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梓潼城破
张任率领两万益州军前往剑阁以后,梓潼附近还剩下将近四万兵马,由杨怀、高沛统领。
吸取了上次兵败的教训,这一次两人小心翼翼,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两人率领大军连续猛烈攻城几日,士卒们全都身心疲惫,再加上关中军摆出一副死守城池的姿态,益州军终于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一天晚上,月黑风高,天色还有些阴沉。
子时,梓潼城上忽然出现了不少黑影,只见一个又一个关中士卒,被人用绳索从城墙上面悄悄吊了下来。
五百余人出城以后,被聚集在了一起,为首一员大将正是甘宁。
甘宁压低声音,对五百精锐益州兵说道:“诸位兄弟们,此次杀入益州军营寨之后,尔等只管大声呐喊、放火,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跟在我后面就好。”
黑夜之中,关中士卒全都狠狠点了点头,却没有一人敢吭声,怕暴露自己等人行踪。
甘宁领着五百士卒,悄悄摸到益州军营寨旁边,让人拔开鹿角以后,当即领兵杀入寨中,而后大声呐喊并且四处放火。
“杀!”
甘宁用大刀劈开一个营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当即大惊失色,声嘶力竭的喊道:“中计了,撤,快撤!”
“张任在此,甘宁休走!”
就在此时,益州军营寨旁边忽然竖起了无数火把,只见一员大将挺枪领兵往这边杀奔过来,不是张任却又是谁?
甘宁见状惊呼一声,道:“张任这厮不是已经领兵前往剑阁了么,为何今日会于营寨之中遇到他?”
张任一马当先,领兵径直杀向甘宁,甘宁却不敢恋战,率领麾下人马拼命往外面突围而去。
好在甘宁骁勇异常,中伏的五百关中士卒,脸上也没有丝毫惊慌,紧紧跟随着甘宁往外冲杀而去,一时间居然无人可挡。
“高沛在此,甘宁纳命来!”
甘宁刚刚领兵杀出营寨,忽然听到一声暴喝,只见高沛率领一彪人马,跃马挺枪直取甘宁。
甘宁见状大怒,骂道:“败军之将也敢阻我去路,今日就先斩了你,再突围而去!”
话毕,他就挥舞着手中大刀,迎面杀向高沛。
两人交战是十几回合,高沛气力不济,眼见已经快要落败,张任却已经领着益州军从后面追杀而来。
一员关中将校见状,急忙大声喊道:“甘将军休要恋战,突围要紧!”
甘宁也知道轻重缓急,奋力荡开高沛手中长枪,大声骂道:“今日先饶你性命,再敢来追纵然吾被张任那厮包围,也要先斩了你!”
骂过之后,甘宁呼喝着麾下士卒,继续往前面杀去。
高沛双臂轻微颤抖着,脸上毫无血色。
他有心想要领兵追上去,可是想起甘宁之勇悍,想起甘宁临走之前放下的狠话,居然感觉有些心中发寒,不由自主放慢了追击的脚步。
没过多久,张任已经领兵杀了过来,对着高沛不悦的喝道:“让你领兵截杀关中军,为何却让甘宁突围而去?”
高沛脸色通红,却是呐呐无语。
现在正是厮杀之时,张任也没有时间追究其他,遂令高沛领兵与他一同前去杀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甘宁领兵出城没多久,城墙上的田丰,就看到益州军营寨之内火光四起,喊杀之声震天。
田丰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望着益州军营寨方向,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居然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火把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距离梓潼越来越近,明显可以看出有两彪人马往这边赶来。
“开城门,快开城门!”
就在田丰心中无比担忧的时候,城墙下面忽然响起了甘宁的声音,只不过显得有些沙哑。
就着并不算明亮的火光,田丰看到了一身是血,就连头盔都没有,披头散发宛若厉鬼的甘宁。
他身后只剩下三百多关中士卒,个个都是衣甲破烂,凄凄惨惨。
田丰见状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兴霸前去劫营,为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甘宁嘶哑着嗓子喊道:“张任那厮根本没有领兵前去剑阁,吾此次劫营中了益州军奸计,能够逃出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贼军正在后面穷追不舍,军师还是快点打开城门吧。”
就在此时,后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无数益州军扯着嗓子大声呐喊:“生擒甘宁,生擒甘宁!”
甘宁听到后面声音,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脸上露出了焦急神色,大声呼喊:“开城门,军师快开城门!”
田丰也知道事情紧急,对身边士卒喝道:“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速速让甘将军进城!”
“嘎吱,嘎吱!”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也被慢慢放了下来,甘宁见状眼睛一亮,就领兵往城中冲去。
田丰刚刚看到甘宁冲到城门口,当即脸色一变,的大声吼道:“有诈,有诈!这人不是甘将军,关城门!快关城门!”
原来,这个看起来与甘宁相差无几的男子,根本就是益州军假扮。
他虽然与甘宁长得有点像,可说起话来却是相差甚远,因此才故意哑着嗓子,并且弄得披头散发,浑身鲜血。
“大将杨怀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就在此时,假甘宁身旁一个大汉扯掉自己头盔,露出了真实面容,而后就率领三百余人杀向城门。
“杀!”
杨怀奋勇向前,关中军根本来不及关闭城门,就被杨怀杀了进去。
田丰见状大惊失色,厉声喝道:“梓潼若破,我等尽皆死无葬身之地矣。堵住城门,休要让他们进来!”
不少关中士卒听见命令,纷纷悍不畏死往城门口杀去,杨怀只是堪堪占据城门,却不能再往前面推进一步。
远处益州大军越来越近,田丰见状脸色灰白,对身旁副将说道:“尔等速速前往储存粮草之地,在上面多放桐油。”
“一旦城池守不住就放火烧粮,决不能让城中粮草被益州军夺去。”
副将脸上虽然充满不舍,可终究还是领命而去。
城门口十分狭窄,此地爆发了极其惨烈的战斗,尸体堆积起来几乎将整个门口都堵死了。
哪怕杨怀骁勇异常,奋勇作战,居然都不能突入到城中。
“杀啊!”
大队益州军已经杀奔而来,田丰见状仰天长叹:“大势已去,下令烧粮!”
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田丰心中也有些难过,毕竟梓潼城中囤积了许多粮食,全部烧掉太过可惜了。
然而,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决不能将粮草留给益州军。
“轰!”
粮草本来就是易燃物,上面又被浇上了油料,被点燃以后顿时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半座城池。
正在城门口厮杀的杨怀,见此情形已经猜到了结果,当即脸色涨得通红,愤怒咆哮道:“该死,该死,真是该死!”
梓潼以前就是益州军存放粮草的地方,田丰下令烧掉的粮食,原本都属于益州军。
故此见到城内火光四起,想着属于自家的粮草被烧毁以后,杨怀才会忍不住骂人。
“冲进去,冲进去!”
涌到城门口的益州军越来越多,杨怀大声怒吼,指挥着士卒们往城中冲去,想要前去灭火救粮。
“杀啊!”
见援军到来的益州士卒,当即士气大振,个个奋勇向前,一时间居然将关中军杀得节节败退。
田丰猛然拔出腰中佩剑,居然径直往城下走去,厉声高呼:“拦住他们,一定要先将粮草烧光!”
在田丰身旁保护他的关中士卒,见状全都大惊失色,生怕田丰有失,急忙跟了下去。
喊完之后,田丰扔掉手中佩剑,捡起了一张大弓,忽然射死了一员益州士卒。
看着身后目瞪口呆的士卒,田丰说道:“吾自幼习练君子六艺,对于骑射之术都颇为精通,杀几个贼人何足挂齿?”
话毕,他不停拉开弓弦,例无虚发。
关中士卒见一介文士都能上阵杀敌,当即士气大振,再次稳住了根脚。
一场拉锯战在城门口上演,由于城门口并不十分宽广,益州军很难发挥出兵力优势,故此居然与关中士卒僵持在这里。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益州军兵力优势也渐渐发挥了作用,关中军抵挡起来越来越艰难。
田丰看着城内火光渐渐减弱,不忍心士卒们继续奋死拼杀,当即大声喊道:“撤,全军撤退!”
田丰命令下达以后,一小部分将校带领少数士卒,继续在城门口与益州军纠缠,其余人却是护着田丰,从其他城门杀了出去。
却说甘宁领兵杀出了一条血路,正往梓潼方向赶去,忽然看到城内火光四起,当即脸色一变。
没过多久,就有一小队关中士卒杀了过来,对甘宁说道:“梓潼失守,军师已经带着城中守军烧粮撤退,将军切莫再回城中。”
甘宁闻言当即改变了方向,往其他地方逃去。
……
大火渐渐停息,喊杀之声最终也消失殆尽,当黎明光辉降临之时,梓潼城上已经飘扬起了益州军旗帜。
张任终究还是没有追上甘宁,只能带着益州军进入城中。
他伫立在一大片灰烬面前,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攻下梓潼而感到欣喜,反而有些沉重。
蹲下身体,抓起了一把粮食灰烬,张任轻声叹道:“可惜了!”
就在此时,益州军后勤官跑了过来,说道:“将军,城内损失统计出来了!”
张任急忙问道:“快说!”
后勤官答道:“由于粮食上面被被浇上了油料,燃烧时间又太长,故此被抢回来的粮草根本没有多少。”
“最为重要的是,由于昨晚大风呼啸,粮仓被点燃以后,风仗火势,将附近民房、建筑全部点燃,不少百姓都被烧死。”
“如今城中有许多百姓,他们虽然侥幸逃得一命,可是家中房屋与粮食、财物尽皆被烧毁,若官府不救济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会被饿死。”
张任听到这里,右脚狠狠跺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灰烬。
他脸色阴沉的再次问道:“双方士卒伤亡如何?”
听到这里,后勤官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道:“昨天晚上,关中军伤亡不足五百,我军伤亡却是敌军两倍有余。”
听到这里,张任脸色僵了起来。
上次江武领兵断后,益州军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消灭那些关中士卒以后,仍旧伤亡惨重。
本来他还以为,像那种精锐关中士卒,只不过是少数罢了。
可是昨天晚上,张任以有心算无意,并且占据了绝对兵力优势,仍旧是这种情况,却让张任心中闪过了由衷的恐惧。
深吸两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惊疑,张任沉声说道:“掩埋尸体,开仓放粮。”
“踏踏踏!”
杨怀、高沛率领些许甲士,大步往张任这边走来,他们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
“将军果真神机妙算,料定那甘宁得知你领兵前往剑阁消息以后,就会过来劫营,这才将计就计先败甘宁,再夺梓潼!”
原来,虽然真有两万兵马往剑阁方向赶去,可那个领兵将领乃是一个假张任。
张任本人,却是隐藏在益州军营寨之中,静静等待着甘宁前来劫营。
看着激动的杨怀、高沛两将,张任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当时也不过是赌了一把,根本没有想到甘宁真会出城劫营。”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宛若生在梦中。
杨怀却是不屑的说道:“看来甘宁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只配当一个水贼,想要统领大军还不够资格。”
“那田丰被称为关中少有智谋之士,今日亦被将军杀得丢城逃窜,看来关中谋士也不过如此。”
张任没有接话,反而问道:“可曾探查到田丰、甘宁逃往何处?若能生擒此二人,益州之危很有可能会被轻易解决。”
高沛说道:“他们已经带着残兵败将逃入山中,急切之间非常难以抓到。”
张任皱了皱眉头,说道:“关中军没有粮草,四周又都是我军领地,早晚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吾已经在此地耽误了很长时间,若是再不赶往剑阁,恐怕主公会震怒啊。抓田丰、甘宁之事,就有劳二位将军了。”
杨怀、高沛闻言大喜,满口应诺。
第707章 洪水滚滚
梓潼城内,杨怀暴跳如雷的说道:“三千多关中兵这么大目标,你们居然侦察不到他们动向,真是废物!”
一群斥候跪在地下,脸上带着惶恐之色,却也不敢顶嘴。
发泄了一阵,杨怀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三千人马无论如何隐藏,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将你们侦察到的情报全都说出来。”
斥候首领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等四面侦察,发现好几条路上都留有关中军足迹,可是这些踪迹却往往都是戛然而止。”
“我们花费了大量时间,都未曾侦察到关中军确切动向。”
“只是可以肯定,关中军要么往剑阁方向逃去,要么沿着梓潼水顺流而下,一直往东南方向行军。”
杨怀闻言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说道:“剑阁乃是一座雄关,城中又有邓贤将军领兵驻守,关中军兵败逃窜,根本没有能力攻克剑阁。”
“更何况张任将军也赶往了剑阁,田丰、甘宁若是向剑阁逃去,必定有死无生。”
“我军前番攻破梓潼,已经将关中军战船全都缴获了过来,失去了战船的关中军,如何有能力沿着梓潼水顺流而下?”
杨怀言下之意,无疑是否定了斥候的侦查结果。
斥候首领不敢反驳,只是低头默默无语。
毕竟,虽然他有这样猜测,可关中军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不见丝毫踪迹。
在县衙之内来回走动了几次,杨怀忽然说道:“我们以前一直认为,关中兵兵败以后,会重新聚集在一起仓皇逃走。”
“假如关中军因为兵败军心涣散,却是军心涣散分开逃进山中,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杨怀虽然这样大胆猜测,却也觉得有些不靠谱,毕竟甘宁、田丰虽然不慎丢掉了梓潼,可两人之才能却是毋庸置疑。
再加上关中军无比精锐,杨怀觉得,他们一定能够将关中兵重新聚集在一起。
更何况,纵然关中兵真的四散而逃,也不可能直到今日,都没有办法抓到一个俘虏吧。
“难不成,关中军全都插上翅膀,飞出了广汉郡?”
杨怀左手抚摸着腰间剑柄,眼睛微微眯起,居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踏踏踏!”
就在杨怀愁眉不展之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高沛跨步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高沛就急忙说道:“将军是否发现,这两天城中忽然多了不少精壮的流民?”
杨怀心中一惊,失声叫道:“莫非你以为那田丰、甘宁根本没有逃走,反而让关中士卒混入城中,想要寻机再次攻破梓潼?”
凝重点了点头,高沛说道:“田丰足智多谋,甘宁勇冠三军,他们都是关中举足轻重之人,遭逢此败又怎会放下心中这口恶气?”
“而且关中军军中粮尽,除了再破一城夺取粮草,又如何能够养活麾下士卒?”
杨怀捋了捋自己胡须,思量许久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道:“若此二人果真躲入山中,想要抓住他们却是困难无比。”
“假如他们果真妄想再克梓潼,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这话的时候,杨怀脸上满是阴狠之色。
这一日,梓潼城内防守明显严密了许多,百姓们更是许进不许出。
城池之内,全天都有全副武装的益州兵,四处抓捕面生的精壮之士,短短半日居然抓捕到了两百余人。
这些人毫无疑问都受到了惨绝人寰的酷刑,其中果真有不少人忍受不住折磨,招了自己乃是关中士卒假扮的事实。
高沛双手沾满鲜血,旁边一个人早已变得不成人形。
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高沛骂道:“真是贱骨头,非要把你打得半死不活才肯招供。”
冷冷瞥了那人一眼,高沛摆了摆手,对身旁士卒说道:“给他个痛快!”
来不及清洗手上的鲜血,高沛就急匆匆前去面见杨怀,对他说道:“已经有二十几人招供,他们的确是被甘宁派进城来,想要应外合再次攻下梓潼。”
“甘宁本来想要领兵逃走,奈何梓潼城破,关中军缺粮,田丰这才献计想要放手一搏。”
“吾观看那些混进来的关中军,亦是个个面黄肌瘦,有许多人甚至好几天没吃饭了。”
杨怀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逃出去的关中军约有三千左右,没有粮草纵然想要逃走,也有些不太现实。”
“他们想要复夺梓潼,获取粮草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我很疑惑,这些天斥候为何侦察不到关中军动向。”
高沛道:“此地以西二十余里的位置,有个极其隐蔽的峡谷,哪怕当地猎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峡谷。”
“关中军兵败以后,就躲到了这个地方,没有熟悉地理的向导,斥候才没有侦察到关中军动向。”
“纵然有少许斥候侥幸找到那个峡谷,也会被关中军捕杀,故此关中军行踪才一直没有暴露。”
杨怀闻言恍然大悟,益州山地众多,有些地方猛兽出没、人迹罕至,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峡谷并不奇怪。
前段时间也有一些斥候失踪,可这乃十分常见的事情,故此杨怀也没有太过心疑。
今日得到了关中军口供,以前疑惑就全都轻易解开了。
心结解开,杨怀再次出言问道:“可曾逼问出关中军准备何时攻城?”
高沛道:“关中军没有粮草已经撑不下去了,原计划就会前来攻城。那田丰更是设下计策,想要先派一彪人马引出城内守军,再里应外合夺取梓潼。”
说到这里,高沛皱着眉头道:“可是今日,我等大张旗鼓捕杀城内细作,田丰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必定知道自己谋划失败,恐怕不会再来夺城。”
“甚至于,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可能会撤离西边那个隐秘峡谷。”
杨怀觉得高沛之言非常有理,当即狠狠点了点头,而后奋然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贼军隐藏之地,我等又何须被动等待?”
“贼军缺粮已久,士卒们必定气力不济,我军又占据兵力优势,只要主动进攻,定可一战大破关中军,生擒田丰、甘宁指日可待!”
高沛亦是说道:“将军此言大善,兵贵神速,我等现在即可点齐兵马,杀向关中兵驻军之地!”
……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晓得那处峡谷的向导,杨怀、高沛当即领兵三万浩浩荡荡杀了过去。
为了预防关中军再来诈城,两人临走之前不仅留下了一万兵马,还对守城副将再三交代,除非见到他们两个,否则决不能打开城门。
山林之中十分难以行军,益州军往前面行驶了十里路程,却花费了许多时间,因为这里根本没有非常宽阔的道路。
有些地方,就连步卒都极难通过。
摸了把脸上细密的汗珠,杨怀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真不敢想象,梓潼附近居然还有这么一片地方!”
“嗷吼!”
就在此时,一阵虎啸之声传来,益州士卒闻言全都脸色一变。
高沛却是急忙安抚军心,说道:“大虫虽猛,却也不敢贸然袭击大队人马,尔等只管行军便是,休要慌张。”
大军继续缓慢往前行驶,一路之上先后听到了财狼虎豹的吼叫。
直到此时,杨怀、高配二人才知道,为何关中军隐藏的那道峡谷,会如此隐蔽了。
先不说这里地势太过险峻、复杂,单说山里面的猛兽,都能足以使得许多人望而却步,不敢轻易涉足这里。
“啊,啊,救命!”
忽然之间,一个益州士卒不小心踩空,居然跌入了险峻的山崖里面。
凄惨的呼救之声在山谷内不停回荡着,显得有些瘆人。其余益州士卒见状,脸上也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杨怀急忙厉声高呼:“大家一定要小心,看稳了再走!”
