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秦国伐魏
冬日的喧嚣随着新年的过去而渐渐平静,暖湿的空气夹带着雨水将整个合阳县城浇了个通透,稚嫩的草芽顺着挑檐的缝隙探出了头,迎着略寒的春风不停摇曳,一滴残留的雨滴顺着青涩的叶脉滑落,正好落到了下面值勤魏兵的衣领里。
“这个鬼天气!”值勤的魏兵打了个哆嗦,伸手在脖子后面摸了一把,又紧了紧身上的束甲,好让自己的身子更暖一些。
“看你壮的像头牛!身子怎么这么虚?难道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哈哈”
旁边的瘦子将长戈依靠在墙垛上,抱着胳膊调笑道:“我倒是认识个专科郎中,要不下了值我带你去瞅瞅!”
“滚你的蛋!老子结实得狠!用不着你这个猴子瞎操心!”
几人正在城头上磨牙扯淡,忽然就觉得脚下的城墙微微地颤了一下,虽然抖动的不是很明显,可接近着的几下就不能不引起众人的重视。这几名魏兵一愣,猛地收了声,快步跑到了箭垛的后方。
天色早已大亮,初升的阳光撕裂了最后的暮霭,露出了地平线上的真相——黑色的牙旗,黑色的衣甲,黑色的战马,构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秦……秦国人……秦国人打过来啦!”
瘦猴一把抄起铜锣跑下城头报信,城头上剩下的魏兵连忙将箭楼内的仅有的几架城防弩推了出来,所有人都躲在单薄的城墙后。打头的汉子大着胆子探出了头,偷偷地向外打量。
“宋头,对面这是来了多少人啊……”一名年轻的新兵磕着牙颤声问道。
那名姓宋的汉子缩回了头。疑惑的说道:“来的却是秦兵无疑,可是去年不是一直宣传秦送质子入魏以求取魏国退兵么?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见身后的新兵一个劲地哆嗦,姓宋的汉子骂道:“看你个孬样!咱们有城墙护着你怕个屁!他们还能飞上来不成!”
“宋头,你说他们会不会攻城啊……咱们的家眷可都在这城内呢,听说秦国出了个白起,每攻陷一地,都会挑选那里抵抗最激烈的城市屠城……”
那名新兵的声音越来越小。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沉,会不会攻城?这些秦国人不攻城难道是集体过来看风景的么?白起,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
姓宋的汉子目光凝重。紧握长戈的手上满是汗水,命运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除了祈祷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哐当!”
魏王宫内,地上一片狼藉。无数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刚刚一个小太监端茶的声音大了一点,直接被杖毙在了宫殿门口,虽然已经被冲洗干净,但那浓重的血腥味却不是短时间内能散尽的。
环佩响处,一身女装的葨治慢慢走到安厘王的旁边,怯怯地说道:“臣妾有罪,还请王上责罚。”
“哼!”安厘王猛地扬起手。但见葨治一片凄凉模样,顿时心中一痛。这手便落不下去了。
“你们都退下!”
那些宫女太监如蒙大赦,慌忙退出殿外,一时间殿内就剩下安厘王与葨治两人。
“起来吧,秦国犯境实属突然,边县没有准备,才被他攻破了城池,我气的是那白起竟然屠了我的合阳县?而那旁边的洛城守将竟被吓得不战而降!都是一群饭桶!”
葨治眼中含泪,小声说道:“都是我不好,让大王无心政事这才让秦国有了可乘之机,一想到这儿,葨治心中就难受的紧……”
安厘王拉起葨治,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缓缓地说道:“这军国大事哪有那么简单,孤王说与你无关那就没人敢乱嚼舌!前阵子我已经和太子悼说了,让你入魏做官,从那时起你就已经是自由之身,和秦国再无一丝关系,这次的事与你无关!”
葨治忽然起身跪在了安厘王的身旁,苦苦哀求道:“妘淑姐姐往日待我极好,此次秦国犯境,妘淑姐姐甚是惶恐,已经在家闭门思过多日,葨治斗胆,求大王饶了妘淑姐姐吧。”说完竟然以首扣地不止。
见葨治已经泛红的额头,安厘王心疼不已,连忙将他拉起,轻声说道:“她不过一妇人,我难为她做什么,不过那个秦国太子肯定不能轻饶,先将他丢到大牢里去,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就得看秦国的态度了。如果不是看他懂事,乖乖的将你送入宫,孤早就要了他的脑袋!”
“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看着葨治梨花带雨的模样,安厘王又是心痛不已,一把将他搂入怀中说起了悄悄话。
仿佛台风过境,质子府里一片狼藉,五大三粗的军汉闯进了太子悼的卧房,根本不听太子悼的威胁,一左一右架起来就走,其余人等在质子府内大肆搜索,凡是与秦人有关的一切全部搜集到了一处。
妘淑带着两名战战兢兢的侍女坐在厅内,任由那些士兵将这里翻的乱七八糟。
为首的一名内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王有令,捉拿秦国的奸细,你们秦国既然敢入侵魏境,那就得有牺牲太子的觉悟,不过太子妃你人缘好,庭乐司的葨大家替你请求,大王网开一面,不追究你等女子的责任,这质子府也暂且归你等落脚,不过一应所需,还得太子妃自己张罗了,我们走!”
妘淑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看着太子悼嚎叫着被推上了车,屋子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杯子都找不到。两名侍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道:“太子妃,他们走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妘淑长长的出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一般,望着这两名从秦国跟随自己过来的侍女,妘淑淡淡地说道:“遣散府内的仆役吧,我们已经养不起这么多人了,你们两个如果想走,就走吧。”
两名侍女互相看了一眼,年长的那个开口说道:“还望太子妃怜悯,我们两个在这里无亲无故,如果离开怕是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不求太多,只要太子妃收留我们就好。”
妘淑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这两人,展颜一笑,说道:“放心,只要有我的一口,就不会饿到你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争斗(一)
“秦国对魏国动手了!”
花厅内,公孙泽端着一杯茶水,跪坐在赢广的对面,两个人中间的案几上则放着一份摘抄的简报。
“没想到秦昭王的动作这么快,先是送太子入魏为质,然后趁魏人麻痹大意突然出兵,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半月,白起已经下了三城了。如今魏国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秦人的身上,这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听着公孙泽对简报的分析,赢广惬意的向后靠了靠,伸开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心中为挖了这么个人才暗自得意,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对以后的决策是非常有帮助的。
“有了这么个喘息机会,咱们可以在桂陵郡继续推广屯田,常备兵仍然保持在三个营的编制,这样在官面上就不会引人注意,其余的兵士则以预备队的方式招募,他们正常享受我们桂陵郡的福利,也参与平日的军事训练,但他们没有军饷,而且要参加耕种,每过半年,预备队就要与常备兵进行拉练,那些预备队中表现优异的士兵可以晋升至常备兵,而那些表现不佳的常备兵则退至预备队,如此一来,优胜劣汰,常备兵的战力可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啪啪啪。”
赢广惊喜地拍了拍手,赞叹道:“我本以为先生只是长于民治,没想到对练兵也有所精通,还真是让我捡到宝了!回头我就通知典军他们。把先生所述形成章程,下发到各部!”
面对赢广的称赞,公孙泽倒是淡定得很。没有一丝骄傲的情绪表露在脸上,反而低垂着眼眉想了一小会,这才说道:“将军,现在我们虽然占据了桂陵郡,与吕氏的合作也是蜜月期,但是在这卫国朝中还没有什么话语权,属下思量。将军何不趁此时机去濮阳走动走动。”
“去濮阳么?”赢广微微一笑,似乎是该过去走走了。
春雨暂歇,青色的石板路上驶来一辆小巧的马车。车子的旁边一名巨汉骑在战马上护卫着左右,看那满身的水汽,应是冒雨赶了一阵路。
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腥味的空气,赢广回头对典军说道:“前面不远就是吕氏的宅子。我和夫人直接过去。你带着剩下的礼物去卢俊的府上吧,看这个时辰他是应该在的。”
典军点了点头,闷声问道:“那你们自己小心,我这就去了。”
赢广夫妇俩下了车,看着典军带着一队卫士离开,这才走到吕府门前,轻扣了几下门扉。
“来啦,来啦。”一个年老的声音从门后面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阵响动,门扉开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探了出来。
“二位是?”
“老丈,在下是不韦的朋友,此次过来是特意拜访吕族长的。”赢广上前一步,略微提高了些声音说道。
“哦,原来是小公子的朋友啊。”那门房虽然年纪大些,但还耳聪目明的很,赢广的小动作虽然没有什么痕迹,不过还是落入了老人的眼中,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年轻后生生了几分好感。
“族长不在,听说是被大王叫进宫中去了,不过小公子尚在府内,你且安心等待,我这就去为你通报。”老人笑着说了几句,便轻掩门扉,转身去了。
墨印不动声色的走到赢广身后,悄声说道:“这个老人不简单,明显是有功夫在身的,不知道你刚才注意到没有,他扶住门页的手上满是老茧,且青筋凸起,脸上虽然都是皱纹,可是手上的皮肤却是紧致的很,这是长期练功的结果。”
赢广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墨印的脑门。
“这吕家看着不过是一介商贾,但能发展到现在,底蕴无疑是深厚的。你可别忘了,吴哲那个胖子也是身手不凡!通往月氏的商路不是那么顺当,你看他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
墨印不服气的撇撇嘴,“要是义父还在的话......”话刚出口,她忽然就后悔了,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赢广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捏了捏墨印的手,有些时候两个人之间并不需要解释,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足以说明一切。
“哈哈,稀客稀客,赢大哥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府门大开,吕不韦一身白衣出现在了赢广面前。
“咦?嫂夫人也在,不韦见过嫂夫人!”
墨印微笑着还礼,口中却埋怨道:“兄弟你是不知,你这大哥就是个粗坯,整日就知道忙于军务,如果不是我提醒,他现在还在玉盘山练兵呢!”
赢广接过话头,抱歉道:“平日里得兄弟资助良多,婚礼的时候又没能好好的喝上几杯,今日正好得闲,就带着夫人过来看望一下族长,顺便在找兄弟讨碗酒喝。”
吕不韦笑道:“固所愿,不敢请也,走,进院说。”
几人走到偏厅,吕不韦招呼自己妻子出来陪墨印去了后堂,自己则与赢广在厅内落座,丫鬟将各色糕点摆了一桌,赢广捡起一块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笑道:“兄弟好福气,娶玉人儿品美食,不知羡煞多少人!”
