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火烧张任
“噗通!”
冷苞躲闪不及,大腿中了一箭,身体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在地上。江武当即调转马头,飞奔过去,就要将冷苞斩于马下。
张任见此情形又惊又怒,大声喝道:“贼子尔敢!”
他一边大喝,一边纵马往这边狂奔而来,想要抢回冷苞。
江武却丝毫不在意张任的威胁,不管不顾想要上前杀掉冷苞立功。
“啾啾啾!”
张任见江武距离冷苞越来越近,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在战马上面左右开弓射向江武。
江武看着几道箭矢向自己射来,不得已只得放缓了战马的速度,开始躲避这些致命威胁。
在他放缓速度的过程中,张任已经纵马来到冷苞身旁,将其救回本阵。
江武见此情形,气得怒火中烧,可也没有丝毫办法,只得调转马头往本阵跑去。
他来到阵前,拿起手中武器遥指中箭的冷苞,喝道:“什么巴蜀名将,也不过如此,尔等若是现在退去,尚可捡回一命。”
“再敢上前一步,定要尔等有来无回!”
关中士卒见自家主帅射中了敌将,纷纷士气大振,高声喝道:“杀!”
声势震天,如雷霆怒吼,对面的益州军见状,脸色微变,不少人更是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冷苞只是被射中了大腿,并无性命之忧,听到江武如此言语,牙齿不由咬得咯吱作响。
张任亦是脸色铁青,可他望着关中军在道路上摆成的阵势,终究还是强行压住了心中怒火,挥舞着长枪,大声喝道:“撤军!”
冷苞虽然受伤,仍旧战意盎然,问道:“我军数倍于贼人,为何撤兵?”
张任却是说道:“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话毕,他也不再理会冷苞,就让士卒们缓缓撤退,他自己却是亲自领兵断后。
并非张任不愿继续扩大战果,可是江武率领五千新赶来的关中军,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严阵以待。
在这么狭窄的道路上,益州军兵力优势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相反,士卒凶悍,甲胄精良的关中士卒,却可以竭尽全力发挥自己优势。若在此地与关中军交战,根本是胜负难料,得不偿失。
张任作为一军主帅,考虑的问题自然非常多,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关中军交战。
望着益州军有序撤退,江武微微眯起了眼睛。
旁边一员副将说道:“贼人撤退,我等是否要领军追击?”
江武摇了摇头,说道:“贼军虽然撤退,却是进退有据。而今我等占据有利地形,方能使得益州军忌惮。”
“假如贸然领兵追击,阵势必定混乱,不见得是兵力众多的益州军对手。”
江武虽然骨子里凶悍,随着赵云更是练就了一身胆量,可也不个傻瓜,自然看得清局势。
目送益州军撤退以后,江武估摸着刘辟等人已经走远,这才下令大军撤退。
却说张任领兵撤退,冷苞大腿中箭,张任找来军医为冷苞拔去箭矢,简单包扎了一下。
冷苞恨声说道:“贼将辱我太甚,若不报此仇,吾心难安!”
张任叹息道:“本以为能够一战将刘辟斩杀,而后趁势夺取阆中,却不想那江武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领兵杀过来,平添了许多变数。”
冷苞道:“江武见我军撤退,必定不会一直守在那里,若是我们现在领军杀回去,定能杀得贼将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既能够大破这一路关中兵,又可泄吾心头之恨,何乐而不为?”
张任听见了冷苞的话,沉思一阵觉得非常有道理,说道:“你身负箭伤,还是不要随军颠簸为好,此次追击吾一人领兵前往即可。”
冷苞却是奋然说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若不能亲手杀死江武,吾绝不甘心,将军就让我一同前往吧。”
张任拗不过冷苞,只得让他一同领兵追击关中军。
在此之前,张任先派遣斥候前去侦察一番,果真得到了江武领兵撤退的消息,当即大喜过望,尽起大军往前追击。
另一方面,关中军在江武的带领下,缓缓撤退而去。
众人刚刚行了一段路程,江武忽然在心中暗暗想到:“主公常说,大军撤退之时一定要小心谨慎,莫给敌人追击的机会。”
“我军现在撤退,若是那张任再次领兵来追,却该如何是好?”
念及于此,江武不由暗暗长了一个心眼,就派遣了几十精骑在后面侦察,看看益州军是否会再次追来。
果不其然,大军前行了半个时辰,忽然有精骑来报:“将军,张任再次率领益州军追了过来。”
江武闻言心中一惊,这才有些庆幸的说道:“好在吾没有忘记主公平日教导,不然今日定然会被贼将杀个措手不及。”
说完之后,江武略一思量,当即冷笑着说道:“吾正为没有杀死冷苞感到可惜,现在张任如此不知死活,正好将其斩杀建功立业。”
……
秋风萧瑟,落英缤纷,枯叶乱舞。
张任领着益州军往前追击,士卒们踏着厚厚的落叶,就连脚步声也并不响亮,更没有漫天的灰尘扬起。
大军疾行了一个时辰,张任看到前面路上布满了枯草与落叶,不由问道:“此乃何地?”
有熟悉地形的将校答曰:“此地叫做黑风林,道路两旁乃是一片极其庞大的树林,由于黑风林旁边竖立着一道山谷,经常有大风卷着狂沙吹到林中,故此才被称为黑风林。”
“黑风林中由于树木太多,每到秋冬两季,都会有数之不尽落叶掉落在林中。当狂风刮过来的时候,落叶随风舞动,情景非常壮观。”
张任闻言让大军止步,凝神静气遥望着远处的黑风林。
黑风林上面,一群又一群的鸟儿盘旋在空中,叽叽喳喳叫着。
张任见此情形,喃喃自语道:“秋季已经来临,鸟儿们仍旧没有南飞么?”
那个熟悉地理的将领,听到这里忍不住笑着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黑风林中物产极其丰富,有各种树木与果子,鸟儿们哪怕在此过冬,也能够养活自己。”
“当然,绝大多数鸟儿,它们也会在寒冬来临之前往南飞去,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离开。”
张任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再次凝视了黑风林一阵,张任忽然说道:“多派几队斥候前去侦查,莫要中了关中军埋伏。”
……
却说江武领着五千关中军,在黑风林不远的位置埋伏着。
“张任不是早早就抵达黑风林外面了么,为何直到现在,仍旧没有进入林中?”
副将答道:“根据左右来报,张任担忧黑风林中有埋伏,派遣了很多斥候前去侦查,这才耽误了行军速度。”
江武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没想到张任这厮,警惕心居然如此之强。”
说完之后,他当即冷笑道:“侦察就侦察,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侦察出来什么东西。”
黑风林太大了,益州军斥候将林子全部侦查完毕以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张任才带领益州军进入林中,饶是如此,一路住上张任仍旧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
“将军,将军,张任已经领军进入了黑风林。”
江武闻言大喜过望,问道:“可曾看清楚,领头之人果真是张任?”
斥候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不会有错。”
江武再问:“有多少兵马进入林中?”
斥候听到这里,却有些犹豫的说道:“进入林中的兵马好像不太多,只有一万余人。”
“一万人么?”
一万人虽然不少,可是相比起益州军的总人数,却是有些显少了。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可是江武却并没有想太多,说道:“益州军不足为惧,此次只要能够杀掉张任,即是大功一件。”
“传我军令,放火烧林!”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黑风林中忽然从地里面,钻出来了不少关中士卒,他们拿着准备好的火种,在黑风林中放起火来。
黑风林中本来就有许多枯叶,风又刮得很大,再加上如今正是秋季,树木干燥。
火仗风势,大火迅速席卷了整个黑风林,哪怕在白昼时分,火光亦是冲天而起,几乎能与烈日争辉。
张任领着益州军小心翼翼前行,忽然看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不由脸色大变。
“撤,快撤!”
益州士卒见此情形,哪里还不知道中了埋伏?
在烈火与浓烟的威胁下,不用张任指挥,就纷纷往外面跑去。
张任一面拼命逃跑,一面大声吼道:“先用水浇湿碎布,再用湿布捂住口鼻!”
喊过之后,张任脸色极不好看,轻声骂道:“好狠的江武,居然敢放火烧林!”
黑风林可不是一片小林子,而是真正的大森林,这么一大片树林,恐怕从今以后就会消失了。
黑风林消失,不知道会影响到多少人的生存,让多少动物失去家园。
一般来讲,纵然两军交锋,也不会放火烧林,因为这样做就如同掘开河提一般,太过有伤天和了。
第692章 将计就计
“杀,生擒张任!”
大火席卷了黑风林,江武挥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呼喊。
“生擒张任!”
关中军士气高涨,跟随在江武后面往前杀去,口中的喊声响彻天地。益州军听见这样的喊声,越加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往黑风林外面跑去。
好在他们过来的方向乃是逆风,故此大火虽然烧得旺盛,可是被烧死、烧伤者却是寥寥无几。
江武领军从另外一座山头杀过来,见此情形不由懊恼的说道:“算来算去倒是算漏了风向,不然一把火将张任那厮烧死,益州军必将不战自溃!”
饶是如此,益州军现在亦是溃不成军,哪怕张任尽力吆喝,也没有办法让大家保持阵型。
特别是江武领军杀出来以后,益州军更是变得毫无战心,狼狈逃窜。
“死!”
江武劈死了一个益州士卒,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纵马往前追杀益州军。
五千关中士卒也都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将一个又一个益州军杀死。
张任见此情形勃然大怒,领着一彪亲兵不进反退,迎面杀向江武。
“铛!”
江武怡然不惧,挥舞着大刀与张任交手,两人交战了十几个回合,江武越战越勇。
反观张任,因为中伏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如今看到麾下士卒大多已经逃走了,他惧怕被关中军围住,只得弃了江武开始突围。
“张任休走!”
江武见张任虚晃一招,而后拔马便走,顿时怒吼一声,往前追去。
两方军队一方溃不成军,慌忙逃窜,另一方却是杀气腾腾,气势如虹。曲折蜿蜒的道路之上,留下了一具又一具益州军的尸体。
张任见江武穷追不舍,忍不住骂道:“贼将好生恶毒,居然敢放火烧山,做下如此有伤天和之事。”
“吾观汝日后,必将不得好死!”
江武听见张任叫骂,不怒反笑,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只是烧了一片森林,又有什么大不了?”
“这些年来,吾跟随主公南征北战,死于某刀下之人不知凡几,却也不仍旧活蹦乱跳?”
“你张任自诩为巴蜀名将,今日却也中了吾之计谋,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两人隔着老远,仍旧你来我往叫骂着,在战场上显得颇为滑稽。
张任闻言更怒,骂道:“你一介无名小卒,也敢让我下马受降?”
江武更是大笑道:“就连一个无名小卒,都能将你这个巴蜀名将张任,逼到如此境地,可见你们益州之内的将领,全都是酒囊饭袋,不值一提。”
“我看你还是早点返回成都,劝说汝主刘璋开城纳降吧,不然待吾主领军杀来,城破身亡之时,悔之晚矣!”
张任被江武如此调侃,当即气得暴跳如雷,有几次都想不顾一切回身一战,却被手下拉扯住了。
江武见张任就没有停留下来,他自己又追赶不上,心中也是有些烦躁。
默默瞅了瞅两人之间的距离,江武拿出了一张两石大弓,用尽全身力气,往张任后心射出了一箭。
“嗡!”
两石大弓射出去的箭矢速度极快,在空中居然产生了刺耳的鸣叫声。
“将军小心!”
一个亲兵见此情形,当即大惊失色,一面提醒张任小心,一面用身体挡在了张任身后。
“噗嗤!”
箭矢毫无意外洞穿了亲兵的身体,甚至从他身体里面穿了出去,继续射向张任。
张任本来就是一个沙场猛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听见身后弓弦声响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防备。
只不过用两石大弓射出来的箭矢,速度实在太快了,一般被瞄准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会被射杀。
好在有亲兵阻拦了一下,这才为张任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张任奋力挥舞着手中长枪,猛然将带血的箭矢荡开,而后感觉手臂有些微微发麻。
“一个关中毫不起眼的将领,居然都能开这等强弓,关中大将究竟有多么可怕?”
想到这里,张任心中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浓烈的寒意。
后面的关武,倾尽全力一箭射出去,却没有将张任射杀,脸上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可是他方才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就连现在手臂都有些瑟瑟发抖,却也没有再大声嚷嚷。
毕竟,江武可不是吕布、赵云这样的绝世猛将,纵然勇力过人,可是开两石强弓都还有些难度。
双方一追一逃,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山林的入口处,张任领着益州军慌不择路逃了进去,江武也没余丝毫犹豫,就领兵紧随其后进入山林。
“咦,人呢?”
这道山岭下面的山道绕来绕去,江武刚刚来到一个拐角处,却失去了张任踪迹。
副将说道:“此地地势如此险恶,那张任又不见了踪迹,为了安全着想,将我等还是领兵回撤吧。”
江武却是说道:“好不容易设计败了益州军,没有抓到张任,又岂能轻易撤兵?”
“料想张任也只是跑得快一些,身影被山挡住罢了,只要我等再往前追上一阵,定可将其生擒活捉。”
江武不听副将之言,执意领兵往前追击。
大军再次往前行驶了一段路程,正在往前急行军的关中士卒,忽然听到了梆子声响,只见山道两旁竖起了漫天旗帜。
“放箭!”
山顶之上,冷苞看着下面的关中军,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不好,中计了,快撤!”
江武此时已经有些慌了神,挥舞着手中武器大声喊话。
关中军骤然遇伏,亦是失了方寸,听见江武命令以后,纷纷往外面逃去。
“啾啾啾!”
箭矢如同暴雨一边倾泻而下,许多躲闪不及的关中士卒,都被当场射杀。
“轰隆隆!”
巨大的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许多人直接被砸得脑浆迸裂,内脏与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江武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只能咬紧牙关带着麾下士卒拼命撤退。大军好不容易逃出这段小路,却也已经伤亡了将近千人。
如此精锐的关中士卒,不是死于战场厮杀,而是中伏身死,让江武心中都在滴血。
“杀,生擒江武!”
方才还领兵仓皇逃窜的张任,此时却带领了一彪人马,从后面呐喊着杀了过来。
“将军快走,我来断后!”
关中副将挥舞着武器,将一道箭矢打落在地,来到江武身旁,大声吼道。
江武见麾下士卒,不停有人中箭倒地不起,想起了自己方才不听副将之言,执意领兵前来追击之事,脸上露出了痛苦与懊悔的神色。
他望着杀奔而来的张任,对副将说道:“轻兵冒进,以致中了贼人奸计,都是我的过错,又岂能让你断后?”
“你速速率领儿郎们逃回阆中,吾亲自带着麾下一百骑兵断后!”
副将闻言心中大急,说道:“将军乃是一军主帅,又岂能冒险断后?还是让末将来吧!”
江武却是脸色一板,喝道:“吾太小觑蜀中名将,方有此等败仗,纵然今日侥幸逃得性命,亦是无颜面见主公。”
“既然如此,吾宁愿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
“汝休要再言其他,速速退去,这是军令!”
副将还要在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江武的眼神,只能含泪领着残兵败将往回撤退。
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人领兵断后,不然让张任衔尾追杀而至,关中军必定会再次伤亡惨重,能够逃出去多少人,尚且是个未知数。
江武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一百精锐骑兵,厉声喝道:“尔等可愿与我在此地死战?”
这些骑兵没有丝毫犹豫,纷纷应和道:“愿随将军死战!”
见这些骑兵脸上,都没有丝毫恐惧,江武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能够你们这些兄弟相伴,死而无憾!”
这些士卒看着江武的样子,都不由想起了当初在塞外,与鲜卑人交锋的岁月,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温情。
风卷起了落叶,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任领着益州大军终于杀奔而来。
江武带领一百骑兵,横枪立马,死死堵住了并不算宽敞的道路,大笑着说道:“看来张将军被称为巴蜀名将,果真名不虚传啊。”
“我只想知道,张将军是如何猜到我会在黑风林设下伏兵,又是哪里来的胆量,敢领兵冲入林中。”
一员益州副将说道:“此人定然是为了拖延时间,将军莫要跟他废话,直接领兵杀过去便是。”
张任却摆了摆手,没有听从副将的建议,反而对江武说到:“兵法云:逢林莫入,说的就是那种高空有飞鸟盘旋,却迟迟不肯落下的林子。”
“吾在远处看见黑风林上面的飞鸟,就知道林中必有伏兵。”
“之所以故意派遣斥候前去侦察,就是为了让冷苞将军有时间领兵撤退,好在其他地方设下伏兵。”
“吾不惧火攻,敢领兵杀入林中充当诱饵,因为我知道风向不对。纵然你火烧黑风林,也不会对我军造成很大伤亡。”
江武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自嘲的笑了起来。
第693章 血染疆场
风越刮越大,把江武背后披风吹得老高,他凝望着前面一脸沉稳之色的张任,方知自己小觑了天下英雄。
其实不止是他,龚都之所以战死,也是因为小瞧了巴蜀名将严颜。
这么多年以来,关中军几乎攻必克、战必胜,每个关中将领,都或多或少滋生了一些骄傲的心理。
再加上以前关中军的对手,并没有多少厉害人物,这才使得他们没有遇到太多挫折。
可是益州人才济济,再加上张任等人又是本土作战,对于地理以及各个方面都非常了解,占据了很大优势。
也许在以往,纵然诸将心中有些自大、轻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面对巴蜀名将的时候,这种心理就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落叶随风舞动,一片金黄的叶子飘落在江武面前,被他接在了手中。
没有理会前面的益州大军,江武喃喃自语道:“再翠绿的树叶,也终有枯萎之时。可是无论如何,他终究装扮过夏季,在那个火一般的岁月里,怒放了生命的辉煌。”
张任看着忽然有些多愁善感的江武,忍不住说道:“关中军败局已定,阆中城破之日不远矣。”
“阆中若失,垫江、江州孤城难守。关中军缺乏粮草,纵然陈文昭率领大军进入巴郡,亦是无力回天。”
“吾早已派遣邓贤将军领兵驻守剑阁,纵然徐晃领兵偷袭广汉郡,也终究难以占据险关。待吾主大军一至,徐晃等人都将成为瓮中之鳖矣。”
“将军勇武过人,才能出众,却只在关中默默无名,岂不可惜?若失将军愿意弃暗投明,吾定会禀报主公,重用将军!”
