘你总说我在月氏为质的时候,根本就没受过什么苦,无论遇到什么事,总会有赢将军出面替我们解决,可是看看咱们这次带来的这个,竟然不明不白死在水沟里了......”
赢广么?夏姬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软软的靠在一边,这个在月氏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铁血军人怕是已经不在了。
时间并没有因为个人的喜好好停止,夜幕下,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质子府门前,两列着甲的卫士早早就清空了两侧的街道。府门开启,夏姬换上了浓艳的妆容盛装而出,身后的异人则穿了一套轻甲紧随其后。马车旁,赵康正一脸笑容的恭候在侧,见夏姬出来,连忙放下车凳,夏姬则端起了一国王妃的架子,理都没理赵康一眼,自顾自的漫步上了马车。
异人翻身上马,护卫在马车之侧,赵康直起身子,对着车队摆了摆手,两排卫士迅速收拢,车队缓缓的向巨鹿侯府驶去。
夜幕下的巨鹿侯府比白天看起来更加的奢华,一排排明亮的烛火将整座府宅照耀的金碧辉煌,穿着暴露的舞姬正在殿内翩翩起舞,而在舞池的两侧,则摆放着一个个几案,后面坐着的则是赵国的一些达官显贵,而在最靠近门边一个位置上,吕不韦坐在那里静静地品着杯中的美酒,而在他的对面则是空荡荡的,很明显,那个座位的主人还没到。
“听说了么,今天那个秦国的王妃也要来呢!”
“不是说那个秦王妃清高的很,一向对侯爷不假辞色,今天怎么忽然就变了个态度!”
“那还用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呗,在咱们赵国,能和侯爷作对的能有几个?”
“禁声!禁声!好像是人来了!”
场中的歌舞忽然暂停,只见夏姬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一般出现在了门口处,绝美的容颜配上华丽的服饰,让场中无数美艳女子都黯然失色。
赵穆笑着拍了拍手,站起身子迎接夏姬的到来,门口侍卫躬着身子,引领着夏姬走向了赵穆旁边的次席。异人刚想要跟随过去,只见门口的另一位侍卫冷着脸说道:“质子大人,您的位置在那!”(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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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大人,您的位置在那!”侍卫冷冰冰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味道,那略带嘲讽的语气说明他丝毫没有将这个秦国的王子放在眼中,之所以给他留了一个席位,那完全是侯爷看中了他的娘亲,不得不给他留了些面子,像打发乞丐一样施舍了一个末席,这已经是侯爷格外开恩了。
“你想找死么!”异人顺着侍卫的指向看去,只见预留给自己的那个位置不仅仅是靠在门口,而且还被一个高大的柱子挡住,除了正面,竟然什么都看不到,这不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位子,倒像是临时添加出来的。
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异人彻底爆发了,怒火蒙蔽了他的双眼,焚烧了他的理智,在那熔浆四溢的脑海中只存在一个念头,那就是将眼前这个满面讥讽的奴才碎尸万段。就在他抽出佩剑的刹那,一只有力的手一把将那已经出了半鞘的佩剑推了回去。
“侍卫大哥,我们这就入席,就不打扰您执勤了,我这兄弟年轻气盛不太懂规矩,勿怪,勿怪!”
吕不韦满脸堆笑,用身子卡在了异人和侍卫中间,那只握住异人胳膊的手暗暗地用力捏了捏,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什么玩意!”侍卫冷哼了一声,不屑的瞟了他们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哨位。
一只毛还没张齐的幼虎,再怎么龇牙咧嘴也掩盖不了自身虚弱的事实,都不用太大的风浪。一只强壮点的恶犬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异人如果今日开罪了这名侍卫,就等于无意中落了赵穆的面子,赵穆权倾朝野,想要弄死一个质子,那办法可是多了去了,仔细想想。这些年死在异国的质子还少么?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异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可是那起伏不定的胸口暴露了他的内心,如果没有吕不韦的阻拦。他真的会拔出佩剑攻上去,至于自己是不是那名侍卫的对手,或是杀了人之后的后果,他斗完全没有考虑。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吕不韦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异人疑惑的坐了下来,心中却有些奇怪,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自己并不认识,看到他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就知道他在赵穆的眼中并不是如何的重要,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却表现出了完全与年龄不符的老练,这人到底是谁!?
异人也许不会想到。面前的这个沉稳的年轻人会与自己的后半生纠缠在一处,自己因为他才得以返回秦国,也因为他才能继承了王位,最后还是因为他,自己稀里糊涂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将偌大的秦国托付在了他的手上。
再次响起的舞乐打断了异人的疑惑,穿着暴露的舞姬跳起了更加****的舞蹈,那娇俏的身影被明亮的烛光映射到墙壁上,仿佛一群群的妖精在那里翻滚娇吟,诱惑着无数的凡夫俗子就此沉沦。
异人正直血脉旺盛的年纪,加之平日里夏姬对他的家教甚严,根本就不让他接触这些靡靡之音,今日忽然见了如此露骨的舞蹈哪里还受的了,一张俊脸涨的通红,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只能装作不经意的用余光猛瞟。就在这时,对面的吕不韦忽然举起一杯酒水,遥遥地敬向异人,异人见状,连忙端起身前酒杯还礼,只见吕不韦面色如常,竟是没有被那舞蹈影响丝毫。
“惭愧,惭愧。”异人显得很有些不好意思,暗自责怪自己的定力不足,那吕不韦与自己年岁相仿,定力却明显比自己强了许多。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吕不韦年纪不大的时候就跟随吕雄出入各种场所参加应酬,这样的场景早就见得多了,就算那些舞姬脱光了围在他的周围,吕不韦也不会有丝毫的狼狈。
饮罢杯中酒,吕不韦的目光似乎向主位的方向瞟了瞟,异人似有所悟,便也转过身,只是那粗大的柱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得已,他只好将身子探了出去。
在朦胧的灯光下,赵穆不知何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来到了夏姬身旁,端着酒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再看夏姬,只见她端着杯子,身体始终和赵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笑靥如花,虽未亲近,但也没有什么厌恶的表情写在脸上,每一次赵穆敬酒,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赵穆喝四个,她才勉强喝了半个,那欲罢还休的媚态刺激的赵穆兽性大发,根本不顾忌台下众人的目光,竟然径自坐在了夏姬的席位上。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将异人从温柔乡中拽了出来,拳头上青筋暴跳,咬碎了一嘴钢牙,异人起身就想踹翻面前的席面冲到台上,狠狠刺赵穆几个透明窟窿。
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只见吕不韦将酒樽重重地墩在案面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异人听清。
吕不韦还是一脸沉稳的面孔,用嘴对着异人,轻轻的摆了个口型。
“忍!”
异人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怒火,端起酒杯猛的一口喝干,然后一杯接着一杯,似乎想要灭掉胸中烈火,却不想,以酒灭火只能让火势更大,酒劲阵阵上涌,异人再次产生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
可就在这时,对面的吕不韦忽然起身出恭,也许是不想见到堂内的场景,鬼使神差,异人竟然摇摇晃晃的跟了出去。
门口侍卫厌恶的看了浑身酒气的异人,将身子微微转过去一半,并未对他进行阻拦。
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处,异人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吕不韦。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个畜生!”