吕不韦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捡了块糕点丢到嘴里,胡乱嚼了几下,沉声说道:“锦衣玉食有什么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父亲这次被召进宫,怕是没什么好事。”
赢广擦了擦嘴角,眯着眼睛问道:“如今桂陵郡已经在我们掌中,虽然里面充斥的都是些新兵,但那毕竟是一郡之地,族长就算不能反击,自保总是没问题的吧。”
“问题就出在这些新兵身上,军方那些大佬根本就没有将桂陵郡放入眼中,在他们心中,桂陵郡根本就没有什么战力,与其把军资浪费在新兵身上,还不如让这些大佬均分!如果他们真的用在军队上也就罢了,只怕这些钱粮一出国库就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咱们的大王怎么可能让自己亏空,可他又不愿得罪军队,这不,又召家父进宫,只怕这大头还得落到家父头上。”
赢广并没有接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如今桂陵郡已经步上正轨,军队经过大半年的训练已经具备了一战之力,他们缺乏的不过是一场场鲜血的洗礼,看来得想办法让自己的军队见见血了,只是去哪找这么一个理由呢?
正思索间,就见一名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匆忙地对二人行了个礼,口中急促地说道:“赢将军,大事不好,您手下兵士刚刚来报,说典军及一干兵士被人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争斗(二)
“怎么回事!”
门房内,赢广见到了逃回来报信的士兵,只见他的额头被打开了一个三角形的口子,此时的血虽然被止住,单看那狰狞的创口,就足以说明下手之人根本就没有留手的打算。
那士兵见赢广进来,连忙挣扎着起来,挺直腰板行了个军礼,结果动作太大,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扯开。
“启禀将军,对方是城卫军的人!我们跟随典军统领前去拜访大司马,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城卫军的人堵住了,他们嘲笑咱们是乡下粗坯,不识礼仪,带了些礼物就敢来司马府攀高枝,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赢广皱着眉问道:“典军没有向他们表明身份么?当初他可是大司马亲命的郡尉。”
“典统领表明身份了,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当回事,双方争执不下便起了口角,这时候门内出来个被称作卢未的年轻人,就是他让那些城卫军动的手,典统领怕耽误了将军的大事,严令不准还手,众兄弟皆被放翻在地,小的被典统领踹出了包围圈,这才逃脱。”
“卢未?”
看着赢广疑惑的目光,吕不韦面沉如水,低声解释道:“卢未是大司马的儿子,人送外号小太保,前阵子卢俊在卫王的支持下整合了军中各部,一下子变成了实权司马,风头一时无二,典军虽然被他看中,但如今的他已是军中实权大佬,一个小小郡尉确实入不了他的法眼。如果礼物厚重些还好说,说不定能见上一面,怕就怕大哥准备的礼物薄了些。”
赢广点点头。沉声道:“此次过来不过是感谢他当日祝典军拿下郡尉一职,没想到正好遇上司马高升,这样一来,原先准备的礼物自然是薄了许多,现在还得麻烦兄弟跑一趟,打探一下典军等人被关在何处。”
“这是自然,都是分内之事。大哥暂时先住下,我这就安排人去打探。”
“恩。”赢广对着吕不韦拱了拱手,转身对着那名伤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样,还能走动么?”
那伤兵立刻打起精神,高声道:“小的名叫曾牛!是典统领的卫士,小的伤不重。别说走。跑都没问题。”
“好!”赢广用力拍了拍曾牛的肩膀,吩咐道:“你这就回转玉盘山,让敖烈带个百人队过来,记住不准携带兵器!越快越好!”
“喏!”
望着曾牛消失的背影,吕不韦一把拉住了赢广焦急地说道:“大哥,你这调兵是怎么回事?”
赢广给了吕不韦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他回去再说。
如今吕雄的处境不太乐观,卫王张口。他不得不从,可是此例一开。下面那些人就会公然将手伸进吕雄的口袋,这对吕氏来说是大大的不利,所以这个时候必须要出现一个合理的理由,让吕雄可以直接说不,而桂陵郡兵被打事件则给了赢广一个很好的借口,你们不是认为我桂陵郡兵都是新兵蛋子不堪一击么,那我就带过来让你们好好看看。
城卫军大牢,几名狱卒将典军等十余人丢到了一个狭小的牢房内,正要关门,就见典军一把扣住了木栅栏。
“这位兄弟,我们有几人伤得不轻,能不能帮忙找人包扎一下?”
为首的牢头不屑的打量了一眼,回头吐了口痰,骂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事!随便擦擦不就得了!爷们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搭理你们!”
“我说这里有伤员!”典军彻底沉下了脸,身上的杀气不可抑制的迸发出来。
那牢头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进了这里的还没有一个能囫囵出去的,在自己的地盘上,还由得他嚣张?
“我说没时间!有办法想去,没办法死去!跟爷爷耍横,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能活着出去再说吧!我们走!”
牢门咣当一声关紧,只留下一串渐渐消失的嘲笑声。
典军紧紧攥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一个劲直跳,旁边的亲兵低声说道:“统领,为什么不让兄弟们还手,就那些娘娘兵,咱们一个人能干翻他们三个!”
“将军这次过来是有正事要办,不宜节外生枝,曾牛那小子机灵得很,一定会去找将军,我们只要安心在这里等待就好,其他兄弟都挤一挤,让受伤重的兄弟靠着墙休息一下。”
说完,典军走到边上用力晃了晃木质的牢门,木质的栅栏发出一阵牙酸的吱扭声,落下灰尘无数,典军挥挥手,将眼前的尘土赶开,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就这稻草一样的东西也想关人,城防军?不过如此。”
“你们几个把那个牢头的长相给我记住了,等出去的时候哥几个替他松松骨!”
夕阳西下,余晖将青色的濮阳城染成了金黄,两排值守的兵士在门将的带领下正准备关上城门,忽然地面上的积水泛起了层层的波纹,那守门的将领疑惑的将目光投向远方,只见远处忽然出现了一队骑兵,正速度不减的直对城门而来。
“将......将军,有人抢城门!”
旁边一名年轻的士兵双手举着长戈,声音颤抖地说道。
“闯个球!”大胡子门将一巴掌将那名士兵抽到了一边,吹着胡子骂道:“看清楚些,他们穿着咱们的军服,没有携带武器,最重要的是他们只有百余人,你认为百余人可以攻下濮阳这样的大城吗!稍等会关城门,都是军中袍泽,能帮一把是一把!”
敖烈带着一百名骑着马的步兵来到城下,刚一止步,这些赶鸭子上架的士兵就纷纷从马上滚了下来,一个个捂着裤裆直叫唤,没办法,赢将军的命令是全速赶到濮阳,敖烈没办法,把拉车的驽马都搜集过来,挑了一批骑过马的兵士直接就冲了过来。
大胡子门将乐呵呵地瞅着一个个走着鸭子步的士兵,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敖烈的身上。
“这位兄弟面生的很,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呀?”
敖烈对着门将一拱手,朗声说道:“俺们是桂陵郡的郡兵,奉俺家将军之命执行公务,还请将军行个方便,放俺们过去!”
桂陵郡兵!大胡子脸色一凝,今日城卫军殴打了一支郡兵,那些被打的人好像就是桂陵郡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争斗(三)
“虽然已经过了时辰,但既然是自家的军队,自然没有在城外留宿的道理,兄弟们这就进城吧。”
大胡子门将不动声色的让开了主路,挥手让手下兵士挪开路障,放这些桂陵郡兵入城。
“嘿嘿嘿,谢了!俺叫敖烈,有时间请你喝酒!”
敖烈牵着马笑着对着那大胡子门将拱了拱手,便带着一干郡兵进了这濮阳城。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桂陵郡一下子调集了近百名壮汉过来,看着架势,难道要动手不成?一会下了职,自己得赶紧过去通报一声,这会可有得瞧了!
在那吕府的密室之内,吕雄出神地听着赢广的叙述,丝毫没有发觉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如果按照赢广的办法执行,确实很有可能打破当前的不利局面,可是一旦失败,不但自己前期的投入怕是也打了水漂,甚至以后都要陷入长期的被动,利益权衡之下,却是有些难以抉择。
成败与否的关键,还是这桂陵郡兵战力到底几何?!
“族长放心,这次带过来的百人都是前营的老卒,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战力早就今非昔比。而他们的统领敖烈,也是当年陷阵之中拔尖的悍将,对付城卫军这些样子货,我有九成的把握成功!”
吕雄到底是杀伐果断之人,见赢广如此说,便也不再犹豫,多年的商海沉浮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没有风险的事是不存在的。如果哪一天真的有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在头上,吕雄绝对会第一时间选择躲避,因为没有风险往往就是最大的风险。
“好!既然如此。我就先行一步,帮助你们预先打点一下,另外,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虽然都是城卫,但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万万不能被人当枪使!”
“族长放心。明日一早,我亲自带人过去!”
没过多久,城卫军西大营里忽然临时下达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命令。明日二公子要来军营,除了城防必须的岗哨之外,其余人等全部回营!而那些在外值守的城卫不得擅自离岗,违者军法从事!而与之相对的东大营内。却没有接到任何相关的消息。
城卫军大牢坐落在东大营的附近。平日关押的都是些犯了错的军人,不过自从城卫军被两位公子一分为二,这大牢的性质也就变了样,逐渐沦为大公子打压老二的工具,而大司马卢俊则是大公子的铁杆心腹,此次他掌控实权也是通过大公子运作的结果。
反观二公子的西大营,分离之日因为卢俊的倒戈被打击的不轻,日后又被掌控司法权的大哥左右刁难。防区日渐收缩不说,粮饷也补充不上。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这西大营就不复存在了。
而就在这个敏感的节点上,赢广这条滑溜溜的泥鳅忽然钻了进来,彻底的搅乱了应有的节奏。
城卫军大牢的牢头名叫宋策,原本是个混不吝,后来拖了关系混进了大牢当了狱卒,凭借着一手溜须拍马的本事,很快就混成了牢头,自从披上了大公子这张虎皮,宋策摇身一变成了抢手的香饽饽,寻常官员根本就不放在眼中,更不要提那些边郡过来的土包子了。
想到昨天关进来的那十几个郡兵,宋策一阵冷笑,打头的那个大个子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敢威胁自己,等一会寻他个过错,教训教训他,也好让他知道爷爷的手段。
吃了早饭,套上束装,宋策提着鸟笼子,迈着鸭子步晃悠到了大牢门口,只见值守的狱卒早早就站成了一排迎接着自己的到来。
宋策满意的点点头,正要迈步进去,忽然这迎接的队伍仿佛油锅滴水,一下子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宋策的好心情一下子丢的精光,这可是个面子的问题,看来自己的手段还是有些保守了!
“头!头!你身后!”
宋策转过头,忽然一下子长大了嘴,手中的鸟笼子“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已经不声不响的围了上来,打头的年轻人从腰后面抽出一根短棍,一下一下的打着手心。
“哪里来得不开眼的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城卫军大牢!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宋策初见这阵容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这里不是别的地方,不远就是城卫军的东大营,眼前这群人怎么看也不是傻子,冲击大牢可是死罪,没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这也是宋策的底气所在。
“城卫军大牢?看来我没找错地方。那些桂陵郡兵是被关在这里吧,一句话,放人!”