得知徐晃等人领兵奇袭广汉郡的时候,诸将全都大惊失色,想要迅速回军救援,唯有张任面不改色。
他认为有邓贤守住剑阁,纵然徐晃亲自领兵前去攻城,也绝不可能迅速攻克城池。
而且刘璋得知,徐晃那一路兵马占据梓潼的消息以后,必定会再次派兵前去复夺梓潼,将徐晃等人消灭。
徐晃偷渡梓潼水,所率领的兵马不会不多,哪怕能够守住梓潼,再也无力谋划其他。
所以张任认为,广汉郡境内形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危险。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提前派邓贤守住了剑阁。
不然的话,若徐晃攻下剑阁,并且将梓潼城内粮草转移过去,必定可以据城死守,而后断了张任后路。
正是看清了广汉郡境内形势,张任才提出了假意撤兵,而后用计大破刘辟,夺取阆中的计策。
阆中城内粮草堆积如山,若是能够夺下这座城池,不仅可以解决益州军现在缺粮的困境,还能够使得陈旭率领的关中军,短期之内再无粮草供给。
关中大军若是缺粮,必定撤退。
那个时候,纵然徐晃占据梓潼,可是孤城难守,早晚必定城破。
如此一来,关中军不仅会遭逢大败,还会折损几员大将,并且打破了关中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可是张任考虑的更多,他不仅要大破关中军,还想要瓦解关中军的精神,故此才会费尽口舌想要招揽江武。
试想一下,若是关中大将江武投降了益州,消息传出去以后,将会多么震撼人心。
恐怕关中诸将以及士卒们的骄傲,也会轰然破碎吧。
江武忽然听到张任的招揽,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
稍微思量了一阵,江武问道:“像我这等无名之辈,又怎会得到张将军如此看重?”
见没有被一口回绝,张任心中暗暗高兴,说道:“吾听闻将军起于漠北,率领骑兵纵横睥睨。益州虽然步卒精锐,才德之士不在少数,可是骑兵将领却是寥寥无几。”
“将军若肯投降,为吾主组建一支骑兵,益州军实力必定会增强许多。”
“将军为吾主统领骑兵,自身地位亦是无比显赫,岂不好过在关中屈居人下,徒作他人陪衬?”
江武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意动的神色,可仍旧摇头说道:“主公待吾不薄,我若转投他人,岂不会遭受天下人唾骂?”
张任再劝:“将军此言差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陈文昭虽然看似无比强大,实际上却是危机重重,似将军这等大才,却也不是很得重用。”
“其挟天子以令诸侯,虽为当朝大将军,实乃****是也,篡汉之心天下尽知。”
“若其稍有逾越,必定天下诸侯共讨之。想那冀州袁本初,徐州曹孟德,江东孙伯符,荆州刘景升,都绝非泛泛之辈。”
“若诸侯讨陈,其灭亡之日不远矣。”
“吾主刘益州乃汉室宗亲,占据巴蜀之地,天府之国,高祖因之而成帝业。更兼益州人才济济,百姓归心,吾主更是求贤若渴,恨不能揽尽天下英才。”
“将军若是愿降,吾主定会倒履相迎,待将军如腹心。”
不得不说,张任口才的确不错,一番话下来把天下第一诸侯说得危如累卵,将暗弱的刘璋夸得天下少有。
江武听到这里,脸上居然露出了意动之色,有些挣扎的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张任见此情形,更是大喜过望,继续开始劝说江武。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却见冷苞带着一彪人马杀了过来。
冷苞看见江武以后,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张任说道:“一介无名小卒,将军与他废话作甚?直接将其斩杀,再追击逃走的关中军即可。”
江武闻言,当即虎目圆瞪,骂道:“无名小卒也差点将你斩杀,你这贼厮连无名小卒都比不上!”
冷苞勃然大怒,就欲指挥兵马往前掩杀。
张任一心想要说降江武,哪里容得了冷苞放肆?当即将其斥责了一顿,不让冷苞继续说话。
冷苞虽然心中不忿,可是碍于张任的救命之恩,却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对江武怒目而视。
斥退冷苞以后,张任再次诚恳劝说江武投降。
江武却是恶狠狠盯着冷苞,说道:“有这厮在彼,吾又岂能投降?”
张任再三相劝,甚至频频暗示冷苞,让他上前与江武和解,好解决江武的后顾之忧。
冷苞虽然不明白,张任心中打得什么主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表达了愿意与江武摒弃旧怨的意愿。
直到此时,江武才转怒为喜,说道:“既然将军如此恳切相请,若吾再不答应,岂不真的有些不知好歹了?”
张任大喜过望,说道:“若将军愿意相助,我军必定如虎添翼矣!”
“将军!”
“将军不可!”
江武答应了投降,可他身后士卒却是纷纷出言反对,有些人甚至将武器对着江武,向他怒目而视。
江武却是脸色一板,喝道:“我等以前不过是草原上的马贼罢了,不管投降何人,只要能够好好生活,岂不都是一样?”
他身后的骑兵,有些人沉默不语,只是略显失望的看着江武。
有些人却是大声喝道:“毋宁死,不投降!”
江武见此情形,有些尴尬的看着张任,说道:“御下不严,让将军见笑了。”
张任却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冷苞心中对于江武更加鄙夷。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将军若真欲投降益州军,今日我就为主公清理门户,你我十几年的情谊从此恩断义绝!”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大汉就挥舞着武器,想要上前杀掉江武。
江武见状大惊失色,急忙纵马往张任那边奔去,口中大呼:“张将军救我!”
两人因为答话的缘故,本来就相隔不远,张任见到有人要杀江武,下意识就纵马上前想要保护江武周全。
江武距离张任越来越近,眼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凶光,旋转着手中的大刀,暴起杀向张任。
“贼将受死!”
张任猝不及防被江武袭击,大惊失色,急忙施展绝学百鸟朝凤枪法,化解了江武的攻势。
骤然看到如此熟悉的枪法,江武稍微一愣,就被暴怒的张任一枪洞穿咽喉。
“将军!”
身后本来以为江武要投降的骑兵,见到这个情形,才知道主将是为了麻痹张任,准备偷袭杀死此人。
不少人见到江武身死,纷纷虎目含泪,大声呼喊:“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首领,愿与首领共生死!”
“杀!”
一百曾经纵横漠北的精锐骑兵,在抛却生死以后,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绝对强的有些吓人。
哪怕益州军占据绝对兵力优势,可是于狭窄的道路上,仍旧无法排开阵势,发挥出人数优势。
一百骑兵奋不顾人的冲锋,哪怕战马被刺倒在地,仍旧艰难爬起来,用力劈砍。
张任挥舞着武器挡在最前面,长枪幻化出一个又一个凤凰虚影,在空中缓缓绽放,带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哪怕这些骑兵再如何精锐,再如何悍不畏死,可是巨大的人数差距,终究让这场不对称的战斗,缓缓接近了尾声。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晚霞染红了天际,如同鲜血一般猩红刺目;狂风呜咽,好似天空在悲泣一般。
第694章 连失两城
张任手持染血的长枪,站在一堆堆尸体旁边,脸色铁青看着眼前一幕。
一百关中精锐骑兵都战死在了这里,至始至终没有都没有一人逃跑,更没有一人投降。
他们凶悍异常,忘却了生死,哪怕在生命最后一刻,仍旧奋力杀敌,给益州军造成了巨大伤亡。
揉了揉眉头,张任有些疲惫的对副将说道:“我军伤亡多少人?”
副官望着手中的统计结果,眼睛睁得很大,欲言又止瞟了张任几眼。
“说!”
听见张任的怒喝,副官才说道:“我军战死四百二十一人,重伤两百一十八人。”
看到地面密密麻麻的益州军尸体,饶是张任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可是当他听见这个战报以后,身体仍旧忍不住晃动了一下。
“一百人,仅仅是失去主帅的一百关中骑兵,居然都能给我军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还是在我军,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张任抹了一把脸上尚未擦干的鲜血,声音之中满是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淡淡的恐惧。
若关中军个个如此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益州的前途真是无比昏暗。
冷苞以武器撑住身体,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对张任说道:“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一百骑兵都是关中最精锐的部队。”
“他们曾经以马贼身份纵横塞外,与鲜卑人纠缠;投降陈文昭以后,更是被名将赵云带领着南征北战。”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精锐部队,恐怕整个关中也没有多少这样的士卒了。”
张任听见冷苞的话,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颇为复杂的看着,以各种姿势躺在地上的关中士卒,张任忽然叹道:“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勇士,他们先后与鲜卑人、乌桓人、匈奴人、羌人交过战,为大汉边境的安宁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等忠勇之士,纵然战死在这里,尸体也不应该仍在荒野之中。传我军令,将所有关中士卒,全都好生安葬!”
打扫完战场,安葬了士卒们的尸体以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张任自忖,现在已经追不上逃跑的关中军了,就命令大军在一片依山傍水之地安营扎寨。
忙活了许久,大军才彻底安顿下来,张任站在营帐外面。
他看着阆中城池的方向,喃喃自语:“不出意外,阆中现在已经被攻克了吧。”
……
皓月当空,照亮了黑暗的夜色,天空中的星星,宛若美人的大眼睛一般,忽闪忽闪的眨啊眨着。
阆中城池,在月光之下披上了一层银色外衣。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城中守将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站在城墙上面,有些担忧的望着远方。
“踏踏踏!”
忽然之间,隐约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人的呼喊。
阆中守将见状,急忙喝道:“打起精神,城外有动静!”
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守军,听见主帅喊声,都不由睁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握住了武器。
“开城门,快开城门!”
几十个衣甲破烂,浑身鲜血的士卒,在城下大声喊话。
城中守将见他们穿着关中军的甲胄,不由心中一惊,喝问道:“尔等乃是何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下士卒答道:“我等乃是随刘将军追杀益州军的士卒,只不过刘将军中了张任埋伏,大军被包围了起来,我等奋死冲杀才侥幸逃了出来。”
守将闻言心中更惊,问道:“刘辟将军呢?”
城下士卒答道:“我等突围以后,那里仍旧喊杀之声震天,刘将军具体情况如何,我等并不知晓。”
守将见城下只有几十溃兵,见他们穿着以及口音都是关中士卒无疑,当即不再疑惑,就让人开城门将他们放了进来。
安顿好了这些士卒以后,守将暗暗想到:“刘将军乃是一军主帅,如今中计被围,吾决不能坐视不理。”
念及于此,阆中守将当即下令召集城中兵马,只留下五百人守城,而后亲自带着其余一千五百人往城外杀去,准备救援刘辟。
阆中守将在黑夜中领军前行,大军行了将近二十里,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喊马嘶的声音,当即派人前去侦查。
没过多久,便有斥候过来禀报:“将军,前面兵马打得乃是‘刘’字大旗,吾亲自上前打探以后,已经确定他们乃是刘辟将军率领的人马。”
阆中守将闻言大喜,说道:“看来刘辟将军已经突围出来了。”
说完话之后,他就领着一队亲兵,想要前去面见刘辟。
却说刘辟昏迷以后,被副将护着撤退,一路收拢溃败的兵马,再加上原来的溃兵,又聚集了六千之众。
大军马不停蹄往阆中城赶去,刘辟伤口已经在路上被包扎过了,他本人亦是刚刚醒来。
大军距离阆中还有二十里路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阆中守将听闻将军被围,已经率领一千五百人杀了过来。”
“得知将军突围以后,阆中守将要来面见将军。”
听见这人的报告,刘辟脸色忽然大变,喝道:“快叫他过来!”
阆中守将全副武装来到刘辟面前,向刘辟行礼,却被刘辟粗暴打断了:“谁让你领兵出城?”
阆中守将闻言一愣,而后就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刘辟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扼腕叹息道:“孝德领兵前去救我,若果真有溃兵,他们不会不知道吾已经突围的事情。”
“进城的那些溃兵,他们却没有提起孝德,可见这些人一定有问题。若吾所料不差,现在阆中可能已经失守了。”
阆中守将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急忙跪在地上请罪。
刘辟没有责怪他,只是下令大军快点往前行军,希望益州军现在还没有攻下阆中。
大军刚刚往前行了十里路程,就碰到了一百多城中溃兵,他们哭着说道:“将军刚刚领兵离开,刘璝忽然就率领许多益州兵攻打城池。”
“城内只有五百守军,再加上城中百姓与益州军里应外合,城池很快就失守了。我等拼命厮杀,这才侥幸逃得性命!”
阆中守将闻言,再无一丝侥幸心理。
他拔出腰中佩剑架在脖子上面,说道:“若非吾判断错误,阆中也不会失手,吾愧对将军,愧对主公!”
话毕,他猛然划拉着利剑,自刎而死。
刘辟想要阻拦,奈何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痛心的看着死去的阆中守将。
擦掉眼中泪水,刘辟让人挑选了一个有利地形,开始安营扎寨,而后就派人探听江武的消息。
营寨尚未安扎完毕,江武副将就已经领着三千多兵马,与刘辟汇合在一起。
待刘辟得知江武追击张任的时候中伏,领兵断后凶多吉少之时,险些再次昏迷了过去。
他悲切的说道:“若非我之缘故,又怎会让孝德落到此等田地?”
现在的刘辟,心中无比懊悔、痛苦。
可他终究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忍者身上的伤痛,开始巡视营寨,鼓舞士气。
忙活了大半夜,刘辟只感觉头晕目眩,在江武副将再三劝谏之下,方才回到营帐之内休息。
可是无论如何,刘辟都没有办法睡着。
“徐将军交给我了两万精锐,可现在只剩下了七千余人;孝德率领的五千士卒,也只剩下三千人马。”
“两万五千关中精锐,此时居然只留下一万残兵败将,我如何向徐将军、向主公交代?”
越想越觉得痛苦,他恨不能起来拔剑自刎,可是刘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死,还要带领这些士卒活下去。
若是他再有个三长两短,失去主帅的这些溃兵,在缺乏粮草的情况下,恐怕都会死在巴郡。
“阆中已破,城内粮草都成为了益州军的战利品。”
“如今垫江与江州已经成了两座孤城,这两座城池里面粮草也不能支撑许久,我绝不能率领儿郎们,前往这两座城池。”
“不能往南行军,就只能往北先找一个县城落脚,等待主公大军过来了。”
心中有了计较,刘辟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凌晨,他就带领饥肠辘辘的关中士卒,往北方撤退而去。
好在刘辟也没忘记垫江与江州的守军,派遣了两队信使,前去报告这里的战况,让他们早做决断。
却说刘璝用计夺了阆中,次日上午张任就领军进入了城中。
刘璝奋然说道:“阆中虽克,垫江与江州仍在关中军手中。”
“如今这两座城中并无大将驻守,吾又提前派人在路上设伏,抓捕南下信使,不让城中守将得到北方消息。”
“若是吾领军扮作关中军南下,必可诈开城池,将这两座重城重新夺回来。”
张任与冷苞,觉得刘璝之言非常有道理,就让刘璝领兵南下夺城。
果然如同刘璝预料的那样,埋伏于路上的兵马将刘辟信使杀死,垫江守将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被刘璝诈开了城门。
垫江守将战死,关中军再失一城。
第695章 江州之战
就在刘璝领兵奔袭垫江的时候,张任却在阆中与冷苞商议着军务。
冷苞说道:“关中军兵败,粮草辎重尽皆失去,正往安汉县城撤去,将军现在若是领兵追去,未尝没有办法,将剩余的关中溃兵全部消灭。”
张任闻言略微有些意动,可仍旧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北上追击刘辟所率领的溃军,来往至少要花费半月时间,还不见得能够将这路兵马完全消灭。”
“陈文昭领大军南下,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进入巴郡,若不趁着现在回军剿灭徐晃等人,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冷苞却是说道:“徐晃、甘宁纵然从梓潼水奇袭广汉郡,又能率领多少兵马一同前往?”
“若是主公再调遣大军前去征讨,徐晃等人不见得能够抵挡,将军如此想法,未免有些太过杞人忧天?”
张任摇了摇头,道:“徐晃乃关中名将,就连严颜将军都被他击败生擒,可见此人非同小可。”
“甘兴霸乃昔日锦帆贼,骁勇异常,威震巴蜀,绝非易与之辈;田元皓更为当世名士,陈文昭之所以成就今日霸业,与此人谋划脱不开干系。”
“有此三人聚集在一起,哪怕他们麾下兵马并不太多,亦非易与之辈。稍有不慎,整个广汉郡都可能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广汉郡若乱,则后方不稳;后方不稳,又如何能够抵挡关中大军?”
冷苞被张任说得哑口无言,可是仍旧有些不以为意,他并不认为五千兵马能够掀起多大风浪。
就在两人议事的时候,忽然有士卒领着信使过来,说道:“梓潼失守,徐晃率领关中精兵袭击剑阁,却被邓贤将军所阻,不得已只能撤回梓潼。”
“主公派遣杨怀、高沛两位将军,率领三万兵马攻打梓潼,却毫无进展;后来甘宁引军劫营,大军为关中士卒所破,粮草辎重被焚毁一空。”
“杨怀、高沛领兵仓皇逃窜,被关中军追杀三十余里,死者无数;此后,广汉郡震动,成都震动。”
“主公让小人星夜兼程往这边赶来,要求将军迅速领兵回援,剿灭徐晃、甘宁等人。”
张任、冷苞骤然得到了这个消息,全都脸色发大变,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梓潼的那路关中兵,阵容极其强大,很难对付。
可是听说杨怀、高沛率领三万大军,却大败亏损,他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冷苞须发皆张,大声喝道:“杨怀、高沛乃巴蜀名将是也,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进退有据,防守严密,又岂会如此轻易被关中军劫营?”
