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断臂求生
月光挥洒在大地之上,宛若一位美丽妖娆的女子,只披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充满诱惑。
张辽率领五百并州军,每个人都乔装打扮了一番,尽量让自己在月色中不显得那么醒目。
“停!”
悄然来到了一座地势稍高的小山上,张辽扬起了手中大刀,轻声喝道。
仅仅跟在张辽身后的士卒,闻言都不由摒住了呼吸,静静站在张辽身后,继而将疑惑的目光投放在了他身上。
张辽踮起了双脚,伸长脖子往袁军营寨方向看了一阵,脸上喜色越来越浓烈。
“袁军远来疲惫,果真没有丝毫防备,若能杀掉文丑,生擒沮授,此路袁军败局已定。”
张辽心中虽然这么想,却也知道有些不太现实。
以五百人劫营,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挫敌锐气,引起袁军内乱,想要大量杀伤敌军却是有些困难。
“事在人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张辽虽然看见袁军营寨之内防备松懈,可是出于谨慎,仍旧提前派出了一些极其优秀的斥候,近距离前去侦察了一番。
过了半个时辰,被派出去的斥候陆续回来,开始向张辽禀报侦查到的情报。
“袁军营寨之内并非没有人防守,只是这些人大多都半睡半醒,没有丝毫防备之心。”
“除此之外,袁军营寨建得也并不十分牢固,很多地方鹿角都非常稀疏,想要突袭进去并不十分困难。”
张辽闻言更是心中大定。
假如袁军果真没有丝毫防备,他还会担心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毕竟沮授、文丑也都是名声在外之人。
然而得到了斥候侦查的情报,张辽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副情景:袁军由于远来疲惫,匆匆忙忙将营寨构建完毕。
正是由于太过匆忙,营寨才构建的十分简陋。
沮授与文丑为了谨慎起见,派遣了一些士卒守夜,可这些士卒终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再加上身心疲惫,就在守夜过程中昏昏欲睡。
“真是天助我也!”
念及于此,张辽当即不再犹豫,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刀,示意麾下士卒随他往前劫营。
五百人在张辽的率领下,宛若黑夜之中的灵猫一般,悄无声息摸向袁军营寨。
忽然之间,张辽在一个隐秘位置,看见一个袁军士卒正在眯着眼睛打哈欠,不由心中一凛。
“还好发现了这个暗哨,不然让他提前示警,恐怕这次劫营就不会轻松了吧。”
想到这里,张辽伸出了左手,五百并州士卒当即停顿下来。
随后,他拿来一张大弓,瞄准了那个明显正在打瞌睡的袁军暗哨,一箭射了过去。
“噗嗤!”
箭矢射入袁军暗哨咽喉之中,那人在半睡半醒之中,既然就已经身亡。
射杀了那个袁军,张辽示意众人拨开鹿角,而后点起火把呐喊着冲入营寨之内,开始四处放火。
“杀啊!”
“生擒沮授!”
哪怕张辽身后只有五百并州士卒,他们亦是个个气势如虹,不少营帐被大火燃起,火势冲天。
“不对,怎么这么安静?”
预料中被骤然遇袭的袁军,必定慌乱不已,士卒们将会呐喊着四处奔走。
然而直到张辽等人扯着喉咙大声喊叫,并且开始放火以后,这座营寨仍旧安静的有些令人觉得诡异。
而一些袁军仍旧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辽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他冲进一个尚未被点燃的营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将军,将军,那些站立在原地不动的身影,都是草人穿上了铠甲!”
张辽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中计了,他大声吼道:“撤退,速速撤退!”
原来,沮授为了彻底打消张辽的疑虑,派遣了少许袁军在营寨栅栏附近睡觉,而后又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安扎草人。
虽然夜晚月光十分明亮,可这毕竟乃是晚上,能够看见那些人隐约间的身影,不见得可以看清楚他们面孔。
就这样,张辽很不幸中了沮授的计策,放心大胆杀入了营寨之内。
张辽既然已经知道中了袁军计策,自然不敢继续逗留在营寨之内,他率领五百并州士卒,迅速往外面冲去。
然而,当张辽气喘吁吁带领五百并州军,慌忙逃出袁军营寨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只见一位袁军大将,领着一彪人马从旁边杀了过来,截断了张辽等人的前路。
张辽见状脸色一变,脑子飞速转动着,思索如何才能领兵安全撤退。
“河北文丑在此,贼将已经中计,何不下马受降!”
文丑现在既是兴奋又有些失落,兴奋的是终于截住了并州大将,自己今晚很有可能会将其斩杀,立下不世功勋。
失落的是,张辽今晚所作所为,居然都被沮授提前料中。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在此之前文丑却是对于沮授极度不屑,认为他不会统兵打仗。
然而现在发生的事情,却给文丑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公与果真乃有才学之人,并非那种不通兵事的酸儒,看来以后我应该与他打好关系才行。”
文丑虽然有些狂妄自大,倒也不是那种无药可救之人,当他认识到沮授果真才学过人之后,就迅速转变了自己的心态。
“文丑!”
张辽望着前面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袁军,又听见了文丑之名,不由心中一沉。
虽然在张辽看来,文丑不过只是一介莽夫,然而个人勇武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如今袁军兵力几乎十倍于他,自己又中了埋伏,再加上敌军统帅乃是文丑这样的勇将,想要突围恐怕不易啊。
“不能力敌!”
张辽心念急转之间,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厉声高呼:“往左边冲!”
文丑报了名号之后,本来还准备与张辽大战三百回合,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并州上将,居然不敢与他交战,直接往另外一边逃去。
“如此胆小之人,也配称为上将?”
文丑冷哼一声,对于张辽的贪生怕死极度不屑,当即指挥着麾下士卒往前面追去。
不得不说,并州军整体素质十分不错,逃跑起来亦是快于袁军,文丑带领麾下士卒追了小半个时辰,都未能追上张辽。
反观袁军,却有不少士卒被累得气喘吁吁。
另一方面,沮授领着几千兵马,在右边静静埋伏着,忽然有斥候来报:“张辽已经带着劫营士卒,往左边桑水方向逃去!”
“什么?”
听见斥候之言,沮授当即感到诧异无比。
他没有想到,张辽在遇到文丑以后,居然不往右边地势宽广的位置逃跑,反而往大河方向逃去。
微微思索了一阵,沮授就洞悉了张辽的打算,这才感叹道:“处变不惊,遇事果决而不拖泥带水,张辽不愧为深得陈文昭器重之大将啊。”
话毕,沮授望着阴馆的方向,自言自语说道:“也不知道,诈城能否成功。”
却说文丑率领麾下士卒拼命追赶张辽,却一直也并不十分心急,只是远远吊在后面。
因为文丑知道,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桑水,桑水水位很深,没有船只根本无法渡河。
别看张辽现在逃得很快,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大河挡住前进的道路,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从容领兵杀过去了。
“张辽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
想到这里,文丑眼中露出了残忍而又兴奋的神色。
“哗啦啦!”
桑水发源于累头山,乃是雁门郡内首屈一指的大河,河水滚滚而下,浪花拍打在河岸上,发出了一阵阵响声。
一路之上,张辽为了拖延文丑的行军速度,已经派遣了一百士卒,让他们扼守于狭窄的道路上,阻拦袁军。
虽然那一百人没有抵挡很长时间,就被文丑率领大军尽数击杀,却也为张辽等人赢取到了一些时间。
张辽看着前面洪水滚滚的大河,有些沉重的说道:“此次劫营失败让你们陷入如此绝境,都是我之过错。”
“如今袁军追兵就在身后,前面有大河阻路,也没有船只前来迎接。”
“然而,这一段河流虽然水位极深,河道却并不宽广,水流也不是非常湍急,只要精通水性之人,都能游泳渡河。”
“今晚中计,若是走其他道路必定全军覆没,唯有牺牲一部分人,会游泳者从这里渡河尚且有一线生机,不至于所有人都折在此地。”
说到这里,张辽看向众人的目光中之中,满是愧疚与痛苦。
听见张辽的话,不少士卒当即变了脸色,继而很多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张辽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不会游泳者阻拦袁军,会游泳的士卒却是渡过这条河流逃生。
其实早在张辽派遣一百人阻拦文丑之时,他身后这些并州军,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因为当时的张辽,就是挑选不会游泳之人前去断后,而这些士卒都是并州人氏,又如何不知前面有大河阻路?
张辽看着身旁脸色各异的属下,沉重的说道:“自信能够游过这条大河之人,脱掉身上铠甲渡河。”
“其余人,原地断后!”
说出这几句话以后,张辽好似用尽了浑身力气,眼眶之中有泪水打转,只是他强忍着没让其掉落下来。
第737章 余波
一副副铠甲被扔在地上,发出了铿锵之声,除了少许水性极好之人,其他士卒甚至连武器都丢掉了。
张辽脱掉盔甲之后,看着仍旧有两百余并州士卒,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不由感觉更加痛苦。
这些都是没有自信,能够游过桑水的士卒,他们双手紧紧握住武器,眼中露出了茫然之色,也有一丝淡淡的畏惧。
哪怕这些人都是精锐之师,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终究还不能做到宠辱不惊。
毕竟,这乃是人之常情。
强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张辽将自己盔甲扔进了河中,喝道:“把不用的武器盔甲全都扔进去,莫要便宜了袁军。”
一百来人都没有说话,捡起了被丢在地上的武器盔甲,然后默默走到了河边。
当这些伴随他们许久的东西落入水中之时,很多士卒都面露不忍之色,有些人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于每一个战士而言,武器与盔甲就是最好的恋人,也是他们第二条生命。
张辽让他们舍弃恋人,舍弃生命,这些人自然会感到深深的痛苦。
喊杀之声越来越近,哪怕张辽不愿舍弃两百多士卒,仍旧只能硬着头皮率先扑进了水中。
当一个又一个士卒跟在张辽身后,往河对岸游过去的时候,文丑终于带着袁军杀了过来。
本来文丑还幻想着能够斩杀张辽,立下不世功勋。
可是当他看着一群人,正往河对岸游过去的时候,不由勃然大怒。
“好贼子,休想走!”
喊话完后,文丑就一马当先,杀向了矗立在河边的两百多并州士卒。
这些人互相看了一阵,知道如今已经没有了生路。
他们也曾怨恨过张辽,然而在面临强大敌军的时候,却终于释怀了。
张辽虽然没有解释很多东西,可是这些士卒一直在张辽麾下,自然知道自家主帅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也不是那种,随意舍弃麾下性命的将领。
如今雁门郡之安危,都系于张辽一人之身,他绝对不能在这里死去。
而且身为一位将军,张辽在绝境之中的选择,完全没有丝毫可以挑剔的地方。
五百人劫营中计,按理来讲定然会全军覆没,可是无论如何,张辽这次还能带着一百多人逃离此地。
断臂求生虽然残酷,有时候却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杀!”
一个并州军将校,看着文丑领军杀奔而来,顿时放下了所有思绪。
他没有鼓舞士气,也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之言,只是挥舞着手中大刀,用行动告知其余人自己的选择。
“跳梁小丑,也敢螳臂当车!”
文丑正要杀到河边,而后让麾下士卒放箭射死张辽,却没想到这些被舍弃的并州军,居然还敢向他冲来。
“死吧!”
文丑怒喝一声,手中大刀携带万钧之势,浩浩荡荡劈了过去,空气都仿佛被冷厉的刀锋割裂,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哐当!”
哪怕这员并州将校手中武器十分不错,居然也被文丑一刀斩成两段。
“噗嗤!”
斩断那员将校的武器以后,文丑手中大刀去势不止,从并州将校身体之中划过,一刀将其劈成两半。
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流了一地,并州将校虎目圆瞪,死不瞑目。
“噗通!”
就在文丑收回自己大刀的那一瞬间,被从左肩劈成两半的并州将校,尸体终于倒在了地上。
“不堪一击!”
文丑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不屑冷哼了一声,就一马当先往前面杀去。
然而他这种不屑一顾的姿态,却将本来就心怀死志并州士卒,完全激怒了。
战死并不可怕,至少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将会长存,然而文丑这种姿态,却是在践踏他们的骄傲。
“杀!”
文丑的强大与残忍,非但没有吓住几百并州士卒,他们反而怒喝一声,主动向文丑杀了过去。
文丑见状眼神一凛,怒喝一声再次挥舞起了手中大刀。
虽然他大刀所过之处仍旧血肉横飞,仍旧势不可挡,然而文丑前进的脚步终于被拦住了。
“死!死!死!”
被拦住的文丑怒火中烧,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些杂鱼阻拦,怒吼一声挥舞出漫天刀光。
……
河水拍打着两岸,发出了一阵阵呜咽声响,秋风呼啸而至,光秃秃的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
这些断后的并州士卒虽然勇悍,可是他们对手却是文丑,更有数之不尽的冀州军。
在战事开始的那一刻,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当最后一个并州士卒不甘的倒在血泊中之后,文丑却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暴虐之情。
他没有再想要追杀张辽,反而站在原地,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收回自己一开始所说的话,你们都是值得敬佩的勇士。”
风吹起了文丑背后的披风,战袍之上沾染满了鲜血,在空中述说着这场战事的惨烈。
而此时,张辽终于带领一百多士卒,成功游到了河对岸,只有极少数人因为水性不佳,而被河水冲走。
张辽转过身去,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绝大多数都不能保持尸首完整的麾下士卒,不由双目通红。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死死盯住文丑的身影,咬牙切齿的说道:“吾誓杀此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阴馆之内,雁门郡诸将都有些焦躁不安。
他们在郡守府中来回走动着,希望能够探听到前面的详细战报。
一员将领不解的说道:“张将军既然猜到此去劫营可能失败,为何还要执意前往呢?”