赢广丝毫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城卫军怎么了,不是城卫军我还不来呢,今天就是来把这事情闹大的!只是没有想到我桂陵郡兵打响名号的第一仗竟然是在这濮阳城内。
一听这些人是为了那些大头兵的事情来的,宋策顿时心底大定,只要你是军队系统内的,就不怕你翻出花来,脸色一沉,瞬间换上了一副倨傲的嘴脸,张嘴骂道:“你们这些杂碎,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围攻大牢,不过既然来了,也就不用走了,告诉你们旁边不远就是东大营,你们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哼哼,怎么着,自己进牢里蹲着,还是让爷们亲自动手送你们进去!”
“叽叽歪歪个鸟儿!”敖烈一个箭步冲到前头,手中短棍呼啸,劈头盖脸砸在了宋策的头上,后边赢广一挥手,百名大汉,一声怒吼顿时冲了进去。
宋策都懵了,怎么着,说动手就动手啊,你们是真不怕死还是怎的,这一个个的下手阴损专门砸下三路,自己手下的几个狱卒瞬间就被人潮淹没,那一个一个的小圈子里面,都躺着一个倒霉的狱卒,那凄惨的叫声仿佛被那一圈壮汉强暴了一般。
宋策被两个心腹护着一路后退,好不容易冲到了地牢入口,宋策一马当先抢了进去,后面两个心腹死死抵住大门,暂时将追兵隔绝在了外面。
宋策隔着栅栏,捂着脑袋叫嚣道:“是爷们你就别跑,东大营看到动静肯定出兵,你们这些孙子死定了。”
“你说谁死定了。”
宋策惊愕的转过头,就见典军带着十余名郡兵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狞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争斗(四)
宋策退了两步,和身后的两名心腹挤成了一团,看典军等人越来越近,宋策紧张的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里面其实是个误会......”
“你不是说等我出来再说么,现在咱们有时间,可以慢慢说......”
目光转回到东大营,话说卢俊成了实权司马,对于自己的儿子那是照顾有加,虽然城防将军的衔自己还得挂着,但完全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做个副将嘛,有自己做后盾,营中肯定不会有人为难于他。而今天则是卢未上任的第一天,虽然是个副职,但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内中的缘由,所以迎接的规格倒也不低,大大小小的将领能到的都赶到了。
营内热闹非凡,卢未面对周围人的恭维受之坦然,正被夸得飞上九天揽月,却忽然被一只大脚踹落凡间!
“卢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帐,刚一进门就被门口的将领一个嘴巴抽得转了两圈!
“混蛋!怎么说话呢!卢将军好着呢!”
传令兵委屈的捂着嘴巴,断断续续地说道:“有人闯入了大牢,将昨天将军你关进去的十几个人抢了出来......”
“什么!那些狱卒都是饭桶么!”
卢未彻底黑了脸,今天刚一就任就遇上这样的烂事,一个处理不好,必然会对自己的声望造成恶劣的影响。想都未想,卢未命令道:“城卫军集结,给我围了大牢!敢反抗者杀无赦!”
旁边的禆将面色古怪地提醒道:“将军。兵士们要么去了哨位,要么出去巡逻,这个时候怕是集结不了多少人的……”
卢未哪里知道这些,语气一滞,一时间竟然憋的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咱们现在大概能凑出三百余人,濮阳城防森严,想来贼人不会太多。三百人应该足够了。”禆将见卢未脸色难看,连忙补充道,他也是看出来了。这个新来的副将就是一个花架子,眼高于顶偏偏什么都不懂,与其让他难看,恶了自己。还不如顺着他的意思。今后要是能让他在大司马面前美言几句,那平步青云则指日可待!
果然,听了禆将的话,卢未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短促地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刚才的尴尬,卢未沉声道:“本将也是这么认为,那就点起两百人马。一百人为先锋,另一百人为中军。这就出发吧!”
营中众将面面相觑,只两百人却要分兵出发,这新进副将是要过过战争瘾么?可是谁让人家有个好爹,众人不好多言只好拱手应道:“喏!”
其实众人还真猜对了,卢未确实就是想过过将军的瘾,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左右护卫,一百城卫又是列队,又是摆阵,等他整理完毕却发现自己的先锋早就走得不见踪影……
“前进!前进!”
卢未骑在马上大声的指挥道,后面的城防军跟着他跑步前进,没出多远就把他辛辛苦苦排列的方阵跑成了长蛇阵……就算如此,卢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兴致高昂,不过他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驻足不前的先锋让他彻底爆发了。
“怎么回事!闯大牢的人跑了么?没有?没有!你在这发什么呆!赶紧给我进攻!进攻!”
等卢未咆哮完毕,那禆将抹了抹脸上的唾沫,郁闷地说道:“将军,对方穿着桂陵郡的军服,已经表明了身份,如果这么杀过去就是攻击友军,这个罪责不好承担呀……”
看着禆将一脸牙疼的模样,卢未忽然笑了起来,这帮大头兵打仗是把好手,但说到阴谋诡计却是比不上自己了。
“有什么可为难的,既然他们说是桂陵郡兵,那就让他们自缚双手列队出来,我们保证不为难他们,至于这剩下的嘛……是不是郡兵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那禆将眼睛一亮,低头恭维道:“将军不愧是将门子弟,各等计谋信手拈来,属下佩服!”
卢未大度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好好办事,本将心里有数!去办事吧!”
大牢门前,一道道距马被布置的层层叠叠,想要攻击正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顺着留出来的小路冲击,要么就得破坏了距马平压过去。
听了对方的说辞,赢广不屑地撇撇嘴,开什么玩笑,自缚?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卢未?没听说过!你要么让大司马来!要么让大王来!我们只认得这两人!你们城卫肆意殴打袍泽!还私自监禁!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大王!我们要见大王!”
“请大王为我们做主!”
后面的桂陵郡兵齐声大喊,引得附近的百姓偷偷观看,卢未脸色越来越难看,把手一挥,下了一个另他后悔了一辈子的命令:“攻击!把这些乱党给我拿下!”
那禆将立功心切,大喊一声,率先顺着小路冲了进去,在他眼中,郡兵,那就是一帮武装起来的农夫!根本就不堪一击!这送上门的功劳哪有不取之理!只可惜他注定是个悲剧,像这种地形有一个典军这样的猛将堵住路口,那完全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除非战到力竭,否则决不可能攻陷,而当敖烈出现在了典军身后,这唯一的弱点也被弥补了。
战刀出鞘,一道亮光如同匹练般直奔典军面门,这禆将倒也明白,既然出手就没了挽回余地,一击出手竟是用上了全力!而对面的壮汉不躲不避宛如吓傻了一般,禆将心下大定,一招定能取了这蛮汉的性命!然后自己再来个就地十八滚,直接闯了进去!这防守也就算是破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眼看刀锋就要落到典军头上,典军忽然动了,齐眉短棍如怪蟒出洞,呼地一声,竟是后发先至狠狠敲在了握刀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那禆将就觉得一阵剧痛传来,手中战刀早就崩得不知道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争斗(五)
狭窄的道路尽头,城卫军如同海浪一样轰隆隆地拍向了岸边的礁石,浪花飞溅,泡沫横飞,浪头尽,礁石依然挺立岿然不动。
卢未挥手制止了无谓的添油战术,自己麾下的兵士不是这种猛将的对手,对付这样的人要么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勇士与其缠斗,要么利用人多的优势将其拖垮!只是自己既无勇士又受地形所限,当真难受得紧!虽然听老爹说过这典军勇武,但自己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莽夫耳,军中多的是!所以当典军上门拜访的时候,卢未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见典军并未抵抗,心底对他更是不堪,索性直接丢入大牢羞辱一翻,要知道这桂陵郡可是吕氏所看中的地界儿,郡守就是吕氏的人,羞辱了典军就是羞辱了那个劳什子郡守,就是羞辱了吕氏,那吕氏应该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得大司马欢心。
所以从一开始,卢未就根本没将典军放在眼里,哪知道这些粗胚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打进了大牢!如果自己不能迅速将事态控制,这后果可就严重了,说不得自己的老爹也会被有心人借此攻击,陷入不利的境地!
“破除距马!全体压上!”
卢未阴沉着脸,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只是这代价有些大,第一波攻击的五十余人尽数被俘,被那些郡兵胡乱绑了丢入大牢,第一个冲击过去的禆将也没有因为身份的特殊而幸免。再看那些距马,原本就是防止有人劫狱而设置的。用的规格也是军队标准,份量自然不轻,只是自从东大营立在了大牢附近。这些距马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被放在仓房内落灰,不知怎的被桂陵郡的这些人翻了出来,立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
赢广见对面开始破障,便知道真正的考验终于到来,大门之处较宽,根本不是一两个人能够防守得住。这就必须让普通的郡兵顶上去,己方用的都是短棍,对方提的都是战刀。兵器上已经落了下风,尽管敖烈带来的都是前营老兵,但为了保证速度挑的都是些会骑马的,这战力可就不敢保证。一会肯定见血。能不能抗住还是未知。
眼看着一道道的距马被推到了一边。气氛也越加紧张,很快,双方面前只剩下最后一道距马。
典军沉默地望着对面的城卫,身上星星点点都是血迹,手中的短棍早就断了,此时手里提着两把对方的战刀,山岳般的气势凝而不发,城卫军虽然冲到了近前。却被气势所慑,竟无一人敢于向前!
“吼!”
典军忽然大吼一声。轮起双刀竟然率先发起了攻势,敖烈跟在后面兴奋得大叫:“有敌来兮!陷阵登先!杀啊!”
赢广一个跟头差点摔倒,看来这厮是憋得久了,刚一脱缰,竟然把以前的号子喊了出来!好在众郡兵早就被激起了血勇,根本没听清他喊了什么,只是一股脑的跟着冲了上去。
刚一接触,兵刃上的劣势一下子显示出来,短棍再结实也架不住战刀反复的劈砍,双方僵持了短短一瞬,就听见咔嚓声不断,郡兵们的短棍纷纷断裂,顿时战刀加身,鲜血飞溅!双方的冲突持续到现在终于出现了第一例伤亡!
曾牛一直跟在敖烈身边,短棍断裂的刹那他竟然一愣神,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友军竟然会下死手,所以这短暂的失神一下子将他陷入到了危险之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腿部一痛,曾牛身子一个趔趄,堪堪躲过破腹一刀,旁边敖烈反手将前面的城卫放倒,回头对着曾牛骂道:“楞个啥子!想媳妇那!不要命了!他们现在不是你们的友军!是敌人!敌人!”
可惜,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毕竟太少,等鲜血染红了众人的双眼,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郡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赢广反手拿着断裂的短棍,锋利地木茬斜着插入了面前城卫的脖子,鲜血顺着创口喷射,那名城卫绝望地捂着脖子倒在了赢广脚前!