望着通红着眼睛如同斗牛一般的异人,吕不韦淡淡地说道:“只要你忍,今夜你们就能全须全尾的离开侯府,但是,只要你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赵穆绝对会抓住你的把柄,到时候能替你首尾的就只有你的娘亲,赵穆想要得到什么,你应该清楚!另外,你娘在秦宫中多年,定是有些手腕,所以,你最好还是相信她。”
吕不韦说完,转身径直离开,只留下异人一个人站在那里,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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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卫国一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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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如吕不韦所料,整件事情并没有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而冷静下来的异人成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安安稳稳地坐到了宴席的最后。
“侯爷,既然这夏姬已经来了,您怎么还放她走了?”
等到赵穆笑眯眯地送走了微醺的夏姬,管家赵康从一处阴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低着头不解的问道。
“哼,这个女人倒也是个角色,知道躲不掉,就索性大张旗鼓的赴宴,今夜这邯郸城内,盯着我这侯府的眼睛可属实不少,我如果强行让她留宿,自然是可以,只是如此一来必然会落人话柄,这些闲话在我得势之时也许算不得什么,可万一哪天我落魄了,这就成了索命的绳索,想要我命的人还是很多的。”
赵穆冷冷一笑,望着夏姬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你以为躲过了今日就能安然无恙了么?哼哼,这不过是个开始。我赵穆看中的女人,还没有哪个能逃脱得出我的手心!”
在一片黑暗之中,小巧的马车正急匆匆的向质子府赶去,异人没有骑马,而是钻进了车厢,紧张的靠在娘亲的身边,此时的夏姬目光清澈,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醉态。
“处境倒是越来越艰难了。”夏姬长长的叹了口气,让自己尽量靠的更舒服些。伸出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夏姬欣慰道:“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我还道那赵穆哪里来的好心。非要我带你一起,却不想他是为了故意羞辱于你,一旦你做出了什么不智的举动,我们怕是要立刻陷入被动,开始的时候我还暗暗为你担心,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想到你做的很好。否则我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听了娘亲的夸赞,异人顿时涨红了脸,忸怩了一阵。这才小声说道:“儿子当时怒火中烧哪有那份定力,当时恨不得将那老狗碎尸万段,是坐在我对面的那个朋友拉住了我,让我忍下来的。”
“唔?”闭着眼睛假寐的夏姬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异人的话引起了夏姬的警惕。如今不比往常,稍微细小的失误都可能将他们母子永远的留在邯郸,所以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的动机如何,会不会是赵穆派来试探他们的。
“他说他叫吕不韦,是卫国的商人,只是卫王灭了他吕氏满门,他才不得已逃到了赵国,本想通过赵穆替自己报仇。不过大将军李牧只是占了罗丰郡,并没有继续攻伐卫国。所以这吕不韦的仇也就没报成,还白白花了许多钱财。”
听了异人的话,夏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短时间内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得暂时放下不提。
秋末冬初,温度是越来越低,桂陵、青云、殇郡的百姓都开始储备足够的粮食准备熬过这漫漫寒冬,而在青云郡守府内,赢广与公孙泽围坐在火炉之旁,身边的小几上放着许多吃食,墨印跪坐在赢广身旁,不时将热好的酒水斟满二人的酒杯。
“我说公孙啊,小墨儿给你斟一次酒,你就谢一次,斟一次谢一次,你不累,我还累呢,这是后宅,没那么多规矩,你就放松放松不行吗!”
赢广撕下一块肘子,顺手丢到公孙泽的碗中,实在不明白这个没有一点吃相的读书人,怎么就忽然间讲究起那些虚的。
“非也!非也!”公孙泽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嘴巴上的油渍,居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吃相归吃相,礼仪归礼仪,如果今日只有你我,那我自然不会拘泥于那些末节,但嫂夫人在,那就是大大的不同,我公孙泽可不是那些一朝得志就放浪形骸的狂徒。”
“瞧你那德行,怎么不是当初在县城时候的落魄样儿了!”墨印将二人的酒杯斟满,在一旁打趣道:“我可是听赢广说了,啧啧,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公孙泽难得的老脸一红,却不在这个话题上深说,话锋一转道:“那赵国李牧占据了罗丰郡,咱们卫国七郡,他姬重只剩其二,原本的平衡已经被打破,我们成了势力大的一方,他姬重不过是裹胁了卫王,占了大义罢了,依我之见,现在倒是拿下濮阳的最好时机。”
赢广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大雪,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冬季是万物收藏的时候,在这个季节出兵,恶劣的气候将成为所有人的梦魇,可以说是兵家大忌,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挑起战争。
“你不用拿这种表情看我,我十分确定你没有听错。”消灭掉碗中的最后一块肉,公孙泽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这才继续说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兵,所以他们的警惕性也就降到了最低点,我们在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也就有了成功的可能。将军你看!”
公孙泽用手沾了沾杯中的酒,在桌子上草草画道:“如今李牧占了罗丰,虽然未曾进攻濮阳,但是大势已成,濮阳不得已只能屯重兵以防赵兵,以李牧之能,绝不会放弃送到嘴边的肥肉的,所以只要来年化冻,赵兵必定卷土重来!这是灭国之战啊!”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化冻之前,拿下濮阳,并积极进行军备,只要能赶在赵国发兵之前完成剩余六郡的整合,就算赵兵来袭,我们也有一战之力。只是这剩下的时间可是不多呀。”
赢广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那新乡郡与濮阳互为犄角,郡守卢望乃是姬重嫡系,他虽然将大部分兵力抽调到濮阳,但新乡郡仍有郡兵万余,我们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同时吃掉这两个郡,怕是力有未逮。”
“哈哈哈哈!”公孙泽笑道,又沾了沾酒水在几案上画了起来,趁着酒迹未干,公孙泽拉着赢广,指着桌面上的图说道:“如此一来,不就成了么!只不过这引子,还需要嫂夫人大力帮忙才行。”
墨印淡淡一笑,说道:“都是自家事,可用不到一个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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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卫国一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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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青云郡一战陷入僵局,赵军趁机夺取了罗丰郡,卫国守军不得不败退而回,自此之后,姬重在濮阳的声望便日渐低迷,这让那些忠于卫灵的旧臣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暗地里纷纷串联,想要借此机会重新对姬重形成压制,甚至逼迫他放出被囚禁的卫灵。
对于这些没有兵权的书呆子,姬重向来是看不起的,因为拿着几卷伦理道德的竹简就能让自己束手就擒,他们真以为自己也像他们一样读书读傻了不成!要不是这治理国家离不开这些读书人,姬重早就把他们杀个干净了事。
不过今日一早,姬无忧急匆匆送来的一份情报,让一直以来胜券在握的姬重产生了一丝恐慌。
“你说那些前朝老臣准备勾结赢广谋取濮阳?消息的来源可靠么?有没有证据?”
面对父亲一连串的疑问,姬无忧焦急的答道:“父亲不是让我盯着那些老臣么,我发现他们最近忽然走动频繁,似乎是在谋划什么,至于证据,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我早就直接动手抓人了,他们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留下明显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呢。”
姬重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会,姬重这才开口说道:“不对。如今濮阳城内云集了十万大军,那赢广就算倾巢而出也不过是这个数,如今天气严寒。粮草辎重的运转都是问题,就算是这些老臣联系到他,又能如何!”