高沛道:“吾严刑拷打那些关中军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过这里地势险峻,极其不容易通过,却没想到居然会险峻到了这种程度。”
说到这里,高沛脸上不由露出了忧色。
杨怀咬了咬牙,道:“要不了多久,吴懿、张松就会抵达梓潼。”
“若那个时候,我等尚未能够抓住甘宁、田丰,这桩天大的功劳,此二人恐怕就会分一杯羹了。”
“既然关中军能够穿越险路抵达峡谷之内,我军又岂会弱于他们?而且只要能够抓住田丰、甘宁,无论付出多么大代价都值得!”
说完之后,杨怀就继续催促大军前行,一路之上有不少士卒不慎跌落悬崖。
由于广汉郡比较靠近南方,故此哪怕到了秋季,山中仍旧有不少树木青翠欲滴,焕发着盎然生机。
高沛望着无穷无尽的山岭,以及望不到边的树木,眼中闪过一道忧虑之色。
“这里山林众多,若是贼军以火攻我军,却该如何是好?”
杨怀亦是心中一惊,继而说道:“草木并不太过干枯,纵然以贼人使用火攻,短时间内也不会烈火纵横。”
“况且我军处于上风口,对于火攻完全可以不在意。”
话虽这么说,可杨怀仍旧广派斥候,侦察四周看有没有关中军埋下的引火之物。
一路无事,大军再次绕过一道山岭,向导指着远处的山谷,说道:“从此地进去,便是将军所要寻找的那片山岭了。”
“山岭之内空间极大,还有一条大河横贯其中,若是不考虑狼虫虎豹,这里倒是一个栖息的绝佳之所。”
杨怀见终于找到了关中军驻地,当即大喜过望,就欲领兵杀进去。
“敌袭,敌袭!”
就在此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位关中军斥候发现了益州军踪迹。
“杀!”
高沛看见关中军斥候,心中再无疑虑,一马当先往山谷之内冲了进去。
三万益州军忽然冲进山谷,哪怕关中军有斥候示警,也根本来不及排列阵型迎敌。
而且他们看起来都有些营养不良,萎靡不振,根本毫无战心。
益州军杀进来以后,关中士卒更是仓皇逃窜,没有组织起一丝像样的抵抗。
“逃啊,快逃!”
关中士卒慌慌张张,径直往峡谷另一边跑去。
甘宁见状大声怒吼:“前面有大河阻路,根本逃不出去,诸军何不奋死一战!”
然而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听从甘宁的指挥,仍旧慌不择路往大河那个方向逃去。
不少士卒直到抵达河边,这才停住了脚步,懊悔不已。
一些精通水性的士卒,却直接跳进了河里,然后往河对岸游了过去。
“咦,水好像并不深啊。”
不少跳进水中的士卒,游到中间以后,发现河水并不能将他们身子淹没,口中不由发出了惊呼之声。
那些不会游泳的士卒,见状却是大喜过望,不顾一切跳进河里,往对岸逃去。
甘宁无奈之下,也只能护着田丰丢盔弃甲,涉水渡河。
杨怀见关中军兵败如山倒,更是意气风发,一马当先领兵往前杀去,口中大喝:“生擒田丰,活捉甘宁!”
“生擒田丰,活捉甘宁!”
益州军亦是士气大振,个个奋勇向前冲杀。
却说关中军在危险之前,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纷纷涉水逃向了对岸。
杨怀、高沛领兵杀到河边,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冲进了河中。
向导看见明显下降许多的河流水位,欲言又止,可是想起现在乃是秋季,水位降低也情有可原,倒也没有吭声。
“杀!”
杨怀、高沛刚刚领兵涉水渡过大河,忽然就听到了一阵轰隆巨响。
两人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翻滚着的洪流,携带万钧之势,势不可挡奔腾而下。
“糟糕,中计了!”
他们见此情形,都不由脸色大变。
“救命啊,救命啊!”
“快上岸,逃啊!”
“滚,不要挡住我的路!”
正下到河里的益州军,此时完全凌乱了,你推我攘的往岸上跑去。
“轰隆隆!”
然而洪水来得太过迅速了,猝不及防之下的益州军,有很多都被冲跑,他们绝望的呼喊,也终究被淹没了。
而此时,绝大多数益州军还没有开始渡河,仍旧留在河对岸。
“杀!”
就在此时,本来一直仓皇逃窜的关中士卒,却是忽然返身杀了过来,甘宁更是跃马舞刀,直取高沛。
第708章 烈火滔天
却说甘宁宁怀着满腔怒火,一心一意想要斩杀高沛,高沛对于甘宁的勇武早就心存畏惧,仅仅交战十来个回合,就有些体力不支。
杨怀见状,急忙挺枪杀奔过来相助高沛。甘宁以一战二,却是丝毫不惧,抖擞精神与两人大战不休。
此时冲过来的关中军,哪里还有一丝颓废?
他们本来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压制了这么多天以后,今日才能尽情宣泄心中的愤怒。
关中士卒大声呐喊,个个杀气腾腾,十分凶悍扑向了过河的益州军。
进入峡谷的益州军虽然有三万之众,可是真正渡过大河之人却不足千人。
在将近三千关中士卒的猛烈反扑之下,这些心中惊惧的益州军,很快就被杀得血流成河。
甚至有些益州士卒,不堪忍受关中军屠杀,居然跳进了河中,被洪流卷走。
杨怀、高沛又惊又怒,一面与甘宁交战,一面吆喝着麾下士卒莫要慌乱,坚守阵地。
现在虽然关中军占据了优势,可是只要过河的益州军能够坚守一段时间,待对岸大军渡河成功以后,胜利终将会属于益州军。
毕竟,双方兵力差距摆在那里,纵然关中军再如何精锐,正面战场上也不见得是三万益州军对手。
却说洪流从上游奔腾下来以后,不少益州士卒被大水冲走,可更多士卒仍旧待在河对岸。
一员益州偏将见杨怀、高沛身陷险境,惊慌过后急忙让人砍伐树木,准备过河支援。
田丰站在一片高地之上,俯瞰着下面战局,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低声呢喃道:“应该快了!”
过了一阵,那杆插在山上的旗帜,一改方才半死不活模样,居然发出猎猎声响。
“呼,呼,呼!”
风越刮越大,田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狠狠挥舞了一下手中佩剑,一面猩红的红旗缓缓竖起。
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山顶上刚刚竖起的那面红旗,可是甘宁见状以后,脸上却露出了残忍的神色。
“哗啦啦!”
忽然之间,有火苗从河对岸窜了起来,在狂风相助之下,半边峡谷迅速被烈火与浓烟所笼罩。
“糟糕,火攻!”
正与甘宁交战的杨怀,见此情形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杨怀与高沛一路之上都小心翼翼,在行军过程中不停派遣斥候查探,看有没有油料之类的东西。
可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关中军,居然会在自己驻扎的位置埋下引火之物。
两人发现峡谷的时候,只顾着率领麾下士卒追杀关中军,也没有让人详细探查。
殊不知,很早以前田丰就让人在河对岸营寨之中,安放了很多桐油、干柴,更是派遣了一些士卒埋伏在里面。
当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河边战事上的时候,那些埋伏起来的关中士卒,却是在红旗升起之时,开始四处纵火。
“跟我交战还敢三心二意,真是找死!”
甘宁看见杨怀分心,当即大喝一声,猛然逼退了高沛,而后一刀砍掉了杨怀左臂。
“啊!”
左臂被砍断,杨怀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脸上痛的有些扭曲。
“死!”
甘宁得理不饶人,一刀再次砍向杨怀,想要结果了他的性命。
高沛与杨怀之间友谊十分深厚,见状顿时目眦欲裂,放下了心中对于甘宁的畏惧,居然悍不畏死杀向甘宁。
围魏救赵,攻其所必救,高沛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感受到身后扑来的恶风,甘宁只得收回攻向杨怀的攻势,返身挡住高沛的攻击。
“你想死,就成全你!”
甘宁怒喝一声,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高沛身上,想要想趁着杨怀重伤,失去战斗力之际先杀高沛。
“铛铛铛!”
前面交手过程中,高沛早就有些后继乏力,如今没有了杨怀这个助力,更是被甘宁杀得节节败退。
“杀!”
战到现在,过河的益州军越来越少,关中士卒几乎控制了整个局面。
“咳咳,好大的烟啊!”
哪怕在河这边,关中士卒也险些被大火的浓烟,熏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好在更多浓烟都被大风吹到了天上,不然的话,纵然他们以湿布捂住口鼻,也很有可能会窒息而死。
杨怀左臂被砍断,血流不止,再加上被浓烟呛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居然感觉头晕眼花。
隐约之间,杨怀看见身旁一个又一个益州士卒,为了保护他永远倒地不起。
甩了甩脑袋,杨怀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而后开始寻找高沛的身影。
忽然之间,他看到了狼狈不堪,在甘宁猛攻下险死生还的高沛,心中大惊。
“阿沛,阿沛,小心!”
哪怕有浓烟笼罩,甘宁手中的大刀,仍旧散发出了凛冽的刀光,居然将高沛手中长枪斩成两半。
甘宁见状大笑几声,说道:“主公新锻造的武器,果真非同凡响。”
说完之后,他当即那揉身向前,想要斩杀高沛。
高沛跌跌撞撞,眼见那一抹刀光向他冲来,只觉心中一片冰寒。
“噗嗤!”
大刀刺入身体当中,一彪鲜血喷溅而出,高沛听见了一道虚弱的声音:“阿沛,我活不了了,你快跳河走!”
说话的时候,他身子猛然往前倾了一下,居然撞进了甘宁怀中,而后将其死死抱住。
“兄长,兄长!”
高沛见状虎目含泪,他与杨怀同事已久,两人意气相投,虽然并不是亲兄弟,却一直互为知己。
今日骤然看到杨怀为了救他送死,当即目眦欲裂,心中恨意倾尽黄河之水也无法洗净。
“啊啊啊,甘宁匹夫受死!”
他根本没有听从杨怀的话,反而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武器,不顾一切杀向甘宁。
什么畏惧之心,什么建功立业,对于此时的高沛而言,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高沛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甘宁!
“松手,松手!”
哪怕杨怀殒命,仍旧死死抱住甘宁,甘宁一时挣脱不得,当即勃然大怒,爆发全力。
“咔嚓!”
一阵血雾在空中爆发,神力惊人的甘宁,居然硬生生将杨怀双臂崩断。由此也可以看出,杨怀临死之前执念有多么深了。
“死死死!”
就在此时,高沛已经杀了过来,奋不顾身攻向甘宁。
“滚!”
甘宁大刀一挥,居然将高沛连带着武器击飞,高沛重重摔在地上,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河这边的战局已经明朗下来了,益州士卒几乎已经被完全消灭。
甘宁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鲜血,而后扭了扭脖子,眯起眼睛看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高沛。
高沛红着双眼,无比悲伤看着死去的杨怀,悲泣道:“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说完之后,他再次踉踉跄跄扑向了甘宁。
“噗通!”
甘宁挥舞着武器,再一次将高沛连人带武器击飞,高沛又吐了一口鲜血,继续艰难爬了起来。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高沛爬起来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可他仍旧倔强的一次又一次扑向甘宁。
到了后来,高沛甚至头脑都不清醒了,只是凭着身体本能,再次爬起、而后扑向甘宁。
过河的益州军已经完全被消灭,浓烟滚滚几乎笼罩了整个峡谷,田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甘宁身旁。
望着又一次被击飞,仍旧挣扎着爬起来的高沛,田丰忍不住叹道:“巴蜀之地,慷慨悲壮之士何其多也,兴霸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吧。”
甘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上前一刀捅进了高沛心窝。
他没有砍掉高沛脑袋,也没有因为连斩两员敌将而感到高兴,心中反而有种深深的失落感。
“若不考虑双方立场,杨怀、高沛二人,倒也是那种值得敬重之人。”
“咳咳!”
就在甘宁感叹的时候,听到了田丰的咳嗽声,他忽然之间也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火烧益州军,他们虽然不处于下风口,却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就在河这边战事进行如火如荼的时候,河对岸的益州兵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灭火,灭火,快灭火!”
益州副将大声呼喊着,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士卒们都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人听从指挥。
而且现在风势太大,纵然想要灭火也已经来不及了。
三万益州军,在烈火与浓烟的笼罩下,死者无数,不少人都被大火活活烧死,变成了一具具焦臭的尸体。
可是更多人,却被浓烟熏得窒息而死。
还有一些益州士卒,受不了这些烈火浓烟,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居然不顾一切跳进了水中,而后被洪流卷走。
这一天,对于进入峡谷的益州军而言,完全都是噩梦日。
可是对于关中军而言,这却是一个蓄谋已久,无比辉煌的大胜利,田丰、甘宁经此一战,亦是威震巴蜀。
梓潼城内,哪怕此地与关中军隐秘驻地相隔二十余里,益州军守城将领,仍旧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浓烟。
眼前这一幕,使得梓潼守将感觉心中焦虑不安。
可是他听从了杨怀、高沛的叮嘱,不但没有派人前去查探,反而紧紧关闭城门,严阵以待。
烈火与浓烟经久不息,梓潼守将担心了很久,忽然看见前面灰尘大作,一彪人马气势汹汹杀奔而来。
甘宁跃马舞刀,率领三千关中士卒杀奔城下,遥指城中守将厉声喝道:“杨怀、高沛两人已经伏诛,尔等若敢再负隅顽抗,定叫梓潼顷刻之间化为粉末!”
喊完话以后,甘宁就让人将杨怀、高配的尸体抬了出来,摆在城墙下面。
两人脸上血迹早被清洗干净,梓潼守将看见两位主将战死,顿时目眦欲裂,失声喊道:“将军,将军,将军!”
悲呼过后,梓潼守将怒发冲冠,指着甘宁骂道:“巴蜀之地,但有战死之忠诚猛士,而无贪生怕死献城投降之懦夫!”
“贼子若想夺城,只管领兵来攻便是!”
甘宁看着梓潼守将的模样,对田丰叹息着说道:“一员副将都有如此气节,可见巴蜀之地豪杰何其多也。”
田丰脸上亦是带着忧虑之色,若日后每个城中守将都如此硬气,关中军想要攻下益州,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来以为巴蜀之地唾手可得,今日观之才知晓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成都援军不日便会抵达梓潼,既然敌将不愿开城投降,那么就让梓潼变成一片废墟吧。”
甘宁闻言却是说道:“若果真如此行事,恐怕城中百姓亦会遭受牵连啊。”
田丰叹息着说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若有可能,吾亦不愿让满城把百姓为梓潼陪葬!”
甘宁沉默不语,而后让人吹起了号角。
今日关中军的号角之声,显得非常奇异,号角之声响起以后,关中军仍旧好整以暇站在城外,却没有丝毫攻城的意图。
“轰!”
忽然之间,城内火光四起,许多地方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今日狂风呼啸,再加上城内房屋大多都是木制,风仗火势,居然迅速席卷了整个梓潼。
“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情!”
梓潼守将见状大惊,大声呼喊着。
没过多久,便有士卒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有些惶恐的说道:“将军,城内忽然出现了许多细作,他们在各个地方放火。”
“由于风实在太大了,大火迅速席卷整个城池,士卒与百姓想要救火都救不了。”
“细作,怎么会有那么多细作?”
梓潼守将脸色有些扭曲,抓着那个士卒的衣领,大声怒吼着。
“轰!”
火越来越大,没过多久整座城池都被烈焰所吞没,许多百姓在火中挣扎着,哭喊着,其声宛若杜鹃啼血。
一个将校急匆匆跑过来,哭喊着说道:“将军,城中火太大了,幸存的百姓们都涌到了城门口,要求出城避火。”
“这座城守不住了,我们还是突围吧!”
梓潼守却是满脸痛苦,悲泣道:“因我一人之故,而使满城百姓受累,关中军好狠的心啊!”
说到这里,他猛然出腰中佩剑,瞪着眼睛对城外甘宁喝道:“某纵然化成厉鬼,亦不会放你们!”
话毕,梓潼守将自刎而死。
第709章 益州之乱
梓潼城内,到处都是焦糊的尸体,不少房屋甚至还在冒着青烟。田丰漫步于几乎被烧毁一空的城中,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
“军师,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某个关中士卒翻开了一具女尸,居然奇迹般的看见里面,还有一个小男孩尚未被烧死。
只是小男孩身上已经有多处被烧伤,他看着田丰等人的眼神,夹杂着恐惧与仇恨。
“噗嗤!”
甘宁忽然拔出了腰中佩剑,将那个小男孩当场刺死。
田丰见状脸色一变,右手指着甘宁,愤怒的说道:“为何无故杀人!”
这些惨剧虽然都因田丰而起,可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其实现在田丰心中已经充满了悔恨。
今日两把火烧死了将近三万益州军,被烧死百姓的数量,甚至要远远多于益州士卒。
特别是看到,许多被烧焦的幼小尸体,田丰心中更是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甘宁泰然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鲜血从剑身上面缓缓流淌而下,说道:“我从这个小男孩眼中,看到的只是仇恨。”
“这种仇恨根本无法化解,而仇视我们的就是敌人,敌人就应该全部消灭。”
田丰气得身子瑟瑟发抖,愤怒的大声吼道:“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你下得了手么?”
甘宁淡然说道:“我杀的只是一个孩子,军师一把大火却烧死了无数老弱妇孺。”
田丰闻言一窒,双目瞪得老大,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甘宁继续说道:“没必要再搜救幸存者了,军师纵然浪费时间将这些人救回来,也没有办法得到他们感激,有的只是恐惧与仇恨。”
“益州大军不日即可抵达梓潼,现在不趁着大胜撤兵,恐怕就来不及了。”
田丰深吸了一口气,遥望着城中的废墟,在心中悔恨的想到:“吾此举又与屠城何异?”
