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阴招
“弓弩兵,放箭!”
随着陈静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箭矢在空中乱舞,狠狠飞入马超阵中。
正在冲锋的马超,见状却是大惊失色,急忙挥舞着手中长枪,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
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作响,一支又一支箭矢居然都被长枪击落在地,马超速度却是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然而,那些跟随在马超身后的士卒,此时却是遭了殃。
虽然这些人大多身披重甲,可是四肢以及脑袋上面,却有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箭矢密密麻麻,在黑夜中又很难看到它们运行的轨迹,并非每个人都有马超那样的武艺,这些士卒顿时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继续冲锋!”
箭矢虽然厉害,可是马超仍旧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冲锋速度反而加快了许多。
“列阵,杀马超!”
看到马超横冲直撞而来,陈静不惊反喜,高高扬起了手中利剑,厉声大喝。
“踏踏踏!”
长矛与盾牌组成的战阵,迅速集结在了一些,这些西凉兵马,几乎都是陈静一手组建起来,指挥起来亦是得心应手。
眼看马超就要冲撞过来,樊稠、杨定、杨秋三人,也都领兵从其他方向围拢而来。
若是等到数万大军,彻底将这支劫营的敌军围拢起来,哪怕马超再如何勇猛,也休想逃出生天。
“杀!”
然而此时的马超,非但没有丝毫畏惧,眼中反而露出了疯狂之色,挥舞着手中长枪,狠狠扫向前面的长矛阵。
“嘎嘣!”
“嘎嘣!”
“嘎嘣!”
随着一声声长矛断裂的声音响起,那些密密麻麻的长矛阵,顿时被马超冲开了一个缺口。
“喝!”
马超一招奏效,却也没有丝毫停顿,手中长枪再次泛起了点点金光,猛然往前横扫而去。
“啪!”
数面盾牌顿时被马超扫飞,那些拿着盾牌的西凉士卒,此时也都口吐鲜血身子横飞而去。
“随我冲锋!”
马超虽然长得十分俊朗,可是如今在战场上的他,却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令人背脊发寒。
而此时,冲过箭雨的马超手下,尚且不足八百人,他们跟在马超身后,一起从那道缺口冲了进去。
“挡我者死!”
西凉军自然不会坐视马超逞凶,不少士卒纷纷朝马超杀了过去,想要建立功勋。
可是马超大吼一声过后,手中长枪四处飞舞,哪怕在晚上也能看到金光乱颤,其中还夹杂着一朵朵凄美的血花。
“噗嗤!”
又一个西凉士卒被洞穿了心脏,马超身后的士卒此时也都冲了进来,他们见自家主帅如此神勇,也都嗷嗷大叫着往前冲杀。
“死吧!”
一个关中士卒挥舞着手中大刀,狠狠往那个迎面而来的敌人杀去,丝毫没有在意对方身材比自己高上一截。
“哐当!”
然而,那个身材高大的敌人,却是磕飞了凉州士卒的武器,而后毫不留情反手一刀,将那个凉州士卒劈成两半。
此人金发碧眼,可是哪怕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之时,眼中也没有丝毫畏惧。
他脸上充满了各种伤痕,其中有许多都是皮鞭与木棍留下来的痕迹。
当初在贵霜的时候,此人不过是一个最低等的奴隶,受尽了各种虐待,直到马超将其买回来以后,他的生命才发生了改变。
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卑贱无比,随时都可能被主人殴打的奴隶了。
他是一个战士,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战士。
他感激马超给予自己新生,更是佩服马超的勇武。所以,他愿意为了马超奉献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战士能够死在战场上,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不是么?
至少比当初那些背着奴隶印记,以各种屈辱方式受死的同胞要好上许多。
故此,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想要冲锋,冲锋,再冲锋!
“杀!”
喊着尚不熟练,略带异族口音的汉语,那人口中大刀连续劈砍,很快就有三人再次死于他的刀下。
可这些西凉军也不是易与之辈,他们虽然在一开始,被凶悍无比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在陈静指挥下,西凉士卒迅速放弃了原有战术,开始发挥出自己的兵力优势。
马超麾下这些异族人虽然凶悍,却也不似陷阵营那般无懈可击,而且这些人个体实力很强,配合起来却是乱成一团遭。
西凉军在才开始伤亡惨重过后,很快就回以颜色,一时间与他们杀得难分难舍,甚至开始占据优势。
另一方面,马超却是勇不可挡,径直往陈静那个方向杀去。
“保护使君!”
西凉军中将校,看着如同杀神一般的马超往这边冲来,当即心中一惊,呐喊着指挥士卒将陈静严密保护了起来。
至于他自己,却是带着十来人,挥舞着武器迎向了马超。
“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早已杀出威势的马超,浑身都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令许多西凉士卒畏手畏脚,居然不敢上前阻拦。
可是眼前这个无名将校,居然如此不知死活,顿时激怒了马超。
马超手中长枪往前猛刺而去,那个将校奋力挥舞着大刀,将要将长枪荡开,却不想下一刻他就感觉心口一痛。
“噗嗤!”
马超拔出了自己的长枪,根本没有再看那人一眼,继续收割着生命。
在马超看来,那个西凉将校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杀他就好像杀死阿猫阿狗一般容易。
被士卒们保护在阵中的陈静,见状却是心中一惊。
他凝视了马超一阵,暗暗想道:“大兄以前说过,马超此人勇不可挡,假以时日勇武将不在奉先之下。”
“以往我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今日方知大兄慧眼如炬啊。”
能够被陈静挑选为将校之人,自然是勇武非凡之辈,可是这样一个人却连马超一招都挡不住。
陈静方才看得确切,那个将校手中大刀的确砍在了马超枪上,可是马超力气实在太大,出枪实在太稳了。
那个西凉军将校,一刀居然没有办法撼动马超的长枪,继而被洞穿了心脏。
“噗嗤!”
“噗嗤!”
“噗嗤!”
金芒乱舞,血肉横飞,马超率领一些手下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手下并无一合之敌。
陈静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超,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嘴角反而勾勒起了嘲讽的笑容。
“进了,终于靠近了!”
马超脸上露出了无比兴奋的神色,只要再往前面冲杀一阵,就可以了杀了陈静。
陈静若死,此战定矣!
哪怕麾下一千士卒全都战死沙场,若是能够杀死陈静,一切也都值了。
马超却是非常自信,哪怕麾下士卒全都战死于此,他也能够在取了陈静首级以后,扬长而去。
什么叫做万人敌?什么叫做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宛若探囊取物?
今日,马超不介意为众人诠释这两句话的意思。
只要能够杀了陈静,马超若是想要突围,缺少猛将的西凉军,绝对没有办法阻拦他的脚步。
此时,却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那些本来在拼命阻拦马超的西凉士卒,忽然间都远远躲开了。
“怎么回事?”
马超心中有些疑惑,可是看着就在不远处的陈静,却也来不及多想,就挥舞着手中长枪杀了过去。
“呼哧!”
“有暗器!”
一个个黑影袭击了过来,马超当即心一惊,急忙以长枪击中几个暗器。
“噗嗤!”
下一刻,许多白色粉末随风飘散,马超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身,少许粉末也都掉进了马超眼中。
“啊,疼煞我也!”
粉末进入眼中,马超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灼热之感,当即大声叫了起来。
不仅是他,马超身后的士卒也都哇哇大叫着,捂着眼睛凄凉的嚎叫。
陈静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暗暗想到:“任你马超再如何勇猛,面对这种大杀器,也只能任人宰割吧。”
“放箭,射死他们!”
陈静可不会一直沉浸在欢喜之中,极其迅速下达了正确的命令。
“啾啾啾!”
他背后的弓弩兵闻言,纷纷扣动了扳机,马钧制造的连弩顿时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生命,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马超感觉双眼痛疼不已,已经有些失去了方寸,可是超级猛将的直觉,却让他强忍痛疼挥舞着手中长枪,将那些箭矢击飞。
“叮叮咚咚!”
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马超凭借听声辨位的本领,居然将自己身体死死守护了起来。
“撤,快撤!”
马超知道自己被人阴了,一边挥舞着长枪一边往后面撤去,此时他双目红肿,看东西都觉得极为模糊,根本不敢继续恋战。
直到现在,马超都不知道,那些进入眼中的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
后面一直跟随马超的异族,对于马超十分忠诚,见自家主帅被人算计,纷纷将他护在了起来。
这些人拼着性命,奋力往外突围而去,每走一步都伤亡惨重。
这些西凉军虽然组建时间不长,却都是陈静从几十万人中精挑细选而来,再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如今也并不是易与之辈。
马超虽然双目通红,眼珠痛疼不已,恨不能用找来清水将眼睛洗干净。
然而如今情势危急,他也只能咬紧牙关奋力突围,也正是因为马超还保留了一丝战斗力,才能顺利带领众人突围而去。
而此时,马超身后的士卒已经不足两百人。
陈静见在这种情况下,马超居然都能突围而去,不由勃然大怒。
他高高扬起了手中利剑,大声高呼:“杀马超者官升三级;生擒此人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陈静颁下如此高额奖赏,并且对象还是马超这个已经半残之人。
是以,西凉军全都嗷嗷大叫着,想要追上前去杀掉马超。
而此时,樊稠、杨定、杨秋也都领兵杀了过来,他们个个奋勇向前,都想要生擒马超建立功勋。
马超率领残兵败将仓皇逃窜,想要尽早躲避开西凉军的追缴,可是西凉军为了建功却是穷追不舍。
杨秋率领一彪人马跑在了最前面,眼看马超就在眼前,他心中顿时激荡了起来。
“马儿受死!”
杨秋一面纵马狂奔,一面抛弃大队人马,只率领几十个骑兵追了上去。
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没过多久杨秋就已经来到了马超身后,他挺着手中长枪,一枪捅向马超后心。
狂奔许久,马超眼睛虽然仍旧肿胀着,却已经好了许多。
他看见杨秋居然如此穷追不舍,当即勃然大怒,返身一手抓住了杨秋刺过来的长枪。
杨秋正要一枪结果了马超性命,却感觉自己刺出去的长枪居然动不了了,当即心中一惊。
他正准备用力收回长枪,却听见马超轻喝一声,而后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杨秋居然被自己长枪的尾端,从战马上撞飞了下去。
马超得势不饶人,纵身跳到了战马上面,然后夺来的那杆长枪化成一道黑芒,直接洞穿了杨秋身体。
“嗬嗬!”
杨秋嘴角溢出鲜血,双手捂住自己胸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响声。
本来想要生擒马超建功立业的杨秋,却如此轻易被斩杀,一时间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撤!”
眼见涌过来的西凉军越来越多,马超也不敢恋战,轻喝一声就开始纵马狂奔。
而此时,樊稠、杨定也带领大军杀了过来,他们见杨秋被杀,当即勃然大怒,领兵往前穷追不舍。
马超虽然夺下了一匹战马,可是他麾下士卒却没有坐骑,很快就被马超抛在了后面。
樊稠等人追不上马超,只能杀光那些掉队的士卒用以泄愤。
就在大军追击马超的时候,陈静却是轻声嘀咕着:“马超那厮被石灰粉迷住眼睛,又有樊稠他们领兵前去追击,此次必定在劫难逃了。”
想起了石灰粉,陈静脸上不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打不过你,阴死你,大兄以前开玩笑说的这个方法,还真是实用啊。”
想到了得意处,陈静口中不由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第767章 剑阁城下
马超单骑突围以后,西凉军仍旧穷追不舍,可是没过多久,就有一彪羌人骑兵,呼啸着杀了过来。
在平原地势遇到了骑兵,樊稠等人只得无奈地领兵撤回营寨,并且带上了杨秋尸体。
西凉军营寨之内,那些被马超手下士卒点燃的营帐,大火此时也都被扑灭了,在火把的照耀下,一缕缕青烟随风飘荡。
士卒们正在搬运着死者尸体,一队队巡逻士卒也在营寨之中来回走动。
陈静领着一些亲卫,站在营寨门口翘首以盼,希望能够听到士卒们胜利的欢呼,并且看到成为阶下囚的马超。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就着火光隐约间可以看见,那些飘扬在半空中的旗帜,归属于西凉军。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亲卫们也都渴望能够看见被擒的马超,纷纷伸长了脖子。
假如马超被擒,此战定矣。
那时,西凉军也就可以秋风扫落叶般击溃羌人,而后回返关中抵御诸侯进攻了。
“咦,杨定将军马背上好像有一具尸体,莫非马超已经被杨定将军击杀?”
天色太暗,哪怕空中有稀稀疏疏的星宿,隔着太远也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陈静嘴角勾了起了一丝笑意,暗暗想到:“不论死活,只要羌人没有了马超,也就群龙无首。”
“这次哪怕羌人溃逃,纵然远赴陇西四郡,我也要将他们彻底击溃!”
陈静对于石灰粉的作用非常有信心,马超被石灰粉迷住了双眼,又在西凉的围追堵截之下,想要生还绝非易事。
说到底,还是马超太过大意,太小瞧陈静了。
他以为此次西凉军中,没有关中成名大将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要万军之中取陈静首级。
如果是没有突然出现的石灰粉,说不定马超真的可以冲破重重包围,将陈静斩于马下。
可是战场之上却没有那么多如果,马超徒逞匹夫之勇,被陈静所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虽然在战场上如此行事有些下作,然而陈静也不会在意这些,为了胜利他可以使用一切手段。
“踏踏踏!”
凯旋而归的军队距离营寨越来越近,樊稠、杨定脸色却显得极为凝重。
陈静脸上的笑容,先是渐渐凝固了起来,继而变得无比阴沉。
“使君,阿秋他被马超杀了!”
杨定乃是杨秋族兄,此时却是一脸愤恨,来到陈静面前泣不成声。
陈静急忙上去看着杨秋,只见他胸口附近衣甲早已被鲜血浸透,双目死死瞪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陈静猛然抬起头,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怎么回事?”
樊稠急忙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了出来,陈静听闻马超在处于弱势的情况下,都能一招杀了杨秋,心中不由感觉骇然。
哪怕是关中大将,能够做到这点的没有多少人吧。
陈静右手放在了杨秋双目的位置,轻轻向下移动着,当手掌离开的时候,杨秋双目已经合在了一起。
“杨将军但请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马超那厮,好为你报仇雪恨。”
此次出征,陈静对于杨秋的感官也慢慢变好,正准备灭了羌人以后,好好重用此人。
却不想,杨秋居然会在西凉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而被马超绝杀。
这使得陈静在警惕的同时,对于两败马超的些许战绩,也失去了兴奋的心思。
毕竟,两战虽然看似西凉军胜利了,可全都不过是小胜罢了。
第一战由于出其不意,羌人骑兵虽然人仰马翻,却也没有伤亡太多,马超损失的兵力不根本不足两百人。
晚上那一战,虽然消灭了千余敌军,马超却是元气未伤,西凉军这边反而折损了杨秋这员大将。
到底孰胜孰败,犹未可知也。
“厚葬之!”
陈静盯着杨秋尸体看了一阵,微微叹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杨定仍旧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樊稠脸色也不太好看。
让马超在那种情况下逃脱,虽然陈静没有说些什么,可是樊稠却觉得极其憋屈。
“前番与韩遂、马腾交战之时,十八岁的马超虽然勇武非凡,却也没有现在这等威势。”
“不曾想,数年过去以后,马超居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当初李傕、郭汜占据长安,马腾、韩遂兴兵来犯,樊稠披挂上阵,将马、韩连续击溃,一路追杀不休。
韩遂仗着与樊稠乃是同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让樊稠放他们回去。
也正是经过那一战,樊稠才在西凉军立下了赫赫声威,使得李傕对其忌惮不已,继而为李傕、郭汜的败亡埋下了伏笔。
这么多年过去,樊稠早就被磨去了不少棱角,可是昔日显得无比稚嫩的马超,却已经彻底成长了起来。
这多少让樊稠本人,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打扫完战场以后,陈静却一直待在自己营帐之内,沉默不语。
“真是可惜了,这次没能杀死马超,再想将其斩杀恐怕不容易了。”
想起了四面楚歌的关中,陈静心中不由感到无比烦躁。
他一直觉得,马超只是匹夫之勇,想要设计将其斩杀并不十分困难,可是马超的悍勇仍旧超乎了他意料之外。
相比经此一事,马超也不会再如此大意了。
“这场战事,将会持续多久?”