其实在张辽劫营之前,忽然想到了陈旭当初跟他说的话,对于此去能否成功就有了一丝疑虑。
随后他返身回来,告诉诸将:“此去劫营无论成败,你们都不要派兵前去救援,只需紧守城池即可。”
“不仅如此,还要小心戒备袁军前来夺城。”
听到了张辽回来说的那一番话,众人就知道他并没有绝对成功的信心。
不少将领甚至再三劝谏张辽,希望他不要前去冒险,可是张辽仍旧一意孤行,点齐了兵马前去劫营。
用张辽的话来:这次劫营如果成功,敌军必定士气大降,纵然不幸失败,也不过是损失几百士卒罢了。
对于张辽之言,诸将心中并不相信。
因为他们与张辽相处这么时间,自然知道张辽对于麾下士卒极度体恤,绝对不会将几百人性命当做儿戏。
可事实上,张辽却这么做了。
郡守府内安静了片刻,又有一人担忧的说道:“远处喊杀之声越来越小,莫非战事已经告一段落?”
“真不知道张将军现在如何了。”
虽然他们遵守了张辽之言,在得知张辽中计以后,没有派兵前去救援那五百人,可是对于张辽的安危却十分担忧。
就在此时,一个斥候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声说道:“城外不远的位置,张辽将军正被袁军围困,局势危在旦夕啊!”
诸将闻言全都大惊失色,一人急忙问道:“可曾探听清楚?”
那个斥候说道:“靠近的兄弟们都被袁军射杀,我们只能远远看见一个破烂的‘张’字大旗。”
“而且,隐约间还能听见‘生擒张辽’的喊声。”
诸将再次变色,有性急之人当即忍不住吼道:“张将军被围困,危在旦夕,我等又怎能坐视不理?”
“发兵,一定要发兵救回张将军!”
那人话音一落,就有不少人出声应和。
张辽可是雁门郡主帅,如果他有事的话,凭借郡守府中这些将领,根本没有办法守住雁门郡。
所以说,明知袁军数量要远远多于并州军,他们还是准备出城迎敌,救回张辽。
就在此时,当初劝张辽莫要劫营的那员将领,却是说道:“张将军临走之前曾经再三叮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领兵出城。”
“我们又岂能违背张将军命令?”
“更何况,被围困的那支军队,也不见得就是前去劫营的并州军啊。”
一将虎目圆瞪,喝道:“不是张将军,却会是谁?”
那人不急不缓的说道:“张将军临走之前,对于劫营可能会失败之事,已经有所准备,哪怕真中了袁军之计,也很有可能可以脱身。”
“那支被围困的兵马,应该是袁军假扮,想要引诱我军出城。”
虽然这些话有些道理,可是张辽对于雁门郡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少将领仍旧坚持要发兵救援张辽,为了此事众人在郡守府中一直扯皮。
扯了许久,那人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张将军麾下只有五百士卒,中伏之后被袁军衔尾追击,肯定会折损不少。”
“如此一来,被围困在那里的士卒,还能剩下多少?”
“袁军如此之多,以众击寡却这么长时间都未曾将其攻克,其中难道就没有猫腻么?”
……
距离阴馆不远的地方,袁军将一座小山围得严严实实,山上插了一杆随时都可能会倒下的大旗。
袁将等待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听到城中有并州军到来的消息,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他眺望着城池所在的方向,喃喃自语:“难道先生计策被阴馆守将看穿了?”
第738章 再战
月光虽然皎洁,许多袁军仍旧燃起了火把。
没有抓到张辽,文丑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可是想起了在河边断后的那几百并州军,他也感觉心中有些沉重。
“以往只听闻并州军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今日与其正面对决,方知传言不虚。”
文丑率领麾下兵马,一边往营寨方向赶去,一边皱眉低头沉思不语。
“文将军,先生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将军征战半宿想必已经疲倦了,还是先泡个热水脚洗洗睡吧。”
袁军本来就是长途奔袭,再加上文丑在追杀张辽的过程中,又跑了很长一段路程。
故此,哪怕是文丑本人,都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至于其他袁军士卒,自然是更加不堪。
文丑安顿好了麾下士卒,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径直往沮授营帐方向赶去。
主帅营帐之内,燃起了一盏并不算明亮的油灯,沮授左手轻轻捋着胡须,右手却拿着一卷书细细品读。
文丑此时对于沮授感官大有改变,自然不敢造次。
他上前恭敬的说道:“我以五千之众,居然没有抓到统兵五百的张辽,还请将军责罚。”
沮授虽然是冀州文士,在袁绍麾下也担任了文职,然而沮授自从在韩馥i麾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担任军职。
那个时候韩馥占据冀州,沮授在担任冀州别驾的同时,还被韩馥拜为骑都尉。
及至后来,韩馥不听劝谏执意要将冀州让给袁绍,待袁绍夺得冀州以后,就征辟沮授为冀州从事。
不仅如此,袁绍与沮授交谈过后,对于他的才能十分看重,再加上沮授乃冀州本地名士,是袁绍稳固冀州的最佳人选。
故此,袁绍还任命沮授为监军、奋威将军。
所以文丑此时称呼沮授为将军,倒也并非胡乱开口。
沮授抬起了头,将手中书卷轻轻放在案几上面,静静看着一脸愧疚之色的文丑。
过了半晌,沮授才轻声说道:“文将军请坐。”
文丑道:“末将辜负了将军之器重,未能捉住敌将张辽,又怎敢坐下?”
沮授闻言倒也不争辩,只是起身倒了一碗热水,而后将其递到了文丑面前。
“文将军厮杀半宿,想必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军中不能饮酒,可喝点热水倒是可以。”
文丑见沮授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接过沮授递来的热水,道谢之后一口气将其喝完,顿时感觉身子暖和了许多。
待文丑将水喝完,沮授才开口说道:“左边方向有大河阻路,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张辽居然会从那边逃跑。”
“故此,我率领兵马埋伏在右边,也都成为了无用功。”
“未能抓住张辽是我考虑不周,与将军何干?文将军无需自责,今日折腾了半宿,还是早早回去休息为好。”
听见沮授说的这么一番话,文丑彻底放下心来。
虽说他并不怕沮授的责罚,可是经历过张辽劫营一事之后,文丑却也不愿与其关系弄得太僵。
军中之人崇拜强者,智谋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种,沮授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才华。
可以说,若是今晚没有沮授在此,文丑很有可能会被张辽劫营成功。
文丑前来面见沮授,也只不过是表达一种友善的姿态罢了,想要借此告诉沮授,自己以后会听从他的命令。
却说沮授将文丑送出营帐以后,继续拿起书卷开始阅读,可是他的眼睛却没能一直放在书卷上面。
“哎!”
看了一阵,沮授终于还是将手中书卷轻轻放下,叹息的说道:“我本以为已经看穿了张辽,能够一战将其生擒,却没想到此人如此果敢。”
“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迅速找到最正确的逃跑路线,若不除掉此人,其日后必定会成为主公心腹大患。”
一叶知秋。
虽然与张辽打交道不多,可是沮授对于这位名将,也感到了一丝忌惮。
不管是他出其不意前来劫营,还是后来断臂求生的壮举,都显示了张辽乃是有勇有谋之辈。
“可惜这样的人才,却不能为主公所用啊。”
沮授想起了张辽,又想起了冀州诸将,不由再次暗暗叹了一口气。
冀州将领虽然十分之多,可是能够似张辽那样独当一面的人,却也并不多见。
张郃算得上是一个,高览却又差上半筹,鞠义虽然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人才,却野心勃勃不能重用。
颜良、文丑勇则勇矣,却谋略不足,冲锋陷阵自然无碍,独领一军却又差了一些。
“陈文昭麾下人才何其多也,若不趁着他南征益州之时,打下整个并州断其一臂,日后恐怕很难再找到这种良机了。”
沮授一开始反对出兵并州,因为冀州之内粮草并不充足,而且如今乃是秋季,距离寒潮降临根本剩不了多长时间。
并州正好处于北方,只要寒冬降临气温将会变得很低,那个时候绝对不是打仗的好时机。
若是待冬天降临以后,冀州军还没能打下并州的话,纵然袁绍再如何不甘,也只能领兵撤退了。
在沮授看来,想要在几个月以内,打下有张辽驻守的雁门郡,绝对是个非常困难的事情。
正是考虑到了这些,一开始他才极力反对出兵攻打并州。
然而,现在既然已经就开战了,沮授也只能抛弃自己的想法,准备全心全意辅佐袁绍打下并州。
来到营帐门口,沮授望着悬挂在天际的明月,喃喃自语道:”此次引诱并州军出城失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然而如今走了张辽,阴馆也未能拿下,并州军日后行事必定会小心翼翼,也只能等到主公率领大军到来,才有机会攻破阴馆啊。”
沮授在营帐门口站了一阵,忽然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紧了紧自己衣领,沮授有些担忧的说道:“只希望今年的冬天,能够来得晚一些。”
夜色深沉,距离黎明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段时间的急行军,沮授也感觉到了身体有些受不了,他终于支撑不住,回到营帐之内开始休息了。
黎明前有一段黑暗,这段黑暗显得如此漫长。
现在乃是人们睡意正浓的时候,特别是营寨之内的袁军,他们先长途奔袭而来,而后又被张辽折腾了半宿,自然是又困又累。
现在的袁军营寨,安静得有些骇人。
哪怕是那些巡逻士卒,也都躲在背风的位置,裹着厚厚的衣服蜷缩起来,没有丝毫警惕之心。
不止是这些袁军士卒,哪怕是智谋出众的沮授,亦是如此。
再如何狰狞的巨兽,当他沉睡毫无防备之时,都会失去强大的杀伤力。
在距离袁军营寨不远的位置,一彪人马却是缓缓往这边摸了过来,领头之人正是张辽。
“前番劫营已经失败,将军为何执意要再来劫营?”
张辽脸上虽然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可他眼睛却十分明亮,其中流露出了一丝煞气与战意。
看了看身旁开口询问的那人,张辽答道:“正是因为前番劫营失败,袁军小胜一场,这才会放下警惕之心。”
又有一人道:“可士卒们为了在天亮之前赶来劫营,行军速度十分之快,将军你更是接连一宿高强度行军,此去前来劫营,如何有力气杀敌?”
袁军营寨距离阴馆还有几十里路程,前番张辽领军前来劫营,已经耗费了大半夜的时间。
张辽想要二次前来劫营,就必须催促士卒们不顾一切加速行军。不然的话,可能并州军尚未抵达袁军营寨,天色已经放明了。
故此,张辽此时率领的一千士卒,全都有些气喘吁吁。
哪怕在清冷的夜晚之中,众人因为剧烈行军,亦是感觉身上燥热不已。
就着月色,张辽看见不少人因为急速行军,头顶都冒着热气。
不仅是那些士卒,就连张辽亦是如此。
这些士卒前半夜还都没有出城作战,张辽却是先劫营失败,而后带着麾下士卒慌忙逃窜。
好不容易游过大河以后,张辽不敢有丝毫休息,就率领士卒们急匆匆赶回城中,策划了第二次劫营。
整个晚上,张辽精神都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行军,哪怕他体魄异于常人,也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张辽抖擞精神,说道:“不仅我们感觉疲倦,袁军状态可能会更差。”
“我们了不起也只奔袭了半宿,袁军却是连续几日急行军,今晚又折腾了许久,现在肯定全都进入了梦想。”
“这等良机千载难逢,尔等只管随我杀入营中,为今晚死去的那些兄弟报仇便是,休要再有疑虑!”
众人听闻张辽之言,当即闭口不言,可是许多人眼中,仍旧露出了担忧之色。
前半夜,张辽亦是信心慢慢前来劫营,结果差点全军覆没,就连他自己也是脱掉铠甲,才得以渡河逃得性命。
由此可见,袁军主帅其实早就看穿了张辽的计策,知道他会前来劫营,才将计就计。
不知不觉间,张辽劫营失败这件事情,已经使得并州士卒心中,蒙上了一层难以抹去的阴影。
张辽见状在心中暗叹一声,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之所以一意孤行坚持二次劫营,正是担忧并州军士气低迷,这才铤而走险想要挽回士气。
然而张辽如此行事,倒也并不是纯粹在冒险,他在心中反复推断过几次,觉得这次劫营成功率至少在七成以上。
两军交战,从来没有百分之百胜利的战术,任何情况下交战都会有风险存在。
一般来讲,特定情况下,有三成胜算在都可以赌上一把;有五成胜算就可以悉心经营;有六成胜算则可以孤注一掷。
今晚第一次劫营,其实张辽也不过只有五成胜算罢了。
他本来就是胆识过人之辈,当他觉得二次劫营有七成胜算以后,就再也忍受不住了,领兵奔袭而来。
黎明前的黑暗悄然过去,天色也开始渐渐放明,哪怕张辽领军急速行军,终究还是耽误了许多时间。
然而,整个袁军营寨除了负责伙食的后勤部,仍旧安静的有些吓人。
当张辽领军摸到了袁军营寨旁边的时候,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纠结,他担心这次会重蹈覆辙。
可是张辽终究并非常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领兵杀入营寨之内。
……
却说沮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昏昏沉沉进入梦乡,恨不能连睡两日。
可他终究乃是一军主帅,强行驱散了自己睡意,穿上衣服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饶是已经起床,沮授仍旧感觉头脑不太清醒,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就在此时,营寨之内忽然喊杀之声四起,本来还睡意惺忪的沮授,顿时完全清醒了。
他急忙跑到门口,看着刚刚被吵醒,仍旧一连茫然之色的亲兵,不由怒吼道:“敌袭,敌袭,快点拿起武器,吹响号角!”
直到此时,这些亲兵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全都骇然失色,睡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杀啊!”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活捉沮授!”
“生擒文丑!”