巴蜀名将绝对不在少数,杨怀、高沛的能力,甚至不在冷苞等人之下。
他们对手既然乃是关中名将徐晃,两人必定不会没有防备,绝对不可能被关中军劫营。
正是考虑到了这些,冷苞才发出了质疑的喝问。
信使闻言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小人对于详细战况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两位将军兵败以后,主公勃然大怒,就要拿他们之罪,却被众官告免。”
“主薄黄权向主公进言,说徐晃、甘宁都乃关中名将,不可轻敌,要召回几位将军方能斩此二人,这才派我前来送信。”
张任闻言,对冷苞说道:“你何必为难一个信使?”
话毕,张任安抚了信使一阵,让他先退下去,就对冷苞说道:“此地战事刚刚平息,主公尚且不知我等大破了关中军,这才要我们率领所有兵马回援。”
“刘璝领兵夺取垫江、江州,急切之间难以撤退;阆中又不能没有大将驻守,看来此次只能由我率领大军回援了。”
“只是冷将军大腿中箭,身上带伤,不知能否担负起守住阆中的重任?”
冷苞奋然说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将军只管领兵回援即可,此地留下五千兵马,纵然陈文昭率领十万大军来攻,阆中亦是固若金汤。”
张任闻言大喜,说道:“就依你言,吾留下五千兵马助你防守阆中,待回军生擒了徐晃等人以后,再与将军合兵一处,与那陈文昭好好战上一番。”
冷苞亦是豪气顿生,说道:“将军只管离开便是,阆中有我足矣!”
两人既然定下策略,张任就带领兵马星夜兼程撤军回援。
只是他还放心不下阆中,就派遣信使前去通知刘璝,让刘璝攻破垫江、江州以后,迅速与冷苞合兵一处,防备即将到来的关中大军。
却说刘璝得了垫江,杀死守城关中将领以后,就准备故技重施夺取江州。
或谓刘璝曰:“江州守将乃是张鲁以前主薄阎圃,此人多有谋略,想要夺城恐怕不易啊,将军还需细细谋划才对。”
刘璝却是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哪怕阎圃再如何足智多谋,没有得到北方战事的结果,必定毫无防备。”
“以有心算无心,想要攻破江州绝非难事。”
刘璝遂不听那人之言,留下少许兵马驻守垫江,他自己却是带领大军,乔装成关中兵卒以后杀奔江州。
江州城内,阎圃与严颜相对而坐,两人居然在一起悠闲的下着围棋。
“啪!”
白子落在棋盘上,黑子一条大龙顿时被屠掉。
阎圃见此情形,忍不住大声笑道:“严将军,你又输了!”
严颜扔掉了手中棋子,摇头苦笑道:“下棋先生可不是你对手,日后你还是找别人下吧。”
阎圃却是笑眯眯的捋着胡须,话锋一转说道:“我军占据江州这么长时间,仍旧对城内百姓秋毫不犯,就连不少江州军俘虏都被感动,愿意投降。”
“依将军观之,我军可算得上是仁义之师?”
严颜摇了摇头,道:“益州百姓在吾主治下,本来就是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关中军虽然破城以后,对于百姓秋毫不犯,对于俘虏亦是极其优待。”
“然而先生可知,这场战事糟蹋了多少田地里的庄稼,又使得多少百姓因为惧怕战祸,而背井离乡逃出了巴郡?”
“不论其他,单说那些战死沙场的益州军士卒,他们家中亲人得知消息以后,岂不会悲痛欲绝?”
“先生既然标榜关中军乃仁义之师,何不劝说大将军撤回关中,与益州罢兵休战,好使百姓们再也不用遭受战祸!”
阎圃笑容僵在了脸上,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乱世之中英雄更当奋起,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若是固步自封,因小仁而舍大仁,因小义而舍大义,岂非舍本求末?”
“刘益州若果真体恤民力,爱护百姓,何不将巴蜀之地拱手让与吾主,好使得益州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严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吾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至于先生后面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阎圃看着顽固不化的严颜,劝说他投降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沉默了一阵,严颜忽然问道:“徐将军偷袭广汉郡,先生难道一点都不担忧吗?”
阎圃闻言没有丝毫惊讶,只是问道:“老将军是什么时候,发现徐晃将军诈病?”
严颜说道:“刘辟将军离开没有多久,某前往关中军营外面观看,发现军营之中虽然旗帜林立,兵马却是少了一些,这才有些疑惑。”
“经过几日观察、试探,见先生脸上并无半点焦急之色,徐晃将军亦是音讯全无,才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阎圃叹道:“将军观察如此细致入微,令人叹服啊。”
“将军问我有没有担忧徐晃将军,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次奔袭广汉郡之人,除了徐晃将军以外,还有水军大将甘兴霸,以及关中顶级谋士田元皓。”
“有此三人在彼,莫说巴蜀名将大多都不在广汉郡,纵然尔等齐聚一堂,又有何惧之?”
严颜脸色猛然一变,失声叫道:“甘兴霸可是昔日锦帆贼首领?”
阎圃捋了捋胡须,微笑着说道:“正是!”
脸色变幻了一阵,严颜却是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先生如此说话,也未免太小觑我巴蜀才俊了!”
“田元皓等人狂妄自大,轻兵冒进,若是他们全都战死广汉郡,想必陈文昭一定会十分心疼吧!”
阎圃喝道:“休要胡言乱语,以元皓先生之智谋,徐晃将军之沉稳,甘宁将军之勇悍,整个益州何人能够制衡他们?”
严颜冷笑道:“巴蜀豪杰,似吾这等人物亦是车载斗量,若田丰等人率大军稳扎稳打,胜负尚未可知。”
“然而此三人如此轻敌冒进,真乃取死之道也!”
两人争论了一阵,终究还是不欢而散,待严颜离开以后,阎圃心中一直感觉有些隐隐不安。
“军师这样谋划、行事,是否太过冒险了?”
阎圃在屋内来回走动着,仍旧不能缓解心中的烦躁,忽然之间,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城外来了一支兵马,他们要进城呢。”
阎圃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是垫江那边过来的兵马么?”
士卒答道:“正是!”
阎圃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进来吧。”
士卒领命就往外面退去,阎圃却是喃喃自语:“垫江那边,这段时间还经常有士卒过来联络,可是阆中战事到底如何,却有段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了。”
想到这里,阎圃忽然心中一凛,急忙叫住了那个准备离开的士卒,问道:“此次从垫江来了多少人?”
士卒被阎圃叫住,只得转身答道:“有将近五百人马。”
“五百人?”
听到这里,阎圃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拿起案几上面的利剑,喝道:“速速召集城内兵马,随我前往城门口。”
江州城外,刘璝乔装打扮成了一个普通关中士卒,静静站在了城外。
本来城门是打开着,百姓们可以任意进出城门。
可是城外一直有斥候侦察,探听到五百兵马过来之后,守门将领就下令把城门关了。
虽然已经确认外面兵马乃是关中军,可是碍于军令,这些人仍旧被就被关在了城墙外面。
只有等到阎圃的命令以后,城门才会被打开。
一个益州将领,低头小声对乔装打扮的刘璝说道:“诈城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将军身为一军主帅,又岂能如此冒险?”
刘璝亦是小声说道:“我为主将,若不奋勇向前,士卒们又有谁会死战?”
讲到这里,刘璝看着仍旧紧闭的城门,皱着眉头说道:“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城门为何还没有打开?”
刘璝自信益州军的伪装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他也打听过,垫江经常会有关中士卒前往江州,并不会遭到阻拦。
可今日却不知为何,他们却是被关在城外许久。
“嘎吱,嘎吱!”
就在刘璝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江州城门口的吊桥被放了下来,城门也缓缓打开。
“先生已经同意了,你们快进城休息一下吧!”
城墙上面守将,对着下面伪装成关中兵的益州士卒大声喊话。
刘璝见状顿时大喜过望,暗示前面假扮的关中将领,领军入城。
“进城!”
五百士卒若无其事的穿越吊桥,往城门口走去,他们刚刚走进城内,城外当即灰尘大作,一彪益州军迅速往这边杀了过来。
刘璝猛然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大声喝道:“夺城门!”
五百进城的益州军亦是拔出了武器,就要杀掉守城的关中兵,占据城门口。
“拉起吊桥,放箭!”
就在此时,只见一身戎装的阎圃站在了城墙上面,大声呼喊着。
“嘎吱,嘎吱!”
吊桥很快被缓缓往上拉去,刘璝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让人去将吊桥的绳索砍断。
“啾啾啾!”
然而,一队队弓箭手出现在了城墙上面,把那些冒头的益州军全都射杀,吊桥也很快被拉了上去。
刘璝见此情形,失声叫道:“糟糕,中计了!诸军当奋死一搏,往城中冲去!”
(换约弄了一下午,今天就写一个四千字的大章吧。)
第696章 挽歌
长江流经江州,而且江州的西北方向,还有一条从垫江过来的大河,在此地汇聚入长江之中。
江州附近水量十分充足,城池的护城河亦是十分宽大,平常都需要有吊桥才能通过。
如今吊桥被突然升了上去,纵然大队益州军已经距离此地很近,急切之间也休想进入城中。
刘璝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出其不意攻占城门,砍断吊桥上面的绳索,好让大军能够随后杀入城中。
可他诈城的计策,明显已经被阎圃识破了,才身陷囹圄(lingyu)。
哪怕刘璝本人骁勇异常,可是想要凭借仅仅五百兵马,就占据整个江州,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前有敌方城池,后有护城河阻路,刘璝也只能率领麾下兵马杀入城中,方才能够拥有一丝活命机会。
若是可以杀到城墙上面,砍断吊桥绳索让益州军全部进入城中,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中有了计较,刘璝当即暴喝一声,身先士卒往城内冲去。
“杀!”
五百精挑细选的士卒,也都是益州军中佼佼者,此时他们纷纷大声呐喊着,跟随在刘璝身后往前冲杀。
能够临阵决断,迅速找出最利于自己的策略,刘璝无愧于巴蜀名将之称。
可错就错在,他小觑了关中士卒,小觑了阎圃。
“放箭!”
城墙上面的阎圃大声怒吼着,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箭如雨下射向刘璝等人。
“噗嗤!噗嗤!”
不停有益州士卒中箭倒地,刘璝却仍旧咬紧牙关,眼中释放出了凶狠的神色,拼命往前冲杀而去。
“死!”
他抖动着手中长枪,将一个扑过来的关中士卒刺死,却没料到那个士卒太过凶悍,临死之前仍旧扑了过来,一拳砸在了自己脸上。
抹了一把流出来的鼻血,刘璝再次抖擞精神,领着士卒们往前冲去。
“先生,贼将已经领兵杀入城中,与我军纠缠在了一起,现在若是放箭很容易误伤自家兄弟。”
阎圃看着勇不可当的刘璝,问道:“可有人认识领头的那员益州将领?”
绝大多数人都摇了摇头,后来一个投降的原江州将校说道:“此人乃是益州大将刘璝,文武双全,深得刘益州器重。”
阎圃闻言脸色一喜,喝道:“看来还是一员大将,若是将此人杀死,城外益州军必定不战自溃!”
随后,他转头对一员偏将说道:“吾虽然读过一些书,可是论起领兵打仗,却比不过将军。后面的事情都交给将军吧,只要能够将刘璝将杀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
让文士们出谋划策、处理政务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让他们领军打仗,排兵布阵却是有些强人所难。
阎圃知道自己对于军事不太精通,所以才将权利都交给了偏将,让他便宜行事。
偏将闻言大喜,急忙喝道:“贼军只有区区数百人,又中了我军埋伏,若不能杀掉此人,某愿提头来见!”
话毕,他就率领一彪人马下去,吆喝着士卒们围攻刘璝等人。
偏将虽然立下了军令状,可他也不是什么鲁莽之人,见识过刘璝的勇猛以后,自忖不是此人对手,就想要以优势兵力将其剿杀。
“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布阵,布阵!”
随着偏将的指挥,本来还有些杂乱无章的关中士卒,纷纷排起了严密的阵型,迅速将刘璝等人团团围住。
“该死!”
刘璝奋力领兵冲杀,可都被严密的盾牌阵型挡住了攻势,毕竟他所率领的兵马太少了。
“盾牌兵,稳住,稳住!”
“长枪兵,刺!”
“噗嗤!噗嗤!”
随着长枪兵的动作,一个又一个益州军士卒,被刺死在了包围圈里。
刘璝躲来躲去,一不小心长枪刺中了大腿,自己又由于动作太大,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活捉刘璝!”
关中偏将见此情形,不由大喜过望,就让士卒们拥上前捉拿刘璝。
生擒敌军主帅可是大功一件,关中士卒自然个个争先,有些列成阵势的士卒,更是扔掉盾牌扑向刘璝。
“保护将军!”
刘璝身后益州士卒,见状亦是大声呼喊着往前杀去,可关中兵实在太多了,他们也都个个骁勇善战,杀得益州军自身难保。
“想要抓我,做梦!”
刘璝见关中士卒都把他当成了待宰羔羊,顿时勃然大怒,强忍住痛痛站立起来,一枪刺死一位扑上来的关中兵。
其余士卒见状,非但没有被刘璝吓住,反而双目泛着凶光,猛然往刘璝这边扑了过来。
四面八方都是关中士卒,受伤的刘璝根本遮拦不住,没过多久右臂就中了一刀,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上。
“贼将休要猖獗!”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关中士卒,索性扔掉手中武器,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刘璝,而后将他狠狠拌倒在了地上。
其余士卒自然也不肯落后,呐喊着将刘璝生擒活捉。
而此时,其余益州士卒在绝对实力差距下,活着的人也越来越少。
“刘璝已经被生擒,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关中军偏将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刘璝,当即大喜过望,对着少许仍旧拼死抵抗的益州士卒,大声喊话。
城中益州军本来被刘璝带领着,还能能爆发出强大战斗力,可是在被关中军剿杀大半,主将生擒的情况下,忽然之间却是变得有些茫然了。
战场之上泄气、失神、茫然,也往往伴随着死亡的产生。
本来就占据绝对优势的关中士卒,更是趁着这个空隙将益州军冲得七零八落,不少益州士卒凄凄惨惨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城内喊杀声慢慢停息了下来,可是护城河外面的益州士卒,却仍旧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大声呐喊着想要过河。
益州副将吆喝着:“快,快砍伐树木渡河,一定要救回刘将军!”
就在益州士卒忙活着的时候,城中战事已经告一段落,门口的尸体被迅速清理完毕,城门也缓缓关上了。
益州副将见此情形,脸色当即变得无比铁青。
……
“走,快走!”
两个关中士卒押解着刘璝,推攘着他往前走,刘璝披头散发却仍旧十分倔强,不肯主动往前行。
两个益州士卒大怒,对着刘璝受伤的腿踢了几脚,而后强行拉着他往城墙上面走去。
刘璝虽然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痛痛,可是眉头至始至终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愤怒的盯着两人。
“你二人休得如此无礼!”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只见阎圃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城下。
两个士卒骤然看见阎圃,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行礼,口称恕罪。
阎圃摆了摆手,也没有过分苛责两人,反而对刘璝拱手说道:“麾下士卒不懂事,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莫要怪罪。”
话毕,他就喝令士卒们,将刘璝身上的绳子解开。
刘璝身上绳子被松掉以后,仍旧不顾腿上伤势昂然而立,冷笑道:“某不幸中了汝之计策,纵然兵败被俘亦是无话可说,汝又何必在此假惺惺?”
阎圃摇头道:“吾见将军骁勇异常,乃是一员难得的将才,这才衷心敬重将军,又怎会是假惺惺?”
刘璝头盔早已不知掉落在了何地,脸上也带着几道血痕,身上甲胄更是沾满了鲜血,形象十分狼狈。
可他仍旧没有阶下囚的觉悟,喝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刘璝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当人子!”
阎圃劝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将军何必如此不爱惜自己性命,要为那昏庸的刘璋尽忠?”
刘璝须发皆张,厉声喝道:“吾主乃汉室宗亲,仁义之名著于巴蜀之地,百姓谁人不对吾主交口称赞?”
“想那陈贼不过一黄巾余孽,又有何德何能胆敢占据大将军之位。”
说到这里,刘璝更是激愤莫名,骂道:“陈贼欺压天子,妄杀名士,威逼百官,无故兴兵犯我城池,当真乃当世第一贼人是也。”
“吾恨不能生食其肉,又怎会投降此贼?”
刘璝对于刘璋忠心耿耿,今日中计被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已至,他心中从来都没想过投降的事情。
故此在阎圃释放善意的时候,刘璝不但丝毫没有领情,反而先骂阎圃,再骂陈旭。他如此行事,完全是在表明自己忠于刘璋的立场。
关中偏将听见刘璝之言,当即勃然大怒,拔出腰中佩剑架在刘璝脖子上面,骂道:“败军之将,阶下之囚,也敢如此狂妄!”
“吾现在就杀了你这贼厮,好让城外益州军看看自家主帅死后,到底还是不是威风凛凛!”
刘璝仰天大笑几声,道:“将军战死沙场,乃是人生一大幸事!要不了多久,这江州城中的关中兵,也都会为我陪葬!”
关中偏将以为刘璝在诅咒自己等人,心中更怒,就欲杀死刘璝。
阎圃却是脸色一变,制止了偏将的动作,向刘璝问道:“不知刘将军为何这样说话?”
他可不相信,刘璝是那种临死之前放狠话的人,刘璝既然说出了这种话,定然有所依仗。
刘璝冷笑几声,嘲讽的看着阎圃,说道:“你是不是非常疑惑,我为何会绕过阆中、垫江,领兵前来攻打江州?”
阎圃失声叫道:“莫非这两座城池已经丢失?”