陈静走到营帐门口,仰望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宿,低声呢喃着。
……
益州,广汉郡,剑阁。
险峻而高大的城墙外面,旌旗随风招展,黑衣黑甲的陈旭站在大军最前面,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大雨停止以后,陈旭就得到了关中四面楚歌的消息,陈旭最终派遣赵云率领骑兵北上,自己却仍旧领兵攻打益州。
大军进入广汉郡,来到了剑阁城下,却被张任率领益州军死死挡住了去路。
陈旭派人进城劝降,使者却被张任割掉耳朵驱逐回来。
陈旭当即大怒,让人以防火涂料建造云梯,可是张任却早已洞察这种云梯的弱点,不停泼油点燃。
虽然这种防火涂料燃点较高,能够抵挡一阵烈火的燃烧,可是面对益州军源源不断的火油攻势,这种云梯最终也被烧毁一空。
防火涂料生产十分困难,又被张任看穿了弱点,云梯攻城之法效果折损大半。
随后,陈旭试过了各种各样的攻城方式,结果面对冲车、井栏、投石车这些攻城器械,张任都是一一将其化解。
迫不得已,陈旭只得派人挖地道,想要杀入城中,也被张任识破计谋,功亏一篑。
就这样,半个多月以来,陈旭用尽了手段,剑阁却仍旧岿然不动。
遥望城中那位屹立不倒的身影,陈旭不由感叹道:“张任果真不愧为巴蜀名将,奈何不能为我所用。”
叹息过后,陈旭下令道:“全军撤退!”
凭借陈旭麾下兵力,想要强攻剑阁却也力有不逮。
毕竟,剑阁不仅有张任这等名将驻守,更是集结了数万兵马,在兵力上也只是比关中军略逊一筹。
关中军虽然兵力强盛,可是需要驻扎兵力的地方却有很多。
所以此次出征,除了徐晃一开始带领的五万兵马之外,陈旭后来也只带来了五万兵马。
由于前番接连恶战,徐晃率领的五万兵马折损大半,赵云又统领一万骑兵回返关中。
除去那些驻守在巴郡各个险要之地的兵马,陈旭手下可用之兵不足六万。
与之相反,益州却是倾尽全力。
哪怕益州军接连被徐晃、田丰、甘宁所败,伤亡惨重,仍旧先后派遣了五万兵马进入剑阁,死死守住这道雄关。
若不能以计破开城池,关中军想要攻下剑阁基本毫无可能。陈旭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会下令撤退。
回到营寨之中以后,陈旭召来麾下文武,问道:“张任将剑阁守得水泄不通,诸位可有破城良策?”
陈旭话音一落,众人当即缄默不语。
这段时间,诸将也都被张任无懈可击的防守,弄得毫无脾气。
再加上剑阁实在太过险峻、雄壮,想要将其攻克何其难也,明知不可为而强自出头,那不叫英勇,而是狂妄自大。
看到众人表现,陈旭却是略感失望,可是对于眼下情形,却也是早有预料。
陈旭目光先后在贾诩、田丰、司马懿、张既、张裕身上巡视着,几人且也没有丝毫表示。
并非他们乃是庸才,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纵然这些人满腹才华,却也无计可施。
而且诸位谋士知道,自家主公其实早已有了破敌之策,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罢了。
这场议事,终究还是没有商议出什么对策,最终陈旭只得散会,让诸将前往军营安抚士卒,鼓舞士气。
剑阁久攻不下,有不少关中士卒,士气已经开始低落下来。
众人都离开了,只有田丰被陈旭留了下来。
看见这位最早投奔自己的谋士,如今虽然年龄不大,却也有了一些银发,陈旭忽然感觉唏嘘不已。
“先生。”
轻唤了一声,陈旭感叹道:“先生跟随我南征北战,已经有十七载了吧?往日情形,此时回想起来,尤觉发生在昨日一般。”
田丰见陈旭真情流露,亦是唏嘘不已,正要说话,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主公,凉州急报!”
……
汗,终于回到黄石了,可这边换房子没网络,电信又在搞什么新政策,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牵网线。
不过没关系,我写完以后,可以拿着笔记本到酒店外面蹭无线网,嘿嘿,不许说我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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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章 吴懿
却说陈静领兵西进之后,钟繇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将此间情形写成了一封书信,让人星夜兼程飞报陈旭。
然而从凉州抵达益州广汉郡,只是在路上就耽误了许多时间,所以直到今日陈旭才收到书信。
当他将书信内容全部看完以后,不由脸色大变,心中忽然涌出无限的惶恐之色。
陈旭可是知道,马超绝对不是那种肯为了自己父亲,而舍弃权势投降之人。
马超此人,野心极大。
历史上根本不顾马腾死活,执意起兵叛乱与曹操交战,间接害死了马腾以及自己家人。
而且马超也并非易与之辈,在历史上哪怕面对气势极盛的曹操,都能将其杀得割须弃袍,差点生死。
就连曹操都不由感叹:马儿不死,吾无葬地也。
由此可见,马超到底有多么厉害。
哪怕如今的马超,还没有达到历史上那个程度,也绝非易于之辈,至少曹操率领精兵猛将,硬碰硬都不是马超对手。
反观陈静麾下,并没有能与马超相抗衡的猛将。
就连阎行这个,勉强能够抵挡马超的猛将,也被陈静留在了陇县。
是以,陈旭推测陈静此次西进荒漠,必将十分危险,他的反应如此之大倒也不以为过了。
见到脸色大变陈旭,田丰急忙接过书信,把里面内容详细阅读了一番,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
“主公,陈静将军此举虽然显得有些鲁莽,却也是无需太过担心吧。”
“樊稠、杨定、马玩都是沙场宿将,陈静将军也不是易与之辈,再加上西凉军都乃精锐之师,想必此行不会太过危险。”
“更何况,马腾毕竟在蒲坂才充当人质,马超投降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纵然田丰智计过人,对于并不熟悉的马超,也有误判的时候。更何况,田丰所言之事倒也并未空口无凭。
樊稠、杨定、马玩三人,曾经都是割据一方的诸侯,能力自然不会太差。
特别是樊稠,曾经还杀得马腾、韩遂节节败退,那场战事马超亦是参与其中。
更何况,这个时代对于孝道极其看重,田丰可不相信,马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叛乱间接害死自己父亲。
真要那样的话,马超自身也会打上生性薄凉,无情无义的标签,一生也就废掉了。
事实上,马超后来投降刘备而不得重用,也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综合了种种原因,田丰才会如此判断。
陈旭听见田丰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而来,了解马超性格与能力吧?
可是转念想了一想,陈旭也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敏感了。
马超虽然凶悍,可是历史早已发生了极大改变,羌人屡次三番被杀得丢盔弃甲,马超根本没有办法聚集太多兵马。
而且正如田丰所言,陈静等人也不是易与之辈,数万西凉军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师,阵容强大。
纵然马超乃是诈降,依照陈静心思之缜密,也不见得不能识破马超的计谋。
只要陈静不中计,纵然不能取得较大战果,也能保得自身无虞。
念及于此,陈旭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出于谨慎心里,他仍旧写了一封书信,派人星夜兼程送往陇县,好让钟繇将书信转交给陈静。
信中嘱咐陈静,不要因为担心关中战事,而失去了平常心。
羌人如今已经不成气候,能够将其歼灭最好不过,纵然战事不利也并无法大碍。
对于马超,更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若事有不逮,应当即刻领兵撤退。
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字以后,陈旭将墨迹吹干,这才将其交给了信使。
直到目送信使带着信件离开,陈旭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稍微安定下来。
不曾想,田丰却是脸色猛然一沉,对陈旭说道:“主公担心陈静将军没错,却不能因此而失了分寸。”
“为今之计,攻破剑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凉州战局纵然再如何突变,有元常驻守陇县,想必并无大碍。”
“主公还是应当思索一下,该如何拿下整个益州吧。”
田丰知道自家主公性格,对于亲情看得非常之重,否则也不会如此担忧陈静了。
可是这种超乎平常的担忧,却不是一味君主应该拥有的品质。
田丰的话并不算好听,可是陈旭对此却已经习惯了,闻言也并没有发怒,只是满口应允,而后在屋内来回走动着。
过了半晌,他忽然止住了脚步,抬头遥望营帐外面,喃喃自语:“算算时间,攻破剑阁之日不远矣。”
……
剑阁城内,张任仍旧是一军主帅,却也没有大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虽然邓贤唯张任马首是瞻,可是吴懿对于张任却并不十分感冒,军中也有很多将领乃是吴懿亲信。
吴懿乃兖州陈留郡人氏,叔父吴匡是东汉大将军何进的属官。
刘焉迁任益州牧之时,吴懿因其父亲与刘焉交情很好,因而带着全家随刘焉入蜀。
后来刘焉心怀自立为帝的想法,善于面相的人又说,吴懿妹妹吴氏日后地位极尊贵。
故此,刘焉就让自己的第三子刘瑁,迎娶吴氏为妻。
刘瑁乃是刘璋兄长,刘璋本人虽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对于自家兄弟却十分友善。
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刘璋对于吴氏极其器重。
不仅吴懿本人担任了中郎将职位,他的弟弟吴班、吴兰,也都在军中担任要职。
是以,吴氏在益州声威十分显赫。
哪怕张任屡立战功,毕竟只是草根出身,其地位仍旧没有办法与吴懿相提并论。
刘璋得知徐晃攻下葭萌关以后,一面催促张任领兵前去镇守剑阁,一面让吴懿收拢益州兵马,而后带着张松前来支援。
就这样,剑阁之中的益州兵,如今却是泾渭分明变成了两个派别。
那些曾经在张任率领下,击败过关中军的将士,自然十分信服张任。可是之后抵达剑阁的士卒,却都倾向于吴懿。
好在吴懿比较识大体,至少表面上还尊奉张任为主帅,对于张任的命令也不会违背。
一个府邸之内,张松坐在吴懿对面,摇头说道:“半个月来,关中军被死死挡在城外,寸步难进。”
“众人都以为这是张任之功,却不晓得吴将军才是居功至伟啊。”
吴懿洒然一笑,道:“若非子乔屡次三番识破关中军计谋,又前告知于我,我又怎能挡住关中军的进攻?”
对于张松,吴懿却是极其厚待。
他虽然在军中颇有威望,可张氏一族却是益州本土望族。与张氏比起来,吴氏在益州的家底,终究还是薄弱了一些。
而且益州本土人氏,与东州人氏之间的关系,向来不是那么融洽。
张氏对于东州人氏,虽然也并没有特别敌视,可双方以往仍旧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间交集并不算多。
然而如今两人一同出征,张松又明显在向吴懿示好,吴懿自然会投桃报李。
在吴懿看来,假如能够与张氏交好,吴氏日后在益州的地位,必将更加稳固。
对于家族有利的事情,吴懿也非常愿意去做。
张松听见吴懿之言,却只是笑而不语。
关中军屡次攻城未果,张松在其中也起到了很大作用,不管陈旭用什么方法攻城,张松都能找到破解之策。
当然,执行防御的将领还是以张任为主,以吴懿为辅。
可是张松的举动,却让那些后面来到剑阁的士卒,对于吴懿敬佩不已。
在外人看来,张任才是主帅。
然而经过张松的刻意宣传,那些士卒都知道这些计策出自吴懿之手。
当然,哪怕张松本人,没有提前把破解攻城的方法告知吴懿,以张任之才能,关中兵也休想攻入剑阁。
可是无论如何,破解攻城的方法,每次都是吴懿率先提出来,这种功劳谁也抢不走。
哪怕张任乃是主将,也不行。
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张松忽然说道:“贼军对于剑阁久攻不下,关中却又四面楚歌,想必贼军此时必定士气低落。”
吴懿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关中军攻城强度明显下降了许多,他们必定是有些后继乏力了。”
张松道:“既然如此,将军可有出城迎战的想法?”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松眼中精芒闪动,暗中打量着吴懿的神态。
吴懿却是脸色微变,道:“虽然关中军士气低落,然而陈文昭麾下兵精将勇。若是贸然出城作战,恐怕有败无胜啊。”
显然,吴懿对于关中军有些畏惧。
张松却是大笑两声,道:“我还担忧将军想要出城作战呢,却不想将军与我想法不谋而合!”
张松表面虽然如此说话,可是眼中却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之色。
吴懿点头道:“只要守住剑阁,关中军内忧外患之下,要不了多久便会撤兵。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轻易夺回巴郡。”
张松颔首称是,忽然话锋一转,道:“陈文昭麾下谋士狡诈不已,必定不会轻易放弃。”
“我欲向将军讨要一些人马,每日亲自驻守城墙之上,不知将军能否同意?”
第769章 诡异
张松忽然讨要兵权想要驻守城墙,却是显得极其突兀。
若是没有前段时间的相处,吴懿绝对会好不犹豫进行拒绝。
张松此次虽然随军出征,却也不过是一介参军,根本没有领兵的权利。
更何况,张松只是一介文士,虽然剑阁城墙高大,然而稍有不慎他也可能被流矢所伤。
张松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吴懿不好向刘璋交代。
见吴懿犹豫不定,张松眼神微闪,说道:“松冒昧询问一下,不知在将军眼中,大将军陈文昭是一个怎样的人?”
吴懿闻言沉默半晌,继而叹道:“此人虽然出身卑微,却在乱世中趁势而起,南征北战鲜有败绩。”
“从一名不文,成长到今日天下第一的强势诸侯,此人乃乱世人杰是也。”
哪怕处于敌对方,吴懿也没有因此而贬低陈旭,反而比较客观评价了一番。
张松闻言心中暗喜,继而正色说道:“陈文昭自起兵以来,但凡亲自领兵出征,几乎每战必胜。”
“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他都能转败为胜,对于这样的人物,又怎能不谨慎防备?”
“某虽不才,却也博闻强记,有过目不忘之能,兵书战策、战争典故,无所不通,无所不晓。”
说到这里,张松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上,露出了自傲的神色。
他昂首挺胸继续说道:“将军只要允我领兵在城墙上面巡视,无论陈文昭使用什么阴谋诡计,都休想得逞!”
对于张松过目不忘的本领,吴懿早就有所耳闻。
前段时间,张松也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无论关中军用何等生僻的攻城战法,建造出了怎样的攻城器械,他都晓得出处,并且一一化解。
有这样一个百科全书在城墙上巡视,剑阁必定更加固若金汤。
吴懿被张松说的有些心动,道:“子乔既然有此雅兴,懿又岂能拒绝,不过兵战凶威,哪怕子乔只待在城墙上,也要小心谨慎才行啊。”
见吴懿同意自己领兵驻守城墙,张松当即大喜过望,说道:“将军但请放心,松绝对会好好保护自己。”
随后,吴懿就拨给了张松两千人马,让他每日待在城墙上面,紧紧注视着关中军动向。
对于张松领兵之事,张任感到非常疑惑,然而张松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得到了张任的认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张松长相虽然有些其貌不扬,却也是个不择不扣的大才。
在张任看来,张松若是愿意全力助他防守剑阁,关中兵想要破城绝对毫无可能。
以后连续数日,关中军更是用尽手段想要攻入剑阁,却都被张子乔轻松化解了攻势。
张任见状越加放松,巡视城墙也没有以前那么严密了。
前段时间,张任虽然一直将关中兵拒之城外,却也耗费了太多精力,已经有些心力交瘁。
毕竟,面临兵精将勇的关中军,没有一个人敢麻痹大意。
如今张松肯竭力相助守城,纵然此人略微偏向吴懿那边,对于张任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
这一日,关中军在丢下一些尸体之后,只能不甘撤退。
当关中军如潮水般撤退以后,苍凉的号角声也缓缓消散,只是地上残留着的痕迹,却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当士卒踏上征途的那一刻,性命就已经不在自己手中,能够建功立业者固然不少,马革裹尸之人却是更多。
张任站在城墙上,抬头眺望着远方,眉头微微皱起。
“将军可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张任转头观看,才发现说话之人乃是张松。
见到张松以后,张任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开口说道:“前段时间,关中军虽然未能攻破城池,却也给我军造成了极大伤亡。”
“然而这两日,前来攻城的关中军却越来越少,他们也没有了往日攻城的气势。”
“依照敌军这种攻城之法,无论再耗上多长时间都休想攻破剑阁,真不知道陈文昭到底在想什么。”
说到这里,张任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兵贵神速,关中如今四面楚歌,陈旭应该想要速战速决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关中军这种诡异的举动,却让张任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他不得不再次打起了精神。
“还有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子乔有没有发现,这两日没有一位关中大将,出现在战场之上。”
“虽然陈文昭的旗帜一直在远方飘扬,我却没有看到他本人。”
“而且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前来攻城之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根本不像是真正的关中士卒。”
张任眼神如电,将自己心中疑惑一股脑说了出来,这也是在变相对张松进行示好。
张松脸色亦是变得无比凝重,对张任说道:“这几日,我亦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以往关中军攻城,哪怕没有办法攻上城墙,也都悍勇无比,不顾生死。”
“然而,如今攻城的士卒却是一触即溃,却是令人十分不解啊。再加上将军所说的奇怪之处,关中军肯定有所图谋。”
张任问问颔首,问道:“对于关中军异常举动,子乔可有什么看法?”
张松沉思半晌,道:“若我所料不差,关中军必定是准备退兵了。”
张任闻言心中一惊,失声叫道:“撤兵?不可能吧!”