本来忐忑不安,随张辽杀入营寨之内的并州军,见这次袁军果真没有丝毫防备,不由大喜过望。
就连因奔袭小半宿而疲惫不堪的身体,也顿时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跟随在张辽身后,拿着火把冲锋,冲锋,再冲锋。
这些人每杀过一个地方,就有烈火将营帐燃烧起来,那些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袁军,全都惊恐的大叫着。
许多人都没有穿上衣服,甚至连武器都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想起了那些断后战死的袍泽,张辽眼中就浮现出了一股血色。
他忘却了身子的疲惫,大声咆哮着,手中长刀上下左右翻飞,带起了一片残肢断臂。
其余并州军见自家主帅如此生猛,更是士气大振,呐喊着四处冲锋。
这一次,虽然张辽只带来了一千人,可是他们却如同猛虎出笼一般,杀得袁军鬼哭狼嚎。
袁军营寨之内,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第739章 文丑受死
本来安静异常的袁军营寨,此时却火光四起,喊杀之声震动天地。
被并州军突袭打懵的袁军士卒,有很多人都光着身体,在营寨之内狼奔豕走。
他们的慌乱,使得袁军营寨之内更加混乱不堪。
张辽眼神越来越明亮,因为长时间奔袭而疲惫不堪的身体,此时却好像散发出了无穷力量一般。
“冲锋!冲锋!莫要停!”
张辽一边挥舞着手中大刀,将前面袁军士卒斩杀,一面高声怒吼着。
在张辽的带领下,每当一个地方集结起了些许袁军,就会被张辽等人悍不畏死的冲散。
“杀啊!”
喊杀之声在袁军营寨之内缭绕不绝,烈火在狂风的相助下,变得越发凶猛。
浓烟滚滚,几乎笼罩了整个袁军营寨,在这种情况下,袁军想要组成较有规模的抵抗,绝对是无比困难。
不得不说,这场突袭效果实在太好了。
完全如同张辽料那般,现在的袁军营寨根本没有丝毫防备,当他率领并州军杀过来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
且不论此次劫营能够斩杀多少袁军,单单是诺大的营寨被焚毁一空,无数袁军被杀得狼狈逃窜,都是一件无比辉煌的战果。
劫营的魅力就在于此,不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为了让敌人陷入混乱之中,而自相残杀。
张辽此次劫营能够成功,绝对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不能说沮授缺乏智谋,只能说张辽行事太出人意料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刚刚战败的情况下,仍旧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率领大军杀了过来。
也许只有张辽这种锐气逼人,在麾下士卒之中极有威望的将领,才能刚刚经历战败就卷土从来,而没有留下丝毫阴影吧。
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一次劫营失败,已经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不敢再贸然行动。
正所谓,非常人自然有非常之举动,张辽能够名留青史,自然属于那种非常人。
张辽的出人意料,是此次劫营能够成功不可忽视的一个环节,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一般来讲,两军之间营寨相隔都有一段距离,一个晚上劫营一次已经是极限了。
因为从时间上来讲,根本有些来不及。
正是因为如此,沮授以及文丑才会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完全没有丝毫防备。
然而,张辽兵败回城之后,正是袁军撤退之时。
他安顿好了一百多气喘吁吁,失去武器、铠甲的溃兵,就继续开始挑选人马,准备二次劫营。
袁军见未能引诱并州军出城以后,根本没有强攻阴馆,就撤回了营寨之内,准备休整完毕之后再来攻城。
相比起一开始前去劫营的五百士卒,城中守军在今天晚上,完全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事。
他们除了精神有些紧张以外,也算得上是养精蓄锐之师。
故此,哪怕那些跟随张辽回来的一百多溃兵,强烈要求再次前来劫营,也被张辽毫不犹豫拒绝了。
这一百多剩余的溃兵虽然乃是精锐之师,可是毕竟已经奔袭了半宿,早已疲惫不堪。
纵然这些人心怀满腔怒火,却也不能掩饰他们脸上的疲倦之意。此次劫营并非儿戏,所以张辽才会换了一批城中的士卒。
饶是如此,为了在袁军起床以前赶到他们的营寨旁边,这些人在张辽的带领下,一路狂奔而来也都疲惫不堪。
可是此时,鲜血仿佛唤醒了他们血脉之中的力量,一千并州军此时全都十分亢奋,渴望沐浴敌人鲜血而战。
战火滚滚,杀气昂然,狂风呼啸。
文丑从睡梦中惊醒,急忙披挂完毕冲出营帐,入目却是一片火光与混乱。
他心中又惊又怒,扬起了手中大刀,厉声高呼:“靠拢,向我靠拢!”
文丑能够得到袁绍器重,绝对不仅仅是一位莽夫,他知道虽然营寨之内看似十分混乱,可是敌军数量并不会很多。
只要能够率先聚拢一彪人马,而后稳住阵脚,就能够慢慢扳回劣势。
不得不说,文丑在军中威望很重,再加上他个人勇武非凡,所以四周惊慌失措的袁军,在听到文丑喊声以后,就迅速向他靠了过去。
也许对于这些袁军而言,只有跟在文丑身旁,才能寻找到一丝安全感吧。
长刀所向,铁骑纵横,鲜血喷溅,人头滚滚。
张辽率领一千并州军不敢有丝毫停顿,在袁军营寨之内冲锋,冲锋,再冲锋!
因为他知道自己麾下兵力太少,纵然因为出其不意使袁军陷入混乱之中,可是一旦他们停住冲锋的步伐,早晚都会失去突袭的优势。
只有不断前进,不断杀戮,方能使得袁军一直陷入混乱之中。
而在这个过程中,张辽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前冲散那些有希望聚集在一起的袁军。
只要袁军不能大规模聚集在一起,哪怕袁军人多势众,此时也只能陷入无休止的混乱。
“将军,右边有一彪袁军缓缓聚集在一起。”
一个目力过人的士卒来到张辽身旁,大声吼道。
在混乱而又喊杀之声四起的战场上,小声说话别人根本没有可能听清楚。
正在冲锋的张辽,闻言当即心中一凛,毫不犹豫就率领麾下士卒,往右边冲杀而去。
右边那一彪人马,正是文丑聚集起来的袁军。此时文丑身旁,已经聚拢了将近两千的袁军。
可是这些人之中,穿了铠甲之人根本寥寥无几,哪怕手中有武器的士卒,亦是十不存一。
也就是说,虽然文丑聚拢了将近两千袁军,可是拿着武器之人,也不到两百之众。
这些在慌乱中被聚拢,尚且有些胆战心惊的袁军,究竟能够爆发出多么强大的战斗力,却也只是一个未知数。
饶是如此,看到身旁士卒越来越多的文丑,也感觉心中有了一些底气。
“杀!”
就在此时,文丑就着火光,看见了一彪人马冲杀过来,这些人全都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杀气腾腾。
“文丑受死!”
一道厉喝之声传来,文丑当即认出了来人正是敌将张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文丑看着火光四起,满目疮痍的营寨,咬牙切齿说道:“败军之将也敢逞勇,今日正好斩了你立功!”
话毕,文丑居然不退反进,厉喝一声就往张辽那边杀去。
文丑虽然看似鲁莽,却也粗中有细。
现在文丑后面有将近两千袁军,人数甚至是并州军两倍,可是战斗力却十分堪忧。
先不说这些人大多都没有拿着武器,就是他们如今的状态,也完全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稍有不慎,文丑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士卒,都可能会一哄而散。
正是洞悉了这些,文丑才会看似鲁莽的冲向张辽,想要擒贼擒王。
张辽见到自己这个仇人,定然也会很想亲手杀掉自己,只要能够将张辽拖住,战局就会有所转机。
文丑有自信,纵然自己一时间拿不下张辽,却也能够使得气势如虹的并州军,冲锋姿态为之一滞。
只要并州军锐气消散,文丑身后这些袁军,就有可能被激起士气。
而且不要忘了,说到底这仍旧还是袁军营寨,只要能够将张辽等人拖上一段时间,沮授自然能够聚集起更多士卒。
若是操纵得当,未尝不能将这些前来劫营的并州军留下,从而反败为胜。
文丑倒提长刀往前奔走,口中怒声喝道:“昨晚那些断后的并州军,都被我杀死,尸骨无存。”
“你若是个男人,就与我堂堂正正一战,亲手为那些战死的并州军报仇吧!”
如今局势,张辽不见得会与文丑单挑,所以文才用上了激将法,妄图激怒张辽。
果不其然,听见文丑的话以后,张辽双目当即泛出了一层血色,眼中仇恨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仰天长啸,而后怒声吼道:“匹夫,受死!”
看见张辽的状态,文丑不由心中暗喜,知道敌将果真忍不住了,可是他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挑衅的姿态。
张辽看着往这边冲过来的文丑,以及身后衣甲不全的袁军,将手中长刀高高扬起,厉声喝道:“放箭!”
无声无息之间,本来隐藏在军中的弓弩手忽然显出了身形,他们稳稳端住关中最犀利的连弩,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啾啾啾!”
冰冷的箭矢,宛若死神镰刀一般,收割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本来在文丑带领下,鼓起了一丝勇气冲锋的袁军,在毫无甲胄相护的情况下,顿时伤亡惨重。
“卑鄙无耻!”
面对这个神转折,文丑也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有想到,张辽完全不想跟他单挑,居然出人意料使出了这种手段。
那密密麻麻的箭矢,绝大多数都是向他射来,猝不及防之下,文丑接连中了几箭。
张辽连续奔袭厮杀一宿,早就有些精疲力竭,只是不停压榨着身体里面的潜力,才能一鼓作气不停冲锋。
看到文丑以后,他虽然恨不能冲上去将其丑斩杀,却也知道敌将不容易对付。
张辽虽然骁勇,可是也分得清轻重,这才放弃了单挑让人放箭。
此时面对文丑的怒骂,张辽却是扬起了手中大刀,喝道:“文丑受死!”
张辽一马当先,冲锋再次开始!
第740章 战毕
张辽虽然疲惫不堪,可是一想到那些惨死的并州士卒,当即怒火中烧。
如今已经射伤了文丑,他聚拢起来的袁军士卒也都鼓噪一声,四处逃窜。
张辽对于战机的把握十分精准,怒吼一声就率领并州军掩杀而去,他自己却是鼓起浑身力气冲向了文丑。
此时文丑身中数箭,鲜血几乎染红了他身上的战甲。
虽然连弩穿透力不强,再加上文丑身上甲胄十分精良,挡住了绝大多数箭矢,所以并未伤筋动骨。
再加上那些好不容易被聚集起来的士卒,全都一哄而散,文丑自己亦是心中骇然,转身就逃。
“文丑休走!”
张辽一心报仇,哪里会放走文丑?
他大声嘶吼着,倒提手中大刀往前冲去,想要将文丑斩杀。
然而文丑虽为冀州大将,自然有不少亲信,他们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帅被杀?
悍不畏死,忠心耿耿之人并不只有并州军,冀州军中也有一些这样的士卒。
他们护着受伤的文丑,一路往前面跑去,可是在并州军的追杀下,伤亡却渐渐增多了。
看着身旁士卒一个个倒地不起,文丑不由目眦欲裂,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勇气返身与张辽一战。
莫说张辽本人就是扬名并州的勇将,就连他身旁那些如狼似虎的并州士卒,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如今文丑不但受了伤,而且还有些势单力孤,也只能拼命逃跑了。
就在张辽锲而不舍追杀文丑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将军,将军,东南方向竖起了一杆大旗,许多袁军士卒都往那边围拢了过去。”
张辽闻言一惊,不由自主将目光往东南方向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杆超大号旗帜随风飘扬,在晨曦的照耀下,‘沮’字映入眼帘。
“是沮授!”
经历了前半夜劫营失败之事,张辽对于沮授忌惮不已,看见‘沮’字大旗的时候,眼神不由微微一缩。
“咚咚咚!”
就在此时,激昂而沉闷的战鼓声从那边传来,本来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冀州军,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往那边涌了过去。
“将军,天色已经放明,如今沮授又开始聚拢冀州兵,我军今晚战果已经不小,还是先撤退吧。”
“不然的话,待沮授将大队人马聚集在一起,再想离开就有些困难了。”
张辽不甘看了一眼往前逃窜的文丑,却是厉声喝道:“沮授虽然竖起了大旗,可是袁军此时却是士气全无,毫无战斗力。”
“若是我等现在冲杀过去,将沮授聚集起来的人马冲散,未尝不能生擒袁军主帅!”
众人都没有想到,自家主帅居然会如此胆大包天,想要前去攻打沮授。
毕竟现在的袁军,已经不是他们刚刚杀进营寨的那般了。
在经历过一开始的混乱之后,袁军将校也大多都聚拢了一些人马。
此时众人看见沮授大旗,自然往那边汇集而去。
虽然并州军觉得,自家主帅这条命令有些冒险,可是今晚这场劫营的成功,又何尝不是冒险呢?
冲杀到了现在,并州军战绩绝对无比辉煌,然而若是没有冒险,就不会有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并州军此时虽然身体十分疲惫,可是他们却都气势如虹,战意澎湃。
故此,听到了张辽有些疯狂的命令,众人居然没有反对,全都轰然应诺。
深深看了一眼逃跑的文丑背影,张辽扬起手中长刀,厉声高呼:“随我冲杀,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杀啊!”
一千并州军跟随在张辽身后,径直往东南方向杀去。
而此时,相比起已经成为丧家之犬的文丑,正不断聚集兵马的沮授,无疑会成为张辽的首要敌人。
假如能够击溃沮授那彪人马,张辽还可以继续在袁军营寨之内冲杀一番。
不然的话,他也只能带领士卒们返回阴馆了。
而相比起扩大战果,文丑的性命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却说正在拼命逃跑的文丑,见张辽终于舍弃了自己,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继而一阵浓烈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文丑勇冠三军,每次作战都是冲锋在最前面,却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被杀得屁滚尿流。
不是他不够厉害,只能说文丑完全没有想到,张辽居然会不顾武者的尊严,让连弩兵向他放箭。
一般来讲,纵然有弓箭兵突袭,凭借文丑本领也能躲避过去。
然而连弩实在太厉害了,虽然有穿透力不足的缺陷,可是发射速度以及密度,却是无比骇人。
正是因为如此,文丑才在猝不及防之下,没能完全保护好自己。他能做到的事情,也只是护住要害罢了。
虽然身上鲜血淋漓,可是文丑本人伤势却并不算重,被箭矢射中的地方,也大多是有铠甲防护的位置。
饶是如此,因为失血过多,文丑仍旧感觉脑袋有些眩晕。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下次遇见张辽那厮,定要将其斩杀,如此方能泄吾心头之恨!”