姬无忧转念一想,父亲说的也有道理,只要自家牢牢掌握着兵权,这濮阳城内就变不了天,至于赢广等人。不过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大军出发都是有征兆的,到时候准备就来得及。想到这。姬无忧也淡定下来,随意同父亲说了说城中的情况,便退下了。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原本繁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换了一身浓密羽毛的麻雀在地上蹦跳。翻找着一些珍贵的吃食。如果不是生活所迫,相信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出行,而在城西的墙根下方则是一片贫民的聚居区,这里恰恰集中了整座城市中最落魄的一群人。
一辆收恭桶的牛车顶着风雪缓缓前行,驾车的老汉低着头,将身子缩在黄牛后面瑟瑟发抖。旁边一个裹着灰色麻布片的中年男子快速的从牛车身边经过,似乎觉得风雪有些大,中年男子忽然停住了脚步。用力紧了紧衣领,借着遮挡风雪的机会。眼睛迅速的在周围环视了一圈,见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这才回走几步拐进了一条巷弄。
一进小巷,风雪似乎一下子小了很多,中年男子三拐两拐来到了一户人家后墙,见左右无人,便脚一顿地,身子凌空拔起来三尺,双手搭住墙头,整个人灵巧的一翻,悄无声息的落入到院内。沿着墙根小心的挪动到了另一头,中年男子默默地蹲在了雪地之中,一动不动。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见自己留下的痕迹被风雪掩盖的差不多,中年男子这才起身,一个旱地拔葱,一下变翻到了隔壁的院子。可才一落地,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匕首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咕咕叽。”中年男子并没有说话,而是口中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那匕首的主人听到声音之后立刻退了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中年男子推开房门,只见屋内的寒气一点也不比外面弱多少,在旁边的一个破旧矮榻上,一个全身裹在黑布之中的人,仿佛雕像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略微嘶哑的声音从袍子里传来,仿佛没有一丝人气。如果太史亨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这个声音会让他想起一个同他并肩作战了很久的一个人——陆大!
“回禀首领,我们的人手都已经潜入到了城内,各个目标人物也已经锁定,只要接到命令,所有人都可以立刻进入战斗。”
“恩。”陆大点了点头,对中年男子的安排表示满意。
“通知荆轲,让他先动起来,我们的时间不多,既然已经到位,那就开始我们的计划吧!”
左相卫鞅是跟随先王的老臣,算上卫灵和现在的新王,他已经辅佐了三位君王,可谓是三朝元老,仗着自己的资历,一些别的大臣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卫鞅都是照做不误,在他看来,只要能让卫国国运强盛,做些得罪人的事也无妨!
公子康虽然已经即位,可是这手段属实不太光彩,自然而然,他的正统地位受到了很大的质疑,加之他即位之后,迅速沦落成为一个傀儡,而真正的大权则掌握在了姬重手中,这就让那些正直的老大臣们有了充足的理由反对他的统治。
“一帮粗坯!以为掌握了军队就可以掌控一切,殊不知这世道上,只要道义才是真正无敌的力量,只要自己占住了道理,就能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迫于众人的压力,就算你手握兵权又能奈我何!”
卫鞅坐在马车之中,得意的揪着自己的胡子,刚刚他孤身一身闯入大殿,当着卫王的面,狠狠地痛骂了姬重的祖上三代,骇的大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姬重!哼,别人怕你,我卫鞅可不怕你,这几日已经联合了不少有志之士,尤其是那几个老兄弟,他们的威望不比自己弱多少,这么多有影响力的人凑在一起,你还敢把我们都杀了不成,只要占住了道义就不怕你不就范!
想到这里,卫鞅就觉得自己这已经老朽的躯体内,忽然迸发出了新的活力,就像是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登顶,忽然间在树丛中发现了一条向上的未知的小路。
沉溺在自己世界中的卫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两声闷哼,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噗通!噗通!”
卫鞅就觉得车子猛地一沉,就见车门处忽然多了一个黑衣人!只见此人拿着手弩,竟然直直的对准了车厢。
“侯爷说了,相爷为国操劳了几十年,也该好好歇歇,所以侯爷特命小人到此恭候,送相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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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卫国一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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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虐的风雪虽然已经停息,可是天空依旧阴沉,厚重的乌云死死地压在濮阳城头上,让匆匆奔走的行人感到阵阵窒息。
卫鞅死了,死的颇有些意味深长。其实也怨不得别人多想,只是他死在了一个十分微妙的节点上——前脚刚在宫内将姬重等人骂的狗血喷头,后脚出宫没走多远就被人射死在了马车内,七八根短簇弩箭将他的胸口钻成了筛子,等城卫赶到的时候,他整个人早就凉透了。
“查出了什么结果?”
在昏暗的房间内,姬重坐在屋内的阴影中一直在默默地思考,并反复分析着事情的进过。直到姬无忧推开房门走进屋内,这才从思绪中退了出来,抬头对着姬无忧问道。
“杀手的手脚十分干净,附近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唯一有价值的是遗留下来的那些弩箭,不过那些都是我们卫军的制式手弩,如果这条线索成立的话......”
姬无忧说到此处不禁犹豫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姬重已经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制式手弩只有卫国正规军才有装备,所以。能在这濮阳城中随意使用这种兵器的人就只能是姬重手下的职业军人。有动机而且有能力,这个时候就算姬重跳到台前反复说明自己的清白,只怕那些早就视他如仇寇的老臣也不会相信。
究竟是谁想要栽赃自己!难道他们真的就那么天真?以为那些无兵无将的宿老。真的能够带领他们推翻自己的统治么!?
“加大城内的巡逻力度,我想对方的招数不会仅仅如此,他们一定还有后招!找出他们!”
“是!”
卫鞅的死让城内的那些老臣们人人自危,在他们眼中,这件事一定就是姬重的手笔,他现在之所以派人大力追查,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众人看。就算最后真的抓住了凶手,那也一定是他故意推出来的替罪羊。由于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是下一个目标,大臣们纷纷称病不出。以至于每三日一次的朝会都因为缺席的人数太多而不得不取消。
紧张的气息充斥在濮阳的上空,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地观望着事态的变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抓住了什么把柄,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是有一个人却与众人不同。他就像一只嗅到了腥味的疯狗。疯狂的翻掘着他认为可疑的每一处角落,只要让他发现了任何蛛丝马迹,他就会兴奋地嚎叫着,扑上去狠狠地咬住不放!