“不要留手!夺刀杀敌!”赢广脸上溅满了鲜血,用脚挑起一把战刀,几下就冲到了阵型的最前方,与典军、敖烈组成了一个三角箭头,一步一杀生生压住了城卫进攻的势头!后面的郡兵杀红了眼,有战刀的向前,没战刀的迂回,不到一百的兵勇竟然将一百多城卫围在了中间。
卢未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没有想过兵器精良的城卫会败,按照最初设想,不是应该手无寸铁的郡兵被瞬间击败么?如今不仅郡兵有了伤亡,就连城卫也有了伤亡,最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城卫竟然被郡兵反包围,对方领头的三人气势汹汹已经快要杀到自己身前!
这一场乱战已经失控,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恐怕只会以一方覆灭而告终!
“都给我住手!”
周围的街道忽然传来了整齐的跑步声,一名年轻公子扬鞭跃马冲到了近前。
“全部住手!擅动刀兵者斩!”
桂陵郡兵纷纷将目光投向赢广,见赢广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便都停了争斗,将剩余的城卫围到了中间。
敖烈退到赢广身边,忽然见后来的那些军兵之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正在朝自己挤眉弄眼,敖烈仔细一看,却是那日放自己入城的那位门将!
卢未脸色惨白的骑在马上,心里暗道侥幸,如果不是西大营及时赶到,自己这东大营副将怕是就要折在这里。
“二公子!”卢未本来想去问问是谁统兵,可是一看到马上面的年轻人,立刻惊得滚鞍下马,跪倒在地。
“微臣卢未,参见二公子!”
“原来他就是卫王的二儿子!”赢广听到卢未说话,便仔细看了看那名马上的年轻人,见他眉眼之中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天生的贵族气息却是与生俱来,不自觉间就让人心生敬畏。目光再向后去,只见吕雄一本正经的骑在马上,仿佛陌生人一般,赢广心中大定,今日之事算是成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争斗(六)
霁云殿,是平日里卫王与朝臣议事的场所,不过今天这事儿有些特殊,两支卫国的军队互相之间大打出手,甚至已经闹出了人命!
卫王卫灵高坐在大殿之上,左侧一列,为首之人乃是他的大儿子公子康,后面依次是征西侯姬重,大司马卢俊,以及城卫东大营内的一系列将领。而右侧一列,最前面的是他的二儿子公子吉,之后则是吕雄及城卫西大营的将领。至于大殿中间,则跪着两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赢广、卢未。
既然同属城卫军,就本应不分彼此,同心同力。可是这本应该和睦相处的两帮人,此时却在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服谁,只有卫王不动声色,坐在王座之上静静地看着。
“父王,此事原本并不复杂,起因只不过是桂陵郡兵与城卫起了个小小的误会,城卫军忠于职守,为了防患于未然,就算证据不足也只好先将那些郡兵拿下,谁知这些郡兵竟然抢先动手,袭击城卫军,故而城卫军奋起反击,将桂陵郡兵多人重伤,并将其关入大牢。事情到此,只要稍加审讯,澄清误会即可。谁知道,这桂陵郡守赢广私自调兵,趁我城卫不防竟然突起发难,攻入大牢抢人!我东大营城卫听到消息迅速反击,致使双方大打出手,令多名城卫丧命!儿臣请命,应将桂陵郡守赢广明邢正典,以告枉死兵士在天之灵!”
公子康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指着赢广就是一顿痛斥。似乎这赢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绝户事,已经到了不杀则不能平民愤的地步。
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公子康激昂的话语,不过说过之后。公子吉一侧并没有人出来反对,甚至赢广都默默地跪在场地之中未加反驳,这就让公子康的全力一拳落到了空处,没有人接话,他剩下的手段就没办法继续施展,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气势为之一滞,场面一下变得十分尴尬。
好在这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卫王好像忽然间醒悟过来,抬起手遥遥点了点赢广。
“你就是秦人赢广?”
赢广立刻直起身子,低着头拱手答道:“回大王。末将正是赢广。”
“恩,孤记得你,你是吕雄推荐过来的,如果当初没有吕大人一力举荐。想来你也坐不到这个郡守的位置。不过你确实给了孤一个惊喜,竟然敢带兵劫狱,还敢杀死城卫,孤想知道,你有什么事不敢做。”
这里面不满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换了普通的朝臣,怕是早就叩首认错,请求赦免。不过赢广并没有因为卫王的话而有所动摇,只见赢广抬起头。直视着卫王微微一笑,说道:“在我们大秦,曾有这么一句话:辱我兄弟者,必杀之;辱我兄弟妻女者,必杀之;如若不敌,群起而攻之!大司马曾对我麾下有知遇之恩,我等前去贺喜乃是人之常情,礼物是轻了些,但也是众兄弟的一份心意,就算不收也不至于受辱,司马府门口城卫不但辱骂我桂陵郡兵,还率先动手,我部下不想引起冲突并未还手,结果多人被殴打至重伤,并且在无人医治的情况下丢入大牢等死!请问大王,做为一军将领,麾下受辱,我是救还是不救?”
赢广长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末将考虑到同为大卫官军,并不想与城卫正面冲突,所以我麾下百人穿布衣,持短棍,抢入大牢救人。到此时为止,末将都未想过要将矛盾激化。可是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东大营的城卫已经将我桂陵郡兵团团围住,我等上前表明身份,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攻杀,我麾下将士仓促应战,当场死伤多人!末将知道,大王也曾领军,眼见自己的袍泽无辜战死,我等怎能不怒!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不是末将夸口,就那城卫军的战力在我等眼中也就不过尔尔,我麾下将士面对两倍于己的城卫,毫无惧色,不但无人后退,还反杀过去,靠着手中短棍击杀击伤一百余人,并且已经完成了战术合围!如果不是二公子及时赶到为其解围,哼,城卫?”
“竟然敢在大殿之上胡言乱语!赢广,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卢俊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城卫军乃是王城禁卫,装备战力都是军中一流,你一小小郡守,麾下不过三千郡兵,其中的两千还都是新兵!如果真如你所说,你的郡兵手持木棍与两倍的城卫对峙,不但没被击溃,反倒反杀过去,还包围了残兵!赢广,你可真是胡吹大气!莫非你欺我朝中无人,不懂得这些常识么?”
赢广冷冷一笑,似乎对卢俊这个大司马并没有什么敬意,其实也是,卢俊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让那些辅兵做炮灰的打算,根本就没有重用他们的意思,后来见典军勇武,顺手提了他一把,可是这些交情都在一顿棍棒之下烟消云散,从今以后也许他们就要以政敌的身份互相面对。
“卢司马,其实是非曲直不用多说,令郎被我郡兵包围,城卫军伤亡一百六七十人,这些都是二公子亲眼所见并且有据可查,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总不会也不相信二公子的话吧。”
“二弟?哼,二弟就是年纪太小,才会被你们这些佞臣所蒙骗!”
公子康愤怒地吼道,似乎对这些带坏自己弟弟的人分外不满,你们让他平平安安地当个富贵侯爷也就够了,没事争什么王位!搞得父王现在也没有确定诸君人选,忒的让人心焦!
公子吉并没有因为哥哥的话而有所退缩,相反,他脸上带着恭谨的笑容,上前一步对着卫王说道:“启禀父王,儿臣赶到的时候,卢未副将确实已经被桂陵郡兵所围,地上死伤的城卫军共计一百六十七人,桂陵郡兵则是三十四人,别的先不说,从这战损上看,还是桂陵郡兵更胜一筹。儿臣想的不是如何责罚他们,而是有些好奇,赢广入驻桂陵郡的时间不长,他是如何只用短短半年时间就练出了一支强军,这个方法如果真的能在全军推广开来,实乃我卫国之福啊。”
公子康没有想到弟弟轻描淡写的就化去了自己的攻势,话题一转就带到了练军之上,城卫军与桂陵郡兵的斗殴事件与强军的国策相比,无疑是轻了许多,自己的父王也只会对强军更有兴趣。
果然,卫王的眼睛一亮,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赢广。(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争斗(七)
“无他,唯用心尔!将心比心,自然能够让人效死!”
没有犹豫,没有遮掩,赢广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的练兵心得说了出来,痛快地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愣,竟然下意识的去想这会不会是真的。
卫王的目光集中到了征西侯姬重的身上,要说带兵打仗,姬重可以说是绝对的权威,虽然两人私下里冲突不断,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到卫王对姬重眼光的认可。
自从赢广进殿一直到现在,姬重如老僧入定一般,始终未发一言,直到此时,他仍然在反复咀嚼着赢广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卫王没有着急,反倒是耐着心思等候,偌大的宫殿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又等了一会,见姬重仍然没有反应,公子康倒是先忍不住了,身子微侧,对着身后不远的姬重,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姬重仿佛刚睡醒般挑起眼皮,先是凝神看了公子康几眼,然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赢广身上,才一张口,那宛如金属摩擦的嗓音端的让人印象深刻。
“人性本恶,你做将心比心,就不怕那些得了好处的人转身就将你抛弃么!”
“抛弃?”赢广忽然笑了起来,姬重说的不错,当你自以为掌控了人心的时候,殊不知那些你十分信任的人随时都可能离你而去,这源自于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不能说谁对谁错,至于什么登高一呼,天下响应纯属无稽之谈。以为仅靠人格魅力就能使人卖命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人们之所以响应你。那是他们有所图,或图天下太平,或图荣华富贵,或图名垂青史,成功者不过是这些利益的联合支点罢了。
桂陵郡兵之所以战力强悍,究其根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永业田。兵。源自于百姓,百姓的诉求则是土地,赢广将玉盘山下的土地分给了百姓。其实就是变相的将百姓的利益与军队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饥饿的人是可怕的,从一群饿怕了的人手里抢夺他们的利益则更加的可怕。
不过这些都不能说,其实说了也没用。除了吕雄。朝堂上站着的都是同一个利益集团,做为贵族,他们是不会把土地无偿分给百姓,所以,赢广需要的是另一个理由。
“启禀大王,赢广练兵,必须与兵士同吃同住,只有这样才能第一时间体验到兵士的疾苦。再有针对性的进行解决,这样的好处就是极易与兵士打成一片。进而取得他们内心的尊敬,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对兵士登记造册,需要注意的是,我这里登记的都是实数。”
说到这儿,赢广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卢俊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而卫王则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暗笑,果不出自己所料,这吃空饷的事无论哪个国家,都是存在的。
“最后一条,也是最终要的一条,我麾下兵士选取的都是有家有口的精壮,他们的粮饷我是从不拖欠,不但如此,如果谁立下战功,谁临阵脱逃,这些战报都会有专人负责向其家属传达,百姓之间的消息传播是非常快速的,也许送传战报的兵士刚走,送传的内容整个村子就已经知晓,如果是杀敌立功的还好些,要是当了逃兵......”