大火仍旧在蔓延,哪怕此时沮授已经开始聚集人马,却也没有余力派人灭掉营帐之内的烈火。
在烟雾弥漫的营帐之内,飘扬于天际的那面旗帜,却显得如此醒目。
沮授此时一身戎装,右手握着一柄宝剑,站在一片空地中央,沉着镇定的指挥聚拢而来的冀州兵。
“拆掉四周营帐,隔断大火!”
“搜寻武器,没有找到武器者先用木棍替代。”
“找到盾牌的士卒,站在最前面排开阵势!”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本来混乱不堪的冀州军,也变得井井有条了起来。
他们好像也被沮授的沉着所感染,慢慢抛掉了心中的恐惧。
“贼军劫营之人必定不会太多,只要我们能够稳住阵脚,就不会为敌军所破。”
然而,不少刚刚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袁军,此时仍旧面带惊慌之色。
对于这些人,沮授仍旧不厌其烦的说着同样一句话。
“杀啊!”
就在此时,张辽已经率领麾下士卒冲了过来。
他看见此地已经聚集了五千余人,却没有丝毫畏惧之心,一往无前向前面冲去。
沮授由于准备时间要远远超过文丑,统筹能力也明显十分出众。
所以他麾下的这五千人,想起比文丑当时聚集的两千人,不知要强上多少。
这种强大,不仅仅指的是武器装备,就连士卒们士气也并不一样。
看到张辽领兵杀奔而来,沮授没有向文丑那般迎面而上,反而指挥着士卒们就地结阵防御。
“盾牌兵,竖盾!”
“长矛兵,竖矛!”
沮授没有躲在最后面,反而来到了长矛兵后面,镇定自若的指挥着。
本来因为张辽到来,而显得有些混乱的袁军,却被沮授自信所感染,除去了畏惧之心。
他们紧紧握住了武器,严阵以待。
而此时,却有几员将校在沮授的命令下,带领小队人马离开此地,一面搜寻武器,一面聚拢尚未过来的袁军。
张辽看见在沮授指挥下稳住阵脚的袁军,不由心中微凛,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领兵冲杀过去。
“杀啊!”
张辽身体哪怕早已疲惫不堪,仍旧冲在了最前面,手中大刀从天而降,将一个袁军连人带盾牌劈成两半。
“杀!”
一千并州军面对五倍于己的敌人,仍旧悍不畏死发起了冲锋,仅仅冲击了一波,最前面的袁军都倒在了血泊中。
然而此时,并州军也并不轻松。
张辽所率领的士卒几乎都是步卒,自然没有骑兵那种强大的冲击力。
故此,在对付结成阵型的兵马的时候,却没有想象的那种势如劈竹,他们几乎都是在以命换命。
当然,袁军伤亡比例要远远大于并州军。
袁军惨烈的伤亡,不由使得一些人心生退意,然而就在此时,沮授却不退反进。
他将自己暴露在并州军不远的位置,厉声高呼:“我众敌寡,如今又占据主场优势,只要能够守上一时半刻,待其余援军到来之时,贼军必败无疑!”
说到这里,沮授居然亲弯弓搭箭,将一个并州士卒射杀。
袁军见身为文士的主帅都如此不畏死,他们当即稳住了将要崩溃的阵型。
沮授趁势指挥那些没有武器的士卒上前,将战死之人武器捡起来,而后加入战局。
张辽率领的并州军,没能一时间冲散袁军阵型,战局反而慢慢僵持了起来。
虽然并州军伤亡的士卒,数量要远远少于袁军,然而并州军实在太少了,如此作战根本消耗不起。
再加上他们本来就久战疲惫,一开始如此骁勇,也只不过是憋了一口气罢了。
如今战局僵持下来,并州军疲态已经慢慢显露出来,进攻也没有以前那么犀利了。
张辽见此情形,猛烈冲锋几次都被沮授指挥冀州军挡住了,不由暗暗焦急起来。
“事已至此,只能撤退了。”
虽然心中不甘,张辽终究还是理智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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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字数不算钱)
第741章 徐贤来援
雁门郡境内,在张辽劫营成功以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这场劫营,伤亡以及逃跑的冀州兵有五千之众,哪怕对于沮授而言,亦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更为重要的是,营寨几乎被焚毁一空,军中粮草也被烧掉大半,对于袁军士气的打击简直无法供量。
战后文丑怒火中烧,再三向沮授请命要求领兵攻打阴馆,却都被拒绝了。
沮授将烧毁大半的营寨再次建立了起来,并且将其扩展了数倍,而后每日鼓舞士气,暗暗舔食伤口。
故此,整个雁门郡一下子就陷入了平静之中。
雁门郡,郡守府。
哪怕已经过去了数日,并州诸将此时亦是兴奋异常,他们时不时还会提起那天晚上,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一将惋惜的说道:“可惜啊,那晚未能随张将军一同去前去劫营,不然也就能够欣赏一下,宛若丧家之犬的袁军了。”
其余诸将闻言,也都哄然大笑。
“踏踏踏!”
就在他们肆无忌惮谈论那场胜利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在郡守府内响起。
“将军!”
众人看见张辽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全都起身行礼,眼中满是恭敬之色。
张辽本来在军中威望就很高,那晚的一场大胜利,更是将他声望推上了顶峰。
此时的并州诸将,对于张辽更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张辽摆了摆手,脸色严肃的说道:“劫营过后,袁军一直没有丝毫动静,沮授只是每日鼓舞士气,扩展营寨。”
“兵贵神速,本来我对袁军举动尚且有些难以理解,毕竟这场战事拖得越久,对于我军越发有利。”
“然而当晋阳信使到达以后,我才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张辽环顾众人,见他们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继续说道:“使君派来的信使说道,此次袁军主攻方向不是太原郡,而是雁门郡。”
“轰!”
一语落下,满堂皆惊。
“难道袁军准备只凭借两万兵马,就主攻雁门郡么?”
面对那员将领的疑问,张辽解释道:“本来斥候探听到的消息,攻打雁门郡的只有两万兵马。”
“可事实上,这两万兵马只是先锋罢了。”
“袁本初让高览打着他的旗号,领兵两万虚张声势攻入太原郡。”
“他自己却率领五万兵马,偃旗息鼓悄然摸向雁门郡。”
说到这里,张辽脸色越发凝重,道:“若非使君提前派遣信使过来报信,待袁本初率领大军出其不意杀过来之时,我等必会手忙脚乱。”
“饶是知道了袁军真实意图,可是面对声势浩大的袁军,想要守住阴馆恐怕也非常困难。”
“所以从今天开始,尔等要每日不停征调百姓加固城墙,帮忙囤积战略物质。”
“不仅如此,还要将城中精壮组织起来,教给他们一些简单的守城技巧,这些人很有可能,会是我们今后守住城池的关键。”
守城之所以不较容易,不仅仅因为占据了城墙优势,假如城内百姓忠诚度较高,还能迅速组织起一些人马。
只要对这些人稍加训练,虽然他们还不能出城作战,帮忙守城却也勉强可以。
所以说,只要城中粮草充足,将领足够精明的话,城中百姓越多,守城越发容易。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百姓忠诚度较高。
不然的话,纵然强行征调百姓,百姓也不见得会尽心竭力帮忙守城,在某种情况下,他们甚至可能会倒戈一击。
并州境内百姓,对于文昭的忠诚度自然毋庸置疑,阴馆身为雁门郡首府,城内人口、粮草亦是不在少数。
若是能够完全发动群众力量,哪怕袁绍率领大军来攻,张辽亦是毫不畏惧。
随着张辽命令的下达,所有将领都行动了起来,整个阴馆也变得风起云涌。
就在张辽紧锣密鼓,准备抵御冀州大军的时候,袁绍终于带领五万兵马过来了。
此时袁绍早已得知沮授被劫营之事,他心中自然恼怒不已。
可是这个时空的袁绍,却没有历史上那么春风得意,环境能够造就一个人,此时的袁绍却也奋发了许多。
故此,虽然他心中无比恼怒,却也没有过度苛责沮授、文丑。
当冀州大军,在营寨之内休整几日以后,就开始向阴馆发起了猛烈的冲锋,张辽却率领阴馆军民,顽强抵抗着。
阴馆虽然不像武关那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能够完全堵死并州军北上的道路,却也有着人口众多的优势。
武关虽然险峻,城中百姓却并不算多,故此张绣当时能够征召的精壮,并没有多少。
在张辽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击退了袁军的冲锋,将阴馆守得固若金汤。
饶是如此,在袁军猛烈进攻下,守城士卒亦是伤亡惨重。
城墙上面,张辽倚靠在城垛旁边,看着遍布城上城下的尸体,心中感到无比沉重。
“袁军攻势如此猛烈,特别是鞠义率领的先登营,更是在攻城过程中凶猛无比,对我军造成了极大伤亡。”
“城中虽然征召了不少精壮,可他们终究没有接受过训练,上阵杀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啊。”
想到这里,张辽眼中露出了一丝忧色。
“若是一直没有援军,在寒冬尚未降临之前,阴馆可能就会被攻克吧。”
深吸了一口气,张辽没有在袁军退兵的空当中休息,反而忧心忡忡。
哪怕他再如何骁勇,面对绝对强势袁军的时候,亦是感觉到了极大压力。
就在他皱眉思索之时,忽然听见一阵喊杀声从远处传来。
张辽举目望去,发现一个白马银枪的身影,率领一彪人马往这边冲杀过来。
为首那员将领勇不可挡,一马当先撕裂了袁军的包围圈,渐渐靠近城墙。
张辽虽然看清那些人,全都身穿并州军铠甲,仍旧不敢大意,吩咐士卒们谨慎防备。
“我等乃是使君派来的援军,还请张将军验明身份以后,放我等入城!”
为首那员将领正是徐贤,他知道似张辽这等名将,必定会防备袁军前来诈城,故此并未急着叫开城门。
(以后改回两千字一章。)
第742章 四面环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陈旭率领五万大军抵达阆中没多久,就迎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连阴雨。
这场大雨,断绝了陈旭出兵攻打剑阁的可能,他只能率领众人,滞留在垫江这个县城里面。
好在东边日出西边雨,并不是整个巴郡都在下雨,所以粮草还是能够不停运往巴郡。
虽然不能直接运到垫江,却也可以极大缩短后续运粮压力。
陈旭看着连绵不断的秋雨,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总是感到十分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眺望着北方,陈旭忍不住担忧的想到:“莫非关中有变?”
可是担忧归担忧,他此次攻打益州的决心却是无比坚定,因为陈旭知道,只有迅速攻下益州,才能缩短他统一天下的时间。
不然的话,哪怕穷极陈旭一生,都不见得能够清平四海,扫灭其余诸侯。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这种急迫感,陈旭才会如此冒险前来攻打益州。
“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我相信他们!”
想起了陈宫、张辽、王延、张绣、郝昭、陈青这些人,陈旭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在攻打益州之前,陈旭就已经与麾下谋士,详细考虑过其余诸侯可能会有的动向。
既然有所考虑,他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就好像一直隐在武关附近的庞德,他就是后手之一。
“荆州局势错综复杂,又有孙策虎视眈眈,有张绣守住武关,再加上庞德在一旁策应,荆州军不足为惧。”
“曹孟德与关中并不接壤,这次出兵关中的可能性不大。”
“冀州去岁已经被掳掠一空,境内粮草必定不多,哪怕袁本初出兵攻打并州,凭借叔父、文远、君阁之才能,亦是可保并州不失。”
陈旭思来想去,感觉以往猜测并无漏洞,这才心中稍安。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陈虎拿着一封书信,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兄长,武关急报!”
陈旭闻言心中一惊,急忙将书信拆开观看,得知刘表果真起兵攻打武关。
他皱眉思量许久,这才说道:“武关固若金汤,此事无须担心。”
对于自家兄长的举动,陈虎自然有所耳闻,见他如此泰然自若,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继而,他却是苦着脸问道:“兄长不是能够预测天气么,这场该死的连阴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俺手中的长枪,早就有些饥渴难耐了!”
听着如此耳熟的台词,陈旭不由笑了起来,道:“放心吧,这场雨很快就会停下来。”
陈旭身为一军主帅,对于大雨何时会停,自然十分关心。
依照他的能力,一开始尚且不能预测,连阴雨到底何时才会止住。
可是这段时间他不停观测,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知道近几日大雨就会止歇。
“太好了!”
对于自家兄长,陈虎自然十分信任,他忍不住跳了起来,兴奋异常。
“你啊!”
看到自己这个族弟的模样,陈旭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缅怀之色。
曾经的陈虎,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力气的莽夫,身上带着一种孩子气。
虽然这些年来他已经沉稳了许多,偶尔还是会露出这种气质,每到此时,陈旭都会感觉自己仿佛也年轻了许多。
“嘿嘿。”
看到自家兄长摇头轻笑,陈虎挠了挠脑袋,说道:“只要大雨止歇,我们救能够尽快攻下益州了。”
“益州若破,待大军回师蒲坂之时,我准备转道先去凉州看看阿静,这么多年了,俺其实还挺想他的。”
听道陈静的名字,陈旭也感到了一阵淡淡的思恋。自从陈静担任凉州刺史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这个族弟了。
这不由使得,一直习惯于陈静隐于自己身后的文昭,感觉缺了点什么。
“若果真攻下益州,我与阿虎一同前往凉州,与阿静一起不醉不休!”