这个人就是卢俊,卫国曾经的大司马,后因为兵败被贬,只能负责濮阳城内的一些鸡毛倒灶的小事,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就只能在这个位置上终老。可是已经尝过权利滋味的卢俊怎么能够甘心,所以他一直在默默地寻找着重新返回政治舞台的机会。所幸,他等到了。
这次的卫鞅被刺事件,在已经无路可退的卢俊眼中,就是他重新返回到台前的绝佳机会,只要能够抓住幕后的黑手,勘破针对姬重的阴谋,这个功劳足以抵掉兵败的过失。
于是,只要是居住在濮阳城内的老人儿,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卢俊疯了,他根本不会顾忌以往人情,也不会顾忌对方的身份,在姬重有意无意的推动下,连一些王公贵族的府邸也没有逃过卢俊的搜查。
卢俊的疯狂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虽然给陆大等人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机会,所以,当一个炮制出来的香饵出现在卢俊面前的时候,这条疯狗根本就不辨真假,毫不犹豫地吞吃了下去。
齐惠是一员武将,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卫鞅的女婿,当初结婚的时候考虑到兵战凶险,卫鞅变动用自己的关系,将齐惠调入濮阳做了个参将,虽然没了兵权,但是可以天天守在家人身边,也不失为一种幸福,而且按照卫鞅最初的设想,在他退下去之前,完全可以将齐惠推到一个闲职将军的位置上。可是哪想到世事变化太快,卫鞅还没来得及一一布置,便被刺身亡。
悲催的事情远没有结束,齐惠万万没有想到,岳父尸骨未寒,卢俊竟然带着兵丁打上门来,进门二话不说,就要搜查相府,搜查的理由竟然是怀疑府内私藏杀害相国的凶手!此话一处,气的齐惠是三尸暴跳,怎么着,合着我用我岳父的性命弄了场自杀的戏码让你们过眼瘾那!
话说这齐惠虽然做了个濮阳城内的太平参将,可毕竟当初也是上过战场,沾过人血的汉子,火爆的性子依旧,并没有因为陷入温柔乡而磨灭掉多少,见到昔日的大司马竟然不顾风度摆出一副小人嘴脸,甚至拿已经去世的老人说事,这让齐惠哪里还能按捺得住,随手抽出门栓就打了出去。
殊不知这一打却是落了把柄,让卢俊心中认定自己得到的情报是绝对无误,早就预备在另一条街的城卫火速出击,团团包围了满是白绫的相府。
“齐参将,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吧,你以为你做的事就天衣无缝么?实话告诉你,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是不会包围相府的。话说回来,我对你们这些卫灵的铁杆心腹也是蛮佩服的,连这等苦肉计都能使得出,不过也对,任谁也不可能想到,凶手竟然会藏在被害人的家中。废话不多说,你是乖乖交人呢?还是我亲自带人进去搜呢?”
“放屁!”齐惠手中横着门栓,双目充血,对着卢俊破口大骂:“老狗!你与我岳父同朝为官近三十载,他人品如何你能不知?为何用此等卑劣手段污他名头!可笑岳父生前对你推崇备至,甚至举荐你做大司马,哪知你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想要搜相府?可以!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卢俊奇怪的一笑,心中对齐惠的话毫不在意,只要能够重新掌控权利,冤枉一两个人又能怎样呢?
“上盾!给我顶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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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卫国一统(四)
十几名持着大盾的卫士一步步的向齐惠逼近,连接在一起的盾墙没有露出一丝的缝隙,齐惠虽然勇猛,但木质的门栓却使他的战力大打折扣,虽然使得大开大合,却仍被不停的压缩着活动的空间,没坚持多久,他就被一面面的盾墙挤的动弹不得。
“卢俊!你这只老狗!你不得好死!”
齐惠徒劳的挣扎着,嚎叫着,想要前进一步而不可得。周围的士兵将兵刃架到齐惠的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终于冷却了他内心的怒火,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卢俊冷笑着走到齐惠身边,淡淡地说道:“我能不能好死,还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只要让我搜出证据,那么你可就要死了。”说完一挥手,大批的士兵呼啦一声冲入到相府之内。
对着卢俊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齐惠虽然恼怒但却并不担心,自家人知自家事,有没有窝藏凶手自己心知肚明,卢俊等人的搜索注定是徒劳无功,自己忧虑的不过这相府颜面,可叹自己手中无兵,才使这卢俊如此肆无忌惮,终是丢了岳父的脸面。齐惠打定主意,等一会卢俊出来,自己定要好好的讥讽他一番!
就听见府内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那些士兵可不会顾忌你是不是正在办理丧事,他们到处乱翻,顺手牵羊,更有甚者,竟然要打开棺椁,看看里面是否藏人!这下子倒是引起了府内妇孺的拼死阻拦,许是怕闹出人命。那些要开棺的兵勇这才作罢。
结果并未出乎齐惠预料,卢俊在府内搜刮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凶手。所以当卢俊面色如常的走到门外的时候,齐惠用力挣开了逼迫自己的士兵,指着卢俊骂道:“老狗,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今日你辱我相府,便已结下大仇,我这就入宫禀明大王。定要将你治罪!”
卢俊的面色忽然变得十分古怪,仿佛在强行压制着什么,似乎胸中的得意激荡的太猛。卢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惠面色一凛,见那卢俊笑的十分舒畅不似作假,也不像是得了失心疯。可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就无惧卢俊的诘责。那么他在那里笑个什么劲?
卢俊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声。猛地从怀中抽出几张帛书,得意的对齐惠说道:“天意,真的是天意啊!齐惠,我承认你这里并没有什么凶手,但你看看我搜到了什么?你真是好大胆子,竟然敢联系以前旧部意图造反!啧啧,这联系的人数还真不少,呦。竟然连桂陵郡的赢广都答应做你的外援,连里应外合的时间都定了!齐惠啊齐惠。你现在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解释吧!把这个奸贼给我带走!”
齐惠在一旁被骇的脸色发白,一把推开身边的士兵,对着卢俊骂道:“你这是栽赃!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想踏着我们相府众人的尸骨向上爬,我告诉你,做梦!大王不会相信你,他不会相信你的!”
神情恍惚之下,齐惠被旁边的城卫一下子放翻在地,几下就被捆上了牛筋。卢俊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盯着趴在地上的齐惠,幽幽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冥域:“你也不用嘴硬,是真是假一探便知。来啊,给我封了相府,再将这相府内众人尽数下狱,仔细查查有没有同党!”
“是!”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小小的追凶事件,先是在陆大等人的诱导下,然后被利欲熏心的卢俊无限扩大,牵连出无数无辜者,最后在各种推手的运作下,终于成了引爆卫国政坛的导火索,将整个卫国送入了亡国的深渊。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当埋藏在桂陵郡的探子发回了赢广正在调兵的情报的时候,濮阳城内的姬重终于确定了那些书信的真伪,因为赢广此时调兵,与那些搜出的书信上的时间恰好吻合。姬重大怒之下,将一大批受到牵连的中基层军官下狱,至于他们招不招供,那就是卢俊的事情了。
不招?没有关系,被抓住的小偷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贼呢,只要一番酷刑下来,不怕你不说,至于那些撑到最后的硬骨头,哼,当着那些罪人的面上凌迟!然后报个畏罪自杀就行了。
七日之后,卢俊恭敬地将一厚摞带着血腥味的认罪书送到了姬重的手上。
“监国大人,那些罪臣已经招供,这就是他们的认罪书。”
“唔,你干的不错。”
姬重面无表情的摆摆手,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接过卢俊手中的文书摆放在姬重的案前。
姬重随手翻了翻,虽然经过了掩盖,但那浓重的血腥气还是让这个征战了半生的老将嗅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多说,卢俊现在就是一条家养的狗,他已经把所有人都得罪遍了,只有跟着自己,他才会有一条活路,这样的人,用着还是放心的。
“你是城卫军的老长官了,明日起,便官复原职吧,好好的把城卫带好,别给我丢脸!下去吧。”
“是!是!是!”