点了点头,张松说道:“剑阁之内守军已经将近五万,又有将军这等大才领兵驻守,陈文昭休想攻破城池。”
“攻不下剑阁,关中军也就没有办法夺取整个益州。”
“陈文昭与其在这里空耗钱粮,还不如领兵回援关中,先将其余诸侯击退方为上策。”
张任眉头紧皱,道:“依照陈文昭之性格,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撤兵吧。”
哪怕张松的猜测十分有理,张任也没有完全相信。
他研究过陈旭以前的战绩,往往都能绝地逢生,将不可能转化为可能。
这次陈旭几乎倾尽全力攻打益州,不可能只夺取一郡之地,就率领大军撤退。
见张任心中仍有疑虑,张松笑道:“将军可是担忧此间有诈?”
张任也没有掩饰,点头道:“然也。”
张松来到城垛旁边,身子紧紧贴在了城墙上面。
他身材十分矮小,也只比城垛高出一小截,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却可以观看到远处的景色。
夕阳西下,晚霞将整片天空都映照的通红,落叶随秋风舞动,更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沉默了许久,张松仍旧没有回头,只是眺望着远方,眼中燃烧着灼热的火焰。
忽然,张松遥指关中军营寨的方向,对张任说道:“想要判断关中军是否撤兵,此事易耳,将军只需派人前去侦查一番便是。”
“陈文昭若真心退兵,必定会于营寨之内广插旗帜,虚张声势用以迷惑我等。”
“反之,关中军若是大张旗鼓撤兵,必定有诈!”
张任略微思索了一阵,觉得张松之言非常有道理。
假如陈旭真心想要退兵,就不得不考虑,益州兵可能会衔尾追击之事了。
如此一来,悄无声息领兵撤退,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张任往前走了两步,右手在城垛上面轻轻敲打着,思索许久才说道:“子乔之言大善,看来是时候出城试探一番了。”
张松笑道:“待夜色降临以后,将军派遣一小队斥候出城侦查便是。”
张任摇了摇头,道:“陈文昭诡计多端,其麾下文武都非庸才,派遣斥候前去侦查,我不放心。”
张松故作惊讶的问道:“将军莫非想要亲自出城侦查?”
张任狠狠点了点头,却没有看见张松眼中诡异的笑容。
那一丝笑容,很开就被张松隐藏起来了。
继而,他略带担忧的说道:“将军乃是剑阁主将,若是出城中了关中军埋伏,却该如何是好?”
张任傲然说道:“吾领军数十载,只要小心谨慎,纵然陈文昭设下埋伏,吾亦毫不畏惧。”
张松再次关切的说道:“将军之才吾自知矣,然而为了安全起见,将军不妨让邓贤将军领兵接应。”
“若没有中了敌军埋伏固然是好,纵然关中军果真有诈,有邓贤将军领兵策应,亦可保将军无虞。”
张任捋了捋胡须,道:“子乔之言大善!”
是夜,关闭许久的剑阁城门终于打开,张任领着一彪人马,悄悄摸向关中军营寨。
张任出城没过多久,邓贤也率领一些益州兵马,远远跟在了张任后面。
月黑风高,整个关中军营寨之内却是灯火通明,偶尔还能传出稀稀拉拉的鼓声。
张任领兵来到了关中军营寨之外,远远看见一些站在四周的身影,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一员副将来到张任身旁,轻声说道:“关中军防备好像十分严密啊。”
张任没有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着营寨之内的黑影。
过了许久,他才冷笑着说道:“区区草人也想要迷惑我?”
(又有人说张松表字的事情,演义中张松表字永年,正史中却是子乔。还有张飞,演义中是翼德,正史中益德。)
第770章 擒张任
益州军初来此地,看到许许多多人影,都以为那些乃是关中军的巡逻兵。
可是张任仔细观看许久,才发现这些人影一直站立不动,好像死物。
活人哪怕训练得再如何好,也不可能保持同一姿势那么长时间,更何况还是所有身影都是如此。
故此,张任才认为这些都是草人。
“莫非关中军真的撤兵了?”
张任心中思绪一闪而逝,就派了少许斥候小心翼翼上前探查虚实。
副将见状不由疑惑的问道:“将军既然认定那些身影乃是假人,却又为何如此谨慎?”
张任道:“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哪怕心中有了猜测,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张任引用《孙子兵法》的开头,用以回答副将的疑问。
张任知道,自己身为一军主帅,每一个命令都会牵涉到许多人的生死。
所以他每次出征作战,都会谨慎再三。
副将闻言略显羞愧,当即不再言语,只是暗下决心,日后要好好向主帅学习。
那些被张任派出去的斥候,小心翼翼摸到了营寨外面,靠近以后果真看见那些身影,都是披上了破烂铠甲的草人。
有些人极其胆大,既然直接拨开了鹿角,跑到营寨之内前去侦查。
“这,这……”
一个斥候看见许多绵羊被绑了起来,四蹄下面都放着一面战鼓,它们正有气无力用蹄子蹬着战鼓。
斥候见状急忙闯进了一个营帐,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将军,将军,关中军全部不知所踪,那个营寨空无一人!”
张任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放松警惕,派遣副将率领千余人马杀入营寨。
副将进入营寨之后,详细搜索了一番,根本没有见到一个活人,诺大的营寨除了那些草人与绵羊,十分空荡。
副将听从张任的命令,故意让人在营寨之内放火,想要看看附近是否有关中军埋伏。
然而,哪怕火光冲天而起,也没有引出伏兵。
“灭火!”
到了现在,张任基本可以确定,关中军已经撤退了。
他带着其余兵马进入营寨,见到这个虽然空荡,却仍旧有很多有用物资的营寨,当即下达了灭火的命令。
张任看着忙碌的众人,喃喃自语:“这场战事,就这么终结了吗?”
他心中刚刚涌起了这个想法,忽然听见外面喊杀之声震天,一彪人马从刺斜里杀了出来。
哪怕隔着很远距离,张任就听到了一声爆喝。
“张任受死!”
爆喝之声传来,为首一人气势磅礴,手中方天画戟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了点点寒芒。
吕布领军往营寨冲杀而来,他麾下士卒虽然不多,却也气势如虹。
“糟糕,中计了!”
副将见状不由大惊,失声叫道。
张任却是沉声喝道:“我等有援军在后,紧守营寨,莫要慌张!”
随着张任的一声令下,益州军居然将营寨大门关闭,想要利用营寨抵御关中军。
“甘宁在此,张任受死!”
另外一声爆喝从远处传来,却是甘宁率领一彪人马,也往这边冲了过来。
“陈虎在此,张任何不下马受降?”
又有一彪人马杀奔而来,为首大将正是陈虎。
随着越来越多兵马往营寨这边涌来,张任不由暗暗心惊,想到:“陈文昭蓄谋已久,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若死守营寨被关中军包围,哪怕有邓将军这路援兵,也很难逃出生天。”
“然而我若领兵突围,陈文昭必定已经让人在沿途设下伏兵,纵然此时杀出重围,也不见得能够逃回城中。”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张任一步走错,此时却要面临死亡的威胁,可是哪怕在这个时候,张任也没有丝毫慌张。
吕布等人埋伏的地点,距离营寨并不算近,此时虽然呐喊之声震天,伏兵却都还没有冲到营寨旁边。
心念急转之间,张任就已经有了计较。
他唤来十来个熟悉地形之人,叫他们走小路前去通知邓贤,让邓贤莫要领兵前来救援。
小路十分险峻,大军根本不能通行,只有那些猎人出身的士卒,才能够通过小路。
而且十来个人目标也不大,想要逃脱相比不难。
这场伏击战明显蓄谋已久,在这种情况下,哪怕邓贤领兵来援,也不见得能够击退关中军。
张任正是看到了这点,才不愿意将邓贤也拖入泥潭。
随后,张任还叮嘱了那些人,让他们通知城内守军,不得轻易打开城门,只需死守剑阁即可。
十来人离开以后,张任却是将目光放在了北方,下达了往北突围的命令。
副将闻言大惊,问道:“南方才是剑阁方向,将军往北方突围,岂不是南辕北辙?”
张任喝到:“陈文昭谋划已久,必定不会轻易放我等回到城内,若是往南方赶去,必死无疑。”
“可是陈文昭绝对想不到,我会领兵往北方奔走。”
“这里丛林密布,山峦叠起,只要能够甩开关中军,我们完全可以从山中绕路再次回到剑阁。”
副将闻言叹服不已,当即跟在张任后面,舍弃了营寨往北方突围而去。
其实也并不算是突围,吕布、甘宁、陈虎各自从一个方向杀奔而来,北方却是没有一兵一卒。
张任率领益州军,非常轻易就逃了出去。
在张任看来,哪怕此次中了陈旭埋伏,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危险。
益州军乃是本土作战,众人对于地形十分了解,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这种优势,摆脱追兵逃回城中。
至于剑阁,张任也没有太过担心,吴懿虽然并不以他马首是瞻,却也颇有才能。
至于张松,更是一个过目不忘的大才。
有这个两人驻守剑阁,再加上城中兵力尚且不少,张任绝不相信关中军能够攻入城中。
张任领兵往北方逃跑,吕布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没过多久,益州军就逃到了一条狭窄的道路口。
“只要过了这条小路,就可以领兵遁入山中,再绕道前往剑阁了。”
张任看到这条小路,当即大喜过望,若是能够进入山中,摆脱追兵绝对十分轻松。
“走!”
张任一夹马腹,率领麾下士卒急忙往前面奔走而去。
为了尽量不暴露行踪,张任一开始就让士卒们将火把熄灭,就着若隐若现的月光往前行军。
“快一点,再快一点!”
张任一面奔走,一面催促着士卒加速行军,天色如此昏暗,逃入山中后关中军绝对不敢追击。
强大的追兵在后,希望与生路却在眼前。
张任毫不怀疑,若是让吕布、甘宁、陈虎追了上了,再想突围绝对无比困哪。
他虽然自信,却不自大,知道那三个将领,都是关中少有的猛将。
此时根本不需要张任催促,面临死亡之时,士卒们也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争先恐后往前奔驰而去。
好在张任颇有威望,士卒们才能被约束起来,不至于轰然而散。
天色昏暗,张任又忙着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到,几根绊马索悄悄横在了小路子上。
“轰隆!”
战马被绊马索绊倒在地,溅起了一片灰尘与落叶,战马口中也发出了一声悲鸣。
“管亥在此,张任受死!”
张任战马刚刚倒地,一道爆喝之声当即响起,却是管亥率领了一彪人马堵住了前路。
“尔等已经中伏,降者不杀!”
又有一道轻喝传来,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年轻身影出现,他指挥着弓弩手,将箭矢全都瞄准了益州军。
此人正是邓芝邓伯苗,当初阴雨连绵,张裕前去说服邓芝了投奔陈旭。
见到邓芝以后,陈旭自然是大喜过望,对他器重有加,此次跟随管亥一起在北方埋伏。
本来两人以为,张任绝对不会从北方突围,他们今晚不过是打酱油罢了。
却没想到,居然真的等到了张任。
这不由使得两人,想起了贾诩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伏兵尽出,火把当即都被点燃,火光几乎照亮了整片黑夜,前方乃是密密麻麻的关中军。
邓芝话音刚落,埋伏在这里的关中兵也都齐声呐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雷霆般的吼声,让被包围的益州军脸色发白,他们看着那些散发着寒光的箭矢,眼中都露出了无边的恐惧。
“将军!”
副将对于张任无比忠诚,见他被摔落在地,居然一直没有爬起来,不由心中一惊。
副将急忙跳下战马,将张任扶了起来,却见张任脑袋被撞得鲜血直流,居然昏迷了过去。
不得不说,张任运气实在太差了。
他本来就有心事,再加上战马骤然倒地,哪怕自身武艺非凡,居然因为精神恍惚而没有反应过来。
巧合的是,张任脑袋正好撞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若不是有头盔相护,恐怕这一撞之下就要身亡了。
饶是如此,此时张任亦是生命垂危,稍有不慎都可能会死去。
若果真如此,一代名将张任居然因为落马被摔死,却也是个天大的讽刺。
“活捉张任!”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喊杀之声不绝于耳,益州军抵抗意志终于崩溃,纷纷跪地投降。
副将还要奋起反抗,却被管亥斩杀,昏迷的张任也被邓芝捉住。
第771章 捉邓贤
却说邓贤担忧张任有失,率领了一彪益州军远远跟在后面。
听见营寨方向喊杀之声大起,邓贤当即大惊失色,知道张任果真中了埋伏,急忙催促三军疾行。
大军行驶没多久,忽然听见一声炮响,密密麻麻的关中士卒冲了出来。
他们点燃起来的火把,几乎将黑夜都照成了白昼。
“生擒邓贤!”
“生擒邓贤!”
在火把升腾的同时,喊杀之声当即震动天地,关中士卒久攻剑阁不下,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
如今把敌将截住,自然个个气势如虹。
两员大将威风凛凛,为首一人黑衣黑甲,手中长枪倒垂于地,脸上带着不怒而威的神色。
这员大将不是旁人,正是关中之主陈文昭。
至于陈旭身旁那位身材魁梧的大汉,乃是亲兵统领典韦。
他早已换下了双手短戟,一杆大戟横空,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隔着很远都让邓贤感觉心惊。
哪怕战场之上极其喧嚣,两人也如同山岳一般沉稳。
“嗤!”
看着不远处陷入混乱的益州兵,以及脸上带着惊恐之色的邓贤,陈旭忽然扬起了长枪。
长枪从倒立状态,忽然直插云霄,由于陈旭用力过猛,居然产生了音爆。
枪尖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点点寒芒,光彩照人。
呐喊着的关中士卒,看到自家主公举动当即噤声不语,都将灼灼的目光放在了陈旭身上。
这种忽如其来的平静,仿佛可以传染一般。
邓贤麾下本来混乱不堪的益州兵,看到关中军的举动,也都慢慢安静了下来,拿着武器警惕防备着。
黑夜之中,战场之上,居然变得如此沉寂,却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缓缓收回了长枪,火光照耀在陈旭脸庞上,嘴角挂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陈旭骑在战马上,遥遥向邓贤拱手一礼,说道:“张任如今四面楚歌,想必已经被生擒活捉。”
“将军亦是中了埋伏,何不下马受降?”
此时,邓贤已经从开始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听见陈旭之言当即大怒。
邓贤厉声喝道:“忠臣不事二主,要我投降,休想!”
看着邓贤满是决绝的脸庞,陈旭忽然叹道:“巴蜀之地,忠义之士何其多也!”
感叹过后,陈旭忽然一夹马腹,猛然往前面冲杀过去。
他扬起了手中长枪,厉声高呼:“杀!”
从一开始,陈旭都没想过自己的一番话,能够说降邓贤,之所以花费一点时间劝降,也只是因为有一丝期待罢了。
邓贤既然拒绝,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陈旭身如蛟龙,马如猛虎,冲锋起来势不可挡。
典韦见自家主公开始冲锋,亦是毫不犹豫紧随其后,黑甲卫以及关中士卒,也猛然往前杀奔而去。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用这句话来形容现在的陈旭以及关中军了,最为适合不过。
邓贤见到猛然冲锋的陈旭,不由心中一惊,急忙大声喝道:“布阵,布阵,迎战!”
哪怕骤然中伏,邓贤也没想过要领兵撤退,因为他放心不下张任。
现在撤兵,虽然有很大希望能够逃回剑阁,可张任却是有死无生,这绝对不是邓贤愿意看到的事情。
故此,他宁愿在此与关中军一战,希望可以突破这道防线,将张任救回来。
从理智上来讲,邓贤此时做法颇为不智,可是从感情上来讲,倒也情有可原。
“杀!”
陈旭纵马狂奔,整个人都幻化成了一条黑龙,枪尖带着点点旋风,一招横扫千军将最前面的益州军全都击飞。
被击飞益州军口吐鲜血,有些人更是被一招打得骨头断裂。
长时间身居高位,并没有让陈旭武艺落了下来,无论炎热寒冷,他都勤练不辍。
陈旭今年已经将近四十岁,正是身体达到巅峰之际,再加上他天生神力,爆发力绝对无比骇人。
他冲在最前面,单枪匹马居然就将益州军战阵,撞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嗬!”
陈旭一招得势更不饶人,手中长枪左右抖动,密密麻麻的益州军居然被他挑飞不少。
“噗嗤!”
“噗嗤!”
“噗嗤!”
枪芒连闪,鲜血飞溅,此时陈旭感觉浑身上下畅快淋漓,有一种大丈夫当如此的感觉。
征战沙场,枪挑敌人,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是每一个男人心中的梦想。
陈旭不是嗜杀之人,偶尔却也会在睡梦中渴望鲜血,渴望酣畅淋漓的战斗,渴望自己的光芒照耀战场。
每日面对数之不尽的案牍,陈旭也总会想起身为黄巾首领,领兵征战四方,每每以弱胜强的战例。
压抑了许久,这一刻他终于爆发了。
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此时都让它们见鬼去吧。
现在的陈旭,只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仅此而已。
“嗬!”