说起喝酒,陈虎眼睛不由一亮,兴奋的说道:“不醉不休!”
这场持续了十来日的连阴雨,终究还是停下来了,可是由于道路仍旧泥泞不堪,关中大军还是滞留在阆中。
“主公,主公!”
文昭正待在庭院之内,打着华佗教给他的五禽戏,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一阵热流涌动。
每当他习练五禽戏的时候,都感觉身体变得更加协调,更加健康。
故此,陈旭也开始在将领之间普及五禽戏。
可是由于五禽戏乃是养生之道,这些崇尚杀伐的关中大将,自然不屑学习五禽戏。
所以五禽戏在诸将之间的推广,并不算成功。
陈旭听见了焦急的喊声,收功长长吐出了一口白气,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来人乃是张既,他扬起了手中信纸,说道:“蒲坂急报!”
陈旭不敢怠慢,接过信纸仔细观看过后,当即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说道:“曹孟德也出兵关中了?”
对于荆州兵攻打武关之事,陈旭早在意料之中;袁绍尽起大军攻打并州,他也提前考虑过。
哪怕是蒲坂叛军四起,陈旭也不感到十分意外。
只是他没有想过,袁绍居然会将陈留让给曹操,让其出兵攻打关中。
此时三路大军一起来犯,关中可谓是内忧外患,哪怕陈旭提前已经做了防备,仍旧感觉有些心惊胆战。
关中乃是陈旭根基,若是关中有失,对于陈旭将会是一种极大的打击,他本人亦会无家可归。
不仅是关中,就连有些略显荒凉的并州,也绝对不容有失。
须知,并州可是他的起家之地,也是陈旭麾下兵源的重要来源地,若是因为攻打益州而丢掉了并州,完全有些得不偿失。
“速速召集麾下文武,商议大事!”
陈旭不敢有丝毫怠慢,就让亲信前去召集众人前来议事。
张既能够感受到自家主公心中的焦急,当即说道:“曹孟德攻打关中之事,此前根本没有预料到。”
“如今关中内忧外患,四面受敌,是否应该先撤兵回援呢?”
陈旭闻言,沉默不语。
第743章 破釜沉舟
小小的县衙之内,聚集了关中各种风云人物,此时他们脸色都有些凝重。
本来曹操与关中并不接壤,所以许多人都忽视了曹操的威胁,将重要精力放在了武关以及并州之上。
此时骤然听闻袁绍将陈留让了出去,曹操从陈留出兵攻打关中的消息以后,众人都感到心中有些发冷。
陈旭此时亦是难以平静。
若说东汉末年,哪一个人最让他心生忌惮,非曹操莫属。
虽然这个时空,曹操的名声没有历史上那么显赫,可是陈旭不能忘记,正是此人在历史上横扫天下,气吞山河。
哪怕后世之人对于曹操评价不好,可是陈旭却认为,曹操是一位真正的乱世英雄,真豪杰,真丈夫是也。
由于种种原因,时至今日陈旭都未能与曹操一战,关中诸将对于曹操的了解,也不不算深。
可是这并不能代表,陈旭就不在乎曹操强大威胁。
他之所以冒险攻打益州,正是想到如今剩余的诸侯全都十分强大,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才想要迅速扩充实力。
此时关中无险可守,司隶东部的河内郡与河南尹两郡之地,也没有驻守多少人马。
假如曹操长驱直入攻入关中,这两个郡城势必很难得以保全。
不仅是这两个郡,哪怕关中有函谷关与箕关这两道险关,可是城中守军并不算多,陈旭也担忧这两道关卡能否挡住曹军。
以陈旭在关中与并州留守的兵力,抵挡荆州兵与袁军的进攻尚且有些勉强,再多上曹操这路人马,兵力更是捉襟见肘。
众人正是了解到了这些,才感觉这次麻烦大了。
压抑的气氛在县衙之内蔓延。
过了许久,田丰才说道:“如今阴雨刚刚停息,若是现在回军救援关中,前番伐蜀之成果都将付诸东流。”
“而且此地距离关中太过遥远,信使过来又耽误了许多时间,纵然现在回军也不见能够来得及。”
说到这里田丰目光灼灼,道:“主公在关中经营这么多年,士卒善战,百姓归心,更有仲德、文优驻守蒲坂。”
“不仅如此,箕关、函谷关内都有大将驻守,纵然兵力不多,也能挡住曹军一段时间。”
“高顺将军镇守蒲坂,只待蒲坂内患平定,即可率领陷阵营前去帮助抵挡曹军。”
“如此一来,曹军想要攻克箕关、函谷关,并不容易。”
田丰之言倒也并非信口雌黄,关中乃是陈旭大本营,蒲坂更是人才济济,又有太学生作为生力军。
如今关中粮草并不十分缺乏,只要程昱、李儒、陈群操作得当,完全可以迅速聚拢一批人马。
这些人纵然战斗力不强,帮忙守城倒也可以。
再加上高顺的陷阵营,虽然不能击破曹军,却也有很大几率能够守住城池。
然而,张既却是失声叫道:“若是如此,河南尹与河内郡,岂不都会成为曹孟德囊中之物?”
陈旭眉头微微皱起,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贾诩身上,不由暗暗感叹此人眼光长远、毒辣。
当刘备还在担任豫州牧的时候,贾诩就提过放弃河内郡、河南尹的战略。
因为若是分兵把守这两个郡城,必将会消耗掉很大人力物力。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贾诩的提议却一直未能通过。
然而私底下,陈旭却再三将这两个郡城的百姓,迁徙到其他地方。
如今河南尹与河内郡,境内百姓其实并不算多,防守兵力亦是十分薄弱;纵然丢掉这两个郡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实。
“可是面对曹孟德,以及智满长空的郭嘉,两道险关真能挡住曹军前进的步伐么?”
陈旭想到了曹操麾下各种人才,不由感觉有些头大。
哪怕关中如今人才济济,可是陈旭也不敢忽视曹操麾下,那些名留青史的谋士武将。
就在陈旭沉默的时候,县衙之内众人都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许多比较理智之人为了保险起见,都劝说陈旭退兵。
可是绝大多数武将,却认为益州已经唾手可得,不能轻易退兵。
“够了!”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县衙几乎快成为菜市场的时候,陈旭忽然厉喝一声。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当即不敢再说什么,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家主公身上。
陈旭摆了摆手,说道:“文和、元皓、德容、仲达留下,其余诸将先去整顿军备,随时准备离开阆中。”
时至今日,不管是继续攻打益州,还是领兵撤回关中,大军都不能继续滞留在阆中了。
哪怕地面还有些泥泞,陈旭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待诸将都离开以后,陈旭向贾诩问道:“文和以为,如今到底是撤兵还是继续攻打益州呢?”
虽然田丰前面已经分析过,曹操想要攻下关中并不容易,可是万事并无绝对,假如关中果真有失,后果将不堪设想。
故此,哪怕早已无比果敢的陈旭,此时也都有些犹疑不定。
毕竟关中战事并非小事,稍有不慎他都会无家可归。
这种把身家性命当赌注的豪赌,并不是那么轻松自在。
贾诩没有直接答话,反而问道:“若是只丢掉河南尹与河内郡,主公能否接受?”
虽然不愿意失去这两个郡城,可是相比起整个益州,以及关中的安危,两个郡城也算不上什么了。
饶是如此,陈旭仍旧思量许久才说道:“若是能够保住关中之地,失去两个郡城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旁的司马懿闻言,眼中却是闪过微不可查的阴霾。
司马氏乃是河内郡望族,当初司贾诩提出,放弃关中东部两郡的战略,司马朗亦是极力反对。
故此,听到这里以后,司马懿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他也是智谋出众之人,知道眼下并无更好的办法,故此待在原地沉默不语。
贾诩瞥了司马懿一眼,继续说道:“若此次因为诸侯攻关中之事,而没能打下益州的话,日后想要攻下益州,必将困难十倍。”
“依我之间,主公不仅不能撤兵,还应当破釜沉舟攻破益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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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 纠结
贾诩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情。
如今天下仅存的诸侯,都不是易与之辈。
他们此次之所以并力伐陈,正是因为感受到了陈旭强大的威胁。
假如真让陈旭打下益州,那个时候陈旭大势已成,几乎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抗衡天下诸侯。
而这些,并不是其余诸侯愿意看到的事情。
曹操此次不遗余力攻打关中,正是为了逼迫陈旭退兵,而使他攻打益州的战略化为泡影。
政治斗争有时候与军事斗争完全一样,也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陈旭这次几乎倾尽关中兵力,气势汹汹前来攻打益州,假如因为关中之危而撤兵,必将留下明显的破绽。
纵然此次他领兵回去,能够击退其余诸侯,待下一次再次伐蜀之时,诸侯必定会卷土重来。
若事情到了那种地步,真如贾诩所说那样,再想攻下益州必将难上十倍。
正是考虑到了这些,贾诩才会向陈旭建议,此次应当破釜沉舟攻下益州。
他之所以有此谏言,也是因为对于程昱、李儒有信心,认为他们能够守住关中。
不然的话,相比起益州之地,还是大本营关中更加重要。
田丰听见贾诩的话,亦是说道:“文和之策虽然有些冒险,却也是最好的选择。”
“主公临走之前既然已经做好了布置,哪怕出现曹孟德这个变数,也应当信任仲德、文优才对。”
“为今之计,还是应当先攻下益州为好。”
张既却是说道:“两位军师之言虽然不错,然而曹孟德并不像袁本初那般境内缺粮。”
“曹军攻打关中之战,定会旷日持久。”
“如今巴郡虽克,然而益州军仍旧占据了剑阁之雄,境内兵马仍有数万,粮草充足。”
“主公想要攻下益州,短时间内恐怕无**成。”
“以关中之兵力,挡住曹军一时并不困难,可是奢望能够一直拒敌于国门之外,无异于冒险之极。”
“关中乃主公之根基,绝对不容有失,窃以为,应当派兵回援。”
听见张既之言,陈旭轻轻捋着胡须,而后向司马懿问道:“对于此事,仲达有何高见?”
司马懿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此次南征,主公对于益州之地势在必得,绝不能轻易撤兵。”
“然而并州乃是主公之根基,亦不容有失。”
“益州多山地,骑兵在此并不能发挥作用,主公不妨让赵云将军率领骑兵回返关中。”
“如此一来,主公既可以继续攻打益州,赵云将军又可以凭借骑兵速度优势,及早赶回关中支援。”
“凭借赵云将军之声威,辅以陷阵营之勇悍,未尝不能挡住曹军兵锋。”
陈旭闻言大喜,当即说道:“仲达之言正合吾意!”
贾诩与田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笑意。
为今之计,无论是孤注一掷攻打益州,还是率领大军撤回关中,都并不可取。
他们并非真的没有想到分兵两路,一路攻打益州,一路回军救援关中。
然而,两人知道司马懿乃河东郡人氏,对于此次放弃河东郡之事,心中多少会有些不满。
假如陈旭最终采纳的决策,是由司马懿所献,那么多少可以抚平他心中的不满。
贾诩、田丰现在都是满身荣誉,自然不在乎这一次献计的功劳,将这份功劳让给司马懿,也未尝没有提携后辈的意思。
随后,陈旭就唤来赵云,让他率领骑兵返回关中,星夜兼程赶驰援关中,抵挡曹军。
司马懿见自家主公,如此轻易就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就想通了其中关键,心中不由暗暗感动。
相比起袁绍麾下,谋士争权夺利的情形,关中谋士之间的关系却是要融洽许多。
“主公之志在于四海,又岂会羁绊于一城一池?”
“纵然今日河内郡与河南尹会被曹军占据,主公早晚亦会将其夺回。”
“更何况,陈氏宗族祠堂在河南尹境内,就连主公都没有说些什么,我又岂能因此心怀不满。”
想通了这些,司马懿心中阴霾尽去。
雨过天晴之后,道路仍旧有些泥泞,赵云率领骑兵艰难的在官道上行驶着。
赵云虽然深得陈旭器重,将骑兵都交由他指挥,并且把关中之生死存亡,也都寄托在赵云身上。
然而此时,赵云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喜色。
“孝德跟随我这么多年,如今却死于非命,张任却仍旧活得好生逍遥。”
每每念及于此,赵云总是感觉心中有些苦闷。
在他身旁,赵煌、汤陈亦是沉默不语,眼中都露出了一丝不甘之色。
汤陈脾气比较急躁,终于忍受不住对着赵云说道:“将军,未能替孝德报仇,我不甘心啊!”
赵云骑在战马上眺望着远方,说道:“此事,主公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又是一场漫长的沉默,只能听见战马践踏在地上的响声,却并无一人说话。
赵煌脸色挣扎了一阵,转头对赵云轻声说道:“我曾听闻,孝德是死于百鸟朝凤枪法之下。”
赵云骤然听闻此言,浑身一震,抬头盯住了赵煌,眼中锋芒毕露。
“此事你从何处听来?”
赵煌道:“那些跟随孝德断后的士卒,虽然已经全部战死,可是仍旧有不少益州军见此情形。”
“有人说,孝德因为看见张任使出百鸟朝凤枪法,这才在震惊中被一枪挑杀。”
事实也正是如此,江武当时虽然已经有些力竭,却也不见得接不住张任一枪。
江武跟随赵云这么多年,对于百鸟朝凤枪法自然十分熟悉。
正是因为看见了那套熟悉的枪法,江武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被张任一枪挑杀。
赵云闻言,当即收敛了眼中的光芒,皱眉沉默了起来。
“莫非张任就是我另一个师兄?”
