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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军神(冰雪尘)全文阅读

作者:冰雪尘     三国军神(冰雪尘)txt下载     三国军神(冰雪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1章 惨烈厮杀

    马超先杀数人,又斩掉大将杨定,气势更是攀上了顶峰。

    哪怕四周仍旧有箭矢不断落下,他却英姿勃发,有气吞山河的豪气。

    “步卒,冲锋!”

    马超怒喝一声,那些金发碧眼的士卒纷纷抱着一捆长矛,往前面冲了过来。

    至于羌人骑兵,却非常诡异的没有妄动。

    陈静见杨定被斩,面沉如水,厉声高呼:“弓箭上弦,准备放箭!”

    “嘎吱,嘎吱!”

    弓弦被拉开,那些处于盾牌、长枪兵保护下的弓弩手,全都严阵以待,可是众人看向马超的眼神,却露出了些许畏惧之色。

    今日,马超已经杀出了威势。

    “踏踏踏!”

    马超麾下步卒方阵,行军虽然不怎么齐整,可是践踏在地上,仍旧发出了阵阵响声,摄人心魄。

    这些人一手拿着小圆盾,一手抱着长矛,拼命往前冲锋。

    眼看这些人已经进入最佳射程之中,陈静忽然大声喝道:“放箭!”

    “啾啾啾!”

    当敌军进入弓箭的一半射程之内,箭矢杀伤力才最为巨大。

    这些金发碧眼的步卒,虽然装备了小木盾,可是衣甲却并不精良,不少人都被箭矢射中。

    然而,他们却宛若沉默的猛虎,仍旧咬紧牙关往前冲锋,气势逼人。

    一波箭雨过去,两百余人倒地不起,陈静再次喝道:“弓箭上弦,发射!”

    “啾啾啾!”

    一轮又一轮箭矢倾泻而下,先后使得千余人失去战斗力,可是这群人却好像不畏生死般,仍旧丝毫不乱。

    汉军见此情形,都不由脸色微变。

    哪怕是他们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下,也很难做到面不改色,然而这些异族人,却做到了。

    马超回归本阵,根本没有率领大军冲锋,当他看到两军越来越近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全军止步!”

    “踏!”

    正在冲锋的步军方阵,忽然止住了前进的步伐,他们扔掉手中的小圆盾,放下一捆捆长矛,眼神如同猛兽一般,择人而噬。

    “预备,投矛!”

    随着马超命令的下达,这些人全都拿起了一支长矛,助跑两步狠狠往前投掷而去。

    汉军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打法,见状纷纷骇然失色,陈静急忙大声吼道:“刀盾兵,掩护,掩护!”

    “嘎嘣!”

    “咔嚓!”

    “噗嗤!”

    一连窜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只见汉军盾牌碎裂,阵型破烂。

    不少人更是被长矛洞穿胸膛,还因为惯性往后面冲去,接连撞飞许多人,哀嚎遍野。

    最为凄惨的乃是阵中的弓箭手,他们防御本就薄弱,只要长矛被投掷过来,许多人都会命丧当场。

    汉军所配置的制式盾牌,并不是像陷阵营那种大铁盾,不仅是因为那些大铁盾造价太过昂贵。

    一般士卒,哪怕配给他们大铁盾,也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就连陷阵营也需要两人手持一盾,才能维持阵型。

    军中大多数盾牌,都是那种非常轻便的木盾。

    如此,木盾既能抵挡一般箭矢的攻击,也可以减轻士卒们负重。

    然而这种木盾虽然轻便,能够抵挡普通箭矢的攻击,可是面对携带万钧之势的长矛,却是力有不逮。

    纵然并非个个盾牌都被击碎,还有不少人甚至连人带盾被击飞,凄惨异常。

    从一开始,马超就看中了这些身材高大的金发碧眼之人。

    虽然马超没有足够的财力,让这些人都身披重铠,成为所向披靡的重装步兵。

    可是他却用最为廉价的成本,不仅将这些人全都武装了起来,更是让他们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

    身高、力量、爆发力,在他们投掷长矛的时候,都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种迥异中原两军对阵的打法,也让汉军感到手忙脚乱,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该死,怎么会这样!”

    诸将见此情形,全都钢牙紧咬,目眦欲裂。

    “弓箭手,反击!”

    陈静厉声高呼,让弓弩手以箭矢压制,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没有让士卒们向前厮杀。

    因为他知道,马超还率领一彪骑兵在后面虎视眈眈,只要汉军阵势被破,他们就会发起最猛烈的冲锋。

    此时,汉军绝对不能乱。

    “嗬!”

    就在汉军弓箭手们仓皇还击的时候,这些金发碧眼的步卒,再次拿起了长矛,狠狠往前面投掷而去。

    “噗嗤!”

    一杆杆长矛横空,鲜血喷溅,血肉横飞。

    汉军弓弩手虽然发起了猛烈的还击,可是汉军阵型却仍旧被投矛手所破。

    那些金发碧眼的步卒,手中长矛绝大多数都瞄准最前面的盾牌、长枪阵,汉军很多地方的阵势,都被冲出了一道道缺口。

    马超带着羌人骑兵在远处观望,看见这幅情形,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他猛然扬起了手中长枪,厉声喝道:“全军,冲锋!”

    “驾!”

    一道道喊声响起,羌人骑兵哇哇大叫着往前面冲去。

    前面金发碧眼的掷矛手,却好像对此见怪不怪,根本没有丝毫慌乱,迅速列好了阵型,为骑兵留出了一道道冲锋的门户。

    “冲啊!”

    万马奔腾,大地震颤,硝烟密布。

    “列阵,列阵!”

    陈静骇然失色,声嘶力竭的大声吼道。

    此时汉军本来齐整的队形,早就被掷矛手冲得七零八落,许多最前排的士卒已经有些胆寒。

    假如此时让羌人骑兵冲杀过来,绝对会是一场大溃败。

    然而,不少汉军倒地哀嚎之声,却使得众人士气大降,再加上时间仓促,人手不够,哪怕汉军勉力维持,终究不能使得阵型趋于完美。

    “杀!”

    骑兵速度何其快也,没过多久便已经冲到了汉军旁边,马超更是冲在最前面,一枪狠狠将前面的汉军挑飞。

    战马携带万钧之势,猛然冲开了汉军阵型,撕咬出了一道缺口。

    “轰隆隆!”

    羌人骑兵紧随其后,不少骑士、战马仍旧被残缺的步兵方阵击杀,血染疆场。

    可是更多羌人骑兵却冲杀了过来,如同饿狼一般狠狠撕咬着猎物,终于冲破了汉军阵型。

    “死!”

    马超看着后面立于旗下的陈静,怒吼一声直接往那边冲杀了过去,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骑兵冲杀过来以后,那些为骑兵让路的掷矛手,也都拿着武器冲了过来,加入战团之中。

    “可恶!”

    眼看步兵方阵被羌人骑兵所破,陈静不由目眦欲裂,大声吼叫着指挥士卒们奋起反抗。

    然而,这支汉军虽然骁勇,可终究没有经历太多战事,缺乏了一种韧性。

    若是换成身经百战的关中精锐步卒,此时还能周旋一二,可是这支刚刚建立不久的部队,却没有那个实力。

    先被掷矛手击破阵势,又被骑兵冲入阵中,现在众人尚且没有全面溃败,已经可以看出他们素质过人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兵败如山倒,哪怕是汉军也毫不例外,马超一直没有暴露掷矛手的能力,此时却起到了奇兵的作用。

    没有见过这种新战法的关中诸将,也只能仓促迎战,而不知道该如何破敌。

    “将军,我军败局已定,撤吧!”

    陈静听见一个将校的劝说,不由勃然大怒,一剑将其斩杀,喝到:“乱我军心者,当杀!”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劝。

    陈静此时却是抛弃了一切,昂首挺胸站在战车上面,厉声高呼:“儿郎们,你们都是数十万人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哪怕你们没有经历过多少战事,仍旧是最精锐的部队,是百姓们心中的守护神。”

    “哪怕敌军再如何猖獗,我自以力破之。”

    “诸位想想,若是我们在此处溃败,凉州必将再无兵马抗衡羌虏,这些蛮夷即可长驱直入,无人可挡!”

    “你们的父老妻儿,都散居于凉州境内,若让这些凶残如虎之辈长驱直入,会是什么下场?”

    陈静奋力挥舞着手中长剑,喝道:“欺我汉民者死,辱我华夏者亡,我等乃大汉精锐,当誓死驱除胡虏。”

    “我陈静今日在此立誓,必与诸军同生死,共存亡,死战不退!”

    哪怕战场之上喊杀之声震天,可是陈静的话语仍旧传到了众人耳中,本来还面带慌张之色汉军,脸色不由变得坚定了起来。

    关中百姓以参军为荣,他们更是精挑细选的精锐,若是就此溃败,必定颜面无存。

    会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是举家迁徙到凉州,假如他们被击溃,整个凉州都会暴露在羌人的兵锋之下。

    那个时候,他们父母、妻女又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一个汉军士卒脸色涨红,大声吼道:“使君身份尊崇尚且不惧生死,我等有何惧之?”

    “为了大汉,为了主公,为了家人,与敌死战不休!”

    “死战不休!”

    本来士气低迷的汉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呐喊之声响彻云霄,杀气摄人心魄。

    “找死!”

    马超看到陈静三言两语之间,就挑起了汉军士气,不由大怒,纵马杀向陈静那个方向杀了过去。

    如今局势,哪怕汉军士气大振,马超也有信心将其全部击溃。

    可是如此一来,他麾下士卒也会伤亡惨重,根本得不偿失。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杀掉陈静了。

    陈静知道马超勇悍,见他往这边杀奔而来,却仍旧脸色不变。

    “想杀使君,先杀我们!”

    一个伍长带领麾下士卒,悍不畏死挡在了马超前面,各种武器往前招呼而去。

    “不自量力!”

    马超冷哼一声,长枪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除了那个伍长以外,其余人全都当即毙命。

    至于伍长,却是双手骨折,脸色狰狞。

    对于眼前这个小人物,马超根本懒得继续搭理,在战场上失去战斗力,距离死亡不会太远。

    然而,就在战马将要从伍长身旁走开的时候,伍长却是怒吼一声,直接扑上去抱住了马头。

    由于双手骨折,伍长使用这个动作之时,脸色疼得铁青,大滴汗水流了下来。

    他虽然已经失去了杀伤力,可是身体死死挂在马头上,却挡住了战马的视线,使得战马停下了冲锋的步伐。

    “找死!”

    眼见一个自己不愿杀的蝼蚁,居然会如此不知死活,马超不由大怒,就欲挺枪杀掉伍长。

    然而,一个伍的士卒倒下了,其余士卒却仍旧奋不顾身扑了过来。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是这些悍不畏死的汉军?

    马超只能避重就轻,先放过挂在马头上的那人,手中长枪抖动,又是连杀数人。

    “噗嗤!”

    伍长身体终究还是被洞穿,他努力厮杀过,然而马超实在太过勇悍,根本无人可挡。

    “噗通!”

    伍长尸体倒在地上,战马从他身上践踏而过,却又被其他人挡住了。

    有时候,一个人倒下了,将会有无数人站起来,许多汉军在陈静的指挥下,慢慢将马超包围起来。

    擒贼先擒王,可并非只有马超这么想,陈静亦是如此。马超若是被围杀,剩余的兵马将不足为惧。

    而且陈静让士卒们死守阵地,也并非果真不知死活。

    只要众人悍不畏死,以血肉之躯也能使得骑兵速度降下来,那个时候就是汉军反击之时。

    更为重要的是,樊稠、马玩也都领着一彪人马。等到两人杀奔而来,领兵左右夹攻敌军,汉军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杨秋战死以后,他麾下人马也被平分给了樊稠、马玩、杨定。

    哪怕陈静不怎么待见马玩,可是眼下并无可用之人,他也只能开始启用此人了。

    如今,杨定跟随在陈静身旁,战死沙场。

    樊稠、马玩两人,却是各自率领三千兵马,在两翼埋伏,以防战事有变。

    没有一开始就把所有兵力投入战场,这也是陈静最为正确的举动。

    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两件事。

    一是尽可能击杀马超,二是拖延时间,拖延骑兵的速度,等待援军。

    这场战事虽然会很艰苦,可是只要汉军士气不会崩溃,纵然不胜也不至于败得一塌糊涂。

    陈静仍旧昂首挺胸站在战车之上,看到众人被马超屠戮,脸上也没有丝毫变化。

    虽然他心中很疼,可是战争总会有人死去,只要死的有价值,就行了。

    ……

    这本书也到后期了,本来还想写长一点,可是成绩欠佳就只写主线剧情吧,估计再过几个月就会完本。

    我还是想趁着没有完本,冲一下历史战力榜。

    以后每天一章四千字,下午七点定时发布章节,到时间了大家就来看。下个月集中一天爆发,爆发以后字数平均下来,绝对不会少于每天六千。

    觉得慢的同学可以先养着,等下个月爆发的时候一起看也行。

第782章 含笑而死

    马超虽然凶悍,可是每前进一小步都会杀人盈野,可是速度也被大大拖累了。

    汉军与羌人骑兵之间的厮杀,也进入了白热化,总体来讲还是汉军处于劣势。

    这种劣势,在金发碧眼的步卒到来之时,变得更加明显。

    若非陈静本人,始终镇定自若待在战车上,若非汉军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能他们早就已经崩溃了。

    “滚开!”

    屡次三番被人阻拦,马超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他怒吼一声,手中长枪舞动,又是连杀数人。

    “杀啊!”

    就在汉军趋于崩溃之计,樊稠已经率领三千兵马杀了过来,使得汉军再次稳住了军心。

    甚至于,由于羌人骑兵被血肉之躯阻拦,已经失去了冲锋能力,汉军居然发起了猛烈的反扑。

    可仅仅是三千人的援军,却是没有办法彻底改变战局。

    那些金发碧眼的异族人,仗着身体优势,在汉军之中造成了很大的杀戮,血腥以及惨烈的气息,弥漫在这片绿洲之上。

    陈静并没有因为樊稠的到来而欣喜,眉头反而紧紧皱了起来。

    “马玩何在,为什么那路援军还没有到来?”

    如果马玩率领的三千兵马能够投入战场,汉军纵然不能彻底反败为胜,至少也不会失败。

    可是眼下局势,双方却再次僵持了起来。

    羌人除了一开始有些惊慌以外,又开始慢慢占据了上风,汉军纵然负隅顽抗,可是除了新投入战场的三千兵马,其余人也都处于崩溃边缘。

    不要以为抵挡骑兵的冲锋很容易,一开始步军阵势被冲开,汉军完全使用血肉之躯在拼搏。

    许多隐于后面的弓箭手,更是被冲进阵中的羌人骑兵残忍屠戮。

    这场碰撞实在太激烈了,虽然双方短兵相交的时间并不算长,汉军其实已经伤亡惨重。

    樊稠带领的三千兵马,此时又被一彪金发碧眼的敌军挡住,短期之内冲突不进。

    其余汉军除了一开始猛烈反扑之外,攻势也开始变得疲软起来,只要羌人再猛烈冲杀一阵,就有可能让汉军中央防线彻底崩溃。

    双方战局完全胶着,只要汉军还能再支撑一阵,只要马玩能够及时领军到来,汉军仍旧不会彻底溃败。

    然而时至今日,在广阔的原野之中,却看不到另外一支汉军的身影。

    而中央那支先被长矛所破,又被骑兵冲击的军队,还能支撑多久?

    北风呜咽,将喊杀之声传得很远。

    “贻误战机,马玩该死!”

    陈静看着距离此地越来越近的马超,脸色不由变得无比狰狞。

    本来按照陈静的安排,马玩将会与樊稠一起投入战场,然而时至今日,樊稠来了马玩却是不见踪迹,这不由使得陈静勃然大怒。

    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考虑其他了。

    马超已经浑身浴血,带领一彪人马冲到了战车前面,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盯住了陈静。

    至于陈静身旁的护卫,却也伤亡惨重。

    “保护将军!”

    四周本来正在抵挡羌人骑兵的汉军,见到马超已经突围来到了主将身旁,不少人直接舍弃眼前敌人,往战车这边涌了过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静见此情形,不由感到了一阵绝望。

    本来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汉军,因为不少人想要过来保护他,此时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

    “使君,大势已去,撤吧!”

    不少将领都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纷纷向陈静进言。

    这一次陈静没有发怒,他看着那些突破防线的羌人骑兵,脸色狰狞的挥舞着武器,将一个个汉军杀死。

    他看到了樊稠面露焦急之色,挥舞着大刀猛烈冲锋,想要前来与自己汇合。

    及至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越来越近的马超身上。

    “噗嗤!”

    马超手中长枪仍旧抖动着,带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枪锋所向,无人可挡。

    “对不起。”

    陈静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其中隐含的血腥味,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叹息,眼眶也变得湿润了起来。

    很多人觉得陈静冷酷,其实他比别人更重情义,只不过他为人太过冷静,懂得取舍罢了。

    这些士卒都是他挑选出来,一手训练的麾下,如今却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他们以各种姿势永远倒下了。

    有些人,连尸体都不完整,还有一些人,甚至被战马踏成了肉泥。

    此时的陈静,感到非常自责。

    “若是我当初不那么自负,若是早知道马超麾下有这么一支掷矛手,若是能够提前安抚住马玩,若是……”

    陈静无视了众人焦急的劝说,只是在心中暗暗想到。

    世间,却没有那么多若是。

    就在陈静陷入悔恨与自责的时候,再次听到了众人急切的喊声:“使君,马超杀过来了,撤退吧!”

    兵败如山倒,哪怕汉军当初被陈静鼓舞起了士气,此时却仍旧一败再败。

    “陈静纳命来!”

    就在陈静精神有些恍惚的时候,马超已经领兵杀奔而来,沾血的枪尖直指陈静。

    “使君快走!”

    有些将校虽然劝说陈静逃走,自己却是悍不畏死迎向了马超,想要为主帅争取逃跑的时间。

    见此情形,陈静忽然觉得心中感动不已。

    “若有来生,再做兄弟!”

    望着一个又一个死在马超手下的将领,陈静抹掉了眼中的泪水,忽然笑了起来。

    他挣脱了拉着自己往后走的亲兵,指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士卒,大声喝道:“我陈静早已立誓,今日必与诸军同生死,共存亡,死战不退!”

    “现在许多兄弟们战死沙场,我又岂能违背诺言,丢弃众人逃跑?”

    陈静有任侠之气,向来一诺千金。

    既然说过这句话,此时他就不会撤退,哪怕战死亦是如此。

    “使君……”

    亲兵们还要继续劝说,却被陈静挥手打断了,他对亲兵统领说道:“你带着兄弟们撤退,沿途要收拢士卒,而后与樊稠将军汇合。”

    “此次兵败,我之错也。尔等与樊稠将军返回陇县以后,定要帮助元常守住凉州。”

    “哪怕我死于此地,士卒们的鲜血却不会白白流淌。假以时日,经历此战活着的士卒,定会成为虎狼之师!”

    亲兵统领闻言,改口喝到:“阿静!”

    这个亲兵统领正是陈静以前的好友,因为有些勇力,后来就被陈静召来担任亲兵统领。

    两人虽非兄弟,却情手足,故此亲兵统领见陈静一心寻死,不由焦急万分。

    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这位好友身上,陈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道:“我的性格,兄长还不知道么?”

    “莫说在此之前已经立誓,与诸君同生共死。就是经历这场大败,我也无颜面再与主公相见啊。”

    说到这里,陈静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亲兵统领虽然知道陈静性格,可还是不死心的劝道:“阿静,主公与你之间感情如此深厚,若是听闻你战死此地,绝对会悲痛欲绝。”

    “还有,你若不在了,阿沫与阿猛怎么办?”

    阿沫也就是陈沫,乃是陈静之子,今年十一岁;阿猛乃是李郭之子,陈静视其如己出,今年十九岁。

    听到这里,陈静眼中闪过一道温情,一道怀念,一道不舍。

    然而,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阿沫、阿猛已经长大了,自己的未来自己把握。”

    “至于兄长,呵呵。”

    提起了陈旭,陈静脸上笑意变得更加灿烂,眼中也闪过一道疯狂与希冀之色。

    “阿静!”

    亲兵统领见马超已经杀死了许多人,再次焦急的喊道。

    “锵!”

    利剑出鞘,在雪白的脖子上面划出了一道血痕,陈静古今无波的说道:“兄长再不离开,我就自刎于此。”

    “你,你……”

    亲兵统领伸出右手指着陈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自幼都是好友,他对于陈静性格自然十分了解,知道自己若是再敢多言,陈静真的会自刎于此。

    狠狠咬了咬牙,看着身后一脸无措的众人,亲兵统领终究还是咬牙说道:“我们还会再见!”

    话毕,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鸣金之声响彻天地,本就已经溃败的汉军,纷纷朝樊稠那个方向涌去。

    尸体以及残破的铠甲丢的到处都是,鲜血将青草都染成了红色,狂风呼啸,卷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羌人趁势掩杀,汉军更是一溃千里,好在樊稠构建了一道防线,终究还是迎回了一些士卒。

    这些士卒,若是能够活着回去,都会成为西凉军重新崛起的火种。

    “噗嗤!”

    马超再次刺出了一枪,最后一个汉军将领身体被洞穿。

    “噗嗤!”

    长枪被拔出,鲜血喷溅的很远,很远。

    “噗通!”

    当那将领尸体倒地以后,马超身旁再无一个汉军,可是马超此时也感到有些疲惫。

    别看他杀起人来一枪一个,可是面对无比疯狂的汉军,马超为了尽快突围进来,也消耗了大量体力。

    事实上,若不是马超凭借个人勇武,横冲直撞杀到陈静身旁,汉军防线也不会那么快崩溃。

    深吸了一口气,浓烈的血腥味,使得马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呼!”