刘璝酣畅淋漓的大笑了起来,说道:“江武那厮已经授首,刘辟更是生死不知,数万关中兵几乎折损一空,阆中之内的粮草亦是全部被我军所得。”
“你们以为,失去阆中以后,江州城内粮草还能支撑到几时?”
关中偏将闻言大怒,一脚将刘璝踹翻在地,骂道:“贼将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妖言惑众,简直岂有此理!”
刘璝被踹翻在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狂笑起来,说道:“你若不信,完全可以寻来其他人问问,一切事情便见分晓。”
阎圃急忙找来了几个被俘的益州士卒,听着他们诉说了阆中战事以后,脸色变得无比阴沉。偏将闻言,亦是神色大变,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州城内虽然有些余粮,可是并不能支撑许久。
如今阆中、垫江先后被益州军占领,江州不仅成为了一座孤城,粮道更是被断,前途堪忧。
最为重要的是,徐晃好不容易在江州打下了这样的局面,如今不仅让张任将局势完全扳回,甚至还使得关中军损兵折将。
虽说阎圃一直领兵驻守江州,可是刘辟兵败,他也不能完全脱掉干系。
偏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向阎圃问道:“先生,现在却该如何是好?”
刘璝挣扎着爬了起来,冷笑着说道:“你们若是现在将我放回去,乖乖献城投降,尚且能够活命。如果一意困守江州,早晚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此时,城外益州军喊声传了进来:“开城投降,不然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一直温文尔雅的阎圃,眼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凶光,对左右说道:“将此人斩首,而后把他首级挂在城门口!”
关中副将早已看刘璝不顺眼,听见阎圃的话以后,当即挺身而出,大声说道:“何须他人动手,某愿意亲自杀了此撩!”
阎圃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就往城墙上面走去。
刘璝听说要杀自己,纵然大腿、右臂受伤,手无寸铁,也想要作困兽犹斗。
可是身旁的关中士卒,早就严密防备着刘璝,看见他动作以后,急忙上前重新将刘璝绑了起来。
哪怕自知死到临头,刘璝仍旧大声骂道:“陈贼无故犯吾城池,早晚定会死于此地,吾先于地下等着你们!”
话毕,刘璝大笑不止,至死面不改色。
偏将用大刀砍掉了刘璝的脑袋,鲜血喷溅得老远,脑袋在地上咕噜了一阵方才停息。
有士卒上前拿起刘璝首级,却发现其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当即被吓得差点将其扔在地上。
狂风呼啸,大旗猎猎,宛若在演奏一幕英雄的挽歌。
(本来还想爆发,可总是碰到一些让人恶心又自以为是的人,非常影响情绪,今天就一章四千字。)
第697章 文昭入蜀
江州城外,益州士卒望着城墙上面,那颗挂起来的刘璝脑袋,全都大惊失色,不少对刘璝感情很深的士卒,甚至放声大哭。
益州副将见此情形,亦是脸色大变,眼神之中居然闪过了一丝茫然之色。
“呜呜呜!”
狂风呜咽,大旗猎猎作响,有些像是哭泣的声音。
阎圃一身戎装站在城墙上面,手持利剑遥指城下的益州士卒,大声喝到:“刘璝已经授首,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城墙上关中兵亦是厉声高呼:“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城上关中兵本来就是精锐之师,斩了刘璝以后更是士气大振,个个中气十足,喊声震天。
益州军虽然有不少士卒,对于刘璝之死义愤填膺,恨不能杀入城中为自家主帅报仇。
然而对于绝大多数益州军而言,他们对于刘璝并没有太深感情,如今主将中计被杀,身为普通士卒的他们自然都是士气大降,心中充满了恐惧。
益州副将虽然咬牙切齿看着城墙上的阎圃,可他也知道主将战死对于麾下士卒有多么坏的影响,这才一咬牙下令撤兵。
阎圃看着城外益州军慌忙撤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而后大声喝道:“放吊桥,开城门,杀出去!”
关中士卒早就有些跃跃欲试,听见了阎圃之言以后,纷纷挥舞着手中武器欢呼了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张任让人砍掉了江武脑袋,将其用生石灰腌制以后,就率领大军星夜兼程往剑阁赶去。
益州大军抵达剑阁以后,邓贤急忙打开城门迎接张任进入城中。
张任根本没有与邓贤客套,就直截了当开口问道:“广汉郡境内战局怎么样了?杨怀、高沛两人为何会兵败?”
邓贤苦笑几声,缓缓说出一番话来,才让张任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关中军攻下梓潼以后,甘宁率领水军驻守城池,徐晃与田丰却是领着三千步卒,星夜兼程杀奔剑阁。
可是由于张任的未雨绸缪,提前派遣邓贤领兵三千驻守剑阁,徐晃的这场奔袭战毫无疑问失败了。
若非田丰提前发现问题,恐怕关中军还会中了邓贤埋伏,大败而归。
当田丰与徐晃,看到剑阁高大、险峻的城墙,以及城墙上面遮天蔽日的旌旗、甲胄精良的士卒以后,没有丝毫犹豫就领兵撤回了梓潼。
因为他们知道,仅仅凭借手中三千兵马,根本没有可能再攻破险关剑阁了。
若城中守将乃是一位庸才,徐晃还可以博上一博,引得益州军出城而后趁势夺城。
然而邓贤乃是巴蜀名将,本人又以沉稳著称,故此田丰认为攻陷剑阁绝无可能。
却说广汉郡太守,听闻徐晃、甘宁神兵天降以后,急急忙忙派人通知刘璋,要求派遣援军。
刘璋闻言亦是大惊失色,召集麾下文武商议退敌之策,最后杨怀、高沛被任命为三万大军的领兵将军,前往讨伐徐晃等人。
却说田丰等人,虽然占据了广汉郡心脏梓潼,缴获了许多粮草,可他们毕竟乃是孤军深入,势必不能持久。
以沉稳著称的徐晃当时就建议,应该趁着益州大军没有包围城池之前,领军撤出广汉郡,沿着梓潼水顺流而下回到巴郡,稳扎稳打,等候关中大军到来。
更为重要的是,徐晃对于巴郡战局还有些隐隐的担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将希望寄托在刘辟身上,有些太轻率了。
另一方面,纵然田丰智计百出,可是在奇袭剑阁失败以后,也有些不知所措。
谋士作用虽然巨大,可是一旦计谋失效,他们在临阵机变,领军打仗上却是远远比不上那些大将。
就比如,历史上袁绍与公孙瓒在界桥界桥南二十里处交锋,鞠义率领先登营大破白马义从,一直领兵追杀公孙瓒到他的驻营地。
袁绍命令部队追击敌人,自己却缓缓而进,随身只带着强弩数十张,持戟卫士百多人。
在距离界桥十余里处,袁绍听说前方已经获胜,就下马卸鞍,稍事休息。
这个时候,公孙瓒部逃散的骑兵二千多突然出现,重重围住了袁绍,箭如雨下,袁绍情形顿时危如累卵。
田丰当时惊慌失措,拉着袁绍要他退进一堵矮墙里,暂避锋芒。
袁绍却是看清了局势,知道撤到墙后只会使得士卒们士气大降,不见得能够保全性命。
他猛然将头盔掼在地上,厉声喝说:“大丈夫应当冲上前战死,又怎能躲在墙后?更何况,逃避难道就能活命吗!”
身旁士卒见自家主公都如此悍不畏死,纷纷士气大振。
袁绍又指挥强弩手应战,杀伤了公孙瓒不少骑兵,公孙瓒部队因为没有认出袁绍,不愿浪费兵力啃这块硬骨头,最终也都渐渐后退。
没过多久,麹义领兵前来迎接袁绍,公孙瓒骑兵才彻底撤走了。
可以说,那次短暂的交锋,袁绍几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若当时听从了田丰的话,袁绍很可能就死在了那里。
由此可见,虽然谋士可以用一条计策大败敌军,却很少有纯粹的谋士能够领兵作战。
像诸葛亮、周瑜、沮授、程昱这样能文能武的人,其实也并不算是纯粹的谋士,应该称之为儒将了。
此时田丰已经有些失了方寸,听见徐晃想要领兵撤回垫江,当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然而,徐晃的建议却遭受到了甘宁反对,他好不容易带领水军出战一次,绝对不允许无功而返。
就在他们尚未商议出结果的时候,杨怀、高沛已经领兵杀了过来,将梓潼城池团团围住。
徐晃、甘宁,一开始也想仗着自己勇武过人,领兵出城与益州军斗将,好能斩其主帅挫动益州军锐气。
可是杨怀、高沛都并非鲁莽之辈,只要关中军出城作战,他们就率领麾下士卒掩杀过来。
关中军虽然骁勇善战,可是在占据绝对兵力劣势的情况下,仍旧只能退入城中。
无奈之下,徐晃、甘宁只得据城死守,再也不敢出城作战了。
杨怀、高沛围住梓潼一段时间,无论怎样攻城都没有丝毫进展,每天晚上还被关中士卒不停骚扰,搅得益州军根本没有办法休息。
杨怀猜出这是关中军的疲兵之策,就下令大军后撤十里,而后两人将兵马分成几队,轮流防备关中军可能出现的劫营。
却说有一日晚上,月黑风高。
当益州军士卒,已经习惯了营寨外面的战鼓声以后,徐晃忽然领兵杀入营寨之中,打了益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杨怀、高沛也非浪得虚名之辈,既然有了防备,在出其不意被袭击之后,迅速就组织兵马与徐晃交战。
双方交战了半宿时间,徐晃兵少不敌撤退,益州军在扑灭了营寨内的大火以后,也都疲惫不堪。许多益州士卒,更是回到营帐之中倒头便睡。
不仅是益州士卒疲惫,杨怀、高沛也感觉昏昏欲睡,而且他们觉得,徐晃既然劫营失败了,今晚应该就不会再过来,也就放松了警惕。
却不想,凌晨众人睡意正浓之时,甘宁却是率领一彪人马突然杀入营寨之内,四处放火。
这一次益州军根本毫无防备,甘宁更是率领骁勇异常的关中军纵横睥睨,所向无敌。
营寨之内火光冲天,不少益州士卒甚至自相残杀,更多人却是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根本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慌乱之中,高沛被甘宁一刀砍伤,若非杨怀拼死相救,恐怕高沛就会战死了。
这一次劫营,益州军大败,最后杨怀、高沛只得率领残兵败将弃寨而逃,半路却又被徐晃带领伏兵截杀了一阵,更是伤亡惨重。
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张任皱着眉头,却是久久不语。
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不会落得杨怀、高沛那种下场。
想过之后,张任却是猛然一惊,暗忖哪怕那次统兵主帅乃是自己,也极有可能会中计。
把目光放在了邓贤身上,张任问道:“先以疲兵之计麻痹杨怀、高沛两位将军,而后再派兵两次劫营,并且设下伏兵,这等谋划一环扣一环,可是田元皓所献计策?”
邓贤苦笑两声,说道:“事后杨怀、高沛两位将军派人多方打听,才知道的确是田元皓之计。”
张任闻言先是默默不语,而后叹道:“田元皓名满天下,果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啊。”
邓贤问道:“将军此次领兵回返,准备如何破敌?”
张任道:“田元皓智冠天下,甘兴霸、徐公明骁勇善战,乃当世名将,非常不容易对付。”
“有此三人在彼,若想以奇谋攻破梓潼,绝无可能。只有让主公再派大军,日夜不停强攻城池,方有胜算!”
邓贤犹豫了一下,说道:“梓潼城郭高大,易守难攻,想要强攻城池恐非易事。纵然最后能够攻破梓潼,我军亦会伤亡惨重吧。如此行事,完全得不偿失啊。”
张任却是摇头说道:“邓将军此言差矣,陈文昭率领大军不日就会抵达巴郡,若不趁早结束广汉郡境内战事,又怎能打通通往蜀郡的粮道,一心一意抵御关中大军?”
“而且,田元皓、徐公明、甘兴霸三人,都是关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将他们生擒活捉,对于关中军士气打击有多么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甚至于,主公还可以此三人之性命要挟陈文昭,令其领兵退出益州。如此一来,益州之危自然解决。”
说到这里,张任眼中亮光闪动,有些激动的道:“所以说,只要能够攻破梓潼,生擒田丰三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
听见了张任的解释,邓贤也忍不住缓缓点头。
……
梓潼水中,一支船队顺流而下,站在最前船上的一员大将,正是徐晃。
一个水军将校,不舍的回望着远处,忍不住对徐晃说道:“梓潼城中兵力本来就少,将军为何还要将我等带回蜀郡?”
水军将校跟随甘宁很久了,一直也渴望建功立业。更为重要的是,他担心梓潼城中甘宁与田丰的安危。
徐晃静静看着河中的流水,对那个水军将校说道:“留在梓潼,是军师与兴霸的选择,可是我对巴郡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说到这里,徐晃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巴郡境内,徐晃越是感觉心中焦躁不安,隐隐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没有理会水军将校脸上的不满,问道:“此地距离垫江还有多远距离?”
水军将校虽然心中不满,可仍旧毫不犹豫的答道:“再行半日路程,即可抵达垫江!”
徐晃微微闭起了眼睛,脸上带着思考的神色。
……
秋季,庄稼收割完毕,粮食也都种在了地上。
巴郡境内忽然出现了一大队人马,前面’陈‘字’大旗随风飘扬,为首一员大将,正是一身黑甲的陈文昭。
文昭骑在战马上,对着身旁一员大汉说道:“阿虎,我们兄弟两人,有多少时间没有并肩作战了?”
大汉正是文昭族弟陈虎,他被调回蒲坂以后,此次就跟随文昭一起出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往那个鲁莽的陈虎,现在也变沉稳了很多。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可是下巴上面浓密的胡须,却可以让人看出,陈虎年龄也是慢慢变大了。
陈虎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说道:“自从大兄占据并州,我们两人就没有在一起并肩作战过了。”
“兄长夺取关中以后,我绝大多数时间都驻守在雁门郡,莫说再与大兄并肩杀敌,这些年来根本没有见过几面。”
文昭脸上也露出了缅怀的神色,说道:“是啊,现在阿静也被派到凉州驻守一方,不知何年何月,我们兄弟三人才能再次聚集一起。”
一旁的陈虎副将黎大隐大笑两声,道:“待主公统一天下之后,就可以与两位将军每日待在一起了!”
黎大隐就是以前那个山贼头子,文昭以前虽然不齿他为人,可是了解到此人事迹以后,对他感官也大有改变。
特别是当初与鲜卑人交战的时候,黎大隐带着绳索渡河立下大功,就一直被安排成为了陈虎副将,这些年也深得陈虎信任。
听见黎大隐的话,文昭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是他脸上,却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中午升级win10系统,升到晚上卡着百分之九十九不动了,重启没用,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坐车出去找网吧,一直搞到现在。明天看能不能把电脑修好,不然又要来网吧了。对于这种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搞?)
第698章 适逢其会
这么多年以来,文昭虽然名声越来越显赫,可是总会感觉有些淡淡的疲惫。
若果真像黎大隐说的那样,待统一天下之后,把陈静、陈虎召集在一起,与子孙一起每日相聚,在一片山青水绿的地方,每天沐浴在欢声笑语之中,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想着想着,文昭脸上不由露出了憧憬的神色。
“兄长,一路行来,巴郡虽然山地不少,可这里的土地却是极其肥沃,当真是上好农田啊。”
道路两旁田地之间,由于庄稼尚未长出来,举目望去到处都是黑色土地,无比萧条。
可是陈虎却知道,粮食种子已经播种下去,只要等到来年开春,就会有沉甸甸的果实挂在庄稼上面。
陈虎出身贫寒,也在家中种过地,自然知道怎样的土地才适合播种庄稼。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雁门郡,见惯了那里贫瘠的土地以后,再看到一路之上,巴郡那些黝黑发亮的土地,忍不住出声赞叹。
文昭骑在马上,身子随着战马前行而不停晃动着。
他听见陈虎之言,亦是点头说道:“益州被称为天府之国,名副其实,若此次能够攻下益州,日后征战四方就不会再缺乏粮草了。”
说到这里,文昭忽然喝道:“乱世之中,粮食始终都是最为重要的物资。传令下去,士卒们行军途中,不得在田间纵马,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军令一道道传了下去,文昭继续率领大军往前行驶。
“哗啦啦!”
忽然之间,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将文昭身旁帅旗吹得‘嘎吱’作响,文昭胯下战马受惊,居然直接奔跑到了田间。
好在他骑术不错,这才迅速将受惊的战马安抚住,再次回到官道之上。
陈虎急忙上前,关切的开口询问:“兄长,你没事吧?”
文昭微微摇了摇头,想到:“吾刚刚颁下军令不得在田间纵马,转眼之间自己就冲到了田间,若是不给士卒们一个说法,又岂能使得三军叹服?”
他忽然之间想起了历史上,曹操割发代首的事迹,心中就有了计较。
让人找来了张既,陈旭问道:“吾方才颁布军令,不得践踏百姓田地,而今自己却率先犯法,当如何处置?”
张既心中一惊,说道:“明公之所以践踏田地,乃是因为马惊缘故,并非明公本意,又怎能算是触犯军令?”
“更何况,以春秋之义,罚不加于尊。纵然明公不慎践踏了田地,也不应该遭受责罚啊。”
文昭却是摇头说道:“制法而自犯之,何以使得三军信服?吾触犯军法,自当领罪!”
话毕,他就拔出了腰中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意欲自刎。
陈虎等人见状急忙扑了上去,将文昭手中佩剑夺下来,纷纷劝道:“主公乃三军主帅,万千百姓性命皆系于明公一身,明公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张既看着大风吹起了陈旭的头发,心中微微一动,急忙上前劝道:“明公如此鲁莽意欲自刎,何其不智!若明公真欲给三军一个交代,不妨割发代首。”
陈虎闻言当即勃然大怒,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岂能轻易舍弃?你这厮怎能让吾兄如此?”