狂风吹起了田丰的衣摆,他呆立当场久久不语。
其实从梓潼失守,到火烧峡谷,再到烈火焚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田丰早就谋划好的。
当初杨怀、高沛侮辱江武尸体的举动,让田丰动了真怒,再加上梓潼城内关中军处境并不好,故此田丰才会挺而走险。
不得不说,一直沉稳、堂堂正正的田丰,设下这种惊险而又恶毒的计策,却也是太难为他了。
田丰当时并不确定,张任是否真的领兵赶到了剑阁,可是他却十分肯定,已经被劫过一次营的杨怀、高沛,绝对不会再犯同样错误。
之所以让甘宁带领五百人前去劫营,田丰乃是故意要让益州军获胜,然后再顺势丢掉梓潼。
这样做只是为了让益州军确信,关中军的确是因为守不住城池才仓皇逃窜。
田丰忍痛下令,烧掉了城中堆积如山的粮草,这种疯狂的举动,就连张任也察觉不到一丝异样。
毕竟,没有了粮草的关中军,纵然再如何骁勇善战,也完全如同一只奄奄一息的猛虎。
这也是为什么,张任会放心大胆前往剑阁,并且将抓捕田丰、甘宁的重任,交给杨怀、高沛了。
张任不可能想得到,田丰居然会会如此胆大包天,如此孤注一掷,不顾一切。
他所不知道的事,其实田丰在撤退之前,早就悄悄准备了一批粮草,供给大军用度,只不过这些粮草并不能持续太久罢了。
随后,关中军藏到峡谷几日以后,田丰更是故意派人进入城中,假装要里应外合夺取梓潼。
事实上,那些混入城中的关中士卒,却是被田丰当成了牺牲品,让他们故意暴露峡谷的位置。
田丰之所以要牺牲这些人,也是为了让杨怀、高沛确信,关中军的确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离开梓潼,前来那道峡谷之内攻打关中军。
假如故意让益州军斥候侦察到那个峡谷,以杨怀、高沛二人的才能,说不定就会有些心疑。
而且,两人若是得不到关中军详细情报,待探听到那里险峻的地势以后,绝对不敢轻易领兵杀过去。
若杨怀、高沛不出城,田丰就不可能用计大破益州军。
所以必须有人牺牲,而且要让杨怀、高沛两人,以为自己看穿了关中军的谋划,他们才会信心满满领兵杀往峡谷。
此外,田丰还秘密留下了许多关中军,让他们假扮百姓留在城中,以准备今日的火攻。
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精明之辈,益州军占据梓潼没有多久,根本无法揪出这些细作。
关中军细作虽然在城中燃起了大火,可是他们要么被愤怒的益州军杀死,要么被大火烧死,很多人都永远消失了。
就好像今日在峡谷里面一样,那些纵火的关中士卒一样,几乎没有一人能够活下来。
战争总会有人牺牲,妄图轻而易举获取胜利,绝对没有可能。
这场战役,虽然看起来是关中军的大胜,可其中付出了多少,只有田丰与甘宁知道。
可以说,田丰诈败烧粮弃城这个谋划,完全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假如广汉郡后续战事,与田丰预料的结果不一样,恐怕这支三千人的关中军,也就会葬身此地了。
哪怕田丰与甘宁二人,也会成为阶下之囚,或者战死沙场。
故此,当初甘宁听到田丰的谋划之后,才开始亦是极力反对。
无论如何,田丰还是说动了甘宁,走了这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险棋。
不管过程有多么惊险,关中军终究还是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田丰、甘宁两人经由此事以后,在巴蜀之地亦是凶名赫赫。
狂风吹起了无数黑灰,在天空之中来回飘荡着,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黑云一般,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压抑。
特别是这些灰尘之中,可能还夹杂了许多人的骨灰,更是平添了一些阴森之感。
略带歉意看了看那具烧焦的女尸,以及那位死不瞑目的小男孩,田丰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撤退吧!”
梓潼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里面本来堆积如山的粮草,亦是被田丰一把火烧个干净。
纵然关中军再次占据梓潼,没有了充足粮草的他们,也不可能守住这座城池了。
这次奔袭广汉郡,虽然没有达到夺取剑阁的目的,田丰、甘宁却也是两破益州军,并且斩杀了巴蜀名将杨怀、高沛。
不仅如此,他们还烧毁了梓潼城内堆积如山的粮草。
以绝对劣势兵力,先后击破七万益州大军,这种战绩简直辉煌到了极点,足以名留青史。
关中军之声威,此次真的在巴蜀之地深入人心了。
攻破了梓潼,关中军极其幸运的又夺取了少许粮草,虽然不多,可是数千士卒若省吃俭用,也能堪堪支撑回到巴郡。
“将军,益州军对于我军战船十分好奇,不过没有损坏一艘。此次城破,战船复为我军所得!”
一个水军将校,看着甘宁向他走来,当即忍不住兴奋地说道。
在这个时代,每一个水军将领,都不会不喜欢这种新式战船。当初关中军弃城而逃的时候,不少水军将校对于战船还极为不舍。
如今战船失而复得,也难怪他们会非常高兴了。
甘宁没有说话,可是看向那些战船的眼睛,也不由露出了一丝欢喜之色。
秋意越来越浓,天气也渐渐寒冷下下来,可是成都州牧府内,却已经吵翻了天。
徐晃两克巴郡,赵云兵临剑阁的消息传过来以后,刘璋麾下文武都有些人心浮动。
因为惧怕剑阁失守,刘璋才派遣使者,命令张任休管梓潼,直接领兵驰援剑阁。
只是让益州文武没有想到的是,张任居然会在临走之前,设下计策复夺梓潼。
刘璋当时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大加夸赞张任,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是他还没有兴奋多长时间,杨怀、高沛两人战死、四万大军伤亡惨重、梓潼城破的消息又传到了成都。
这一次,刘璋心中真的恐惧了。
不少胆小怕事的益州官吏,甚至暗暗向刘章进谏,声称陈文昭虎视天下,关中军势不可挡,暗示刘璋献城纳降。
刘璋心中亦是七上八下,被不少人这么一说,当即有些不知所措。
几天之内,刘璋都是茶饭不思,明显憔悴了许多,最后他召集麾下文武,商议应对关中军之策。
又一个东州官吏说道:“陈文昭大军未至,只是派遣两员大将,就将益州搅得天翻地覆。”
“双方仅仅交战两个月,主公麾下大军便伤亡数万,严颜将军被俘生死不知,刘璝、冷苞、杨怀、高沛这些巴蜀名将,全都先后战死。”
“如今将心胆寒,士卒畏惧,如何能够守住益州?”
“况且大将军奉天子以征四方,占据大义名分,主公乃汉室宗亲,又岂能抵挡朝廷天兵?”
“若主公此时举城纳降,料想大将军定会厚待主公。若执意抵抗朝廷大军,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啊!”
此人刚刚说完话,益州从事赵累当即勃然大怒,将手中竹简扔过去砸在了那人脸上,满脸怒容。
那个被砸中的官吏,指着赵累骂道:“主公在此,又岂容得你来放肆!”
赵累厉声喝道:“食君之禄不为主分忧,反而劝说主公献城投降,汝心当诛!当诛!”
随后,他来到刘璋面前喝道:“那陈旭虽然窃居大将军职位,实乃国之奸贼是也,其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主公若降陈旭,又岂能好过自己割据一方?”
“益州诸人皆可降陈,纵然陈文昭占据巴蜀之地,他们也能够继续官复原职,没有丝毫损失。”
“主公投降,最多也不过分配到一座宅子,几个佣人,而后一生都会被监视起来。若那陈文昭猜忌之心太重,主公投降之后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今巴蜀之地人杰地灵,沃野千里,城池、道路异常险峻,纵然数败于关中兵,元气未伤。”
“只要主公能够重用才能之士,紧守关隘,纵然陈文昭倾尽关中大军来攻,又有何妨?”
“蜀道难,粮草运输极其不易,主公只需与关中军相持数月,陈文昭必定领兵退去,益州之危自解矣!”
“还亲主公先斩此妖言惑众、动摇军心之人,再谴精兵良将与关中军交战!”
那人听闻赵累之言又惊又怒,喝道:“你这腐儒懂什么军事?数员大将尽皆战死沙场,巴蜀之地还有何人能够担当重任?”
“若执意与大将军为敌,劳民伤财尚且不说,若是最终没能抵挡住关中大军,岂不累得益州百姓受苦。”
“那时,汝不但陷主公于不仁不义,还会为益州百姓召来祸端。”
“汝一力劝谏主公以卵击石,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名声,而置巴蜀之地数百万民众性命于不顾罢了!”
“汝这等腐儒,又怎敢在主公面前妄言!”
王累被骂得脸色涨红,指着那个东州官吏气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不少东州官吏也都纷纷出言应和,劝说刘璋投降陈旭,好使益州免除战祸。
郑度乃是刘璋麾下少有的名士,在益州文武之中也颇有威望,他听到这里以后,脸色亦是涨得通红。
撸起了袖子,郑度胡子向上一翘一翘,不顾形象大声喝道:“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尔等如此劝说主公投降陈旭,是何居心?”
面对王累的时候,那些东州官吏还敢出言不逊,可是换成郑度以后,却没有人敢出声。
郑度发泄了一阵,转头对刘璋说道:“益州乃是老主公留下的基业,如今汉室倾颓,主公身为汉室宗亲,自当担起重振汉室的重任,又岂能投降陈旭?”
刘璋对于郑度亦是十分敬重,当即问道:“依先生之见,当如何御敌?”
郑度还没有说话,大殿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此事何难,某有一计,定可使得关中群敌环伺,自身难保,不敢再染指益州矣!”
众人急忙抬头观看,才发现说话之人乃是主薄黄权。
第710章 阴雨将至
却说黄权在大殿之内口出狂言,可以使得关中军变得四面楚歌,益州之危可以轻易解决,众人都有些不太相信。
饶是如此,刘璋仍旧宛若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起身说道:“公衡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黄权摆了摆自己的衣袖,说道:“陈文昭虽然看似强大,实则危机重重,只要有人能够在关中添上一把火,很有可能会将陈文昭烧得粉身碎骨。”
刘璋急忙问道:“还请公衡详细道来!”
黄权侃侃而谈:“陈文昭妄杀大儒孔融、太学儒生,威逼朝中百官,欺压天子,许多忠于汉室之人,必定对其恨之入骨。”
“如今凉州羌患尚未完全平息,冀州袁本初又与陈文昭交恶,徐州曹孟德乃忠于汉室之人,荆州刘景升更是汉室宗亲。”
“假使主公派遣使者,前往这四路诸侯那里晓以利害关系,相约诸侯伐陈。此事若成,纵然关中军再如何强大,面对天下诸侯的讨伐,稍有不慎亦会万劫不复矣。”
“那个时候,陈文昭又岂有不撤兵之理?”
“关中军若退,主公便可派遣良将复夺巴郡,甚至于攻下汉中,占据整个益州之地。”
刘璋听到这里当即大喜过望,问道:“何人能够出使凉州、荆州、徐州、冀州?”
……
文昭带领关中大军已经抵达阆中,此时城内旌旗遮天蔽日,关中士卒虽然十分疲惫,脸上却也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开疆拓域,建功立业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事情。
徐晃与甘宁两路兵马大破益州军的消息,已经先后传了过来,关中士卒闻言更是士气大振,信心爆棚。
文昭站在阆中城墙上面,遥望着天际的夕阳,对着陈虎说道:“夕阳真美啊,可是却不能长久。”
“见惯了沙场之上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再看这些红彤彤的晚霞,阿虎可有什么感想?”
陈虎挠了挠自己脑袋,大咧咧的说道:“有啥感想?都是红色罢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狐疑的看着陈旭,问道:“兄长以前也是那种顶天立地,豪爽无匹的真汉子,现在说起话来怎么跟那些文士一样,让人听起来感觉十分费劲?”
摇了摇自己的大脑袋,陈虎伸了一个懒腰,嘟囔着说到:“说起话来绕来绕去,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黎大隐站在陈虎身后,听到这里以后,强行忍住了笑意。
陈虎眼中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而后说道:“夕阳再红也红不过鲜血,兄长若喜欢红色,可以纵横天下,令赤地千里,血流成河。”
“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此是也!”
文昭转过头来,略为诧异的看着陈虎,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看着一脸泰然的陈虎,文昭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阿虎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陈家村那个少年了。”
文昭可以感受得到,陈虎这些年早已蜕变了很多,脱去了以往稚嫩、鲁莽的外衣。
陈虎却是肃然说道:“无论怎样,阿虎永远都是兄长的弟弟。”
文昭露出了笑容,亲昵揽起了陈虎肩膀,大笑着说道:“阿虎可曾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总有一天会让陈家村的每个孩子,都能读书习字?”
陈虎脸上出现了缅怀的神色,道:“兄长昔日之言,阿虎又岂会忘却?当时阿虎就知道,这一天并不会来得太迟。”
“这才过去了十几年,兄长就已经兑换了往日之承诺!”
文昭微微叹息两声,说道:“吾往日只想让陈家村族人,日子能够过得好一点,不曾想乱世之中身不由己,居然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文昭唏嘘不已,纵然他现在回首以往之经历,也感觉宛若身在梦中。
当初那个义气、胸无大志、善良、甚至有些优柔寡断的陈旭,却显得那么可望不可即。
直到现在,文昭还记得自己当初只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投奔黄巾。
随后,为了带领那些残存的黄巾军活下去,文昭阴差阳错走上了这条,争霸天下的道路。
那个时候的陈旭,手下并无一个可用之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每次作战都是身先士卒,小心翼翼。
以往他太弱小了,稍有不慎不仅是他自己,就连那些跟随在他身旁,一直不离不弃的黄巾士卒,也可能会万劫不复。
一晃十几年过去,陈旭已经成为天下最强大的诸侯,声威震于华夏,可是当初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黄巾军,又有多少人还活着?
“吴烈,李郭,吴迪,杨奉,龚都,江武这些有名有姓之人,也都一个个先后死去,更何况是许多根本没有留下姓名的士卒?”
想到这里,文昭心中忽然有些发堵。
“苟富贵,勿相忘。”
“我如今坐拥三州之地,手下兵马、钱粮不计其数,可是你们却不能与我共同品尝荣耀与富贵。”
夕阳染红了天际,文昭眼前忽然浮起了,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可乱世之中就是这样,有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也有悲欢离合、马革裹尸。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在这个看不到尽头的乱世之中,究竟有多少将领,能够摆脱战死沙场的宿命呢?”
冷风吹来,文昭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伸出了右手,手掌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天气要转凉了!”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吕布带着麾下几员将领,走到了城墙上面。
吕布来到文昭面前,说道:“我军抵达阆中已经两日有余,某请带五千骑兵先行赶往葭萌关,伺机攻打剑阁。”
文昭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说道:“大军一路从蒲坂赶来,早已有些疲惫不堪,战马也都困顿不已。”
“还是先在阆中休整几日,待元皓与兴霸领兵抵达阆中,再商议攻打剑阁不迟。”
田丰与甘宁两人,放弃成为一片废墟的梓潼以后,就率领大军沿着梓潼水顺流而下,再次抵达垫江。
斥候早已探听到消息,两人要不了多久便会抵达阆中。
吕布闻言却是执拗的说道:“子龙率领五千骑兵疾行赶往葭萌关,尚且没有大碍,剩余五千骑兵修养时间已经很长了,再次行军完全没有丝毫问题。”
“更何况葭萌关距离阆中,也不过数日路程罢了,文昭根本无需担忧其他。”
摇了摇头,陈旭坚定地说道:“该如何行事,吾心中早有计较,外舅还是莫要担心为好。”
吕布见陈旭根本没有让他领兵的意愿,不由有些闷闷不乐,带着魏续他们离开了城墙。
贾诩看着吕布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待立一旁的司马懿,此时却是说道:“自古以来,但凡行军打仗必定要兵贵神速,主公却为何率领大军在此地耽搁?”
“虽说士卒们十分疲惫,可是让他们继续行军赶往葭萌关之后,再作休整亦是不迟啊!”
文昭看了司马懿一眼,说道:“为将者,当上知天文,下识地理。吾这几日经过细细探查,发现要不了多久,巴郡之地就会阴雨连绵。”
“若此时领兵前往葭萌关,待阴雨连绵之时,粮草根本无法运输过去,士卒岂不是不战自溃?”
“我领兵在阆中休整,纵然遇见连阴雨,也可以让大军食用阆中城内粮草,而无须担心粮草运输的问题。”
司马懿闻言心中一惊,暗暗想到:“我往日以为自己学识已经很高,今日方知有些自大了。假如此时乃是我领军,恐怕大军就会被阴雨所困,导致粮草不济啊。”
好似看出了司马懿心中所想,文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仲达尚且年轻,还有很大发展空间。”
“整个关中的年轻人中,仲达之才却是首屈一指,无人可比。日后关中重担,有很多都会交由仲达,还望仲达能够多多学习,勿负吾望。”
司马懿闻言当即说道:“关中智谋之士不计其数,似我这样等人物更是车载斗量,我何德何能,得蒙主公如此器重?”
文昭却是说道:“乱世之中豪杰并起,纵然是我也不敢妄言,能够在有生之年扫平四方。”
“关中智谋之士虽然不少,可他们年龄却都不小了。纵然这一代能够睥睨四方,吾亦要考虑关中后来之事。”
“仲德年轻多智,学究天人,终有一天会成为世间一等一的才俊,关中若有仲达在此,一甲子内必然无忧矣。”
陈旭话音一落,众人都把羡慕的目光放在了司马懿身上。
可以说,只要是个明眼之人,都能看出陈旭对于司马懿的器重,更是极其露骨的说出,司马懿会成为日后托孤重臣。
这种栽培与承诺,遍观整个关中,都没有其他人获得。
故此,众人再看向司马懿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司马懿却是惶恐的说道:“主公年轻力壮,定然可以在有生之年清平海内,还百姓们一个太平盛世,又为何说出这等颓废之言?”
文昭听到这里却是大笑两声,道:“若吾真能在有生之年扫平天下,真是承仲达吉言啊!”
将目光放在了葭萌关的方向,文昭忽然说道:“算算时日,刘辟应该已经领兵抵达葭萌关了吧?”
就在赵云率领骑兵攻打剑阁之时,刘辟率领的万余溃兵,也渐渐修养完毕。
随后,刘辟留下五千人马在阆中,交由阎圃统领守城,他自己却是率领其余五千士卒,星夜兼程赶往葭萌关。
无论是守城还是攻城,步卒的作用都要远远大于骑兵。
葭萌关内只有五百步卒,兵力明显有些捉襟见肘,故此文昭才让快马传达命令,叫刘辟领军前去支援。
管亥听见了文昭之言,当即上前说道:“若是不出意外,刘辟将军昨日已经抵达葭萌关了。”
文昭微微颔首,而后眯起眼睛望向天空,对管亥说道:“阿亥,你派遣信使速速前往葭萌关,让子龙率领麾下骑兵返回阆中吧。”
诸将心中一惊,问道:“主公为何如此行事?”