口中发出了一声如龙似虎般的长啸,将附近树枝都震得瑟瑟发抖。
陈旭长枪从天而降,猛然击在益州军仓促之间步成的盾牌阵上,只听见一声‘咔嚓’脆响,木盾居然被砸成了两半。
至于那个持盾的益州士卒,却被砸得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邓贤没有想到陈旭如此勇猛,见状当即大惊失色,急忙吼道:“长枪如林,刺!”
益州军虽然十分惊恐,可是出于对邓贤的信任,也都下意识向着陈旭刺出了手中长枪。
陈旭冲入敌阵,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益州军,一时间十几根长枪向他刺来。
“来得好!”
陈旭见状不惊反喜,大笑两声以后,手中长枪居然诡异的画了一个圆圈。
只听得‘叮咚’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刺过来的长枪,居然都被陈旭横扫而去。
“杀!”
典韦卷起了一阵黑风,带领着黑甲卫冲杀过来,其余关中士卒也都纷纷紧随其后。
典韦乃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宛若一个人型坦克般,将益州军冲得七零八落。
黑甲卫更是集结成了防御战阵,将陈旭牢牢护在中央。
“不要管我,杀敌!”
陈旭杀得酣畅淋漓,却被亲兵阻拦,当即感觉颇为不爽,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
可是典满以及关平,却置若罔闻,仍旧带领黑甲卫牢牢护在了陈旭四周。
对于他们而言,陈旭的安全高于一切,绝对不会让自家主公亲临险境。陈旭也知道这点,见状却也不好怪罪他们。
“哎。”
陈旭叹了一口气,收敛了自己沸腾的战意,就开始指挥大军与益州兵厮杀。
在火光的照耀下,战场之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喊杀之声冲破天际。
虽然此次,陈旭亲自领兵在这里设下埋伏,可是他率领的关中士卒并不算多,益州军居然还占据了兵力优势。
饶是如此,在典韦的横冲直撞之下,益州军也是左支右挡,防御极其艰难。
邓贤见状咬紧牙关,不停指挥着麾下士卒,进行最为顽强的抵抗,他心中有一股执念,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张任。
“将军,将军!”
眼看战局已经胶着,关中军在典韦的带领下,将益州军一步步逼退,邓贤更是目眦欲裂。
再这么战下去,虽然益州军此时占据兵力优势,早晚也会被击溃。
“将军,将军!”
就在此时,邓贤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他转头看去,才发现几个衣衫褴褛的益州士卒,挤到了他前面。
“你们是张将军属下?”
邓贤认出了两个人,不由疑惑的询问道。
几人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领头那人更是说道:“张将军让我等过来,通知邓将军莫要领兵前去救他,尽快撤回剑阁。”
“至于张将军,自有脱身之法。”
这场战局益州军本来就没有太大胜算,若不是因为心中挂念着张任,邓贤早就领兵撤回了剑阁。
骤然听见这番言语,邓贤却是大喜过望,就欲领兵撤退。
然而,如今两军士卒犬牙交错,激战正酣,假如邓贤此时下令撤退,若是关中军趁势掩杀,益州军必定会溃不成军。
心念急转之间,邓贤已经有了计较,准备亲自带领精锐之师断后。
前面与关中军交战的益州兵,此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当邓贤率领精兵前来断后,并且下达撤兵命令以后,这些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欢呼之声。
正在临阵指挥的陈旭,见状却是眼神一闪,喃喃自语:“益州军要撤退了。”
典韦挥舞着手中大戟,率领关中军一路往前冲杀。
哪怕益州军在邓贤的指挥下,进行极其顽强的抵抗,也未能挡住典韦前进的步伐。
“嗯?换人了!”
看见邓贤亲自领兵断,典韦不惊反喜,怒吼一声冲了过去。
纵然邓贤率领的士卒都是精锐,却也抵挡不住典韦这头猛虎,他宛若虎下山林一般,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扑邓贤。
“铛!”
邓贤见典韦向他杀来,急忙挺枪直刺,却被典韦大戟的凹槽卡住枪杆。
典韦猛然一用力,只听见‘嘎嘣’声响,邓贤手中长枪应声而断,邓贤虎口也被崩裂,鲜血淋漓。
“给我过来!”
典韦大戟再次向前,居然勾住了邓贤甲胄,将他拉了过来,而后一只大手就捏在了邓贤脖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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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 挟持吴懿
剑阁,吴懿与张松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关中军营寨的方向。
哪怕由于相隔太远,两人没有办法看到那边的情形,却也紧紧注视着战局。
吴懿眉头紧皱,对张松说道:“张将军领军出城,是否太过草率了?”
可以看出,吴懿对于张任的举动颇为恼怒。
剑阁如今被守得固若金汤,张任却偏偏要擅自出城,事有不逮,益州军就会遭受极其惨烈的打击。
由于张松与吴懿走得非常近,故此张任想当然以为,张松会将自己出城的原因告知吴懿。
却不想张松心怀鬼胎,不但没有为张任解释,反而添油加醋说张任如何蛮横,如何一意孤行想要出城。
正是因为这样,吴懿才会对张任怨念颇重。
张松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看见北方火光冲天,哪怕隔着很远,都能隐约听见喊杀之声。
“糟糕,这必定是张将军中了埋伏!”
吴懿见此情形,当即心中一凛,失声叫道。
张松亦是跌足顿首,道:“张任不听人言,狂妄自大,纵然中伏也是自取灭亡。”
“然而剑阁绝对不容有失,我这就率领兵马前去守住城门。”
张松如此积极,自然是想要等关中军到来之时,将剑阁城门打开。
可是吴懿却摆手说道:“张任将军虽然中伏,然而剑阁仍旧固若金汤,子乔不用失了方寸,只需像往常一般紧守城池便是。”
话毕,吴懿便有条不紊的指挥士卒,让他们各就各位,随时准备抵挡关中军的进攻。
张松眼神微微闪动,暗道:“看来吴懿也不好糊弄啊。”
他虽然向吴懿讨要了一些人马,可这些人终究不是自己亲信,想要率领他们弃城投降,恐怕不易。
眉头微微皱起,张松正思索着怎样才能迎接关中军入城,就看见有一道火龙由远及近。
吴懿拿着一杆长枪,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厉声高呼:“关中军来了,诸军紧守城池!”
“杀啊!”
喊杀之声由远及近,为首一员上将手持大斧,器宇轩昂,在火光的照耀下威风凛凛。
“徐晃,徐晃来了!”
城中守军看到那个噩梦般的身影,不少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徐晃在益州的战绩实在太骇人听闻了,声威更是震动巴蜀之地,不少益州士卒都听说过徐晃的事迹。
所以当他们看到,那个手持大斧的身影之后,哪怕有剑阁城墙这个天险,众人脸色仍旧有些发白。
吴懿见到众人表现,当即厉声高喝:“区区徐晃何足挂齿?他若真有天大本事,剑阁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屹立不倒了!”
“徐晃若敢亲自攻城,吾定要斩其头颅,为那些死去的袍泽报仇!”
益州士卒听见吴懿铿锵有力之言,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徐晃再如何厉害,终究不过是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飞过剑阁城墙,直接杀入城中。
“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战鼓声,在黑夜之中回荡着,鼓声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了益州士卒心中。
近了,奔腾而来的关中军越来越近了。
在距离城墙还有两箭之地的位置,徐晃忽然扬起了手中大斧,关中军令行禁止,纷纷止步前进的脚步。
“停!”
徐晃一声大吼,战鼓之声也停息了,城外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将视线放在了城墙之上,目光先后掠过张松与吴懿的面庞。
如今的徐晃胡须已经变得很长,虽然正值壮年,脸上却也刻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这种痕迹,非但没有让他显得沧桑,反而为其增加了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深吸了一口气,徐晃气沉丹田厉声高喝:“张任、邓贤中计被围,想必现在已经被擒。”
“吾尝闻:识时务者为俊杰,刘璋并非明主,吴将军何不献城投降?”
“以大将军之求贤若渴,只要吴将军愿意献城投降,功名利禄唾手可得!”
徐晃知道,对于吴懿这种世家之人,用利益诱惑绝对好过其他,只要能给足够利益,吴懿临阵倒戈并非没有可能。
然而,他终究低估了吴懿的气节。
虽然吴懿也思考过,投降陈旭绝对比待在刘璋麾下有前途,毕竟哪个人是明主,吴懿还能看得出来。
可是又有一句话叫做: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吴懿在刘璋麾下颇受重用,吴氏一族虽然乃是外来户,如今在益州却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
刘璋一日活着,吴氏就可以一日屹立不倒。
假如他开城投降,先不说天下人会怎么看待吴懿,在关中这个新的政权之中,吴氏一族不见得会比在刘璋麾下更为辉煌。
更何况,吴懿妹妹现在还是刘璋兄长之妻,吴氏与刘璋有着姻亲关系。
现在吴懿妹夫尚且没有死亡,他不可能像历史上那样,在大军压境之时,轻易就投降了刘备。
正是因为有种种考虑,吴懿此时才不能投降。
吴懿双目圆瞪,以枪尖遥指徐晃,喝到:“贼将休要聒噪,想取剑阁,直接来攻便是,我吴懿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徐晃听见吴懿之言,微微摇头。
他看着城墙上的张松,眉头轻轻皱起,暗暗想到:“子乔书信之中说过,会见机行事,尽量助我拿下剑阁。”
“由此可见,子乔还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助我攻破城池。”
“然而无论怎样,先试探进攻一番才是正理。”
心中有了计较,徐晃当即下达了攻城的命令,关中士卒闻言,当即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城门冲去。
“这一次,关中军是准备强攻剑阁了。”
看着关中军的架势,吴懿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不停鼓舞士气。
张松眼神微微闪动,忽然对吴懿说道:“将军,我去其他地方巡视一番。”
吴懿不疑有他,说道:“子乔随意便是。”
张松随后就率领三十多个亲信,往另外一断城墙奔走而去。
“为今之计,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无视了震天的喊杀声,张松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疯狂之色。
剑阁已经阻挡关中军太长时间了,可是他作为内应,并且身居高位,却一直未能帮助陈旭攻破城池。
若再这么拖下去,难保不会被关中文武小觑。
事实上,张松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献城投降,可是张任却一直派遣心腹士卒,守住了各个紧要位置。
张任、邓贤都绝非易于之辈,有他们在剑阁想要献城绝对无比困难。
张松手中又并无实权,可用心腹不过三五十人,想要里应外合破城,简直是痴人说梦。
稍有不慎,反而会为自己遭致杀身之祸。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松才一直蛰伏不出,直到把张任、邓贤诳出剑阁之后,才准备动手。
“城中只剩下吴懿,若是能够将其制服,剑阁破矣!”
张松领着三十人来到一个位置,由于关中军并未从这里攻城,所以益州士卒也都纷纷撤离。
张松眼珠一转,忽然惊恐的对吴懿喊道:“吴将军,你快过来!”
正指挥士卒守城的吴懿,听见张松惊恐的声音,不由心中一惊,独自一人大步往张松那边走去。
张松向麾下心腹使了一个眼色,众人全都会意,不动声色动了动身体。
“子乔为何惊呼?”
吴懿走得太快,他身后亲兵还在后面,没有紧紧跟上来。
而且吴懿亲兵此时也都毫无防备,因为在城墙上面,基本也没有丝毫威胁。
张松仍旧面带惊恐之色,向吴懿招了招手,说道:“将军过来一看,便见分晓。”
吴懿心中狐疑,大步来到了张松面前,低头往张松指着的位置看去,却根本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他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脖子一凉,几柄大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面。
“卸掉他的武器,绑住他的双手!”
张松见状急忙厉声呼喝,其余心腹也都听从着张松命令,先将吴懿武器卸了下来,而后又将其双手捆住。
“你,你想要干嘛?”
毫无防备的吴懿,骤然被张松心腹挟持,当即又惊又怒,不由出声喝道。
“放下将军!”
直到此时,那些远远跟在后面的亲兵才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出武器冲了过来。
“不想你们将军身亡,全都止步!”
张松拔出腰中佩剑,将其放在吴懿脖子上面,轻轻划出了一道血痕。
亲兵见状大惊失色,当即站立原地,不敢再往前行走。
感受到脖子上面的寒意,吴懿的心不由沉了下去,他也不敢妄动,只是开口说道:“子乔何意?”
张松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刘璋据巴蜀之地而不思进取,境内人才如过江之鲫却不知提携重用,此等人物在乱世中早晚必被他人所擒。”
“吾心仪大将军久矣,将军既然盛赞大将军乃当世豪杰,何不随我一同献城投降?”
哪怕在劝说的时候,张松手中利剑仍旧架在了吴懿脖子上面,眼中寒芒爆闪。
吴懿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执意不降,张松绝对会毫不留情将自己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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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3章 破剑阁
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冰冷以及疼痛,吴懿心中十分慌乱,然而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要镇定。
深吸了一口气,吴懿向张松说道:“大将军虽然乃是一代雄主,然而忠臣不事二主,我又岂能背主而降?”
张松却是冷笑几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将军又何必用这等言语诳我?”
吴懿闻言不由一窒。
他虽然有些气节,可是更看重家族利益,否则在历史上,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投降刘备了。
被张松如此毫不掩饰的讽刺,吴懿感觉有些羞恼,终究还是强行压住了愤怒的情绪。
他再次好言相劝:“主公待你们张氏不薄,汝兄更是担任广汉郡太守之职,子乔若此时投降,岂不会害了张氏?”
张松闻言却是大笑两声,道:“非也,吾兄生性胆小怕事,听闻我投降大将军,必会害怕刘季玉加害于他。”
“如此,为了活命他就会将整个广汉郡都献于大将军,大将军则可兵不血刃再夺一郡之地,继而虎视蜀郡。”
“我兄弟二人立下如此天大功劳,张氏又岂能不兴旺发达?”
不得不说,张松对于自己兄长的性格,却是十分了解。
两人虽然乃是亲兄弟,可是张松本人因为长相丑陋,根本没有得到刘璋重用。
若非蒙家族庇佑,他还不见得能够在刘璋麾下任职。
与之相反,其兄张肃才能平平,却因为外貌不凡,又有张氏为根基,这才能够担任广汉太守一职。
张肃对于自己这个其貌不扬的弟弟,也并不十分喜欢。同人不同命,张松自然也不会对自家兄长有好感。
对于张肃的性格,张松却是了如指掌,若是听闻自己献城投降,惊骇欲绝的张肃必定会跟着投降。
如此一来,整个广汉郡都会落入关中军手中,蜀军必将门户大开,陈旭取得整个益州将指日可待。
那个时候,张氏就会成为陈旭入主益州的最大功臣,必将荣宠加于一身。
事实上,张肃也的确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历史上,他得知自己弟弟想要投降刘备,居然因为害怕连累自己,亲自前去刘璋那里告发,导致张松被杀。
刘备入蜀以后张肃投降,可是刘备恼怒张肃曾经的所作所为,终生都没有启用张肃。
张松才华横溢,却因为长相丑陋而被人轻视,一直想要做出天大的事业。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执念,也正是为了实现这个执念,张松才会抛却自身安危,孤注一掷挟持吴懿。
若是吴懿不肯接受他的条件,纵然张松能够杀死吴懿,他本人也休想逃出剑阁。
张松暴起挟持吴懿,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越来越多益州军围了过来,将明晃晃的武器对准张松等人,想要自家主帅救下来。
然而当他们看着那些,架在主帅脖子上的利剑,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的淡淡寒芒,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城墙下面喊杀之声震天,城上的守军却都变成了无头苍蝇。没有了吴懿的指挥,守城的益州军明显变得混乱了许多。
面对包围过来越来越多的士卒,张松却没有四号位居,剑锋仍旧放在了吴懿脖子上面。
他注视着吴懿双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将军若肯投降,以吴氏在益州之威望,必会得到大将军器重。”
“假如将军执意死忠刘季玉,大不了你我在剑阁同归于尽!”
此时的张松,眼中满是疯狂之色,说出这些话也绝对不只是恐吓。
“你若身死,剑阁群龙无首,早晚必被大将军所得,整个益州也将成为大将军囊中之物。”
“那个时候,关中军入主益州,若是大将军清算你今日所作所为,那么吴氏又岂能保全?”
说到这里,张松不由冷笑连连。
吴懿闻言心中更是一惊,继而强作镇定的说道:“子乔功名未立,舍得与我一同死在剑阁么?”
此时的吴懿,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
正如张松所说的那样,纵然他誓死不降,只要张松将自己斩杀,没有了主将的剑阁,也根本挡不住关中军的进攻。
甚至于,整个吴氏也会为张松陪葬。
可是纵然投降,吴懿也不愿意被人挟持,这才故作镇定的向张松询问。
而且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张松真的可以为了陈旭,而不顾自己生死。
张松却是大笑两声,厉声喝道:“士为知己者死,吾虽然只与大将军见过一面,却也觉得此生无憾!”