赢广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拿了足够的粮饷,就得乖乖的卖命,战死沙场还能为老婆孩儿留下个英名,要是做了逃兵,牵连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话说到此,似乎是告一段落,卫王将身子向后仰了仰,像是在消化赢广所说,倒是姬重想了想,忽然开口说道:“你所做的有点像秦国的连坐制,只不过手段变得温和了些,不再那么遭受排斥,我国不比秦国,严酷的历法并不适用于卫国,如果依样画葫芦,肯定会弄巧成拙,你提出的这个办法倒是取了个巧。”
似乎没有想到姬重会赞成赢广的方法,要知道,当初姬无忧可是与赢广等人发生过冲突的,怎么看姬重也没有替赢广说好话的必要,如果硬说姬重是个以国事为重的人似乎也不妥当,要说他对上面的那个座位没有想法,怕是没人会相信,之所以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原因只有一个,卫国国力太弱,弱到禁不住一次大的政变,姬重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卫国,而不是乱成一片的破烂。
所以公子康是个不错的傀儡,姬重完全收敛了自己的手脚,只用自己的影响力支持公子康,至于公子吉,不过是卫王最后博弈的手段罢了,只要顺利的将公子康扶上王位,姬重掌控卫国的目的就算达成。
“不过你这方法也只适用于一城一郡,想要推广却是太难。因为,这养兵的费用原本就不菲,按照你的做法,怕是这军费支出还要再加上几成,卫国国力比不得那些大国,如果以你之方法练兵,短期内或许能见到成效,但长此下去必将影响民生。不过这也怨不得你,毕竟的你地位决定了你的眼界,看不到这个高度也属正常。”
姬重的眼光毒辣,多年带兵的经验让他一下就看到了这个方法的弱点,如果赢广真是这样做的,那郡兵战力飙升也是情有可原,值得他下一个中肯的评语,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一个小小的郡守,兵不过三千,将不过几员,与卢俊这个大司马相比不过小鱼三两只,还不值得自己拉拢。
话说到此处,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意义,不可否认赢广的郡兵战力确实胜过了卢未率领的城卫,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从起因上看双方都有过错,不过卢未后面有姬重的支持,而赢广又是吕雄的人,是卫王将要扶持的对象,处罚的轻了重了都不太好,索性就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就算是过了。
至于战死的那些将士,随便安抚一下也就是了。
不过,这次冲突真的就那么简单地结束了么?卫灵可不这么认为,做为一国之主,他怎么会不明白姬重的野心,赢广的方法虽然不能大规模推广,但是训练出一只精卫还是足够的,只要将这只精卫抓在手里,才能威慑姬重,让卫国这艘破败的大船继续航行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战秦(一)
赢广并不知道卫王所想,其实只要让卫王知道桂陵郡兵是一支强兵,而这支军队是支持二公子的就足够了,在各方的协调下,经过一系列的利益交换,那大牢前的血斗最终被所有人默契的遗忘掉。所有人都各取所需,卫王秘密组建自己的精卫,两位公子继续为了正统之位争斗不休,吕雄如愿得到了二王子的支持,至于赢广,则又回到了桂陵郡,老老实实地做他的郡守。
如果要说变化,那就是公孙泽将一郡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这小子还自作主张的把郡城周围的荒地全都圈了起来,分给那些失去了土地的百姓,虽然过程中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但是当樊篱带着兵士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反对都瞬间消失。
见日出日落,风起风歇,时间长河并没有因为童稚的希冀而加快,也没有因为老妪的绝望而停止,它就那么静静地流淌、流淌。
魏国,随着魏兵的节节抵抗,白起所带领的秦兵逐渐停止了进攻的步伐,不是说战力不足,而是漫长的补给线为大军提供的补给日渐减少,虽然白起命人就地征粮,也不过就是勉强维持而已,为了安全起见,秦兵转攻为守,双方正式进入了僵持。
可是就在魏人以为可以缓口气的时候,赵国忽然不宣而战,赵祺统兵五万连下魏国防凌、安阳,竟然与秦军遥相呼应。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将安厘王从和平的幻想中惊醒。朝会连开三日未歇,众大臣群策群力共渡难关,就连信陵君魏无忌都亲自出使齐、韩、卫三国去求救兵。在战争阴影的笼罩下,魏国朝内终于彻底的团结到了一起。
唇亡则齿寒,虽然与魏国冲突不断,但是卫灵还是派出了三万人的援军,统兵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大司马卢俊!
“叮当,叮当。”
车把上的铃铛随着车身的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赢广率领两千桂陵郡兵押送着军粮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的前行。樊篱嘴里叼着草根,对着一同推车的赢广说道:“将军,你说这大司马是不是故意针对咱们。各部郡兵都分到了前军先锋、左右两军护卫,只有咱们桂陵郡兵被落在了最后,好听点说是殿后,难听点就是押送粮草的辅兵!他奶奶的。这破山路也太难走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赢广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咱们这两千兵都没怎么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的操练操练。”
樊篱嘿嘿笑了两声,悄悄说道:“其实咱们这两千人也不是没见过血,去年不是和魏国干了一场么,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去增援他们,说实话。是真没心气儿,让咱们殿后更好!”
“这种想法可不能有。好了,让兄弟们加快速度,等到了营地就可以休息了。”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洛城,高大的郡守府内,白起的行仗就驻扎在这里。
“将军,那魏无忌确实不是一般人,齐、韩、卫三国都被他说服,纷纷派出援军,卫国离得最近,三万卫军已经进入到了洛城地界。”
听着属下的汇报,白起仔细地看着墙上的地图,端详了半响,这才自言自语道:“这魏无忌倒是好打算,韩国兵发祁关,一下扼住了赵国的粮草命脉,使赵不得不分兵防御。而卫国则增援岳口,与我秦军对峙,这些都是求稳,真正的杀招应该是后续到达的齐兵,看来魏国不但要自保,还想要收复失地!虽然韩卫两国战力不强,但用来替齐国争取时间倒也够用,只是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说服田单那个老鬼出兵。”
白起重新盘算了下粮草的损耗及下一批粮草抵达的日期,心中稍定,用手在地图上比量了一下最近一处屯粮点到洛城的距离,最后将手指落到了一个叫做安县的地方。
“来人,去请孟将军过来。”
行至距岳口还有三十里的一处峡谷,扎下营寨的卫国诸将被集中到了卢俊的大帐,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将要面对的敌人是秦国。
为了将前阵子儿子带领城卫军输给桂陵郡兵的不利影响消除到最低,卢未这次也随大军出行,本来以为可以展现自己统军才华的卢未,在听说对面的敌人是凶悍的大秦的时候,直接就乱了阵脚!
“爹!秦人向来悍勇,听说那白起更是位噬血寝皮的野蛮人,这......这仗没法打啊!”
本以为儿子第一个开口,定是心中有了计较,卢俊心底都预先做好了打算,不管儿子的计策怎么样,只要差不多,自己就开口叫好,麾下诸将看在自己面子上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此一来,一个多智的风评算是坐实了。
哪成想,卢未这才一开口,就差点没把卢俊气死!这是中军大帐,你管谁叫爹呢!你得叫官职!另外你要是没什么计策,就别出声,我点谁也不会问你,老老实实混军功就行了,这下子可好,一开口先来了个扰乱军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让老子想兜都兜不回来!这也就是自己儿子,换个人,早就推出去斩了!
“闭嘴!念你初次出征,口无遮拦,暂且饶你性命,记住!以后军中只能以官职相称,你退下吧!”
卢未一愣,见自己老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虽然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但也只能做出一副受教的表情,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
赢广站在队伍的最后,心思压根就没在这大帐之中,自己不是没想过有一日要与秦兵对战沙场,只是这一刻忽然到来的时候,心底却格外的别扭,白起,那个与自己同一时期的将领,如今已是大秦的武安君,他带领着秦兵攻城略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下赫赫威名。想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与之对阵,赢广的心中忽然变得畅快起来,这就算是自己重返秦庭的第一步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战秦(二)
中原各国,没有哪个国家愿意对上秦国的军队,因为秦人军功制为那些平民指明了一条晋升捷径,为了搏个好的前程,那些最底层的士兵悍不畏死,哪怕面对着寒光闪烁的刀枪也能义无反顾地一头撞上去。
所以当秦国的军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图的时候,远道而来的卫兵自然不会去挑战秦人的底线,双方十分默契的画地为界,卫兵协助魏**队防守岳口,白起率五万秦军固守洛城,双方都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冲突,但斥候之间小规模的绞杀却时有发生,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当齐**队到来的时候,大战才正式开始。
三万卫兵的到来,极大的缓解了岳口守军的压力,魏国大将庞肆热情的宽待了卢俊等一系列高级将领,不但预先安排好了营地,粮草物资也准备的十分充足,照顾之周到,让人完全想象不出去年这两个国家还一直处在敌对状态。
“爹,我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
在卢俊的大帐内,卢未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瞧那模样分明就是个做错了事害怕父亲责罚的孩子。
卢俊有心责备,可看到儿子那委屈的模样心就软了,长叹口气道:“此次带你出来,为的就是给你增加点资历,只要有了战功,以后晋升也能方便些,不过今日你不该说那些话,这也就是你老子领军。如果换个将领,今天定砍了你的脑袋!你看看那赢广,岁数比你大不了几岁。不也乖乖在后军押送粮草么,他明知道为父刁难,却仍然恭敬有加,为的就是不落下把柄,此子处事之老道,不可小觑!”
“就算如此又如何!”卢未不服气地说道:“他不还得老老实实地在后军呆着,爹。说真的,我一看到那些桂陵郡兵就浑身难受,恨不得这一战让他们全部死光才好!”
“死光?这有何难?”卢俊溺爱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降低声调说道:“这次带他们出来,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此人手握兵权,又得到了二公子的支持。如果放任下去必将尾大不掉。趁现在他羽翼未丰,除去正好。”
望着儿子那兴奋的目光,卢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为父一定要提前为你铺路了吧,只有平步青云,掌控更大的权利,才能将那些不如自己的人玩弄于股掌,他赢广能战如何?有才又如何?我要他死。他就得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是的爹!孩儿知道了!”