    好在他是沙场宿将,对此也没有太过反感,长吐一口气,就将目光放在了陈静身上。

    此时的陈静,因为身旁士卒全都撤退,已经被羌人骑兵团团围住。

    可是面对孤零零的陈静,却没有一个羌人士卒妄自上前。

    陈静立于战车之上,长剑入鞘,背负双手仰望天际,看见一轮红日横空,嘴角挂起了莫名的笑意。

    此时的陈静,丝毫没有陷入重围,以及死亡将要来临的绝望,反而显得有些出尘。

    “踏踏踏!”

    马超排开众人,踏着尸骨与鲜血,来到了战车旁边,死死盯住陈静。

    “为什么不逃?”

    马超声音有些低沉,其中也带着深深的疑惑。

    陈静是傻子么?显然不是。

    陈静不怕死么?马超相信所有人都怕死。

    虽然汉军败了,可是只要陈静想要逃走,羌人也没有办法拦得住。

    可是此人却谴散了所有人,自己孤身一人待在战场上,这不由让马超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收回了眺望红日的目光,陈静看着马超,轻声笑道:“我留下来,是因为想造就一位真正的绝世枭雄。”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重,居然缓缓张开了双臂,陶醉般的拥抱天空。

    陈静继续说道:“我留下来,是想让羌人彻底从世界上消失,是想让汉军的光芒洒遍极西之地的荒漠。”

    “还想要,你死!”

    话毕,陈静似笑非笑的盯着马超。

    听到陈静宛若魔怔一般的话,马超与羌人士卒在愤怒过后,都有些怜悯的看着此人。

    也许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人已经遭受不住打击,变得神志不清了。

    马超冷哼一声,道:“败军之将,还想屠尽羌人,杀我马超?”

    手中长枪猛然刺出,直接奔向了陈静的咽喉,可是从始至终,陈静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

    终究,枪尖还是停留在了,距离陈静咽喉半寸的地方。

    虽然觉得陈静有些魔怔,马超还是诧异的问道:“你果真不怕死?”

    陈静却是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说道:“我很怕死。”

    “额。”

    这个回答,却是让马超感到无所适从了。

    哪怕陈静极其不屑说自己看淡生死,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马超也不会感到有丝毫诧异。

    可是眼下这个回答,却让马超越加疑惑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逃?”

    “锵!”

    长剑出鞘,马超却是被陈静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下意识一枪将其刺死。

    陈静略带嘲讽的看着马超,呢喃着:“你会知道的。”

    话毕,他一挥利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马超眼神微微一缩,他能救下陈静,终究还是没有丝毫动作。

    “噗嗤!”

    利刃掠过,鲜血喷溅,陈静站着的身体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至死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容。

    “哪怕死,也不愿死在别人手中么?”

    看着倒地不起的陈静,马超暗暗想到,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重。

第783章 十日之约

    益州,蜀郡,成都,战火纷飞。

    哪怕刘璋已经将治所迁往牦牛,成都作为曾经的益州首府,城郭之坚固却是毋庸置疑。

    陈旭指挥着大军,强攻城池已经八日,可是王甫、马汉两人一文一武,却将成都死死守住。

    这种情况下,哪怕陈旭麾下谋士再如何足智多谋,武将再如何骁勇善战,也只能强攻城池了。

    好在成都兵力并不算多,再加上陈旭收编了一些益州军,实力大增。

    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下,成都守军却也有些吃不消。

    护城河已经被关中军填平,各种千奇百怪的攻城器械,更是将成都北门砸得摇摇欲坠。

    田丰站在陈旭身旁,遥望成都的战况,说道:“主公,持续这种高强度攻城,仅需两日即可攻破成都。”

    陈旭却是眉头紧皱,说道:“我本以为,攻下剑阁、夺得广汉郡以后,刘季玉便会献城投降。”

    “不曾想,刘季玉居然迁徙治所,并且派人沿途死守城池,若是攻下每座城池都花费这么长时间,吾何时能够拿下整个益州?”

    此时的陈旭,心中有些急躁。

    且不说诸侯领兵攻打关中,就是陈静远赴荒漠与马超交战,就使得陈旭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在陈旭印象中,当初刘备入蜀之时,好像斩了几员益州大将以后,刘璋就在法正的劝说下投降了。

    可时至今日,关中军的战绩其实要远比当时的刘备辉煌,可是刘璋居然准备顽抗到底,这不由使得陈旭感到无比愕然。

    可是细细想来,倒也并不难理解。

    刘备攻打益州的时候,刘璋北有张鲁这个生平大敌,外面更是没有一个盟友。

    而且麾下大将死的死,降的降,再加上他与刘备都乃汉室宗亲,多少有些香火情,投降倒也并不让人意外。

    反观如今,关中军虽然屡破益州军,斩杀、俘虏、招降益州将领不在少数,可关中如今却是四面楚歌,岌岌可危。

    刘璋心中多少还有些念想,希望陈旭顶不住压力,不久以后领兵撤退。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重新领兵收复失地,再次成为割据一方的益州牧了。

    其实陈旭对于刘备入蜀的详情也并不算了解,哪怕张任被杀以后,刘备与诸葛亮等人,仍旧被刘璋之子刘循,领兵挡在雒县之外将近一年。

    直到雒县城破,刘循被俘,刘璋才献城投降。

    田丰沉默半晌,这才说道:“想要攻下一州之地,谈何容易?主公不该如此心浮气躁才对啊?”

    益州乃是天府之国,百姓众多,又占据山川之险,吞并刘璋本来就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田丰看来,关中军如今取得的战绩已经足够辉煌了,他想不通自家主公为何会如此焦躁。

    陈旭知道自己有些失去了平常心,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暗暗想到:“历史早已发生了改变,想要刘璋献城投降,恐怕有些困难。”

    “实在不行,也只有强攻城池了。”

    话毕,他眺望着站在城墙上的王甫、马汉两人,叹道:“此二人倒也是忠义之辈,吾率领大军兵临在城下,他们却也没有丝毫畏惧。”

    感叹之余,对于这两人的胆识,陈旭却也极其赞叹。

    贾诩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若有所思盯着城墙上的两人。

    徐晃犹豫了一下,却是说道:“主公,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对于徐晃这个心腹爱将,陈旭自然是非常喜欢。

    见他有话要讲,陈旭有些调笑的说道:“我又不是那种听不进谏言之人,公明有话但说无妨。”

    徐晃脸色微变,急忙行礼道:“主公明鉴,晃绝无此意!”

    陈旭先是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才知道徐晃为何赔罪,不由哑然失笑。

    上前揽住徐晃肩膀,陈旭说道:“方才只是戏言耳,公明何必如此紧张?”

    徐晃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自家主公,并不是那种小心眼之人。

    可是徐晃对于自己要求极其严格,哪怕如今已经战功赫赫,却也不会居功自傲,更不会因为得到陈旭器重,行事就太过随意。

    相反,徐晃平常言行举止,几乎达到了谨小慎微的程度。

    这就是徐晃,他忠诚、勇武、胆识过人、却又谦卑、正直、恪守君臣之礼。

    不得不说,遍观关中诸将,也只有赵云在这些方面,能够与徐晃媲美了。

    看到陈旭询问的眼神,徐晃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主公可曾想过,为何成都只有两千守军,却能守住城池这么长时间?”

    陈旭一怔,下意识的说道:“王甫、马汉两人一文一武,才能出众,再加上成都城郭高大,守城八日也不奇怪吧。”

    贾诩眼神却是一闪,颇为赞赏的看着徐晃,田丰却是若有所思。

    徐晃道:“主公之言固然有理,然而关中数万大军,分别攻打四个城门却仍旧拖延这么长时间,绝不是因为此二人才能出众。”

    陈旭心念微动,继而不动声色的问道:“还请公明直言。”

    徐晃正色道:“刘季玉虽然只在成都留下了两千守军,然而这几日参战的士卒绝对不下五千。”

    “再加上那些帮助守城的百姓,益州军这才能够挡住我军八日之久。”

    徐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些多出来的士卒,大多都是城内豪强大族的私兵,至于百姓帮忙守城,也就不用多说了。”

    陈旭眉头紧皱,却不说话,此时他已经知道徐晃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徐晃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主公仁义无双,善待百姓以及品德高尚之辈,然而两军交战,太过仁慈有时却会适得其反。”

    “晃曾经攻打阆中之时,阆中守将誓据城死守,坚决不降。”

    “后来阆中城破,此人义正言辞拒绝了末将的招降,满脸正气,令人敬佩。”

    “末将以为此人乃是一位真豪杰,为了全其忠义,就欲将其斩首。不曾想,在临刑之时,此人当时居然就开始求饶。”

    陈旭几人闻言,都不由有些瞠目结舌。

    一开始据城死守,坚决不降,被俘以后更是满脸正气,义正言辞;死到临头之际却又态度大变,慌忙求饶,这种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看见几人惊愕的神情,徐晃继续说道:“末将当时也颇为诧异,不知此人为何前后转变如此之大,详细询问过后,结果却让末将感到震惊。”

    见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徐晃道:“原来,此人素闻我军仁义,不会滥杀俘虏,对于那些有才能、有气节之人,更是以礼相待。”

    “这人正是故意死守城池,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才能与气节,好在后来投降以后能够得到重用。”

    听到这里,陈旭脸色猛然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有些人居然将他的仁慈,当做顽抗的本钱。

    徐晃亦是气愤的说道:“末将当时勃然大怒,不顾那人求饶投降,就下令将其斩杀。”

    陈旭当即拍手赞道:“杀得好!”

    徐晃道:“这等人固然可杀,然而晃回想起来,却也觉得主公对待敌人以及俘虏,未免太过仁慈。”

    “这种仁慈,反而使得某些人胆气大盛,都想要先抵挡我军赚取名望,兵败以后再投降获取高位。”

    “不仅如此,巴蜀之地百姓本就心向刘季玉,得知主公不会滥杀无辜以后,更是毫无心理负担帮助益州军守城。”

    说到这里,徐晃痛心疾首的道:“可是如此一来,却使我军攻城略地变得困难了许多,很多本不应该牺牲的士卒,也都为此白白失去性命。”

    徐晃猛然跪在地上,道:“战争永远是残酷,若是一味仁义,反而会作茧自缚,还望主公能够更改军规。”

    贾诩亦是说道:“公明之言大善,还望主公慎重考虑。”

    两军交战之际,为何经常会发生屠城的事情?很多时候,其实乃是为了震慑敌军,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罢了。

    试想一下,如果关中军对待敌人异常残忍,那个阆中守将,在徐晃兵临城下之际,恐怕就会直接献城投降吧。

    就连城中百姓,也不见得敢帮助益州军守城了。

    若城池守将明知无法守住城池,且拼命抵抗被俘以后将会性命不保,想必很多人都不敢继续与关中军为敌吧。

    如此一来,大军所过之处,益州这些沿途郡县,几乎都能望风而降。

    毕竟,那些能够为了刘璋舍命之人,永远都只是极少数。

    看着陈旭沉默不语,田丰却是说道:“公明之言虽然有理,却也未免有失偏颇。”

    “若非主公仁义,并州、关中百姓又怎会忠心耿耿,在主公最危难的时候奋不顾身?”

    “得民心者得天下,杀戮永远比不上仁义,主公仁慈并无过错。”

    徐晃却是争辩道:“所谓仁义,也应该是对自己人,战场之上却只有胜负。”

    徐晃不是嗜杀之人,却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名将,想要成为名将,就必须认清事实。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懂得取舍,就无法成为一代名将。

    见徐晃还要说话,陈旭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吾心中自有计较,公明无需多言。”

    徐晃的话虽然非常有道理,如今的陈旭也早已今非昔比,可是陈旭仍旧有些许自己的坚持。

    贾诩微微一叹,不再说话,徐晃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四个城门,硝烟密布,喊杀之声震天。

    一块块大石头呼啸着飞入城中,不断击打着已经十分脆弱的城墙。

    忽然之间,关平引着一个穿着益州军铠甲之人,来到了陈旭面前。

    “此人乃是城中守将的使者,要面见主公。”

    陈旭微微有些愕然,打量了那人一阵,问道:“我们两军处于敌对阵营,你此次前来却是为何?”

    那人被陈旭气势所摄,显得有些窘迫。

    最终,他还是咬牙说道:“刘益州有令,若不能守住城池十日,守将家人都会被斩首。”

    “假如能够抵挡敌军十日,纵然投降也不会迁怒守将家人。”

    “我家将军虽有投降之心,奈何担忧家人安危,这才硬着头皮冒犯大将军虎威。”

    “若大将军怜恤我家将军,还望暂缓攻击,待过了十日,成都城门定会大开,我家将军也会献上印绶投降。”

    话毕,此人跪在地上,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众人听见这个消息,都是呆愣当场。

    他们刚才还在想,为何城中守将抵御如此坚决,却没想到此间还有这等隐情。

    陈旭看了看天色,说道:“鸣金收兵。”

    在陈旭看来,城中守将如果能够主动投降,他不仅可以得到两员能力不错的降将,还可以挽救不少关中士卒的性命,何乐而不为?

    不管其中是否有诈,现在天色已经快要昏暗下来,也是时候要退兵休整了。

    回到营寨之中以后,陈旭将众人召来,告知众人详情,说道:“对于此事,诸位有何看法?”

    田丰捋了捋胡须,道:“假如王甫、马汉两人,果真愿意两日以后献城投降,主公暂缓攻城倒也无妨。”

    “然而,不能守住十日诛连家人这条政策,却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张松闻言摇头:“我从未听说有过此事。”

    田丰道:“若无此事,恐怕就是敌将缓兵之计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懿,却是忽然开口:“主公,对于此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陈旭将目光放在吴懿身上,说道:“愿闻其详。”

    吴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我与子乔投诚大将军之事,刘季玉对于麾下文武不再信任。”

    “黄公衡更是向其进言,设下了十日城破诛连家人的法令,那个信使所言不虚。”

    原来,刘璋害怕自己派人前去守城,这些守将会望风而降,这才接受黄权建议,把守将家眷带走,并且立下十日之约。

    若是关中军十日之内攻破城池,守将家眷就会遭受牵连,假如能够坚守十日,哪怕后来投降陈旭,自己家人也不会有事。

    陈旭眼睛一亮,轻轻捋着自己胡须,说道:“既然如此,纵然拖延两日又有何妨?”

    在陈旭看来,就算强攻城池,恐怕也需要两日时间才能破城。

    既然两日以后,成都守将愿意献城投降,他又何必让士卒们白白送死呢?

第784章 寻找法正

    两天的时间并不算长,关中军这两日都是按兵不动,驻扎于营寨之内进行修整。

    十日之期已到,陈旭率领衣甲鲜明的大军再次兵临城下,遥望着这座唾手可得的城池。

    “踏踏踏!”

    典韦一身戎装,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来到了城墙下面。

    他扯着喉咙大声喊话:“十日之期已到,尔等此时不开城门,更待何时?”

    “哗啦啦!”

    忽然之间,已经偃旗息鼓两日的成都墙上,忽然竖起了密密麻麻的旗帜。

    “啾啾啾!”

    一轮箭矢往典韦那个方向倾泻而下,只见王甫手持利剑,遥指典韦骂道:“尔等犯我城池,杀我百姓,还想我献城投降乎?”

    “巴蜀之地只有战死的忠义之士,而无卖主投降的懦夫。”

    “铛铛铛!”

    典韦又惊又怒,急忙挥舞着手中武器,将箭矢全都打落在地。

    陈旭亦是大惊,对身旁刀盾手喝道:“尔等速速前去护着保护典将军!”

    哪怕知道典韦勇武过人,城内箭矢不见得能够伤他分毫,可是陈旭心中仍旧有些担忧。

    然而,盾牌兵尚且没有冲进战场,典韦已经跑了出来,只是他那张黝黑的脸庞,却被气得有些发青。

    “主公,某请为先锋,愿意领兵攻入城中,杀了此獠!”

    典韦跟随在陈旭身旁很久,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很少有发怒的时候了。

    可是今日,王甫却让他怒气勃发。

    毫无疑问,前两天王甫派人出城,商议今日献城投降之事,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陈旭亦是面沉如水,这么多年能够让他吃亏的人并不算多。却不想,今日在成都城下,居然被人戏耍。

    吴懿脸色却是变得极其苍白,来到陈旭面前说道:“主公,末将探查到的消息没有错误,刘季玉的确颁布了守城不足十日,就会诛连家人的法令。”

    吴懿本就初降陈旭,若因为这件事而遭致关中诸将恶感,他真要欲哭无泪了。

    陈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心中的愤怒情绪平复下来,对吴懿说道:“吾固然知道卿之消息并没有错误,子远休要胡思乱想。”

    那个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关系,陈旭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强行攻破成都,让城中守将承受他的怒火。

    “准备攻城器械,强攻城池!”

    由于此行只是为了接收城池,故此陈旭麾下大军并没有带领攻城器械,还要回去搬运这些东西。

    被人戏耍,任谁都会怒火中烧,关中军亦是毫不例外。

    成都城下,硝烟再起。

    然而给了王甫、马汉两日喘息之机,他们却是趁着这个时候,偷偷准备守城器械,并且加固了城墙。

    如此一来,本来两日就能破城的关中军,又耗费了八日之久才攻克成都。

    城破那日,成都守军几乎伤亡殆尽,王甫自刎而死,马汉被典韦生擒活捉,献于陈旭面前。

    州牧府内,陈旭看着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马汉,不由怒道:“天兵到此,汝为何不早日开城纳降?”

    马汉硬着头皮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吾身为巴蜀将领,自然要为主公抵御敌人。”

    陈旭心中更怒,喝令左右将其斩首。

    马汉闻言大惊,口中大呼:“大将军明鉴,某愿投降!”

    陈旭怒极反笑,喝道:“天兵到此却负隅顽抗,兵败被俘又跪地求饶,似你这等小人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吾麾下将领?”

    话毕,刀斧手拖住不断求饶的马汉,将其斩首示众。

    陈旭仍不罢休,差人拿着王甫、马汉二人首级,传檄城内,并且派遣吕布捉拿那些,派遣私兵帮助守城的豪强大族首领。

    一时间,成都之内风起云涌。

    当十数位家主被抓来之后,陈旭怒斥道:“尔等为何助纣为虐?”

    这些人已经知道马汉被斩首之事,心中惶恐不已,急忙说道:“并非我等愿意与大将军为敌,只是王甫那厮步步紧逼,我等这才不情不愿贡献家族私兵啊。”

    陈旭尚未说话,吕布当即大怒,喝道:“尔等当我们是傻子么?”

    吕布身材高大,气势非凡,不怒自威,虎目一瞪当即吓得那些家主两股战战。

    不是他们怕死,而是担心整个宗族都被牵连,这对于以家族利益为重的人而言,绝对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事实上,他们方才也的确是在糊弄陈旭等人。

    这些人家中私兵,加起来甚至不比成都守军少,若众人果真无心帮助守城,王甫又岂能勉强他们?

    王甫当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说动了众人帮忙守城。

    毕竟,这些人在刘璋统治下的时候,家族势力极其庞大。

    假如陈旭入主巴蜀之地,凭借这个人的强势,这些大族势力绝对会被极大压制。

    王甫正是把握住了众人这种心思,才极力鼓动他们帮忙守城。

    为了坚定众人之心,王甫甚至谎称关中已经岌岌可危,只要拖延几日,陈旭就会领兵撤退。

    也正是如此,这些大族才会有胆量与陈旭为敌。否则,明知城池会被攻破,他们最多也只是两不相帮罢了。

    众人看着杀气腾腾的吕布,想到此人捉拿他们之时有些家仆想要反抗,都被吕布毫不留情斩杀,心中不由感觉一阵发寒。

    一人沉默半晌,这才上前对陈旭行礼道:“我等也不过是被王甫所迷惑罢了,今日已经知道悔改,还望大将军法外开恩。”

    “我等在巴蜀之地还有些影响力,愿意举家投降大将军,帮助大将军联络其余城池的家族。”

    “如此一来,许多城池完全可以传檄而定。”

    吴懿此时再次站了出来,来到陈旭身旁小声说道:“主公,这些人所言非虚。”

    成都以前乃是益州治所,城内大族自然势力庞大,在整个巴蜀之地的影响力也是骇人听闻。

    那人所言之事,倒也并非妄言。

    凭借这些人在巴蜀之地的威望,以及与其余大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在关中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想要劝说许多人投降,并不是一件难事。

    虽然陈旭已经名义上攻下了广汉郡,可是并非所有县城全都投降。关中军急着攻打成都,暂时也没有理会那些城池。

    不仅如此,陈旭攻打蜀郡亦是一路南下,对于蜀郡其余地方的城池,却根本没有时间分兵攻打。

    假如有了这些人的配合,再辅以关中军强大的威慑力,绝大多数城池守将都会主动投降。

    纵然有个别守将不愿投降,日后领兵讨伐的时候,城内大族也会变为关中军的助力。

    这也就是世家大族,在乱世之中屹立不倒的资本。

    陈旭微微闭起了眼睛,过了半晌才目光灼灼扫视这些人,道:“尔等若是为我所用,我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闻言大喜,急忙行礼道:“见过主公。”

    送走之人以后,陈旭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世家大族就好像是境内的毒瘤一般。

    可是这些人,偏偏与益州各种势力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哪怕陈旭都不敢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

    最起码,在没有完全攻下益州,彻底掌控民心以前,陈旭仍旧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毕竟,益州可不是陈旭治下的其余州郡。

    并州、凉州这种荒凉之地,境内根本没有多少世家大族,扫平这两州以后,陈旭才没有遭受太大阻力。

    至于关中,虽然乃是世家大族的聚集地,可是先后经历董卓之乱,诸侯讨董,李傕、郭汜之乱,以及那场持续数年的******。

    在陈旭入主关中之时,逃离当地者已经十有**,正是境内世家大族势力最弱小的时候。

    反观益州,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经历多少战祸,再加上益州太过偏远,哪怕天下尚未大乱以前,朝廷政令在这里都不能非常明朗的传达。

    而把持益州之人,正是地方官吏与本地世家大族。

    及至刘焉入蜀以后,为了牵制本地大族势力,这才重用东州人氏,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哪怕历史上刘备入蜀,对于本地世家大族亦是非常妥协。

    刘备甚至娶了吴懿已经嫁过人的妹妹,再次重用东州人氏,好借助吴氏力量牵制益州本土世家大族。

    “呼!”