他眼中散发出了缅怀的光芒,想起当初在关中军内,不但没有人因为他的长相而有所歧视,反而对其恭敬有加。
哪怕陈旭身居高位,亦肯自降身份与自己促膝长谈,温言抚慰,抵足而眠。
那一幕的一幕,哪怕已经过去了许久,张松也都铭记在心。
不是为了基情,而是为了那份赏识与荣耀,他甚至可以抛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感受到了张松言语中的决绝,吴懿不由暗暗叫苦。
他终究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刘璋尽死节之人,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了选择,也只能选择投降了。
念及于此,吴懿话语稍稍放软,说道:“吾早有投降大将军之心,奈何我两位弟弟都在成都,若此时献城投降,他们二人又岂能活命?”
张松听闻此言,当即知道大事成矣。
他不由欢喜的说道:“此事易耳,待大将军拿下剑阁以后,将军可以领兵封锁四门,不许闲杂人出入。”
“如此一来,此间发生的事情,短时间内必定不会传扬出去。将军再可如此,如此,则吴班、吴兰两位将军必可轻易脱身!”
吴懿听见张松的谋划,也不由暗暗感叹,当即说道:“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某愿迎大将军入城!”
张松闻言大喜,却也没有放松警惕,仍旧挟持着吴懿。
可是吴懿既然已经准备投降,也没想过再耍花招,当即让人打开城门,迎接徐晃进入剑阁。
除此之外,他还派遣自己心腹将领,死死守住剑阁其余城门,不许一人出城,免得消息走漏。
城中虽然不少将领都是吴懿心腹,却也有张任、邓贤的亲信,听闻吴懿想要献城投降以后,当即大怒。
双方在城中厮杀,然而张任、邓贤亲信大多都被带出城外,在人数上完全占据劣势。
而且城门打开以后,徐晃当即率领如狼似虎的关中军加入战团,战局更是变成了一面倒。
饶是如此,这场厮杀仍旧持续到了天明时分。
当晨曦的光辉洒落大地之时,剑阁城墙之上,已经更换成了关中军的旗帜。
如今正值秋季,尸体容易腐烂,更容易发生瘟疫,士卒们的伤口也容易感染。
故此,徐晃在控制了剑阁局势之后,当即让人打扫战场,清理尸体。
不仅如此,他还让医工为受伤的士卒们,将伤口全都好生清理一番,免得因为些许小伤而丢掉性命。
“将这些拒马、鹿角全都搬走。”
“多打点水,将血迹清理干净!”
徐晃站在城门口,指挥着士卒们清理地面,哪怕一宿未睡,他仍旧感觉无比精神。
“徐将军!”
忽然之间,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徐晃抬头看去,才发现喊话之人乃是张松。
张松并非一人前来,身旁还站着满脸尴尬之色的吴懿。
徐晃看见张松,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上前行礼道:“此次若非有先生相助,徐某又怎能攻下剑阁?”
“此战,先生当居首功!”
张松乃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之辈,早先张松出使之时,徐晃就对他极其恭谨。
如今徐晃名震巴蜀,却仍旧是这幅姿态,不由使得张松心中感动无比。
他亦是对徐晃作揖行礼道:“能破剑阁,全赖大将军英明神武,以及将军之虎威,与我何干?”
徐晃正色道:“主公向来赏罚分明,先生立下这等功绩,无论谁也不能抹杀。”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徐晃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吴懿,脸上带着惴惴不安之色。
说到底,吴懿并不是主动投降,而是在张松胁迫之下才开城投降。
虽然都是投降,性质却是相差甚远,他被人挟持而投降,难免有人会认为他贪生怕死。
而且他初降陈旭,也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对待,所以在益州呼风唤雨的吴懿,此时却是忐忑不安。
好似看出了吴懿的心思,徐晃歉然向张松看了一眼,而后上前说道:“将军深明大义,帮助子乔开城纳降,主公定会厚待将军!”
徐晃话语之中非常亲热,也丝毫不提吴懿被挟持才投降之事,不由使得吴懿心中略有感动。
如今的徐晃,不仅在行军打仗之中越发厉害,待人处事方面更是无懈可击。
三人亲切交谈了一阵,忽然听见喊声从远处传来,只见‘陈’字大旗随风飘扬。
“主公来了!”
徐晃见状当即大喜,急忙催促士卒们扫清街道,而后亲自领兵出城迎接。
张松、吴懿也都不敢怠慢,紧紧跟在了徐晃身旁。
第774章 请杀张任
朝霞光辉映照在红彤彤的旗帜上面,略带清冷的晨风拂过,旗帜忽而低垂,忽而高昂。
不少关中士卒衣甲上面,仍旧沾有殷红的血迹,许多人脸上都还带着血污。
队伍中间,还有不少失去武器、铠甲,双手被绳索绑住,满脸惶恐的益州军俘虏。
在这些俘虏两旁,都有拿着武器的关中士卒。
众人行走在官道之上,一股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吴懿见状更是脸色微变。
“踏踏踏!”
哪怕陈旭没有刻意整顿队形,士卒们前进的脚步仍旧富有节奏,拥有一种铁血的美感。
“末将见过主公!”
徐晃见队伍越来越近,急忙带着张松、吴懿,向最前面的陈旭走去,行半跪军礼。
“哈哈哈!”
陈旭早就看到城墙上面已经更换了旗帜,见三人出城迎接,更是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陈旭中气十足,豪迈的笑声将附近士卒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他猛然扬起了手中长枪,那些跟在身后的关中士卒,顿时停住了脚步。
“啪!”
身披重甲的陈旭,从战马上面跳了下来,双脚站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还没走到三人跟前,陈旭就已经张开了双臂,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
他跨步上前,先是一把将徐晃扶了起来,而后拉起张松,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张松身材矮小,陈旭整整比他高了一个头,两人抱在一起也显得颇为滑稽。
然而此时,张松却感觉心中涌出一道暖流,眼眶也略微有些湿润。
松开了自己的臂膀,陈旭双手放在张松肩膀上,紧紧盯着张松的双眼。
足足过了半晌,陈旭才开口说道:“自从子乔离开以后,吾牵挂异常,今日终于能与子乔相见了!”
轻轻挣开了陈旭双手,张松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道:“松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大将军如此器重?”
陈旭摇头道:“子乔之才,吾自知矣。此次吾不因得剑阁而欣喜,反而喜得子乔也!”
张松闻言更是感激涕零,当即改口说道:“松见过主公!”
“哈哈哈哈!”
再次扶住了张松肩膀,陈旭心情大好,说道:“今日定要与子乔不醉不归!”
直到此时,他才将目光放在了吴懿身上,温言抚慰一了阵,又许以高官厚禄,随后率众进入城中。
相比起张松,陈旭对于吴懿态度倒是冷淡了许多。
如今的陈旭挟天子以令诸侯,虎踞三州之地,手下兵多将广,威震天下,早已今非昔比。
以陈旭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要有上位者应有的姿态。
而且关中如今人才济济,才能高过吴懿者不知凡几,他也没有必要为了这员降将,花费太多心思。
说到底,陈旭见识广了,眼界自然变得很高。
他一开始起兵之时,哪怕得到像李郭这种人物,都会欣喜若狂,刘辟、龚都不远千里前来投奔,更是让他受宠若惊。
可是到了现在,陈旭见识过了太多的人才,对于吴懿自然不会有太大反应。
好在吴懿也有只自知明,能够得到陈旭的许诺已经欣喜若狂,根本不敢再奢求太多。
陈旭领军进入剑阁没多久,吕布等人也先后赶了过来。
一直忙活到日上三竿,关中军才被彻底安顿下来,战果也都统计了出来。
昨晚一战,张松、吴懿率领一万余人投降,关中军生擒益州大将张任、邓贤。
除此之外,关中军还杀敌万余,捉拿了俘虏将近两万。
将事情全都安顿完毕以后,陈旭这才抽空去看了一下昏迷的张任。
典韦捉住邓贤,也没有将他绑起来,大军进入剑阁之后,陈旭还让邓贤与张任待在了一起。
当然,与其说两人待在一起,倒不如说是邓贤在帮忙照料张任。
张任摔落下马,被撞得十分严重,哪怕有医工为其包扎伤口,直到现在也没有苏醒过来。
陈旭带领典韦、张松、吴懿进入庭院,尚且没有推开房门,就听见了邓贤的声音。
“医工,医工,阿任他伤势如何?”
一位中年医工收起了自己的小箱子,对邓贤说道:“这位将军脑袋撞击了硬物,正处于昏迷状态。”
“我已经为这位将军处理好了伤口,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却是不得而知。”
邓贤闻言脸色一变,追问道:“阿任有生命危险么?”
医工摇了摇头,道:“并无生命危险。”
直到此时,邓贤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谢过医工之后,就来到了张任身旁。
“可恶,若不是张松、吴懿勾结关中军,我与阿任又怎会被俘?剑阁又怎会被关中军占领?”
邓贤握紧了拳头,一阵‘嘎嘣’之声响了起来。
“嘎吱!”
医工推开房门,正要出去却看见了陈旭,急忙行礼道:“见过主公!”
陈旭摆了摆手,示意医工莫要多礼,就带领众人进入屋内。
邓贤正恼怒间,忽然看见张松和吴懿进来,当即勃然大怒。他跳起来指着两人骂道:“卖主之徒,也有脸来此面见张将军?”
话毕,盛怒的邓贤居然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就要去殴打两人。
“放肆!”
有陈旭在此,典韦又岂能放纵邓贤逞凶?
只听见他轻喝一声,跨步上前,蒲团般的大手顿时包裹住了邓贤拳头。
典韦庞大的身体如同迅雷般转动,只听见‘咔嚓’声响,邓贤右臂骨头居然被卸了下来。
关节脱臼,邓贤顿时感受到了一种钻心的痛疼,忍不住发出了闷哼之声。
邓贤倒也硬气,除了一开始的闷哼之外,哪怕疼得冷汗流淌,也没有再发出丝毫声响。
“阿韦,休要无礼!”
陈旭倒是敬佩邓贤气节,急忙对着典韦轻声呼喝。
典韦会意,双手一转,‘嘎嘣’之声再次响起,邓贤卸掉的关节再次被接上了。
典韦松开了邓贤,再次回身站在了陈旭身旁,不发一语。
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臂,邓贤看了典韦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畏惧之色。
眼前这个大汉实在太凶猛了,仅仅两个回合,自己在战场上就被典韦擒获,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耻辱。
当然,邓贤其实没有那么不堪,当时典韦冲杀的太过凶猛,邓贤也是仓促迎战。
而且益州军正是撤退的时候,邓贤只想着断后,也没有与典韦交战的想法,自然也没有使出全力。
种种原因,也就使得邓贤被典韦轻易俘虏。
收回了看向典韦的目光,邓贤再次注视着吴懿、张松两人,眼中满是愤怒。
吴懿被邓贤盯得面红耳赤,低着脑袋不敢与其对视。
张松却是挺起了自己不算魁梧的胸膛,喝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刘季玉并非明主,吾投奔大将军又如何?”
邓贤见张松献城投降,非但不以为耻,反而义正言辞,不由气得瑟瑟发抖。
他伸出了左手,指着张松骂道:“恬不知耻,恬不知耻!”
陈旭闻言却是脸色一沉,喝到:“邓将军此时,恐怕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处境吧!”
邓贤昂首挺胸,喝道:“败军之将,唯死而已!”
见此人表情没有丝毫作伪,果真是一心寻死,陈旭反而收敛了怒意。
他感叹道:“巴蜀忠贞有才之士何其多也,可惜刘璋不能用人,否则吾又岂敢觊觎益州之地?”
感叹过后,陈旭正色说道:“将军忠贞不二,吾自知矣。”
“然而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探望张将军伤势,还望将军暂熄雷霆之怒。”
见陈旭对待自己这个败军之将,仍旧好言相劝,邓贤倒也不好继续放肆。他瞅了张松、吴懿两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自顾自走到了张任身旁。
陈旭见状,亦是趋步上前。
此时的张任,完全没有战场上的意气风发,脑袋上绑了一层层洁白纱布,些许嫣红更是非常刺目。
张任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极度苍白,哪怕此时已经昏迷过去,脸上表情仍旧十分丰富。
其中有惊愕,有悲愤,又有无奈。
在房屋外面的时候,陈旭已经听到了医工与邓贤的谈话,故此并没有询问张任病情。
他看着这个脸色虽然苍白,却仍旧英气逼人的中年男子,不由暗暗发出了一声叹息。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陈旭此时眼神十分复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张任这个巴蜀之地屈指可数的名将。
若是将其斩首,未免太过可惜。
如果想要将其收为己用,先不说张任会不会投降,就算愿意投降也不好办。
毕竟江武因为张任而死,无数关中精锐,也都被眼前这人所屠戮,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甘宁带着许多关中将领,大步走进了屋内。
看着躺在床上的张任,甘宁跪伏于地请求道:“还望主公杀掉此獠,替孝德报仇!”
许多关中将领亦是跪在地上,齐声说道:“还望主公杀掉此獠!”
这些人中,有的与江武交好,有的却是当初被张任击败,麾下士卒伤亡惨重。
其中,也有刘辟。
第775章 骂晕邓贤
众人同仇敌忾,想要置张任于死地,邓贤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看到气势汹汹的关中诸将,邓贤冷笑连连,喝到:“尔等无故犯我城池,屠我袍泽,杀我百姓。”
“许多益州大将都战死沙场,战乱之地更是白骨盈野,百姓们昼夜哀嚎不断。尔等犯下如此恶行,只因战死了些许手下,就耿耿于怀!”
“你们关中将领、士卒的性命珍贵,难道我益州诸将、百姓、士卒都是草芥?”
邓贤仰天长笑,笑声之中满是讥讽与悲怆。
被典韦生擒的那一刻,邓贤已经没想过能够继续活下去。
只是他想起了战死沙场的袍泽,以及昏迷不醒的张任,却是忽然感觉心中一痛。
“败军之将,阶下之囚,也敢在此张狂?”
甘宁勃然大怒,猛然起身拔出腰中佩剑,就往邓贤刺去。
“铛!”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银色匹练出现,拦截住了甘宁的长剑。
“主公!”
甘宁看到出剑之人乃是陈旭,不由心中一惊,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武器。
看着诸将脸上都带着不忿之色,陈旭收剑说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将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本来就是宿命。”
“张任、邓贤该如何处置,吾心中已有计较,尔等先行退下吧。”
被陈旭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诸将顿时感觉心中一寒,这才发现自己等人有些冒昧了。
他们这样报结成团,气势汹汹要求陈旭杀掉张任的举动,多少有点逼迫的意味。
哪怕事出有因,也是一种大不敬。
诸将收敛了心思,恨恨看了邓贤一眼,纷纷告退,陈旭却是因为邓贤的一番话,颇受震动。
站在张任、邓贤的角度上,他们两人所作所为完全毫无挑剔。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敌人来犯之时奋勇御敌,乃是他们应该担起的义务。
陈旭出兵益州哪怕有再多理由,也仅仅是借口。
说到底,陈旭此行不过是为了扩张势力,实现自己争霸天下的野心罢了。
哪怕关中军纪律严明,对于百姓秋毫不犯,然而一路征战,益州百姓却也惶恐不已,饱受磨难。
许多家庭抛弃自己祖祖辈辈的基业,拖家带口躲避战祸,不少野心勃勃之辈,更是趁乱聚集一些人马,行那拦路抢劫之事。
关中军没有乱杀百姓,百姓却因为关中军的入侵,许多人都死于路途之中。
这就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邓贤之言虽然略显夸张,却也道出了乱世的残酷与无奈,无论何时何地,受苦最多的永远都是百姓。
待众人都离开以后,陈旭深吸了一口气,将愧疚的情绪抛弃,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他嘴唇微动,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想起:“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如今朝纲崩坏,诸侯并起,各自征战不休,若不能尽早结束乱世,百姓们就会一直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吾身为当朝大将军,有匡扶社稷,清平四海之志,哪怕暂时因为征战四方,而使得百姓受苦,亦问心无愧!”
陈旭神色坦然,双目清明,说起话来铿锵有力。
邓贤对此却是嗤之以鼻,嘲讽地说道:“关中军未入蜀地之时,吾主体恤民力,百姓全都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大将军领兵犯境,众人却是有地不能种,有家不能回,拖家带口,躲避战乱,死于路途之中者不知凡几。”
“这,难道就是大将军所谓的匡扶社稷,所谓的问心无愧?”
“大将军若真是为了百姓着想,就当领兵撤退,马放南山,解甲归田,永远不启战端!”
陈旭双拳紧握,双目死死盯着邓贤,却也没有出言反驳。
典韦听见这么一番强词夺理的话,当即怒气勃发,一双虎目不怀好意的盯着邓贤。
“哈哈哈哈!”
就在典韦正要发怒之时,一道清朗的笑声忽然响起,却是张松捧着肚子,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
感受到笑声中的讥讽,邓贤大怒,喝道:“卖主之徒,也敢笑我?”
张松也不恼怒,只是问道:“那么邓将军以为,刘季玉是个怎样的人?”