文昭有些担忧的说道:“此次连阴雨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若是将五千骑兵放在葭萌关,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葭萌关不见得能够支撑下去。”
“葭萌关如今,有公明与刘辟率领的五千多兵马驻守,完全不用担心。”
“子龙袭扰剑阁,为元皓、兴霸争取机会之目的已经达到,根本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葭萌关。”
诸将闻言有些人恍然大悟,有些人看着晴朗无比的天空,却是将信将疑,并不认为会下连阴雨。
只有典韦、陈虎这些最早追随陈旭之人,才知道他判断绝对不会有错。
文昭当初在桥玄那里学习兵法的时候,曾经有些魔怔般每日研究天时,还没少被桥宇、典韦说过。
可是后来,果真让陈旭研究出了一些门道,经过几次测试以后,两人对于陈旭在天时方面的造诣,再无疑虑。
后来不管是东郡破卜己,还是冀州破皇甫嵩,亦或是豫州破袁术,陈旭都因为熟知天时,才得以获取胜利。
可是陈旭假借天命之事,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很多人可能还以为,陈旭真的是受到了上天眷顾。
故此,听见自家主公信誓旦旦,说将会有连阴雨到来的时候,相信之人并不太多。
好似看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张裕亦是说道:“吾这段时间夜观星象,也发现群星隐晦,感觉有些不对。”
“经由主公提醒以后,才推测出果真有连阴雨。”
由于张裕乃是益州本地名士,故此这次出征,文昭也将他带了过来。相比起文昭的预测,张裕之言在诸将心中分量,却是重了许多。
当初张裕预言的那场干旱、饥荒,不知拯救了多少人,哪怕桀骜不驯如吕布,对于张裕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众人听见张裕这么一说,当即敛容肃然,不敢再心存疑虑。
第711章 蒲坂风波
树欲静而风不止。
蒲坂城内,这段时间朝中公卿见文昭领兵在外,蒲坂守卫薄弱,有些人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只是由于前段时间,陈旭铁血手腕已经震慑到了不少人,故此满朝公卿虽然心思浮动,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却说自从文昭与天子撕破脸皮以后,皇宫内外甲士都换成了文昭党羽,天子心腹都被李儒以各种罪名抓了起来。
帝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吭声。
这一日朝会之中,议郎赵彦忽然大声喝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身旁护卫却都不是亲近之人,他们甚至时常约束陛下行动。”
“愿陛下在民间招募壮士,培养真正护卫,方才不辱国体!”
李儒闻言当即大怒,骂道:“大将军分派给陛下之护卫,都乃关中精锐之师,民间之人良莠不齐,若有刺客混入其中却该如何是好?”
“你这厮食君之禄,居然包藏祸心,当真是可恶至极,不灭汝满门难安众心!”
怒骂过后,李儒当即召唤甲士进入大殿之内,喝令将赵彦斩杀。天子以及百官苦苦求情,李儒却丝毫不为所动。
赵彦却是没有丝毫畏惧,口中大骂李儒、陈旭,至死面不改色。
朝会过后,李儒更是亲自领兵,将赵彦家属屠杀一空。
当数百具尸体被挂在城墙上的时候,城中士人见状无不胆寒,更有人在心中大骂李儒凶残。
如今蒲坂所有军政大权,都落在了李儒、程昱、陈群手上,做这种恶事的时候,都是由李儒出面。
李儒杀了赵彦及其全家以后,陈群心中不忍,当即对李儒说道:“主公不在蒲坂,先生这样大开杀戒,若是激起众怒却该如何是好?”
李儒道:“长文此言差矣,正是因为主公不在城中,蒲坂极度空虚,才要以铁血手段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辈。”
“今日赵彦敢在大殿之内直言相劝,必定是被他人当做了棋子,令其投石问路罢了。”
“只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方能使这些人安定下来。”
陈群闻言沉默不语。
事过以后,天子在皇宫之内嚎啕大哭,悲泣不已,伏皇后轻轻抱住刘协脑袋,亦是暗自催泪。
忽然之间,有甲士禀报,说程昱求见。
天子擦干了眼泪,让伏皇后退入帷幔之后,就使人召程昱进来。
程昱向天子见礼毕,说道:“如今乱世已至,天下诸侯并起,非大将军不能清平四海。”
“大将军一心为公,陛下若是果真想要振兴汉室,还望多多配合大将军,免得徒造杀孽!”
天子听程昱之言,当即气得身子瑟瑟发抖,程昱这完全是在明目张胆劝说刘协,让他心甘情愿当做傀儡啊。
此时的刘协,心中充满了悲愤,声色俱厉的喝道:“大将军若果真愿意辅佐孤振兴汉室,就应当厚待于孤;若欲取而代之,又何必惺惺作态!”
程昱闻言当即跪伏于地,感觉后背冷汗淋漓,颤声说道:“大将军忠于汉室之心天下皆知,又怎会有妄图取而代之意?”
“还请陛下慎言!”
程昱没有想到,一直不怎么锋芒毕露的天子,今日居然会失去理智,说出如此诛心之言。
天子的话若是传了出去,陈旭****身份必定会得到落实,天下诸侯就有借口兴兵攻打关中,再也不用听从天子诏书了。
有些事情可以做,却不能说出来。
哪怕程昱认定自家主公早晚都会代汉自立,却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
故此听见天子话以后,他才会感到恐惧不安。
天子方才也是太过激愤,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醒悟之后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天子而言,有些事情亦是能想不能说。
这种话说出来根本毫无益处,只不过会让陈旭对他更加警惕罢了。
面色疲惫的摆了摆手,刘协说道:“大将军之心吾自然知道,爱卿还是先退下吧。”
程昱不敢再出言逼迫,行礼过后当即缓缓退去。
待程昱离开以后,伏皇后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一脸怒不可遏的神情。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贼人居然如此肆无忌惮,若陛下不早为自己打算,前景堪忧啊!”
刘协急忙上前捂住了伏皇后嘴巴,小声说道:“皇后慎言!”
继而,天子眼中流泪不止。
因为惧怕外面甲士听到,他只得压低声音说道:“孤当初被逆贼李傕、郭汜所挟持,每日都是战战兢兢。”
“陈文昭派兵救孤脱离贼人之手,孤本来以为此人乃忠于汉室之辈,却不想他却图谋更大,心怀不轨。”
“今朝中公卿,忠于汉室之人固然不在少数,可这些人手中并无实权,朝中大权全都被陈文昭所把持,他们亦是有心无力。”
“贸然出头之人,全都被残忍杀害!”
说到这里,天子想起了死去的孔融、赵彦等人,心中悲苦不已,眼泪怎么也都止不住。
伏皇后将天子抱在怀里,夫妻两人全都轻声哭泣着,久久不息。
直到两人眼睛都哭肿了以后,伏皇后忽然放开天子。
她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陛下勿忧,妾身今日就召来家翁,定要让他联合忠于汉室之人,诛杀李儒、程昱此二贼,好让陛下脱离陈文昭魔爪。”
刘协闻言却是大惊失色,说道:“陈文昭爪牙遍布各处,稍有不慎都可能为国舅带来杀身之祸,皇后切不可鲁莽行事。”
伏皇后说道:“陛下但请放心,妾身与家翁见面本来就是人伦之理,料想陈贼之爪牙必不会心疑。”
却说伏完虽然贵为国舅,可是他过得却并不十分好,因为天子现在完全形同傀儡。
伏完乃是皇亲国戚,更是为此得到了关中军的格外注意,每日都不得不谨言慎行,生怕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今日听闻朝堂中之事以后,付完回到家中更是忧心忡忡,他知道天子处境将会越来越不妙。
而伏完自己身为国舅,日后生活将会越来越窘迫。
他在家中根本吃不进去饭,正想要出去散散心,忽然有人过来,说皇后召见。
伏完虽然乃是伏皇后父亲,却也知道两人如今身份有别,哪怕汉室衰微,皇后仍旧是名义上的一国之母。
他不敢怠慢,就急忙往皇宫之内赶去。
进入皇宫以后,伏皇后屏退众人,而后跪在伏完脚旁悲泣着说道:“女儿虽然嫁给了陛下,可陛下一直遭受陈贼逼迫,形同傀儡。”
“如今陈贼大势已成,对于陛下威逼越来越重,若是纵容下去,陛下早晚都会被陈贼害了性命。”
“阿翁身为当朝国舅,又岂能见死不救?”
“还望阿翁怜悯大汉江山,怜悯陛下,怜悯女儿,救陛下脱离这个火坑吧!”
伏完骤然听闻自己女儿之言,心中大惊,慌忙环顾四周,而后小声说道:“慎言,慎言!”
伏完不止是当朝国舅,他妻子更是阳安长公主刘华,所以说伏皇后其实也流淌着皇族血液。
虽然付完与皇家关系不一般,可他本人却只能算是一个学士,并无什么过人才能与魄力。
历史上,伏完并不是因为衣带诏之事被杀,而是病死。
虽然他曾经确实得到了伏皇后的密信,可是伏完因为惧怕曹操权势,居然将此事秘而不发。
直到伏完死去以后,这件事情才被泄露出来,曹操随后才将伏氏一族全部诛杀,并且杀了伏皇后本人。
伏皇后乃是一位极度聪慧的女子,对于自己父亲秉性知之甚详,见他大惊失色的样子,就知道伏完心中有些畏惧。
她当即披头散发跪伏于地,抱着伏完双腿悲泣道:“还请阿翁怜悯,救救陛下吧!”
伏完心软,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吾虽然有心诛杀陈贼,却也是有心无力啊。”
“如今蒲坂军政大权都被此人爪牙把持,想要对付陈贼,救陛下逃离此地,简直难如登天!”
伏皇后见自己父亲有些被说动了,急忙说道:“陈贼看似权势滔天,实则外强中干,其所仗者不过大义名分。”
“其余诸侯纵然有心攻打此贼,也怕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阿翁只需将陛下密诏送出蒲坂,命令其余诸侯攻打关中,其余诸侯见陈贼远征益州,关中空虚,不管是否忠于汉室都会兴兵来攻。”
“陈贼实力虽强,可是面对天下诸侯共讨之局面,亦会自身难保。那个时候,陛下之危自解矣!”
伏完盯着自己女儿许久,随后叹道:“可惜你不是男儿身,不然这世间定会多上一名豪杰!”
却说有关中士卒,看见伏完进入皇宫以后许久都没有出来,当即前去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李儒。
李儒闻言不敢怠慢,急忙带领了一队甲士赶往皇宫,他刚刚抵达皇宫门口,就看到了双目微红的伏完。
伏完看见李儒,脸上露出了一闪而逝的畏惧之色。
李儒脸上却是带着虚伪的笑容,上前拉住付完手臂,说道:“国舅今日前来皇宫,所谓何事啊?”
伏完心中‘咯噔’一声响,继而面色不变的说道:“只因皇后召见,吾才来皇宫见见女儿罢了。”
第712章 徐庶登场
付完回到家中,发现自己身上衣服都被汗湿了。
“还好阿寿谨慎,将陛下诏书缝在了衣带里面,不然今日定会被那李儒发现。”
右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衣带,伏完擦了一把脸上细密的汗珠,感觉心中有些后怕。
李儒方才蛮横的扯住伏完,恨不得将他衣服都脱下来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带上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后怕过后,伏完却有些忧虑的自言自语:“陈旭实力如此强大,又有李儒这个狠毒之人为爪牙,若是事情败露,我伏氏一脉都将化为乌有矣。”
想到这里,伏完心中不由惶恐了起来,居然想要将天子诏书烧毁,完全忘记了自己答应女儿的事情。
“主人不好了,方才有家将在外面,看到很多隐藏的关中军士卒,他们几乎吧府邸每个位置都监视了起来。”
一个下人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道。
付完闻言大惊失色,身子更是被吓得略微有些发抖,可他仍旧强作镇定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下次再这样咋咋呼呼,家法伺候!”
下人被吓得脖子一缩,而后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伏完见状急忙关住了房门,而后拿出了那份衣带诏,将其点燃烧毁。
看着衣带诏缓缓变为灰烬,伏完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说道:“对不起陛下,我不能拿伏氏一族数百口老幼的性命当做儿戏。”
政治斗争永远是无比残酷,稍有不慎就会早来亡族之祸,再加上伏完本来就有些懦弱,故此才会一咬牙烧毁了天子的衣带诏。
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衣带诏,伏完抹了一把眼泪,忽然有种羞愧欲绝的感觉。
历史如此相似,伏皇后虽然将诏书交给了伏完,可是他仍旧将其秘而不发。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时空伏完因为忌惮凶狠的李儒,居然一把火将诏书烧个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大将军府内,程昱有些惊异的问道:“文优既然知道伏完衣袋里面有东西,为何没有当场将其擒获,而是放他回家?”
李儒道:“伏氏累年与皇室联姻,根基深厚,若今日将其擒获,必定又是血染蒲坂,恐怕对关中之安定不大有益。”
“付完此人虽有虚名,却并无决断能力,今日吾将其拦截,并且解下衣带反复观看;待其回到家中以后,更是故意派人监视伏氏府邸。”
“那付完做贼心虚,见状必定将天子诏书毁去。如此一来,既可以断了天子的小心思,又没有使得蒲坂动荡,何乐而不为?”
今日在皇宫外面,李儒其实已经发现了衣袋里面有东西,猜测很有可能是天子诏书。
可是李儒不愿在文昭没有回到关中的情况下,就与伏氏撕破脸皮。
因为李儒知道,一旦要动伏氏,那么势必要斩草除根,将伏皇后一同处死才行。
李儒现在虽然在关中权利极大,可是涉及到了皇后,没有文昭同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李儒就故意吓了一吓伏完。
按照李儒猜测,纵然衣带里面有秘密诏书,依照付完的性格,也绝对不敢再继续保留下来。
程昱听到这里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说道:“文优之言虽然大善,然而此事非同小可,文优对于伏完还应当加强监视才行。”
李儒脸色一肃,狠狠点了点头。
……
东边日出西边雨。
巴郡南部,如今果真阴雨不断,道路都变得泥泞不堪,根本没有办法行军。
好在文昭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下令大军在阆中修生养息,这才不至于被困在野外。
站在县衙门口,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文昭有些担忧的说道:“不曾想现在下起了连阴雨,大军被困此地,每日消耗的钱粮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说完过后,文昭凝视北方,略微有些担忧。
依照他原来计划,有张松、法正、孟达为内应,里应外合之下,应该很容易攻下益州才对。
然而,虽然现在占据了巴郡之地,可是有张任驻守剑阁,想要攻克这道险关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关中四面环敌,若是其余诸侯,趁着后方空虚之际起兵攻打关中,却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巴蜀之地多豪杰,纵然徐晃、甘宁屡破益州军,可是关中军亦是伤亡惨重,陈旭想要真正占据益州,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益州之地陈旭势在必得,所以他才会在边境布置完毕以后,就义无反顾的起兵攻打益州。
文昭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在心中暗暗想到:“只希望张松能够帮我得到剑阁,剑阁若失,没有了天险可守的益州,必将不足为惧。”
“主公,主公!”
就在此时,张裕大步往这边走了过来,说道:“对于元皓军师以及兴霸将军的责罚,是否太重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两破益州军,连斩数将。这等功劳举世罕见,哪怕两人有些许过错,也不应该抹去他们全部的功劳啊。”
田丰、甘宁领兵来到阆中以后,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封赏,反而被文昭劈头盖脸大骂一顿,而后功过相抵。
张裕觉得陈旭这样处理有失偏颇,这才前来劝谏。
陈旭脸色一肃,摇头说道:“元皓、兴霸之功劳,吾自然知晓。”
“可是若无他二人执意进兵广汉郡,江武不会战死,数万关中精锐也不会大败亏损。”
“此二人之才吾知之甚详,他们如此轻兵冒进,考虑不周,说到底也是因为太过轻敌。”
讲到这里,文昭忽然拔高了声音,喝道:“其实不止是元皓以及兴霸,龚都、江武之死,又何尝不是因为轻敌之故?”
“关中诸将,早已被连续不断的胜利冲昏了让头脑,以为其余诸侯都不过如此。这次在巴蜀之地的经历,会让你们所有人都重行审视天下豪杰。”
“不止是元皓、兴霸的功劳将会被抹去,公明两克巴郡,再破葭萌关之功劳,也要被抹去。”
“他身为一军主帅,却抛弃麾下士卒,与元皓、兴霸冒险进入广汉郡,方才使得张任此人有机可趁,又岂能无罪?”
张裕以及其余关中将领,看着文昭声色俱厉的模样,都不由心中一凛。
……
荆州襄阳城内,刘备率领关羽、张飞以及一个文士,往州牧府赶去。
“军师,刘荆州此次召我前来,却是为了何事?”
那个文士虽然一袭青衫,可是看起来却有些壮硕,文雅而又不失男子气概,果真气度非凡。
此人正是颍川徐庶,当初在水镜山庄之内,徐庶感叹刘表并非明主,诸葛亮就向徐庶推荐了刘备。
徐庶也早已听闻过刘备名声,就特意前去见了他一面。
刘备和司马懿相处,见识过谋士的巨大作用之后,对于徐庶这个智谋之士的突然来投,亦是大喜过望。
刘备求贤若渴,徐庶渴望明主。
两人正是干柴遇烈火,非常容易就凑在了一起,随后两人更是每日抵足而眠,交谈终日而不觉疲倦。
毫无疑问,徐庶被刘备任命为军师,虽然没有得到很高的官职,却也深得刘备器重。
此次刘表派人召刘备来襄阳,一路之上玄德总是有些疑惑,徐庶却是笑而不语。
抬起头看了看熙熙攘攘的襄阳城,徐庶轻声说道:“若吾所料不错,刘荆州此次召主公前来,必是为了商议起兵攻打关中之事。”
刘备闻言大惊,说道:“大将军往日待我兄弟三人甚厚,若此次刘荆州让我领兵攻打关中,我又岂能答应?”
徐庶却是说道:“主公此言差矣,陈文昭结恩义于主公,此乃私下情谊;主公领兵攻打关中,却是为了大汉江山。”
“那陈文昭虽然窃据大将军之位,却欺压百官,威逼天子,意欲图谋不轨。此等国之奸贼人人得而诛之,主公身为汉室苗裔,又岂能不身先士卒?”
刘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却无法出言反驳。
眼看州牧府已经到了,徐庶小声对刘备说道:“刘荆州若是让主公领兵攻打关中,主公先推迟说自己兵微将寡,莫要一口答应,后面一应事宜当看我眼色行事。”
刘备虽然不知道徐庶在想什么,可是出于对徐庶的信任,也是狠狠点了点头。
“贤弟,贤弟,多日不见,为兄可想你想的紧啊!”
刘备刚刚走进州牧府,就看见刘表降阶走了过来,一脸喜色。
玄德感到受宠若惊,急忙行礼道:“备亦十分思念兄长,奈何为兄长镇守新野,却是不能轻易离开啊。”
刘表大笑几声,上前挽住刘备手臂,将他拉到了最前面坐定,而后喝道:“快上酒席!”
一开始,刘表并没有谈论政务。
酒过三巡以后,他才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刘季玉与我兄弟二人一样,都乃汉室宗亲,那陈文昭居然无故攻打益州。”
“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今有益州使者前来,请求为兄出兵攻打关中,行那围魏救赵之计,不知玄德以为若何?”
(若冰妹子建议的不错,以后我会注意一点,让主角多露露脸。今天大年初一,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一万字奉上,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第713章 邓芝
雨下的不大不小,它们汇聚在一起,从屋顶上面缓缓流了下来。
“滴答,滴答!”