    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陈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有些疲惫。

    哪怕他麾下兵精将勇,谋士如云,可是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仍旧不能肆意妄为。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甘宁大步走了进来。

    他行礼过后说道:“主公,益州军战死者十有**,我军进入城池以后,尚且俘虏了许多帮助敌军守城的百姓。”

    “对于这些百姓,不知应当如何处置?”

    陈旭微微一怔,摆了摆手说道:“都放了吧。”

    甘宁没有应诺,反而说道:“这些百姓之中,固然有许多乃是迫于王甫等人压力,才帮助守城。”

    “然而却有一部分人,他们都是自愿帮助守城,对于这些人也不加以惩戒么?”

    陈旭仍旧说道:“都放了。”

    甘宁虽然有所想法,却也没有继续劝谏,当即离开了陈旭府邸,前去将抓起来的百姓们都放了出去。

    百姓们被释放回到了家中以后,这些人的家眷全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以前听说过关中军不会杀百姓,可是看到家中男人被抓走,这些人心中仍旧有些七上八下。

    一个妇人,对刚刚释放回来的丈夫说道:“当初我就劝你莫要帮忙守城,你总是不听,若非大将军仁义,你今日又岂有活命之理?”

    男人满不在乎的说道:“主公如此厚待我们,前番成都被围,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关中军不杀百姓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只要我不死在城墙上,纵然被抓住也不会有事。”

    男人口中的主公,自然就是益州牧刘璋了。许多帮助守城的百姓,其实都有这种心思。

    他们虽然也在城墙上,却只是帮忙打下手,帮忙搬运守城器械,根本不愿真正与关中军交战。

    毕竟,守城之时战死,可就是真正死了。

    若守城之时能够保全性命,不仅可以让其余人对自己刮目相待,还能还了刘璋恩情。

    并且在城破之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何乐而不为?

    “咚咚咚!”

    男人刚刚说完话,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打开房门才发现有两个小孩跑了过来。

    “叔父,敢和敌人作战还能活着回来,你好厉害啊。”

    看到两个小屁孩崇拜的神情,男人顿时感觉有些飘飘然了。

    ……

    成都作为益州曾经的首府,陈旭将其攻破之后,自然要处理很多事情。

    一方面他要借助世家大族的力量,让蜀郡其余县城不战而降,另一方面还要整顿军备,筹备继续南下生擒刘璋事宜。

    只要能够将刘璋生擒或者斩杀,益州也就会变得非常容易平定。反之,刘璋活着一日,陈旭就不可能稳坐益州。

    大军在成都停顿了两日,虽然蜀郡绝大多数县城都被传檄而定,可是江原、临邛两座县城的守将,仍旧想要负隅顽抗。

    这两座县城守将,也正是刘璋临走之前,派遣重兵把守的县城。

    当然,说是重兵把守,也不过是比其余城池之内的兵马多上一些罢了,总人数也不会有太多。

    随后,陈旭将张既留在成都,就准备继续领军南下。

    就在大军将要出征的时候,张松却是忽然来到陈旭身旁,说道:“主公,我有一位好友名为法正,表字孝直,有经天纬地之才。”

    陈旭闻言大喜,故意问道:“此人之才与子乔相比若何?”

    张松愧然说道:“孝直之才胜吾十倍,两者相比,宛若雉鸡与九天鸾凤矣。”

    陈旭道:“子乔何必如此轻看自己?”

    张松正色道:“我并未夸大其词,主公见过孝直以后,便知此言不虚。”

    陈旭急忙问道:“孝直何在?”

    张松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道:“孝直本来担任新丰县令,然而因为我投降主公之故,使得刘季玉忌惮孝直,意欲害其性命。”

    “好在孝直有所察觉,这才提前挂印而走,时至今日仍旧杳无音讯。我想要暂时离开,前去寻找孝直。”

    (大家看到错别字的话,帮忙写在书评区,我都会改过来。)

第785章 背水一战

    秋季缓缓过去,寒冬如期而来。

    哪怕只是初冬时分,温度也明显比以往下降许多,好在巴蜀之地位置比较偏南,温度倒也不显得十分寒冷。

    成都被关中军攻克,守将王甫拔剑自刎,马汉被枭首示众,可是关中军也在此地耽误了将近二十日。

    哪怕冬季已经降临,并不怎么适合大军作战,陈旭仍旧率领诸将往江原杀去。

    江原守将听闻关中军杀来,急忙令人批量制造攻城器械,并且征召民夫帮助守城。

    数日以后,关中大军兵临城下,江原守将不愿投降,死守城池。

    陈旭亲自率兵猛攻城池,却让人暗自挖了一条通往城内的密道,仅仅五日便攻下了江原。

    江原守将慌不择路,率领千余益州军仓皇逃出城外,徐晃领军一千往前追击。

    江原守将被长江拦住去路,根本不见一艘船只,士卒们全都惶恐不安。

    “哗啦啦!”

    浪花拍打着河岸,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波涛汹涌的大河,宛若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踏踏踏!”

    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却是徐晃带领千余关中兵追了过来。

    徐晃挥舞着大斧,遥指江原守将厉声喝道:“兀那敌将,尔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江原守将却是苦笑两声,若是能够投降,他又何苦等到现在?

    没能守住江原十日,他家人就已经陷入险境,假如再投降关中军,家眷再无活命之理。

    如果战死此地,说不定刘璋还会放过自己家眷,并且待其甚厚。毕竟自己寡不敌众,哪怕战死也没有投降。

    念及于此,江原守将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

    眼看前有大河阻路,后有关中追兵,江原守将不由想起了淮阴侯背水一战破敌之事,心中不由一动。

    “若是能够击败这支追兵,我未尝不能率众突围而去。”

    眼神微凝,江原守将厉声高呼:“我等已无退路,追兵与我相差无几,诸军何不返身奋死一战?”

    “若是击溃追军,尚且能够活命,如若不然,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听见江原守将之言,双方士卒都是愣了一下,徐晃脸色更是变得极其古怪。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被逼入绝境中的战例不知凡几,可是又有谁能够像韩信那样,通过背水一战反败为胜?

    更何况,许多人也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真以为背水一战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殊不知这种想法十分可笑。

    益州溃军听见主帅之言,眼中居然真的爆发出了求生的意念,手中武器也被他们紧了紧。

    可是看到装备精良,如狼似虎的关中军以后,众人眼神却是暗淡了下来。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反败为胜,很多人根本没有丝毫信心。

    然而终究有一些人,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徐晃却是不慌不忙,沉声喝道:“吾主仁义之名传遍天下,如今刘璋兵败已成定局,尔等何苦为其死战?”

    “此时放下武器投降者,过错全都可以既往不咎。”

    徐晃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使得些许心思稍微被振奋起来的益州军,再次变得犹豫了起来。

    江原守将见状心中暗惊,大声喝道:“兄弟们,莫要听敌将妖言惑众,随我冲杀!”

    徐晃冷笑两声,喝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诸军随我冲锋,对于那些放下武器者休要理会,敢有顽抗之人杀无赦!”

    话毕,徐晃一马当先往前冲锋而去,他身后的关中士卒亦是大声喝道:“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顽抗者杀无赦!”

    益州军正纠结间,看到关中军居然率先发起了冲锋,都是心中一惊。

    两军越来越近,眼看关中军已经杀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益州军,下意识拿起武器进行反抗。

    “杀!”

    徐晃却是知道,现在正是一鼓作气,击溃敌军心理防线的时候,假如让益州军稳住了阵势,说不定还真能给关中军造成一点麻烦。

    徐晃人马合一,一柄大斧无人可挡,那些站在最前面抵抗的益州军,完全没能挡住关中军。

    血雨腥风中,关中军迅速冲散了益州军阵形。

    此时的益州军,哪里还有所谓背水一战的气势?任凭江原守将再如何大声呼和,都没有人听从他的指挥。

    许多逃跑不及的益州军,看着关中军脸色狰狞的向他自己扑过来,惊慌之下居然将武器扔掉,跪地投降。

    关中军果真如同先前说的那般,只要扔掉武器投降之人,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此一来,投降的益州军越来越多,顷刻之间战局几乎已经结束,徐晃率领众人摧枯拉朽般击溃了这支敌军。

    “铛!”

    徐晃手中大斧横扫而过,直接把江原守将打得倒飞而去,口中吐血。

    此人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喃喃自语:“淮阴侯能够背水一战反败为胜,为何我背水一战,反而会被摧枯拉朽般击溃?”

    说到这里,江原守将喷出一口鲜血,大声吼道:“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话毕,此人带着满腹心酸与疑惑,自刎而死。

    徐晃本来还想把江原守将俘虏,可是听见此人奇葩的言论,却是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是因为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却不想江原守将已经自刎而死。

    来到江原守将身旁,徐晃下马说道:“此人虽然对于兵法似懂非懂,却也是个忠义之人,起码能够坦然面对生死。”

    哪怕江原守将才能稀缺,可是拥有此等气节,却也令人感到敬佩。

    徐晃让士卒们打扫战场,并且下令好好保管江原守将尸体,想要给他找一个好点的墓穴。

    陈旭站在江原县衙之内,对于出去追杀敌将的徐晃,根本没有丝毫担心。

    “哦哦哦!”

    忽然之间,一阵欢呼声传来进来,却是徐晃率领麾下士卒凯旋而归,还押解了六百多名俘虏。

    江原县城相比起成都,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少了许多,陈旭也不想在此地耽误太长时间。

    虽然通过挖地道,仅仅五日就攻了江原。

    然而一路之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县城,假如每座城池都要强攻,关中军往前推进的速度必会被大大拖累。

    陈旭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倾尽全力利用好每一天。

    将诸将召集在一起,陈旭想要让众人总结一下此战得失,以及有哪些地方可以变得更好。

    诸将讨论了一阵,陈旭却是忽然向徐晃问道:“公明,江原守将没有投降么?”

    听见此言,徐晃却是唏嘘不已,将长江河畔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陈旭。

    知道江原守将战败以后拔剑自刎,陈旭也只是感叹了一阵,继而对于那人所作所为,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他环视屋内众人,见很多人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色,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众人科普一下,到底什么才叫做背水一战。

    清了清嗓子,陈旭说道:“诸位可是疑惑,为何淮阴侯韩信能够背水一战,而后反败为胜大破敌军。”

    “这员益州将领,却会失败的如此彻底?”

    几员通晓兵法的关中大将,自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可是更多将领却是一片茫然。

    就连吕布,亦是如此。

    吕布虽然作战勇猛,冲锋陷阵势不可挡,可是对于兵法研究并不透彻,很多东西更是一知半解。

    他在战场上所仰仗的,就是自己无人可敌的勇武,以及长年累月征战四方,所积累的实战经验。

    将众人脸色尽收眼底,陈旭说道:“背水一战又称井陉之战,韩信的确利用这个战法,以少胜多大破赵军。”

    “然而有很多人都知道,韩信战后所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却没有注意到战事之中淮阴侯的运筹帷幄。”

    诸将都把耳朵竖了起来,静静聆听着,没有一人插话,哪怕几个知道此战详细事宜的将领,亦是洗耳恭听。

    陈旭继续侃侃而谈:“兵法虽然讲过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然而想要做到这点却并不容易。”

    “稍有不慎,置之死地不仅不能后生,反而会彻底死去。”

    “哪怕淮阴侯当时的背水一战,也并没有奢望,能够依靠那些背水而战的汉军,一鼓作气击溃敌人。”

    随后,陈旭就开始详细讲解起了背水一战。

    汉军与赵军对阵之时,韩信率领麾下没有经历过多少训练的一万士卒,以诈败的方式将赵军引到了大河旁边。

    韩信麾下士卒本来没有上过战场,对于战事一窍不通,韩信然后再利用他们这个弱点,鼓吹只要将士奋勇作战,就可以死里逃生。

    假如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士卒,自然知道眼下局势根本不可能逆转,绝对不会被韩信蛊惑。

    然而,有时候无知也有无知的好处。

    汉军因为无知才会无畏,反而在求生**的支撑下,一时间居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挡住了赵军的猛烈进攻。

    当然,这种战斗力其实根本不能持续很久,只要占据僵持下去,汉军早晚都会落败。

    可是国士无双的韩信,对此却早有预料,他根本没有想过通过背水一战击溃赵军,而是另有打算。

    就在赵军没有办法攻破汉军阵势的时候,韩信提前埋伏起来的两千轻骑,却是直接杀奔赵军极为空虚的营垒。

    两千轻骑拔掉赵军旗帜,而后将准备好的汉军旗帜,全部插在赵军营垒之上。

    攻势受挫的赵军,看到己方营垒上空都是汉军旗帜,却都感觉身体冰寒。

    赵军以为赵国国王和将领都被汉军俘虏,觉得大势已去,于是军队大乱,纷纷落慌潜逃。

    韩信趁此良机率众掩杀大破赵军,这才有了背水一战这个辉煌的战例。

    以前跟随桥玄学习兵法的时候,桥玄也着重讲过这一个战例,并且叮嘱陈旭,若非迫不得已,就应当战以堂堂正正之师。

    战场之上以重凌寡,以强击弱,以势压人方为大势所趋。

    毕竟,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是韩信。

    不考虑实际情况就妄自模仿,不过是邯郸学步罢了,就好像江原守将那样,会败得一塌糊涂。

    众人听见自家主公详细解说背水一战的前因后果,全都如痴如醉,感觉受益良多,哪怕关中几员大将亦是如此。

    陈旭轻咳两声,正色说道:“真正的背水一战,并不单纯指在面临绝境之时,鼓舞士卒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就能够反败为胜。”

    “若非韩信麾下汉军乃是新兵,对于战事一窍不通,天真的以为可以在那种情况下,只要奋死作战就能求得生机。”

    “若非韩信运筹帷幄,故意领兵诈败引诱赵军,又埋伏两千轻骑直插赵军营寨,更换旗帜。”

    “若非赵军统帅当时没有沉着指挥,在己方营垒被破的情况下方寸大乱,也就不会有背水一战,这场名留青史的战役了。”

    陈旭的言语中满是感慨之色,对于韩信的佩服更是毫不掩饰。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将人心、地理把握的如此透彻,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为可能,这就是千古名将韩信的魅力。

    假如当时的情况,换成汉军之中任何一个将领,率众背水一战也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背水一战对于双方将领、士卒、地形,以及各个方面,都有极其苛刻的要求,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最起码,己方统帅要有着过人的人格魅力,对于麾下士卒能够如臂指挥。

    其次,己方士卒要傻,要容易被忽悠。

    再次,敌军将领不能很牛逼,不然这种雕虫小技很容易被识破。

    最后,提前的准备必不可少,起码也要像韩信那样提前设下伏兵。

    寄希望于陷入绝境的己方士卒,能够突然小宇宙爆发灭掉敌人,是一种非常天真的想法。

    所以说,背水一战以弱胜强,几乎是场完全不能复制的辉煌战役。

    某些将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想要生搬硬套,只能落得兵败身亡,贻笑大方的下场。

第786章 噩耗

    山道狭窄而崎岖不平,关中大军队伍蜿蜒数十里,站在高处望去,几乎看不见的队伍的踪迹。

    “关中急报,关中急报!”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以及骑士略带潮红的脸色,让士卒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这个骑兵骑术非常高明,胯下战马也不是寻常货色,哪怕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仍旧能够纵马狂奔。

    关平耳朵微动,小声说道:“咦,好像有关中急报。”

    陈旭拉住了战马的缰绳,调转马头往后面看去,没有看到任何异状,只是隐约可以听到些许声音。

    “关中果然有急报传来,莫非又是捷报?”

    前几日,文聘战死,荆州军退兵的消息已经传来,虽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陈旭仍旧长长舒了一口气。

    其余关中将领,心中愁绪也消散了很多。

    “踏踏踏!”

    一匹快马转过蜿蜒的小路,身影进入陈旭眼帘之中。

    遥遥看见那道黑衣黑甲的身影,骑士忍不住挥舞着手中书信,大声喊道:“主公,捷报,捷报!”

    “果然是捷报啊。”

    哪怕心中早有猜测,陈旭此时仍旧感到非常高兴。

    “吁!”

    骑士来到陈旭身旁,急忙拉扯住了战马缰绳,说道:“主公,曹孟德领兵撤退;并州大捷,袁本初亦是退兵。”

    “这是蒲坂令的书信。”

    陈旭闻言心中更喜,接过书信详细看完里面的内容,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诸将亦是伸长了脖子,想要观看书信里面的内容。

    “袁本初兵分三路攻打并州,公台破高览,君阁破颜良,文远守住雁门郡,小有胜绩,三路袁军败退,无功而返。”

    “曹孟德先攻箕关,为伯道所拒,后严正率领陷阵营抵达,曹孟德遂领兵撤退。”

    “曹纯、郭嘉率领虎豹骑奇袭函谷关,亦被前去支援的陷阵营所败,无功而返。”

    陈旭捋了捋胡须,脸上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当然,他却是刻意隐瞒了曹操将河内郡、河南尹两郡,境内百姓掠夺一空之事。

    其实,曹操彻底攻下那两座郡城以后,并不甘心领兵撤退,还想要卷土重来再次攻打箕关。

    却不想,先是赵云率领一万骑兵回援,后来又听到袁绍撤兵的消息,这才知道大势已去。

    说起来也挺好笑,袁绍撤兵的理由乃是荆州兵无能,曹军不思进取导致自己独木难支。

    事实上,那个时候曹操虽然放弃攻打箕关,却也在攻占河内郡与河南尹的郡县。

    听闻赵云来援、袁绍撤兵以后,曹操也不愿意被天下人说自己不思进取,率军回返攻打了箕关一阵。

    当然,这次攻城完全是虚晃一枪,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来到箕关城下的第二日,曹操就在阵前拿出一封书信,满脸沉重之色读完里面的内容,这才依依不舍,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兵撤退。

    至于书信的内容嘛,自然是荆州内乱,袁绍撤兵之事。

    如此一来,曹操打着解救天子的旗号出兵,却带着一种悲愤的情绪退兵,无声控诉着盟友的不给力。

    说到底,三路诸侯之中也是曹操撤兵最晚。

    看着面露狂喜之色的众人,陈旭忍不住摇了摇头:“诸侯联盟看似强大,终究还是不够齐心。”

    就好像战国时期那样,六国都知道秦国强大,想要遏制秦国发展,可是几次合纵攻秦都是无功而返。

    六国之间的合纵,还时常为秦国连横所破,最终导致六国一个个被灭亡。

    收回了思绪,陈旭看着明朗的天空,顿时感觉心中再无丝毫阴霾,后顾之忧尽去,他也可以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益州上面了。

    一面面红色旗帜随风招展,关中军又行军了一日,终于抵达临邛城下。

    虽然临邛距离江原并不算远,可是由于道路婉转曲折,又要运输粮草辎重,终究还是耽误了三日。

    大军距离临邛三十里地位置安营扎寨,士卒们在吃过晚饭以后,就各司其职。

    陈旭不知为何,这段时间总会感到有些压抑,心中偶尔还有一丝抽痛。

    “莫非生病了?”

    陈旭召来了几个最优秀的军医,军医为他详细检查以后,得出来的结论却是身体非常健康。

    检查无果,陈旭也没有为难军医,只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陈虎得知自家兄长召来军医,不由心中一惊,急忙前来与陈旭相见,询问身体是否有大碍。

    摇了摇头,陈旭说道:“阿虎但请放心,为兄身体并无大碍。”

    “只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不知为何我总是感到有些精神恍惚,心口也有些隐隐发疼,也可能是劳累过多,产生了幻觉吧。”

    不曾想,陈虎脸上居然露出了惊骇之色,欲言又止。

    陈旭见状大奇,问道:“阿虎,你怎么了?”

    陈呼深吸一口气,道:“大兄,这段时间我也会经常感觉有些恍惚,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莫非是上天示警?”

    陈旭心中忽然‘咯噔’一声响,居然有些神神叨叨。

    他以前也是无神论者,可是穿越重生这种离奇的事情都已经发生,陈旭早已三观尽毁。

    更何况,张裕此人更是精通占卜、星象,这多少让陈旭对于鬼神之事,感到有些敬畏。

    作为一个沙场宿将,武者的直觉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能够帮忙自己提前预警。

    就好像当初徐晃与严颜交战,就是因为直觉救了他一命,并且使得徐晃反败为胜一样。

    “看来日后行军要小心谨慎了。”

    这晚,兄弟两人同卧一榻,一直聊到很晚才缓缓睡去。

    黎明前总会有一抹黑暗,陈旭在睡梦中,忽然看见了陈静的身影,只见陈静站在很远的地方,微笑着向他招手。

    陈旭想要进前观看,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靠近,陈静的身影反而越来越远。

    只是隐约间,陈旭能够看见陈静脖子上面,有一道嫣红的痕迹,鲜血不停从里面流出来。

    “阿静!”

    眼见陈静身影彻底消散,陈旭忽然感觉心中绞痛,猛然坐起身来,睁开眼睛大吼了一声。

    “阿静!”

    就在此时,睡在身旁的陈虎亦是坐立起身,虎目圆瞪失声大叫。

    “主公,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晚乃是典满守夜,听见营帐之内的两道惊呼声,他急忙带人冲了进来,令人将油灯点着。

    并不算明亮的灯光,照在陈旭兄弟二人脸上,反射出了一道苍白的颜色。陈旭更是满头大汗,一脸惊恐与不安。

    看到两人神情,典满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暗想到:“原来主公与陈虎将军做噩梦了。”

    “阿虎,你梦到了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只见陈旭死死盯住陈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陈虎稳了稳心神,说道:“我梦到了阿静,他脖子上面有一道血痕,我想要靠近他仔细观看,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靠近。”

    听闻此言,陈旭顿时感觉浑身冰寒,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这段时间他与陈虎胸口一直隐隐发痛,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今晚两人居然又做了同一个梦,那么很有可能是陈静遭遇到了不测。

    深吸了一口气,陈旭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停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只是梦,都只是梦境。”

    “主公!”