邓贤胸膛一挺,昂起脖子说道:“吾主乃汉室宗亲,身份尊崇,又仁义无双,恩泽遍布巴蜀之地,百姓谁人不交口称赞?”
张松嗤笑道:“刘季玉枉为汉室宗亲,却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不遵王命,抵挡天兵,此人反心昭然若揭!”
“汝言刘季玉仁义无双,恩泽百姓,为何面临大军压境之时,却不愿为了百姓献城投降,反而让无数士卒战死沙场?”
“以我之见,刘季玉所谓的仁义,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的假仁假义罢了。”
邓贤强词夺理,张松却是舌灿莲花,用邓贤的理论将其驳斥的体无完肤。
不是说刘璋乃汉室宗亲么?
可不要忘了陈旭代表的是天子,抵挡关中军就是不遵王命,随便就能为其扣上一顶造反的大帽子。
不是说刘璋仁义,善待百姓么?
邓贤方才还在质疑陈旭兴兵犯境,使得百姓流离失所,乃是假仁假义。
还说陈旭若是真的心怀百姓,自然应当解甲归田云云。
张松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指责刘璋假仁假义,不是真心为了百姓。
不然的话,直接开城纳降,也就会不死去很多人了。
张松过目不忘,才思敏捷,哪怕杨修都不敢在他面前逞口舌之利,更何况是邓贤这个武夫?
轻飘飘的几句话,邓贤就被弄得无话可说,只是双目喷火,死死盯着洋洋得意的张松。
张松尤不罢休,说完刘璋以后,又指着邓贤喝道:“朝廷大军到此,汝却妄自抵抗,此为不忠。”
“汝祖辈皆为汉臣,你却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有辱先祖清名,此为不孝。”
“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明知不可敌而驱使袍泽送死,此为不智、不仁。”
“吾尝闻你与刘璝、冷苞两位将军情同手足,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如今两位将军都战死沙场,汝却因为惜命而苟延残喘,此乃不义、不信。”
说到这里,张松脸上露出了深深的鄙夷之色。
他看着脸色涨红的邓贤,喝道:“你这种不忠、不孝、不智、不仁、不义不信之辈,如何也敢在大将军面前逞口舌之利?”
“我若是你,早就羞愤难当,拔剑自刎矣!”
站在一旁的陈旭,听见张松这么一番强词夺理之言,不由感觉后脊发凉。
张松实在太能扯了,把毫不相关的事情扯在一起,让人听起来反而觉得颇为有理。
这种将人喷得体无完肤的做法,对于那些注重名节之人,甚至比杀了他们还残忍。
张松的伶牙俐齿,由此可见一斑。
“若生活在后世,子乔定然是哪种贴吧大神,无论是黑人还是吹人,肯定都无人能敌。”
此时的陈旭虽有万般想法,却只能在心中如此感叹。
吴懿看着张松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感觉心中微寒,假如邓贤果真背上了那么多骂名,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典韦心中却是无比舒爽,方才的那些愤怒也都烟消云散,看向张松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邓贤更是气得脸色涨红,左手哆嗦着抬了起来,指着张松说道:“你,你,你……”
由于太过气愤,邓贤居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松见状却是脸色一板,喝到:“与人交谈,却以手指着别人,乃翁未曾教过你,这么做非常失礼么?”
说到这里,张松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也许乃翁真的没有教到过你吧。哎,养而不教,父之过也!”
张松一面说话,一面故作叹息的摇了摇头,那种神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陈旭听到这里,却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觉得这个台词好熟悉的样子。
邓贤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声吼道:“我杀了你!”
吼过之后,邓贤双目赤红,不管不顾扑向了张松,想要豁出性命将这个可恶之人斩杀于此。
“踏!”
然而,一道雄壮的身体挡在了张松前面,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邓贤,更是非常轻易就被典韦制服。
张松略带鄙夷的摇了摇头,再次说道:“方才说你不智,看来还真没有冤枉你呢。”
“身为俘虏却看不清局势,又没有自知之明,刘季玉启用你这等庸才,岂有不败之理?”
“你若一开始就战死沙场,尚且能够博个好名声,如今失了剑阁又如此行径,才暴露出了自己是庸碌之辈。”
张松言语越来越恶毒,居然说道:“你这种人,也只配背着丢城失地庸才的名声,而后当做败军之将被斩首示众。”
“啊啊啊!”
哪怕邓贤被典韦制服,仍旧忍受不住心中的愤怒,口中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可是典韦双手却有千斤巨力,无论邓贤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逃脱。
邓贤只感觉血气上涌,大喝一声:“气煞我也!”
随后,他居然喷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第776章 解惑
典韦双手正紧紧按住邓贤,却见此人向自己喷了一口鲜血,躲闪不及当即被喷在了衣甲上面。
“真是晦气!”
典韦本来就发黑的脸颊,此时变得更黑了,可是看着被气晕的邓贤,却也不好发作。
吴懿见此情形更是胆战心惊,身体下意识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希望能够离张松远一些。
正所谓: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可是在张松这里,他不但专门揭人短处,而且把那种很小短处,给无限放大了。
不仅如此,张松打肿了邓贤左脸,还在他右脸上面狠狠扇了几巴掌,一直将邓贤打得不成人形,这才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张松从头到尾,说话都没有带一个脏字,却能将邓贤这等沙场宿将,给活生生气晕过去。
由此可见,张松这么一番话,究竟有多么大杀伤力了。
陈旭看着昏迷的邓贤,苦笑两声,就让人将其安顿了起来。
他看了看亦是昏迷不醒的张任,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离开这里吧。”
招呼了一声,陈旭就带着众人离开房屋,好让张任能够更好的休息。
陈旭领着张松回到了自己住处,却没有再带上吴懿,他让士卒们上了一些酒菜,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
看着其貌不扬的张松,陈旭想起此人方才的风采,却总是高兴不起来。
虽说张松刚刚是为自己出气,可是如此折辱邓贤,多少让陈旭有些难以释怀。
陈旭对于有气节之人,向来十分敬重。
邓贤乃是巴蜀名将,纵然如今兵败被俘却也不卑不亢、视死如归,这等豪杰不应该遭受那种待遇才对。
可是对于张松,陈旭也不好太过苛责,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好似猜出了陈旭心思,张松坐直了身体,正色说道:“主公可是觉得,松方才有些太过分了?”
不待陈旭说话,张松再次反问道:“松冒昧询问一句,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处置张任、邓贤?”
陈旭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张松的节奏,却仍旧如实答道:“此二人都是才能出众之辈,吾虽有心想要招降他们,却也无比困难啊。”
首先,两人都是忠义之士,想要劝说他们投降难度很大。
其次,两人给关中军造成了极大伤亡,此次攻打益州龚都、江武也都先后战死,不杀两人军心恐怕会有些浮动。
陈旭心中纠结无比,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若两人誓死不降,我也只能全其忠义了。”
张任、邓贤可不是那种容易被劝降的人,陈旭言下之意,也就是要杀掉两人了。
张松却是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这两人,不能杀!”
陈旭闻言愕然,皱着眉头问道:“子乔何出此言?”
张松道:“张任、邓贤在军中威望甚高,主公若是杀掉两人,那些被俘以及投降的益州军,一定会躁动不安。”
“除此之外,益州有许多将领都与张任交好,很多将校甚至曾经乃是此人部曲。”
“若是张任被杀,益州其余将校必定同仇敌忾,奋死抵抗。如此,主公再想攻取益州全境,定会遭受极大损失。”
陈旭闻言心中一凛,微微动容。
他知道两人在军中威望很高,却没想过会高到这种程度。
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陈旭道:“说是两人肯投降,哪怕麾下将领、士卒心中不满,我也会尽力安抚他们,并且重用两人。”
“然而,两人对于刘季玉无比忠诚,想要劝降恐怕没有可能吧。”
张任在历史上就没有投降刘备,最后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却也成就了他的忠义名声。
对于邓贤虽然了解不多,短时间内相处之下,陈旭也知道此人铁骨铮铮,不会轻易投降。
否则的话,邓贤也不会在被俘的情况下,仍旧敢怒骂降将,讽刺陈旭了。
邓贤如此行事,何尝又不是故意寻死呢?
见识广了,陈旭也知道哪种人肯降,哪种人不肯降,也都心知肚明。
一般被俘的将领,虽然才开始也会牛逼哄哄,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其实姿态并不会太过强硬。
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台阶,假如陈旭亲解其缚,再好言抚慰,这种人就很容易投降。
与之相反,似严颜、邓贤这种态度,却是表明了自己不会投降。
张松看着愁眉不展的陈旭,却是笑了起来,说道:“想让两人投降,虽然困难,却也并非不能办到。”
陈旭闻言大喜,急忙询问:“还请子乔教我!”
张松也不拿捏,正色道:“邓贤此人被俘早已心存死志,故此我才以言语相辱,激起他的愤恨之心。”
“心中有了愤恨与不甘,就会淡化死志,只要邓贤不是一心寻死,主公便有机会将其劝降。”
陈旭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张松原来也是用心良苦。
邓贤兵败,丢失剑阁,乃是人生一大耻辱。
张松故意说邓贤乃是庸才,把这场失败全都推在了他身上,并且说他将会永远背负着失败者的骂名。
张松为了刺激邓贤,将其狠狠数落了一番,就差没有明说邓贤乃是废物了。
只要邓贤注重名声,自然会心有不甘,继而想要证明自己绝非庸才。
心有不甘就不会想着寻死,只要不一心寻死,总有机会能够将其招降。
陈旭亲自为张松斟了一杯酒,说道:“子乔,先前是我错怪你了。”
张松却是笑而不语。
两人喝了几杯酒,陈旭再次问道:“对于劝降张任之事,子乔可有妙计教我?”
相比起邓贤,陈旭更为看重张任。
这次若非有张松里应外合,数万关中大军都会被其挡在剑阁外面。
可以说,张任算得上是巴蜀第一名将,又是忠义过人之辈,若不能将其收为己用,陈旭定会遗憾终身。
张松将酒杯放在案几上,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想要劝降张任,比劝降邓贤更加困难。”
“主公如此如此,方有机会得到此人。”
陈旭感到有些惊愕,犹豫不定的说道:“如此行事,恐怕有些冒险吧。”
张松斩钉截铁的说道:“主公欲得此人,只能如此!”
沉默许久过后,陈旭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继而重重点了点头。
商议完张任、邓贤之事,两人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之后,陈旭忽然问道:“我有一事感到不解,不知子乔能否为我解惑?”
“主公有何疑惑,但问无妨?”
陈旭夹起了一颗青菜,将其细细咀嚼一番咽入肚中,才开口说道:“张任乃巴蜀名将,才能非凡,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我始终想不通,张任为何会急着出城探查我军虚实?”
这个疑惑,已经埋藏在陈旭心中很久了。
当初张松设下计策,把张任诱到城外之时,陈旭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张松自己却是信誓旦旦,认为此计能够成功,陈旭最终也只能信任张松,依计行事了。
其实在陈旭看来,张任完全可以不管关中军动静,死死守住剑阁,只要再拖上一段时间,事情完全能够明朗。
亦或是,张任完全可以派遣小队人马出城,而不是亲自领兵离开剑阁了。
张任领兵出城这一招,完全是一步臭棋,陈旭想不通,张任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松仰头将杯中酒水喝完,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其实很容易想通。”
随后,张松缓缓道出一番话来。
张任为什么不死守剑阁,拖上很长时间再出城呢?不是张任不愿拖延,而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虽说张任战绩非凡,可是这段时间一直死守剑阁,根本不敢派出一兵一卒与关中军交战,已经使得许多人对此颇有微词。
刘璋麾下臣子,很多并不精通兵事。
他们认为,益州军兵力不比关中军少,纵然张任不能大破关中军,也不至于一直龟缩在城中吧。
张任如此举动,完全是在消磨己方士气,贻误战机。
就好像战国时期,廉颇坚守不出抵御秦军,却被赵王调走,换了赵括为主帅。
两者之间虽然不全都一样,却也有相似之处。
而且张任也有自己的考虑,若关中军果真退兵,他完全可是趁着巴郡百姓心向刘璋之际,再次将其夺回。
假如拖延时间太过漫长,待关中军收拢了民心,再想夺回巴郡也就不容易了。
张任考虑的东西太多,承受的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出城探查一番。
对于陈旭麾下文武的狡诈,张任早就有所领教,所以不敢有丝毫大意,这才想要亲自出城探查一番。
因为让其他人探查,张任根本没有办法放心。
更何况,张任也并不是没有准备,还让邓贤在后面接应,自己也是小心翼翼。
只是他没有料到,张松居然会与关中军勾结,导致自己行动完全被敌军掌控。
无论是四路兵马埋伏张任,还是陈旭亲自截杀邓贤,都是张任没有想到的事情。
若没有张松作为内应,关中军也不可能埋伏得如此漂亮,更不可能将张任留下了。
所以说,此次益州军战败,却不应该将过错推在张任身上。
听完了张松的解释,陈旭这才恍然大悟,对于张任越加喜欢,恨不能现在就将其收入麾下。
第777章 投降与否
剑阁仍旧被关中军封锁着,没有军中颁布的手令,谁都不允许出城。
相比起北门城墙的残破,南门城墙却没有经历丝毫战火,仍旧巍峨不倒。
城垛后面,一个身体雄壮的汉子站在那里,静静眺望着远方。
岁月的痕迹,已经在深深刻在了此人脸上,他的头发也有了些许花白,脸上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愁绪。
这个雄壮汉子不是他人,正是巴蜀名将严颜。
严颜兵败被俘以后,徐晃不但没有将其斩首,反而待其甚厚。
及至后来,陈旭领兵进入益州,也屡次三番前去劝说严颜,可他却一直不肯投降。
陈旭感其忠义,并没有因此而迁怒严颜,反而给了他极大的自由。
现在的严颜,除了不能离开剑阁以外,可以在城中随意走动,哪怕前往关中军营之中,亦是畅行无阻。
可是这种厚待,并没有让严颜感到得意。
越是弄清楚关中军的状况,严颜心中就会变得越发沉重,对于益州的未来也就越发不看好。
特别是葭萌关与剑阁先后丢失,张任、邓贤也都兵败被俘之后,严颜更是变得无比绝望。
交战至今日,益州军虽然有所胜利,整体上却是损兵折将。
那些领兵抵挡关中军的巴蜀将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兵败被俘,要么献城投降。
如今的益州,还有能够拿得出的大将么?士卒们还有与关中军对阵的信心么?
答案是没有。
严颜心情变得无比低沉,本来就因为年龄增长而起的皱纹,痕迹变得更深了。
秋风撩起了严颜的衣袍,胡须随风舞动,使得严颜有了一种飘逸的感觉。
伸出了右手,严颜用食指与中指夹住了一缕胡须,看着其中已经夹杂着些许银白,严颜顿时感觉心中颇为苦涩。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使人间见白发。
再美丽的童颜,也有布满皱纹的一刻。
再如的武将,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战场终究有一天不再适合他们。
现在的严颜,远远要比历史上出场之时年轻,只不过巴郡那场败仗,却让他身心俱疲。
心若老了,人就容易变老。
哪怕只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严颜却感觉自己好似老了十岁。
“有生之年,我还能为主公征战沙场么?”
想起了自己被委以重任,却将整个巴郡丢掉;想起了葭萌关、剑阁先后被攻克,严颜忽然感觉心中有些发堵。
“主公,是我守城不利,对不起你啊!”
严颜越想越觉得内疚,双目之中隐隐泛起了泪花,他左手扶在城垛上面,感觉整个身体都没有了力气。
不远处,‘陈’字大旗随风飘扬,宣示着这座城池的归属。
……
广汉郡,雒县,郡守府。
张肃看着手中那封书信,脸色苍白。
此时距离剑阁城破,已经过去了五日,可是张肃却并不知道城破的详细战报。
然而,这封署名为张松的书信,却让他感觉惶恐不安。
张松在信中毫不掩饰的说道,是他将剑阁献给了关中军,而且吴懿已经投降。
若非大将军顾念张肃乃是他的兄长,早就起兵攻占整个广汉郡了。
葭萌关与剑阁都属于广汉郡管辖,只是这两道险关先后被破,广汉郡境内益州军更是折损殆尽。
假如陈旭继续领兵南下,张肃根本没有办法阻拦关中军前进的步伐。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张肃此时并不是畏惧关中军南下,整个广汉可能会失守。
对他而言,面对根本没有办法抵挡的关中军,大不了带着家眷、心腹往蜀郡撤去。
张肃反而担忧,刘璋会不会因为张松投降之事,继而迁怒于他。
相比起自己弟弟的胆大包天以及才华横溢,张肃就要逊色很多,除了长得丰神如玉之外,基本一无是处。
张肃紧紧攥住那封书信,焦急的在郡守府内来回走动着,脸色阴晴不定。
“剑阁已破,子乔献城之事已成定局,大将军更是兵锋所指,纵横睥睨。”
“与其继续待在刘季玉麾下,因为子乔献城之事而被牵连,还不如趁早将整个广汉郡,都拱手让给大将军。”
“如此一来,有了献城之功,再加上子乔如今深得大将军器重,我未尝不能继续担任广汉郡太守之职。”
正如张松所猜测的那般,得知自己弟弟献城投降以后,张肃果真惶恐不安,因为惧怕会遭受牵连而准备投降。
更何况,如今蜀地门户大开,刘璋很难再守住益州。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肃虽然没有什么才华,却也看得清局势。
心中有了计较,张肃急忙唤来心腹,令其带着书信星夜兼程赶往剑阁,好向陈旭表达投诚之意。
……
蜀郡,成都,州牧府。
刘璋看着手中的战报,脸上的惊恐之色,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速速召集文武前来议事!”