阆中城县衙之内,文昭站在门口,静静凝望着外面的细雨。
许久之后,他忽然闭上了眼睛,细心聆听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静谧。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文昭睁开眼睛,发现一双大脚践踏在地面上,带起了一片泥泞。
“见过主公!”
雄浑的声音响起,文昭看着向他走来的甘宁,脸上缓缓绽放出了笑容。
“兴霸,进来吧。”
想甘宁招了招手,文昭就往屋内走去。
甘宁闻言不敢怠慢,可是他生怕弄脏县衙,就先在门口用雨水洗了一下脚上的泥巴,才往屋内走去。
两人坐定以后,文昭让人端了一坛酒,放在了甘宁身旁的案上。
他面含微笑看着甘宁,说道:“秋季下雨,一天比一天冷,兴霸方才从外面回来,不妨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
秋天下不了几场雨,人们就要穿上厚厚的棉衣,面对悄然而至的寒冬了。
甘宁身为一个武将,不可能不喜欢喝酒,可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如今乃是战争期间,甘宁身为统兵将领,擅自饮酒可是大忌。
似笑非笑看了甘宁一眼,陈旭说道:“兴霸但请放心便是,如今阴雨连绵,虽然是大军出征之时,却也不会再有战事。”
“现在纵然喝点酒水,也并无大碍。”
甘宁听到文昭之言,想起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闻着扑鼻而来的酒香,再也忍受不住。
他也不用酒杯,直接抱起酒坛,就将里面的酒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却仍旧脸不红气不喘。
文昭见状抚掌大笑道:“好酒量啊!”
两人就这样在县衙之中闲聊了一阵,文昭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兴霸此次深入广汉郡内,立下如此大功却被我轻易抹除,心中可有怨言?”
甘宁闻言当即感觉背后冷汗淋漓,急忙跪在地上惶恐的说道:“主公赏罚分明,宁绝不敢心有不满。”
文昭上前拉起甘宁,轻抚其背说道:“关中境内并无其他可用水军将才,我对兴霸寄予厚望,日后不管是攻打荆州还是东吴,都要多多仰仗兴霸。”
“然而天下之间豪杰辈出,兴霸切不可小觑他人。”
“两军对垒若是占据优势,当以势压人,战以堂堂正正之师;铤而走险有时虽然可能获得奇效,稍有不慎却会万劫不复。”
“此次吾对你们惩罚如此之重,就是不想让你们以后再如此冒险了。”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此次兴霸与元皓冒险进入广汉郡,若真有个好歹,岂非断吾一臂!”
“兴霸可知吾意?”
甘宁闻言当即感激涕零,答道:“承蒙主公器重、关心,宁又岂会再不知好歹!宁愿为主公训练出一支精锐水军,横推荆州,平定东吴!”
文昭挽起了甘宁手臂,大声笑道:“兴霸有此雄心壮志,吾心甚慰!”
……
这一场大雨十分奇怪,就连巴郡境内也有很多地方,仍旧是晴空万里。
基本上来讲,潜水以西阴雨不断,潜水以东却是阳光灿烂。
汉昌位于潜水上游中断位置,这里没有下雨,阳光也不灿烂,天空一直都是阴沉沉的样子。
汉昌以东二十里地,这里有一片十分茂密的竹林,林中有一个非常简陋的庭院。
庭院之内,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遥望着南方,脸上却是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南和曾经跟我说过,我七十岁的时候会位至大将军,并且封侯。可是今岁已经二十有五,却仍旧一事无成啊。”
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襄阳新野人氏邓芝,乃是东汉名将邓禹之后。
历史上,刘秀巡行河北的时候得到了邓禹的追随。
邓禹当时就跟刘秀提出,‘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的方针。
刘秀被邓禹的才学所折服,‘恃之以为萧何’,后来邓禹更是协助刘秀建立东汉,‘既定河北,复平关中’,一生之中功劳卓著。
说起邓禹,可能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可假如说起云台二十八将,很多人都会有所耳闻。
所谓云台二十八将,是指汉光武帝刘秀麾下,助其一统天下并且重兴汉室,功劳最大、能力最强的二十八员将领。
永平三年,汉明帝刘庄在洛阳南宫云台阁,命人画了二十八将的画像,称为云台二十八将。
邓芝先祖邓禹,正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中的第一人。
其实不谈论邓禹生平事迹,单单是云台二十八将第一人这个称呼,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邓芝虽然身为邓禹后人,可是并没有因为祖先的辉煌,而遭遇到什么殊荣。
相反,这些年来他一直郁郁不得志。
很多年前邓芝就离开了家乡新野,来到巴蜀之地定居,却因为没有人了解他,邓芝空有满腹才华,却并无功名在身。
及至后来,邓芝听闻张裕十分善于面相,就前去寻张裕为他看一下前途。
张裕见过邓芝以后颇为惊奇,就对他说:“君年过七十,位至大将军,封侯。”
邓芝闻言大喜过望,回到家中没多久便去投奔庞羲,可是仍旧没有得到重用。
前段时间,庞羲因为想要迎接关中军入蜀,而被严颜所杀,邓芝只能再次回到自己的屋内隐居。
今日他来到庭院之外,看着四周仍旧青翠欲滴的竹子,感觉有些落寞。
“锵!”
邓芝猛然拔出了腰中佩剑,而后在竹林里面开始舞剑。剑走长空,身舞风动,卷起了一片片青翠欲滴的竹叶。
一开始,邓芝舞剑还带着些许文士雅韵,可是随着他心绪的不断变换,剑招却是猛然转变。
“杀!”
邓芝大喝一声,一副惨烈的杀伐气息从他身上传来。
剑刃所过之处,枝叶飞舞,在空中盘旋起来,久久不落。
“喝!”
剑招再变,由疾风暴雨变成了惊涛骇浪。
邓芝腾空而起,宝剑从天而降,将一根粗壮的竹子从中劈开。
“铿锵!”
收剑而立,邓芝仍旧脸不红气不喘。
他抬头仰望碧蓝的天空,自嘲说道:“吾自幼勤练武艺,熟读兵书,本以为可以建功立业。”
“却不想哪怕遭逢乱世,仍旧一事无成,有辱先祖之名啊!”
说到伤心之处,邓芝眼圈有些泛红,竹叶仍旧在空中飞舞着,不少青翠欲滴的叶子飘落下来,粘在了邓芝的身上。
“咔嚓!”
那根被劈开的竹子,脆弱的根部终于不堪重负,断裂摔落在地。
“啪啪啪!”
就在此时,一阵鼓掌之声传来,其中伴随着夸赞之声:“好剑法,伯苗真是好剑法啊。”
“谁?”
邓芝骤然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惊,而后拔出腰中佩剑,厉声高呼。
“怎么,几年不见,伯苗就是以这种方式欢迎我么?”
一袭青衫的中年文士走了过来,邓芝看清来人面容以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来人莫非乃是南和先生?”
青衫文士抚掌大笑几声,说道:“数年一晃而过,不曾想伯苗还记得我啊。”
邓芝急忙还剑入鞘,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上前作揖行礼道:“不曾想来人居然是先生,芝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闲生勿怪!”
青衫文士大笑两声,上前扶住邓芝双臂,说道:“我方才听见伯苗感慨,难道伯苗这段时间一直过得不顺心么?”
青衫文士不是旁人,正是张裕。
当初邓芝前去找张裕看面相的时候,张裕就知道这个年轻人非常有才华,他日必定会有很大成就。
现在关中大军因为连绵不断的秋雨,而被滞留于阆中城内,张裕就想为文昭寻访贤才。
在张裕看来,邓芝文武双全,虽然现在会看起来还有些许稚嫩,可是只要经过磨练,定会成为一个非同小可的存在。
而且他也知道,自家主公特别喜欢提拔有潜力的年轻人,这才不辞辛劳冒雨前来面见邓芝。
邓芝听见张裕之言以后,有些无奈地说道:“芝才微德寡,一事无成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感觉你有些辱没了先祖,这才有感而发罢了。”
张裕没有接话,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双目紧紧盯住邓芝脸庞,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数年前观看伯苗之面相,尚且并非现在这般模样。”
“今日为何会是如此?”
邓芝闻言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不知先生看出了什么?”
张裕摇了摇头,道:“混沌一片,看不清,说不白,道不明。”
邓芝被张裕说的心中发毛,再次问道:“请恕芝愚钝,还请先生明言!”
张裕脸色有些难看,道:“有些事情,不可说,不可说。然而对你来讲,面相改变不见得是件坏事。”
邓芝还想详细询问一番,却总是被张裕岔开了话题,也只能作罢。
将张裕引进了屋内,两人坐定以后,邓芝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尝闻先生已经到朝中任职,不止今日为何会来到鄙舍?”
张裕答道:“此次大将军攻打益州,吾只是随军前来罢了。”
“如今大军因为连绵不断的秋雨,而被困于阆中城内。吾听闻伯苗隐居在此地,就想前来探望一番。”
邓芝闻言心中略微感动,道:“不曾想似先生这等名士,居然还能想起我这个人无名之辈啊!”
张裕道:“伯苗无需自谦,汝之才能吾知之甚详,他日成就定会在我之上。”
邓芝苦涩的笑道:“一名不文,一事无成,芝又怎敢与先生相提并论?”
张裕肃然说道:“伯苗今日无名,只是因为不曾遇见明主罢了,若有人能够赏识伯苗才能,对伯苗委以重任,扬名天下又岂是难事?”
邓芝起身望着外面的竹林,叹息道:“无半点名声,何人能够对我委以重任。”
想起这些年来四处碰壁,不被重用,不被认可的经历,邓芝总是感觉心中有些发苦。
张裕道:“他们不用伯苗,并不是因为没有看出伯苗才华,而是事出有因啊。”
邓芝一愣,而后上前作揖行礼,恭敬的问道:“还请先生明言。”
张裕道:“伯苗虽然才华横溢,为人却也太过刚强、正直、孤傲,从来不会掩饰自己情绪,遇到气量狭小之人,又怎会重用伯苗。”
邓芝想起了这些年来自己的行事为人,不由呆立当场。
张裕之言可谓是一针见血。
邓芝性格刚强、孤傲,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人,眼光也非常之高,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说话行事经常得罪人。
是以这些年来,他根本没有拥有一位至交好友。
历史上的邓芝亦是如此,除了蜀汉名将姜维以外,根本没有一个士人愿意与他结交。
他为将二十多年,赏罚明断,体恤士卒,深得士卒爱戴。
可邓芝身上的衣食却都是从官府资取,从来不治私有财产,邓芝妻子有段时间,甚至过还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邓芝死了以后,家中连一丝多余财物也没有。
这样一个性格的人物,除非投奔一位胸怀宽广,极度赏识他才华的明主,才有可能会得到重用。
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邓芝,张裕叹道:“伯苗有大志气,才能出众,为何看不清何人才是明主呢?”
“吾主陈文昭坐拥三州之地,求贤若渴,体恤百姓,胸怀天下。此等明主伯苗不去投奔,却想要委身刘璋,曲于庞羲之下,何其可笑!”
邓芝身体一震,紧紧盯住张裕,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若投奔大将军,能得到重用么?”
张裕大笑两声,道:“伯苗可不要忘了,吾主在关中颁布的求贤诏,只要伯苗能够展示出自己过人的才华,又岂会不得到重用?”
邓芝脸色变换了一阵,这才下定了决心,躬身行礼道:“先生之言,使吾茅塞顿开,他日我若有所成就,定然不忘先生今日提携之恩!”
张裕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
第714章 合纵伐陈
徐州州牧府内,曹操麾下文武齐聚一堂。
曹操环顾帐下众人,沉声说道:“刘益州派遣使者过来想与我等结盟,请求吾趁着关中空虚之际领兵西进,迎回天子。”
“不知诸位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许褚闻言,急忙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关中大军远征益州,主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某愿请五万精兵,定要攻入蒲坂迎回天子!”
其余诸将亦是摩拳擦掌的说道:“愿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垫桥,攻入关中,迎回天子!”
曹操见麾下诸将个个奋勇,当即心中大悦,捋着胡须微笑道:“有诸位将军相助,真乃曹某此生大幸也。”
“然而与关中军交战之事非同小可,此事还需谨慎为之啊。”
说过之后,曹操就将目光放在了麾下谋士们身上。
郭嘉等人沉默不语,刘晔却是上前说道:“明公有匡扶汉室之志,今陈贼威逼天子,欺压百官,擅杀大臣,恶贯满盈。”
“仲康所言虽然看似鲁莽,却也并非毫无道理。”
“如今陈文昭率大军出征,益州之地险关无数,关中军想要轻易攻克益州,绝无可能。”
“明公正好可以趁着关中空虚之际,率领大军杀奔蒲坂,迎回天子,解民倒悬!”
待刘晔说完以后,荀彧亦是上前说道:“陈文昭之所以成就今日大势,与挟天子以令诸侯脱不开干系。”
“若非陈文昭占据了大义名分,其出身寒门,并且投奔过黄巾,又岂会得到士族们的认同?”
“明公欲成大业,欲匡扶汉室,早晚都要与陈文昭一战。”
“如今关中空虚,正是明公迎回天子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悔之莫及!”
荀彧乃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对于汉室更是忠心耿耿。
他遍观天下诸侯,见只有曹操一心为了汉室,这才依然离开了当时强大的袁绍,而去投奔只有一郡之地的曹操。
当初李傕、郭汜挟持天子的时候,荀彧就想过让曹操击败此二人,而后迎回天子。
奈何河东郡、河内郡都被陈旭占领,完全堵死了曹操西进的道路,这才使得天子落入陈旭手中,荀彧对于此事心中一直感到无比遗憾。
如今陈旭远征益州,关中无比空虚,荀彧无比希望曹操能够领兵攻入关中,完成他匡扶汉室的志向。
故此,现在的荀彧,居然有些居然有些失去了常态。
曹操无比了解荀彧心思,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怀揣着儿时梦想,一心想要匡扶汉室?
故此听见荀彧之言以后,曹操心中亦是变得激动了起来,恨不能现在就率领大军杀奔关中。
可他终究并非常人,不会被自己情绪影响决策,就将目光放在了低头不语的荀攸身上。
陈寿这样说过:“荀攸、贾诩,庶乎算无遗策,经达权变,其良、平之亚欤!”
庶乎也就是近乎的意思,在陈寿看来荀攸就相当于汉初,那个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於千里之外的张良。
而贾诩就相当于智谋出众的陈平。
也许在陈寿看来,贾诩虽然智计过人,可是正如刘邦评价陈平那样,‘智有余,然难独任’。
陈平与贾诩都是那种纯粹的谋士,他们善出奇谋却不能独挡一面。而像张良、荀攸这样的人,既能出谋划策,又能决胜千里。
由此可见,陈寿对于荀攸的评价有多么高。
历史上的曹操更是说过:荀攸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宁武不能过也。
他是一个外表柔弱、愚笨却内心强大、明白,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这种人一般不开口说话,开口必有惊世之言。
好似感受到了曹操的目光,荀攸缓缓抬起脑袋,他那略显单薄的身体,有的只是儒雅,而无一丝一毫气势。
荀攸向曹操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说道:“如今关中周边强敌环侍,陈文昭居然还敢领兵攻打益州,此诚天降良机于主公也。”
“然而陈文昭实力强大,纵然领大军入蜀,关中驻军仍旧不少。再加上关中易守难攻,主公若是一人起兵,能否攻入关中尚未可知也。”
曹操闻言急忙问道:“公达可有良策教我?”
荀攸脸上露出了微笑,说道:“刘表乃汉室宗亲,前番张鲁称王二刘更是结成联盟,相约共进退。陈文昭攻打益州,刘表又岂会坐视不理?”
“袁本初为人心高气傲,却屡次被陈文昭所欺,又岂会咽得下这口恶气?若此二人与主公一同攻打关中,那陈文昭定会四面楚歌,必败无疑!”
曹操闻言大喜,而后好似想起了了什么,当即皱着眉头说道:“吾虽有心攻打关中,奈何治下领地并未与司隶接壤,如何能够攻入关中?”
“更何况,纵然能够占据陈文昭之领地,也无法将其据为己有啊。”
曹操虽然占据了大半个豫州,可是豫州之地只有颍川郡与司隶接壤,而颍川郡却被孙策占据。
曹操若是想要领兵攻打关中,势必要先通过其他诸侯的领地才行。
而且曹操担忧的也没有错,纵然他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攻下了司隶的一些领地,可是由于没有与司隶接壤,他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些领地。
如此一来,贸然兴兵攻打关中,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荀攸脸上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表情,乍一看来甚至有些木讷,可他随后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与关中接壤之地并非只有颍川,兖州东郡与陈留郡都与关中连接在一起。主公只需再等待一些时日,袁本初必定会将陈留双手奉上!”
曹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想了许久这才抚掌大笑,说道:“若非文若提醒,吾恐怕不会想到这里!”
其余众人疑惑不已,可是看到曹操几人满脸笑意,却没有要说明白的意思,也没有人出言询问。
笑过之后,曹操想起荀攸提起的陈留,却是有些失神。
陈留正是曹操起兵讨伐董卓的地方,当初诸侯会盟于酸枣,也是在陈留境内。对于曹操而言,陈留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若是能够重新占据陈留,哪怕只是一个空壳子,曹操心中也会十分开心。
环顾众人,曹操看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郭嘉,出言问道:“奉孝对于此事,又有什么看法”
虽然几个谋士之中郭嘉最为年轻,可是曹操对于郭嘉却是非常器重,几乎已经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在攻打关中这么大的事情上面,他不可不听一下郭嘉的建议。
郭嘉听见曹操之言这才睁开了眼睛,笑着说道:“既然诸位先生都认为应当出兵攻打关中,明公还在犹豫什么呢?”
讲到这里郭嘉挺直了胸膛,肃然说道:“陈文昭占据三州之地,麾下兵多将广,谋士如云,人口众多,大势已成。”
“此时之陈文昭,宛若战国之强秦,若诸侯不合力抗之,早晚必被其所破。”
“今陈文昭图谋巴蜀之地决不能令其成功,不然待其坐拥四州之地,再派遣良将驻守险关而后休养生息。”
“二十载过后,天下谁人能够与其相抗衡?”
“此战哪怕不能攻入蒲坂迎回天子,只要令陈文昭撤回关中,就是一场天大的胜利。”
“故此,与关中交战,势在必行!”
曹操听闻郭嘉铿锵有力之言,当即精神一振,拔剑在手厉声高呼:“陈贼欺君罔上,擅自攻打汉室宗亲,其狼子野心天下皆知。”
“吾家世食汉禄,又岂能坐视此等奸贼横行天下?吾意整顿三军,待时机成熟,起兵伐陈!”