    典满站在一旁,有些不解的喊道。

    向典满摆了摆手,陈旭声音仍旧有些嘶哑,说道:“无妨,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典满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带领亲兵们走了出去,继续忠实履行自己守夜的义务。

    陈虎虽然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却也粗中有细,问道:“兄长也梦到了阿静?”

    陈旭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与你所梦完全一样。”

    “兄长,阿静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陈虎情绪猛然激动了起来,抓住陈旭肩膀,眼睛有些泛红。

    “踏踏踏!”

    听到了陈虎的吼声,典满再次率领众人冲了进来。

    “都退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陈旭心情烦躁无比,也没有往日那般和颜悦色,摆了摆手示意典满等人出去。

    典满轰然应喏,再次退了出去。

    陈虎越想越觉得害怕,虽然小时候陈静喜欢捉弄他,他也经常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欺负陈静,抢夺陈静零食。

    然而兄弟两人感情之深,却是不在陈旭之下。

    一想到陈静可能出事了,陈虎情绪都有些失控,身上也不由自主爆发出了杀气。

    “阿虎,冷静,冷静!”

    看着濒临爆发边界的陈虎,陈旭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出声安慰道。

    “这是一个梦,也只会是一个梦,阿静绝对不会有事。”

    陈旭此言不仅是在告诉陈虎,更是在告诉自己,他绝对不希望陈静出事。

    然而,陈旭眼中的忧虑之色,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

    听到了自家兄长的安慰,陈虎情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自言自语说道:“对,这仅仅是一个梦罢了,阿静绝对不会出事。”

    “踏踏踏!”

    就在此时,典满拿着一封已经被汗水浸透的书信,脸色慌张的冲了进来。

    看见典满,陈旭心中略微有些不悦。

    方才自己不是已经说了,除非自己召唤,否则不能进来么?

    可他也最多是有些不满罢了,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并不是一件大事,而且他看着典满长大,对于典满亦是视如己出。

    若非现在情绪波动实在太大,方才也不会那样对典满说话了。

    典满努力掩饰住脸上的惊慌之色,颤巍巍将一封是书信递了上来,说道:“主公,凉州急报。”

    “凉州急报?”

    兄弟两人听见这句话,都感觉耳朵嗡嗡作响,陈虎更是猛然冲了过去,一把将书信夺了过来。

    无视了最外面的几个大字,陈虎急忙将信封撕开。

    看完里面的内容,他狠狠将其撕成了碎片,愤怒的吼道:“假的,这都是假的!”

    陈虎双目有些泛红,上前提起典满衣领,咬牙切齿喝道:“信使在哪里?他居然敢传递假消息,我要将其碎尸万段!”

    “阿虎,冷静!”

    陈旭看到信封上面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请,强行忍住心中的悲痛,上前把陈虎双手掰开。

    只是陈旭脸上的肌肉,却是不断跳动着,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咳咳咳!”

    脱离陈虎的双手,典满咳嗽了两声,道:“信使由于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从凉州赶来,劳累过度,来到营寨将书信转交他人以后,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嘎嘣,嘎嘣!”

    陈虎双拳紧握,一阵骨骼爆鸣之声响起,愤怒的咆哮道:“马超,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吼过以后,陈虎当即跪在地上,悲戚的说道:“兄长,阿静被马超所杀,我要亲自领兵杀奔凉州,将马超千刀万剐!”

    “还请兄长给我兵马!”

    话毕,陈虎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一抹嫣红绽放开来。

    陈旭亦是感觉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他将被陈虎撕碎的书信捡起了,拼凑在一起看完内容,眼中更是泪光闪动。

    甩了一把眼泪,将陈虎扶了起来,陈旭咬牙切齿的说道:“阿静不仅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

    “此次我定要亲率大军,杀入陇西屠尽羌人,将马超那厮剜心剖腹,夷其九族!”

    兄弟两人身上的杀气,宛若实质一般弥漫在营帐之内,就连典满也感觉有些承受不住。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却见田丰、贾诩、典韦、吕布等人,纷纷鱼贯而入,来到了陈旭面前。

    原来,负责在营寨四周巡逻的徐晃,得到那封书信以后,看到信封上面几个醒目的大字,就知道将有大事发生。

    徐晃没有一时间把书信送过来,反而提前派人通知了其余关中大将,所以众人才会来得如此及时。

    陈旭方才那句充满杀气的话,也被众人听进了耳朵之中。

第787章 剑指凉州

    距离陈静战死那日,其实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当初樊稠领兵撤退以后,为了躲避马超追杀,他只能率众在荒漠之中绕行。

    如此一来,就耽误了许多时间。

    再加上凉州距离蜀郡很远,道路崎岖不平,所以直到今日,凉州战报才传了过来。

    这封战报的到来,就好像在一个晴天霹雳,在关中军营寨之中炸响。

    却说陈旭此时心如刀割,杀气腾腾准备撤兵前往凉州,却使得关中文武尽皆失色。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

    最先开口说话的人乃是田丰,在这种情况下还敢直言相劝的人,也只有刚直不阿,什么话都敢说的田丰了。

    陈旭因为陈静之死,大脑已经有些凌乱。

    听见田丰的话以后,陈旭当即怒道:“马超杀我兄弟,我又岂能容其活于世间?”

    田丰怡然不惧,喝道:“主公有兄弟,那些为了攻下益州而战死沙场的关中士卒,难道就没有兄弟么?”

    “如今诸侯退兵,马超纵然逞一时之威,有元常驻守凉州,料想可保陇县无虞。”

    “益州门户大开,我军更是连克数城,攻下整个益州将指日可待。”

    说到这里,田丰神情有些激动,跌足顿首道:“为了拿下整个益州,关中担负了多大危险,消耗了多少钱粮,又有多少将士马革裹尸!”

    “主公若因一己私利而现在撤兵,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关中士卒?就连孝德、龚都两人,也会死不瞑目吧!”

    田丰声色俱厉,说起话来丝毫不给陈旭留颜面。

    事实也正是如此,马超纵然能够嚣张一时,终究难成气候,攻下整个益州才是关中军最重要的目标。

    益州若克,那么关中虎视天下之势已然形成,天下贤才必定纷纷来投,扫平华夏将指日可待。

    然而,若陈旭此时退兵前去攻打马超,关中军前番努力都将化为乌有,这绝对不是关中文武所愿意看到的事情。

    哪怕陈旭此时悲愤交加,可是听见田丰之言,仍旧无话可说。

    他身并非庸才,自然看得清如今的局势,拿下整个益州才是大势所趋。若错过这个时机,以后再想消灭刘璋,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陈旭被说得哑口无言,可是对于田丰如此不留情面的相斥,却也感觉心中颇为恼怒与不满。

    特别是在陈静被杀,他心中充满暴虐的情况下,这种不满更是无限膨胀着。

    来到汉末以后,陈旭虽然看起来显得很仁义,可是他无时无刻不被汉末的气氛所同化。

    纵观他崛起的一生之中,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若非心底还有一丝空明,恐怕死在他手中的人将会更多。

    饶是如此,其实陈旭心中,也慢慢积攒了许多暴虐情绪,只是一直没有被释放出来罢了。

    时至今日,这种暴虐情绪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了。

    不待陈旭说话,陈虎却是怒气勃发,红着眼睛喝骂道:“你这酸儒,感情不是你家兄弟被杀,少在这里叽叽歪歪!”

    话毕,他居然挥舞着拳头,想要上去殴打田丰。

    往常对于田丰,陈虎也是十分敬重。

    然而现在,无论谁阻拦他领兵前去攻打马超,陈虎都会毫不犹豫与其翻脸。

    田丰虽然脾气很臭,在关中却是地位尊崇,平常谁人不对他恭敬有加?如今被陈虎这样直面呵斥,居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吕布、甘宁二人见状,急忙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将陈虎扯住。

    任凭陈虎神力惊人,却也没有办法挣脱两大顶级武将的手臂,只是口中喝骂之声仍旧不停。

    此时的陈虎,早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有些失去了理智,哪里还顾得上田丰的想法?

    可陈虎的表现,却也让关中文武心中凛然,不敢再继续劝谏,只是将目光放在了陈旭身上。

    陈旭脸孔略微有些扭曲,心中亦是剧烈挣扎着。

    从情感上来讲,他一刻都不想继续待在此地,只想要领兵杀奔凉州,好将马超碎尸万段。

    然而从理智上来讲,他也知道如今拿下整个益州方为正事。

    情感与理智相互纠结着,已经使得陈旭脑袋痛疼不已,根本没有在意陈虎失礼的举动。

    也许潜意识中,陈旭对于田丰的直言不讳,也多少有些反感吧。

    如今陈旭威势日重,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孤身一人,对田丰言听计从的黄巾将领了。

    而且长期身居高位,见惯了各种卑躬屈膝、刻意奉承,自然会显得有些刚愎自用。

    一无所有之时招贤纳士,善纳谏言;功成名就之际却又太过自我,容不得其他人忤逆。

    纵观华夏几千年历史,这种人物并不鲜见。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枭雄不断蜕变的过程。

    人能改变环境,环境却更能改变一个人。见惯了风云变幻,又有多少人还能不忘初心?

    田丰看到陈旭捂着脑袋,却并没有斥责陈虎的无理,不由感觉有些心灰意冷。

    “也许,主公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主公了吧。”

    此时的田丰,愤怒的情绪反而平定了下来。

    他目视陈虎,沉声说道:“纵然我兄弟、亲人战死,亦不会因为他们而乱了分寸。”

    “此时前往凉州,不但不能杀掉马超,反而会失去攻打益州的最佳时机,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清楚么?”

    陈虎双目圆瞪,喝道:“在某眼中,只有我家兄弟的血仇最重,区区益州算得上什么?”

    诸将闻言瞠目结舌,脸上都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田丰更是怒极反笑,就要斥责陈虎。

    “够了,都出去,此事吾自有计较!”

    头痛欲裂的陈旭,脸色显得无比狰狞,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暴喝,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关中文武见状,全都心中骇然,拉扯着田丰往营寨外面退去。

    哪怕被人拉扯着,田丰仍旧大声喝道:“主公若还有一丝理智,就不应该因一己之私,而置关中大业于不顾!”

    “你若此时出兵凉州,那就是自私自利,刚愎自用,昏聩无能,如何有能力争霸天下?”

    “如若如此,还不如将三州之地拱手让与其他诸侯,还能保全自身性命,落得一生富贵!”

    田丰也是被气急了,居然说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

    陈旭闻言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放肆!”

    诸将心中骇然,急忙捂住田丰嘴巴,不想让他再刺激陈旭。

    从始至终,贾诩都是莫言无语,只是冷眼观看着,因为他知道此时进言,非但不会劝谏成功,反而可能会为自己招惹麻烦。

    一个合格的谋士,要先谋己身,再谋天下。

    众人全都离去,营帐之内只留下了陈旭、陈虎、典韦三人。

    从始至终,典韦亦是一语不发,紧紧站立在陈旭身旁,只是眼中却偶尔会闪过一道暴虐之色。

    别看典韦与陈静两人性格迥异,可是两人私底下却非常谈得来。

    更何况,两人相识也非常早,当初陈旭杀人亡命,逃入卧虎岭与典韦朝夕为伴之时,陈静偶尔也会秘密前去探望两人。

    陈静就是那种我若认可你,便以性命相交的性格。

    典韦早就得到了陈静认可,再加上陈静知道,此人日后会成为自家兄长助力,故此对于典韦亦是极其敬重。

    哪怕后来两人身居高位,这种情谊也一直紧密维系着。

    将近二十年的情谊,这种情谊简直深到无可估量,故此听闻陈静死讯以后,典韦才会如此反应。

    看着一脸痛苦与扭曲的陈旭,典韦沉声说道:“主公若是出兵凉州,某愿为先锋!”

    无论何时,无论陈旭的选择是否正确,典韦都会一直站在陈旭身后。

    这种忠诚显得有些盲目,却是单纯属于典韦的忠诚,也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典韦的原因。

    “兄长!”

    压抑的情绪爆发,陈旭再也忍受不住,居然一把抱住典韦,低声抽泣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个世界上,无论再如何强大的人,心中总会有柔软的地方。他们坚强的一面留给了众人,却独自品尝伤痛与苦涩。

    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肆无忌惮地哭泣。

    典韦虽然不是陈旭亲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不逞多让,在这位兄长面前,陈旭也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典韦不善言辞,也没有说其他安慰的话,只是紧紧抱住了陈旭那雄壮的身体,右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陈旭虽然情感爆发,可他终究并非常人,没过多久就已经调整好了心绪。

    也可以说,一场短暂的哭泣,以及田丰临走之前的喝骂,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

    将眼泪擦干,陈旭没有再说其他,只是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

    此时的他,想到了早就死去的桥宇、吴烈、李郭、吴迪、龚都、江武、陈静,还有许许多多曾经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的音容笑貌,都徘徊在陈旭脑海之中,每每想到一人,他都会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待想到睡梦之中,那个脖子上面流血的伤口之时,陈旭的心更是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乱世之中就是如此残酷,谁能说自己不会发生意外呢?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战死沙场吧。”

    想起了一路走过,那些倒在自己脚下的尸体,陈旭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元皓说得对,现阶段攻取益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是阿静……”

    陈旭再次变得无比纠结,想起陈静之死,心中更是变得无比绞痛。

    此时的他,好似变得无比优柔寡断,甚至失去了主见。

    “大兄!”

    陈虎对于自家兄长十分了解,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陈旭在想什么。

    他红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无阿静,就不会有我等今日,大兄若是脱不开身,我请领兵两万,远赴陇西手刃马贼!”

    陈旭闻言浑身一震。

    是啊,没有陈静就不会有如今的陈旭。

    陈旭这个身体当初昏迷的时候,陈静交游广阔,虽然朋友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却也借了不少财物。

    若无陈静,这具身体可能早就死去了。

    若无陈静,当初陈旭身陷濮阳,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奋不顾身前去救援了。

    须知,那些人之中,有很多都是陈静结交下来的朋友。

    陈旭当时虽然比陈静有名声,可是论起交友广阔,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陈静。

    更为重要的是,当初的陈旭胸无大志,只想苟活性命于乱世,能够混得温饱即可。

    正是陈静一步步的谋划与鞭策,才让他从一个乡下土包子,成为名扬州郡的大侠,为拥有今日这等成就打下了基础。

    世间可无陈静,却不能无陈旭;然而世间若无陈静,又岂会有陈旭?

    “长期身居高位,已经让我体内鲜血变冷了么?”

    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陈旭那双刚刚变得清明的双眼之中,再次闪现出了一道血光。

    他霍然起身,对着陈虎喝道:“阿静是你兄弟,更是我陈旭的兄弟。吾意已决,克日起兵杀奔凉州,屠尽羌虏,诛杀马超!”

    若兄弟被杀仍旧无动于衷,只想着自己的宏图霸业,纵然夺取了整个天下,又能如何?

    人啊,总有任性的时候。

    陈旭虽然一直在模仿曹操,可他终究不是奸雄曹孟德,没有办法在子侄被杀以后,还能够坦然重用敌人。

    他陈旭,只是一个由普通人慢慢成长起来的诸侯。他有私心,有任性,有情绪,更有缺点。

    甚至于,他还很虚伪,喜欢收买人心。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不完美的人,却越加有血有肉,更有资格被称为人。

    血债,永远只能用鲜血偿还。

    这场仇恨,哪怕用鲜血将沙漠染成红色,仍旧不能平息陈旭心中的怒火。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陈旭虽然不是天子,却是世间最强大的诸侯,他要让马超后悔,要让自己的仇敌颤抖。

    既然如此,就任性一次吧。

    “传我命令,三军缟素,克日起兵,杀奔凉州!”

第788章 田丰离去

    陈旭下达的命令,使得关中文武一片哗然,众人想要劝谏,却都被典韦挡在了外面。

    哪怕是司马懿、张裕、徐晃、甘宁等人,亦是毫不例外,根本没有办法见到陈旭。

    众人带着不甘的情绪,却也只能咬牙前去准备,可是想起形势一片大好的益州局势,心中却满是叹息。

    “让开,放我进去!”

    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说话之人正是田丰。

    典满、关平陪着笑脸站在一旁,双手却是死死将其抱住,无论如何也不放田丰进入营帐。

    “走开,都给我走开!”

    被两人架起来的田丰,此时简直无比愤怒,丝毫不顾及自己名士风范,双脚在空中踢来踢去。

    不仅如此,他脑袋还拼命左右摇晃着,头冠掉落在地,披头散发宛若一个疯子。

    “你们知不知道,假如此时领兵撤退,我军前番努力都将化为乌有,甚至已经被攻占的城池,都可能会丢失。”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撤兵,要一鼓作气攻下整个益州才行!”

    田丰大声咆哮着,典满、关平两人身上被踢了一个个脚印,却也只能陪着笑脸。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你们这两个小辈居然如此肆无忌惮,都给我闪开!”

    眼见无法挣脱两人魔爪,田丰又急又怒,大声呼和着,将两个少年骂得狗血淋头。

    可是,田丰的所作所为终究乃是徒劳。

    又挣扎了一阵,田丰忽然停了下来,沉重的说道:“你们两人虽然只是主公亲兵,见识却也不会太过浅薄。”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如果大军撤退,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么?轻者不能取得益州,重则人心涣散,关中再无进取之力。”

    典满、关平两人闻言,却是心中一凛。

    两人虽然听了陈旭命令,在此地阻拦其余众人进来劝谏,却也知道撤兵所带来的危害。

    田丰方才所言并非危言耸听,陈旭拼搏这么多年,一直以一种雄主的姿态纵横四方。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从一介平民,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天下人的眼睛都很亮,知道如果陈旭保持这种姿态,很有可能会夺得整个天下。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许多贤前来投奔陈旭。

    若陈旭今日因私废公,撇弃已经苟延残喘的刘璋,反而要率领大军远征荒漠,无疑会让许多人心灰意冷。

    蛇无头不行。

    一个诸侯的强大,不仅仅要看其中有多少人才,有多少百姓,有多大疆域,更要看这个诸侯国的领导者。

    若是一个诸侯国的君主无法保持理智,哪怕这个诸侯国再如何强大,也终究会衰落下去。

    这一点,才是田丰最担忧的事情。

    为此,田丰不惜化身恶人,不顾一切的指责陈旭,希望能够将其唤醒。

    看着面露沉重之色的两人,田丰痛心疾首的说道:“吾追随主公最久,绝不愿意看到关中基业毁于一旦。”

    “你们两人,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吗?”

    说到这里,田丰双目居然有些泛红,可以看出他情绪波动到底有多大。

    两人沉默了一阵,关平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躬身向田丰行了一礼,继而站在了一旁。

    典满见状亦是有样学样,将田丰轻轻放在了地上,目视远方。

    田丰心中一喜,急忙撒开双腿,直接往营帐之内冲去,想要再次劝谏陈旭。

    “砰!”

    然而,一道雄壮的身体却是挡在了门口,典韦直接抓住田丰,居然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

    无论田丰如何挣扎、喝骂,典韦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直到将田丰拉到远处,典韦才将其松开。

    深深向田丰行了一礼,典韦沉声说道:“方才之事是我太过无理,希望先生莫要怪罪。”

    “可是我身负主公命令,却是不得不尽忠职守。”

    田丰气得脸色发紫,指着典韦骂道:“主公那么器重你,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你非但仗义执言,反而助纣为虐。”

    “典将军扪心自问,主公现在撤兵是否正确?”

    看着痛心疾首的田丰,典韦也忍不住垂下了脑袋,默然不语。

    田丰见状心中一动,就想要先说服典韦,然后再通过典韦说服陈旭莫要撤兵。

    然而在下一刻,田丰就改变了主意,彻底绝望了。

    却见典韦抬起了脑袋,说道:“从头至尾,我都只是一介莽夫,若非跟在主公身后,可能现在还是一介逃犯。”

    “蒙主公不弃,视我如兄长,我自当倾力报之。”

    “主公辉煌之时,我愿跟在他的身后,瞻仰这种荣光;主公决策失误之时,我也会不离不弃,与他一同承担后果。”

    “对我而言,主公的命令就是一切,仅此而已!”

    话毕,典韦转身大步走到了营帐门口,看着垂头站立一旁的典满、关平,脸色阴沉。

    典韦冷声说道:“既然你们无法做好自己的工作,那么就不用担任亲兵一职了。”

    典满虽然害怕自己父亲,却仍旧强自说道:“阿翁,就连我也能够看出来,此时并非撤兵良机。”

    “阿翁既然深得主公信任,为何不直言劝谏呢?”

    典韦眼神微微眯起,双眼死死盯住典满,喝道:“正是因为主公对我无比信任,我才不会质疑主公的任何决定,哪怕让我去死。”

    没有理会两人震惊的神色,典韦直接以失职之罪让人将他们拿下,重新换上了一批侍卫,将营寨前面死死挡住。

    主帅营帐不远处,田丰披头散发站立原地,苦涩的笑道:“为人臣子却不能劝谏君主,我还有何颜面待在此地?”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营帐,摇头叹息:“可惜公台与子龙不在,否则定能劝得主公回心转意。”

    再次重重叹息一声,田丰心灰意冷往自己营帐方向走去。

    中军营帐之内,陈旭身旁放着两柄剑,他盯着这两柄剑默然不语,眼神有些飘忽。

    第一柄剑,乃是桥瑁之子桥宇送给他的。

    当初陈旭杀掉张其一家亡命逃窜,后来与典韦一起,被桥宇暗自私藏了起来。

    由于两人家贫,所以根本没能拥有自己的佩剑,桥宇却认为两人如此豪侠,不能没有宝剑相配。

    故此,他当时花费重金,为两人打造了两柄利剑。

    当然,由于桥宇也并没有多少财物,这个所谓的重金也是对当时的陈旭而言,这两柄剑的质量自然不怎么样。

    后来征战沙场,这柄剑中途断裂过一次,只不过又被陈旭修复好了。

    及至桥宇身死,陈旭也就再也没有用过这柄剑,只是一直将其带在身旁罢了。

    至于第二柄剑,却是陈旭大势初成以后,陈静搜罗名匠,亲自督促匠人们打造的一柄绝世神兵。

    陈静人如其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冷静的让人感到害怕。哪怕在身陷重围,自知必死的状况下,仍旧如此。

    在第二柄宝剑的剑柄上面,还刻着一个‘静’字,其中含意有两个。

    第一个意思,表示这柄剑乃是陈静所赠送;第二个意思却是在提醒陈旭,无论何时都要冷静。

    “阿静!”