早在赵云下山以前,就已经听童渊说,他以前有两个记名弟子,向他学习过百鸟朝凤枪法。
其中一人乃是张绣,另外一人赵云至今都不知晓。
假如张任果真会百鸟朝凤枪法,必定是他另外一个师兄无疑了。
一方是自己师兄,另一方却是亲信扶手,念及于此,赵云心中不由纠结万分。
第745章 小猫返乡
蒲坂城内风起云涌,百姓们聚集在城门口观看布告,全都窃窃私语。
“诸侯起兵攻打关中,蒲坂令发布征兵令,但凡十八到四十岁的健壮男子,都有义务服兵役。”
这场紧急征召令,使得刚刚经历过内乱的蒲坂,局势再次紧张了起来。
熙熙攘攘的城门口,一个矫健的身影不停往城外挤去,哪怕城门口百姓数量众多,也未能阻止此人前进的步伐。
“呼!”
男子终于挤到了空旷的位置,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右手紧紧攥住一个印绶,脸上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这样算不算是衣锦还乡呢?”
男子一边大步流星往前面赶路,一面低声呢喃着,脸上忽喜忽悲。
“哎,我此次回去,既不能在家中待很长时间,也没有风风光光、鲜衣怒马的回去,应该不算衣锦还乡吧。”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小猫。
当初蒲坂内乱,小猫率领太学军事分院的学生在城中帮忙杀敌,立下了赫赫战功。
小猫在学院中成绩本来就很好,属于不择不扣的优等生,这次蒲坂之乱他沉着、镇定的表现,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再加上小猫背景清白,乃是最早跟随陈旭的那批人之一,并且深得程昱赏识。
故此,在如今关中局势十分紧急的情况下,小猫直接被程昱任命为军侯。
此时的小猫虽然还算不上将军,却也是一个拥有六百石俸禄的中级军官,对于草根出身的小猫而言,可谓是一步登天。
最起码整个太学军事分院中,除了小猫以外,也没有哪个人直接被任命为军侯,就连郭淮都不例外。
被任命为军侯自然是件好事,然而这也意味着,他必须担起应有的责任。
事实上,小猫这一次也是救援函谷关的主帅。
此战凶险无比,能不能活着回来仍旧是件未知数,小猫放不下家中妻儿,这才请假回家看看。
脱掉了太学生的服饰,小猫仍旧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旧衣服,迅速往家中赶去。
哪怕如今秋意正浓,天气已经不热了,小猫鼻尖上仍旧布满了汗珠。
抹了一把鼻子上细密的汗珠,小猫仍旧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好在他体质本来就非常好,在太学中接受各种训练以后,长途奔袭的能力更是得到了强化。
莫说小猫所在村落距离蒲坂本就不远,哪怕让他连续奔袭一天,凭借现在小猫的体质,也完全能够完成任务。
看着隐隐已经出现轮廓的村落,小猫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春草,我回来了!”
小猫眼睛越来越明亮,前进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看见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了!
终于进入了村落,一路之上见到小猫的村民,都热情洋溢的向他打着招呼,小猫亦是彬彬有礼的回应着。
“笃笃笃!”
来到了家门口,小猫按耐不住心中的思念,急忙敲打着木门。
“嘎吱!”
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惊喜的说道:“阿翁,你回来了!”
话毕,她就宛若乳燕投林一般,撞进了小猫怀里,抱住了他的腰部。
小猫看到女儿那酷似春草的面孔,亦是忍不住开怀大笑,将她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
“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在庭院之内回荡着,小女孩显得非常高兴。
与女儿嬉戏了一阵,小猫仍旧没有看到春草的身影,不由问道:“你阿母与兄长哪里去了?”
小女孩脆生生的说道:“阿母与兄长在田间干活呢。”
小猫闻言眉头微皱,说道:“如今家中慢慢富裕了起来,完全可以请其他人帮忙务农,你阿母为何要亲自去干活呢?”
小女孩说道:“阿母说兄长慢慢大,也是时候让他去读书习武了,再加上阿翁在太学之中也要花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呢。”
“阿母舍不得花钱,自然不愿请人咯。”
听见女儿的话,小猫只感觉心中有些发酸,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求自己的梦想,却忽略了很多东西。
怀中的那枚印绶,小猫此时也感到无比沉重。
小猫家中田地不少,这些年他也攒了一些钱,而且家中还买了一头牛,也算是比较富裕的家庭了。
哪怕他自己与儿子要上学,经济也会十分宽松才对啊。可是转念一想,小猫就洞悉了春草的心思。
两人都出身卑微,甚至一度都快要被饿死,哪怕现在生活条件好多了,他们一直还是能省则省。
小猫并不是没钱买衣服,可他如今穿的衣服却已经很旧了,上面还打着补丁。
以此类推,春草现在自己能够干活,自然不愿花钱请其他人帮忙务农了。
将女儿放了下来,小猫摸着那几乎被缝得看不见痕迹的袖子,心中既感觉温暖,又感觉有些酸涩。
“我要建功立业,要飞黄腾达,让春草和孩子们彻底过上好日子。”
将那枚印绶紧紧攥住,小猫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斗志昂扬,哪怕他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仍旧有着年轻人该有的冲动。
小女孩不明白,自家阿翁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她扯了扯小猫衣袖,怯生生的问道:“阿翁,你怎么了?”
小猫看到女儿的样子,急忙换上了笑脸,说道:“阿翁没事,小丫在家中听不听话?”
小女孩闻言却是狠狠点了点头,说道:“我很听话呢。”
小猫狠狠揉了揉女儿脑袋,而后蹲下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咯咯,好痒呢。”
浓密的胡须蹭在小女孩光洁的脸上,小女孩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逗弄了一阵女儿,小猫见天色已经将近中午,就跑到厨房开始做饭,至于君子远庖厨这种说法,就让它见鬼去吧。
至于烧火之人,自然是可爱的小女孩喽。
她一面往灶台下面添柴,一面好奇向小猫询问关于太学之事。
小猫脸上始终带着宠溺、温和的笑意,不厌其烦为女儿解答着一切问题。
他那诙谐的言语,时不时能让小女孩笑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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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离别
太阳挂在天际,宛若一个金灿灿的烧饼,深秋之时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下,亦是感觉十分舒服。
春草带着一位十来岁的小男孩,往自己家中赶去,老远就看见炊烟缭绕的景象。
“看来是小丫在做饭了呢。”
想起了自己那个乖巧的女儿,春草脸上不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小男孩听见母亲的话,却是苦着脸说道:“小丫做得饭太难吃了。”
“你呀!”
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春草不由想起了以往,那种饥寒交迫的生活。
隐约之中,她仿佛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在道路旁边冻僵昏迷,自己极度费力将其拖到了一个柴火垛子之下。
那晚的经历,直到今日尚且仿佛还在眼前。
也正是因为春草那时的善良,才在以后日子里,获得了一个坚强的臂膀。
无论生活多么困难,那个瘦小的男子,都能为她遮风挡雨。
“他已经进入太学成为文化人了,以后早晚都能混个一官半职。”
“而我,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妇。”
想到这里,春草心中忽然感觉有些惶恐不安,前些年她一直将小猫拴在自己身上。
然而,她不愿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自家男人碌碌无为。
也正是因为春草的鼎力支持,小猫最终才能放下一切,以大龄学子身份加入太学。
带着极度复杂的情绪,春草推开了房门,忽然听见一道熟悉而爽朗的笑声。
这一刻,她忽然泪流满面。
不要以为蒲坂距离家里不远,小猫就会经常回家,事实上太学生学业极度繁重,比起后世高考学子也不逞多让。
所以说,哪怕春草时常思念小猫,也很难见他一面。
“哈哈,阿翁,你刚才讲的那个笑话好好笑呢,能不能再给我讲一个?”
小女孩睁开了萌萌的大眼睛,眼中满是期待与欢喜之色。
小猫手脚麻利,将锅里的菜铲了起来,说道:“你阿母与兄长回来了,是时候吃饭了。”
小猫在太学军事分院训练这么久,说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不以为过,这也是学院对他们当做备用军官的培训。
试想一下,假如身为军官而没有警惕之心,在战场上又如何能够领导麾下士卒活命?
早在春草推开大门的那一刻,小猫就已经知道她回来了。
“好,真是太好了!”
很显然,小女孩早就有些饿了,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现在骤然听说可以吃饭,当即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此时,春草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农具,来到厨房门口,痴痴的看着小猫。
小猫看了春草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看什么看呢,把饭端过去吧。”
春草乖巧的点了点头,就端着两碗饭出去,小男孩前来向小猫见礼,亦是端了两碗饭出去。
没有想象中的相拥而泣,也没有什么絮絮叨叨,有的只是简单、随意。
而真实的生活,正当如此。
当爱情与激情消散的时候,剩下的就是一种依赖,一种习惯,以及一种不可割舍的亲情。
山盟海誓固然激情四溢,平平淡淡未尝不是情到深处。
吃过饭以后,两个孩子很懂事的将空间留给了自己父母,在外面玩耍着。
房屋之内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我要上战场了,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回来看你。”
小猫终于打破了这种平静,春草闻言却是脸色一变,问道:“你不是在上学么,为何要上战场?”
小猫郑重将那枚印绶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春草手上,说道:“我在太学学习几年,其实已经要毕业了。”
“上次蒲坂发生内乱,我因为立下了一些战功,就被蒲坂令封为军侯,秩(zhi)比六百石。”
“六百石?”
春草闻言忍不住惊呼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这枚印绶。
她不知道军侯到底是多大的官,却也知道秩比六百石是什么概念,起码那些小县城县长的俸禄,也不会有这么多。
他没有想到,自家男人这么快就能拥有如此显赫军职。
惊讶过后,她努力平复自己心绪,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闻如今边疆战事不断,君可是因为此事才去参战?”
春草虽然不了解天下大事,可是对于如今关中局势,还多少有所耳闻。
小猫重重点了点头,道:“函谷关有主公族兄陈青将军把守,可是蒲坂令放心不下函谷关,就让我领兵前去支援。”
春草担忧的说道:“主公麾下将领那么多,为何偏偏选中你呢,难道就不怕误了主公大事么?”
战场绝非儿戏,稍有不慎就会血染疆场,没有哪个女人在听说自家男人要上战场以后,还能保持平静。
小猫苦笑道:“主公麾下虽然人才济济,可是如今都自顾不暇,而且我此次前往函谷关,也不过是辅佐陈青将军罢了。”
“真正总揽全局之事,自然轮不到我。”
小猫确有一些话没说,那就是他身为太学军事分院的优等生,理论能力甚至要远远超过那些草根出身的将领。
玉不琢不成器,太学军事分院的学员,早晚都要脱离学院庇护,成为独当一方的人物。
这场战事对于关中而言是危机,对于他们这些学员来讲,也未尝不是一种机遇。
若是能够趁此积累功勋,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关中未来的将领之中,必然会有属于他们的席位。
春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灿烂的笑道:“你能够得到今日这般成就,一定要心怀感恩之情。”
“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能够活到今日。”
小猫本来以为,春草听说他要上战场会十分担忧,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通情达理。
事实上,不是春草不担心小猫,只是她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如今的小猫虽然早已今非昔比,可是他应该担当的责任却越来越重。
付出与回报总成正比,不是么?
小猫在家中待了两天,就辞别来了家人,迅速往蒲坂赶去。
春草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在心中暗暗喊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风卷起了沙子,她微微眯起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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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快来了
河内郡战火纷飞,曹操率领大军攻入此地,一路势如劈竹,无人可挡。
饶是河内郡不少官吏誓死不降,可是由于双方实力悬殊,最后仍旧免不了城破身亡的下场。
半个月以来,曹操居然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河内郡。
秋风萧瑟,残阳如血。
道路两旁,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脸上带着慌乱之色,纷纷往西边迁徙而去。
战乱之时,受苦最重的永远都是百姓。
箕关城内,郝昭听闻河内郡城池接连丢失的消息,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催促士卒谨慎防备。
另一方面,他却派遣信使前去蒲坂求援。
可是信使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直到今日援军仍旧没有到来,这不由使得郝昭,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莫非蒲坂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郝昭于城内巡视,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城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为何不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郝昭抬头视之,看见一个副将脸上满是愠怒之色。
这员副将出身贫寒,更是黄巾军中的将领。
他可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黄巾军将领,而是当初真正跟随在张角身旁的小帅。
虽然他才能并不出众,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也凭借资历慢慢熬出了头,担任箕关这种重要关卡的统兵副将。
此人由于出身的原因,对于普通百姓自然非常同情。
自从曹操攻打河内郡以来,不断有百姓往这边涌来,想要进入函谷关躲避战祸。
一开始,郝昭对于这些躲避战祸的百姓,亦是十分厚待,不仅放他们进城,还以粮食招待。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女人与孩子以外,郝昭居然拒绝其余男子进城。
更为离谱的是,后来他甚至下令堵死城门,将所有百姓都拒之门外。
如此一来,城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每日哭声震天,许多人都在城下苦苦哀求着郝昭。
对于这种服情形,副将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对郝昭怒目而视。
郝昭却是脸色一沉,喝道:“你不在城墙上防御敌军,为何前来此处?”
副将闻言怔,而后梗着脖子说道:“曹军距离此地尚有数日路程,现在又如何需要在城墙上防备?”
“大将军体恤百姓,汝身为关中将领却为何如此冷血?”
郝昭闻言勃然大怒,喝道:“我让你在城墙上守城,你却擅离职守,此一罪也。”
“吾乃主将,汝却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此二罪也?”
说到这里郝昭声色俱厉,喝道:“军法官何在,对于犯下如此罪状之人,该如何处置?”
郝昭亲兵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将军巡视城内,根本没有带上军法官啊。”
郝昭先是一愣,而后再次说道:“吾身为一军主帅,对于军法自然亦是了然于胸。”
“如此罪行若情节严重,当以军法处置。”
“可是如今敌军将来,妄杀己方大将必挫锐气,再加上他尚未酿成大错,罪不至死。”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其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此言一落,众人皆惊。
莫说郝昭亲兵,就连附近百姓都大吃一惊。
副将更是惊怒交加,指着郝昭喝道:“你居然如此刚愎自用,排除异己,简直是丧心病狂!”