北方天气已经渐渐变冷,秋风呼啸,席卷了小半个邺城。
州牧府内,袁绍召集麾下文武,喝道:“益州刘璋派遣使者前来,意欲与吾结盟,请求冀州出兵攻打陈文昭,不知诸位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袁绍话音刚落,冀州文武纷纷求战,只有许攸沉默,沮授皱眉不语。
文丑怒声喝道:“陈贼居然趁着主公攻打刘备之际,起兵偷袭冀州、幽州,当真是可恶至极。”
“吾听闻关中猛将如云,早就想见识一下,他们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某愿为先锋,还请主公给我三万兵马,定可攻入并州,生擒陈宫!”
颜良、鞠义、高览亦是纷纷求战。
这个时空,由于袁绍实力并没有像历史上那么强大,故此袁绍并没有历史上那么狂傲、目中无人。
与之相反,在陈旭庞大的压力下,他居然也善纳良言。
袁绍不是草包,反而是一代人杰。
这种人顺风顺水的时候,可能会犯下大错误;然而在逆境中,却往往会爆发出令人不可置信的能量。
哪怕对于经常居功自傲的鞠义,袁绍居然也都能忍受下来,并且为他加官进爵,极其重用。
故此,鞠义并未像历史上那样,在击败公孙瓒以后就被袁绍杀死。
鞠义能够训练出身为天下精锐的先登营,并且作为击破白马义从的主力,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将领。
若非历史上鞠义死得太早,恐怕也会在这个乱世之中,留下赫赫威名吧。
袁绍看到麾下文武求战之心极强,亦是心中激荡不已、
陈旭不但逼得袁绍,不得不两次放弃豫州之地,并且纵兵攻入幽冀凉州,劫掠百姓、烧毁粮草,使袁绍元气大伤。
心中极度骄傲的袁绍,对于这两次被陈旭愚弄,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恨不能生食陈旭之肉。
可是关中军实力太强大了,袁绍身为一方诸侯,不可能看不清局势,也不敢轻启战端。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陈旭南征,关中空虚之际,其实在刘璋信使抵达冀州之前,袁绍就有心尽起大军攻入陈旭境内。
只是顾虑到各个方面的原因,这才一直没敢妄动。
环顾四周,看到了许攸与沮授没有说话,袁绍心中一动,问道:“子远、公与为何不语?”
沮授答道:“陈文昭虽然南征,然而并州仍旧有陈宫、张辽、王延领军驻守,主公若想攻下并州,恐非易事啊。”
袁绍想起了当时,王延守城固若金汤的样子,心中不由闪过了一丝阴霾。
想了一下,他说道:“若是不理并州,直接攻打司隶如何?”
沮授还没有说话,审配急忙喝道:“此事万万不可!”
“主公领兵攻打司隶,沿途耗费粮草必定会多上许多。”
“去岁关中军在冀州肆意破坏,已经使得冀州元气大伤,纵然今年秋收囤积了不少粮草,仍旧不堪大军长期使用。”
“更何况并州驻有重兵,若主公领兵攻打司隶,幽冀两州必定空虚,若王延、张辽领兵来攻,却该如何是好?”
“愚以为,主公若要出兵,当先夺并州方为上策;陈文昭若失去并州,必断其一臂,不复为患也。”
冀州其余谋士听见审配之言,也都暗暗点头。
袁绍沉思半晌,再次将目光放在了许攸身上,问道:“子远有何高见?”
许攸捋了捋胡须,道:“伐陈之事,非一人可为。曹孟德乃冀州盟友,主公何不修书一封,与其相约共伐陈旭?”
沮授却是问道:“纵然曹孟德答应,可是他并未与关中接壤,如何能够出兵?”
虽说可以让曹操穿越袁绍治下的兖州之地,而后领兵攻打司隶。
可曹操终究乃是外人,若他趁着袁绍攻打并州之际,索性出兵夺了兖州,却该如何是好?
哪怕双方有盟约在身,此事也不得不防啊。
更何况,曹操会不会起兵攻打陈旭,却也是个问题。
好似看出了沮授的担心,许攸大笑两声,说道:“陈留乃曹孟德起兵之地,又与陈国、司隶接壤。”
“刘备当时攻入兖州,早已将陈留之内百姓迁徙一空,陈留郡几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主公若是将陈留郡让给曹孟德,其必定心中大喜,而后可以从陈留发兵攻入司隶。”
“如此一来,主公以一个荒废郡城,换取曹孟德相助,夺取整个并州之地,有何不可?”
第715章 大战开幕
武关城下阳光明媚,可是城上守将张绣却感觉有些身子有些发冷。
城外战旗密布,荆州兵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边际;他们手中武器反射着的太阳光芒,将城中守军晃得都有些眼花。
“文聘、刘备领军五万来犯,城中只有三千守军,却该如何是好?”
张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城外一将拍马上前。
此人举起手中武器,遥城上张绣厉声喝道:“陈贼欺君罔上,威逼天子,擅杀大臣,罪不容诛!”
“今天兵到此,尔等还不献城纳降,更待何时?”
“若城中守将识时务与我等一同匡扶汉室,尚且可以留名青史;假如不知好歹,执意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荆州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全都大声呼喊着,声音几乎冲破天际。
张绣闻言脸色一变,继而回骂道:“吾主对于汉室忠心耿耿,救天子于危难之中,扶大汉江山于倾倒之时,更是不辞辛劳屡屡兴兵讨伐叛逆。”
“尔等贼人无故犯我城池,还敢在此口中狂言,当真是可笑之极!”
“要战便战,武关只有战死的勇士,绝无投降的懦夫!”
“战!战!战!”
城中虽然只有三千守军,可是面对来势汹汹五万荆州大军之时,却也没有人将畏惧表露在脸上。
他们听见张绣之言,亦是毫不示弱扯着喉咙大声吼叫。
文聘叫回了那个喊话的荆州将领,随后亲自拍马上前,对着张绣说道:“将军名震凉州,更是保护天子脱离李傕、郭汜此二贼之掌控,劳苦功高。”
“然将军投降陈文昭之后,官职不过一偏将,麾下兵马不过两三千,将军比不觉得屈才么?”
“吾主乃汉室宗亲,名声著于四海,求贤若渴。将军若是愿意开城纳降,何愁不能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张绣冷哼两声,喝道:“吾主身为当朝大将军,都不敢胡乱册封官职,就连子龙这些关中大将,也不过是偏将职位。”
“刘表匹夫只是一介州牧,却在没有经过天子同意的情况下肆意册封官职,其狼子野心,真是昭然若揭。”
“武关乃关中南部门户,吾主令我驻守这等紧要去处,难道还不够看重我这无名之辈么!”
“要战便战,贼将休要再言其他!”
文聘听见张绣的话,眉头微微皱起。
他回到本阵,对着身旁的刘备说道:“城中守军虽然不多,却是士气高昂,再加上武关乃是天下少有之险关,想要破城恐非易事啊。”
关羽、张飞对于陈旭感官极其不错,本来跟随刘备起兵攻打武关之事,两人都有些不情不愿。
现在听见文聘之言,关羽当即冷哼一声,说道:“关中军骁勇善战,张绣年少之时便名震凉州,武关又岂会轻易攻破!”
张飞亦是点头说道:“张绣此人乃是子龙师兄,子龙勇冠三军,忠义无双,张绣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汝欲凭借三言两语就劝降此人,未免太想当然了!”
关羽和张飞语气都不怎么友好,甚至有一些带刺。
文聘乃是刘表极其器重的大将,一直领兵驻守北方,手下心腹许多。这些人脸色不善的看着关羽、张飞,对于他们的态度极其不满。
刘备见状急忙说道:“文将军勿怪,我两位贤弟说这样的话,也不过是提醒将军莫要轻视张绣罢了,并无恶意。”
文聘却是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两位将军好心,我自然知晓,只是如今兵临城下,使君以为当如何攻破武关?”
刘备答道:“武关城墙太过险峻,若非逼不得已还是不要强攻为妙。将军不妨先派人叫阵,看看张绣会不会领军出城迎战。”
“彼若出战,我军众而贼军寡,我将多而贼将少,欲破贼军不难矣。”
文聘微微颔首,而后示意一位偏将上前叫阵。
那将见状大喜,当即跃马挺枪跑到了城墙下面,厉声喝道:“上将在此,哪个贼人敢出城受死!”
城中诸将闻言当即勃然大怒,纷纷向张绣请战。
张绣摇了摇头,说道:“贼众我寡,贸然出城作战有败无胜,不可取也!传我军令,令士卒们分成两队休息,日夜不停巡视城墙,而后高挂免战牌。”
“再有敢言出城作战者,立斩不饶!”
张绣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对于守城战十分清楚,如今荆州军兵多,关中军兵少。
为了防止荆州兵日夜不停攻打武关,使得城内士卒疲惫,张绣这才下令让士卒们分开休息守城。
城中诸将听见张绣之言,虽然心中仍旧愤愤不平,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当即不再言语。
却说那个被文聘点中,前来武关城下叫阵的将领,喊了半天却见城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感觉受到了轻视,当即开始污言秽语。
武关诸将闻言大怒,可是碍于张绣将令却也不敢再出言请战,只能对着城外那员将领怒目而视。
张绣见诸将都面带不忿之色,又觉得城下那员荆州将领骂得太过难听,当即拿来了一张两石强弓,躲在城墙后面悄悄拉开弓弦。
那个荆州将领越骂越起劲,骂出感觉以后更是吐沫横飞,滔滔不绝。
“嘎吱,嘎吱!”
两石大弓弓弦被拉开,发出了一声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城上众人见状全都屏住了呼吸。
“啾!”
张绣松开了弓弦,箭矢极速向外面飞去。
那个叫骂的荆州将领,根本没有感受到了城墙上面气氛的改变,仍旧吐沫横飞叫骂着。
“小心!”
文聘一直注意着城墙上面的动静,看到一直箭矢射了下来,急忙出声提醒。
“噗嗤!”
然而那个荆州将领,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叫骂中,根本没有听到文聘的喊声。
箭矢飞快冲下城墙,正中这员将领咽喉。
他两眼瞪得老圆,口中发出了‘嗬嗬’响声,最后一跟头栽落下马。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城墙上关中士卒看见自家主将如此神勇,隔这么远就能一箭射死荆州将领,不由士气大振,纷纷高声呐喊。
方才因为被骂而憋的一肚子怒火,顷刻之间也就烟消云散。
“两箭之地都能将人射死,贼将未免也太厉害了!”
荆州士卒见此情形全都脸色大变,看着持弓而立的张绣,眼中露出了畏惧之色。
其实张绣能够射死那员荆州将领,除了他使用了两石大弓以外,还占据了城墙的便利。
不然的话,想要射死两箭之地以外的人,也有些太过勉强。
城墙上面欢呼声此起彼伏,张绣张开双手在空中虚按两下,众人才都闭上了嘴巴。
他将大弓放在地上,遥指城外那具尸体,气沉丹田大声喝道:“如此粗鄙之人,死不足惜。尔等要战便战,拍这等人上前,不过是自降身份罢了!”
别看张绣长得清秀,大吼起来亦是声如巨雷,城下荆州士卒几乎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战!战!战!”
关中士卒闻言士气更胜,纷纷大声怒吼。
文聘见麾下将士士气已泄,当即心中一沉,而后喝令退兵。
目送荆州大军离开以后,张绣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可他也知道,今日只是开始罢了,恶战还在后面呢。
回到城中的屋内,张绣拿出了一封密信,上面写到‘贼至乃发’,只是信封已经被撕开了。
张绣拿出了里面信纸,有些出神的望着上面字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荆州军若至,只需紧守城池,避不出战即可。”
“这封信早就被送了过来,可见主公出征益州之前,就已经料到荆州大军会来攻打武关。”
“然而贼军有五万之众,关羽、张飞二人又是万人敌,武关只有三千守军,主公难道就不担心么?”
“还是说,主公十分信任我的才能,认为我一定可以为他守住此关?”
想到这里,张绣眼中忽然闪烁着亮光。
却说曹操在徐州等待许久,终于等来了袁绍的使者,果真不出荀攸所料,袁绍愿意将陈留送给曹操,希望他能出兵共伐陈旭。
曹操闻言大喜,就对冀州使者说道:“贵使只管回去复命便是,待吾接管了陈留以后,定会尽起大军攻入关中,讨伐陈贼,迎回天子。”
冀州使者圆满完成使命,就星夜兼程往冀州赶去。
送走了冀州使者,曹操却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孙伯符盘踞江东,麾下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又是陈文昭盟友。”
“前番因为争夺豫州之事,吾与孙伯符交恶,若今日尽起大军攻打关中,孙伯符引兵来攻却该如何是好?”
郭嘉闻言却是大笑两声,说道:“此事主公但可放心,只要主公领军前往攻打关中,再留下精兵强将防备江东,那孙伯符必定不会觊觎主公领地。”
曹操皱着眉头说道:“孙伯符此人虽然年轻,却骁勇善战,锐意进取。彼见我军劳师远征,纵然留有些许兵马防备江东,也不见得会吓住此人吧。”
郭嘉说道:“豫州之地对于孙伯符而言可有可吾,他一直觊觎的乃是荆州之地。”
“如今刘表派遣文聘、刘备领兵攻打武关,作为荆州世仇的孙伯符,又岂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之机会?”
“彼之所以暂未出兵攻打荆州,不过是惧怕明公攻取江东罢了。只要明公表明自己并无与其交战之意,孙伯符定会起兵伐刘表。”
曹操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又商议了一些详细事宜,遂领兵往陈留赶去。
却说孙策占据江东以后,每日厉兵秣马,发展内政。
由于周瑜的劝谏,孙策并未像历史上那样,对江东士族以血腥手段镇压。
这段时间孙策与江东士族相互妥协,双方之间关系已经明显改善了许多,不少江东士族甚至派遣族中子弟,来到孙策麾下任职。
孙策由此得到了许多人才,声威更震,一直有心杀入荆州,为自己父亲报仇雪恨。
奈何前番几次作战,江东都未能占据优势,再加上与曹操交恶,惧怕其趁机袭击江东。
故此,孙策这一次对于出兵荆州之事,谨慎了许多。
州牧府内,孙策与周瑜、鲁肃、张昭、张纮等人聚集在一起,探讨着如今天下局势。
鲁肃侃侃而谈:“陈文昭挟天子以令诸侯,又占据三州之地,麾下兵精将勇,百姓归心,天下诸侯至强者莫过于此人。”
“然陈文昭四面受敌,今又起大军攻入益州,其余诸侯岂会坐视不理?”
“刘表派军攻打武关,袁本初、曹孟德蠢蠢欲动,天下诸侯都在此时粉墨登场,扩张势力,江东又岂能无动于衷?”
“明公与刘表乃世仇,若是趁着荆州空虚之际占据荆襄之地,不仅可以扩充势力,还能为父报仇,何乐而不为!”
想起了自己父亲,孙策当即咬牙切齿的说道:“刘表、黄祖这两个老匹夫,吾誓杀汝!”
张昭却是急忙劝道:“曹孟德虎踞北方,只与明公以及袁本初接壤,冀州与徐州结盟,曹孟德想要扩张势力,唯有南下一途。”
“再加上当初在豫州之时,主公曾与曹孟德交恶,若起兵攻打荆州,彼趁虚而入却该如何是好?”
“主公,主公!”
周瑜闻言没有说话,心中也有些纠结,就在此时,一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孙策见状心中一惊,问道:“何事慌慌张张?”
那人跪在地上,道:“斥候来报,袁本初将陈留让与曹孟德,曹孟德已经率领大军杀奔关中!”
孙策不惊反喜,说道:“吾所惧者唯曹操耳,其领兵攻打关中,江东再无后顾之忧,此次定要杀死黄祖,为父报仇!”
曹操得到陈留远征关中之事,出乎很多人预料,江东文武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没有人再反对出兵荆州之事。
孙策次日便点齐三军,祭拜天地以后就浩浩荡荡杀奔江夏。
因为陈旭攻打益州之事,天下诸侯都动了起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混战即将来临。
第716章 昔日孩童
并州,太原郡,晋阳城中。
陈宫听着斥候的汇报,脸色微变。
他挥手让斥候离去,而后急忙召集并州文武前来议事。
待众人齐聚州牧府以后,陈宫谓众人曰:“袁本初尽起冀州大军,兵分三路攻入并州。”
“第一路由颜良为主帅,审配为军师,兴兵两万攻入上党;第二路由沮授为主帅,文丑为先锋,领兵两万攻入雁门郡;袁绍亲率七万人马,星夜兼程往太原郡杀奔而来。”
“并州守军加在一起不过三万,袁军来势汹汹,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陈宫话音一落,并州文武脸色全都一变。
以三万之众抵挡十一万冀州大军,无论如何看并州都处于绝对劣势。
更为重要的是,袁绍此次倾巢出动,冀州谋士猛将全都随军出征。
反观并州境内,将不过张辽、王延,谋士不过陈宫一人,双方势力相差实在太大了。
或谓陈宫曰:“贼军势大,使君不妨派人向主公求援。”
此人之言得到许多人认可,面对实力强大的冀州军,哪怕并州将士再如何骁勇善战,心中也难免有些畏惧。
陈宫却是眉头一皱,说道:“主公率领大军南征益州,关中守军本来就不多。这些士卒还要防备其余诸侯来犯,如何能够派出援军前来并州?”
诸将闻言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陈宫看见众人露出怯意,当即拔剑在手,厉声喝道:“主公将并州这等紧要之地,都交由我等手中,我等又岂可心怀恐惧?”
“自主公纵横天下以来,攻必克,战必胜,威震天下,诸侯闻主公之名当即丧胆。”
“尔等都乃最早跟随主公之将校,见证了主公之辉煌,主公之崛起,又岂可贪生怕死,在此弱了主公名头!”
诸将听闻陈宫之言羞得脸色通红,一人当即抖擞精神,愤然喝道:“纵然战死,亦不足惜!”
“纵然战死,亦不足惜!”
并州将校全都大声怒喝。
这些将校之中,有许多都是以前的黄巾军将领,这些年来文昭让他们帮助陈宫驻守并州。
有很多最早跟随文昭的黄巾将领,都先后战死沙场,文昭如此安排,未尝没有让他们安享余年的意思。
毕竟,相比起跟随文昭征战四方,驻守并州显得要安全许多。
长时间没有经历战事,已经使得这些当初无比热血,悍不畏死的黄巾将校,失去了往日锐气。
这也是为什么,才开始听见袁绍大军来犯之时,这些将校会有些胆怯了。
可是陈宫三言两语,却让他们想起了往日金戈铁马的岁月,想起了自家主公对于他们的器重,这才纷纷表明心迹。
见众人士气被挑旺起来,陈宫心中常常舒了一口气。
未战先怯乃兵家大忌,若是并州诸将都没有战心,又如何守得住并州之地?