哪怕陈旭一直派人封锁消息,可是刘璋终究还是得到了详细战报,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慌。
亲兵发现一直十分温和的主公,此时居然露出这幅神情,都是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前去召集益州文武大臣。
没过多久,益州文武当即齐聚一堂。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脸愤怒的刘璋从后堂转了出来,将手中书信狠狠丢在地上。
他破口骂道:“我如此器重吴懿,重用张松,此二人却合谋把剑阁献给陈旭,真是当诛!”
众人猛然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全都骇然失色,黄权急忙上前将书信捡了起来,看过之后更是脸色大变。
黄权双手有些瑟瑟发抖,嘶哑着嗓子说道:“剑阁,居然被攻克了!”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一时间州牧府内议论纷纷。
在益州文武看来,前番葭萌关被徐晃攻破,只是一个失误罢了。
怪只怪,葭萌关守将太过无能。
剑阁被攻陷,却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
剑阁之险不在葭萌关之下,又有数员大将率领重兵驻守,在众人看来,关中军绝对不可能攻下这座城池。
可事实却证明,他们错了。
所有人都感到了无边的恐惧,葭萌关、剑阁先后丢失,益州再无此等险峻关卡阻挡关中军。
那么整个益州的未来,也就不言而喻了。
此时,不少文官心思都活络了起来,些许熟悉之人更是隐秘交流着目光。
黄权在惊恐过后,急忙说道:“吴懿投降陈文昭,主公可以将其家眷全部捉拿,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张松兄长正担任广汉郡太守之职,其弟投降陈文昭,难保此人不是同党。”
“还望主公尽早派遣心腹,重新任命广汉郡太守,再将张肃捉拿下来,派遣大军据广汉郡以抵挡关中军。”
刘璋虽然性格温和,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却也恨之入骨。
他听见黄权之言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喝令甲士前往吴府,将吴懿宗亲全部捉拿。
没过多久,甲士们当即满脸晦气的回返,对刘璋说道:“吴氏一族前几日以回乡祭祖为名,全都离开了成都,如今早已不知去向。”
刘璋勃然大怒,拿起了案几上的文牍,将其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梗着脖子骂道:“我本来还以为此间可能有所隐情,如今看来,那吴懿早就存了投降之心。”
“亏我还如此器重吴懿,给吴氏无上殊荣,当真是瞎了眼睛,瞎了眼睛啊!”
刘璋被气得脸色发紫,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着,他因为说话太急,居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咳了许久,刘璋才在众人的安慰下,稍微消了一点火气。
刘璋颓然一叹,想起了张松的背叛,更是感觉心中抑郁无比。
他脸上先是闪过一道狠厉之色,继而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张肃此时还担任广汉郡太守之职,假如对其动手,张肃会不会将整个广汉郡,都拱手让给关中军?”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张肃这个广汉郡太守?
黄权说道:“正是担心张肃会献城投降,我才建议重新派人,担任广汉郡太守之职。”
黄权正要继续说话,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公,关中军已经攻下了广汉郡,正往蜀郡杀奔而来!”
刘璋骇然失色,说道:“关中军夺下剑阁没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下了整个广汉郡?”
黄权亦是急忙问道:“莫非张肃献城投降?”
信使重重点了点头,道:“张肃投降,关中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整个广汉郡!”
刘璋闻言面如死灰,身体居然软倒在了地上,口中呢喃着:“大事去矣,大事去矣!”
不仅是刘璋本人,其余益州文武此时亦是心思浮动。
有人更是上前说道:“大将军奉天子以征四方,实力之强冠绝天下。”
“如今葭萌关、剑阁先后丢失,广汉郡也被关中军占据,蜀郡东部门户大开,若大将军自雒县发兵,不出数日便可兵临城下。”
“主公既然身为汉室宗亲,又何苦与朝廷军队为敌?若此时献城投降,想必大将军定会厚待主公吧。”
徐晃以前攻下巴郡之时,就有人劝说刘璋投降。
可那时刘璋仗着有葭萌关、剑阁之天险,辅以广汉郡为屏障,才有信心与陈旭为敌。
然而此时,刘璋却已经失去了全部信心,听见属下劝说自己投降,居然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意动。
这个时代,许多文士虽然都很有气节,却也有不少人只以家族利益为重,而且并且不是每个诸侯都会誓死不降。
试想一下,历史上曹操携大军南下,江东文武尚且没有与其交战,就有不少人劝说孙权投降。
哪怕是孙权这等雄主,当时也被曹操威势吓住,也有投降的心思。
若不是鲁肃晓以利害关系,说不定孙权当时,就已经将东吴献给了曹操。
孙权以及江东文武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现在的刘璋?
一些人本来还有些许犹豫,可是看到刘璋居然有些意动,亦是纷纷上前劝谏。
假如此时能够劝说刘璋投降,他们这些人,多少也会被陈旭另眼相待。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陈旭对于这种卖主求荣之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重用。
像张松、法正,却要分开对待。
不仅因为两人才华横溢,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对刘璋献出忠诚,自然也谈不上背叛。
看见众人如此嘴脸,黄权当即气得脸色通红,急忙上前说道:“主公,绝对不能投降啊!”
刘璋看见直到此时,黄权仍旧不愿投降,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他虽然觉得此事投降不算什么,可被自己手下劝说投降,多少会感觉无比苦涩。
“这就叫做患难见真情啊。”
刘璋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明悟,却是苦笑着说道:“关中军声势浩大,巴郡、广汉郡又先后丢失,若不投降,却能如何?”
黄权奋然说道:“巴郡、广汉郡虽然丢失,主公麾下仍有九郡之地,关中军所占据的城池,尚且不到益州三分之一。”
“如今诸侯起兵伐陈,关中之地岌岌可危,只要主公率众坚壁清野,死守城池,拖上一些时日关中军必定撤退!”
听到这里,刘璋再次犹豫了起来。
正如黄权所说那样,巴郡与广汉郡虽然丢失,可是刘璋还拥有九郡之地。
虽然益州南部蜀郡之中,居住了许多异族,可是刘璋素来与这些异族亲善,未尝不能借助这些人的力量。
最为重要的是,刘璋并不相信,关中会在诸侯的攻打下安然无恙。
只要自己能够继续拖延时间,陈旭必定会领兵撤退。
可是想到广汉郡丢失,关中军很快就会杀奔成都,刘璋心中就感觉有些畏惧。
毕竟,成都几乎挨着广汉郡,距离雒县不过几日路程,刘璋他可没有胆量,亲自面对如狼似虎的关中大军。
如今摆在刘璋面前的是两个选择。
投降的话,依照陈旭的性格,想必不会害他性命,至少也能得到张鲁那种待遇。
据城死守,虽然有可能逼退关中军,可是稍有不慎都会万劫不复。
一时间,刘璋犹豫了。
(今天就一章四千字,大晚上还跑到酒店外面蹭网,万一被美女劫色,我就欲哭无泪了。也不知道电信,什么时候能给牵网线。)
第778章 释放
黄权昂首挺胸,说道:“主公若是担忧无法守住成都,不如先带益州文武往南迁徙,待关中军退去以后,再回返不迟。”
刘璋愕然问道:“该退往何处?”
黄权道:“蜀郡以南便是蜀郡属国,主公率众退往蜀郡属国,再谴上将死守蜀郡,关中军急切之间必定难以尽全功。”
“拖延下去,关中军又岂有不退兵之理?”
或谓黄权曰:“蜀郡属国治所汉嘉,汉嘉位于蜀郡属国东北方向,毗邻蜀郡,四周更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假如陈文昭率众攻破蜀郡,汉嘉又岂能挡住关中大军?”
黄权大怒,喝道:“未战先言败,汝与陈文昭勾结乎?”
那人脸色惶恐,急忙说道:“我只是陈述事实,又何谈与陈文昭有勾结?”
黄权正要继续逼问,却听见了刘璋颇为担忧的声音:“公衡莫要发怒,这也是我心中疑惑之处。”
蜀郡属国虽然仍旧属于益州管辖,可是西部与异族接壤,四处都是崇山峻岭,飞鸟难渡。
其境内更是盘踞了许多异族,势力错综复杂。
最让刘璋担心的事情却正如那人所言,汉嘉毗邻蜀郡,根本无险可守。
刘璋可不相信,蜀郡能够抵挡住如狼似虎的关中军,假如蜀郡被破,汉嘉也就会继续暴露在关中军的兵锋之下。
那个时候再带人逃亡,众人必定会心思浮动。
黄权性格极其刚直,先是听闻吴懿、张松投降之事,方才众人又极力劝说刘璋投降,心中早就极其愤怒。
这才使他有些失去了平常心,此时听见刘璋之言,才强行压住胸中怒火。
黄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汉嘉虽然乃是蜀郡属国首府,主公却没有必要将治所迁往那里。”
“其东南方向有一县城牦牛,位于沫水河畔,北拒邛(qiong)崃(lai)之险,东连键为、越嶲(xi)两郡。”
“哪怕蜀郡不保,主公亦可派遣上将扼守汉嘉、徙县、严道三座城池,纵然不能挡住关中大军,亦可拖延时日。”
“主公再坚壁清野,收缴百姓家中粮草焚毁一空,拉长关中军补给线,纵然不依靠其余诸侯,陈文昭也不能维持长时间作战。”
“如此一来,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关中军必定撤退!”
刘璋闻言心绪激荡,终究还是有些理智,担忧的问道:“公衡之言虽然有理,可是凭借这三座城池,真能挡住关中军一年之久么?”
蜀郡、广汉郡接连失守,葭萌关、剑阁这等险关都不能挡住关中军,已经使得刘璋失去了信心。
他可不相信,凭借这三座普通县城,就能挡住关中军的进攻一年之久。
黄权笑道:“主公明鉴,关中军一路南下,何止要攻下这三座城池?这些只是蜀郡属国境内城池罢了。”
“蜀郡属国以北尚有蜀郡作为屏障,关中军想要南下蜀郡属国,又岂会不攻下沿途县城?”
“不仅是汉嘉、徙县、严道,主公还可派遣兵马驻守成都、江原、临邛(qiong)。”
“纵然每座城池只能仅仅阻挡关中军十日,加上途中行军所耽误的日程,关中军想要拿下这些城池,也要耗费三月有余。”
别看关中军仅仅用了两个多月,就攻下了蜀郡与广汉郡,可大多时候都是先败益州大军,然而传檄而定。
若是益州军据城死守,陈旭领兵一座座城池的攻打,绝对会耗费很长时间。
可是刘璋仍旧疑惑的问道:“纵然挡住关中军三个月,陈文昭会领兵撤退么?”
黄权此时对于刘璋的呆萌,真有些无语凝噎了,轻轻揉了揉眉头,只得继续开口解释。
“沿途六座城池,最少能够拖延关中军三月时间,然而更为险峻的地段,却还在后面。”
话毕,黄权来到地图前面,将手指放在了一个位置,上面写着邛(qiong)崃(lai)大山四个字。
黄权双目灵光闪动,再把手指缓缓移向西部,说道:“此地乃是邛崃九折坡,山川地势极其险峻。”
“昔日益州刺史王阳,护送母亲灵枢路过此地,因为惧怕地势险峻会出意外,居然托病辞官。”
“后有王尊行至此地,属下尽皆色变不敢前进,乃大声吆喝:‘前进吧,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
“尊渡过此地为官二载,怀来徼外,蛮夷归附其威信。”
听到这里,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哪怕并非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事迹,可是经由黄权这么一说,却都感受到了邛崃九折坡的险峻。
虽然此地可以挡住关中大军,然而刘璋若是率众南下,必定会经过邛崃九折坡。
如此一来,能让益州刺史王阳望而却步的邛崃九折坡,他们却是没有胆量走上一遭。
这些人身在益州,对于巴蜀险峻地势更是深有体会,想要通过某些地方,稍有不慎都会万劫不复。
黄权冷眼看着一些人的脸色,继续对刘璋说道:“先不说邛崃九折坡险峻无比,就是后面绵延不断的邛崃大山,关中军也不能轻易渡过。”
邛崃大山绵延百里,道路九曲连环,山峰高耸入云,有些山因为海拔过高,长年累月白雪皑皑。
只要益州军扼守住险要地势,纵然关中军再如何凶猛,也休想渡过邛崃大山。
世界上最不可征服的并非人为城池,而是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奇观,至少在这个科技力量落后的时代,许多地方都是人类禁区。
若是加以利用,这些地方就会成为敌军的噩梦。
刘璋倒没有被邛崃九折坡的险峻吓住,听说还有一些地段能够挡住关中军,就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般,不由大喜过望。
他上前紧紧握住黄权双手,说道:“凭借邛崃九折坡以及邛崃大山,真能挡住关中军一年之久?”
黄权狠狠点了点头,道:“莫说一年,只要负责防守的将领忠心耿耿,纵然挡住关中军三年五载也是易如反掌。”
由于张松、吴懿临阵叛变,导致黄权刻意加重了‘忠心耿耿’四个字。
刘璋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荡的情绪,继而坚定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将益州治所迁往牦牛!”
没有人愿意舍弃自己家业投降其他人,哪怕刘璋显得有些暗弱,仍旧是一方诸侯。
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意投降陈旭。
这一次,刘璋极其罕见变得果断了起来,只要有人反对迁徙治所,都被他以雷霆手段扫除。
吴懿与张松的投降,已经使得刘璋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
整个成都全都动了起来,刘璋凭借自己在益州的仁政,离开成都之时居然还有许多百姓跟随。
只不过,对于黄权坚壁清野,焚烧百姓粮食、房屋的建议,刘璋最终还是否决了。
一方面是因为刘璋的确爱惜百信,不忍如此做法。
另一方面,如今正是秋季,粮食播种没有多长时间,距离收割之时尚有许久。
刘璋心中还有些奢望,那就是关中军会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尽早退回关中。
……
却说张任昏迷两日之后,终于悠悠醒转,头上伤口也愈合的很好。
邓贤见到张任醒来,当即大喜过望,向他诉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张任听到张松、吴懿献城投降之事,不由钢牙咬碎,怒气勃发。可是他终究还是颓然一叹,坐在床上发起了呆。
“虽然此次战败事出有因,可我终究还是丢了剑阁,有负主公重望啊。”
醒来的张任,除去一开始怒骂之外,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随后只见过前来拜访严颜一面,居然将陈旭都拒之门外。
典韦勃然大怒,就要强闯进入屋内,却被陈旭拦住了。
从那以后,陈旭不但将张任以前的亲兵,拨了一些人送还给张任,还每日来他门外拜访。
纵然次次都不得入门,陈旭仍旧乐此不疲。
直到张肃来信,备言愿意献上整个广汉郡之时,陈旭终于强行闯进了张任的房屋。
“大将军的耐心,比我想象中要好许多。”
对于破门而入的陈旭,张任并没有感到丝毫惊讶,也没有露出愤恨之色,反而显得非常淡然。
细细打量了张任一阵,陈旭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如今的张任,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大病初愈再加上长时间不出门,导致脸色有些苍白罢了。
张任也是脸色平静的看着陈旭,非常有耐心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像邓贤那样义愤填膺。
张任看得清楚,乱世之中就是弱肉强食,陈旭强大攻打益州乃是情理之中。
既然身为败军之将,哪怕他没有投降的心思,也没必要大声嚷嚷表明自己乃是忠臣。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诉说。
看着剑眉星目的张任许久,陈旭忽然开口说道:“剑阁已破,广汉郡太守张肃献城投降。”
“将军既然身体已经康复,也是时候送你回去了。”
张任闻言愕然,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
陈旭再次说道:“要送你回去。”
话毕,他居然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典满就安排张任离开,并且允许张任带走一些亲兵。
(下个月历史战力榜要出来,本来想每天一更存稿,积攒到下个月再一次性爆发,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第779章 下战书
凉州,陇县,州牧府。
钟繇看过陈旭送过来的书信,不敢有丝毫怠慢,就急忙找来了联络官,询问陈静踪迹。
由于荒漠之中联系不便,陇县经常会与陈静率领的军队失去联系。时至今日,双方已经有将近十天没有联系过了。
可是自家主公送来的信中再三叮嘱,一定要将书信转交给陈静,让他莫要小觑马超。
通讯官听闻钟繇的询问,当即冷汗淋漓,支支吾吾的说道:“属下屡次派人深入荒漠,想要与使君取得联系,却一直未能如愿。”
“甚至于,还有不少斥候直到如今都未曾回来,想必已经凶多吉少。”
钟繇脸色有些发青,却也不好斥责通讯官。
这个时代联系人本就不容易,更何况是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更加难以找到目标。
……
皓月当空,银辉如瀑,黄沙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银白色光芒。
汉军营寨之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火光四起,隐约可以看见‘陈’字大旗随风飘扬,一队队装备精良的甲士,在营寨旁边来回巡视着。
陈静麾下的这些兵马,性质其实并不好判定。
说他们是关中军吧,有些士卒却是出身凉州,并且众人驻守之地也是凉州。
说他们是凉州兵吧,士卒们大多却都是来自关中,而且马超麾下也有一彪凉州兵,这样称呼难免有些杂乱。
无论如何,陈旭现在还在尊奉天子,打出汉室旗帜却也恰到好处。
汉军衣甲大多数都是红色,旗帜亦是如此,陈静率领的兵马也毫不例外。
哪怕在皎洁的月色下,旗帜反射出来的光芒,仍旧与跳动的火苗交相辉映,一种殷红之色充斥着营寨之内。
陈静站在一片空地之上,抬头仰望夜空,感受到繁星密布,以及无边无际的天空之时,陈静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渺小。
“待凉州战事平息,并且击退诸侯联军以后,我一定要和大兄以及阿虎好好聚聚。”
“还有,阿沫与阿猛现在不知道还好不好,阿猛如今也有十九岁了吧。”
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陈沫,还有李郭之子李猛,陈静略显阴柔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抹温情。
“还有阿翁、阿母,不知道他们身体是否安好。”
在外人眼中,陈静总是一副心机深沉的模样,往往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
陈静虽然有些才能,却终究只是一个平常人,不过是比其他黔首要厉害一些罢了。
可是比起那些,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却是要差上许多。
若不是陈家村后来条件转好,陈静也能开始读书。
再加上跟在程昱、田丰等人身旁,耳濡目染学到了许多东西,恐怕他现在根本不足以胜任如此职位。
想起了当时在陈家村,他、陈旭、陈虎三人被称为‘陈氏三杰’,陈静就感觉有些好笑。
闻名乡里与闻名州郡,却是相差很多。
就好像后世,有些人只是在十里八乡赫赫有名,有些人却是在一个省内都是声威浓重。
这两种人,其实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是谁又能想到,昔日濮阳附近小村落的三个少年,如今却有这种成就?”