    轻轻抚摸着那个‘静’字,感受到剑锋上面散发的寒芒,陈旭低声呢喃着陈静的名字。

    “踏踏踏!”

    典韦仍旧全副武装,踏着沉闷的步伐走了进来,说道:“主公,元皓先生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陈旭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田丰了。

    “主公,文和先生求见。”

    就在此时,一个守门亲卫走了进来,对着陈旭说道。

    陈旭脸庞抽动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就说我睡着了。”

    亲兵犹豫了一下,道:“文和先生说了,此次前来是想要与主公商议,应该如何攻打凉州。”

    陈旭闻言惊愕无比,没有想到贾诩此来,居然并不是要劝他莫要撤兵。

    只是还有些担心,贾诩进来以后还会劝说自己,陈旭当即打定心思,只要贾诩出言劝说,就让典韦把他请出去。

    “既然如此,就放文和进来吧。”

    没过多久,贾诩就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先是向陈旭行了一礼,而后直截了当的说道:“主公对于攻打马超之事,可有详细计划?”

    陈旭沉默半晌,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愤怒冲了昏头脑,只想着斩杀马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考虑过该如何去做。

    “心中烦闷,至今尚无应对之策,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捋了捋胡须,说道:“凉州经此一败,境内兵马折损十之五六,马超定会趁着大胜之际,领兵东进。”

    “陇县有元常驻守,想必马超急切之间不能将其攻克。”

    “由于此地与凉州相隔甚远,消息传通不变,对于凉州详细战局却是不好估量。”

    “然而,如今寒冬已至,凉州更是寒冷至极,料想马超会暂且罢兵,率众休整。”

    “主公可先率大军进入凉州,并且让人筹备粮草、打探消息,等到来年开春以后,再与马超决一死战。”

    陈旭闻言浑身一震,死死盯住贾诩那张不动声色的老脸,却不由感叹此人果真非凡。

    从头至尾,贾诩都没有说一句不要撤兵的话,可是听过了贾诩这番言论,陈旭却是不准备撤兵了。

    先前太过愤怒,他却是忘了凉州冬天的寒冷,哪怕此时领兵杀入凉州,也没有办法与马超交战。

    既然如何,为何不在这个冬季,先拿下整个益州呢?

    益州虽然现在也是冬季,可是蜀郡以南由于地势偏向南方,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温度也不会低到哪里。

    这个冬季,倒也能够勉强持续作战。

    此时,陈旭不由想起历史上,曹操向贾诩询问,应该立何人为世子的时候,贾诩那风淡云轻的回答了。

    同样的风淡云轻,同样的没有直言相劝,可是贾诩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得不改变主意。

    定定看了贾诩良久,陈旭忽然向他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先生之意,吾已知晓,明日我就率众攻打临邛。”

    “先破益州,再杀马超!”

    贾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也不倚老卖老,向陈旭回礼过后,就施施然走了出去。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剩下的就交给陈旭吧。

    直到此时,陈虎尚且没有离开,听见陈旭的话以后,不由惊愕的问道:“兄长,你为何要改变主意?”

    陈旭说道:“凉州天气太过寒冷,这个季节根本不适合作战。想要剿灭马超,也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了。”

    “既然如此,我何不先拿下整个益州。”

    陈虎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陈旭挥手打断,道:“就这么定下来了,阿虎休要多言。”

    陈虎张了张嘴巴,也只能愤愤离开,回到自己营帐之内整日喝酒。

    陈旭却是疲惫的揉了揉眉头,而后拿着陈静赠送的那柄宝剑,轻柔抚摸着上面刻下的字。

    寒芒闪动,隐约之间,陈旭似乎看到明亮的剑身之上,倒映出了陈静的身影。

    “阿静!”

    陈旭揉了揉眼睛,想要再次捕捉那道身影,却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

    “阿静。”

    这一次,陈旭只能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都闪开。”

    就在此时,营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却是徐晃强闯营帐,脸色惊慌的跑了进来。

    “主公,元皓先生挂印而走!”

    一群亲兵跟随在徐晃身旁,拿着武器将其死死围住,可是对于这些近在咫尺的武器,徐晃却是视而不见。

    “你说什么!”

    陈旭忽然感到一阵晴天霹雳,失声叫道。

    徐晃平复了一下心绪,道:“末将率众四处巡视,发现元皓先生想要出去,却也没有在意。”

    “可是没过多久,才知道先生在自己营帐之内留下一道印绶,以及一封书信,显然是挂印而去。”

    话毕,徐晃就将书信以及印绶交给了陈旭。

    慌忙打开书信,看完里面的内容以后,陈旭不由嚎啕大哭:“元皓若走,我失一臂矣!”

    急忙收起了书信以及印绶,陈旭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以及焦躁,厉声喝道:“点齐兵马,随我搜寻先生。”

    “能够找到先生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有些人和物,总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麻烦不要站在上帝的视角评头论足,至亲被杀要是还无动于衷,那就是真正的生性凉薄了。也不要以自己想法来猜测这本书的剧情,你们自以为会发生的剧情,难道真的会发生么?看到一点挫折一点事情就毛毛躁躁,自己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又何必指责主角意气用事呢?不单单指这一次,每次主角那边稍微遇到什么事,总有人说三道四,说什么狗屁的三**神,我早就说了,不要拿书名说事,这本书的书名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一个垃圾,想看横推敌手的书籍,请绕路。)

第789章 屠城

    临邛城下,战鼓之声响彻天地,旌旗飞扬舞长空。

    此时最前面的陈旭,已经脱掉了以前的那副黑衣黑甲,换成了与之颜色相反的战甲。

    不仅如此,关中将领的战袍也都换成了白色,可是由于时间太过仓促,士卒们根本来不及更换白袍。

    故此,绝大多数关中军,仍旧穿着标准的汉军红色衣甲。

    陈旭骑在战马上,没有了往常的意气风发,身上反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忧伤。

    昨天晚上,当他得知田丰挂印而走的消息之后,急忙调遣三军前去搜寻。

    可是无论如何,陈旭也没有办法找到田丰踪迹。

    虽然有些气恼田丰说话太过刚直,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可是陈旭也知道田丰并无坏心。

    田丰乃是第一个投奔陈旭的谋士。

    十几年过去了,陈旭几乎已经习惯有田丰陪伴在身旁,也习惯了田丰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虽然有时候会恼怒,甚至会有些反感,可是陈旭始终将其视为左膀右臂。

    可事到如今,田丰却心灰意冷的走了,走得非常彻底。

    “元皓,真的就此离我而去了么?”

    在陈旭看来,田丰之所以会走,也许并不单单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

    其实自从陈旭大势已成之后,他对于田丰的依赖也就渐渐变少,有时候甚至刻意躲着田丰,

    这也是为什么,一向稳重田丰,当时会与甘宁设下那等惊险计策,直接偷袭广汉郡了。

    其中固然有想要为陈旭攻取益州,减少时间的意思,更多却是因为,田丰想要找到存在感。

    “也许元皓早就感受到,我有些忽略他了吧。”

    念及于此,陈旭忽然感到非常难过,以及一种深深的愧疚。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每个人都知道这句话非常有道理,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善纳忠言,听见那些刺耳的劝谏,还能保持平静。

    轰隆的战鼓声在耳边回荡,陈旭却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想起了陈静之死,想起了田丰的离开,陈旭心中暴虐的情绪,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三通鼓完毕,看着不远处的临邛县城,陈旭亲自纵马上前。

    他嘶哑着嗓子喝道:“给你们半个时辰,若不开城纳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由于嗓子沙哑的缘故,陈旭声音并不算洪亮,可是身后的关中诸将闻言,却感受到了一阵浓烈的杀意。

    城中守军好似早就料到如此,也并不以为意,只是让士卒们死守城池。

    在城中守军看来,关中军几乎每到一处都会这么说话,可是城破之日只要投降,几乎都能保住性命。

    打仗前放狠话嘛,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喊完话以后,陈旭就调转马头回归本阵,而后骑在战马上闭目养神,关中军也开始休整。

    临邛守将看着外面的关中大军,感受到了一阵庞大的压力,可是想到自己家眷,也只能咬紧牙关,征发百姓前来帮忙守城。

    不得不说,刘璋在城中百姓之中的名声极好,百姓得到临邛守将的召唤以后,纷纷爬到城墙上面。

    还有不少百姓更是自告奋勇,没有被临邛守将强行征召,就主动帮忙搬运守城物资。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一直闭目不语的陈旭忽然睁开了眼睛,扬起了手中长枪,眼中血色光芒一闪而逝。

    “攻城!”

    随着陈旭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妥当的关中军,顿时呐喊着杀了过去。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在天际回荡,士卒们的喊杀声几乎冲破云霄。

    这场惨烈的攻城战,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之时,关中军才缓缓退去,城上城下也都沾满了鲜血。

    正当城中守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一波关中军杀奔而来,密密麻麻的火把几乎照亮了黑夜。

    与以往不一样,陈旭让士卒们分成两拨,不分昼夜猛攻城池。

    箭矢飞舞,血肉喷溅,喊声如雷。

    这场高强度的攻城战,整整持续了两日,临邛守将就感觉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

    城中守军本来就不多,百姓们虽然不少,可这些人终究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战斗力极其低下。

    面临关中军昼夜不停的猛攻,临邛守将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眼球之中布满了血丝。

    “关中军攻势太猛,这样下去要不了两日,城池就会被攻克,我们还是献城投降吧。”

    一员副将看着城外,那些接连不断冲击城墙的关中军,感觉心中有些发寒。

    成都、江原两座城池失陷,守将全都被杀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副将对于关中军早就产生了畏惧心理。

    他也害怕城破以后,自己会被关中军所杀,故此才会劝说主将投降。

    因为他知道,临邛根本没有办法挡住关中军,既然城池早晚都会被攻破,又何必要赔上自己性命呢?

    临邛守将却是脸色一变,抓着副将的衣领喝道:“我家眷都在牦牛,若是开城投降,他们却该如何?”

    副将道:“使君下达的命令,乃是要将军守城十日方能保住家眷性命。可是依照眼下局势,将军真以为能够挡住关中军十日么?”

    临邛守将闻言一窒,脸色变了几次,说道:“纵然不能守住十日,我若以死殉城,想必主公也不会为难我的家眷。”

    副将跌足顿首,道:“将军,你为何看不清局势呢?”

    “纵然家眷真能因为将军之死保全,可是关中军却早晚都能拿下整个益州,就算使君此时不杀汝之家眷,却难保大将军日后不会动手。”

    “将军若是投降,有此献城之功,必会得到大将军器重。”

    “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儿女没了可以再生,自己性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邛崃守将脸色变了几次,可以看出他心中无比挣扎。

    “轰隆!”

    忽然之间,一块大石头砸了过来,堪堪砸在两人身旁,差点把二人吓得魂飞魄散。

    大石头强大的冲击力,使这段本就破烂城墙,变得更加残破了。

    副将脸上焦急之色越加浓重,喝道:“将军此时若是不降,待城破之日纵然想要投降,也来不及了。”

    临邛守将听着城外的喊杀声,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猛一咬牙说道:“如此,那就开城纳降吧。”

    说完这句话,临邛守将浑身力气都好似被抽干了一般。至于他本人,更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副将闻言大喜,毛遂自荐道:“某愿出城,与大将军商议投诚事宜。”

    副将打的可是好主意,如果自己能够最先出城纳降,想必也会更加得到陈旭青睐。

    ……

    临邛城下,陈旭宛若一个铁塔般坐在战马之上,眼神死死盯住前方的城池,其中却是少了些许灵动。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吕布提着一人,大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一身益州将领铠甲,虽然身材比较壮硕,可在吕布手中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此人自称乃是临邛县城副将,想要面见主公,某怀疑这厮意欲图谋不轨,就亲自将他抓了过来。”

    副将被吕布狠狠扔在地上,身上沾满了灰尘,急忙喊道:“末将乃是准备献城投降,绝对不是图谋不轨,还请大将军明鉴!”

    陈旭将目光放在副将身上,居高临下的睥睨那人。

    副将被陈旭的眼神所慑,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噼里啪啦就把自己此行目的交代出来。

    说完以后,副将微微抬起了头,忐忑不安的看了陈旭一眼。

    沉默许久,就在副将感觉自己背后冷汗淋漓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既然想要投降,就拿出诚意吧。”

    这句话,就好似天籁之音一般,让副将悬起来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面。

    他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末将这就返回城中,叫人将城门打开,还请大将军让人暂缓攻城。”

    陈旭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连正眼都不瞧副将一眼。

    副将得到肯定答复,也根本没有胆量向陈旭要官,就慌忙往城内赶去。

    没过多久,临邛城门大开,临邛守将以及副将,全都捧着印绶出城纳降。

    陈旭率领大军来到两人面前,示意吕布率众接管城门,然后就细细打量着他们。

    “噗嗤!”

    过了一阵,陈旭手中长枪忽然闪过一道光芒,直接刺进了临邛守将的心脏。

    “噗嗤!”

    长枪猛然被陈旭拔了出来,枪芒再闪,迅速掠过了副将的喉咙,只留下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噗通!”

    两具尸体几乎同时扑倒在地,溅起了一片灰尘。

    “屠城!”

    陈旭没有再看两人,对于他们手中的印绶更是不屑一顾,带血的枪尖遥指临邛县城,厉声吼道。

    “杀!”

    而此时,已经占据城门的吕布,亦是率领麾下士卒,将手无寸铁的益州军无情斩杀。

    两员临邛守将一心想要投降,为了表示诚意,甚至让士卒们都丢掉了武器。

    如此一来,面临吕布的屠戮,这些人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杀!”

    虽然对于屠城的命令感到诧异,可是军人只知道服从命令,士卒们蜂拥冲入城中,掀起了一场大屠杀。

    这一次,陈旭下达的是‘鸡犬不留’,所以城中不管是男女老幼,都被屠戮殆尽。

    不少世家大族的族长,此时都已经慌了神,很多人都要求面见陈旭,好表明忠心。

    然而陈旭对于这些人,却是不屑一顾,下达了屠杀的命令。

    这些世家大族全是墙头草,前番成都之内的几个大族,在城破之日没有被杀,迫于压力就写了书信,替陈旭揽其余大族。

    可是许多家族却是态度暧昧,完全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假如临邛之内的大族,真的有心投降,与关中军里应外合之下,恐怕要不了一日就可以攻破城池。

    可是,他们却没有作为内应。

    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死者身上流出来的鲜血汇集一起,在城内低洼的小沟之中,居然形成了一条条血河。

    树叶飘落在血河上面,不停往前面游走。

    “主公!”

    这一次,陈旭不仅杀了主动投降的两员将领,并且还将城内百姓屠戮一空,完全一反常态。

    有人对于这种疯狂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

    陈旭却是不在意的说道:“兵临城下之际我已经说过,半个时辰之内不开城纳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今日,我不过是在履行诺言罢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亡魂,要怪就怪临邛守将吧。”

    没有理会瞠目结舌的众人,陈旭带着典韦以及黑甲卫,漫步于充满血腥味的城中,好像闲庭信步。

    临邛三个城门都被关中军封锁,只留下了南门可供百姓逃命。

    屠城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若是封锁四门,屠城将起不到一点作用,陈旭就是要让逃出去的百姓,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

    陈旭要告诉其余城池的守军:你可以选择顽抗或者投降,然而我却可以选择残暴或者仁慈。

    如果说这是一个乱世,那么此时的陈旭,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氛围。

    对待自己人,要如同春风拂面一般,让人感到舒服;对待敌人,要像屠夫的利刃一般,让敌人觉得恐惧。

    四周浓烈的血腥味,传入陈旭鼻子之中,他心中暴虐的情绪忽然平复了许多。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一脸惊恐的死尸,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也许在临死之前他们还疑惑着,以前一直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关中军,为何今日居然会不分青红皂白,肆意屠杀平民。

    临邛城内,喊杀声以及百姓们死前的叫声越来越弱,预示着这场屠城,已经将要结束。

    忽然之间,陈旭感觉心中有些沉重。

    “名留青史亦或是遗臭万年,我都不会在乎了,我只在乎那些值得我在乎的人。”

    寒风吹起了陈旭后背的白袍,上面似乎映照出了陈静的脸庞。

    “阿静你等着,待拿下益州之后,我就会去为你报仇。”

第790章 望风而降

    临邛城内,伏尸数万,流血漂橹。

    那些侥幸逃得性命的百姓,此时脸上仍旧带着惊慌之色,拼命往南方赶去。

    这些人身后,仍旧有一彪关中军,不紧不缓的吊着,宛若猫捉老鼠一般。

    事实上,这些关中士卒的使命,并不是屠戮逃逸的百姓,而是将他们驱赶向南方诸县。

    一个壮汉脸上气喘吁吁,哪怕是在冬季身上仍旧冒着白气,在奔逃途中仍旧时不时回首,想要看看关中军是否追了上来。

    “终于把他们甩远了。”

    旁边那个身材略微瘦小之人,抹了一把脸上的细密汗珠,长长舒了一口气。

    缓过气以后,身材瘦小之人才满脸悲痛的说道:“兄长,世间有传闻,关中军对于百姓秋毫不犯。”

    “就连那些拼命抵挡关中军的益州士卒,只要投降以后,都不会被屠戮。”

    “可是攻破临邛以后,关中军为何会下令屠城?”

    壮汉眼中露出了仇视的光芒,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

    壮汉虽然逃了出来,可是他的家眷全都留在城中,可能现在都已经被屠戮殆尽了。

    家破人亡之仇,壮汉又怎会不恨?

    然而,身材瘦小的男子却是孤身一人,至今尚且没有娶亲,家中更无子嗣留存。

    今日能够逃出生天,他已经感觉非常侥幸了,哪里还敢去想其他?

    犹豫了一阵,身材瘦小的汉子终究还是说道:“我好像听闻,大将军在攻城之前都已经下达过最后通牒。”

    “假如半个时辰之内不开城纳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只不过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玩笑之语罢了。”

    说到这里,身材瘦小的汉子,脸上仍旧带着惊惧之色。

    他有些不忿的说道:“兄长,你说那守城将领,明知无法抵挡关中大军,为何还要拖累满城百姓受死?”

    壮汉闻言一窒,喝道:“人是关中军杀的,你怎么指责临邛守城将领呢?”

    身材瘦小的男子振振有词道:“假如一开始临邛守将就献城投降,又岂会为满城百姓遭致祸端?”

    “更何况,后来若不是两员守将打开城门,关中军也不会进入城中四处屠杀吧。”

    男子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前面说的倒还是有些道理,可是后面一句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殊不知,就算临邛守将不打开城门,要不了多久,关中军也会将城池强行攻破。

    两人都是普通百姓,逻辑能力自然不是太过缜密,身材瘦小的男子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倒也难能可贵了。

    至于其中的纰漏之处,又何必在意呢?

    壮汉闻言默然不语,只是对于关中军的恨意减少了一些,对临邛守将更是恨之入骨。

    “为什么,明知抵挡不住还要拖着满城受死?为什么不顽抗到底,后来反而要引狼入室?”