环顾众人,陈宫喝道:“上党有王延将军领军一万驻守,颜良、审配纵有通天之才,也休想从此地攻入并州。”
“雁门郡有张辽领军五千驻守,张辽将军乃是主公麾下少有之良将,据城抵挡两万冀州军也不在话下。”
“只有太原郡面临压力极其庞大,以一万五千之众抵挡七万冀州军,稍有不慎都可能会丢城失地。”
“而整个并州战事之成败,也都将在太原见分晓。”
一个将领说道:“虽然我等并不惧死,然而冀州军毕竟实力太过强大,纵然兵败我等亦死不足惜,可若是未能替主公守住家业,也会死不瞑目啊。”
这员将领隐晦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倒也颇有道理。
并州虽有八百里太行山为天险,可是比起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却又相差甚远。
假如袁绍分兵攻打太原县城,凭借太原郡现有之守军,根本没有办法守得住各个城池。
陈宫说道:“尔等休要担忧,吾自有主张!”
由于并州乃是文昭起家之地,是一个极其紧要去处,故此文昭才会将并州牧之职交给陈宫,让他驻守此地。
这么多年以来,其余关中谋士都已经闯下了赫赫威名,只有陈宫默默驻守在并州,不为众人所知。
也许很多人都并不认为,陈宫之才能够与李儒等人相提并论。这一次袁绍领兵来犯,正是陈宫展示自身才华的时候。
并州境内,这几天信使四处奔波,太原郡各个县城都张贴了官府公文。
一座小县城城门口,许多百姓聚集在一起,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比起以往不知好了多少。
由此可见,这些年并州百姓们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许多。
一个将近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站在人群之中,静静看着榜文里面里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冀州袁绍无故犯我城池,不日即将攻入城中,由于太原兵力太少,治下县城根本不能分兵一一把守。”
“为了太原百姓安危着想,州牧有令:晋阳以东县城之内百姓,当迁徙往晋阳以西躲避战祸,并且要把家中粮食全部带走,不得拖延!”
读到这里以后,青年就默默往家中走去。
他推开房门,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奶奶,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老妇人见孙儿回家,疑惑的问道:“今日城中十分嘈杂,伯德方才出去观看,可曾探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轻人说道:“祖母,袁绍兴兵攻打并州,由于并州境内兵力不足,是以使君下令将各县城守军抽调往晋阳,并且让百姓们往西边迁徙,以免招致战祸。”
老妇人心中一惊,说道:“冀州军要打过来了么,使君能不能守住城池?”
她没有考虑自己安危,反而担心陈宫能不能守住太原。
年轻人沉吟半晌,而后说道:“从双方兵力来看,冀州军占据绝对优势。然而去岁主公派兵劫掠冀州,使得袁本初元气大伤,冀州存粮必定不多。”
“使君将百姓迁往西,就是想要坚壁清野,而后集中兵力死守晋阳。”
“如今秋季已经将要过去,寒冬也快要来临,只要战事能够拖上一两个月,冀州军必定不战自退。”
陈宫若在这里,必定会为这个青年之言而感到震惊,可是老太太却好像已经********。
她听闻孙儿之言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只要使君能够守住城池,让俺们迁徙就迁徙吧。”
看着露出笑脸的老妇,青年挣扎了许久猛然跪在地上,说道:“话虽如此,然则兵战凶危,稍有不慎整个并州都会丢失。”
“吾家深受主公恩惠,如今正值并州生死存亡之际,孙儿想要前去投军!”
说到这里,青年双目含泪,额头紧紧贴在了地面,不肯抬起头来。
父母在,不远游。
这个青年天资过人,虽然出身贫穷却也满腹才华,可是因为家中老奶奶之缘故,既没有去太学读书,也没有参军报效国家。
老太太听见青年之言先是十分愕然,而后大笑着说道:“别看我年龄很大,可是也已能照顾自己。”
“几年前我就劝你去太学读书,可你这孩子一直执拗,不肯离开我老人家。今日纵然你不肯前去投军,老妇也要赶你过去呢。”
“不然的话,如何对得起主公大恩?”
青年没有接话,只是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满脸泪水。
青年本来是东郡人氏,年少时分便父母双亡,只与奶奶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天下大乱,百姓生存极其艰难,青年妹妹也在饥荒之中死去,老奶奶只得不远千里带着青年来到太原避祸。
直到来了太原以后,两人生活才好过了许多。哪怕是青年后来习武学文,也得到了官府的接济。
所以说,陈旭这个并州之主,对于他们一家有大恩。
更为重要的是,若没有陈旭,恐怕青年与他妹妹早在孩童之时,都已经死去了。
直到现在,青年还记得当年在东郡城门口,三匹快马急速向他和妹妹冲来,差点就将两人践踏而死的画面。
那个时候,陈旭宛若天神降临,喝退战马将他们兄妹两人救了下来。
这种恩情哪怕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青年仍旧未曾忘却,这些年他更是一直刻苦习文学武,想要日后为陈旭征战天下。
其实他虽然没有什么名气,可是自身却十分有才华。
若非无法舍弃自己家中的老奶奶,恐怕青年现在早就已经名扬天下了。
陈旭这个蝴蝶恐怕并不知道,当初自己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居然会改变青年的一生,并且为自己以后带来极大益处。
老太太扶起了自己的孙儿,说道:“你要记住,你小时候虽然居住在东郡,可我们家祖地乃是颍川。”
“他日你若能够闯出一些名堂,还是应当回归故里。”
青年抹了把眼泪,狠狠点了点头。
老太太抬起了头,望着南方自言自语的说道:“你阿翁死得早,伯父一家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堂兄呢。”
“他的名字,叫徐庶。”
第717章 文武双全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陈宫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坚壁清野,自然会是雷厉风行,张贴告示没多久就开始迁徙百姓。
“祖母,家中粮食我都换成了财物,置办铠甲、武器以后还留下一些,你把这些财物都带上吧。”
青年叫做徐贤,表字伯德,他紧紧握住老妇双手,眼中满是不舍。
虽然徐贤也知道,乱世之中财物作用远远比不上粮食,随时都可能会贬值;可是他没有办法让一个老太太,带着家中粮食离开。
而且徐家老太太,也希望能够为自己孙儿订购铠甲、武器,这样东西的质量才能有所保证。
只是这些东西太贵了,哪怕拿出家中多年积蓄的财物,还有些不太够用,老太太这才让徐贤将粮食都卖光了。
徐家老太太看着全副武装的徐贤,见其余百姓已经开始离开,轻轻拍了拍徐贤的手背。
“你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可是因为我缘故,一直没有出去闯荡。老太太我身体很好,更何况还有官府的官吏照顾,伯德根本不用担心。”
“等你帮助使君击退袁军以后,我希望你能穿着一身亮丽威武的铠甲,风风光光过来见我。”
说到这里,徐家老太太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徐贤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点了点头,说道:“祖母但请放心,孙儿此次定会扬名立万,助使君击退袁军,而后风风光光前去见你。”
徐家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口中说道:“我孙儿有志气,好,好,好!”
说完之后,老太太费力将徐贤握着她的双手挪开,道:“我要走了,你也快点去投军吧。”
百姓们在少许士卒保护下,浩浩荡荡往西边赶去,直到众人身影已经消失,徐贤仍旧站立原地,久久不肯离去。
“祖母,待击退冀州军后,我一定会回来陪伴在你身旁。”
徐贤遥望着远方喃喃自语,而后转身往东边赶去,却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前去晋阳投军。
……
“咳咳咳!”
跟随车队一直往前行驶,徐家老太太终于忍受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急忙拿出一个手帕捂住嘴巴,咳完之后摊开双手,却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不少血丝。
她坐在官府专门为老年人准备的车马上面,回首望着徐贤的方向,喃喃自语:“祖母虽然没有读过书,却也知道现在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际。”
“吾孙既然满腹才华,自然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前程。”
“祖母并无其他愿望,只希望你能够报答主公恩义,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话毕,徐家老太太又剧烈咳嗽了几声,咳出的鲜血越来越多,脸上也露出了异样的潮红。
“孙儿,不要怪我隐瞒病情!”
这是她清醒之时最后一个念头,随后她便昏迷在了马车上面,哪怕医工迅速前来抢救,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冷。
很早之前,徐家老太太就已经感觉,自己有些接近油尽灯枯了,只是为了不让徐贤担心,这才一直强行忍着,甚至没有吃药。
众人围在她身旁焦急喊着,声音却怎么也传不进她耳朵里面。
……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徐贤却宛若一个敏捷的猿猴般,在山道之上极速前行。
“哗啦啦!”
狂风吹来,一阵旗帜抖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徐贤当即心中一凛。
“袁军这么快就进入太原郡了么?”
心念急转之间他不退反进,居然往大路方向摸了过去。
袁军在道路之上缓缓行驶,没有丝毫焦急的样子,旗帜遮天蔽日,可是在徐贤看来却总感觉有些诡异。
“兵贵神速,他们却这样优哉游哉,却是何意!难道冀州境内并不缺粮?”
小心翼翼将身子隐藏在山林之中,徐贤细细探查着袁军动向。
“咦,好像不太对啊,袁军人数怎么这么少?”
徐贤观察了一阵,忽然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惊咦,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我还是细细数数吧。”
“一二三四……”
“怎么可能,一曲居然只有不到一百人!”
数到这里,徐贤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须知,按照常规编制,一曲满编五百人,可是现在冀州军虽然打着一曲的旗号,人数却只有七八十人。
“再数数,一定要弄清楚!”
徐贤数了几次,发现那些打着一曲旗号的冀州军,居然都只有七八十人,心中不由有些发寒。
“莫非冀州军攻打太原郡,只不过是为了迷惑使君。而这所谓的七万大军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一个疑兵之计罢了?”
“有并州军斥候,休要走了他们!”
就在此时一阵喊声传来,徐贤心中一惊,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暴露了身份。
“糟糕,冀州军既然使用了疑兵之计,为了避免被探出虚实,定会小心捕杀并州耳目!而我的出现,却被误认为是并州军斥候了。”
“杀!”
急促马蹄声响起,只见一队十人的骑兵往这边冲了过来。
“走!”
徐贤不敢怠慢,看见一条小路就开始亡命狂奔。
“驾!”
冀州骑士穷追不舍,最前面那人没过多久就已经追到了徐贤身后。
“死吧!”
那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情,挥舞着手中武器直接杀向徐贤。
“噗嗤!”
长矛洞穿了身体,鲜血喷溅而出。
一阵马嘶声传了出去,却见徐贤不知何时已经杀了那个骑士,而后飞身上马。
“杀,杀了他!”
后面九位冀州骑士,见状全都勃然大怒,怒吼着杀了过来。徐贤却是一夹马腹,根本不与那些人缠斗,就往前面狂奔而去。
“追!”
剩余几个骑士穷追不舍,紧紧跟在徐贤身后。
“哼,不知死活!”
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徐贤把长枪挂在了马背上,而后拿起了后面的弓箭,直接仰卧在马背上,不断往后射箭。
“噗嗤!”
“噗嗤!”
“噗嗤!”
徐贤连续射出了三箭,先后有三人应弦而倒,其余冀州骑士见状心中大骇,不由自主放缓了战马速度。
“先挫其锐气,而后出其不意攻之!”
眼中光芒闪动,徐贤却是忽然调转马头,大喝一声杀了过去。
心有怯意的冀州骑士,根本没有想到,逃跑的敌军斥候居然敢回身一战,最前面那人毫无防备就被杀死。
“杀!”
徐贤连杀五人,士气更胜,手中长枪随风舞动,在黄昏之中绽放出一个个血色凤凰。
如果赵云在这里,一定会非常惊奇,此人为什么会百鸟朝凤枪法。
“噗嗤!”
转眼之间,追杀过来的十个冀州骑士,居然被徐贤一人屠戮殆尽。
将追兵全都斩杀,徐贤暗暗想到:“若我所料不错,中路这个袁绍定然乃是贼人假扮,他本人肯定已经偃旗息鼓,亲率大军前去攻打雁门郡了。”
念及于此,徐贤心中十分焦急,恨不能迅速赶往晋阳,向陈宫汇报自己的猜测。
“我若只身前往州牧府,使君不见得会相信我,不若将这些贼人脑袋砍下,以作觐见之礼。”
夜色越来越浓,冀州军主帅见出去追杀敌军斥候的骑士,居然没有一人回来,就又派了几人前去查探详情。
他们没有看到徐贤以及战马,只找到了十具无头尸体,这些人身上表明身份的军牌,也都消失不见。
当这些无头尸体被运回军中以后,高览看见几人尸体上的伤口,不由脸色大变。
“百鸟朝凤枪法,杀人者莫非乃是常山赵子龙?”
高览见识非凡,对于隐居冀州的蓬莱枪神散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特别是赵云开始天下闻名以后,童渊之名更盛,哪怕冀州之主袁绍都曾经派人上山,想要邀请童渊教导他几个儿子武艺。
奈何袁绍几次派人寻找,却都不见童渊踪迹。
童渊一生之中根本没有教导出几个弟子,故此看到这些人死于百鸟朝凤枪法以后,高览就想到了赵云。
他可不相信似童渊这样一代宗师,居然会无故杀这些冀州骑士。
“若赵云在冀州,那么益州那个赵云却又是谁?莫非又像去岁那般,前往益州的赵云乃是他人假扮?”
高览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行军速度不由再次放慢了许多。
正如徐贤所料的那般,这一路袁绍乃是假的,主帅却是河北名将高览。
旭日东升,微风卷起了落叶。
官道之上,十匹骏马肆无忌惮地奔驰着,扬起了一片灰尘。
徐贤抹了一把脸上细密的汗珠,望着已经渐渐显出轮廓的晋阳城,终于露出了笑容。
“来者何人!”
徐贤刚刚抵达晋阳外墙,就听见一阵爆吼之声传来,只见几十个拿着弓弩的并州军,突然将其包围了起来。
徐贤心中一惊,说道:“我有要事欲见使君,还请诸位通报一下。'
将徐贤围起来的并州士卒,看着他身上迥异的铠甲,以及战马后背血淋淋的人头,眼中戒备之色更浓。
“扔掉武器,下马,否则杀无赦!”
为首那员并州将校,以弓弩指着徐贤,厉声喝道。
第718章 心忧
面对弓弩的威胁,哪怕徐贤勇武过人也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他根本无心与并州军交恶。
“哐当!”
手中长枪被扔在了地上,马背上挂着的弓箭也被并州士卒拿走。
“下马!”
并州将校见状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可是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怠,以弓弩指着徐贤。
徐贤眉头一皱,翻身下马喝道:“吾有急事要面见使君,还请这位将军通报一下。”
那个并州将校却是油盐不进,喝道:“使君日理万机,又岂是别人随意都能见到?先跟我们回去,查明你身份以后再谈其他。”
徐贤在心中暗暗想到:“军情紧急,若是让他们抓走查探身份,不知会耽误多长时间,我还是另想办法面见使君吧。”
念及于此,他当即脸色一板,喝道:“吾乃冀州上将高览,今背弃袁绍前这里投奔并州,尔等就是这样接待客人吗!”
说话之时,徐贤身上露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并州士卒全都心中一凛。
那个并州将校闻言,惊疑不定看着一表人才的徐贤,试探着问道:“你果真是冀州大将高览?”
若眼前之人乃是无名之辈,这员将校把他抓起来审明身份倒也无碍。
假如真是敌方大将来投,必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完全出乎了这员将校的处理范围之内。
徐贤喝道:“是与不是,陈并州过来以后便见分晓。吾出逃之时,连杀数十人冀州骑兵才得以突围,又岂会有假?”
并州将校看着那十来匹战马,以及战马上绑着血淋淋的人头,不由相信了一些。
可他仍旧谨慎问道:“将军既然乃是冀州大将,却为何要叛了袁绍,前来投奔并州?”
徐贤勃然变色,指着那个并州将校喝道:“此乃军机大事,又岂是汝所能打听,速速请陈并州前来见我!”
徐贤越是强硬,并州将军越感到心中有些发虚。
此时他不敢怠慢,叫来了一队士卒将徐贤请进军营之内好生招待,他却是急急忙忙前去禀报陈宫。
却说陈宫待在州牧府中,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自古以来兵贵神速,冀州境内粮草又并非十分充足,可是冀州中路兵马行军速度为何如此缓慢?”
“使君,使君,冀州大将高览叛袁来投,正要面见使君呢!”
正在思考的陈宫听见那员将校之言,不可置信的说道:“高览来投,这怎么可能?”
那员将校信誓旦旦的说道:“此人亲口承认,绝不会有错!”
陈宫闻言大喜,急忙说道:“速速带我前去面见高览!”
营寨之内,徐贤看着并州士卒甲胄精良,士气高昂,脸上不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一个士卒来到徐贤面前,恭敬的说道:“将军一路急性来到晋阳,想必已经饿了吧。营帐之内为将军准备了一些酒食,还忘将军不要嫌弃。”
“咕噜,咕噜!”
直到此时,徐贤才发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说道:“正合吾意!”
进入营帐内以后,徐贤大马金刀坐在地上,就开始不顾形象吃起了东西。
没过多久,地上就已经堆积了许多骨头,只是案上美酒他却丝毫未动。
“踏踏踏!”
徐贤刚刚啃完一根骨头,忽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陈宫领着那位并州将校,已经进入了营帐之内。
陈宫看着一表人才的徐贤,急忙上前行礼道:“将军莫非就是河北名将高览?”
骤然受了陈宫一礼,徐贤不由心中大骇。
他急忙推金山倒玉柱跪在地上,说道:“草民并非河北名将高览,只是因为有紧急军情要禀报使君,却被巡视士卒拦住。”
“为了早日面见使君,这才谎称乃是冀州大将高览来投,还请使君恕罪。”
陈宫身后那个并州将校,听见徐贤的话脸色当即涨得通红。
“锵!”
猛然拔出了腰中佩剑,那个并州将校遥指徐贤,骂道:“好你个贼人,居然敢如此戏耍于我!”
“杀!”
骂过之后,他挺剑上前就要杀掉徐贤。
徐贤不愿坐以待毙,挺身而起空手夺白刃,居然一招便将那员将校手中武器抢了过来,而后扣住了他的脖子。
“保护使君!”
其余并州士卒见状心中大骇,急忙拿着武器将陈宫团团护住,营帐外面士卒听见动静,也纷纷往这边围拢了过来。
眼看局势已经十分紧张,徐贤却忽然扔掉了手中夺过来的利剑,并且将那员并州将校放掉,而后举起了双手。
“草民的确有紧急军情前来禀报,这才出此下策,并无恶意!”
“杀!”
并州士卒见徐贤手中没有了人质,纷纷暴喝一声,就要上前将其斩杀。
“住手!”
陈宫终于回过神来,怒喝一声制止了士卒们的举动。细细打量了徐贤一阵,陈宫忽然喝道:“都将武器放下!”