虽然外面冰天雪地,卢俊的内心却像烧起了一团火,他很兴奋,因为他赌赢了,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桂陵郡的赢广如今仍蒙在鼓里,如期的发兵偷袭濮阳,而在新乡郡,卢望已经尽起郡兵包抄赢广的后路,当赢广兵临濮阳的时候,就会完全陷入预先设计好的包围圈,有心算无心,那赢广必定插翅难逃!
这就是报应!赢广,按理说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这次战罢,如果你侥幸活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在茫茫的雪地之中行军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在桂陵郡、青云郡的范围内还好,沿途可以随时获得补给,但是一旦出了自己掌控的范围,那就是进入到了敌占区,补给的困难大大增加,所以,这一仗,赢广拖不起,他必须速战速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卫国一统(五)
暮戈是新乡郡的一名步卒,原本已经轮休的他,大半夜的忽然被队正从温暖的被窝中拎了出来,根本来不及迷糊,冰冷的空气直接将暮戈身上仅有的一点热气带走,连着打了两个寒颤,暮戈一下子清醒过来。
“所有人的休假取消,给你半个时辰,带着你的兵器盔甲去西大营集合!快快快!”
破旧的门扉孤零零的发出吱吱的响声,外面飘过队正的大吼,还有一连串渐渐离去的脚步声。
暮戈的浑家小心翼翼的扯着被角,低声问道:“这不刚刚轮休,怎么又要回兵营,马上就要到年关了,难不成又要打仗?”
暮戈低着头套上了衣服,转身闷声叮嘱道:“上官的意思谁能揣摩得透,你自守好家门,照顾好爹娘儿子,我这便去了。如果军情不那么紧急,回来过年也是说不定的。好了,你先睡吧。”
那女人望着自家汉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能默默地关好房门,无声叹息。
事情远比暮戈想象的要糟,紧急集合的部队带足了三天的口粮连夜开拔,辎重营整顿粮草随后进发,新乡郡守卢望亲自统军,城内郡兵尽起,风风火火的直奔濮阳而去。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兵,他们只是接到了出兵的指令,然后稀里糊涂的奔波在了路上。
一夜的急行军让暮戈耗尽了体力,尤其是那些尚未融化的积雪。让他每一步都要耗费平日里双倍的力气,等到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新乡郡兵的队伍已经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疲惫,如果不是执法队的人一直在巡视,这支队伍早就被拖垮了。
长长的军号声终于响起,那些强自坚持的士兵一下子坐在了身旁的雪地里,甚至有的人不顾积雪的寒冷,就躺在那里呼呼大睡,一夜的奔波已经让这些士兵熬到了极限。
虽然很困。但暮戈并没有选择睡去,他从怀内掏出尚带着体温的干粮,就着地上的积雪大口的吞咽起来。吃饱肚子,始终保持充沛的体力,是暮戈能活到现在的秘诀,无论条件多么恶劣。只要能轮到休息。他或多或少都会吃点东西,因为他知道,一旦战斗打响,吃饭什么的就不会有个准时候,敌人是不会因为你到了吃饭的时间而停止进攻的,他就见过许多比自己勇武得多的战士,战到最后力竭而亡,而在战场上的殊死搏杀。只要你比对手多坚持一会,那么你的性命说不定就保住了。
“暮戈。怎么样,还吃得消?”队正繁凌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直来直去的性子也没什么坏心眼,加上无论多么恶劣的条件,他都没有抛弃过一个弟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得麾下兵士的信任。
“身体倒是没什么,就是累,吃了点东西就更不想动了。”暮戈对着繁凌笑道:“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啊,稀里糊涂的跑了一夜,弟兄们都累趴了,如果没个目标的瞎跑,怕是会引起弟兄们的怨言。”
“不要说你们,就是我,也不过刚刚得到命令,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婺城。”
“婺城?那不是快到了青云郡的地界儿了么!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面对暮戈的疑问,繁凌苦笑道:“你别问我,问我也不知道,咱们都是辛苦命,上官发了话,咱们就只管做就是,我只知道这次咱们要抢时间,你抓紧时间休息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出发了。”
婺城这个地方,暮戈其实是知道的,没打仗的时候,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去过几次,新乡通往婺城,必须经过断隆涧,虽然带了个涧字,那里却是个风蚀地貌,沟底有条通道但是却没有水,以前每次走过那里,暮戈都会在心里暗自提防,生怕有什么强人跳出来拦路,因为这里的地形实在太险,两侧都是峭壁,只要前后出口一堵,想出都出不去。
队伍经过了短暂的休息继续前进,卢望丝毫没有节约兵力的意思,他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赶到婺城,并且趁着守军不备,迅速的拿下城防,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堵住赢广军队的退路。
断隆涧的险阻不过让卢望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首先自己出兵十分突然,连自己麾下的士兵都跑的不知所谓,那些盯着自己的暗探就更迷糊了,所以就算那些人得到了消息,也来不及阻拦自己。其次,这么恶劣的天气,对方不会在这荒郊野外驻扎一支兵马,顶多有一两个巡哨的罢了,这些人见到自己的大军只会逃跑,根本不可能主动上来迎战。有了上述的判断,卢望认为只要自己加快速度,队伍就可以很安全的通过这断隆涧。
“郡守,是不是应该派出哨骑去查探一下?”
断隆涧的险阻让副将十分不安,见卢望丝毫没有查探一下的意思,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不必了,我们出兵的十分突然,对方就算得到消息也来不及跑到这里来设防,尔等不用多虑,让部队加快速度通过才是正经!”
卢望十分坚决的拒绝了副将的提议,大手一挥,命令所有部队进谷。
接到军令的暮戈十分意外,他本能的认为这么毫无防备的直接进去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可是军令的约束力使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随着大部队,缓缓进入到了谷内。
此时,就在断隆涧两侧的绝壁上,一棵枯萎的小树忽然倒了下去,紧接着对面的枯树也被放倒,而在出口的地方,典军横着大斧站在了最前方,这支本应该出现在濮阳的队伍,忽然转向,牢牢守在了断隆涧旁!
在这条狭长的裂谷内,卢望的大军被抻成了一字长蛇,当前锋营示警的时候,后军的辎重队才刚刚进入到一半。
“轰隆隆!”
两侧的山岩滚滚而下,巨大的石块砸翻了运送粮草的牛车,砸死砸伤的兵士和牲畜更是无数,那些想要调头逃生的车辆互相顶在了一处,将本就不宽的入口彻底的堵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卫国一统(六)
一方仓促应战,一方以逸待劳,战斗还没开始,不过是遥遥望见对方的军旗,卢望的先锋营就已经是一片骚乱。受到地形的限制,能在正面摆开的士兵数量有限,强行出击,先冲出去的士兵就不得不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无奈之下,先锋营将只能命令部队原地防御,以等待后续的增援。
可是他哪里知道,后方的辎重营早就乱成了一团,所有人无视从天而降的石块,都在竭尽全力的向外奔跑,为了能够顺利的越过辎重车形成在障碍,他们放弃了一切阻碍他们行动的装备,只为了跑的更快一些。
听到先锋营示警的时候,卢望的心就像就掉进了冰窟窿之中,做为一军主将,他想的要比普通士兵多的多。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的了,可是偏偏对方出人意料的堵在了自己的必经之路上,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反应早早就落在了人家的算计之中,目的则是灭掉自己手头上仅有的这些兵勇,之后顺势吞了新乡郡!