    壮汉却是忘了,在此之前他也满心欢喜,主动跑到城墙上面帮忙守城,妄图捞些名声。

    他也忘了,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认为,关中军果真会行那屠城之举。

    很多人都喜欢把过错归咎在别人身上,并且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会下意识进行躲避。

    百姓们总是盲从的人,他们没有坚定的思想,自己的意志很容易动摇。

    寒风卷起了一片落叶,在壮汉身旁打了个转,缓缓落在地上。

    ……

    临邛乃是蜀郡最南边的城池,从临邛过了蜀郡就会进入汉嘉境内。

    汉嘉依山傍水,乃是蜀郡属国东北方向的一座重城,更是蜀郡属国昔日治所。

    只不过,刘璋将益州文武都带往牦牛以后,经过汉嘉之时,汉嘉城内许多官吏也都跟着离开。

    饶是如此,作为一郡首府的汉嘉,仍被刘璋留下了五千兵马。

    在刘璋看来,凭借汉嘉高大的城墙,以及城内五千兵马,只要死守城池拒不出战,至少能抵挡延关中军半个月时间。

    不仅如此,益州名士王累更是主动请缨,留在了汉嘉准备抵挡关中大军。

    自从王累接收汉嘉防务以后,就紧锣密鼓开始准备着,许许多多的守城器械,摆满了城墙。

    王累还征召了许多青壮,向他们分发武器,而后派遣将领对他们进行训练。

    是以,汉嘉城中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是喊杀之声震天。

    王累将官府仓库打开,把所有财物分发下来,汉嘉守军更是士气大振,磨拳搽掌严阵以待。

    然而这种高昂的士气,却在这几日轰然崩塌。

    原因是有不少死里逃生的百姓,进入汉嘉以后,就开始宣扬关中军屠城的暴行。

    屠城之举固然会让人唾骂,可是带来更多的却是恐慌。

    汉嘉守军之中,不管是那些原本的益州军,还是被王累新征召的青壮,以前他们对于关中军都没有丝毫畏惧。

    不是关中军不够强大,而是因为关中军太守规矩。

    正是因为关中军入蜀以来,对于百姓秋毫不犯,对于俘虏亦是极其优待,才会掩盖他们凶猛的野性。

    在百姓们看来,关中军的威慑力,甚至不如那些凶残却战斗力低下的盗匪。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用这句话形容益州军民对于关中军的看法,却也是恰到好处。

    有对比才有强烈的冲击,关中军屠城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更为重要的却是,临邛守将在已经主动开城纳降的情况下,关中军仍旧毫不犹豫的屠城了。

    屠城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攻城之前陈旭说的一句话:半个时辰之内不开城纳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陈旭用自己的屠刀,告诉益州各个城池的守军以及百姓:不要将我的话当做儿戏。

    鸡犬不留,陈旭真的做到了。

    除了那些故意被放走的百姓,整个临邛都成为了一座死城,就连百姓家中的牲畜,也都被宰杀殆尽,成为了关中军的口粮。

    汉嘉城内,蒙上了一层恐慌的阴影。

    关中军尚且没有兵临城下,就有许多百姓逃出城去,那些被王累征召而来,本来还磨刀霍霍的精壮,亦是逃者十有五六。

    若非王累反应及时,令人将城门死死关闭,恐怕就连益州军也会有很多人逃跑吧。

    饶是如此,城门旁边仍旧聚集了许多百姓,哭喊着想要逃出城去。

    生命没有了保障,在满城皆亡的威胁下,没有人不会不感到恐惧。

    “开城门,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百姓们聚集在城门口,不停往前拥挤着,却被益州军死死挡住了。

    可是依照这种架势,要不了多久就会引发大混乱,真要那样的话,汉嘉也就会不战自溃了。

    “城中局势已经快要失控,将军快想想对策吧。”

    全副武装的副将,大步来到王累身旁,满脸焦急的大声吼道。

    可是王累,却仍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模样,背着双手凝望远方,眼中莫名的意味,副将却是无论如何也捉摸不透。

    “开城门,放他们出去吧。”

    沉默了许久,王累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出了这么一句,令王累始料未及的话。

    副将惊骇欲绝,失声叫道:“若是下令打开城门,百姓、士卒绝大多数都会逃跑,我们如何能够守住汉嘉。”

    “将军莫要忘了,你的家眷还在牦牛呢。”

    寒风吹起了王累下巴上的胡须,王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出尘的意味。

    他眺望天际,说道:“我家人的性命是命,这城中百姓与士卒的性命,难道就不是命么?”

    关中军纪律严明的时候,王累还能够与城池共存亡。

    然而,若是其中夹杂了满城百姓的性命,王累却没有胆气抵抗陈旭。

    不仅是因为王累悲天悯人,因为而是他更爱惜羽毛,不肯背负骂名。

    屠城之人固然可恨,然而拖累满城百姓被屠之人,必然也会被众人唾骂。

    副将脸色一窒,却是有些无言以对。

    城门打开以后,果然不出副将所料那般,逃跑者十之六七,那些新征召的青壮,留在城中的更是没有多少。

    就连刘璋留下来的五千益州兵,也有不少逃走了。

    好在这么多年以来,刘璋对待百姓非常不错,在巴蜀之地也深得民心,最后城中仍旧留下了一万余人。

    这些人中,益州军占据一小半。

    剩余的,要么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的百姓,要么是不愿离开家乡,并且心存侥幸的人。

    两日以后,关中大军兵临城下,陈旭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半柱香内若不投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能够留在城中的士卒以及百姓,对于眼下局势多少有些猜测,可事到如今,众人也难免有些紧张。

    不少人更是面露惊恐之色,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逃出城去。

    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忠诚不畏死之人。

    也有一些人,却是死死握住了手中武器,想要与汉嘉共存亡。

    王累站在城墙上,望着几乎将要遮蔽天际的乌云,脸色仍旧十分平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半个时辰约定已经快要来临,城中众人变得越发紧张了起来。

    汉嘉城下,关中军已经排好了阵势,各种攻城器械亦是准备就绪。

    “开城纳降吧。”

    就在此时,王累忽然疲惫的说了一句话。

    “将军!”

    副将闻言觉得非常不可置信,他绝不相信自家主帅会贪生怕死。

    王累摆了摆手,道:“汉嘉根本守不住了,何苦让城中众人随我殉城,投降吧!”

    “嘎吱,嘎吱!”

    城门打开,王累让士卒们扔掉武器,率众迎接关中军进入城中。

    陈旭早就听说过王累名声,也不敢怠慢他,就这样,关中军兵不血刃夺取了汉嘉。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王累却自刎于自己卧室之中,关中文武听闻此事,全都唏嘘不已。

    屠掉临邛,攻破汉嘉,关中军威势越发浓重。

    陈旭让人将王累厚葬,次日便率领大军直扑徙县,连续奔袭数日,终于抵达徙县城下。

    面对陈旭的最后通牒,徙县县令却是不理不睬,准备顽抗到底。

    其余将校纷纷劝说:“就连王从事都因为不愿拖累百姓,而开城投降关中兵,县尊又何必以卵击石?”

    县令闻言大怒,喝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为徙县县令,敌军压境之时,又岂能不战而降?”

    将校心有不甘,又惧怕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再三劝谏。

    县令终于被劝得不厌其烦,下令道:“再有敢言降者,立斩不饶!”

    眼看半个时辰终于快要过去,徙县众将校心中越发焦急,几人暗暗对视几眼,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一个将校来到县令身旁,指着城外说道:“县尊,你看那是什么?”

    县令不疑有他,举目往外面看去,却忽然感觉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一痛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那员将校砍掉县令脑袋,将其高高举起大声喝道:“大将军携天子诏书进入蜀中,此人却不知天命,执意抵挡天兵。”

    “县令已经被吾杀了,诸位何不随我一同开城纳降?”

    将校的突然举动,使得城中士卒全都骇然失色,不少人听见这番言语,不由微微心动。

    可是县令盘踞徙县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有不少亲信,怒吼一声就杀向了那员将校。

    那员将校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许多不愿殉城的将校,都指挥着自己亲信,将县令亲兵剿杀。

    一场规模不大的内乱之后,徙县城门缓缓打开,这座县城再次易主。

    徙县既破,陈旭并没有在这座县城休整太长时间,就率领众人继续往南进攻。

    严道守将,早已听闻前面几座城池发生的事情,听说关中军杀气腾腾而来,居然弃城而逃。

    没有了主将的严道守军,根本没有胆敢与关中军作对,直接献城投降。

    就这样,十日不到关中军就连破三城,其中还包含了行军所耽误的时间,简直算得上是势如劈竹。

    陈旭屠城之事,虽然被不少人诟病,可是屠城的威慑力,此时却也展露无遗。

    城墙之上,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迎风而立。

    他遥望着南方,喃喃自语:“只要攻下牦牛,生擒刘璋,益州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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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 入敌营

    蜿蜒曲折的山道之内,一袭青衫的文士仗剑独行,骑在战马上缓慢往前行走,此人正是挂印而走的田丰。

    “尝闻蜀道艰险,以前我还不以为意,直到今日方知此言不虚啊。”

    “吧嗒!”

    忽然之间,田丰胯下战马马失前蹄,身子居然往前面栽去。

    田丰心中一惊,间不容发之际,急速掠下马背,稳稳站在了地上。

    “噗通!”

    战马庞大的身体忽然栽倒在地,身子一个晃动,居然顺着斜坡往旁边滚去,口中发出了惊恐的悲鸣声。

    田丰想要拉扯缰绳,却已经来不及了。

    斜坡下面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峡谷两旁怪石嶙峋,树木丛生。

    “轰隆隆!”

    战马整个掉落进入峡谷,‘轰隆’回声不绝于耳,田丰不由脸色微变。

    此次孤身出行,田丰身上财物、干粮都放在战马身上,马背上还挂着一张强弓,用以打猎之用。

    别看田丰只是一介文士,可是汉代的正统士人,几乎全都精通君子六艺。

    田丰乃是其中佼佼者,对于骑术与射术也颇为精通,不见得比军中劲卒差上多少。

    不仅如此,田丰剑术也颇为不凡,起码两三个壮汉难以近身。

    正是因为这样,方才马失前蹄的时候,他才能够险而又险跳落下马,不至于和战马一同殒命。

    可是现在,田丰身上却是只有一柄佩剑,干粮、财物、衣服、弓箭这些东西,都随着战马一起跌落深谷。

    这座大山延绵不绝,田丰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走出去,少了站马上的东西,他很有可能会死在大山里面。

    “看来是我太过大意了。”

    事已至此,田丰再如何懊悔都毫无用处,只能平复自己烦闷的心绪,整理了一下衣装,就准备徒步前行。

    不得不说,益州境内治安很好,田丰一路行来,几乎没有遇见盗匪,也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现在又是身处大山之中,人迹极其罕至,更不可能遇见劫道之人了。

    好在山路虽然险峻,可是官府终究还是开辟出了一条小径,只要小心往前行走,倒也勉强能够通过。

    而且这条小径两旁,几乎也没有什么大型猛兽,不然路人们又怎敢从此通行?

    “呼呼呼!”

    田丰把手中宝剑当做拐杖,一路踉踉跄跄往前行走,身影显得无比萧瑟。

    走了半日路程田丰又饥又渴,却苦于山路太过狭窄,身上又无干粮,根本没有办法补充能量。

    “再这么下去,我可能真会死在途中了。”

    田丰摸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股股白汽从他头顶冒出,嘴里哈出的水蒸气,宛若一道道白色匹练。

    哪怕如今已近到了冬季,哪怕山中温度比外面低上许多,可是田丰仍旧出了一身汗。

    由此可见,他在行驶的过程中,究竟有多么艰难了。

    “呼哧,呼哧!”

    喘着粗气,田丰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行走,转过一道弯路之后,忽然看见了一个驿馆。

    田丰见状大喜,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进入驿馆之后,田丰心不由沉了下去,这座驿馆已经残破不堪,屋内几乎被蜘蛛网布满。

    里面的老鼠听见脚步声,慌慌张张四处逃窜而去。

    很显然,这座驿馆早就已经被废弃了,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人,田丰也不可能得到帮助。

    失望过后,田丰却是感觉一阵浓烈的疲惫,他也顾上地上灰尘很多,直接坐在了地上。

    “呼呼呼!”

    北风呼啸而来,从窗户里面吹了进来,蜘蛛网随风晃动,有些更是被吹得七零八落。

    好在现在乃是冬天,蜘蛛们早就看不见踪迹了,这些蜘蛛网也很明显是以前留下来的。

    一道蜘蛛网被寒风吹落,掉在了田丰的头发上面,可是疲惫不堪的田丰,却是毫无知觉,闭着眼睛就想要睡觉。

    “呼呼呼!”

    风越刮越大,正迷迷糊糊的田丰,忽然感觉身上发冷,忍不住紧了紧衣领。

    在小径中行走之时,田丰尚且没有感觉,可是一旦停顿了下来,寒风吹过身体,一阵冷冽的寒意当即席卷而来。

    “不行,我要去找点木柴点火,不然会被冻死。”

    田丰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双臂紧紧抱在一起,希望能够让身子变得温暖一些。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关中权势过人的田丰,此时居然会落到这种地步。

    “踏踏踏!”

    田丰刚刚走出破烂的驿馆,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忙举目观看,田丰发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益州军。

    “汝乃何人!”

    田丰尚且没有开口说话,领头的那位益州将校,就已经拔出了武器,指着田丰厉声高喝。

    田丰不惊反喜,暗暗想道:“天不亡我。”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将头顶的蜘蛛网弄落在地,田丰又将凌乱的头发弄得相对齐整一些。

    哪怕他此时十分落魄,可是行为举止间仍旧显得极其优雅。

    领头的益州将校,见对面那人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不由大怒,率领众人上前将田丰团团围住。

    “汝此时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关中军细作?”

    益州将校脸色冰寒,眼神不善的盯着田丰,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田丰仍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模样,淡然说道:“带我去见你们主将吧。”

    益州将校冷笑两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能面见我家主帅?”

    此时田丰身上的青衣,破烂而肮脏,头发亦是凌乱不堪,怎么看都像是一位落魄的流民。

    田丰也不答话,右手只是细细摩擦着手中的宝剑。

    直到此时,益州将校才看清了田丰的佩剑。

    见到那个华丽的剑鞘,以及剑柄之上刻画的图文以后,益州将校不由心中暗凛。

    这柄宝剑如此华丽,并非杀人所用,一看就是身份极高的文士佩剑。

    益州将校眼珠再次转动,仔细打量着田丰身上破旧的衣衫,才发现这些衣服虽然看似破烂,材质却都极其昂贵。

    最为重要的是,在田丰腰间还挂着一块美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一袭青衫,腰中悬挂美玉,手中拿着一柄华丽的宝剑,这种装扮结合在一起,不难猜出此人身份极其尊贵。

    而且田丰久居上位,身上亦是气势非凡,再辅以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让益州将校感到心惊。

    他急忙收起了利刃,恭敬的问道:“敢问先生名讳。”

    斥候本来就是精细之人,这员将校身为斥候统领,更是个中佼佼者,观察事物的能力极强。

    田丰洒然一笑,道:“带我去你们军营,你自然会知道我的名字。放心吧,到时候你家主帅定会重赏你们。”

    益州将校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再询问什么,别看他手下有些人马,可这个时代中就属于那些有文化之人。

    更何况,眼前这人的言谈举止,仔细观看一番,不难看出颇为不凡。

    这种人物,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斥候统领所能招惹。

    益州将校拿出干粮与清水,田丰也毫不客气接了过来,就跟随他们往前走去。

    途中,田丰问道:“你们可是斥候?”

    正在猜测田丰身份的将校,闻言急忙答道:“正是。”

    田丰再问:“这是哪里?”

    将校回答:“这里尚且属于严道县城的管辖范围,乃是严道通往牦牛的必经之地,再往前面走上一段路程,就是极其险峻的邛崃九折坡了。”

    也难怪益州将校毫无防备之心,在他看来,田丰肯定是益州某位名士,因为躲避战祸来到此地。

    武夫面对名士,天生就是低人一等,更何况,这员将校还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武夫。

    他根本没有想过,田丰会是关中军的细作,也不相信田丰这个文士,能够翻起多大风浪。

    既然如此,何不给眼前这人留个好印象,说不定只要此人动动嘴皮,自己就能够飞黄腾达了。

    田丰闻言默然不语,只是被众人簇拥着往前行走,过了两个时辰,却发现道路也变得越发艰险。

    这里几乎不能通过车马,就连徒步行走的众人,都感觉颇为费力。

    抬头望去,还能看见直冲云霄的山峦,其上有白雪皑皑,寒意逼人。道路两旁,更是飞檐陡壁,怪石林立,好不令人感到害怕。

    “这段路很通过,先生小心一点。”

    田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若非遇上你,我也许根本没有办法走到这里。今日滴水之恩,他日当涌泉以报。”

    将校闻言大喜过望,急忙说道:“多谢先生提携。”

    有了田丰的保证,这员益州将校对于田丰更是呵护备至,一路小心翼翼带他往前行走。

    一直走到夜幕降临之际,众人才来到一座营寨之内。

    直到此时,田丰还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由在心中暗叹:“这条道路如此险峻,益州军又在此驻扎重兵,关中军想要通过此地何其难也。”

    “此人是谁?”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营寨门口却被挡住了,守门将领指着衣衫褴褛的田丰,向斥候首领询问。

    斥候首领急忙说道:“这人乃是一位巴蜀名士,只因躲避战乱才流落此地。”

    “先生与主帅非常熟悉,所以才会被我带了过来。”

    斥候首领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却给人一种言之凿凿的感觉,这其实也是斥候首领心中所想。

    守门将领听说田丰乃是巴蜀名士,又与主帅相熟,当即换上了一张笑脸,急忙让人放他们进去。

    田丰在众人的簇拥下,没过多久便已经来到了中军营帐,此时主帅刘循正与副将李恢商议军务。

    刘循乃是刘璋长子,却并不像刘璋那样懦弱,反而习文学武,精通兵法,才华出众。

    历史上刘备攻益州,先后击破张任、邓贤等人,随后却是在雒县,被刘循阻挡了将近一年之久。

    那个时候的刘备,率领精兵猛将强攻雒县,却仍旧付出极大代价才将城池攻破。

    须知,雒县既不是葭萌关那样的险关,也不是剑阁那种要塞,只不过是广汉郡首府罢了。

    根据法正传记载:“雒下虽有万兵,皆坏陈之卒,破军之将,若欲争一旦之战,则兵将势力,实不相当。”

    由此可见,当时雒县只不过有万余残兵而已。

    饶是如此,法正仍旧不敢轻视雒县,而是建议刘备一面围困这座城池,一面分兵夺取其余郡县,好使得雒县粮草后继乏力,也就不能持续抵挡刘备大军了。

    刘循如何丢掉雒县,详细经过史书没有记载,通过法正向刘备所献计策,大致可以估量出来。

    试想一下,雒县附近其余郡县都被攻克,雒县被围将近一年,粮草匮乏,又岂有不破之理?

    然而,哪怕雒县最终被刘备攻破,仍旧不能掩饰刘循的才能。

    如今刘璋麾下将领战死者十有**,几乎已经无人可用,再加上邛崃九折坡实在是个紧要去处,刘璋才不得不派自己长子,亲自领兵驻守。

    至于副将李恢,亦是一位名声赫赫之辈。

    李恢乃是建宁郡人氏,建宁郡又称益州郡,位于益州南部,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云南。

    李恢在建宁郡为督邮,虽然才能出众,却还不至于被刘璋重用。

    但是如今益州已经没有可用之人,李恢得到别人推荐以后,这才被刘璋重用。

    历史上的李恢,先是说降马超,而后平定先零羌、再败南夷叛军。

    南夷降而复叛,李恢更是亲自统兵前往平叛,铲尽行凶做恶的夷人,并把他们首领迁往成都,手段可谓是十分狠辣。

    不仅如此,李恢更是从夷人中的叟、濮部落征收耕牛、战马、金银以及犀牛皮作为赋税,用以充实朝廷的军用物资。

    如此一来,既削弱了夷人实力,又使得当时蜀汉财物开支不会缺乏,可谓是一举两得。

    哪怕夷人心有不甘,可是碍于李恢威势,仍旧敢怒不敢言。

    李恢之威,由此可见一斑。

    邛崃九折坡有刘循与李恢驻守,也可以看出刘璋对于此地的看重。

第792章 田丰投刘

    益州军营帐之内,刘循正与李恢交谈,忽然有人来报:“将军,故人来访。”

    刘循闻言一愣,继而问道:“来者何人?”

    左右答道:“那人没有表明身份,只是要面见将军。”

    刘循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却也没有露出不悦神色,急忙带着李恢走出营寨,前去面见所谓的故人。

    此时的田丰尚且没有更换装束,刘循却也没有因为田丰的落魄而心存轻视,因为他能感觉得到,田丰身上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种气势必定要是那种长期身居高位,并且非常有涵养之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可是仔细打量过后,刘循却有些疑惑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见过此人,又何谈故人之说?

    刘循的目光沉静而敏锐,细细打量着田丰。

    华丽的佩剑,破烂而又材质非凡的衣衫,以及腰间那块蓝田美玉,还有身上飘逸出尘的气息,都彰显着此人的不凡。

    “此人一定是位名士,可是我却怎会没有丝毫印象?”

    刘循在心中暗暗想到,脸上却仍旧带着灿烂的笑意,主动上前向田丰施了一礼。

    “请恕我眼拙,未能认出先生,还望先生能够告知名讳。”

    就在刘循打量田丰的时候,田丰亦是仔细打量着刘循,关中军对于刘璋这位长子,也颇为重视。

    刘循身长七尺,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一身并不算华丽的盔甲,也不能遮挡他的锋芒,眼中偶尔露出的精光,也会让人不敢轻视此人。

    “此人身为皇族,更是刘季玉长子,日后的益州之主却能如此谦逊有度,礼贤下士,并无一丝倨傲、高高在上的姿态。”

    “此等风采,真是令人叹服啊。”

    “若此时益州之主并非刘璋,而是此人的话,主公想要夺取益州,恐怕会难上不少。”

    事实上,刘循不仅深得刘璋喜爱,而且在益州之地也颇有名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历史上刘备俘虏刘循以后,并没敢贸然将其杀掉,反而对他好生招待。

    刘璋也因为自己这个儿子被俘,这才方寸大乱,献城投降。

    此时,刘循的一番话,却让那些跟随在田丰身后的士卒,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本来以为,眼前这个看起来落魄而有气势的文士,定然是益州某位声名赫赫的名士,会是世子旧识。

    却不想,世子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

    如此一来,假如世子追究下来,他们这些人都会遭受牵连。

    念及于此,斥候统领以及其余斥候,却是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田丰虽然自诩为一代名士,如今更是名震天下,终究也没有太过拿捏身份,反而面含微笑的回了一礼。

    “巨鹿田元皓,见过世子。”

    “哗!”

    一言既出,四方皆惊,其中还夹杂着刀剑出鞘的声音。

    就连一直面含笑意的刘循,以及身后不苟言笑的李恢,脸色亦是微变。

    田丰乃是最早投奔陈旭的谋士,跟随陈旭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可谓是名声震华夏。

    很多人都说,世间若无田丰,很有可能就不会有今日之陈文昭。

    这句话虽然有失偏颇,却也可以看出田丰如今声威之重。

    可以说,如今世间,但凡对于天下局势有所了解之人,都不会没有听说过田丰的名声。

    在巴蜀之地,田丰更是赫赫有名。

    毕竟,田丰与甘宁偷袭广汉郡,以绝对弱势兵力两破蜀军的事迹,早就让许多人,听闻这个文士之名而勃然变色。

    眼前这个显得极为落魄的文士,骤然告诉众人他是田丰,不引起轩然大波才怪。

    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甲士们更是迅速拿着武器,将田丰团团围住,面露警惕之色。

    田丰当初的一把火,在益州烧出了赫赫凶名,哪怕他如今只身一人,益州军亦是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懈怠。

    “哈哈,这难道就是世子的待客之道么?”