方才被徐贤一招制住的并州将校,羞愤欲绝看着徐贤,有些不可置信。
并州军中选拔将校要求都非常高,没有一定实力根本无法担任将校之职,这个在沙场上骁勇异常的并州将校,却被眼前之人空手一招制住。
由此可见,眼前这个冒充高览之人,到底有多么可怕了。
他听见陈宫之言,急忙说道:“此人极度危险,使君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整个并州之安危都系于陈宫一人身上,若眼前之人乃是刺客,待并州士卒放松警惕以后,暴起杀掉陈宫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余并州士卒也知道利害关系,故此哪怕听见陈宫之言也没有收起武器,反而将他严密保护了起来。
只是现在,却没有人再杀向徐贤。
面对四周明晃晃的武器,徐贤仍旧镇定自若,脸色不变。
他向陈宫深深作了一揖,说道:“草民乃是太原本地人士,姓徐名贤,表字伯德。”
“只因使君行那坚壁清野之计,某感觉现在正是并州危急存亡之际,这才在送走祖母以后,就欲前来投军。”
“只不过某并不甘心从一介普通士卒做起,这才孤身向东探查冀州军虚实,好做觐见之礼。”
“某观冀州军虽有七万大军旗帜,然而是实际兵马只有一万余人,后来不幸被冀州斥候发现,这才连杀十骑来到晋阳城下,却不想被那位将军拦住。”
“为了及早将侦查的军情告知使君,某这才谎称乃是河北名将高览来投,还请使君勿怪。”
陈宫听了徐贤之言,失声叫道:“你说太原这一路兵马,只有一万余人?”
徐贤肃然点了点头,道:“一曲本来五百人,然而冀州军中一曲却只有七八十人。以此推测,这路冀州军必定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
陈宫脸色大变,终于失去了冷静。
这一日,晋阳城内派出去了许多斥候,都前往侦查中路冀州军虚实。
又有两路信使分别赶往雁门郡以及上党郡,通知张辽、王延小心谨慎。
州牧府内,陈宫与徐贤交谈一番过后,陈宫惊为天人,觉得徐贤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故此,就有了提拔重用徐贤之心。
陈宫对徐贤说道:“若此次伯德所言属实,真乃大功一件啊,吾定会为伯德请赏,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徐贤却是说道:“承蒙使君器重,贤愧不敢当,此次前来投军只是为了帮助使君退敌。待冀州军退去以后,某还要回到祖母面前尽孝。”
陈宫闻言,对于徐贤越发欣赏。
在汉代的道德观念之中,百善孝为先,忠臣出孝门之后。
一个不孝顺之人,哪怕再有才华也很难得到重用;那些孝顺之人,一旦认主往往都会忠贞不二。
所以见徐贤不愿要什么功劳,只想为自己祖母养老送终以后,陈宫已经觉得此人必定品行不错。
一个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而又品德高尚之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非常难得。
现在乃是乱世,这样人才更是难求。
陈宫捋了捋胡须,说道:“伯德若是放不下家中祖母,不妨将其接到晋阳居住,吾再为其配几个婢女,岂不好过伯德一人照顾?”
徐贤没有拒绝,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现在谈论此事尚早,还是应当先想想该如何退敌吧。”
陈宫眉头微微皱起,在州牧府中来回走动着,有些担忧的问道:“假如中路冀州军果真是虚张声势,伯德以为袁本初主攻方向会是哪里?”
徐贤道:“草民虽然一直躬耕田野,对于并州局势却也极为关心。”
“据我所知,雁门郡只有五千守军,又无险关能够抵御冀州大军。袁本初此次定会起大军,出其不意攻入雁门郡,再以此为根基南下图谋整个并州。”
“雁门郡守将若是稍有大意,极有可能会遭遇惨败。”
就在此时,有人跑了进来,说道:“使君,一百多名斥候回来的不足十人,终于探听到了冀州军虚实。”
“这路人马,果真不足一万五千!”
陈宫猛然坐起身来,有些忧虑的遥望北方,暗暗祈祷:“希望信使还来得及通知文远。”
第719章 风起陇西
凉州陇西四郡,羌人营地之内人影晃动。
这几年马超已经成熟了许多,下巴上也长出了不少胡须,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了。
有了胡须的马超显得更加稳重、迷人,若是放在后世,绝对是个风靡千万腐女的男神。
此时他坐在大殿之内,静静聆听着麾下谋士的报告。
“主公,斥候已经探听到了消息,荆州刘表攻武关,冀州袁绍攻并州,徐州曹操也正率领大军直扑关中。”
“此时关中四面树敌,危在旦夕,主公何不答应益州使者之请求,领兵攻下凉州,做个真正的西凉王呢。”
说话之人乃是马超找到的一个谋士,此时他脸上满是狂热的神情。
自从羌王宋建战死以后,马超费尽心机才将惶恐不安的羌人重新稳定下来,没有让他们回到以前分散而居的样子。
可是由于‘杀羌令’的出现,再加上羌人几次被陈旭所败,马超纵然整合了所有羌人部落,手下能战之兵仍旧太少。
若是陈旭再派大军西征,恐怕羌人真的会被亡国灭种。
接管了羌人的马超,感受到这种浓烈的威胁感,就想方设法扩张势力。
扩张势力就需要军队,由于凉州人口太过稀少,马超只能将目光,放在了玉门关以西的贵霜帝国上面。
贵霜乃是中亚地区首屈一指的霸主,能战之兵数十万,虽然贵霜国人大多都与汉人长得相差不多,却也有很多特例。
贵霜人种组成十分复杂,不乏一些金发碧眼之人,可是这些人在贵霜有些受歧视,很多人都都沦落为奴隶。
就算有不少人没有沦为奴隶,生活也是十分艰苦。而这些金发碧眼之人,大多都生活在贵霜北部。
自从班超降服贵霜以后,贵霜就一直向东汉臣服,守着自己国家领地不敢再有二心。
由于两国之间相隔太远,交通并不便利,所以贵霜对于东汉内乱的事情并不算了解。
马超曾经去过贵霜,对于那些金发碧眼的奴隶十分眼红,认为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接管羌人部落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与贵霜国王接触。
他诈作乃是东汉朝廷新任命的西凉王,要求向贵霜购买金发碧眼的精壮奴隶。
由于对大汉畏惧之心,再加上金发碧眼之人在贵霜也不受重视,故此贵霜国王非常痛快就答应了马超的请求,极其廉价将这些奴隶卖了过来。
马超获得了一万余精壮奴隶,将他们全都能编成步卒,再与羌人骑兵汇合在一起,组建了一支新的西凉铁骑。
恐怕陈旭也没想到,历史居然会如此相似。
史书曾有记载,马超与曹操在关中交战的时候,手下就有许多金发碧眼高鼻梁之人。
哪怕陈旭到来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马超仍旧如同历史上那样,招募到了许多西方人为士卒。
这些人的出现,使得已经消失的西凉铁骑,再次浴火重生。
只不过相比较董卓时期的西凉铁骑,现在西凉铁骑已经有了较大改变,并且不再是单纯的骑兵了。
马超新的西凉兵团,乃是羌人骑兵,加上拿着标枪、长矛、圆盾、排成鱼鳞阵的步卒,组成了一个融合了东西方特色的军团。
步卒使用标枪也是出于无奈,首先这些金发碧眼之人大多都不善使用弓弩,再则马超盘踞凉州也没办法生产弓弩。
与之相反,这些人长得十分高大,孔武有力,投起标枪来杀伤力巨大无比。
而且以标枪作为武器,除了对使用者体力要求十分苛刻以外,学习起来却是十分容易,制造起来也非常简单。
所以马超就结合了古罗马的战法,组建了一支新式西凉铁骑。
马超听见麾下谋士之言,却是将一封书信拿了出来,而后把书信递给了自己的谋士。
“这,这难道是老将军写的书信?”
马超微微点了点头,眉头紧紧皱起。
书信里面的内容,乃是马腾劝说马超投降之事。
当然,里面所言并不见得代表了马腾真正的意愿,也可能是蒲坂中人逼迫马腾所写。
“主公真的要投降么?”
马超右手放在剑柄之上,细细抚摸了一阵,而后说道:“将刘璋使者杀了,砍掉脑袋送给凉州刺史陈静。”
凉州,陇县,刺史府。
陈静看着马超使者送来的那颗人头,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他猛然站起身来,说道:“马超将军果真愿意像彦明那样,助我坑杀羌人,灭其种族?”
马超使者跪在地上,道:“我家主公父亲正在朝中为官,而且我家主公也是大汉名将之后,与羌人其实并未有太多感情。”
“只要灭了羌人之后,可以让吾主父子团聚,并且能够获得应有的赏赐,区区数万羌人之性命何足挂齿!”
陈静抚掌大笑道:“若是能够将羌人最后的男子全都歼灭,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劳,马超将军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使者闻言大喜,再拜说道:“将军只管放心,此次定要彻底灭亡羌人,建立不世功勋。”
送走了马超使者以后,陈静对钟繇说道:“如今主公领兵南征,以致关中空虚,诸侯趁虚而入。”
“凉州为了防备羌人而驻守了数万兵马,若此次能够彻底灭亡羌人,我就可以调集大军回去救援关中了。”
钟繇还没说话,阎行就急忙说道:“马超此人狼子野心,绝非曲居人下之辈,又岂肯为了征西将军、定羌侯之位,就配合使君灭亡羌人?”
“此事恐怕有诈,还请使君慎重行事。”
自从帮助陈静杀了羌王,烧死几万羌人以后,阎行就留在陇县得到了陈静重用。
陈静也知道阎行与马超素来不合,听见这些话倒也不以为意,反而说道:“陇西乃偏僻荒凉之地,马超不可能愿意一直待在那里。”
“我作书送往蒲坂,要求仲德督促马腾写信给马超,令其纳降配合我坑杀羌人。马超身为人子,又岂会不听其父之言?”
“更何况马超为了表明心意,还将刘璋使者斩杀,又岂会有二心!”
阎行心中大急,还要再劝却被陈静打断了:“彦明与马超之矛盾吾早已知晓,然而此事涉及主公大业,彦明还当谨慎言语。”
阎行闻言一窒,却也不敢再劝。
钟繇见状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前番羌人中计导致数万大军身死,羌王宋建被杀,此次又岂会轻易上当?”
“纵然马超身为羌人现在名义上的统帅,羌人对于马超也会有所防备吧。”
“而且彦明之言倒也并非毫无道理,马超此人野心勃勃,凭借一纸书信以及些许官爵,就想将其招降,恐怕并不不容易啊。”
陈静道:“话虽如此,然而关中此时危如累卵,若不能及早解决羌人这个威胁,凉州大军势必没有办法回援关中。”
“关中若失,主公必将无家可归矣。”
陈静听闻关中动静以后,心中十分着急,就想要领军前去救援。
可是因为惧怕马超趁势来攻,这才想要先招降马超坑杀羌人,再领兵回援。
陈静对于文昭的一片赤诚之心,亦是天地可鉴。
钟繇摇头道:“主公英明神武,麾下谋士都是才能出众之辈,既然敢劳师远征,必会料到诸侯攻伐关中之事。”
“将军只需守住凉州即可,没必要为关中之事操劳费心。”
陈静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虽说主公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可是关中军队实在太少了。若有可能,我还需领兵回援才行。”
“吾心中已有计较,军师休要再言其他。”
钟繇见劝说陈静不动,却也不再言语;假如陈静真能招降马超,将剩余羌人男子全部诱杀,倒也是一件天大的美事。
当然,这件美事却是建立在羌人的痛苦上面。
陇西四郡天气已经渐渐变冷,狂风呼啸,黄沙漫天。
当马超宣布要东征凉州之时,几乎所有羌人首领都出言反对,他们早已被关中军杀破了胆,根本没有勇气再战。
马超再三坚持,甚至有羌人首领宁愿离开这个聚集地,也不愿再与汉人交战。
马超后来狂性大发,连杀数十人,才使其余羌人首领不敢再言其他,随后便尽起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凉州。
行军途中,马超麾下谋士来到他面前,犹豫的说道:“主公真要投降陈文昭么?”
“须知,投降之后哪怕加官进爵,也不过是屈居人下罢了;主公若是留在陇西,哪怕日后不能东进夺取凉州全境,也能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
“更何况,如今诸侯伐陈,关中局势瞬息万变,无论是并州丢失,还是关中被刘表、曹操攻克,陈文昭都将实力大减,甚至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与陈静合谋坑杀羌人投降关中之事,主公还请慎重啊!”
马超遥望着东方,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建立不朽功名,蜗居陇西这不毛之地,却又算得上什么?”
“此事我心中早有计较,汝休得再言其他!”
第720章 蒲坂乱起
蒲坂城内风云际会,暗流涌动。
武关急报,并州急报,关中急报,好像短短一个月时间,整个关中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程昱已经很多天没有合眼,他望着各处如同雪花般飞来的急报,头发几乎都快要被愁白了。
“仲德,箕关只有三千守军,守将郝昭虽然深得主公器重,可并没有骄人战绩。”
“箕关若破,曹孟德即可长驱直入杀奔蒲坂,关中哪里会有军队抵挡徐州大军?”
“以我之见,仲德不妨将陷阵营调往箕关,用以抵挡曹孟德。”
听见陈群之言,程昱却是眉头紧紧皱起,说道:“蒲坂兵力本就不多,若是再将陷阵营调走,难保不会发生内乱啊。”
司马朗道:“其实不仅是箕关,函谷关也应该派遣兵马过去驻守。”
函谷关守将乃是陈青,此人虽然是陈旭族兄,可是就像郝昭一样,陈青也并没有什么骄人战绩。
再加上陈青出身贫寒,司马朗并不认为他能守住函谷关。
箕关与函谷关一北一南,充当了整个关中东部屏障,若是这两座关卡丢失,整个关中都将无险可守。
所以司马朗才建议派遣陷阵营,帮忙陈青驻守函谷关。
程昱右手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面,发出了‘哒哒哒’的响声,若有所指的说道:“两座关卡以东尚有河东郡、河内郡为屏障,纵然曹孟德领军杀入关中,急切之间也休想兵临城下。”
……
却说朝中有一人,姓耿名纪,少有美名,才华横溢,担任少府侍中之职位。
耿纪素来敬重孔融,又是真心忠于汉室之人,现在看见陈旭越来越飞扬跋扈,心中时常憋着一肚子怒气。
如今关中四面受敌,却让耿纪心思活络了起来。耿纪又与韦晃交厚,二人私底下常常对陈旭颇有微词。
这一日,两人聚在一起密议:“旭贼奸恶日甚,将来必行篡逆之事。吾等为汉臣,岂可同恶相济?”
韦晃曰:“吾有心腹人,姓金名祎,乃汉相金日磾之后,素有讨旭之心;更兼与城门校尉李乐相交甚厚,若得同谋,大事济矣。”
耿纪曰:“他既与李乐交厚,岂肯与我等同谋乎?”
韦晃答道:“且往说之,试探一下他口风便是。”
于是二人相携赶往金祎宅中,祎接入后堂,三人坐定,韦晃曰:“德伟与李乐将军相交甚厚,吾二人今日特来告求。”
金祎曰:“所求何事?”
韦晃曰:“大将军威震天下,今又起兵攻打益州,若得巴蜀之地,早晚受禅将登大宝。公与李乐将军交厚,他日必定双双高迁。”
“还望德祎不相弃,曲赐提携,感德非浅!”
金祎闻言勃然变色,拂袖而起,将案几上面酒食打翻于地,而后怒视二人。
韦晃佯装惊讶,说道:“我等乃是故交,德祎这却是何故,莫非不愿提携我二人?”
金祎怒不可遏,喝道:“吾与汝交厚,为汝等是汉朝臣宰之后;今尔等不思报本,欲辅造反之人,吾有何面目与汝为友!”
耿纪曰:“奈天数如此,不得不为耳!”
金祎大怒,居然拿下挂在墙上的佩剑,就与杀掉耿纪、韦晃二人。
耿纪、韦晃见金祎果有忠义之心,乃以实情相告:“吾等本欲讨贼,来求足下。前言特相试耳。”
金祎曰:“吾累世汉臣,安能从贼!公等欲扶汉室,有何高见?”
韦晃曰:“虽有报国之心,未有讨贼之计。”
金祎曰:“吾往日刻意结交黄巾余孽李乐,正是为了将来能够有所图谋。今吾欲里应外合,先杀李乐夺其兵权,扶助銮舆。更结诸侯为外援,旭贼可灭矣。”
耿纪、韦晃二人闻之,纷纷抚掌称善。
金祎继续说道:“吾已探听到消息,高顺很快就会率领陷阵营,前往东部抵御曹孟德。”
“待其离开以后,耿少府领自家家僮杀到李乐营前,只看营中火起,只管杀入营中。杀了李乐以后,径跟我入内,请天子登太和殿,召百官面谕讨贼。”
“韦司直于城外杀入,放火为号,呼吁百姓诛杀****,并且截住城内救军;待天子降诏,招安已定,便进兵召诸侯勤王。”
“今日约定,至期二更举事,公等休要走漏消息,惹来杀身之祸。”
三人对天说誓,歃血为盟,各自归家,而后秘密整顿军马器械,临期而行。
且说耿纪、韦晃二人,各有家僮三四百,预备器械。金祎亦聚三百人口,只推围猎,安排已定。
果不出金祎所料,没过两日高顺便领了陷阵营离开蒲坂,城内防备越发空虚。
金祎去营中面见李乐,曰:“方今诸侯并起,大将军威震天下;李将军乃是大将军心腹爱将,他日必可飞黄腾达。”
“今日吾准备了许多好酒,正好与李将军把酒言欢。”
李乐闻言大喜,他出身卑微又是黄巾余孽,根本得不到士人们正眼相待。
只有金祎不计较他身份,与李乐相交甚厚,故此听闻金祎之言以后,李乐就有些心动。
只是他想了一下,仍旧有些犹豫的说道:“我身为巡城校尉,又岂能饮酒?”
金祎却是笑着说道:“如今蒲坂并无战事,将军为何如此小心谨慎?只需少喝一点,并无大碍。”
李乐推脱不掉,就与金祎在营中饮宴。
二更以后,忽闻营中呐喊,人报营后火起。
李乐慌忙出帐看时,只见火光乱滚;又闻喊杀连天,知是营中有变,急上马出南门,正遇耿纪,一箭射中肩膊,几乎坠马,遂望西门而走。
背后有军赶来,李乐心中大急,弃马步行,带着些许心腹慌忙往陈府方向赶去,身后耿纪领兵穷追不舍。
待来到了陈旭府邸,耿纪眼睛一亮,大声喝道:“旭贼家眷尽在此地,若能将其尽数斩杀,旭贼必定生不如死。”
话毕,耿纪就指挥着麾下士卒往前杀去,口中大呼:“杀尽陈贼爪牙,匡扶汉室!”
李乐见自己居然将贼军引到陈旭门口,当即心中大急,不敢在逃跑,指挥着手下三五人返身奋力作战。
(情人节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情书,发过去却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真没心思码字,这一章就连我都不知道在写什么。后面几天更新可能不稳定,大家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