“撤退!撤退!”卢望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够赶到濮阳了,他现在只想尽快的撤到谷外,然后集结兵力一步一步的退回去,只要能够守住新乡,与濮阳互为犄角,那就还有一战之力,如果强行突进,将仅有的有生力量都葬送在此,则新乡郡必失!至于自己的前锋营......让他们尽量拖延敌军的脚步吧,为了大局。也只能牺牲掉。
暮戈站在队伍的第二排,颤抖的看着疯狂冲过来的敌军,他们的动作太快了。快到己方的军阵尚未成型,弓箭手也没有到位,只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就已经冲到了自己的身前。
“哐当!”
第一批的兵士根本就没起到任何作用,并不完整的军阵无法发挥出集体的力量,而单凭个人的勇武,他们又如何能抵挡住高速撞过来的敌军。第一排的防御直接被粗暴的撕裂。拿着盾牌的士兵狼狈的缩在盾牌后面脚步踉跄,不停的向后退去,身子弱一些的则直接被撞飞。第二排的长矛手被己方的士兵撞乱了阵脚,来不及反应,对方的士兵已经疯狂的砍杀进来。
“杀!”暮戈绝望的吼道,长矛探出。直接捅入到面前兵士的腹中。熟悉的入肉感传来,暮戈知道面前的人肯定没救了,熟练的想要将长矛拔出,没想到那名士兵更是疯狂,单手用力一把抓住矛杆紧紧不放,紧接着另一只手一记横扫,竟然直取暮戈的人头!
“完了!躲不开!”暮戈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除了尽力的向后仰去。竟然再无他法!就在这时,一柄长刀斜刺里探出。勘勘赶到,就听见铛的一声,架住了那势在必得的一刀。
“弃矛!退!”
繁凌将长刀舞的密不透风,与暮戈两人一步步向后退去,先锋营仓促建立的防线已经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双方的士兵混杀在了一处,不过这一切在繁凌的眼中都是徒劳,对方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新乡郡兵得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才能拼掉对方的一个,原本营将带着他的亲卫还能组织士兵稳住阵脚,可是对面使着大斧的那员武将冲了过来,几下就将辛苦建立的防线轰得粉碎,就连营将也不过勉强招架了几下,便命丧当场。
先锋营完了,再不走,怕是都得死在这儿!
繁凌带着暮戈顺着峭壁的边沿边打边退,很快就退到了队伍的后方,这里的压力较小,用力逼退了眼前的敌军,繁凌、暮戈两人转身便跑。
退回去的路上也并不安全,天上仍在下着石头雨,地面上到处都是被砸烂的尸体,一名侥幸未死的伤兵,正在拼命的向峭壁的下方爬去,那里被击中的机会较小,活下来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只是上天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一块大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好死不死正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咔嚓!”
带着铜盔的脑袋一下子被砸的稀烂,红白相间的脑浆四下飞出,溅的暮戈满脚,浓重的腥气刺激得暮戈嗓子眼一阵发痒,这名久经战阵的老兵竟然生出一阵要呕吐的感觉。
“快走!”繁凌猛地拉了他一把,现在没有时间发愣,越快离开就越安全。
在山谷的入口处,废弃的车辆,死去的牲畜,还有倒毙在路上的士兵,这些已经形成了天然的阻碍,隔断了后退士兵的退路,他们只能冒着不停掉落的石头攀爬,绕行,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夺取性命,成为这些障碍中的新一员。
当繁凌带着暮戈狼狈逃出来的时候,卢望正在整合着乱糟糟的败兵,许多基层军官没有成功的撤出来,这就让指挥的效率大大降低,卢望不得不将自己的亲卫散出去,强行聚拢着溃散的士兵。他心里面很清楚,如果就这么各自逃命,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后续追杀的敌人赶上,就算侥幸未死,逃回到新乡郡,那些失去了编制的士兵也发挥不出多少战力,根本收不住郡城,所以,他必须将军队集结起来,握成一个拳头,这样才会多一些自保之力。
繁凌和暮戈被打散了,丢失了兵器的暮戈被无乱塞了把战刀就被推到了阵前,而相对勇武一些的繁凌则被收到了中军,一切都是那么的忙乱,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谷中的喊杀声早已消失,一队队浑身浴血的士兵如同地狱之中的魔神,已经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了断隆涧的入口处。
“冲!”
走在最前面的典军发现了卢望的意图,自己已经来不及等待后面赶来的士兵了,新乡郡兵已经开始结阵,一旦让他们结阵完成,那么刚才的那场厮杀必将重演,只不过攻防的角色换了,己方将受到地形的限制无法将兵力展开。
当机立断,典军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带着跟随他冲过来的这些士兵猛地向前冲去,他要冲进对方的军阵,将那里搅成一团,为后面的士兵开拓出一个桥头堡!(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卫国一统(七)
“弓弩手!弓弩手!快!快!射死他们!”
勉强聚集起来的弓弩手匆忙的射出了手中的羽箭,嗖嗖嗖嗖嗖,疾驰而过的箭矢带着破风声直奔典军等人而来,典军横起大斧,用斧面做盾,只顾低着头向前猛冲,偶尔漏过来的箭矢挂在重甲之上,看着虽然凶险,但却没有伤及到皮肉,于战力无损。
不过旁边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流失无眼,不时的有人被射倒在地,可是更多的士兵从后面冲了出来,跟着典军形成的箭头,疯狂的向前突进。
“给我破!”
百余米的距离转眼就到,典军冲到阵前,侧身闪过攒刺过来的长矛,大斧一挥,顿时清出了一片空地,暮戈只觉得一阵大力传来,双臂仿佛断掉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出。可怜,眼看年关将近,暮戈却不能回返,最终折在了这战场之上。
见队伍已经被黏住,短时间内无法走脱,加上冲出来的不过典军等几十人,卢望也是心中发狠,一声令下,竟然率领亲自上前,就要擒杀了典军!
“杀!”
典军明显感觉周围的压力猛增,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放眼望去周围竟然都是卢望的亲兵,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然被他们围住了。而在这个圈子的外围,越来越多的桂陵郡兵冲出峡谷,如同狂风巨浪般轰击着卢望的防线,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杀透冲出!
“嘿嘿!”深陷重围。典军确实怡然不惧,多年的沙场征战让他积累了足够的经验,这个时候不能怕。不能乱,必须静下心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有这样才能在死地之中觅得一线生机。
脚下不停,大斧飞舞,典军仿佛一个陀螺一般,始终保持着攻击。任何妄图靠近偷袭的人都被他一斧放翻,对于大斧这类的重兵器,寻常士兵靠上去就是白白送死。随着典军的进攻,那些心生惧意的士兵不自觉的后退,让这包围圈反而向外扩了许多。
“贼将受死!呃......”卢望大喊一声,快步冲到了典军身前。就想来个阵前斩将。可能是刚才离得远看的不太清,直到离得近了,卢望才发现,眼前这员悍将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再看典军浑身上下不知道挂了多少别人身上的零碎,鲜血顺着盔甲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淌,偏偏典军生了一副恶相,还没动手,就已经煞气逼人。卢望稍微一个犹豫,心中的底气顿时就泄了大半。
只是既然来了。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典军本来抱着稳扎稳打的打算,只要坚持到援兵到,凭借桂陵郡兵的精锐,取胜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可这卢望自己找死,竟然跑过来和自己单挑,看来这新乡郡已是囊中之物!