文昭却是眼睛一亮,斥责了陈虎一顿,继而向张既问道:“割发代首,是否合乎立法?”
张既答道:“于至尊而言,合乎礼法!”
文昭遂要回自己佩剑,不顾陈虎极力反对,割掉了一撮头发将其扔在地上。
张既再劝:“明公可让人将这头发拿去给三军观看,士卒们见主公如此行事,必定不敢有人再践踏田地!”
文昭深以为然,就让人拿着头发传示三军:“大将军战马受惊践踏田地,本当斩首号令,然而刑不上至尊,今割发代首,以正军法!”
士卒们听见这个消息以后,心中肃然,行军过程中变得越加小心翼翼。
文昭见此情形,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丝毫没有因为剽窃曹操事迹而感到羞愧,也没有因为割掉一些头发而感觉难受。
毕竟,陈旭灵魂来自于后世,在那个时代几乎每个男人,都会将头发留得很短,并不会有心理负担。
虽然现在,文昭已经习惯了汉代长发披肩的习俗,可是那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却并未影响到陈旭。
文昭一面想着方才的事情,一面领兵往前行驶,大军又前进了一段路程,忽然听到前面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放缓了战马速度,只见一队斥候飞速往这边奔来。隔着老远,就有人大声吼道:“主公,阆中急报,阆中急报!”
听着他们言语中的焦急,文昭当即脸色一变,打着手势示意那些人先安静下来。
为首斥候首领心中一凛,急忙喝令其余人闭嘴,而后迅速赶来面见文昭。因为他知道,若是坏消息当众说出,对于三军士气将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斥候首领过来以后,文昭急忙翻身下马,将他拉在了一旁,小声询问。
斥候首领亦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启禀主公,阆中失守,江武将军战死,刘辟将军重伤之下,带领了一万溃兵逃往汉昌。”
“由于阆中城内粮草全被益州军所夺,刘辟将军所率领的溃军,如今已经粮草不济。”
陈旭闻言脸色一变,上前抓住斥候首领的衣领,喝到:“江武战死,刘辟重伤?徐晃、甘宁、田丰干什么去了,还有龚都呢?”
斥候看着脸色有些铁青的文昭,心中微微有些惧怕,可仍旧据实答道:“龚都将军早在夺取江州的时候,就被严颜所杀。”
“田丰军师、徐晃将军、甘宁将军让刘辟将军守阆中,他们却是领兵由梓潼水逆流而上,前往奔袭广汉郡!”
听到这里,文昭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喝道:“简直胡闹!元皓一直无比沉稳,此次为何如此鲁莽,难道真以为巴蜀之地无人耶?”
文昭想要继续了解详细情报,可斥候首领根本不知道其他。
“小人只知道,汉昌城中刘辟将军,现在已经十分缺粮。若非刘辟将军再三约束兵马,恐怕士卒们早就出城劫掠百姓了。”
听到这里,陈旭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平静,一面召来贾诩等人议事,一面命令三军加快行军速度。
却说赵云得知江武战死消息以后,脸色忽然之间变得无比煞白。
他跪在文昭面前请命道:“主公,某请带五千骑兵,星夜兼程先赶往汉昌!”
自从江武带领塞外马贼投降文昭以后,几乎一直担任赵云副将,十数年来,双方之间的感情早已如同亲兄弟一般。
如今骤然得知江武战死的消息,赵云心中难过可想而知,他迫切想要得知,江武究竟是被谁所杀。
赵煌、汤陈亦是上前说道:“还请主公让我等先领兵过去!”
他们与江武之间的感情,亦是极其深厚,比之赵云犹有过之,听闻江武战死,又岂会没有报仇的心思?
文昭想起了那个爽快、骁勇,跟随自己无怨无悔的马贼,心中亦是无比难过。
还有刘辟这个,在文昭极度弱小的时候,不远千里北上投奔于他的黄巾将领。
文昭咬牙切齿的说道:“无论谁杀了孝德与龚都,都要付出代价,你们三人先带一些干粮前往汉昌,务必稳住军心。”
“还有,巴蜀之地人才济济,尔等莫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抵达汉昌稳住军心,了解到事情详细经过以后,不要贸然与益州军交战。”
“一切事情,待我领大军抵达之日,再做定夺!”
三将轰然应喏,率领着五千骑兵浩浩荡荡奔往汉昌,整个大地都震动着,仿佛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待赵云等人离开以后,贾诩急忙谏道:“阆中失守,城中粮草易主,主公若是不重新派遣大将征调粮草过来,恐怕我军只能因为缺粮而撤出巴郡了。”
陈旭心中一凛,问到:“何人能够押运粮草!”
张既道:“潜水自汉中南下,贯穿了整个巴郡,更兼巴郡境内旱路崎岖,不易行事。愚以为,想要从汉中大规模运输粮草,走水路方为上策。”
陈旭皱眉说道:“可是兴霸已经带领水军南下,没有水军护送,如何能够押运粮草?”
张既继续说道:“北方诸县已经被我军掌控,可以召集一些巴郡水军士卒帮助运粮,再派遣黎大隐将军沿途领兵护送。”
“益州治安较好,水贼、盗匪极其少见,只要主公只要让人扼守住益州军北上道路,水路运粮并无太大风险。”
文昭深以为然,就依照张既之言行事。
却说徐晃带着五百水军,向田丰、甘宁辞行以后,就领兵往垫江赶去。
他们刚刚进入垫江境内,就听见远处有喊杀之声传来,徐晃心中一惊,急忙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没过多久,便有斥候来报:“将军,如今垫江已经被益州军占领,主薄阎圃正带领士卒与贼军交战。”
徐晃闻言大惊失色,想道:“莫非巴郡果真出事了?
第699章 计赚冷苞
垫江城外,关中军明显占据着上风,益州军偏将率领的兵马,却被杀得节节败退。
一员将校抹了把脸上的鲜血,来到偏将面前哀求着说道:“将军,还是下令撤兵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战死在这里!”
望着神勇过人的关中军,益州军偏将猛一咬牙,就准备领兵撤退。
就在此时,一支五百人的益州军杀奔而来,使得关中军混乱了起来。
阎圃看见突然杀来的益州军,心中吃了一惊,就准备分出去一部分兵力过去拦截,可是忽然之间,他却是眼神一缩。
“贼军前后夹攻,我等应当速速撤退,鸣金收兵!”
关中偏将谏道:“贼军只多了五百援军,纵然前后夹攻又能奈我何?还请先生莫要下令收兵!”
阎圃脸色一板,喝道:“收兵,现在就收兵!”
关中偏将虽然心中愤愤不平,却也知道阎圃官职比他大,无奈之下只得领兵撤退。
益州军偏将本来已经准备领军继续逃跑,可是看见一彪人马如同神兵天降,杀散了关中军以后,当即大喜过望,吆喝着士卒们再次往前掩杀。
益州军追杀了一阵,方才与那支五百人的兵马汇合,为首那员大将说道:“冷苞将军放心不下垫江,这才让我率领五百人过来。”
“却不想,正巧遇到了将军在此地与关中兵交战。”
益州军偏将感激的说道:“若非阁下来援及时,恐怕吾只能率领残兵败将,狼狈逃窜了。”
“可恨那垫江守将胆小如鼠,居然不肯出城相救!”
原来这员偏将正是刘璝副将,刘璝被杀以后,他就领着大军往回撤退,却被阎圃趁势杀出城中,一路追赶到垫江城外。
偏将担心进城之时,关中军会尾随杀入城中,这才领着残兵败将返身与关中军一战,却始终未能获胜。
垫江守将畏惧关中军兵锋,居然也不敢出城救援,只是紧闭城门。
这员偏将见获胜无望,索性准备带着残兵败将,直接绕过垫江往阆中方向逃去,却被忽然杀出来的一彪人马相救。
来援的那员将校说道:“将军莫要发怒,待我等先进入城中,再与那守将计较!”
偏将狠狠点了点头,就重整兵马往垫江奔去,却在半路正好遇到了垫江守将。
原来,垫江守将见关中军兵败,这才胆气一盛,领兵杀出城来想要夺取功劳。
偏将此时见到这人心中更怒,就上前与他争论,垫江守将虽然畏惧关中军兵锋,却丝毫不惧那员益州偏将,两人差点当场打了起来。
好在他们还有些理智,最终都气呼呼的领兵进入了城中。
当天晚上,城内忽然喊杀之声四起,垫江守将心中一惊,暗暗想到:“莫非那厮见我不出城相救,想要晚上过来杀我?”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就召集人马往益州偏将那里杀去。
却说益州偏将听见喊杀之声以后,也担忧是垫江守将想要杀自己,就把兵马聚集在了一起,却刚好遇到领兵而来的垫江守将。
两人见面根本没有丝毫解释,当即挥兵向对方杀去。
就在他们杀得难分难舍之时,忽然从另一个方向杀来了一彪人马,为首那员大将正是徐晃。
益州偏将看着徐晃的甲胄,忽然失声叫道:“你不就是白天救我的那员将校么,为何却穿上了关中军衣甲!”
阎圃排开众人,走上前说道:“此人乃是我军主帅徐公明是也,又怎会是益州将领?”
直到此时,垫江守将与益州偏将才回过神来,知道中了徐晃计策。白天那五百穿着益州军甲胄的士卒,根本就是关中军假扮。
只是由于两人之间有了矛盾,只顾着怨恨对方,这才没有考虑许多,使得徐晃轻而易举混入城中。
徐晃此时已经知道了巴郡战事结果,心中十分烦闷,根本不愿再言其他。
他挥舞着手中大斧,厉声喝道:“杀!”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再垫江城中上演。
……
阆中城内,冷苞看着手中战报,感觉瑟瑟发抖:“刘璝诈城的时候战死江州,徐晃重返巴郡,复夺垫江!”
冷苞与刘璝两人同事多年,亲如兄弟,就好像赵煌与汤陈那样。骤然听闻刘璝战死的消息,冷苞心中的愤怒,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甚至于,他现在就想尽起大军,杀奔垫江为刘璝报仇。
可是想起了张任让他驻守阆中,不得随意出城作战的命令以后,冷苞这才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住了心中怒火。
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划破手掌,鲜血缓缓流出。
冷苞红着眼睛喃喃自语:“兄弟,总有一日,我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自从得知徐晃回归,刘璝战死的消息以后,冷苞便每日让人加固城墙,并且广派斥候侦查徐晃动向。
这一日,有斥候前来向冷苞禀报:“将军,关中军失去了阆中以后,垫江与江州之内粮草已经不济。徐晃又严令禁止关中士卒劫掠百姓,如今关中兵已经怨声载道。”
冷苞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关中军缺粮倒也情有可原,可徐晃那厮乃关中名将,又岂会弄得麾下士卒怨声载道?”
“此事必定有诈,再探!”
随后几日,不停有斥候前来报道,备言关中军因为缺粮之事,已经军心涣散,出现了大量逃兵之事。
冷苞虽然仍旧觉得不可置信,可是心中已经相信了几分。
待冷苞派人捉拿了一些关中逃兵,见到他们面黄肌瘦,对于徐晃愤愤不平的时候,这才完全相信关中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冷苞在心中暗暗想到:“若关中军粮草充足,吾尚且忌惮徐晃三分,可是时至今日,关中军又能留下多少战力?也合该徐晃那厮死在此地!”
虽然有心出兵攻打徐晃,可是冷苞素来沉稳,又继续忍耐了几天。
这一日,又有斥候来报:“将军,关中大将赵云,已经率领五千骑兵,抵达汉昌县城,与刘辟那支溃兵汇合!”
冷苞闻言心中一惊,失声叫道:“关中大军居然来得如此迅速!”
他刚刚惊呼完毕,又有斥候来报:“将军,江州与垫江都已经成为了空城,城内关中军不知所踪!”
冷苞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谓冷苞曰:“莫非那徐晃因为城中无粮,知道继续守城,士卒们早晚都会一哄而散,这才悄悄带领关中兵撤退?”
冷苞身子一震,叫道:“若非汝出言提醒,真要让徐晃那厮偷偷溜走了!”
他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次,眼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厉色,喝道:“广派斥候,一定要侦查到徐晃动向!”
“特别是那些偏僻的小路,定要细细侦查!”
既然已经肯定关中军缺粮,冷苞绝对不愿舍弃,这个杀死徐晃千载难逢的机会。
过了半日,有斥候回报:“将军,小人在一条山道里面,发现了两具关中士卒的尸体,他们全部面黄肌瘦,看样子都是好多天没有吃过饭,这才被饿死。”
“小人谨记将军之言,就顺着那条小路悄悄前去侦查,果真见到了许多步履蹒跚的关中军!”
冷苞大喜过望,当即喝到:“速速带我前去,若能杀掉徐晃,此战计你首功!”
……
山道之内,徐晃有些担忧的向阎圃问道:“先生,我军现在还剩下多少粮草?”
阎圃面露难色,说道:“军中粮草已经所剩无几,若此次不能引诱冷苞出城,我军真的只能往北方撤去了。”
说到这里,阎圃有些欲言又止,他脸色变幻了一阵,终究还是咬牙道:“将军孤注一掷舍弃江州、垫江,假如冷苞没有被引诱出城,却该如何是好?”
徐晃脸上亦是带着忧虑的神色,说道:“阆中城破,粮草尽为益州军所得,纵然主公率领大军进入蜀郡,必定会因为粮草之事发愁。“
“更何况龚都、江孝德先后战死,关中士卒亦是死伤无数,遭逢如此大败都是吾之过错。”
“若不能夺取阆中,吾当自刎于此,绝无脸面再回去与主公相见?”
阎圃亦是自责的说道:“此事并非将军一人过错,其实将军完全可以在江州、垫江四周劫掠百姓,获取粮草支撑到主公过来。”
“有了这两座重要城池在手,纵然主公追究责任,将军亦可将功抵过。”
徐晃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主公严令禁止劫掠百姓,敢有违抗军令者立斩不饶。吾身为关中大将,又岂能破坏主公法令!”
就在两人愁眉不展的商议之时,忽然有斥候来报:“将军,冷苞果真领兵出城,前来追杀我等!”
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消瘦很多的徐晃,眼中顿时散发出了亮光。
却说冷苞率领大军在斥候的带领下,往徐晃这边追杀了过来,一路上看见许多被扔在地上的旗帜,心中越发欣喜。
他暗暗想到:“徐晃治军极严,若非军中实在缺粮,士卒们士气完全丧失,绝对不会丢下旗帜!”
念及于此,冷苞心中再无一丝疑虑,催促着大军急速往前追去。
第700章 故技重施
冷苞率领阆中之内的益州军,在山道之上疾行而过,越往前行军,发现地上丢弃的东西越来越多。
一个将校捡来了块骨头,发现上面布满牙印,居然没有一点肉丝。
冷苞见此情形,说道:“如此看来,贼军果真极度缺粮,就连这么硬的骨头都不放过。”
又行驶了一段路程,忽然有斥候首领来报:“启禀将军,我等数过关中军留下的灶台,发现这些灶台数量,尚且不够一千兵马做饭所需。”
“由此可见,关中军中要么出现了大量逃兵,要么的确没有粮食开锅了。”
作为一个斥候,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敌军动向,方才是优秀的斥候,此人能够被冷苞任命为斥候首领,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冷苞闻言心中更喜,继续催促着兵马往前行军。
大军往前行驶了五里路程,又有斥候来报:“将军,路上发现了许多关中军丢弃的大锅。”
冷苞暗暗想到:“关中军必定是粮草用完,这才将煮饭用的大锅扔掉,好减轻负重。”
念及于此,他忽然有些感叹的对诸将说道:“关中军被饿到这个程度,居然也没有劫掠当地百姓,看来关中军厚待平民的传言,乃是事实啊。”
冷苞扪心自问,若自己落到这种地步,绝对不可能像徐晃那样,宁愿士卒们军心涣散,四处逃窜,也没有纵兵劫掠百姓。
“无论如何,徐公明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会让他像个英雄一般,轰轰烈烈的战死!”
冷苞凝望着远方,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益州大军继续往前行驶,转过了一处山路,忽然看见一群衣甲破乱,披头散发的关中士卒,没有丝毫防备躺在地上。
冷苞见状大喜过望,急忙让人吹响了战争的号角,领兵往前掩杀而去。
那些本来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关中士卒,忽然看见益州军杀奔而来,当即惊慌失措,一哄而散。
冷苞领兵冲过来的时候,关中军居然已经逃光了。
他愕然看着眼前一幕,有些叹服的说道:“关中军哪怕被饿了这样,逃跑起来还是如此迅速啊,果然不愧为天下精锐,。”
听着冷苞略显调侃的话语,益州诸将都不由大笑了起来。
“追,一定要生擒徐晃!”
冷苞心情显然不错,开过玩笑之后,就纵马往前追去。
逃跑的关中士卒,一开始还跑得很快,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却都变得有些后继乏力,距离身后的益州追兵越来越近。
益州军脸色狰狞的挥舞着武器,都奋勇向前追去,想要获取战功。
眼看已经追上了关中士卒,忽然听见一声炮响,只见两边山林之中竖起了满天旗帜,密密麻麻的关中士卒,自山上杀了出来。
“生擒冷苞!”
“生擒冷苞!”
炮响过后,四周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那些本来向前逃跑的关中军,也纷纷返身杀了过来,凶狠的扑向益州军。
直到此时,益州军才知道自己等人中了埋伏,冷苞更是脸色大变,大声呼和着:“撤退,撤退,快快撤退!”
“贼将休走!”
一道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只见徐晃带着数百兵马,呼啸着直接杀向冷苞。
由于道路狭窄,冷苞急切之间根本没有办法调转马头逃跑,只能眼睁睁看着徐晃杀奔而来。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冷苞亲兵看着勇不可当的徐晃,全都大惊失色,吆喝着将冷苞围拢了起来。
“挡我者死!”