    田丰见状却是丝毫不惧,反而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仰天长笑。

    听闻此言,刘循才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对着甲士们摆了摆手,道:“都退下,休要怠慢了客人。”

    众人虽然心中仍旧警惕,却也不敢不遵军令,当即收了武器,立于一旁虎视眈眈注视着田丰。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恢,却是忽然开口:“先生说自己乃是巨鹿田元皓,不知如何能够证明身份?”

    田丰故作惊讶的问道:“田丰又不是声名赫赫之辈,世间难道还有有人冒名顶替?”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有些抓狂,现在的田丰说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是有些夸张,说他声名赫赫却根本没有人会反对。

    但是眼前这人,反而不屑一顾的样子,岂会不让人抓狂?

    “莫非此田元皓并非彼田元皓?”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刘循却没有感到诧异,第一眼看到田丰的时候,他就知道此人极度不凡。

    故此,在田丰自报姓名以后,他在惊骇过后并没有质疑其虚实。

    因为眼前之人,根本没有假冒田丰的必要,刘循想要查清一个人的身份,却是非常容易。

    整理了一下衣装,刘循敛容再次向田丰作了一揖,正色说道:“先生之名何人不知?先生又何必如此自谦。”

    哪怕处于敌对方,在面对这种名扬天下的名士之时,刘循心中仍旧感到有些激动。

    他不仅没有一丝愤怒情绪,反而以一种仰望的姿态,来观看田丰。

    不要觉得不可思议,汉代风气便是如此。

    一个名扬州郡的名士,就能使得一方诸侯折腰,更不用说是田丰这种名扬华夏的名士了。

    他们骄人的战绩,不但不会成为自身的污点,不会得到敌人的怨恨,反而会得到众人的敬重。

    田丰却是再次回礼,道:“世子身份尊贵,何必如此多礼?”

    “更何况,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乃是声名赫赫之辈,关中似我这等人物,岂不如过江之鲫?”

    刘循摇头道:“公道自在人心,先生无需自谦。”

    想起了当初在巨鹿隐居之时,自己虽然有些名声却毫无作为,田丰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沮授当时名气要远远高于田丰,可是论起两人如今的名气,田丰却是强过沮授太多。

    念及于此,田丰难得有些真情流露,道:“我居于乡间之时,并无半点名声,若非大将军启用我于微末之中,天下人又有谁知道田丰这个名字?”

    刘循没有接话,反而右手一引,说道:“先生还请进入营帐之内,我让人为你准备衣物以及洗澡水,洗漱过后再交谈不迟。”

    身位名士,自然会十分在意自己外表,田丰亦是毫不例外。

    若是套用后世的一句俗语,那就是: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

    别看田丰现在仍旧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可是对于自己的这副落魄形象,心中多少有些腻歪。

    故此,听见刘循之言以后,田丰当即欣然允诺。

    好生洗漱了一遍,田丰头发尚且没有彻底干,散乱的披在肩膀之上,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田丰如今四十岁左右,正值壮年,再加上自身气质非凡,洗漱过后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刘循再次看到田丰的时候,不由暗暗想道:“如此出尘的气质,果真不愧为天下名士典范啊。”

    “也不知道先生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如果说只是私下相会,哪怕两人处于敌对方,刘循也很愿意与田丰高谈阔论,纵然执弟子礼他也心甘情愿。

    可是如今两军交战,田丰却只身进入益州军营寨,却不由不让刘循有所想法了。

    “元皓先生乃是陈文昭左膀右臂,纵然将其强留在营中会背负骂名,我亦在所不惜。”

    刘循虽然敬重田丰,可他毕竟乃是刘璋之子,又是驻守邛崃九折坡的主帅,不可能不为大势考虑。

    “不知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刘循只是在心中思索,并没有开口,李恢倒是目光炯炯的盯着田丰,直言相问。

    田丰端着一碗热羹,抿了一口答道:“我此行前来,乃是为了投奔刘益州耳。”

    这一句话,再次让刘循、李恢凌乱了。

    他们想过,田丰可能会是前来招降,可能会是前来下战书,亦或是前来威逼利诱。

    可是无论两人再如何想,都未曾想到田丰居然会来投降益州。

    没有理会凌乱的两人,田丰自顾自的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大将军以前虽然礼贤下士,如今却有些失去了本心。”

    “我此行前来,正是为了投奔刘益州,不知两位可愿代为引荐?”

    刘循、李恢两人,仍旧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死死盯着不紧不慢喝粥的田丰,一时间居然忘记答话。

    田丰等了半晌,却没有得到回复,脸上不由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他放下手中的碗,开口说道:“若是两位以为某才能不够,不愿代为举荐,田某这就离开,转投他处。”

    刘循此时才猛然惊醒,急忙上面抓住田丰衣袖,说道:“若是先生来投,家翁定会扫榻相迎,又岂敢怠慢?”

    虽然刘循心中仍旧疑惑,虽然猜测田丰可能另有算计,甚至有可能是假装投降。

    可是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刘循都愿意赌上一把。

    如今益州局势已经糜烂不堪,武将或死、或降、或逃;文士更是心中慌乱,恨不能劝说刘璋投降。

    真正才华横溢,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谋士,却是找不出一个。

    现在的刘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诸侯身上,希望关中会被攻破,然后陈旭领军撤退了。

    可是求人终究不如求己,假如田丰乃是真心投降,凭借田丰的才能,以及他对关中军的了解,未尝不能帮助益州军反败为胜。

    退一步讲,就算不能反败为胜,想必也能够帮助益州挡住关中军。

    田丰看到刘循的举动,脸上才露出了笑意,捋着胡须说道:“刘益州若是愿意接纳田某,我自会效犬马之劳。”

    对于田丰投降益州之事,刘循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报于刘璋,一面派遣心腹之人护送田丰前往牦牛。

    一路之上,田丰看见了邛崃大山的险峻,心中更是唏嘘不已。

    就在田丰尚未赶到牦牛之时,新建的州牧府内,众人却已经吵翻了天。

    不少人更是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吼道:“田丰投降,这怎么可能?此间一定有诈!”

    又有人说道:“纵然有诈,田丰只是一人,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刘璋看到争论不休的众人,疲惫的揉了揉眉头,继而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待田先生抵达以后,再作商议。”

    在刘璋心中,他也奢望田丰能够投奔自己。

    都说刘璋不会用人,其实并不是他不想用,而是没有识人之能。

    看看刘璋所启用的那些文武,历史上大多都主动投降了刘备,就可以看出他眼光究竟有多差了。

    可是田丰早已名扬天下,乃是众人公认的顶级谋士,刘璋哪怕再不能识人,也知道田丰非常厉害。

    假如田丰真心投降,刘璋却也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器重。

    田丰抵达牦牛以后,刘璋待其甚厚,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并且赠送给了田丰一座很大的府邸。

    不仅如此,官爵、金银、珠宝、美人、家仆、护卫,刘璋毫不吝啬自己的赏赐。

    刘璋对待田丰,哪怕较之历史上曹操对待关羽,亦是不逞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田丰,刘璋本人亦是执礼甚恭,完全没有摆州牧的架子,使得益州文武眼红无比。

    然而,刘璋心中少还有些警惕,至少在没有弄清楚田丰是否真降之前,他也不会真正信任田丰。

    刘璋所要做的,就是不停施恩义,仅此而已。

    又过了一段时间,刘循发来密信,信中讲述了当时在关中军营寨之内发生的事情。

    当刘璋得知陈旭准备撤兵,然后杀奔凉州为自己族弟报仇的消息以后,不由大喜过望。

    对于田丰屡次劝谏陈旭莫要退兵,虽然心中有所不喜,却也对于田丰投降之事,有了些许相信。

    (今天的章节提前发,顺便再唠叨一下,起点那边能领大神之光的书友,麻烦帮忙领一下,这样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东西,却会比较好看。)

第793章 法正献策

    刘璋并没有高兴太久,就传来了关中军非但没有撤兵,反而率领大军屠掉临邛,随后连克汉嘉、徙县、严道数城之事。

    这个消息对于刘璋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本来计划之中,至少能够抵挡关中军半年的防线,却是如此轻易崩溃,刘璋更是勃然大怒。

    他下达命令,将那些没有守满十日,或者投降关中军的守城将领家眷全都处死。

    哪怕黄权等人再三劝谏,刘璋却是恼羞成怒,丝毫不听。

    直到盛怒的刘璋拂袖离开以后,黄权才脸色灰白,痛哭流涕的说道:“我当初向主公献这条计策,也不过是为了鞭策守城将领罢了。”

    “然而陈文昭行那屠城之举,致使诸城皆降,又岂是守城将领战之罪?”

    “主公如此不近人情,把那些将领家眷屠戮殆尽,岂不会使得其余诸将心寒?心若冷了,又有谁会拼死作战?”

    “因我当初一言,而使得数百无辜之人亡命,我又有何颜面继续待在此地为官?”

    哭过以后,黄权也不向刘璋辞别,当即挂印而走。

    刘璋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却又恼怒黄权说他不近人情,也没有派人去追。

    经由此时,益州文武更是噤若寒蝉,心思浮动。

    田丰听闻陈旭非但没有退兵,反而通过屠城之事连克数城,心情却是极度复杂。

    他私底下对人说道:“屠城之举虽然暂时能够震慑他人,却会失去民心,甚至会为以后埋下祸端。”

    “大将军如此举动非但不智,反而令人心寒呐。当初那个仁义无双的君主,此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句话传到刘璋耳中以后,刘璋对于田丰再无猜忌之心,任命他为益州从事,各种恩宠加身,很多事情都要前去询问田丰。

    却说关中军连克数城,其余郡县亦是望风而降,陈旭带领众人往牦牛杀去。

    越往南方行军,大军行军速度就变得越慢,粮草辎重甚至很难往前面运输。

    不得已间,陈旭一面派人携带干粮轻装上阵,一面令人开凿山路,好让车马能够行驶。

    道路再如何险峻,只要众人齐心,也能开辟出一条宽广大道。

    然而,当关中大军抵达邛崃九折坡前面,看着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峰,以及两旁悬崖峭壁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更为重要的是,益州军已经在南方占据地理优势,并且把栈道焚毁一空,对于关中军更是虎视眈眈。

    这种路段,哪怕轻装行军都极其艰难,更何况栈道被毁,前面还有敌人严阵以待。

    陈旭派出猎户出身的士卒,进入山中寻找其他路径,却都是无功而返。

    不得已间,陈旭只能派遣百余精锐士卒,往前面发出了试探性的进攻,却是生还者聊聊。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本就将这里打造成了死亡之地,再加上有益州军紧密防备,关中军居然无计可施。

    哪怕吕布、甘宁、徐晃等人勇冠三军,哪怕贾诩智谋出众,却也徒呼奈何。

    就这样,双方就在邛崃九折坡前僵持了起来,却也没有爆发大规模战斗。

    随着寒意越来越浓,陈旭心情也越来越烦躁,特别是看到每日烂醉如泥的陈虎,想起战死沙场的陈静,陈旭总会有种崩溃的感觉。

    主帅营帐之内,张裕脸色沉重的对陈旭说道:“主公,最近温度骤降,我夜观星象,发现天象有变啊。”

    陈旭默然不语,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也知道快要下雪了。

    若是等到大雪封山以后,关中军都被困在大山里面,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假如此时领兵撤退,陈旭却是心有不甘。

    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陈旭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这段时间他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主公,子乔回来了。”

    就在此时,典韦雄壮的身影出现在营帐之内,对着陈旭轻声说道。

    本来眉头紧锁的陈旭,眼睛却是忽然亮了起来。

    “快快有请。”

    陈旭刚说完话,可是想到张松此行乃是前去寻找法正,忽然心中一动。

    他改口道:“我亲自前去迎接。”

    整理了一下衣装,陈旭急忙带着张裕走出营帐,看见了张松,以及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身影。

    强行扫除陈静之死带来的阴霾,陈旭疾步走到前面,拉起张松的手说道:“子乔,你可算回来了。”

    随后,他将目光放在了张松身旁,那个青衫文士身上,问道:“阁下莫非就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法孝直?”

    年轻的青衫文士急忙说道:“正仅有粗鄙之才,如何敢称有经天纬地之能?”

    张松却是大声笑道:“孝直之才胜吾十倍,你若只是粗鄙之才,我就不敢出来见人了。”

    听闻此人果真乃是法正,陈旭心中大喜,急忙将两人引进了营帐。

    对于法正,陈旭亦是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有心试一试他的才华,当即说道:“此地山道险峻,飞鸟走兽都很难渡过。”

    “南方又有益州军驻扎,我等苦寻小路却无疾而终,若不能渡过邛崃九折坡,又如何能够生擒刘季玉,夺下整个益州?”

    张松知道陈旭的意思,只是跪坐在那里,双手放在火盆上面,笑而不语。

    法正却是直了直身子,侃侃而谈:“巴蜀之地虽然富庶,却是山道林立,行军极难。”

    “将军若想强攻邛崃九折坡,无异于难如登天,纵然继续领兵在此僵持,亦不过空耗钱粮罢了。”

    陈旭捋了捋胡须,颔首道:“如今气温骤降,不日就会大雪封山,吾欲暂且罢兵,孝直以为如何?”

    法正却是摇头道:“夫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将军起关中大军,一路南下势如劈竹,致使巴蜀之地众人胆寒,刘季玉心中惶恐不安。”

    “若此时引兵退去,却会让这些人有了喘息之机,日后再想一战而定益州,何其难也。”

    陈旭问道:“如若不退,却该如何破敌?”

    法正面露微笑,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地图,上面标示着益州南部郡县的详细路径。

    手指指在了牦牛的位置,法正说道:“从北向南,想要攻入牦牛,只能通过邛崃九折坡,以及后面绵延不断的邛崃大山。”

    “此处有益州重兵把守,辅以道路之险峻,关中军插翅难渡。”

    继而,法正手指忽然往东方游走,指着一条大河说道:“此河名为沫水,由西向东流经牦牛,继续往东进入键为郡,最后往北流去,汇入长江。”

    “沫水往东这一路,水流平缓,沃野千里,将军若是先夺键为郡,再以水陆两军逆流而上,牦牛必将无险可守矣。”

    听到这里,陈旭才猛拍额头,幡然醒悟。

    攻下严道城池以后,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牦牛,陈旭这才率领大军攻打邛崃九折坡,想要捉拿刘璋,继而将益州其余郡县传檄而定。

    一味的僵持于此,陈旭反而忽略了其他可以攻入牦牛的路线。

    不仅是陈旭,就连贾诩也没有想到这里。

    其中固然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缘故,最为重要的却是,他们对于益州南部地势并不十分了解。

    这个时代,消息本来就传通不变。

    益州南部郡县更是偏远之所,哪怕张松的当时献图,也没有标注南部详细地理。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陈旭才会下意识忽略了太多东西。

    看着那条横贯东西的沫水,陈旭欣喜的问道:“孝直,顺着沫水逆流而上,果真是一马平川?”

    法正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旭手掌猛然拍在了一起,道:“若果真如此,牦牛城破将指日可待!”

    目光不停在键为郡与蜀郡属国时间巡视着,过了半晌,陈旭忽然皱起了眉头。

    “键为郡地势如此之广,若想要全部拿下,恐怕会耗费许多时间吧。”

    说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马超,当即咬牙切齿,恨不能早日结束益州战事,领兵杀奔凉州。

    张松、法正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陈静战死,大将军陈旭想要杀入凉州,为弟报仇之事。

    听到陈旭如此说话,两人对视一眼,法正说道:“键为郡虽然地势广阔,将军若想取之易如反掌耳。”

    陈旭急忙说道:“还望孝直教我。”

    法正侃侃而谈:“刘季玉所仰仗着,一为益州本地人氏,二为迁徙而来的东州人氏,键为郡中官吏亦是毫不例外。”

    “以子乔家族在益州本地的影响力,想要劝说益州本地人氏归降,并不是一件难事。”

    “至于吴懿将军,更是在东州人氏之中声名赫赫,只要吴懿将军愿意前去游说,东州官吏又岂会不望风而降?”

    陈旭闻言微微愕然,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亦考虑过劝降之事,然而关中军一路行来,却发现巴蜀之地,忠于刘季玉之人不在少数。”

    “许多守城官吏,甚至愿意自刎而死,也不肯投降。想要劝降键为郡各城官吏,恐怕并非易事。”

    法正却是大笑两声,道:“将军之言谬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有诸多官吏不愿投降,却不代表现在也不会投降。”

    陈旭面露不解之色,问答:“愿闻其详。”

    法正捋了捋胡须,道:“昔关中军虽然势如劈竹,关中却是岌岌可危,刘季玉仍旧有负隅顽抗的资本。”

    “然而时至今日,诸侯尽皆铩羽而归,大将军率军南下诸城望风而降,刘季玉龟缩牦牛败局已定。”

    “大势所趋,天时如此,众人又岂会看不清局势?”

    “只是如今北方尽被关中军占据,诸侯退兵之事,益州官吏都尚且并不知晓。只要大将军是派人四处散布消息,南方诸郡官吏必定不战自溃。”

    “那个时候,大将军再派遣子乔、吴懿将军前去游说,再许以高官厚禄,何愁键为郡不定?”

    陈旭闻言大喜,当即起身说道:“孝直之言使吾茅塞顿开,真乃天赐福星与我也。”

    “吾仰慕孝直久矣,不知孝直可愿助我成就霸业?”

    法正早就心仪陈旭,哪里又会拒绝?

    他起身作揖行礼,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正见过主公!”

    虽然早就知道法正会投奔自己,可是听见‘主公’二字,陈旭仍旧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他上前搀扶住了法正手臂,抚其背说道:“吾不喜能得键为郡,而喜能得孝直是也。”

    张裕、张松亦是上前恭喜。

    法正闻言,想起了自己在刘璋那里所受的冷遇,再比较起陈旭的热情,心中更是感动莫名。

    法正定策以后,陈旭当即全盘采纳。

    他先是率领大军退回严道,而后在此休整准备迎接大雪,随后派遣细作进入键为郡内,四处宣扬关中军大破诸侯之事。

    数场战事被加工润色,完全是关中军强势碾压敌军,击破几路诸侯联军的剧情。

    消息传开以后,才开始还有人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认为是关中军故意在吹嘘战绩。

    可是通过零碎的情报来源,以及关中军散播的消息,众人却感觉真有其事。

    特别是一支来自北方的商队,进入键为郡,带来了关中最新战况以后,这个消息更是被人确信无疑。

    当然,那支商队,也是关中军刻意放入键为郡的。而且陈静兵败凉州之事,也都被隐瞒了下来。

    如此一来,关中军强势无匹,睥睨诸侯,横扫天下的形象,当即出现在了键为郡众多官吏心中。

    随后一段时间,关中军连败益州军的骄人战绩,也都缓缓披露出来。

    坊间更有流言,说整个益州可战之兵不过三万,关中军夺取巴蜀之地将指日可待。

    就在键为郡官吏人心惶惶,认为天命如此,关中军夺取益州甚至整个天下,都乃大势所趋的情况下,说客出现了。

    毫无疑问,经过一系列的前提谋划,张松、吴懿的行动十分顺利。

    大雪融化以后,陈旭带领关中军进入键为郡,郡内官吏当即望风而降,陈旭几乎兵不血刃又夺一郡。

第794章 三策

    牦牛城,新建的州牧府内,众人已经乱成一锅粥。

    自从一个多月以前,关中军击败三路诸侯,获得辉煌胜利的消息传过来以后,益州文武就开始人心浮动。

    不少人更是直言劝说刘璋,让他献城投降。

    刘璋自己也慌了神,他之所以顽强抵抗到今日,甚至不惜迁徙治所,就是寄希望于关中军能够撤兵。

    然而时至今日,三路诸侯全都败退,陈旭又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没有贸然撤兵为陈静报仇。

    如此一来,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益州的关中军,刘璋完全没有信心能够抵挡得住。

    最为重要的是,益州如今已经军心涣散,能战之将更是寥寥无几。

    虽然张任被陈旭放了回来,可是刘璋却以为张任乃是败军之将,很有可能是关中军细作,不但没有重新启用张任,反而要对其治罪。

    若非诸将再三进谏,可能张任已经被刘璋所杀。饶是如此,刘璋也将张任囚禁了起来。

    说到这里,却会有人疑惑,刘璋为何会认为张任乃是关中军细作呢?

    时空逆转,先把目光放在张任回来之时吧。

    却说张任被陈旭释放以后,虽然感到无比狐疑,却仍旧坚定不移的赶往成都。

    可是张任抵达成都以后,刘璋却已经率领麾下文武,领兵撤到了牦牛。

    张任得到消息以后,继续往牦牛赶去,终究还是见到了刘璋。

    益州军与关中军交战这么长时间,也只有张任击败过关中军,他的才能亦是得到了刘璋认可。

    骤然见到张任回来,刘璋又惊又喜,不但没有怪罪张任丢失剑阁,反而对其好言抚慰。

    张任自然是感激涕零,要求领兵再战关中军,刘璋亦是欣然允诺。

    因为张任的回归,刘璋甚至开设宴席,替张任接风洗尘,丝毫不谈剑阁丢失之事。

    如此一来,自然有人心怀嫉妒,待宴会散了以后,就悄悄向刘璋进言:“张任、邓贤被关中军所俘,如今却只有张任一人回来,其中难道就没有蹊跷么?”

    刘璋本来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听见这番言论,当即酒醒了大半,对于张任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事情,也产生了一些疑惑。

    其实一开始看到张任的时候,刘璋就已经询问过。

    张任说是被陈旭放了回来,刘璋当时虽然有些疑虑,却也相信张任的忠诚,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如今被人挑拨一番,再想到张松、吴懿献城投降之事,刘璋就感觉心中越发不安。

    好在刘璋知道现在乃是用人之际,若是一味质疑张任,难免就会让人心寒,就将黄权召了过来。

    刘璋以自己担忧之事相告,黄权思量半晌,道:“张任将军乃是忠义之人,想必不会投降陈文昭。”

    “主公若是担忧,不妨以言语挑之,详细询问张任将军被俘以后的经过。”

    “若是张任将军毫不避讳,说陈文昭劝其投降之事,想必乃是心怀坦荡之人。陈文昭放他回来,估计也是因为感念张将军忠义之故。”

    “假如张任将军绝口不提陈文昭对他劝降之事,也许就真的已经投敌了。”

    刘璋闻言暗暗点头,第二日便悄悄在屋内埋伏下刀斧手,然后让人把张任叫过来用膳。

    席间,刘璋不经意问道:“吾尝闻陈文昭求贤若渴,似张将军这等人才,想必他也是劝降再三吧?”