七日之后,齐国大将田震统兵五万抵达岳口,至此,齐、卫援军加上魏国原有两万驻军,总兵力达到了十万,整整是秦兵的两倍,三方推举齐国为首,尽起大军,兵锋直指洛城!相对于三国联军的来势汹汹,白起则早早得将斥候撤回到了城内,大将孟彻率一万秦军固守安县,与洛城互为犄角。
联军在洛城十里外安下营寨,齐国斥候骑着战马远远的撒了出去,望着对方精良的甲胄,卢俊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齐国盛产海盐,单靠这一项收入就能赶得上卫国全年的赋税,齐人的富裕程度也不是这些小国能够比拟的。
心态上的优越感自然也会体现在行为上,齐国将领无论官职大小,全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德行,偏偏都还自我感觉良好,当仁不让的霸占了中军大帐,除了替联卢俊、庞肆留了两席之外,两国其余偏将竟然没有留位,只能站在帐外听用。
“诸位,秦人的战力我们都是知晓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正面战场上的拼杀,还得靠我们齐兵,所以这平沟破障,护卫粮道的事,就有劳二位多多费心,另外此次卫兵人数较多,我认为可以分出一支队伍,在安县与洛城的必经之路上扎营,一是可以拦截安县的援军,二来可以截断白起的粮道,如果白起敢出城作战,那我们正好两面夹击,在野战中灭掉秦军!一点浅见,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说是商议,可看田震的表情,哪里有一点商量的意思,卢俊与庞肆对视一眼,相对苦笑,本来就是指着齐人能在正面战场上抗击秦军,既然人家已经定下了计策,他们二人还能有何话说,只能同意了事。
“既然田将军开口,我二人自当全力配合,正好我麾下有一猛将,名赢广,本是秦人,后落难到我国,被我国王上所用,此人对秦军战术颇为了解,让他去断粮道,再合适不过。”
卢俊心思转得飞快,瞬间就将赢广的桂陵郡兵卖了出去,白起用兵颇爱剑走偏锋,平时素爱断人粮道,怎么可能不严加防范,偏偏尤其此次出兵,赢广没有带典军和敖烈这两员猛将,麾下也尽数是新兵,所以赢广此去,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能侥幸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田震自然不知道卢俊打得如意算盘,在他看来,这支人马主要就是起个威慑作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香饵,引诱白起出兵,至于他们的死活,这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了。
“那好,既然如此,就这么安排下去,传我军令,全军休息,明日攻城!”
联军后营,赢广等人刚刚整理完粮草,忽然就被卢俊叫到了大帐,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赢广便面无表情地回到驻地,倒是一起前去的樊篱脸色铁青。
“将军,他这就是叫我们去送死啊!”
回到营帐,樊篱再也忍耐不住,跳着脚骂道:“那老鬼就是想替他儿子出气!让我们这两千人去敌人腹地驻扎,还要负责切断敌人粮道!他奶奶的,这是人能办到的事么!”
赢广没有理会樊篱,倒是手指在不停的跳动,似乎在盘算这什么,等了一会见樊篱没了动静,这才开口说道:“出的时候我特意在大司马的地图上扫了一眼,距离安县不远似乎有一座小山,樊篱,我常听典军说你是属乌龟的,防守反击玩的一流,如果打一场居高临下的防守战,你有多大把握能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战秦(三)
“啊?”樊篱一愣,紧接着竟然有些腼腆的笑道:“将军你说笑了,我只是擅长逃跑而已。”
“你少来。”赢广用手点了点樊篱,“当初见你在辅兵营设置的营帐我就知道,你不过是将自己的重心放到退路上而已,我营中的兄弟,说道防守都不如你,这次事关两千兄弟性命,不能不用心。”
见赢广说的认真,樊篱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如此的话,我先到后营挑些军备,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我已经和大司马商议过,如果在那里死守,咱们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大司马的意思是七天,我们只要在那里呆上七天就可以了。所以......”赢广眯了眯眼,将身子平放在了榻上,“白天兵士的调动肯定逃不过秦军斥候的眼睛,只有趁夜行军,才能躲过秦军的侦查,为我们赢得宝贵的时间。等出了大营,兄弟们能回来多少,可就要靠你了。”
“将军放心,我先去准备,如果只是七天,我还是有把握的!”
也许是不对桂陵郡兵抱什么希望,卢俊罕见地没有难为他们,军备粮草任樊篱随意取用,行军方略也没有细问,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们是否能够完成任务,如此一来,就给了樊篱很大的自主权,大盾弩箭等防守利器樊篱是来者不拒,直接清空了一半的存量。等天刚一擦黑,赢广这两千人的队伍就犹如黑夜之中的幽灵一般,悄悄地离开了大营。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之中。
“报!”
两日后,安县县城内,孟彻刚吃过早饭,正准备上城墙去巡视,忽然见一名红翎哨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启禀将军,卧牛岭忽然出现了一支卫**队,看那将旗。应是一名赢姓的将领。几名胆大的兄弟贴近观察,发现他们已经依山立寨,但随即就被对方斥候发现驱逐。根据寨子的规模,敌军大概有三千人左右。”
“卧牛岭?”
孟彻呲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赢姓的将领还是很有眼光的。这卧牛岭他倒是知道。此处乃是通往洛城的必经之路,当初自己也是想要在此驻扎一支人马,但到了实地一看,自己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卧牛岭虽然带了个岭字,但是山头不高,坡度平缓,不像是山岭。倒像是土包,这么一个无险可依的地界儿。驻扎的兵士多了,那安县的防守必将薄弱,驻扎的兵士少了,容易被敌军一鼓而下,起不到什么要塞的作用,所以孟彻看完之后,就放弃了这块鸡肋。
如今这块鸡肋被对手捡了起来,并且开始大做文章,这倒是引起了孟彻的好奇,对手的兵力并不多,最多也就是三千人,在孟彻的眼中,仅凭三千人是无论如何也收不住卧牛岭的,可是对方不但来了,而且还明目张胆的立了营,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诡计不成?
想到这儿,孟彻对那哨骑说道:“你持我将令去找你们李统领,让他将搜索范围扩大三十里,务必将卧牛岭周围给我细细地梳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敌军潜伏!”
孟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谨慎为赢广赢得了更多的时间,所以当他下定决心亲自带兵来拔掉这颗钉子的时候,卧牛岭已经在樊篱的改造下彻底变了样。
山上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光秃秃的山包犹如一块疤癣在四周绵延不绝的绿色之中格外醒目,山泉已经被道至山后,主寨层层叠叠的寨墙将泉眼护在了中心,主寨下方又有左右两个向前探出的分寨,正好死死扼住了山下的道路,孟彻用眼神丈量了一下,心底顿时一沉,通往洛城的道路正好在对方远程打击的范围之内,想要强行运粮以引诱对方主动出击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强攻卧牛岭。
好消息是这里的坡度较缓,在这种条件下,常规的礌石滚木威力大减,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此次出来带了安县一半的人马,拿下这座山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仔细打量了一会,孟彻心中有了计较,挥手叫过自己的副将命令道:“看到左边那个寨子没有,一会你带领三百盾甲、一百弓手先去试探一下对方的防守强度,记住,能取则取,不可强求!”
“诺!”
胡犇是跟着樊篱的老兵了,在辅兵营的时候就一直替樊篱跑前跑后的安排事务,对樊篱的打法熟悉的很,考虑到分寨作为桥头堡的重要性,樊篱就把胡犇安排到了分寨之中,让他权宜行事。
刚巧,孟彻挑选的正是胡犇所在的分寨。
“他奶奶的,感情是把老子当软柿子捏了!别的不打先打我这儿,哼,等会就叫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胡犇骂骂咧咧地走下寨墙,忽然看见自己的五百兵士有些精神不振,知道这些兄弟是慑于秦兵的威名,心中有了惧意,而在战场上一旦有了惧意,那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还是成军的时间太短,经历的也太少了,自己的这些兄弟就参与过一次大战,心理素质比新兵强不了多少。胡犇心底有些着急,忽然看到隔壁家的二狗子正在低头耷拉脑的站在一边。
“嘿,二狗子,我家地里的庄稼今年长的怎么样啊,老子一直守在军中没回去,你小子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去我家帮帮忙!”
二狗子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嘟囔道:“你家的庄稼好的很!有樊统领的面子在,你还愁什么?”
“哈哈!”胡犇笑道:“老子怎么能不愁,等今儿个打完仗,估计凭着军功,老子又能分到几亩永业田,家里地多的没人种,你说老子能不愁么!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胡犇的插科打诨有效的缓解了战前那凝重的气氛,五百兵士围坐在一处,纷纷唠起了自家的收成,入伍的时候分了多少亩,凭军功又赚了多少亩,一个个说的眉开眼笑,更有甚者竟然用战刀拍着自己的胸甲,说要生擒秦王,让他去替自家犁地!
“咚,咚咚!”
外面忽然响起了战鼓的咆哮,胡犇笑着跳了起来!
“给我们送战功的来了,兄弟们随我去迎接他们!”
“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战秦(四)
盾甲兵结成方阵,踏着鼓点掩护着身后的弓手,一步一步向左寨前行,再看寨子内部悄无声息,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在内防守。
“散!”
眼看进入到了最佳的攻击范围,随着一声令下,方阵忽然如同花瓣一样撒开,前排的甲士用大盾搭成一个斜坡,后面的士兵顺着斜坡向上猛冲,手中飞索抛出,紧紧地钩住了木质的寨墙。
“杀!”
寨墙上忽然立起了一排大盾,后面的卫兵用身子死死地抵住盾牌,让这寨墙凭空又高出来一截,不要小瞧这多出来的一段,这一下子就让那些攀登的秦兵十分难受,光溜溜的盾面滑不留手,根本就无处借力,很多已经爬上来的秦兵徒劳的拍打着大盾,奈何墙头狭窄,立足实属勉强,墙头守卫用力一靠,这些秦兵就被悉数挤了下去。
就在这时,盾墙之上忽然让出了几条狭窄的缝隙,冰冷的弩箭疯狂的向墙下挥洒,那些跌倒的秦兵刚刚站起身,瞬间就被三四支弩箭透体而过,摇晃了两下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后方的弓手则更惨,原本那些盾甲兵去攀登寨墙,弓手要保持对墙头上的压制,谁知道这守军不按套路,直接顶上来一排大盾,一下子让这些弓手没了用武之地。
而那些疯狂的弩箭将摔倒的盾甲兵钉死在地上之后,箭矢瞬间就对准了那些失去保护的弓手!
“嗖嗖嗖嗖!”
锋利的箭矢轻松的撕开了弓手脆弱的皮甲,而他们临死前的反击却被盾墙挡住。当箭雨停歇的时候,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秦兵,这个时候能够被命中要害的人。都是幸运的,他们不用再受痛苦的折磨,而对于伤兵来说,他们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弩箭穿透人体钉在地上,伤兵想要挪动就必须先把弩箭从地里拔出来,可是动作稍微大一点,创口处就会传来阵阵剧痛。被截断的血管仿佛是止不住的河坝,鲜血随着肌肉的抽动不停流淌,可是如果不动。墙头上的弩手正在一个一个给这些伤兵点名,谁也不知道下一箭会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一名伤兵拖着被弩箭射穿的大腿努力的向后方爬去,箭杆剐蹭到地面,将伤口扩的更大。剧烈的疼痛引得他发出阵阵闷哼。尽管这样确实不敢停留,血肉模糊的手指紧紧地扣住地面,胳膊用力,带动自己的身子缓缓向前挪动。
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看到黑色的牙旗,伤兵鼓起最后的力气扬起了身子向营中呼救,才一张嘴,一支弩箭重重的贯入脑后!伤兵身子一沉,爬在了地上。稍稍抽动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这一幕正好落到了孟彻的眼中。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掷在地上,孟彻声音低沉地问道:“活着下来多少人?”