“呼!”典军一击迫开围在周围的敌兵,脚下用力一跺,身子前倾,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直直砸向了卢望,再看那卢望,双腿微屈,收敛心神,竟然摆出了防守的架势,只是他也不想想,典军能轻松舞起大斧这种重兵,这全力的冲撞,力道堪比奔马,卢望虽是武将,但也就堪堪算做二流,他不明敌我差距,只是竭力硬抗,焉能不败!
只一下,卢望手中上好的战刀就已经扭曲变形,整个人更是大踏步的后退,悄悄将两只颤抖的手藏在身后,卢望心底忍不住阵阵发寒,可那典军仿佛没事人一般,咧嘴狞笑不说,连身后的攻击竟然也都不顾了,死死盯住自己,居然步步紧逼上来!
“哈!”
卢望也是看明白了,自己与对方差距太大,被动防守更是弱了三分,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能赢得一招半式,于是他鼓起余勇,丢掉变了形的战刀,顺手抢过一干长矛居然率先出招。
话说这卢望能被姬重任命为郡守,就足以说明他不是个样子货,只见他手腕一抖,长矛仿佛沾染了灵气,出击角度选的是格外刁钻!如果换了旁人,就算是功夫了得,也免不了被这一招攻的手忙脚乱,当初凭借这一招,卢望属实灭掉了不少战将。只不过今天不巧,他这赖以成名的一招并未达到想要的效果,倒不是典军的招数有多么精妙,而是粗人有粗招,典军选择了凭借重铠硬抗。
多年沙场厮杀的经验,让典军本能的错开了要害,长矛擦过重铠带起一溜火花,典军不退反进,一头冲到卢望身前,此时卢望招式已老,正处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尴尬境地,见自己来不及收回长矛,卢望索性抡起拳头直奔典军面门!
可他哪里知道,这一招典军比他用的熟练多了,自己拳头刚刚轮起,人家典军的封眼拳早就糊到了面门之上!卢望就感觉眼前一黑,接着就是剧烈的酸痛,鼻骨仿佛撞到了墙上,那酸辣辣的感觉就像是鼻子里被人强行灌了满满一碗辣椒水!
卢望胡乱的挥舞着手臂,想要拉开与典军之间的距离,可是他也不想想,典军怎么可能放弃掉这么好的机会!卢望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黑影冲到自己身边,接着脖子上一片冰凉,所有的感觉仿佛在那瞬间都消失不见,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什么功名,什么利禄,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主将是一支军队的精气神之所在,可以说主将一死,整个军队的核心也就没了,大批的逃兵开始出现,当赢广的后续部队冲出峡谷的时候,新乡郡兵早就不成阵势,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溃散的逃兵。
不远处,典军正在用地上的积雪擦洗自己的盔甲,在这尸横遍地到处污血的战场,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找到了这么快干净的地方。
“老典,怎么样,还能走得动么?”
典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盔甲,咧嘴笑道:“只要饱餐一顿,马上就能上路。这个时候,想来樊篱应该已经占了新乡郡,那里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而敖烈已经带着疑兵在濮阳附近晃悠了许久,我要是再不过去,那小子怕是要露了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卫国一统(八)
自从濮阳城外发现了桂陵郡兵的痕迹,齐惠就坐实了勾结外人的名头,卢俊认准了齐惠这条线,反复逼问他与下线的联络方式,就是想借此机会设下陷阱,将赢广的桂陵郡兵围杀在濮阳城下。
可怜齐惠,他本就是被冤枉,哪里来得什么下线,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齐惠就被卢俊折磨的没了人形,甚至最后,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大王,齐惠已经亲口承认他暗中勾结赢广等人谋反,如今已是证据确凿,这是齐惠的口供。”
卢俊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兴冲冲的将炮制好的供词上呈给了卫王,重掌权利的快感让卢俊始终都处在亢奋状态,从早到晚他都在不眠不休的工作,好像一旦闭上眼,他所掌控的一切就会消失一般。
“此等逆贼,留之何用?斩了吧,将他的头颅挂在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卫王尚未开口,姬重却先开口定下了章程,朝内众臣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对姬重的话根本就没有异议。卫王抖了抖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见了众人的鹌鹑样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复思量之后,还是决定不说话的好。
对于齐惠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他终于不用再忍受那非人的折磨,当他的头颅被砍下之后,刽子手惊恐的发现,那个沾满鲜血的干枯头颅竟然嘴角带笑,而且笑容是那么的诡异。只要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脊梁骨发寒。下意识的,刽子手想立刻离开,无论去哪。只要离这颗头颅越远越好,可是一想到监国大人的命令,刽子手只能强压着不适,将头颅挂上了城头。
就在齐惠头颅被挂在城头上的第二日,一大群溃兵忽然出现在濮阳城下,看他们的服饰竟然是新乡郡兵!守门的裨将大惊,立刻用吊篮将溃兵首领拉上城头。并将情况上报给了姬重。
“什么?你说卢望竟然战死了!”
姬重再也保持不住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他一把揪住那名将领的衣领,怒吼道:“卢望是我亲派过去。他的功夫如何我十分清楚,虽然不是什么万人敌的猛将,但是想要走脱,也绝不会是难事!他怎么可能战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溃兵将领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哆哆嗦嗦地说道:“将军当时着急赶往濮阳。大军只带了三日口粮,便在这雪地之中急行军,当遇袭的时候,已经十分疲惫,对方以逸待劳,只一下就击溃了我们,当时将军想要斩了对方武将,意图力挽狂澜。谁知道后来气力不济,被那敌将一招斩了......”
姬重松开了手。仰天长叹道:“卢望,却是我害了你啊。”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如今最后的外援已失,自己围歼赢广部队的想法落在了空处,如今只能依城坚守,过了今年再说。
城外的溃兵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城卫军在自己的驻地划出一大片营区,供这些新乡郡兵驻扎,并同时送上了饭食。其实这些城卫也没安好心,在他们的眼中,这些溃兵不过是些炮灰,一旦战斗打响,这些炮灰是第一波上城头守卫的最佳人选。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很早,当浓重的墨色笼罩了濮阳,一个孤单的身影出现在了城西的贫民区内,大摇大摆的经过一个个暗哨,身影终于来到了陆大的房门外。
“进来吧,门没锁。”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门外的人也没什么顾忌,推开门走进了屋内。
“嘶,屋内怎么这么冷,你不点灯也就罢了,怎么连碳炉也不生一个。”脱掉罩在外面的黑袍,里面露出了一张毛茸茸的大脸。
陆大翻了翻眼皮,借着外面的月光大量了一眼,这才板着脸一板一眼的说道:“干我们这行,小心谨慎是第一位,点上那么明亮的东西,是想告诉对方,这座荒屋中住着人么?还有,封庄,你这么晚跑出来做什么,不怕被别人发现么?如果耽误了将军的大事,小心你的脑袋!”