    张任没有多想其他,摇头说道:“从始至终,大将军都未曾劝降过我。”

    刘璋听闻此言,眼中当即闪过了一道微不可查的阴霾,却仍旧强忍住怒气问道:“那么将军在敌营这段时间,陈文昭可曾与将军说过什么吗?”

    张任如实答道:“从始至终,大将军都未曾跟我说些什么,只是后来忽然闯进我居住之所,告诉我可以离开了。”

    黄权感受到了事情不对,悄悄扯了扯刘璋衣袖,示意他先不要发作,问道:“邓贤将军为何没有回来?”

    张任也觉得有些疑惑,道:“邓贤将军被俘以后,辱骂关中将领以及大将军,想必大将军为此心中不忿,才没有将其放回来。”

    “只是我也并不清楚,大将军为何要放我回来。”

    此时,张任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自己方才的答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别人怀疑,可是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黄权再次问道:“张将军觉得,陈文昭此人如何?”

    张任沉默良久,想起陈旭的风采,这才叹道:“此人有吞吐宇宙之志,乃是乱世英雄,一代雄主。”

    听到这里,刘璋心中怒火怎么也掩饰不住,当即愤怒的将杯子摔倒在地,五百刀斧手鱼贯而出,将张任死死按在地上。

    张任见状大惊,口中喊冤。

    刘璋却是指着他破口大骂,道:“我如此器重与你,你这厮却投降陈文昭在先,返回益州想要赚我在后,留你不得。”

    张任急忙说道:“末将真的没有投降陈文昭啊。”

    刘璋破口大骂:“你这败军之将被旭贼俘虏,他又怎能不招降你,不与你谈论其他?”

    “为何同为俘虏的邓贤、严颜,却因为太过忠诚而被继续看押,只有你一人得以释放?”

    “口口声声说陈文昭乃是乱世英雄,一代雄主,你既然如此看重此人,又怎会不投降与他?”

    一番话下来,却是将张任说得哑口无言。

    他身为一个俘虏,陈旭既没有跟他交谈过,又没有招降过他,反而无缘无故将其放了回来。

    无论何人听见这个说法,都会觉得荒诞不经吧,可是张任说的的确乃是详情。

    直到此时,张任才晓得自己中计了,急忙喊道:“主公,这一定是陈文昭使用的离间计,主公切莫中了计策!”

    刘璋闻言更怒,骂道:“事到如今你还巧舌如簧,真以为我是傻子么?”

    怒不可遏的刘璋,当即就要让刀斧手将张任斩杀,黄权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也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好在有人闻讯而来,苦苦哀求,这才保住了张任一命,只是将其下入狱中。

    张任回返却被囚禁,对于益州军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特别是到了今日,益州军更是战意全无。

    牦牛的一座囚牢之内,张任蜷缩着身子躺在草堆里面,面如死灰。

    “踏踏踏!”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却是田丰提着食物走了进来,又来探望张任了。

    张任如今面容枯槁,邋遢无比,却是正眼也没有瞧田丰一眼。

    本来张任听说田丰来投之事,虽然觉得不可置信,终究还是心存念想,希望田丰能够为自己洗脱罪名。

    事实上,刘璋也曾向田丰询问过张任的事情。

    田丰却推脱自己对于详细事情不太了解,只是知道陈旭对于张任十分看重,与他相谈甚欢。

    田丰这番话,更是使得刘璋认定张任已经投敌,下令把张任转到最坏的监狱里面。

    张任虽然实诚,却不是愚笨之人,旁敲侧击得知了田丰的回答以后,就知道田丰心怀二心。

    可他如今背上了投敌的骂名,只是一个阶下之囚,自身难保,又有谁相信张任的话呢?

    心灰意冷的张任,每日蜷缩在监狱之内,变得越来越憔悴了。

    田丰将食盒放在地上,轻声唤道:“张将军,关中军如今已经攻克了整个键为郡,兵锋直指牦牛,要不了多久便会兵临城下。”

    哀莫大于心死,刘璋对张任的不公平对待,已经使得这个忠义的名将有些心灰意冷。

    故此,哪怕听见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仍旧蜷缩在草堆里,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名将,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田丰也感觉有些心酸。

    他轻声说道:“等下我让人送来一些被褥,张将军还请自己保重吧。”

    随后,田丰也不再多言,就离开了监狱。

    直到看不见田丰的身影以后,张任呆滞的双目之中,才焕发出了些许神采,低声呢喃道:“天命如此,奈何!奈何!”

    田丰刚刚走出监狱,就看到一人慌慌张张往这边走来。

    隔着老远,他就对田丰喊道:“先生,总算把找到你了,主公召你前往州牧府议事。”

    田丰不敢怠慢,急忙跟随那人,一起往州牧府赶去。

    刚刚进入州牧府,田丰就听见了激烈的争吵声,却是许多人劝说刘璋投降。

    原来,键为郡传檄而定以后,陈旭就迫不及待领兵来到南安县城,让甘宁的水军为先锋,逆流而上杀奔牦牛。

    至于陈旭自己,却是率领步卒往前行军,昼夜不停。

    甘宁水军往前推进速度极快,如今已经快要兵临城下,并且派遣使者入城劝降刘璋。

    刘璋心中大惊,一面派遣水军前去阻拦甘宁,一面召集麾下文武商议对策。

    时至今日,绝大多数人都主张献城投降,却仍旧有一部分忠义之士,要求与城池共存亡,绝不投降。

    还有一部分人,却是向刘璋建议,治所再次往南迁徙到越嶲(xi)郡,暂避关中军锋芒。

    几帮人你争我吵,吐沫横飞,主位上的刘璋却是一脸惶恐不安,手足无措。

    看到田丰进来,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将目光聚集在此人身上。

    他们都知道,刘璋现在对于田丰十分器重,田丰的话很有可能会左右刘璋决定。

    刘璋站起身来,上前握住田丰的手,说道:“元皓,关中军即将兵临城下,我却该如何是好?”

    这段时间刘璋对自己的好,田丰心中也颇为感动,看到刘璋这副模样,却是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

    他反手拍了拍刘璋手背,说道:“主公勿忧,我有三策,可以应付如今状况,还请容我缓缓道来。”

    田丰一语落下,众人几乎都是屏住呼吸,将耳朵竖了起来。

    刘璋更是急不可耐的说道:“元皓速速道来。”

    田丰捋了捋胡须,不急不缓的说道:“下策,弃城而走,进入荆州寻求庇护。刘荆州与主公都是汉室宗亲,想必会欣然接纳主公。”

    此言一出,就有人嚷嚷起来,说此计决不可取。

    刘璋想了一下,觉得这样做虽然可以保全性命,终究还是寄人篱下,摇头拒绝。

    田丰好似早就料到如此,继续说道:“中策,将治所迁徙到越嶲(xi)郡,再次整顿兵马与关中军决一死战。”

    又有人喝道:“关中军声势浩大,我等弃了成都逃到牦牛,不到两月关中军再次兵临城下。”

    “假如此时继续迁徙治所,你难道能够保证关中军不会在下一个月,就继续打到越嶲(xi)郡么?”

    刘璋此时也完全失去了信心,觉得再次弃城而逃根本没有用处,再次摇头。

    田丰没有理会众人表现,面含笑意的说道:“上策,使君捧着益州牧印绶,率领麾下文武出城纳降。”

    “张鲁妄自称王被迫投降以后,大将军都能待其甚厚,更不用说是身为汉室宗亲的使君了。”

    “而且我在关中也有些地位,若是拉下脸去皮在大将军面前进言,想必能够为使君争取到更大的权利。”

    直到此时,田丰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也不再称呼刘璋‘主公’,反而称其为‘使君’。

    田丰这一番话,却是让众人神色各异。

    那些主张投降的人,自然是欣喜若狂,可是主张死战到底,亦或是迁徙治所的人,却是勃然大怒。

    不少人更是指着田丰鼻子,说他乃是关中军奸细,并且强烈要求刘璋将田丰拿下。

    刘璋脸上的期盼之色,此时也彻底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盯着田丰。

    田丰却是歉然向刘璋施了一礼,毫不畏惧的说道:“据城死守,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投奔刘荆州,先不说使君日后会寄人篱下,想那刘表也并非进取之人,荆州早晚都会被他人所得,难道使君想要日后再次投靠他人?”

    “至于迁徙治所,事实已经证明,益州之地已经没有人能够挡住大将军锋芒,就算此时逃往越嶲(xi)郡,早晚亦会被大将军所擒矣。”

    “反之,使君若此时投降,凭借我在关中的地位,以及使君身份,大将军定然不会刁难使君。”

    “还望使君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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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益州定

    沫水水流本来就比较平缓,如今正值冬季,更是如此。

    河流旁边水底的泥沙清晰可见,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寒风吹过,一道道波纹随风扩散。

    “踏踏踏!”

    沉闷的脚步声从远处来,震得大地瑟瑟发抖,道路两旁枯萎的干草,此时也剧烈摇晃着。

    一杆‘陈’字大旗随风飘扬,为首一员大将正是陈旭。

    “牦牛急报!牦牛急报!”

    就在陈旭率领大军向前疾行之时,忽然从对面飞来一匹快马,隔着很远就大声喊话。

    陈旭闻言一惊,急忙让大军止步,等待信使的到来。

    信使脸上带着兴奋神色,大声说道:“主公,甘将军尚且没有兵临城下,刘璋就已经愿意投降。”

    “只待主公率领大军抵达牦牛,刘璋便会率领益州文武奉上印绶。”

    信使一番话,使得陈旭以及身后诸将都呆愣当场,继而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别看关中军一路势如破竹,可是益州之地仍旧有好几个郡城,至今仍旧没有被攻克。

    只要刘璋一日不投降,这些郡城一日都不可能被陈旭所掌控。

    刘璋投降就好像一个催化剂,也是一个重大的标志,从今以后,整个益州都将纳入陈旭囊中。

    “传我军令,全军急行!”

    陈旭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下达命令以后,就迅速往牦牛赶去。

    大军再次往前行了半日,就已经抵达牦牛管辖范围之内,远处一彪人马林立,正是甘宁率领的关中水军。

    甘宁看到陈旭过来,急忙率众上前施礼,陈旭摆了摆手,道:“军旅之中,无需多礼,刘季玉愿意献城投降之事,是否属实?”

    甘宁笑道:“末将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见到元皓先生之后,才知道其中不会有假。”

    骤然听到田丰的名字,陈旭情绪激动异常,急忙上前抓住甘宁手臂,说道:“元皓在哪里?”

    甘宁早就料到陈旭会有这个反应,笑着说道:“先生挂印而走以后,直接前去投了刘璋,此次说服刘璋献城投降之人,正是先生。”

    陈旭闻言仰天大笑,居然笑出了眼泪,继而欣慰的对众人说道:“我就知道,元皓必不会负我。”

    随后陈旭翻身上马,扬起了手中长枪,喝道:“前往牦牛!”

    却说田丰向刘璋献上三策以后,刘璋虽然一开始非常愤怒,可是考虑再三,也知道大事去矣。

    思来想去,在许多人的劝说下,刘璋最终还是准备投降。

    然而,自从下定决心直到今日,刘璋心中一直感到忐忑不安,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

    哪怕有田丰的再三保证,刘璋在没有见到陈旭之前,始终难以心安。

    “使君,大将军已经进入牦牛境内了。”

    田丰走到书房内,看着正坐在那里发呆的刘璋,不由轻声说道。

    刘璋闻言,顿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说道:“先生,我,我……”

    田丰见状不由暗暗摇头,想道:“空有巴蜀之地这等天府之国,本人却是如此不可造就,哪怕主公不攻打益州,巴蜀之地早晚也会易主。”

    心中虽然这样想,田丰表面却仍旧不动声色,说道:“大将军领兵到来,使君何不出城相迎?”

    刘璋急忙点头道:“都依先生之言!”

    此时牦牛城中反对投降的人,几乎都在田丰的鼓动下,被刘璋清扫一空。

    哪怕刘璋现在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牦牛城中其余文武,都已经有了投降之心。

    牦牛东门大开,刘璋率领众人出城十里纳降,他自己捧着印绶站在最前面,强行忍住心中的不安情绪。

    没过多久,远方当即灰尘大作。

    陈旭率领关中大军呼啸而来,只见旌旗遮天蔽日,甲胄、武器反射之光,几乎照耀天空。

    “踏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璋心中却是越来越紧张。

    哪怕是在比较寒冷的冬天,刘璋手中亦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却仍旧强忍着保持镇定。

    为了表示投降诚意,刘璋早已让麾下文武全都轻装上阵,并且没有携带武器。

    来到距离刘璋不远的位置,陈旭急忙止住大军,翻身下马往刘璋那里走去,典韦以及黑甲卫自然是紧随其后。

    刘璋看着气势非凡的陈旭,心中更是忍不住一颤。

    他急忙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印绶说道:“罪臣刘璋,不识天时,不遵皇命,贸然与大将军为敌,罪该万死。”

    虽然这些都不是刘璋心里话,可是落得如今地步,他也不得不将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陈旭见状却是急忙跨步上前,一把扶起了刘璋,挽着他的手臂说道:“并非吾欲夺使君家业,奈何天子有命,才不得不如此。”

    “使君今日既然愿意开城纳降,使得益州数郡之地免受战祸之苦,吾定会于陛下面前为使君美言。”

    陈旭说这话倒也不是故意打脸,只是时至今日,坏事虽然做了,但是牌坊还是要立起来,要牢牢占据大义名分。

    哪怕众人都知道这只是借口,可是又能如何?

    乱世之中靠的终究还是实力,陈旭实力强大,把黑的说成白的别人也不能奈他何。

    刘璋听闻此言,脸上更是露出了极其难看的笑容,说道:“多谢大将军。”

    就在此时,刘璋身旁的一位将校,忽然从怀中抽出了一柄利刃,直接扑上去刺向陈旭。

    陈旭尚且没有任何动作,典韦当即跨步上前,空手夺下那人武器,而后反手将其生擒。

    后面的黑甲卫见状,更是齐齐抽出了武器,将陈旭死死保护了起来。

    吕布等人更是厉声大喝,让关中士卒准备冲锋。

    至于吕布自己,更是催马上前,对着陈旭说道:“贼人居然敢趁着这个时候刺杀,主公何不下令杀入城中,再屠一城?”

    吕布这一番话,更是让许多人差点吓得昏迷过去。

    这场突变吓住了所有人,刘璋更是脸色苍白无比,再次跪倒在地说道:“大将军明鉴,此人绝对不是我所指使。”

    其余益州文武亦是惶恐无比,他们真的害怕陈旭一怒之下,下令将自己等人屠戮殆尽。

    而此时,那个被典韦反手生擒的人,扭了扭自己身体,却是痛得青筋暴起。

    可是他倒也硬气,毫不畏惧的破口大骂:“旭贼挟持天子,羞辱公卿,无故犯我城池,又何必做出这样一副嘴脸?”

    “巴蜀之地自有忠义之士,吾只恨未能将你击杀在此,天命如此,徒呼奈何?”

    典韦闻言大怒,双手猛然用力,就将那人肩膀生生扯了下来,血淋淋的场面使得益州文武心惊胆战。

    “啊!”

    那人虽然硬气,可是被人活生生撤掉手臂,亦是痛得大叫了起来。

    陈旭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可是眉心之间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戾气,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陈静之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哪怕此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心中戾气仍旧未能完全消散。

    “杀了!”

    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眼,陈旭脸上笑意始终没有消散,随后只是淡淡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殊不知,他这种不悲不喜的姿态,威慑力要远远超过勃然大怒,使得益州文武更加惶恐。

    典韦却是没有想太多事情,拔出腰中佩剑,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直接滚落到了刘璋身旁。

    血液从脑袋里面缓缓流出,刺客仍旧虎目圆瞪,脸上带着痛苦与愤怒的神色。

    刘璋见此情形,更是吓得瘫软在地,随后急忙爬起来说道:“大将军明鉴,此事真的与我无关。”

    其余益州文武亦是纷纷出言应和,只有田丰一动不动。

    环视众人一眼,陈旭看到了立于一旁的田丰,眼中这才闪过一道温情,却并没有上前叙旧。

    只见他大笑两声,亲自将刘璋扶了起来,道:“吾固然知道,此事与使君并无关系。”

    笑过之后,陈旭当即接过印绶,而后对刘璋进行好言抚慰,并且任命其为振威将军、顺侯,就连刘璋的几个儿子也都有封赏。

    接管了整个牦牛,得到了刘璋其余麾下的效忠以后,陈旭当即让刘璋书写文书,帮助关中军招降其余郡县。

    纵然有人死忠刘璋,可是听闻陈旭并未虐待刘璋,反而对其封官封爵之时,亦是纷纷投降。

    却说陈旭领军进入牦牛,安排好城内一应事务之后,就让人将张任放了出来,并且待其甚厚。

    待张任洗漱换过衣服之后,陈旭诚恳的问道:“如今刘季玉已经投降,将军愿降否?”

    张任因为刘璋之事,早已心灰意冷,推迟道:“败军之将,难以担当重任,只愿归隐田间。”

    陈旭早有准备,继续说道:“将军之才我自知矣,何必如此自谦?剑阁失守,非战之故也。”

    说到这里,陈旭语重心长的道:“可能将军还有所不知,贵师名下三位师弟都在关中任职。”

    “将军若是愿意助我成就大事,师兄弟四人聚集一起,岂不会成为一桩美谈?”

    张任此时却惊讶了,问道:“我还有三位师弟?”

    不外乎张任感到惊讶,他年龄最大,离开童渊最早,也算不上真传弟子,自然不知道其余几位师弟的事情。

    陈旭见张任举动,当即心中暗喜,急忙将张绣、赵云、徐贤的事情道来。

    虽然陈旭也十分疑惑,徐贤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陈宫发来的战报,却绝对不会有假,他也只能将这种疑惑压在心底。

    张任想念自己师傅,还想要与师弟们相聚,又耐不住陈旭以及益州降将纷纷来劝,最终还是投降了。

    可以说,若不是刘璋将其囚禁,恐怕就算刘璋投降以后,张任也绝对不会投降。

    刘璋先伤其心,陈旭再夺益州,才为劝降张任打下了基础。

    除此之外,被留在成都的邓贤,得知刘璋、张任先后投降的消息以后,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投降了。

    大势如此,哪怕邓贤有满腔忠义,又能如何?

    只有严颜一人,却是站在成都城墙上面,任凭寒风吹乱了自己的衣襟,却也没有丝毫动作。

    过了许久,他才忍不住悲泣道:“若非因我先丢失巴郡,主公又怎会落得此等下场?”

    哭过以后,严颜当即面朝南方跪在城墙上面,自刎而死。

    当陈旭领兵回到成都,得知严颜自刎的消息以后,又是唏嘘又是疑惑,刘璋亦是暗暗垂泪。

    至于其余关中将领,对于严颜更是敬重有加。

    陈旭随后来到严颜坟墓前面,看着那个光秃秃的坟头,怅然叹道:“严老将军何至于此?”

    他想不通,在历史上投降张飞的严颜,在这个时代为何会如此刚烈。

    其实陈旭所不知道的是,严颜到底有没有投降张飞,却是一件很有争论的事情。

    虽然演义中如此记载,可是南宋文天祥,在元朝统治者要其投降之时,写下了一首浩然千古的《正气歌》。

    其中有这样四句诗:“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这四句诗,分别讴歌了四位忠义烈臣,为首的就是严颜。

    不仅如此,严颜的出生地在后世被称为忠州,实际上也是因为严颜与巴曼子而得名。

    巴曼子是春秋战国时代巴国的将军,为了平定巴国的内乱,请楚国出兵帮忙,答应事成后以三城相谢。

    后来,巴将军对来讨城的楚国使者说:“巴国国土我无权给你们,巴国百姓也不愿做楚国奴隶,我有一个更贵重的东西,请你拿去酬谢楚王吧。”

    话毕,巴曼子自斩首级,血喷三丈余高,身子久久不倒。

    楚王得知实情后,长叹一声:“如此忠臣,惜不忠于我。”

    正是因为这两个忠臣,李世民才会将此地赐名‘忠州’。

    苏东坡也写过一首与严颜有关的诗,其中说道:“刘璋固庸主,谁为死不二。严子独何贤,谈笑傲碪几。国亡君已执,嗟子死谁为。”

    能被李世民、苏东坡、文天祥三人,认为乃是忠臣表率的严颜,又岂会真的投降刘备?

    其实后世还流传着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张飞感念严颜恩义,没有杀他,而是以客卿之礼待之,可严颜也没有投降。

    后来刘璋兵败,成都易主,严颜自刎而死。

    历史到底如何,陈旭自己也并不十分清楚,他只是静静站在严颜的坟头,看着那些新堆上去的泥土。

    而他的思绪,却飘向了凉州,想起了战死的陈静,指甲也是深深陷入手掌之中。

    (第一章,推荐好友的《极品帝王》,纯架空,大家去看看合不合胃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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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军神(冰雪尘)介绍:
穿越东汉末年的陈旭,他的身份只是一介平民。在这个世家林立的时代,他本来只想让自己家人生活得更好。然而,天不遂人愿,被压迫的陈旭,最终愤然投奔注定失败的黄巾军,谱写出另外一段历史。在血与火的历练中,他由一个悲天悯人之辈,逐渐蜕变成为一代枭雄,以及战无不胜的军神。三国军神(冰雪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军神(冰雪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军神(冰雪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