“盾甲兵回来了一百多人,弓手靠的太近了,几乎没有活着下来的......”副将低着头,小声的答道。
“新到的粮草不能再滞留在安县,拖得时间久了,对洛城的军心不利。让送粮的部队动起来吧,卧牛岭下多做防御,一定要让粮车快速通过!另外全军戒备,一旦敌兵出战,要第一时间缠上去,趁机夺取寨门!”
孟彻权衡了下利弊,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既然你想要断我粮道,那我就摆开阵势等你来攻,你若不出兵,则粮草无恙,可直达洛城,你若出战,正好附了我的心意,出城野战,咱这秦兵还没怕过谁!
秦兵仅仅试探了一次便偃旗息鼓,这倒是大大出乎了赢广等人的预料,一时之间却是摸不清秦兵的底细,偏偏被围山上,斥候撒不出去,赢广只能命人在高处瞭望,希望能够提前发现些蛛丝马迹。
“樊篱,你说说看,下面的那些秦兵打的什么主意?”
樊篱挠了挠头,试探着说道:“难道他们想要困死我们?可是我们既有水源且退路未绝,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他们是困不死咱们的。”
赢广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可看他们的架势,确实是想将我们拦住,我们三个寨子的正面都有秦****阵阻挡,看样子倒是防备我们出击一样......出击?”
赢广眼睛忽然一亮,仿佛抓到了什么细小的线索,他在防备我们出击?出击?我们只有一种情况才有可能主动出击!那就是粮车经过的时候!
“快,让营内的弟兄们将投石机准备好,落点就定在山下的官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将下面的官道牢牢堵死!”
樊篱似乎也明白了过来,急匆匆地刚要出去,等听到赢广的最后一句,又生生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将军,咱们的投石机都是些简易的原木制成,没有足够的配重,太大的石块是投不出去的,可要将官道堵死,非得用大石块才行。”
“这样么?”赢广听到樊篱的话,也是一阵头疼,来回走了几圈,赢广这才对樊篱说道:“让下面的分寨用强弩配合,务必要将粮车击毁,这样一来,破损的粮车自然会将官道堵死,但是如果远程打击的效果不好,那说不得就得出去进行白刃战了,一会你通知下面一声,要做好出击的心理准备。”
“真的要出击么?”樊篱有些忧心,因为秦人就是抱着这个打算,真要是出去野战,必将对上严阵以待的秦兵,这仗可就真的不好打了。
“必须得出击,我们别无选择,如果不能截断送往洛城的粮草,我们的战略意图就会落空,现在我们已经被秦人咬住,要是不能成功,怕是想走都走不掉。所以哪怕明知道对方有了防备,我们也得咬着牙强攻!”
“是!将军!我这就去安排。”
随着樊篱的离开,卧牛岭上这座临时的山寨忽然忙碌了起来,几架临时拼凑起来的投石机在老兵的指挥下调整着角度,其余的士兵则在打磨着石块,力争让这些石弹更圆一些,哨兵则爬上了高高的瞭望哨,目光死死的盯着安县的方向,将军说了,刚才只不过是热身,当第一面押粮旗出现的时候,那才是真正恶战的开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战秦(五)
一匹匹劣马拉着装满粮草的大车沿着官道缓缓前行,长长的车队蜿蜒数里,直到卧牛岭下,打头的马车才停住了脚步,整个运粮的队伍开始集结,准备在秦兵的掩护下,用最快的速度通过卧牛岭。
三个寨子的正下方是一个个秦兵军阵,军阵的中间凹陷,两翼则伸展出去,大盾后方密布着弓手,再后面则是提着长戈的战兵,两轮箭雨过后,弓手将会退后布置下道防线,空出来的位置,则由这些战兵添补。
“雁形阵!秦兵这是不打算主动进攻了。”
赢广的脸色有些凝重,攻守互易之势不可避免,一旦强行进入白刃战,凭着区区两千人是绝对讨不到好的,接下来只能看这些临时搭建的抛石机能否建功,只要能将官道堵住,战斗的节奏才能重新回到赢广这头。
“将军,下面的粮车开始动了。”
随着樊篱的话语,只见两辆粮车并排前行,车子的一侧是持盾的兵士,他们不但护住了车夫,甚至连拉车的劣马也护卫住了,再看车子上的粮袋,上面覆着厚厚一层泥土,这是预防敌人火攻。
不得不说,孟彻的准备十分周全,严密的防护让对手弩箭的远程打击彻底落空,想要拦截住粮车,只有出寨拼杀一途。
不过孟彻还是小瞧了山头上的卫军,在他看来,这些仓促赶来的敌人能做到现在这步已经很难得了,他们追求速度是不可能准备床弩等大型设备。所以自己的防护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可是很快,寨子内飞出的大石块让孟彻的打算彻底落空。
这时的粮车正好走到了官道最为狭窄的地方,就听到“蹦”的一声。只见打磨过的石块被抛石机高高的掷出,石块划出一道抛物线,一股脑地砸向打头的粮车,旁边持盾的护卫怪叫一声,勉强隔开一个小石块,可是就这一下,就让整个胳膊失去了知觉。这还没完,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了头车的上方,后面的车夫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随着石块的落地,惨叫声戛然而止。
石块在摧毁了粮车之后继续向前滚动,巨大的动能直接将旁边的粮车撞毁,那些护卫的秦兵顾不得自己的任务。全都狼狈的逃向后方。只是头上落下的石块将短短的一段退路完全覆盖,西瓜大小的石弹狠狠的砸在一名秦兵的头上,头上的铜盔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名秦兵哼都没哼一个踉跄就栽倒在了地上,后面的幸运儿几步跨过他的尸体,刚冲出几步,一块更大的石头落在了地上,接着被弹飞起。正好将这名幸运儿撞中。就听见“噗”的一声,随着石块滚过。众人眼前一空,只是那名秦兵却是不见了踪影。
短短一瞬间,前面原本平坦的官道上堆满了各种杂物,有破碎的马车,散落的粮袋,劣马与兵士的尸体,更多的是大大小小的落石,这些石弹像瓜田里的西瓜一样大小不一到处都是,人是可以通行,但这运粮的马车却是过不去了。
如此一来,孟彻想要诱敌出战的打算彻底落了空,不但如此,运往洛城的粮草都集结到了卧牛岭下,一旦山头上的守军决定破釜沉舟,不计后果的攻击粮车,不用太多,只需要一把火将粮草烧尽,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哪怕将那些守军全部杀光也挽回不了失粮的罪责。
“变阵!给我攻上山坡!另外安排一些军士,趁乱将那些杂物移开,让车队准备,听到号令立刻通过卧牛岭!”
“诺!”
长长的牛角号声过后,山下的三个秦**阵同时变阵,弓手后退,长戈手补位,两翼不动,中间的凹陷则向前行进,短暂的调整过后,雁形阵变成了锥形阵,阵型之中几名身强力壮的军汉抬着一根根粗大的原木,这些原木削尖了一头,被当做攻城锤使用。鼓点声起,三个军阵同时向山上进发。
“弩箭,射!”
胡犇站在单薄的寨墙上,指着那些抬着原木的大汉喊道:“干掉他们,不能让他们靠近寨墙!你们几个弩手在这顶住,你们几个就把抛石机拆了,然后去后面布置第二道防线!快!快!快!”
弩箭带着破空声,对着山下的秦军倾泻,可是大部分却被盾甲兵格挡开,完全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战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军阵步步逼近,当后方的弓手跟上的时候,墙头便彻底被压制住了。
胡犇顶着盾牌,指挥着兵士进行防守,对方选择了三处作为突破口,削尖的原木重重的撞击在脆弱的寨墙上,每撞击一下,城墙根部的龟裂就更大几分,见对方没有攀爬的意思,胡犇索性撤下了墙头上的守卫,其实不撤也不行了,那摇晃的寨墙根本无法立足,正面这段寨墙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将手中的横杆死死的顶住其中的一处突破口,胡犇将横杆的尾端插入到土中,听着寨墙发出痛苦的呻*吟,知道破墙只在瞬间,趁着对方回力的短暂停歇,胡犇猛地松开了手,大声喊道:“快退!都退到第二道防线去!”
众兵士听到喊声,急急松开手,向后狂奔,早就不堪重负的寨墙失去了有力的支撑,顿时松散开来,只一下,就被撞出一个大大的豁口,全副武装的秦兵蜂拥而入。
寨墙破!
突进的秦兵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在将缺口扩大之后,秦兵趁势追杀,紧紧地咬住了胡犇等人。
“杀啊!”
听着身后的呐喊声越来越近,胡犇等断后的卫兵咬着牙狂奔,后面的秦兵也加快了脚步,准备趁势凿穿营寨,可是忽然眼前一空,前方逃跑的卫兵忽然都不见了。
就听见“哗”的一声响,对面忽然立起一排大盾,盾后面密布着弩手,冰冷的箭头正对着那些追击秦兵。
“放!”
“嗖嗖嗖嗖!”
近距离的攒射将弩箭的破坏力发挥到了极致,冲在最前方的秦兵像被割倒的麦子,齐刷刷的放倒了一片,后面的秦兵纷纷止步,双方重新陷入了对峙当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战秦(六)
后面的督战的裨将气急败坏地跑到了最前方,对着前面的秦兵抬起腿就是一脚。“谁让你们停下来的,鼓声不停,脚步不止,你们是想抗命吗!”
前面的兵士并未反驳而是默默地让开了一个缺口,让他通过。裨将看了那名兵士一眼,没有再行训斥,而是疑惑地走到了前排盾甲兵的身后,顺着盾牌的缝隙向外一瞧——“嘶!”那裨将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前方不远是一道足有一人深的壕沟,整个壕沟呈倒梯形,两面的斜坡比较陡峭,挖出的泥土被对面的守军沿着沟沿堆成了土墙,进攻的秦兵必须手脚并用才有可能爬上去,这样一来大盾的作用就被降到了最低,进攻的士兵想要进攻,就必需暴露在对方的弩箭之下。在那些秦兵的眼中,这就是去送死,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停住了脚步,扎住阵脚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沿着壕沟走了一圈,裨将的心中也愈发沉重,这壕沟明显不是一天挖出来的,对方根本就没打算依靠寨墙死守,这里才是他们的杀招!望着壕沟中仅有一人宽的小路,裨将痛苦的摇了摇头,虽然攻进了左右两寨,但敌军的主寨依然完好,抛石机不时的将石块掷向官道,严重阻碍着粮车的同行,时间越发的紧迫,没有办法,只能强攻。
“击鼓进军!督战队跟上,有退后者斩!”