对于江武之死,关中军之败,徐晃心中充满了愤怒。
此时他杀起人来毫不留情,但凡有人挡在他面前,都被徐晃劈成了两半。
徐晃身后关中军见主将如此骁勇,士气更胜,杀起益州军来,完全如同看西瓜切菜一般。
反观益州军,中伏以后当即方寸大乱,你推我攘往后面逃去,队形变得混乱不堪。
冷苞几次想要骑马逃走,都被混乱不堪的益州军堵住了去路,急切之间居然没有办法逃走。
“将军快快下马,我来背你离开!”
亲兵统领看着越来越近的徐晃,见冷苞骑着战马反而难以逃脱,当即大声呼喊着。
冷苞也知道事急从权,没有丝毫犹豫,就迅速翻身下马,由亲兵统领背着往前逃去。
徐晃如何会眼睁睁看着冷苞逃跑?
他狂性大发,手中大斧上下翻飞,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益州军被杀得胆寒,不少人一见到徐晃就忍不住往旁边挤去,拥挤的小路之上,居然奇迹般让出了一条小路。
徐晃见状大喜,不再理会躲到两旁的益州军,一面纵马追杀冷苞,一面大声喝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关中军亦是纷纷大呼:“降者不杀!”
不少心中胆寒的益州军,闻言当即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却说冷苞大腿上面伤势尚未痊愈,逃命之时只能让亲兵统领背着,速度也根本快不起来。
徐晃纵马往前追去,没过多久就已经靠近了冷苞。
冷苞见状,对亲兵统领说道:“速速放我下来,你独自逃回城中,一定要将城中粮草全部烧掉!”
亲兵统领倔强的摇了摇头,道:“吾为将军亲兵,又岂能抛下将军独自逃生?”
冷苞见徐晃越来越近,心中大急,喝道:“这样下去我们谁都逃不了,今日兵败,阆中失守已成定局,吾愧对主公,愧对张任将军。”
“可是阆中城内粮草堆积如山,绝不能让关中军重新夺回去。你回到城中以后,就将城内粮草全部烧毁,而后是战是逃,都随你便。”
“你可明白了我的意思?”
能够担任冷苞亲兵统领之人,自然也不会笨到哪里去。
感受到了自家主帅心中的期待,亲兵统领当即狠心将冷苞放了下来,向他行了一礼,而后眼含热泪转身离去。
徐晃如同一阵狂风,席卷而至。
他看着手握武器昂然而立的冷苞,却是忽然勒住了战马。
“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想起,紧紧跟随在徐晃身后的关中士卒,分散开来将冷苞团团围住。
徐晃以大斧指着冷苞,喝道:“今日你插翅难逃,可愿投降?”
冷苞仰天大笑,继而厉声喝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又岂能背主投降贼军?”
想起了江武之死,想起了那些战死的关中士卒,徐晃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大声喝道:“既然如此,借汝头颅一用!”
“驾!”
战马忽然跃起,徐晃携万钧之势杀向冷苞。
冷苞奋力出击,手中长枪却是被砍成两半,而后血染大地。
徐晃再次回手一斧,一颗硕大头颅冲天而起,冷苞哪怕战死仍旧虎目圆瞪,脸上毫无惧色。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附近关中士卒,见自家主帅一招斩了敌将,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声音在山林之中回荡不休。
杀了冷苞的徐晃,心绪却是忽然平静了下来。
若是站再客观角度上,冷苞也算得上是个值得敬重之人,有着宁死不屈的气节。
可是处于敌对方,徐晃却有不得不杀冷苞的理由。
不杀冷苞,就没有办法向死去的江武交代,也没有办法向陈旭、赵云交代,更没有办法向战死的关中士卒交代。
所以说,参与了斩杀江武,大破关中军战役的冷苞,必须死!
微微叹息一声,徐晃上前抓着冷苞脑袋,将其提了起来,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染红了枯黄的树叶。
喊杀之声越来越小,本来还想逃跑的益州军,看见主帅都被斩杀,他们心中更加惶恐,纷纷跪地投降。
阎圃指挥着关中士卒押解俘虏、打扫战场,徐晃却是将目光,放在了远处阆中城的方向。
却说冷苞亲兵统领一路往城中逃窜,途中先后聚集了将近两千溃兵,渐渐来到了阆中城下。
“开城门,快开城门!”
城中守将看着下面溃不成军,满脸惶恐的益州士卒,当即脸色大变,喝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双方纷纷诈开城门,夺取城池,已经使得阆中守将心中充满了警惕。
故此,哪怕看见下面之人都穿着益州军甲胄,城中守将仍旧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打开城门。
冷苞亲兵统领不耐烦的喝道:“徐晃那厮缺粮是假,赚我等出城才是真,如今冷苞将军生死不知,只逃回来了这些士卒,你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城中守将脸色再变,问道:“汝乃何人,怎样才能证实自己身份!”
亲兵统领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将头发往后面拢去,问道:“将军现在可认出我了?”
他作为冷苞亲兵统领,向来与冷苞寸步不离,是以城中将领大多都认识他。
城中守将看清他的面容,心中仍旧有些不太放心,先后让人指认出了几个益州将校,这才下令打开城门。
而此时,远方已经灰尘大作,徐晃带着关中士卒浩浩荡荡杀奔而来。
大旗招展,最前面的旗杆之上,挂着冷苞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从人头上面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旗杆。
来到城墙下面,徐晃厉声高呼:“尔等主将冷苞已经伏诛,若是尔等还不开城投降,待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徐晃亲兵率先高呼,一阵肃杀的气氛传遍半个城池。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所有的关中军纷纷挥舞着武器,厉声高呼,声音响彻天地。
城中守将骤然听闻城下的喊声,差点吓得开城纳降,他可不是什么有气节之人,也惧怕死亡。
在明明知道守不住城池的情况下,投降保命倒也算是一条出路。
可是恐惧过后,城中守将又想到:“关中军军法严苛,纵然攻破城池也不会妄杀无辜。以往也不是没有说过,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可最终都没有滥杀百姓与俘虏。”
“若是实在不能抵挡,吾再投降不迟。如此一来,不仅会留下一些美名,还能保全性命,何乐而不为?”
念及于此,城中守将当即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的厉声高呼:“吾誓与阆**存亡,贼将想要夺城,只管来攻便是,休要在城下啰唣!”
冷苞亲兵统领,听见城中守将一番慷慨激昂之言,顿时对他刮目相待,说道:“将军气节高尚,不畏强敌,果真是我辈楷模啊。”
被人夸赞了一番,城中守将当即有些飘飘然,而后挺直了胸膛,有些挑衅的看着城下徐晃。
徐晃见状,却以为此人果真是高风亮节,叹道:“巴蜀之地豪杰何其多也,恐怕主公日后想要夺取益州之地,将会是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啊。”
冷苞亲兵统领谨记主帅之言,想着前去烧毁粮草之事,就对阆中守将说道:“吾回来之前,将军曾经再三叮嘱,回到城中以后,定要先将粮草全部烧毁。”
“如此一来,纵然我军没有办法守住阆中,贼军也休想夺取粮草。将军先在此地守城,吾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前去将粮草烧毁。”
阆中守将闻言大惊,喝道:“粮草被烧,我等吃什么!”
亲兵统领道:“将军高风亮节,不畏生死,纵然战死沙场又有何妨?”
阆中守将被这么一番话,说得脸色忽青忽白,正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亲兵统领已经带着兵马,往城内囤积粮草的方向走去。
“噗嗤!”
然而,亲兵统领刚刚走下城墙,忽然有一道利刃穿过他的身体,将其杀死。
那人拔出自己的佩剑,厉声高呼:“夺城门!”
随着他的喊声,只见三百余人忽然临阵反水,直接挥舞着武器杀向城门口,迅速将城门打开。
徐晃看见城门大开,当即挥舞着手中武器,一马当先往城中冲去。
“杀!”
喊杀之声再起,城门大开的阆中城池,毫无悬念被关中军所占据。
城池之所以如此轻易被破,却是徐晃故技重施,在益州溃军逃跑的途中,让关中士卒更换衣甲混在他们中间,跟随他们潜入城中。
(说说以后的更新吧,要过年了,我也需要准备准备。过年回老家肯定没办法码字,所以只能现在存稿。不想再做两千党,所以从今天起直到过完年,每天一更4000字大章,初一那天我会爆发,当然,爆发的都是存稿,而且自动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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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关中军中要么出现了大量逃兵,要么的确没有粮食开锅了。”
作为一个斥候,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敌军动向,方才是优秀的斥候,此人能够被冷苞任命为斥候首领,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冷苞闻言心中更喜,继续催促着兵马往前行军。
大军往前行驶了五里路程,又有斥候来报:“将军,路上发现了许多关中军丢弃的大锅。”
冷苞暗暗想到:“关中军必定是粮草用完,这才将煮饭用的大锅扔掉,好减轻负重。”
念及于此,他忽然有些感叹的对诸将说道:“关中军被饿到这个程度,居然也没有劫掠当地百姓,看来关中军厚待平民的传言,乃是事实啊。”
冷苞扪心自问,若自己落到这种地步,绝对不可能像徐晃那样,宁愿士卒们军心涣散,四处逃窜,也没有纵兵劫掠百姓。
“无论如何,徐公明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会让他像个英雄一般,轰轰烈烈的战死!”
冷苞凝望着远方,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益州大军继续往前行驶,转过了一处山路,忽然看见一群衣甲破烂,披头散发的关中士卒,没有丝毫防备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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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苞心情显然不错,开过玩笑之后,就纵马往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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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军脸色狰狞的挥舞着武器,都奋勇向前追去,想要斩杀敌军,获取战功。
眼看已经追上了关中士卒,忽然听见一声炮响,只见两边山林之中竖起了满天旗帜,密密麻麻的关中士卒,自山上杀了出来。
“生擒冷苞!”
“生擒冷苞!”
炮响过后,四周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那些本来向前逃跑的关中军,也纷纷返身杀了过来,凶狠的扑向益州军。
直到此时,益州军才知道自己等人中了埋伏,冷苞更是脸色大变,大声呼喊着:“撤退,撤退,快快撤退!”
“贼将休走!”
一道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只见徐晃带着数百兵马,呼啸着直接杀向冷苞。
由于道路狭窄,冷苞急切之间根本没有办法调转马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徐晃杀奔而来。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冷苞亲兵看着勇不可当的徐晃,全都大惊失色,吆喝着将冷苞围拢了起来。
“挡我者死!”
对于江武之死,关中军之败,徐晃心中充满了愤怒。
此时他杀起人来毫不留情,但凡有人挡在他面前,都被徐晃劈成了两半。
徐晃身后关中军见主将如此骁勇,士气更胜,杀起益州军来,完全如同砍西瓜切菜一般。
反观益州军,中伏以后当即方寸大乱,你推我攘往后面逃去,队形变得混乱不堪。
冷苞几次想要骑马逃走,都被乱成一锅粥的益州军堵住了去路,急切之间居然没有办法逃走。
“将军快快下马,我来背你离开!”
亲兵统领看着越来越近的徐晃,见冷苞骑着战马反而难以逃脱,当即大声呼喊着。
冷苞也知道事急从权,没有丝毫犹豫,就迅速翻身下马,由亲兵统领背着往前逃去。
徐晃如何会眼睁睁看着冷苞逃跑?
他狂性大发,手中大斧上下翻飞,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益州军被杀得胆寒,不少人一见到徐晃就忍不住往旁边挤去,拥挤的小路之上,居然奇迹般让出了一条小路。
徐晃见状大喜,不再理会躲到两旁的益州军,一面纵马追杀冷苞,一面大声喝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关中军亦是纷纷大呼:“降者不杀!”
不少心中胆寒的益州军,闻言当即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却说冷苞大腿上面伤势尚未痊愈,逃命之时只能让亲兵统领背着,速度也根本快不起来。
徐晃纵马往前追去,没过多久就已经靠近了冷苞。
冷苞见状,对亲兵统领说道:“速速放我下来,你独自逃回城中,一定要将城中粮草全部烧掉!”
亲兵统领倔强的摇了摇头,道:“吾为将军亲兵,又岂能抛下将军独自逃生?”
冷苞见徐晃越来越近,心中大急,喝道:“这样下去我们谁都逃不了,今日兵败,阆中失守已成定局,吾愧对主公,愧对张任将军。”
“可是阆中城内粮草堆积如山,绝不能让关中军重新夺回去。你回到城中以后,就将城内粮草全部烧毁,而后是战是逃,都随你便。”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能够担任冷苞亲兵统领之人,自然也不会笨到哪里去。
感受到了自家主帅心中的期待,亲兵统领当即狠心将冷苞放了下来,向他行了一礼,而后眼含热泪转身离去。
而此时,徐晃已经如同一阵狂风般,席卷而至。
他看着手握武器昂然而立的冷苞,却是忽然勒住了战马。
“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紧紧跟随在徐晃身后的关中士卒,分散开来将冷苞团团围住。
徐晃以大斧指着冷苞,喝道:“今日你插翅难逃,可愿投降?”
冷苞仰天大笑,继而厉声喝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又岂能背主投降贼军?”
想起了江武之死,想起了那些战死的关中士卒,徐晃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大声喝道:“既然如此,借汝头颅一用!”
“驾!”
战马忽然跃起,徐晃携万钧之势杀向冷苞。
冷苞奋力出击,手中长枪却是被砍成两半,而后血染大地。
徐晃再次回手一斧,一颗硕大头颅冲天而起,冷苞哪怕战死仍旧虎目圆瞪,脸上毫无惧色。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附近关中士卒,见自家主帅一招斩了敌将,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声音在山林之中回荡不休。
杀了冷苞的徐晃,心绪却是忽然平静了下来。
若是站在客观角度上,冷苞也算得上是个值得敬重之人,有着宁死不屈的气节。
可是处于敌对方,徐晃却有不得不杀冷苞的理由。
不杀冷苞,就没有办法向死去的江武交代,也没有办法向陈旭、赵云交代,更没有办法向战死的关中士卒交代。
所以说,参与了斩杀江武,大破关中军战役的冷苞,必须死!
微微叹息一声,徐晃上前抓着冷苞脑袋,将其提了起来,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染红了枯黄的树叶。
喊杀之声越来越小,本来还想逃跑的益州军,看见主帅都被斩杀,他们心中更加惶恐,纷纷跪地投降。
阎圃指挥着关中士卒押解俘虏、打扫战场,徐晃却是将目光,放在了远处阆中城的方向。
却说冷苞亲兵统领一路往城中逃窜,途中先后聚集了将近两千溃兵,渐渐来到了阆中城下。
“开城门,快开城门!”
城中守将看着下面溃不成军,满脸惶恐的益州士卒,当即脸色大变,喝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双方纷纷诈开城门,夺取城池,已经使得阆中守将心中充满了警惕。
故此,哪怕看见下面之人都穿着益州军甲胄,城中守将仍旧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打开城门。
冷苞亲兵统领不耐烦的喝道:“徐晃那厮缺粮是假,赚我等出城才是真,如今冷苞将军生死不知,只逃回来了这些士卒,你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城中守将脸色再变,问道:“汝乃何人,怎样才能证实自己身份!”
亲兵统领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将头发往后面拢去,问道:“将军现在可认出我了?”
他作为冷苞亲兵统领,向来与冷苞寸步不离,是以城中将领大多都认识他。
城中守将看清他的面容,心中仍旧有些不太放心,先后让人指认出了几个益州将校,这才下令打开城门。
而此时,远方已经灰尘大作,徐晃带着关中士卒浩浩荡荡杀奔而来。
大旗招展,最前面的旗杆之上,挂着冷苞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从人头上面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旗杆。
来到城墙下面,徐晃厉声高呼:“尔等主将冷苞已经伏诛,若是尔等还不开城投降,待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徐晃亲兵率先高呼,一阵肃杀的气氛传遍半个城池。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所有关中军纷纷挥舞着武器,厉声高呼,声音响彻天地。
城中守将骤然听闻城下的喊声,差点吓得开城纳降,他可不是什么有气节之人,也惧怕死亡。
在明明知道守不住城池的情况下,投降保命倒也算是一条出路。
可是恐惧过后,城中守将又想到:“关中军军法严苛,纵然攻破城池也不会妄杀无辜。以往也不是没有说过,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可最终都没有滥杀百姓与俘虏。”
“若是实在不能抵挡,吾再投降不迟。如此一来,不仅会留下一些美名,还能保全性命,何乐而不为?”
念及于此,城中守将当即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的厉声高呼:“吾誓与阆**存亡,贼将想要夺城,只管来攻便是,休要在城下啰唣!”
冷苞亲兵统领,听见城中守将一番慷慨激昂之言,顿时对他刮目相待,说道:“将军气节高尚,不畏强敌,果真是我辈楷模啊。”
被人夸赞了一番,城中守将当即有些飘飘然,而后挺直了胸膛,有些挑衅的看着城下徐晃。
徐晃见状,却以为此人果真是高风亮节,叹道:“巴蜀之地豪杰何其多也,恐怕主公日后想要夺取益州之地,将会是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啊。”
冷苞亲兵统领谨记主帅之言,想着前去烧毁粮草之事,就对阆中守将说道:“吾突围之前,将军曾经再三叮嘱,回到城中以后,定要先将粮草全部烧毁。”
“如此一来,纵然我军没有办法守住阆中,贼军也休想夺取粮草。将军先在此地守城,吾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前去将粮草烧毁。”
阆中守将闻言大惊,喝道:“粮草被烧,我等吃什么!”
亲兵统领道:“将军高风亮节,不畏生死,纵然战死沙场又有何妨?”
阆中守将被这么一番话,说得脸色忽青忽白,正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亲兵统领已经带着兵马,往城内囤积粮草的方向走去。
“噗嗤!”
然而,亲兵统领刚刚走下城墙,忽然有一道利刃穿过他的身体,将其杀死。
那人拔出自己的佩剑,厉声高呼:“夺城门!”