时势造英雄。
经历过这么多磨练,哪怕三人底子单薄,如今却也沉淀出了许多底蕴。
他们三人,再也不是当初村落之中,只知道好勇斗狠的稚嫩少年了。
“呼呼呼!”
秋意浓了,北方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特别是在夜晚的荒漠中,更是如此。
晚风比较大,撩起了陈静的衣袍,下巴上的胡须亦是随风飘动。
“好冷呢!”
浑身一个哆嗦,陈静居然有些忍受不住呼啸的寒风。
“我好像算漏了一些东西。”
陈静看着那些因为寒冷,而抱着肩膀巡逻的士卒,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依照陈静的计划,寒冬还要一段时间才会降临,可是他却是忽略了这里地处北方,又是沙漠气候。
“军中虽然有些衣物,可是并不能支撑全军使用。而且荒漠之中的夜晚,气温低得有些吓人。”
“如今只是深秋就已经如此,等到寒冬降临之时,岂不是有许多人都会冻死?”
陈静越想脸色越难看,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焦躁情绪。
“使君!”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陈静身后传来,他转头看去,才发现说话之人乃是杨定。
杨定却不似陈静那般穿得比较单薄,在他铠甲外面还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使得本不算强壮的杨定,看起来有些臃肿。
“杨将军。”
收敛了自己的心思,陈静面含微笑的看着杨定,亲热打着招呼。
见主帅穿着如此单薄,杨定却是一愣,而后急忙脱下了自己外面的棉衣,将其披在了陈静背上。
“外面如此寒冷,使君为何不到营寨之内休息?”
杨定的举动,让陈静感觉心中有些温暖,拉着他的手就往营帐之内走去。
“我在思考破敌之策。”
把铠甲外面的棉衣让给陈静,杨定感觉体内热量急速流逝,冷风吹过,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主帅营帐之内,进到里面之后,杨定才感觉身子稍微暖和了一些。
陈静将棉衣解了下来,递给杨定说道:“多谢杨将军。”
继而,陈静却是拿出了一件属于自己的棉衣。
重新披上棉衣,杨定才感觉好受一些,他看着脸色冻得通红的陈青,犹豫一下,终究还是开口了。
“使君与马超在此僵持不下,羌人因为骑兵众多固然消耗甚众,然而如今天气骤变,我军棉衣却是不多啊。”
陈静一开始制定对付马超的计策,就是在营寨四周挖下大量陷马坑,而后据寨死守。
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可是马超麾下的羌人骑兵,消耗的物资却是汉军数倍。
若是这么拖延下去,马超终究会被拖垮,汉军再趁着马超麾下军心动摇之际,再与其决一死战即可。
事实上,前段时间马超已经察觉到了陈静的险恶用心,屡次率领士卒冲阵,却都被汉军击退。
汉军营寨建造得固若金汤,各种防御措施应有尽有,缺乏破寨工具的羌人骑兵,根本没有办法冲入寨中。
马超率攻不下,再加上人吃马嚼已经消耗了大量粮草,羌人骑兵后勤却是有些供给不上。
马超无奈,只得暂缓攻势,下令羌人骑兵四处劫掠附近的部落。
羌人乃是陇西四郡土生土长之人,对于哪个位置有其余部落,自然十分清楚。
骑兵们四处出击,掠夺到了许多物资,甚至悄悄制作人肉干,这才勉强使得羌人后勤没有断绝。
饶是如此,马超也感觉非常不好受。
陈静听了杨定的话,点头说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了,而且大军远赴荒漠,后勤补给已经断绝。”
“再这么拖下去,我等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若非马超派人四处劫掠,恐怕羌人已经率先崩溃了,可是陈静终究并不了解,沙漠之中究竟有多么残酷。
这种残酷不仅指的是沙漠气候,还是沙漠之中毫不掩饰的弱肉强食。
陈静虽然心机深沉,可是跟随陈旭时间久了,再加上他出身卑微,对于百姓还是十分友善。
哪怕当初抵达绿洲之际,将里面的原住民屠戮一空,也因为那些人乃是异族,为了不暴露大军行踪。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去主动去屠戮、劫掠其他部落。
不仅是因为他还有一丝人性,更是因为在沙漠之中寻找部落非常之难,汉军可不是羌人那种原住民。
正是因为如此,陈静才失算了。
杨定急忙说道:“以我军之精锐,就算现在与马超正面对敌,也不见得会被击溃。”
“如今天气慢慢转冷,军中粮草又不太多,使君何不整顿三军,而后向马超下战书,相约与其决一死战?”
想起了杨秋之死,杨定心中总是有些发堵,恨不能早点领军与马超决战,而后狠狠将其踩在脚下。
陈静眉头微微皱起,细细思考着,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若只是羌人骑兵,吾尚且不惧。”
“然而那支由金发碧眼之人组成的军队,战斗力却是不容小觑啊。”
事实上,此次陈静出征,很多东西都失算了。
不止是天气变化,粮食短缺,还有马超麾下的兵力,也被他严重低估了。
陈静原本以为,经历过几次打击的羌人,了不起只能筹齐两万兵马,却没有想到马超手下,还有一彪金发碧眼的军队。
这些人个个身材魁梧,悍不畏死,哪怕比起装备精良的汉军,仍旧不逞多让。
是以,陈静虽然已经有些进退维谷,仍旧没有下定决心与马超决一死战。
杨定却是奋然说道:“这些夷人空用蛮力,却不会配合,真要是在战场上有何惧之?”
“将军若是想要决战,某愿请为先锋!”
在营帐之内来回走动着,陈静想起汉军现在的困境,过了许久才说道:“既然如此,就下战书吧!”
第780章 连斩数将
人喊马嘶,刀戟横空,旌旗遮天,黄沙蔽日。
晴朗的沙漠之中,却好似卷起了一层乌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呐喊。
广阔无垠的大漠之上,马超率领麾下士卒往前奔腾,秋风拂起了额头上的一缕发丝,随风舞动。
“终于要决战了么?”
马超此时感觉自己鲜血都在沸腾,心中积聚的怒气似乎也要轰然爆发,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驾!”
马超一夹马腹,挥舞着鞭子在空中打出了脆响之声,人马合一,纵横肆虐。
一排深深的马蹄印,很快就被后面战马践踏得不成形状,留下了杂乱无章的痕迹。
“嗬!”
忽然之间,马超气沉丹田,在战马上面仰天长啸。
一道如同龙吟虎啸般的声音在空中炸响,那些跟在其身后的羌人战马,居然被惊吓的扬踢嘶吼。
长啸过后,马超才感觉舒畅了许多,一扫往日阴霾,脸上再次挂上了迷人的笑容。
勒住战马缰绳,马超转头望去,才发现那支金发碧眼的步卒,却已经被拉下了很远的距离。
“此次决战,不能缺少他们。”
心中闪过这种想法,马超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奔赴决战之地,仍旧还是放缓了行军速度。
假如仅仅凭借羌人骑兵,马超也没有自信能够击破敌军。
……
空旷的绿洲之中,陈静带着汉军已经严阵以待,盾牌将方阵围得水泄不通,长矛顶端更是散发出了阵阵寒芒。
士卒们全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凝望着远方。
“轰隆隆!”
一道黑线出现在远处,马超终于率领大军进入众人视线之中,浩浩荡荡杀奔而来。
近了,更近了。
马超终于率领大军,在一箭之地停留了下来。
金发碧眼的异族人,迅速从羌人战马上面拿出了许多根长矛,骑士们也开始摆成了冲锋阵势。
马超遥望汉军阵型,心中却是微微下沉。
面对如今严密的阵势,如果马超还以骑兵冲锋,就真成为傻叉了。
他眼神微动,忽然纵马上前,厉声喝道:“西凉马超在此,何人胆敢与我一战?”
马超欺负汉军此时阵中没有超级猛将,就想要先叫阵斩将提升士气。
陈静自然知道马超勇猛,正要拒绝单挑,却见一道身影纵马狂奔杀入阵中,口中大喝:“杨定在此,马超受死!”
对于杨秋的死亡,杨定一直感觉有些愧疚,毕竟是他劝说杨秋投降,并且许以荣华富贵。
却不想,杨秋居然会被马超斩杀。
杨定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此时看见马超更是双目通红,居然不向陈静请示,就杀了出来。
“糟糕!”
陈静见状却是心中一惊,也顾不上责备杨定,急忙呼喝着数十位将校,一起杀向马超。
羌人阵中有人见状,当即勃然大怒,骂道:“汉军卑鄙无耻,以多欺少。”
羌人义愤填膺,不少将领也准备杀入阵中,却被马超大笑着阻拦了。
马超仰天长啸一声,喝道:“土崩瓦狗,再来十倍吾何惧之?”
那些听见陈静指令,让他们以多欺少的将校,本来还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听见马超如此张狂之言,众人全都勃然大怒,嗷嗷大叫着冲了上去。
“驾!”
马超更不答话,催动胯下宝马往前奔走。
他的长枪被右手平端在一旁,哪怕身体在战马上不停晃动,长枪却仍旧与地面平行。
“马儿受死!”
杨定纵马狂奔,在与马超快要接近之时,迅如闪电般刺出了一枪。
“铛!”
马超却是不屑的笑了一笑,一枪荡开杨定的武器,而后枪尖直指杨定咽喉。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巨力,杨定差点握不住自己的武器,马超刺过来的长枪,更是让他汗毛倒竖。
“嗤!”
杨定终究乃是纵横沙场的老将,再加上本人出身凉州骑术不凡,终究还是险而又险躲过了马超的致命一击。
两人刚刚交马错过,数十位汉军将校就已经杀了过来,两人骑马走在最前面,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攻向马超。
“米粒之珠,也敢与皓月争辉?”
马超冷笑一声,怡然不惧迎了上去,右手握紧长枪攻向一人,左手却是往另外一个人的武器抓去。
那个攻击马超左边的将领,见马超如此轻视于他,不由勃然大怒,枪尖一转居然直接刺向马超左手。
“铛!”
“噗嗤!”
马超出枪快若闪电,在右边那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长枪就已经将其洞穿。
而此时,左边那人的长枪已经刺了过来,马超根本来不及抽回自己的长枪。
“铿锵!”
忽然之间,马超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一道银白色匹练横空,马超居然在电光石火之间拔出了腰中佩剑,左手一个反斩,居然将另一人武器砍成两段。
“噗嗤!”
就在那人惊愕之间,马超左手长剑直接被他扔了出去,刺入了那人咽喉之中。
“噗通!”
马超收回了自己长枪,两具尸体几乎同时倒地。
“拿来!”
马超连杀两人仍旧龙精虎猛,弯身抄起一杆长枪,居然拿着两柄长枪往前杀奔而去。
后面诸将见此情形心中骇然,可袍泽战死更让他们怒火中烧,几人仗着人多势众,呈半包围圈杀向马超。
马超却是怡然不惧,手中两杆长枪上下飞舞,将众人攻势全都挡了下来。
“死!”
三人齐声高呼,手中武器招呼向马超,马超却是单手挡住众人。
他眼神微闪,左手长枪狠狠投掷出去,居然将一人战马钉死,那员将领顿时摔倒在地。
马超急忙双手握枪,大喝一声杀出重围,将那个被摔得七荤八素之人刺死。
再杀一人,长枪收回,鲜血横空,马超更不迟疑,返身再战众人。
“嗬!”
这一次,马超把长枪当做木棍使用,一招横扫千军使出,又有一人直接被拍飞了出去,口吐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之间马超就已经连杀数人,剩余将领却是心中胆寒。
杨定又惊又怒,恨不能将马超碎尸万段,心中却又产生了一丝畏惧,居然围绕在马超四周不敢上前。
“哈哈哈哈!”
马超虽然一人,却有睥睨千军的气势,沾血的长枪遥指天际,宛若战神一般。
“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
羌人见马超如此神勇,不由士气大振,挥舞着武器大声呼喊着,声音响彻天地。
至于陈静以及汉军,却是全都变色。
“退回来!”
眼看众人已经失去了战意,陈静不愿他们继续送死,当即厉声喝道。
众人也被马超气势所摄,听见陈静之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绕过马超身旁,往本阵奔去。
“想逃?”
马超眼神微微闪动,却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将凌厉的目光放在了杨定身上。
“其他人全都无足轻重,杀掉杨定才能挫敌锐气。”
而此时,杨定却是进退维谷,一方面他想要为杨秋报仇,手刃马超。
另一方面,却是畏惧马超勇武,踟蹰不前。
“杨将军,速速退回本阵!”
陈静猜到杨定心思,脸色一沉,对着杨定大声吼叫。
杨定脸色阴晴不定,终究还是纵马往本阵奔去,可是马超又岂会让他轻易离开?
“杨定受死!”
马超也不理会其他人,直接去截杀杨定,陈静见状不由脸色微变。
“神射手,目标马超,放箭!”
马超本来就是在一箭之地停留,此时与众人交战已经上前了许多,落入了弓箭手射程之中。
陈静知道杨定不是马超对手,担忧杨定有失,急忙让人放箭支援。
由于阵中还有自己人,普通弓箭手箭术不精,陈静惧怕他们误伤杨定,这才让神射手出动。
能够被冠以神射手称号之人,几乎都是百发百中。
当然,这个百发百中,目标也仅限于寻常之人,若是对方武艺高超,完全可以规避箭矢。
“嘎吱!”
一阵阵刺耳的弓弦拉动声响起,神射手们都将目标瞄准了马超。
“踏踏踏!”
马超与杨定越来越近,正要厮杀在一起,忽然听见箭矢呼啸而来,不由心中骇然,急忙躲避。
饶是他骑术过人,身如猿猴,仍旧未能将箭矢全都规避。
他将手中长枪舞成一道道金光,只听得‘叮叮咚咚’声响,一支支箭矢被马超打落在地上。
杨定趁着这个间隙,摆脱马超就往阵中奔去。
见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马超怒气勃发,刚刚拍马上前准备追击,又有一轮箭矢倾泻而下。
羌人见汉军如此卑鄙,纷纷大怒,只见一个羌人是骑士,亦是悄悄拿起了一张强弓。
“嗤!”
箭矢破空而出,目标正是往阵中逃跑的杨定,此时不仅马超进入了汉军的射程之中,杨定亦是位于羌人射程之内。
正在逃跑的杨定,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破空声,心中一惊,急忙躲闪。
“噗嗤!”
然而,虽然杨定躲过了要害,仍旧被一箭射中右臂,手中拿着的武器应声而落。
马超眼神一亮,顶着箭雨纵马往前奔去,趁着杨定吃痛之际,一枪将其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