手持战刀的督战队齐齐的走到众军士的后方,蹭楞一声战刀出鞘。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疯狂!
“后退者斩!后退者斩!后退者斩!”
生死之间的压迫让前方的秦兵爆发出了极大的战力,他们像野兽一样嚎叫着,举着兵刃疯狂地冲向了前方。可就在他们越过盾牌的刹那。对面的弩箭居高临下的倾泻而出,很多秦兵还没有迈开步子,就连中数箭,一头栽到了壕沟之中,后排的弓手在大盾的保护下开始反击,但由于是仰攻,对上面敌人的杀伤有限。并不能形成彻底的压制,双方你来我往纷纷出招,战斗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的流淌。很快就将壕沟内的干土和成了稀泥,腥臭的味道刺激着众人的味蕾,让人忍不住想吐,那些老兵们还好。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可以在攻击的间歇,随手拽过一具尸体,垫在脖子下面呼呼大睡。相比之下新兵就逊色的多,胡犇手下的几名年轻的小伙子就是在拼杀的过程中忽然吐了出来,软手软脚的用不上力,这才被对手干翻。
大半天的攻击,就将下面的壕沟已经被填平了大半,里面大部分都是秦兵的尸体。当然也有小部分卫兵的尸体,那几个拼杀了一半吐了一地的新兵现在就安静地躺在下面。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与自己的敌人一起被掩埋。
胡犇将锯子一样的战刀丢在一旁,一屁股坐在稍微干燥一点的土包上,旁边一个半大小子用头盔端了半头盔水过来,胡犇接过,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土,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着。
“头儿,俺们还要在这儿守多久啊?”那个半大小子蹲在胡犇身边小声的问道。
“怎么?想家了?”胡犇嘿嘿一笑,将最后一口水喝干,这才开口说道:“瞧见下面的那条官道没?那里已经被咱们将军打成一片西瓜地,那些秦兵就算是不眠不休的连轴转,也得至少耗费一天的时间才能将官道修复平整,前提还是咱们不去干扰他们,如果咱们主动出击袭扰,那他们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打开通道。所以啊,咱们的分寨就是一枚钉子,不拔出,他们是前进不了的。你说说看,我们还要在这儿守多久?哈哈哈。”
听着胡犇爽朗的笑声,那个半大小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自己的铜盔,顺手扣在了头上,反手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粗布钱袋,钱袋的周围用麻线密密的走了两遍,收口的位置穿的是红色麻绳,绳头上还绑了两块小小的圆石头。
“头儿,这是俺娘偷偷给俺的,家里弟、妹都小,俺的粮饷都补贴家用了,可俺娘说当兵辛苦让俺自己买些好吃的,这钱就非让俺带着,说这事儿都没敢告诉爹,让俺自己偷摸收下就好。今儿个上午,虎子把他的私房钱给了俺,让俺帮他捎给他爹,然后虎子就战死了,俺估摸着虎子的托付俺是完不成了,头儿,这钱你先帮俺收着,如果俺回不去了,你就帮俺把钱送回去,俺家就在玉盘山下村头第三家......”
“你个小崽子!”胡犇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好好的拼杀,记着敢拼的才能活着,怕死的往往先死,东西你自己收好!要送自己去送!这事儿老子不帮!他奶奶的,这帮子老秦还真不嫌累,这才多大功夫,又开始进攻了!”
赢广和樊篱一直在主寨的最前沿指挥战斗,左右两个分寨成功的阻拦了秦兵的攻击,这样就让主寨的压力大减,兵士们轮换着守卫寨墙,而后方的抛石机则不停的将石头抛射出去,只有当秦兵攻入寨子的时候,这些抛石机才会停止使用。
“将军,下面的两个分寨怕是要顶不住了。”樊篱从瞭望楼上下来,有些沉重的对赢广说道:“他们把我交代的办法都用上了,顶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剩下拼命了。”
“恩,这些我都知道。”赢广抬头看了看天,低声说道:“下面的秦兵就算不吃不喝,清完路障再赶到洛城,怎么也超过三天,我们已经在这儿守了两天,只要再坚持两天,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只是两天之后,下面分寨的弟兄怕是要死光了......唉......”
“就算是死光了,也得给我拿下卧牛岭!”山脚下,孟彻已经彻底失去了冷静,想到粮草不济的严重后果,孟彻的脖子就一阵发凉。安县的五千兵不能动,自己带过来的五千兵经过两日苦战,剩下的不到四千,约定的运粮日期已经过了一日,可前方的官道依旧狼藉,孟彻咬着牙命令道:“全军轮换休息,一千兵防御,一千兵破障,今夜必须把路障给我清空!明天一早粮车强行出发,冲过去多少算多少,过不去的那些,就算用人背,也要给我尽数背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战秦(七)
残阳如血,风透重甲,欲学白日飞渡,却陷无间归路,笑问曰,可安好?
不好,非常的不好。距离约定的日期已经过去了三日,可预想中的粮草还是未到,孟彻是白起的心腹大将,他跟随白起多年,办事相当稳妥,所以白起才会把护粮的任务交给了他,那么他如今迟迟不到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粮道被人断了。
不过白起并不心急,由于提前考虑到了围城的情况,城内粮草准备的比较充足,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话虽如此,自己也不能疏忽大意,百战名将阴沟里翻船的事也不是没有,稳妥起见,白起还是向安县方向派出了斥候。
这几日齐国玩起了围三阙一的把戏,在正面城墙处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另外两国则在两侧摇旗呐喊,声势倒是挺大,可就没有一个动真格的,打的不温不火,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我们先乱起来么?白起冷笑一声,这田震却是有些想当然了,殊不知我平生素爱断人粮道,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不过既然你想在老子面前弄计,那咱们索性就玩个大的!
“来人!传我将令!召众将官过来议事!”
也许是城内真的缺粮,在接下来的两日内城头上的抵抗越来越弱,有几会甚至让齐兵攻上了城墙,虽然很快就被上面的秦兵杀退,但毕竟是试探出了秦兵的虚实,种种迹象表明秦军已经无力再守。白起很可能要弃城突围。
中原各国已经多年没有在正面战场上击败过秦军,如今这天大的功劳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如何不让人格外的振奋。可就在众人围着田震歌功颂德,认为明日必将一鼓而下的时候,洛城的城头上忽然放下了无数的吊篮,一千名死士悄悄地潜出了洛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翌日,田震指挥着齐兵再次攻到了城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城头上的抵抗忽然变的激烈起来,落石、檑木,仿佛不要钱的一般从城头上丢下。战斗刚一开始就陷入了胶着,双方的士兵围绕着城头展开了殊死搏杀!
庞肆如同往常一样象征性得将兵马列在阵前,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庞肆不屑地朝着齐国的方向撇撇嘴。在他眼中。田震就是个傻蛋,几句好听的话就让他像打了鸡血一样,根本就不在乎下面人的死活,仗着自己人多,硬撼秦国的坚城,部队每天撤下来的时候至少都会减员五成,眼瞅着城墙下面的土地都被血水泡成了黑色,田震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天一亮继续挥兵攻城!
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傻蛋,我们魏国倒是省心不少,只要跟在后面打顺风仗就好,省心又省力,功劳还一点都不少!
“都给我用点心,声音喊的大一点,打仗不行,比嗓门你们也不行吗!”
庞肆懒洋洋地躺在一个矮榻上,几名亲兵环绕在他的四周,一人为他遮阳,一人为他端酒,还有一人正在大声重复他刚刚说过的话。
随着声音远远扩散,下面的魏兵更加松懈,甚至有人脱了身上的铠甲,赤膊坐在了地上休息。
“吱扭扭!”
原本城门开启的声音十分的刺耳,可是在魏兵的呐喊声中,城门开启的噪音被完美掩盖下来,直到大军杀出,茫然的魏兵才反应过来——秦兵冲营!来不及着甲,仓促拿起兵器的魏兵只来得及放出一轮稀稀落落的羽箭,紧接着就与蜂拥而至的秦兵混战在了一起。只一个回合,狼狈接战的魏兵就被冲开了缺口,黑甲秦兵一往无前,径直向着庞肆所在的中军杀了过去,看样子竟然是想凿穿魏兵的防线,进而在这里突围一般。
那庞肆倒也当机立断,没有妄图去指挥前军来控制局面,而是就地整军,利用前军混战换来的宝贵时间,建立起了第二条防线,同时命人向田震求援!
“什么!庞肆说秦军在你们的防段突围!”
田震听得侧翼杀声震天,忙要派人前去查看,结果人还没出去,对面的传令兵倒是先到了。
“将军,此乃天赐良机,失不再来啊!”
听了传令兵的描述,齐国众将无不动心,只要派出一支奇兵截断秦人的后路,必然能与魏军形成合围,两下夹攻,秦军必败。一想到这现成的军功正在向自己招手,营中诸将心中一片火热,竟然纷纷请命要带军杀敌,一个个的好像多么的忠心爱国似的!
见营内将官闹哄哄的吵成一团,而且还是极为罕见的为了出战而争吵,田震是又好气又好笑,用了拍了拍桌子,先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开口说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德行!正面攻城的时候怎么没一个这么积极!田英!命你带领本部人马截断秦兵后路,能不能做到!”
一名年轻将领大步出列,高声应道:“谨遵大将军将令!”
话说这田英乃是田震本家子弟,如此安排,别的将官倒也不能多说什么,谁叫人家官职比咱高,给自家子侄提供些方便也是人之常情,见安排已定,众将官争夺无望也就纷纷收声,各自散去了。
田英兴冲冲的带兵离去,而城头上一直盯着齐军大营的令官,见齐国营内兵马向魏军防线调动,急忙对着身后的鼓手喊道:“齐军调兵,快!”
鼓手闻言,鼓声立变,原本一下一下的节奏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城外正在狂攻魏国防线的秦兵听到鼓声,冲在最前面的秦兵忽然发力,招式大开大合,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而后面的秦兵竟然迅速脱战,飞快的向城门方向跑去。
“不好!他们要逃!”
庞肆好不容易咬住了秦军的尾巴,怎么可能轻易松口,令旗摇摆,命令中军突击,那些誓死抵抗的秦兵如同飞溅起来的小小浪花,一下子就被淹没在了人潮之中。
而在洛城的另一侧,卫国的兵马并没有动,这倒不是卢俊运筹帷幄,而是从这里赶过去时间不够,就算勉强赶到,也不过是个收尾罢了。
“打吧,打吧,打的越激烈越好,秦兵就那么多,你那头多了,我这头压力自然就小,要是秦人一直都不攻过来,就更完美了。”
正在卢俊笑眯眯地看热闹的时候,一支秦兵已经悄悄接近了卫军的后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