随着他的喊声,只见三百余人忽然临阵反水,直接挥舞着武器杀向城门口,迅速将城门打开。
徐晃看见城门大开,当即挥舞着手中武器,一马当先往城中冲去。
“杀!”
喊杀之声再起,城门大开的阆中城池,毫无悬念被关中军所占据。
城池之所以如此轻易被破,却是徐晃故技重施,在益州溃军逃跑的途中,让关中士卒更换衣甲混在他们中间,跟随益州军潜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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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一意孤行
却说徐晃领连克垫江、阆中,斩杀阆中守将以后,就准备兴兵攻打葭萌关。
阎圃知道徐晃打算,当即大惊失色,说道:“葭萌关中有三千兵马驻守,更兼此关乃天下少有之雄关,贸然出兵抢关必定有败无胜。”
“更何况,我军兵马不过五千,若是再留下一些士卒驻守垫江,根本没有多少兵力攻打葭萌关。”
“依我之计,将军还是应当先守住垫江,等待主公大军抵达之后,再攻打葭萌关不迟。”
徐晃却是奋然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正是因为葭萌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吾才要趁此良机一举攻陷此关。”
阎圃奇怪的问道:“那所谓‘良机’从何而来?”
徐晃道:“阆中虽克,然而仍旧有不少益州士卒往葭萌关方向逃去,吾早已派遣士卒混入其中。只要大军一至,里应外合之下,葭萌关唾手可得。”
“反之,若不尽早领兵前去攻打葭萌关,恐怕夜长梦多,这些士卒身份极有可能会被识破。”
阎圃脸色一变,喝道:“凡事可一可再不可三,将军已经使用相同计策连破两城,今日再用此计攻打葭萌关,又岂会有成功之理?”
徐晃摇头说道:“昔淮阴侯韩信两次暗度陈仓,皆大破敌军,立下不世功勋。吾欲以一计破三城,又有何不可?”
“某心意已决,先生莫要再劝!”
徐晃遂不听阎圃之言,就要带领五百兵马前去攻打葭萌关。
阎圃见不能劝动徐晃,又怕他前往葭萌关有所闪失,当即再次进言:“五百兵马太少,甚至还没有葭萌关守军多,将军若执意领兵前往攻打葭萌关,还请多带些兵马。”
徐晃可是陈旭十分器重的大将,若是他真因为攻打葭萌关出事,对于整个关中而言,都是一个极大损失。
徐晃摇了摇头,叹道:“巴郡南部只剩下五千兵马,垫江、江州都需要士卒驻守,以防万一。”
“吾带走五百士卒奔袭葭萌关已是极限,若再多带兵马,巴郡南部必定空虚,此不为智者所为。”
说到这里,徐晃忽然昂首挺胸,豪情万丈的说道:“兵不在多乃在于精;将不在勇乃在于谋。”
“今日葭萌关,吾视之若土崩瓦狗,取之若探囊取物,五百兵马足以将其攻克,又何须劳师动众?”
“先生休要担忧,只管守住巴郡南部即可,待吾攻破葭萌关之时,再与先生把酒言欢!”
徐晃心意已决,无论阎圃如何劝谏,始终听不进去。
待徐晃点齐五百兵马,对将校们说明自己意图之后,几乎所有将校都觉得此战绝不可能功成。
葭萌关之险远近闻名,当初徐晃以优势兵力攻打严颜驻守的江州,尚且无计可施,更何况今日以绝对劣势兵力,想要夺取如此险关?
更为重要的是,诸将都不认为葭萌关守将乃是傻瓜,在听说垫江、阆中失守经过以后,还会对那些进入城中的益州溃兵,不加以严密提防。
然而进入巴郡以来,徐晃在军中表现早已使得众人叹服。
故此,哪怕诸将心中有所疑虑,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默跟随在徐晃身后,往葭萌关赶去。
可是不少将校心中,仍旧打定了主意,若真的事不可为,也要好生劝谏徐晃一番才行。
……
却说徐晃带着五百兵马,一路大张旗鼓追杀益州溃兵,浩浩荡荡往葭萌关赶去。
益州溃兵有一千余人,在数量上甚至要远远超过关中兵。
可关中军刚刚打了胜仗,气势如虹,又是精锐之师。
反观益州军,却是衣甲不整的溃兵,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窜,士气极度低迷,根本毫无战心。
关中军一路追来,益州溃兵根本没有组织起较为激烈的抵抗。
甚至有许多益州溃兵,见关中军瞅准了大队人马,穷追不舍以后,居然在半路上纷纷脱离队伍,往其他地方逃去。
巴蜀之地多山林,这些人一旦逃入山中,关中军也不敢进山搜索,只得放过逃跑之人,继续追杀益州大队溃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赵云率领赵煌、汤陈抵达汉昌,正在整顿军备,忽然听闻阆中复为徐晃所夺,当即吃了一惊。
赵云对刘辟说道:“阆中已克,粮草辎重都还在城中,汉昌缺粮之事已经解决。刘将军暂且领兵在此休整,吾先率领骑兵赶往阆中。”
赵云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恨不能早点杀奔过去,与益州军交战,好为江武报仇。
故此听闻巴郡最新战况以后,就带领五千骑兵,星夜兼程往阆中赶去。
……
却说徐晃领兵离开以后,阎圃当即跌足顿首,说道:“吾本以为徐晃乃沉稳之人,胜不骄败不馁,乃大将之才。”
“今日才知,其人未免太过狂妄自大,小觑巴蜀豪杰了!”
心中虽然焦急,可是阎圃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得派遣信使往北方汉昌县城之中,联系龟缩在那里的刘辟,希望刘辟能够领军前往葭萌关相助徐晃。
信使刚刚派出去没多久,就有斥候来报:“先生,赵云将军已经率领五千骑兵,抵达汉昌县城多日矣。”
“赵将军得知阆中被克消息之后,星夜兼程领兵往这边赶来,再过几日即可抵达阆中。”
阎圃闻言大喜过望,说道:“不曾想,赵将军居然这么快就抵达汉昌了!”
赵云的到来,也就标志着关中大军已经进入蜀郡,只要陈旭领兵抵达阆中,阎圃也就可以放下肩膀上的重担了。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阎圃心中到底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
巴郡太大了,城池之间的距离也并不太近,汉昌与阆中之间更是相隔甚远。
更兼巴郡之地山路崎岖,很多地方不利于骑兵行军,赵云耽误了几日才抵达阆中。
阆中城中,早有斥候飞报阎圃,备言赵云领兵过来之事,阎圃闻言大喜,当即率军出城十里相迎。
双方见面叙礼毕,阎圃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徐晃将军执意带领五百兵马取葭萌关,吾担忧徐将军安危,还请子龙迅速率领骑兵前去支援。”
赵云闻言大惊,问道:“葭萌关如此险地,驻军都不下三千之众,公明为何如此轻敌大意?”
阎圃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徐将军自广汉郡回返,听闻孝德战死,关中军大败的消息以后,心中郁郁难安,这才铤而走险。”
“哪怕吾再三劝谏,徐将军始终都是一意孤行。”
赵云心中更惊,暗暗想到:“将不因怒而兴兵,公明熟读兵书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才对,为何今日却是乱了方寸?”
“主公极为器重公明,若公明因为失了方寸而兵败,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主公岂不会悲痛欲绝?”
“于私来讲,公明为人爽朗敦厚,与吾亦是相交莫逆,今日又岂能看着公明深陷险地?”
念及于此,赵云当即说道:“先生但请放心,吾这就率领麾下人马,星夜兼程赶往葭萌关,助公明一臂之力。”
“只是汉昌城中缺粮已久,我等此次轻装而行,带去的粮草也并不能支撑很长时间,还望先生能够派人往汉昌运输粮草。”
阎圃急忙点头道:“此事将军无须担心,阆中城内粮草堆积如山,汉昌日后绝不会再缺粮。而且巴郡南部兵力太少,我正准备从汉昌借来一些兵马守城。”
对于这些琐事,赵云相信阎圃完全能够胜任,没有再多做停留,就率领麾下骑兵杀奔葭萌关。
另一方面,徐晃带领五百关中士卒,对着那些益州军溃兵穷追不舍,居然一直追到了离葭萌关不远的位置。
葭萌关守将早就探听到阆中战事,知道益州军兵败,阆中守将被杀的事情,心中一直提防着徐晃前来夺城。
这一日,他正在城墙上面吆喝士卒们加固城防,忽然有斥候来报:“将军,阆中城破,溃兵一直往此地赶来,那徐晃穷追不舍,居然追到了葭萌关境内。”
葭萌关守将心中大惊,急忙问道:“徐晃那厮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斥候答道:“五百左右!”
葭萌关守将不可置信的惊呼:“怎么可能!他难道妄图以五百兵马,攻克险峻无比的葭萌关?”
说这话之时,葭萌关守将脸色涨得通红,感觉徐晃有些太小觑自己了。
斥候犹豫了一下,答道:“依小人看来,关中兵不像是前来攻城,反而像是追杀阆中溃兵,一直追到了这里?”
葭萌关守将眉头一挑,问道:“何出此言?”
斥候道:“小人曾经细细侦查过关中军,发现他们并未携带攻城器械,就连粮草、辎重都没有携带,根本不像是来攻城的样子。”
“更何况,纵然似小人这等人物,亦是晓得葭萌关之险天下莫及,极难攻克,更何况徐晃乎?”
“故此,小人猜测那徐晃,根本没想过要攻克葭萌关。”
听见斥候的话,葭萌关守将皱着眉头细细揣摩了一阵,越想越觉得有理,当即喜笑颜开的拍了拍斥候肩膀,说道:“你很不错!”
站在城墙上面,葭萌关守将暗暗想到:“据斥候来报,一千多阆中溃兵,半路已经被杀散了大半,现在只剩下不到四百人往这边赶来。”
“吾闻垫江、阆中,皆因先有关中军混入城中,才让徐晃那厮里应外合攻破城池。此次,我应该多加注意才对。”
“只是关中军只有这么一点兵马,阆中溃兵也没有多少人,纵然其中混有关中军细作,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葭萌关守将正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忽然听见副将说道:“徐晃那厮乃关中名将,纵横巴郡所向无敌,我军士卒闻徐晃之名当即胆寒。”
“徐晃那厮定是连战连胜,以为我巴蜀之地无人,这才狂妄自大,胆敢率领五百兵马追逐至此地。”
“如今城中有三千虎狼之师,假如将军主动出城迎敌,定可大破关中军。若是能够侥幸生擒徐晃,将军岂不会名动天下?”
葭萌关守将听到这些话,心脏忍不住‘嘭嘭’跳动了起来,毫无疑问,面对这个天大的诱惑,葭萌关守将心动了。
挣扎了一阵,他略带忧虑的说道:“传闻徐晃本人勇冠三军,关中士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若是贸然出城作战,不慎兵败却该如何是好?”
副将说道:“将军如此说话,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徐晃再勇只是一人,关中军再如何精锐,亦不过五百疲惫之师。”
“我军以众击寡,以养精蓄锐之士,攻打长途奔袭疲惫之旅,又岂会有不胜之理?”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将军又岂能因为畏惧徐晃之名,而错过这等大好时机?”
葭萌关守将心中一震,继而奋然说道:“汝言大善,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扬名立万便在今日!”
随后,葭萌关守将只留下三百兵马守关,他却是亲率两千七百人浩浩荡荡杀向城外。
大军刚刚前行十余里,忽然遇到了一彪益州溃兵,他们个个衣衫褴褛,满脸倦容。有些士卒身上,甚至没有携带武器。
葭萌关守将让大军拦住这彪溃军,厉声喝到:“贼军只有五百人,尔等却被追杀得如此狼狈!”
“吾今亲率大军与贼军交战,尔等若还有胆气,就返身与吾一同前去和关中军交战!”
听见葭萌关守将的话,有些人脸色涨得通红,看了一下前面密密麻麻的益州军,稍微犹豫就表示愿意再战。
另一些人却眼神闪烁,不吭一声。
葭萌关守将见状,当即让人将不愿与关中军交战的士卒分开,而后大声喝道:“杀!”
副将早就准备好了,听见军令以后,当即带领全副武装的益州军,将那些人全部杀死。
在绝对悬殊的实力对比下,这场屠杀根本没有持续多久。
战事毕,葭萌关守将对另外一群人喝道:“尔等休要惊慌,这些人眼神闪烁,又不肯与关中军作战,必定乃是关中军细作无疑。”
“吾下令将其全部诛杀,不过是为了消除后患罢了,与尔等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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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用兵如神
本来还有些惊慌失措的阆中溃兵,听见葭萌关守将之言,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葭萌关守将吩咐士卒,将武器发给那些赤手空拳之人,而后将他们都编进了队伍之中,就率领大军继续往前杀去。
却说徐晃正带领五百关中士卒往前行军,忽悠斥候来报:“将军,葭萌关守将领兵出城,猎杀了一部分阆中溃兵,正往这边杀奔而来。”
关中将校闻言心中大惊,对徐晃说道:“莫非葭萌关守将,已经发现了混在里面的细作?”
徐晃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向斥候问道:“葭萌关守将率领多少兵马出城?”
斥候答道:“约有三千之众!”
诸位将校闻言心中更惊,谓徐晃言:“贼人兵力乃我等六倍,况且内应又被减除,贸然与益州军交战,并非明智之举。”
“末将建议,我等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徐晃却是挥舞了一下手中大斧,厉声喝道:“两军尚未交战,尔等身为军中将领,居然就在此动摇军心,该当何罪?”
那些将校闻言大惊,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将军恕罪,并非我等怕死,只是敌众我寡,贸然迎战并非上策。”
徐晃喝道:“是战是退,吾心中自有计较,再有敢动摇军心者,立斩不饶!”
诸将校心中凛然,遂不敢再言退兵之事。
徐晃把目光放在了斥候身上,问道:“前面可有适合大军作战的地形?”
斥候答道:“此地再往西北行驶三里有余,有一开阔地段适合大军混战。”
徐晃大喜,当即大声喝道:“诸军再往前疾行三里,我等就在此地与益州军决一死战!”
三里路程并不太远,没过多久徐晃便率领大军抵达此地。
有精通作战的将校谏道:“我军兵少,将军若执意与益州军一战,不妨找个易守难攻的地形,发挥我军士卒精锐之优势。”
“这里地势开阔,若是益州军排开阵势,仗着兵力众多一拥而上,却该如何是好?”
徐晃道:“吾心中自由计较,尔等休要再言!”
诸将心中越发疑虑,可现在徐晃却是独断专横,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之言,关中将校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徐晃看了看天色,再次向斥候问道:“贼军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斥候答道:“再有半个时辰,益州军就会抵达此地!”
徐晃闻言一面广派斥候,让他们侦查益州军动向,一面让麾下士卒就地歇息。
待士卒们都坐在地上休息之时,徐晃唤来一个将校,向他问道:“你去检查一下,看看看士卒们携带的干粮还有多少。”
没过多久,那员将校就脸色发白的跑了过来,向徐晃小声说道:“由于临走之前,将军吩咐过莫要携带太多干粮,以免影响行军速度。”
“故此,士卒们身上干粮已经所剩无几了。”
徐晃好似早就猜到这个结果,跨步走到了士卒们中央,大声喝道:“诸位兄弟,我等由于走得匆忙,身上干粮都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没有办法支撑回到阆中。”
这一番话下来,当即使得原地休息的关中士卒,变得有些混乱了。
将校们听见徐晃的话,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他们不明白自家主帅,为何会在大战将起之时,说出这样动摇军心的话。
好似没有看见众人反应,徐晃再次说道:“我等只有五百人马,可是葭萌关守将已经率领三千益州军,往这边杀奔过来。”
士卒们听到这里,不少人更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在下面窃窃私语。
关中将校脸色越加发白,不少人更是频频向徐晃打眼色,希望他不要再说这些动摇军心的话了。
然而,徐晃仍旧自顾自的说道:“没有携带足够粮草,轻兵冒进,是我这个主帅的失误;今日益州大军即将到来,若是你们想要现在逃回阆中,我绝不阻拦。”
此话一出,本来窃窃私语的关中士卒,居然全都停止了说话。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士卒说道:“军中既然无粮,我等纵然现在逃走,也根本没有办法支撑回到阆中啊。”
“是啊!”
“到底该怎么办?”
寂静过后,士卒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徐晃见火侯已够,猛然拔剑在手,厉声喝道:“兄弟们,你们现在纵然想要回去,也没有了粮草;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奋死一战,击败益州军后占据葭萌关,好建功立业!”
士卒们被徐晃喝声震住,继而有人小声说道:“贼军有三千之众,我们只有五百人,如何战胜益州军?”
此言一落,当即有不少人纷纷应和。
徐晃却是放声大笑了起来,意气风发的说道:“贼军虽众,不过是一盘散沙,土崩瓦狗而已,宛若羊圈里面的绵养。”
“反观你们,哪个不是经历过数场战事,个个骁勇过人,立下赫赫战功?”
“你们乃是关中最精锐的士卒,乃是草原上最凶猛恶狼,无论有多少绵羊出现在你们面前,都能将他们撕成碎片。”
“告诉我,你们惧怕那三千没有上过战场,如同妇人一般柔弱的益州军么?”
沉寂过后,关中士卒纷纷站起身来,大声呼喊:“不怕,不怕,不怕!”
对于这些关中军精锐而言,他们可以战死,却不会承认自己是懦夫。
徐晃先以粮尽为由把他们逼上绝路,而后再以言语激之,这些士卒果真抛却了畏惧之心,士气大振。
看到士卒们的表现,徐晃脸上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双手虚按空中,自信满满地说道:“诸位兄弟但请放心,我徐晃不但会将你们活着带回去,还要领着你们立下不世之功!”
“我只需要你们能够相信我,能够跟随我死战不退!”