郝昭虎目一瞪,喝道:“辱骂上官罪加一等,再加十军棍!”
亲兵们此时都傻了眼,回过神以后全都苦苦劝谏,然而郝昭执意不听,居然真让人打了那员副将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下来,副将被打得皮开肉绽,对于郝昭更是破口大骂。
然而郝昭对于此事,却丝毫不以为意。
副将被打成重伤,根本不能再站起身来,他手中兵权自然都被郝昭夺去。
当天下午,整个城中守军都被调动了起来,捉拿了许多涌进箕关的百姓。
就在城内百姓惶惶不安之时,郝昭却是将这些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百姓,全都拖上了城墙,活生生吊死在城墙上面。
郝昭这种行径,更加使得百姓们对他心怀恐惧,有些人更是在暗地里骂他刽子手。
城墙上面,秋风吹起了郝昭战袍,他下巴上面的胡须,亦是被吹得乱糟糟。
一个亲兵忍不住说道:“那些被杀之人既然是曹军奸细,将军为何不出面澄清一下呢?”
原来,郝昭在接纳河内郡百姓的时候,慢慢感觉有些不对,那些进城的百姓中,先后混进来了一些曹军奸细。
郝昭为此做出的应对,就是在打开城门的时候,只允许女人孩子进城。
可是每当此时,总有衣衫褴褛的男人要强冲进来。
这些人虽然都被当场格杀,可是郝昭的名声也随之而臭。
不少人都觉得郝昭太过冷血无情,肆意乱杀百姓,很多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事实上,那些被格杀的百姓之中,有许多也的确是曹军奸细,可是其中也有河内郡民众。
也就在那时,副将对于郝昭已经心存不满。
郝昭屡次与副将分说,可是他仍旧固执己见,认为郝昭太过嗜杀。
别看郝昭下令诛杀百姓十分轻松,可是他遭受的压力亦是十分巨大。
及至后来,他索性直接将城门堵死,使得所有百姓不得进城。
这件事情,也就成为了他与副将之间的导火索,也正是因为与副将不合,郝昭才会毫不犹豫夺了他的兵权。
郝昭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自嘲的说道:“说他们是曹军奸细,又有什么证据?”
“不可否认,那些被抓之人也有真正的百姓,可是面对箕关之生死存亡,我也顾不上许多了。”
郝昭之所以一反平常的温文尔雅,坐下初次激烈的事情,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可以说,整个关中之生死存亡,几乎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假如不能守住箕关,曹军就会长驱直入杀向蒲坂。
无论是将百姓们拒之门外,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夺了副将兵权,郝昭都是为了维持城内安定、统一。
无声眺望着天际,郝昭自言自语道:“应该快来了。”
第748章 一扫阴霾
波县城内,夏侯惇听见斥候的汇报,当即勃然大怒。
“箕关守将果真将混入城中的兄弟们,全都活生生吊死在城墙上?”
那个斥候狠狠点了点头,义愤填膺的说道:“绝不会有假!”
夏侯惇闻言再也忍受不住,喝道:“全军今日便赶往箕关,誓杀郝昭!”
夏侯惇对于麾下士卒极度厚待,每次都把财物赏赐下去,自己却根本不置家产。
是以,夏侯惇深得士卒爱戴。
现在骤然听闻,一百多人被吊死在城墙上,夏侯惇又岂会不怒?
就在此时,副将忍不住说道:“先生让我等减慢行军速度,并且派遣士卒扮成百姓,悄悄混入箕关。”
“现在大军尚未到来就去攻打箕关,不太合适吧。”
副将所指的先生,正是荀攸荀公达。
派遣奸细跟随百姓混入城中,这条计策正是他想出来的。
不然的话,以夏侯惇这个急先锋的行军速度,早就兵临城下了。
夏侯惇闻言虎目圆瞪,喝道:“细作混入城中这件事情,明显已经失败,还有必要继续放缓行军速度么?”
副将诺诺,不敢再言。
夏侯惇身为曹操宗亲,乃是曹军之中屈指可数的大将,深得曹操器重。
这一次,他正是攻打箕关的先锋。
夏侯惇御下极严,最为擅长的事情就是长途奔袭。
本来抵达箕关有两日路程,却被夏侯惇一天就赶到了。
抵达箕关城下之后,夏侯惇不顾士卒疲惫,执意领兵来到城下,气势汹汹的叫阵。
郝昭亲兵首领,见到曹军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贼军兵力并不算多,又是远来疲惫之师。”
“将军何不趁此良机,领兵出城杀散敌军,也好振我军声威啊!”
郝昭看了在城下,耀武扬威的夏侯惇一阵,忽然摇了摇头。
他开口说道:“曹军虽然疲惫,却锐气正盛,敌将也并非泛泛之辈。”
“如今箕关守军并不算多,每损失一个都对日后守城极度不利。”
“故此,我等只需死守城池即可。”
亲兵统领闻言,默然不语。
夏侯惇派人在城下骂了一阵,见城中守将没有丝毫动静,当即亲自登场。
他扬起了手中长枪,遥指郝昭喝道:“旭贼欺君罔上,擅杀公卿,无故兵犯其余诸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今天下诸侯起兵伐陈,关中早晚必被攻克。”
“贼将若是顽固不化,执意助纣为虐,城破之日,定将你扒皮抽筋,以谢天下!”
城中守军闻言,全都脸色一变。
郝昭却是声色俱厉,喝道:“我主挽大厦于将倾,奉天子以讨不臣,乃是朝廷正统的大将军。”
“曹贼世食汉禄,却割据一方,非但不向天子纳贡,反而兴兵来犯,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汝若现在面向西伏地跪拜,自刎于此尚且可以洗脱罪名。如若不然,尔等先祖都将为此蒙羞矣!”
夏侯惇闻言勃然大怒,指挥大军前去攻城,却被城中守军乱箭射回。
无奈之下,夏侯惇只得下令撤兵、。
然而曹军尚未完全撤退,就听见郝昭声音再次响起:“曹军细作全都在此,你想要讨回他们的尸首么?”
夏侯惇看着郝昭右手所指方向,只见一百多具尸体被挂在城墙上面,随风摇晃。
其实刚刚抵达此地的时候,夏侯惇就已经看到了那些尸体,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不想为此打击到了己方士气,只是没有想到,郝昭居然会直接将此事挑明。
果不其然,曹军看向那些被吊在城墙上的尸体,不少人都是脸色微变。
夏侯惇面沉如水,喝道:“自古以来死者为大,你这样侮辱他们尸体,还认为此事值得炫耀么?”
夏侯惇这么一番话,就激起了曹军同仇敌忾的气势,他们全都死死盯住郝昭,眼中充满了怒火。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乃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郝昭如此行事,多少有些令人不齿。
却不想,郝昭大笑两声,喝道:“夏侯将军若想讨回这些袍泽尸体,只管出声便是。”
“虽然处于敌对方,谋亦是尊重死者。”
夏侯惇惊疑不定的看着郝昭,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夏侯惇素来爱惜士卒,自然不愿意他们尸首这样遭受侮辱,当即沉声说道:“你真的愿意,把这些士卒尸体交给我么?”
郝昭闻言脸上喜色更甚。
他环顾四周,发现许多守城士卒,此时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以前郝昭说这些人是曹军细作,却空口无凭,哪怕解释了也不见得能够取信于人。
可是现在,夏侯惇的一番话,无异于承认这些人正是他麾下士卒。
如此一来,众人再联想前段时间郝昭的杀戮,不由恍然大悟。
甚至于当初那些冲击城门,不少被郝昭误杀的百姓,也被众人怀疑成了曹军细作。
此时的郝昭,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在陈旭身旁,担任亲兵的毛头小子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凭借天赋与经验,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郝昭沉声喝道:“我军代表了大汉正统,所属皆乃正义之士。”
“既然夏侯将军,如此迫切想要讨回袍泽尸首,昭又岂会不从?”
言毕,郝昭就让士卒们,将那些挂在城墙上的尸体,缓缓放了下去。
哪怕夏侯惇惊疑不定的派人前去搬运尸体,郝昭都没有让人放箭,摆出了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
收回麾下士卒尸体以后,夏侯惇眼神复杂的看着郝昭,而后向他行了一礼,当即领兵撤退。
曹军撤退没多久,城中百姓对于那些尸体的忽然消失,都感到有些疑惑,不由开始向别人询问缘由。
得知那些人乃是曹军细作,以及郝昭今日在城墙上堂堂正正的表现以后,百姓们才知道,郝昭当初为何会那般杀戮了。
不少人更是自责的说道:“郝将军一向待人亲善,又怎会乱杀无辜呢?看来我们以前,的确是错怪他了。”
一时间,百姓对于郝昭的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空。
郝昭不动声色之间,就重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这一章昨天说好了,是为本书第一位护法www.uu234.nethi加的更。)
第749章 一扫阴霾
波县城内,夏侯惇听见斥候的汇报,当即勃然大怒。
“箕关守将果真将混入城中的兄弟们,全都活生生吊死在城墙上?”
那个斥候狠狠点了点头,义愤填膺的说道:“绝不会有假!”
夏侯惇闻言再也忍受不住,喝道:“全军今日便赶往箕关,誓杀郝昭!”
夏侯惇对于麾下士卒极度厚待,每次都把财物赏赐下去,自己却根本不置家产。
是以,夏侯惇深得士卒爱戴。
现在骤然听闻,一百多人被吊死在城墙上,夏侯惇又岂会不怒?
就在此时,副将忍不住说道:“先生让我等减慢行军速度,并且派遣士卒扮成百姓,悄悄混入箕关。”
“现在大军尚未到来就去攻打箕关,不太合适吧。”
副将所指的先生,正是荀攸荀公达。
派遣奸细跟随百姓混入城中,这条计策正是他想出来的。
不然的话,以夏侯惇这个急先锋的行军速度,早就兵临城下了。
夏侯惇闻言虎目圆瞪,喝道:“细作混入城中这件事情,明显已经失败,还有必要继续放缓行军速度么?”
副将诺诺,不敢再言。
夏侯惇身为曹操宗亲,乃是曹军之中屈指可数的大将,深得曹操器重。
这一次,他正是攻打箕关的先锋。
夏侯惇御下极严,最为擅长的事情就是长途奔袭。
本来抵达箕关有两日路程,却被夏侯惇一天就赶到了。
抵达箕关城下之后,夏侯惇不顾士卒疲惫,执意领兵来到城下,气势汹汹的叫阵。
郝昭亲兵首领,见到曹军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贼军兵力并不算多,又是远来疲惫之师。”
“将军何不趁此良机,领兵出城杀散敌军,也好振我军声威啊!”
郝昭看了在城下,耀武扬威的夏侯惇一阵,忽然摇了摇头。
他开口说道:“曹军虽然疲惫,却锐气正盛,敌将也并非泛泛之辈。”
“如今箕关守军并不算多,每损失一个都对日后守城极度不利。”
“故此,我等只需死守城池即可。”
亲兵统领闻言,默然不语。
夏侯惇派人在城下骂了一阵,见城中守将没有丝毫动静,当即亲自登场。
他扬起了手中长枪,遥指郝昭喝道:“旭贼欺君罔上,擅杀公卿,无故兵犯其余诸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今天下诸侯起兵伐陈,关中早晚必被攻克。”
“贼将若是顽固不化,执意助纣为虐,城破之日,定将你扒皮抽筋,以谢天下!”
城中守军闻言,全都脸色一变。
郝昭却是声色俱厉,喝道:“我主挽大厦于将倾,奉天子以讨不臣,乃是朝廷正统的大将军。”
“曹贼世食汉禄,却割据一方,非但不向天子纳贡,反而兴兵来犯,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汝若现在面向西伏地跪拜,自刎于此尚且可以洗脱罪名。如若不然,尔等先祖都将为此蒙羞矣!”
夏侯惇闻言勃然大怒,指挥大军前去攻城,却被城中守军乱箭射回。
无奈之下,夏侯惇只得下令撤兵、。
然而曹军尚未完全撤退,就听见郝昭声音再次响起:“曹军细作全都在此,你想要讨回他们的尸首么?”
夏侯惇看着郝昭右手所指方向,只见一百多具尸体被挂在城墙上面,随风摇晃。
其实刚刚抵达此地的时候,夏侯惇就已经看到了那些尸体,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不想为此打击到了己方士气,只是没有想到,郝昭居然会直接将此事挑明。
果不其然,曹军看向那些被吊在城墙上的尸体,不少人都是脸色微变。
夏侯惇面沉如水,喝道:“自古以来死者为大,你这样侮辱他们尸体,还认为此事值得炫耀么?”
夏侯惇这么一番话,就激起了曹军同仇敌忾的气势,他们全都死死盯住郝昭,眼中充满了怒火。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乃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郝昭如此行事,多少有些令人不齿。
却不想,郝昭大笑两声,喝道:“夏侯将军若想讨回这些袍泽尸体,只管出声便是。”
“虽然处于敌对方,谋亦是尊重死者。”
夏侯惇惊疑不定的看着郝昭,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夏侯惇素来爱惜士卒,自然不愿意他们尸首这样遭受侮辱,当即沉声说道:“你真的愿意,把这些士卒尸体交给我么?”
郝昭闻言脸上喜色更甚。
他环顾四周,发现许多守城士卒,此时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以前郝昭说这些人是曹军细作,却空口无凭,哪怕解释了也不见得能够取信于人。
可是现在,夏侯惇的一番话,无异于承认这些人正是他麾下士卒。
如此一来,众人再联想前段时间郝昭的杀戮,不由恍然大悟。
甚至于当初那些冲击城门,不少被郝昭误杀的百姓,也被众人怀疑成了曹军细作。
此时的郝昭,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在陈旭身旁,担任亲兵的毛头小子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凭借天赋与经验,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郝昭沉声喝道:“我军代表了大汉正统,所属皆乃正义之士。”
“既然夏侯将军,如此迫切想要讨回袍泽尸首,昭又岂会不从?”