封庄撇撇嘴,不满的说道:“那些城卫就是把我们当猪,溃兵营的防守都是我的人,我出来寻个花问个柳不行啊,再说这濮阳城内,谁能认识我!”
陆大在月氏的时候就受够了封庄的一张贱嘴,索性也不和他贫,直接说道:“我本来还在想办法混进军营去找你,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倒也省事,我这就把下一步的计划告诉给你......”
卫王宫中,姬重刚刚临幸了两名宫女,感觉身体有些疲乏,便又住在了这后宫之内,其实一到夜间,卫王就被关在寝殿内不得外出,此时的整个后宫其实就是姬重的天下,所以这留宿内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昨日得到的消息让姬重的心情很不好,考虑了一整天,直到今日傍晚时分,才临时召集了麾下大将议事,重新商定了防守事宜之后,姬重便将这些统军的将领随意打发回去了。只是姬重的坏心情也影响到了这些将领,他们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便带着自己的亲兵打算返回自己的府邸。
卢俊连续奔波了一个多月,终于完成了自己政治上的逆袭,今夜从王宫出来,他的心情竟然十分的舒畅,城卫军占据了城内守军的半数,刚才在宫殿内,监国大人对自己的期望也是最高,这让卢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甚至在他的心中,他还十分看不起那些统兵将领,认为自己与他们坐在一起,是一件十分丢身份的事情。
坐在马上,卢俊得意洋洋的想着心中的美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屋顶上已经多出了许多黑影。
“崩!”
弩箭发射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平静,前一秒,毫无警觉的卢俊还笑眯眯地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而后一秒,我们的城卫大将军便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周围的侍卫如同上了岸的鱼,绝望的挣扎了几下,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个夜,注定不会平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卫国一统(九)
不是所有的武将都像卢俊那样空有其表,至少有三路的刺杀没有一击奏效,那些受了伤的武将第一时间缩在了护卫群中不再露头,而那些刺客也立刻将偷袭转变成了强攻,这些人都是死士,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他们就会全部战死在这里。
城内的打斗声在静寂的夜里传出去很远,收到消息的城卫已经火速赶往出事的地点,妄图迅速平定骚乱。
贫民区内,陆大终于走出了他栖身多日的荒屋,于此同时,在他的周围忽然出现了几十条黑影,没有一人说话,但他们的所有行动仿佛是提前设计好了一样,一行人在陆大的带领下,选择了一条直线,翻墙跃脊直奔城门而去。他们的任务是要打开城门,并且守在那里,直到赢广的军队抢入城内才行。
暗影潜伏在城内的人手开始到处放火,制造混乱,并有意的转移城卫军的视线,尽力为后续的行动争取时间。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乱起来的不是封庄的溃兵营,而是东大营的驻军。
安平圣是东大营的副将,为人性格憨厚,使得一手好棍法,所有人都知道他功夫出众,乃是这营中的第一战将,但不知道的是,安平圣儿时家贫,偏偏又遭了蝗灾,父母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幼儿逃荒,希望能找到一条活路,只是这一路行来到处都是饿殍遍野,饥民易子而食,安平圣的境遇可想而知。不过上天对他终是眷顾。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与自己同样年纪的齐惠,小孩子总是充满了同情心。在齐惠的坚持下,家将只好将准备给齐惠的吃食分给了年幼的安平圣,并将他们一家三口安置在了濮阳。
齐惠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出与自己的同情心,帮了安家一把,转个身子,他就把自己无意之中的善举忘的一干二净。可是,这活命之恩却如同一颗种子深深的埋在安平圣的心田。自此,安平圣不停的奋斗。就想有朝一日能够报答齐惠的恩德。最后,他成功了,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了东大营的副将,他终于有了报恩的本钱。可是这时的齐惠已经娶了当今相国的女儿。成了濮阳城内鼎鼎有名的勋贵。
看来报恩无望了。但安平圣还是很高兴,其实没事才是最好的。以后自己还可以暗中保护齐惠,让他顺顺利利的过完这一辈子。
可是事情最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齐惠因勾结外敌而入狱,与他有过交往的将领都倒了大霉,一个个悉数入狱,打击面之大可谓之前所未有,不过网再密。也总有漏网之鱼,一直隐在幕后的安平圣因为和齐惠没什么交集。这才躲过了一劫。
也是齐惠注定命中遭此劫难,就在安平圣积极联络旧部,准备营救齐惠的时候,卢俊突然出手,提前将齐惠送上了断头台。
这个变动一下子打乱了安平圣的计划,这帮当权者审都未审就定了自己的恩人的罪,要说没有猫腻,谁又会信!安平圣原本定在今日夜里起事,也不为别的,只要能杀了卢俊那狗贼就好!至于自家的生死却是不顾了。
没成想城内今夜到处硝烟,城卫军抽掉出去大半,这倒是给了他极大的便利,没费多大劲,他就拿下了东大营。
紧跟着乱起来的是溃兵营,那些穿着新乡郡兵服的乱兵到处奔走,逃命一边狂喊着什么大军已经入城,一边裹挟着不明真相的城卫军向中央大街集结,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那些被裹挟的城卫越来越少,许多人不明不白就被兵刃刺中要害,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卫王宫内灯火通明,姬重急匆匆地穿戴好衣服来到了大殿之上,望着城内到处冒起的火光,还有那渐渐逼近的喊杀声,姬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王宫内的内卫已经开始集结,城中的眼线也应该把消息传进来了。
不多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将领狼狈逃进了内城,离得老远便一下扑倒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道:“监国大人,大事不好,城内不知道哪里冒出数股乱军,他们穿着城卫的军服,见人就杀,咱们的弟兄分不清敌我,已经乱作一团,现在东西大营已失,前些日子放入的那些新乡兵控制住了中央大街,末将本以为他们是要护卫王宫,那成想走近跟前,这些人忽然翻脸,将末将麾下兵勇砍杀大半,末将不得已只得退回宫城,回来的路上碰到南门败军,听他们讲,南门被一群武功奇高的黑衣人控制,赢广的桂陵郡兵已经从南门杀入城中!”
“噗!”
姬重就感觉心头发闷,一股逆血直奔咽喉,身子摇晃了两下,在旁边侍卫的扶持下这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那些统兵的大将呢!这点小事也要我教吗!他们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么!让他们各自收拢自己的军队!马上!快!”
报信的将领哆哆嗦嗦地说道:“各部将军在返回驻地的路上同时遇刺,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咱们的人猝不及防,除了一个重伤,剩下的都没了......”
话未说完,姬重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的直直倒了下去。
这一夜,濮阳城内血流成河,托了安平圣的福,所有的城卫军都认为自己身边的人是不安全的,自相残杀造成的死伤,远比真正的战损高的多。安平圣的目标十分明确,他带领麾下的士兵冲进了卢俊的府邸,不由分说就灭了他满门,之后本想趁乱出南门,没成想正好遇到赢广军队入城,他们穿着的城卫服饰让赢广军以为是敌人的援军,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阵冲杀,安平圣不敌,只得败走,率领残兵重新退回到东大营内坚守。
赢广军队并未追杀,除了城门处的必要留守,所有人都顺着早已控制住的中央大街快速前进,不多时便将卫王宫团团包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