言毕,郝昭就让士卒们,将那些挂在城墙上的尸体,缓缓放了下去。
哪怕夏侯惇惊疑不定的派人前去搬运尸体,郝昭都没有让人放箭,摆出了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
收回麾下士卒尸体以后,夏侯惇眼神复杂的看着郝昭,而后向他行了一礼,当即领兵撤退。
曹军撤退没多久,城中百姓对于那些尸体的忽然消失,都感到有些疑惑,不由开始向别人询问缘由。
得知那些人乃是曹军细作,以及郝昭今日在城墙上堂堂正正的表现以后,百姓们才知道,郝昭当初为何会那般杀戮了。
不少人更是自责的说道:“郝将军一向待人亲善,又怎会乱杀无辜呢?看来我们以前,的确是错怪他了。”
一时间,百姓对于郝昭的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空。
郝昭不动声色之间,就重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这一章昨天说好了,是为本书第一位护法www.uu234.nethi加的更。)
第750章 铁壁将军
箕关城下战火纷飞,曹操看着那些不断战死的士卒,脸上不由露出了沉重之色。
曹操抵达箕关休整两日以后,就与麾下谋士定下了攻城之计。
众人都以为曹军远来攻打关中,后勤补给压力十分巨大,不利久战。
而且关中战争潜力非常强大,纵然现在关中空虚,只要给他们一阵喘息时间,说不定关中就会再次聚集一批人马。
如今三路诸侯攻打陈旭,也正是关中最空虚的时候。所以说,越早攻下箕关越好,为此可以不计伤亡。
曹操听从了麾下众人的建议,就开始昼夜不停攻打箕关。
然而曹军猛攻三日,可是郝昭都将城池守得无懈可击,面对高大、坚固的城墙,曹军根本无计可施。
“杀啊!”
喊杀之声响彻天地,郝昭持剑站在城墙上面,不停地鼓舞士气,指挥士卒杀敌。
一具具尸体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掉在地上被摔得血肉模糊。
哪怕曹军十分骁勇善战,可是在不断伤亡之下,士气也开始变得低落起来。
曹操感受到了士卒们士气的低迷,忍不住对麾下文武说道:“如今攻城器械尚未建造完毕,完全没有可能攻破箕关。”
刘晔闻言答道:“虽然不能攻破城池,却也可以消磨城中守军士气、兵力,待攻城器械制造完毕以后,必将事半功倍。”
曹操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冲车还没建造好么?”
刘晔答道:“城中守将并非常人,一般冲车在火攻面前根本无用,所以我让人将冲车改造了一下,在其表面包上了铁皮。”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增强冲车的防御力,还能够防备城中守军以火攻烧毁冲车。”
曹操闻言暗暗点头。
这场厮杀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曹军仍旧不停攻城,可是晚上攻城的强度明显要小于白天。
第二日一大早,那些夜晚攻城的曹军被换了回去,又有一批曹军杀奔而来。
这一次他们不仅带来了体型庞大的云梯,还有好几只狰狞异常的冲车。
晨曦洒落大地,当这些战争巨兽缓缓向箕关开过来的时候,郝昭脸色当即一变。
虽然前些天曹军攻城不断,可是缺乏攻城器械的曹军,其实根本不能对箕关造成多大威胁。
然而此时,郝昭必须打起全部精神才行。
一个副将看见城外包着铁皮的冲车,不由失声叫道:“这种冲车好生奇怪啊。”
郝昭手搭凉棚,细细打量了冲车一阵,脸色微沉。
“快去找来长长的粗绳子,以及大石磨作为备用。记住,绳子一定要长,一定要结实。”
副手虽然不知道,郝昭要这些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就去准备物质了。
“咚咚咚!”
战鼓之声隆隆作响,整个箕关都被鼓声笼罩,曹军迈着坚定的步伐,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搭云梯!”
曹操立于一辆战车上面,扬起了手中长剑,厉声高呼。曹操话音刚落,曹军就推动着云梯,缓缓往城墙那边走去。
“弓箭上弦,准备放箭!”
随着郝昭命令的下达,弓箭手纷纷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面。
云梯近了,又近了,正好到了弓箭杀伤力最大的射程之内。
郝昭猛然挥舞了一下手中长剑,厉声高喝:“放箭!”
“啾啾啾!”
密密麻麻的箭矢从空中射下,不少推着云梯的曹军应声而倒,然而曹军铺天盖地,死了一波又冲上来了一波。
他们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推着云梯前进。
云梯太庞大了,如同一个大大的直角三角形车子,不停靠近城墙。
“咚!”
终于,有一个云梯直角的那一面,与城墙紧紧贴在了一起,曹军急忙将云梯的刹车止住,然后就开始往上攀爬。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云梯紧紧靠在城墙上,许多曹军并排向上爬去。
这个时代的云梯,可不是后世电视中那种一推就倒的梯子,它们是一个立着的直角梯。
当两个直角边分别与城墙、地面贴在一起的时候,城墙上守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云梯推到。
郝昭看到曹军在利用云梯往上攀爬,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沉声喝道:“对着云梯倒滚油!”
“哗啦啦!”
早就准备好的关中士卒,将一盆盆滚油倾倒下去,不少曹军被当面浇中,爆发着凄厉的惨叫从云梯上面摔落下去。
“点火!”
郝昭没有被曹军的惨剧所影响,继续镇定自若的指挥着。
“轰!”
云梯乃是木头所做,被滚油浇过以后,非常容易就被燃烧起来。
“啊啊啊!”
不少侥幸待在云梯上的曹军,见火势如此凶猛,迅速席卷了他们的衣甲,忍不住发出了惨叫之声。
不少人忍受不住烈火的灼烧,居然直接从城墙上面跳了下去,而后摔得不成人形。
“轰!”
烈火焚烧,曹军精心打造的云梯,顷刻之间被烧个干净。
正在战车上面观战的曹操,见此情形脸色忍不住抽了一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果然如此么?”
荀攸站在一旁,见到云梯被焚烧个干净,不由轻声呢喃着。
其实早在云梯尚未建造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忧,郝昭会以火攻之法烧毁云梯。
事情的发展,果真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荀攸凝视着城墙,暗暗想到:“子扬的新型冲车,也不知道郝昭会如何破解。”
而此时,刘晔也看到了那些云梯被烧毁的场景,当即向曹操说道:“主公,让冲车攻城吧。”
曹操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冲车,咬牙说道:“此战全赖子扬冲车了。”
“轱辘辘!”
冲车在曹军的推动下,缓缓往城墙方向行驶而去,一路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车轮印。
这种冲车最前端,是包着铁皮的巨型坚木,车顶有一个大大的盖子,盖子宛若房顶一般。
当然,这种房顶可不是后世的楼房,而是农村那种瓦房。
若是形容得更详细一点,那么冲车最顶端就是两张坚固的铁皮,组成了一个一百二十度的车棚。
车棚下面还有很大空间,曹军士卒躲进去,完全被车棚保护了起来。
“放箭!”
郝昭看到这种冲车慢慢进入射程,当即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叮咚,叮咚!”
箭矢射在冲车上面,发出叮咚声响,却没有办法将铁板洞穿,车棚下面的曹军亦是毫发无伤。
“哦哦哦!”
曹军见状不由欢呼了起来。
郝昭暗暗皱起了眉头,脸色微变:“这一下,可是踢到铁板了。”
“停止放箭,扔滚木,扔滚木!”
郝昭见冲车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忍不住大声呼喊着。
“轰隆隆!”
一根根滚木被扔了下来,迅速往冲车砸去,车棚下面的曹军见状,脸色不由有些发白。
“停车,竖盾!”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冲车前进的步伐当即停了下来,一些士卒拿着盾牌挡在了最前面。
“轰隆隆!”
滚木撞在盾牌上面,虽然使得那些曹军手臂有些发抖,可是滚木去势终究还是被挡住了。
当城中守军停止扔滚木以后,曹军在盾牌的掩护下,将前面的滚木搬开,而后继续往前行驶。
郝昭让弓箭手射了几轮箭矢,杀伤力都不算大。
忽然郝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喝道:“继续扔滚木!”
当滚木再次冲撞下来的时候,盾牌手们应付起来越发熟稔,当他们准备再次清理滚木的时候,异变突起。
只见火油从城墙上面浇了下来,淋在了滚木以及冲车上面,随后火种从天而降,火光冲天。
“咳咳咳!”
当火势稍熄的时候,郝昭看见那辆冲车居然完好无损,不由感到十分惊讶。
原来那些盾牌都是铁盾,整个冲车也被包上了铁皮,哪怕大火也不能将其烧毁。
饶是如此,车棚下的曹军仍是咳嗽不已,不少人身上已经被烧伤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前进!”
见火攻都不能烧毁冲车,曹操不由大喜过望,喝令冲车继续前进。
不仅如此,他也指挥着曹军往箕关杀去,想要掩护冲车前进。
“轰!”
冲车终于来到了城墙下面,前面包着铁皮的木头,狠狠撞在了城门上面。
郝昭脸色一变,喝道:“礌石!礌石!”
“轰隆隆!”
巨大的石块被抛落下去,狠狠砸在了冲车上面。
然而由于车棚往两边倾斜,礌石砸在车上迅速从旁边滑落,巨大的冲击力也被卸掉了许多。
虽然冲车有些地方被砸的坑坑洼洼,终究还是没被摧毁。
“轰!”
冲车再次狠狠撞在城门上,强大冲击力使坚固的铁门,都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缝。
郝昭急忙喊道:“以绳索绑住磨盘,砸毁冲车!”
“轰隆隆!”
礌石砸不坏冲车,那是因为会被倾斜的车棚卸掉力道,可是以绳索绑着的磨盘,却能够在人为操控下,不停砸向冲车。
哪怕这种冲车再如何坚固,也有被砸毁的时候。
“糟糕。”
远处的刘晔见此情形,不由脸色一变。
“轰!”
磨盘再一次砸下来,冲车终于被彻底砸坏,零件散落了一地,还有两人直接被磨盘砸得脑浆迸裂。
剩余侥幸逃得性命的曹军,在惊魂未定之时,只见城墙上面箭如雨下,把他们全都射死当场。
云梯、冲车攻城的战术被破解,曹操却毫不气馁,
满宠向曹操献计,制造百尺高井字形木栏,这么高的井栏完全能够与城墙高度媲美。
曹操派遣弓箭手登上井栏,向城内射箭,而后掩护步卒攻城。
郝昭却搬出来很多投石机,将那些井栏砸得稀巴烂,曹军攻城战术再次一宣告失败。
“挖地道!”
当这条计策被毛玠献给曹操以后,曹操一面派人攻城吸引郝昭注意力,一面偷偷派人往城内挖地道。
殊不知,郝昭早就在城内挖掘了壕沟,地道中的曹军要么被浓烟熏死,要么被郝昭以水灌之法淹死。
接连攻城失败的曹军,士气明显低迷了许多。
曹操无计可施之下不由向荀攸问计,说道:“郝昭精通各种防守战术,想要攻城无比困难,却该如何是好?”
荀攸沉默许久,这才说道:“箕关城门已经被彻底堵死,纵然郝昭想要出城亦是不可能。”
“为今之计,主公不应心存侥幸,当战役堂堂之师,方才有望取胜。”
荀攸随后就向曹操献计,让士卒们在攻打城池的时候,都带着沙土将其倾倒在城墙下面。
在荀攸看来,聚沙可成塔。
要曹军坚持不懈,总能堆积出来一个陡坡,可以使得曹军直通城墙上面。
荀攸这条计策,正是与当初袁术攻打轩辕关的时候,阎象所献的那条计策一样。
只不过是相比起当初袁术庞大的军力,如今曹军要逊色许多。
饶是如此,当郝昭洞悉了曹操之策以后,亦是脸色微变。
郝昭一面让弓箭手不停射杀曹军,一面让人在城内修筑了一道城墙。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十来日,曹军终于以沙土、血肉堆积成了一座陡坡,可以直通城墙。
可是当他们占据城墙以后,才发现后面另有一道城墙。
不仅如此,城内还修建了许多箭塔,弓箭手站在箭塔上面,不停往城墙上面射箭。
虽然城墙向外有城垛守护,可是面对城内射来箭矢的时候,却只能被动挨打。
曹操见一时间攻不下第二道城墙,值得让曹军撤离第一道城墙。
时间一天天过去,哪怕曹操麾下人才济济,可是面对郝昭这个铁壁将军,却始终未能攻下箕关。
而且这些天以来,曹军伤亡的兵力亦是一个天文数字。
时至今日,曹操终于放下了所有侥幸心里,派遣麾下士卒强攻城池,不停消耗城中守军。
饶是守城一方占据绝对优势,在曹军的猛攻之下,城内关中兵亦是减员十分严重。
第二道城墙上面,郝昭两眼充满了血丝。
他看着身旁疲惫不堪的士卒,忍不住暗暗想到:“若是还没有援军到来,箕关恐怕不能支撑很长时间了。
……
这几天,大家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四千字与两千字的差别了吧。
不少书友都强烈要求恢复成四千字章节,群里投票也都清一色同意改成四千字。
两千字我写的不爽,大家看的也不爽,那么以后就改回四千字吧。
改回四千字以后逢单一更,逢双两更,也就是说每天六千字,相当于两千字的时候每天三章。
所以大家以后不要说我更新少,毕竟字数摆在那里。
改回四千字以后,以前的加更标准也取消,我调整一下状态,过段时间可以的话,再把加更标准列出来。
(昨天重复的章节今天已经改好了,大家回头看不用重复订阅,这一章也是四千字大章,多的两千字就当是今天的打赏加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