士卒们被徐晃自信的姿态所感染,纷纷大呼:“死战不退!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激起了士卒们的战意,消除了他们畏惧之心以后,徐晃就派遣了二十余人,让他们拿着战鼓、旗帜分开隐藏起来。
随后,徐晃又下令让士卒们就地吃干浪、喝水,可是不能吃太饱。
却说葭萌关守将带领三千益州军,浩浩荡荡杀奔过来,在路途之中就已经探听到关中军动向。
哪怕只面对区区五百关中军,葭萌关守将亦是小心翼翼,怕中了徐晃之计。
直到好几拨斥候探听过后,葭萌关守将才确信,徐晃麾下果真只有五百士卒。
他当即心中大喜,暗暗想到:“徐晃这厮合该死于此地!”
消除了疑惑之心,葭萌关守将就下令大军急速前行,没过多久就已经来到关中军休整的那片空地。
益州军突然杀了过来,可是关中军仍旧七零八落坐在地上,不少人还悠闲的喝着水。
徐晃更是撸起了袖子,毫无形象啃着一块肉干。
哪怕看到了益州军过来,他仍旧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吞咽下口中的肉干,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
葭萌关守将见此情形,心中更是惊疑不定,暗暗想到:“贼军如此淡定,莫非有伏兵?”
葭萌关守将警惕看着四周,忽然感觉到处都充满了肃杀气氛,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他急忙约束士卒,居然不敢率领大军往前掩杀。
本来气势汹汹的益州军,也因为主将诡异的行动,而士气一泄。
“呃!”
打了一个饱嗝,徐晃踢了一脚身旁的士卒,声若洪钟的笑骂道:“贼人都杀过来了,你们还不起来,莫不是昨晚撸得太多,导致今天没有精力了?”
“哈哈哈哈!”
其余坐在地上的关中士卒,听见徐晃之言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呃!”
再次打了一个饱嗝,徐晃大声吆喝道:“小的们,起来接客喽!”
关中士卒此时也不再拖沓,一个个迅速站起身来,排成整齐的队形,大声吆喝道:“接客喽!”
对面益州军,被徐晃等人诡异举动弄得不知所错,许多人甚至有些担忧的四处张望。
葭萌关守将更是感觉自己浑身发冷,甚至想要就此撤兵。
徐晃站在最前面,看着益州军那种进退维谷的样子,再次大笑着对身后士卒说道:“对面之人全是一群脓包,看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子了!”
“哈哈哈哈!”
哄笑之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关中士卒真的放下了紧张的心情。
“杀!”
就在此时,徐晃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往前杀去。
“杀!”
五百气势如虹的关中士卒,亦是爆喝着往前厮杀。
一个大汉扯着大嗓门,吼道:“某家今天要斩够十个敌首,好拿回去换酒钱!”
“我!”
“还有我!“
此时的关中士卒,完全把益州军当成了绵羊,狂笑着冲杀上去。
莫说是那些普通益州士卒,就连葭萌关守将都被疯狂的关中军吓住,有些不知所措。
“杀!”
益州军被吓得有些发愣,徐晃率领关中军却是气势如虹,很快就杀到了益州军面前。
“迎战!迎战!”
直到此时,葭萌关守将才回过神来,声嘶力竭的大声呐喊着。
“死!”
徐晃死死盯住葭萌关守将,想要先将他斩杀,故此直接往益州军主帅位置杀了过去。
葭萌关守将看到徐晃气势汹汹而来,心中一惊,急忙拿起武器抵挡徐晃大斧。两人仅仅交手三个回合,葭萌关守将武器就被打落在地。
他急忙把拨马往回逃窜,徐晃却是穷追不舍。
若非益州军太多,阻碍了徐晃追杀的速度,恐怕葭萌关守将就要身首异处了。
“挡我者死!”
眼见益州军主帅逃跑,徐晃狂性大发,连杀数人冲到了益州军大旗之下。
“咔嚓!”
徐晃挥舞着大斧,奋力将益州军帅旗砍断,而后仰天长啸。
“咚咚咚!”
就在此时,从两边山林之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
葭萌关守将本来还准备仗着兵力优势,继续与关中军纠缠下去。
可是听见鼓声以后,当即心中一惊,大声吼道:“中计了,中计了,快撤!”
无外乎他会有这种反应,徐晃只带领五百关中士卒杀奔而来,本来就有些奇怪;待看见关中士卒的表现以后,他心中更是疑惑顿生。
故此听见了战鼓之声,完全没有丝毫怀疑,葭萌关守将就认为一定会有伏兵。
徐晃越战越勇,大声吼道:“休要走了贼将!”
关中士卒亦是纷纷大吼:“休要走了贼将!”
关中士卒喊声越来越大,益州军士气却是越来越低落。
就这样,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五百关中士卒居然追着三千益州军,一直杀到葭萌关城下。
“开城门!快开城门!”
兵败如山倒,葭萌关守将后来根本无法约束麾下士卒,只能慌慌忙忙往城中逃去。
徐晃趁势掩杀,大破益州军。
却说城中副将看见主将兵败而归,心中大吃一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就让人打开城门。
葭萌关守将一马当先往城中逃去,其余益州士卒亦是你推我攘,拼命往前面挤去。
“夺城,夺城!”
徐晃领军穷追不舍,距离益州军本来就不算很远,看见益州军快要全部进城以后,当即大声呼喊起来。
“杀!”
就在此时,两百多身穿益州军甲胄的士卒,突然暴起杀人,死死占据了城门口。
原来那些被葭萌关守将诛杀的士卒,才是真正的益州军,他们早已被徐晃杀得胆寒,这才眼神闪烁,不敢返身一战。
进入城中的葭萌关守将,见状顿时大惊,喝道:“快杀了他们,关城门,关城门!”
他一面呼喊,一面亲自返身厮杀,因为他知道若是让徐晃入城,葭萌关就要易主了。
然而,那些死守城门的关中士卒,实在太顽强了,哪怕益州军猛烈反扑,他们却仍旧死战不退。
“杀!”
徐晃一马当先,呼啸着杀入城中,五百关中士卒亦是紧随其后。
“死!”
徐晃早就盯住了葭萌关守将,冲进城第一时间就向他杀了过去,两人交手仅仅五个回合,葭萌关守将就力气不济,被徐晃一斧劈成两半。
闻名天下的险关葭萌关,居然被徐晃率领五百士卒,就这样轻而易举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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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国士无双
葭萌关战事已经告一段落,纵然益州军在兵力上要远远超过关中军,可是兵败如山倒,再加上主帅被斩,余者尽皆投降。
葭萌关既克,关中将校个个面带红光,为方才之壮举而感到欢欣鼓舞。
以五百人攻克三千兵马驻守的险关,说出去宛若神话一般,可能没有人会相信。
而这些将校,作为神话的参与者与缔造者,亦是感觉宛若生在梦中。
有了这样的经历,纵然日后与他人交谈之时,也有了吹嘘的资本,也能自豪的宣称自己曾经参与过这场盛会。
众人将目光放在城墙上面,那个挺拔、伟岸的身影上面,脸上都露出了狂热的崇拜之色。
过了些许时间,一个将校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忍不住上前问道:“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其大意就是要领军者以优势兵力消灭敌人。”
“可将军此次夺取葭萌关,为何只肯率领五百士卒?哪怕阆中果真兵力缺乏,领兵一千出征也没有什么影响吧?”
徐晃面含微笑看着那人,说道:“从兵法上来讲,的确应该战以堂堂正正之师,以优势兵力碾压敌人。”
“然而吾近来两克巴郡,屡次大破益州军,益州士卒闻我之名当即胆寒,吾若领兵太多,葭萌关守将又岂敢出城?”
“相反,吾故意只率领五百兵卒,一路佯装轻备骄狂,那葭萌关守将必定会以为我因屡战屡胜,这才傲慢自大,目中无人。”
“彼见我军兵少,若有贪婪立功之心,必定会依照‘五则攻之’的兵法,出城迎战。”
“只有如此,我等才能绕过葭萌关之险峻城墙,与其在旷野一战。”
徐晃料定,葭萌关守将若不是真的太过无能,没有一丝进取之心,看见他亲率五百疲惫之师前来,定会领兵出城。
徐晃这一次,也的确是按照兵书上面的说法作战,只不过他将‘五则攻之’反过来用罢了。
诸将闻言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想到,兵法居然还能反过来如此使用。
又有一人问道:“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将军乃沙场宿将,又岂会不了解这些?为何却故意让士卒少带干粮?”
徐晃答道:“楚霸王当初破釜沉舟,淮阴侯昔日背水一战,全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激起士卒们死战之心,方才获胜。”
“若当时军中还有余粮,能够支撑到大军返回阆中,在面对三千益州军的时候,士卒们哪里又会有拼死之心?”
“吾故意让士卒们少带干粮,更是告知众人贼军将至,使他们明白现今进退维谷之处境。而后又鼓舞士气,赋予其信心,方能使得士卒不畏敌,将校拼死战。”
“一人拼命,十人难挡,若五百士卒个个拼死一战,又何惧三千益州军?”
诸将闻言再次拜服,又有一人问道:“我寡敌众,本当占据狭隘地形,扼守要道以发挥自家长处。将军为何要挑选地势开阔之地,与益州军决一死战?”
徐晃大笑两声,道:“阆中守将纵然领兵出城,亦会小心翼翼,担忧我军设下伏兵。”
“假使我占据有利地形,敌将若是侦察到情报,自忖不能轻易击溃我军,极有可能会退回城中。”
“我以劣势兵力于开阔之地驻军,贼将见状虽然心中仍旧疑虑,然而看见四周难以埋下伏兵,又有我这个诱饵在此,定会领兵前来。”
诸将恍然大悟,又有人问:“两军对垒,将帅莫不整顿旗鼓,让士卒们排列阵型,严阵以待。将军却为何让众人盘膝而坐,松懈无备?”
“若此时贼将领军来攻,却该如何是好?”
徐晃答道:“昔飞将李广兵少,忽然遭遇匈奴大队骑兵,当即却让士卒下马,众人悠闲自在,对于来犯之匈奴骑兵熟视无睹。”
“匈奴骑兵见状果真心疑,派人前来试探却被李广将军悍然射杀,匈奴以为汉军有伏兵,居然不敢上前而领兵撤退。”
诸将闻言当即齐声说道:“将军此举,亦是为了让葭萌关守将心疑?”
徐晃面带微笑,说道:“然也!”
“我军兵少,纵然竭力与益州军交战,胜负犹未可知。更兼益州军携众来攻,气势正盛,若贸然与其硬拼,绝非智者所为!”
“贼将见我军诡异举动,必定不敢贸然来攻,反而会下令让士卒们停在原地。益州大军一旦停顿,士卒们必将士气一泄。”
“此时吾再率众暴起攻之,先败贼将,再辅以两边战鼓之声。贼将本就心中疑虑,听闻战鼓声响定以为我军留有伏兵,这才慌忙下令撤兵。”
“兵败如山倒,纵然贼众我寡,我以气势如虹之师,横击狼狈逃窜之旅,又岂会有不胜之理?”
“细作早已埋下,入城之时悍然占据城门,我再趁势掩杀进去,葭萌关一战可定矣!”
可以说,这一次徐晃出兵过程中,有太多不可思议、违背兵法的地方,使得诸将全都不甚理解,甚至认为徐晃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现在听见徐晃一一解释之后,众人才都恍然大悟,诸将尽皆拜服,赞叹不已。
却说赵云率领骑兵一路急性,想要前去葭萌关助徐晃一臂之力,忽然听见斥候来报:“启禀将军,徐将军已经率领五百士卒大破三千益州军,占据葭萌关!”
赵云闻言心中大惊,不可思议的说道:“以五百士卒夺下如此险关,公明莫非有神明相助!”
强行压住心中疑惑,赵云催促三军急速赶往葭萌关,想要了解到详细战况。
大军进城后,徐晃这才如释重负说道:“今子龙率领五千骑兵入关,葭萌关固若金汤矣!”
别看徐晃神勇无比,领兵五百夺取了葭萌关,可是在援军没有抵达之前,他根本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为徐晃知道,葭萌关对于益州军有多么重要,若是让张任得知这个消息,定会尽起大军,不顾一切前来夺关。
城中只有数百守军,还有两千益州军俘虏,益州军若果真来攻,徐晃不见得能够守住葭萌关。
故此,看到赵云领兵过来以后,他才会欣喜若狂。
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徐晃,赵云知道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太大压力,当即说道:“公明可以去休息了,此关先交由我来驻守,某定会保得葭萌关无虞!”
徐晃知道赵云本事,再加上他的确很多天没有合眼了,交代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到城内倒头便睡。
却说赵云进入葭萌关,一面接管防务,一面打听这场战役详细经过。
待听闻了徐晃一系列谋划以后,顿时呆立当场,过了许久才说道:“公明之才,吾不及也!”
徐晃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好像有迹可循,实则是天马行空,将兵法韬略以及对人心的把握,运用到了巅峰。
若非徐晃熟读兵法,心细如发,胆大包天,勇悍过人,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胜利。
可以说,这是一场空前绝后,不可复制的胜利。
赵云自忖,若将徐晃换成自己,他不见得能够两克巴郡,并且以五百劣势兵力攻下葭萌关。
……
垫江、阆中、葭萌关再极短的时间里,先后被徐晃攻克,不仅整个巴郡复为关中军所得,就连剑阁也都暴露在了关中军的兵锋下。
消息迅速传递出去,当留阆中的阎圃听到这个战报以后,久久不语,而后叹道:“徐将军用兵如神,非我辈所能理解。”
随后,他向严颜说道:“将军名动巴蜀,勇猛果敢,眼光卓绝。如今葭萌关被破,不知对于徐将军,阁下有何看法?”
严颜此时心绪十分复杂,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徐将军统兵之才天下少有,今两克巴郡,又据葭萌关,威震巴蜀。”
“巴蜀名将虽众,能与其匹敌者……”
说到这里,严颜摇了摇头,闭目叹息不已。
阎圃闻言大笑两声,再劝:“益州易主已成定局,将军愿降否?”
严颜猛然睁开眼睛,喝道:“世有断头将军,而无卖主降将!先生若执意劝我投降,不妨现在就将吾斩首示众!”
看着严颜态度十分坚决,一脸正气,言辞激烈,阎圃心中对于这员巴蜀名将越加敬佩,遂不再劝说。
却说陈旭派赵云星夜兼程赶往汉昌,好安抚城中溃兵稳定军心,顺便再运输一点粮草过去应急。
待赵云离开以后,文昭自己亦是率领大军,星夜兼程往前方赶去。
大军前进一段时间,距离汉昌不太远的位置,就有信使来报,说徐晃已经从广汉郡回来,而后领兵重新夺回了垫江、阆中。
文昭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当即大喜过望,谓众人言:“公明复得阆中,粮草之事暂且不用担忧矣。”
大军再往前行,忽然又有人来报,说徐晃轻兵冒进,只带领五百士卒前去攻打葭萌关,关中诸将尽皆失色,以为徐晃失去了分寸。
贾诩皱眉说道:“徐将军素来稳重,何以今日做下此等荒谬之事?”
司马懿亦是说道:“莫非公明因为刘辟兵败,江武战死之事而心中不安,这才一意轻兵冒进,想要报仇雪恨?”
其余诸将亦是面面相觑,不少人更是说道:“葭萌关如此险关,城中驻军都有三千余人,徐将军如此行事,真是不知轻重。”
文昭沉默良久,而后斩钉截铁的道:“公明统兵之才天下少有,为人又大气稳重,绝不会因怒而兴兵。”
“尔等休要再言,吾料定公明心中自有计较,不会拿麾下士卒性命开玩笑。再等些许时日,一切事情便见分晓。”
诸将听见文昭之言,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对于徐晃的举动,都是颇有微词。
这些人中固然有些是真的担忧徐晃安危,却也有不少人,因为文昭对徐晃的特别器重而感到不满,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吕布旧部,吕布本来就与徐晃、甘宁不合,他率领旧部投降文昭以后,这些人也没有得到重用,一直有些郁郁不平。
将众人表现尽收眼底,文昭仍旧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可是心中对于徐晃的担忧,却比任何人都更加浓烈。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报,说赵云已经领兵前去支援徐晃,文昭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大军继续前行一段时间,文昭忽然听见前面有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骑挥舞着手中战报,在战马上说大声喝道:“大捷,大捷,葭萌关大捷!”
众人急忙上前询问信使,大捷因何而来。
信使下马以后,脸色涨得通红,有些激动地说道:“徐将军以五百之众,先破三千益州军,而后一战攻克葭萌关!”
诸将闻言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开始询问详细战报,待听闻徐晃一系列举动之后,全都目瞪口呆,继而叹服不已。
一些因文昭太过器重徐晃,而感到心有不忿之人,此时也都闭上了嘴巴。
文昭先是震惊莫名,随后抚掌大笑,谓众人言:虽历败阵而不气馁,今两克巴郡,连斩数将,再破葭萌关,更兼其治军严谨,严于律己,又以弱势兵力而威震巴蜀,称之国士无双亦不以为过也。”
“公明之才,尔等今日知否?”
说到这里,文昭大笑数声,不再理会诸将表情,只是纵马往前行驶。
此时他心中可谓十分畅快,他知道徐晃这个历史上的良将,已经开始暂露头角,甚至要超过历史上那个徐晃了。
本来文昭还在担忧,打下益州之后派何人驻守,徐晃的表现使他心中再无疑虑。
“有公明驻守益州,巴蜀之地固若金汤,等闲贼人绝不敢领兵来犯!”
诸将听见自家主公对徐晃的评价,都是心中一震,国士无双可不是一个普通意义的词汇。
国士,是指一国之中独一无二杰出的才杰,是不可能被取代、被媲美的人物。
《史记·淮阴侯列传》就有记载:“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
文昭称徐晃乃是国士无双,也未尝没有带着对他浓重的期待,希望徐晃能够达到淮阴侯韩信那种程度,为自己开疆拓宇,扫平诸侯。
第705章 田丰设计
广汉郡,梓潼城外,江武尸首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城墙上面甘宁目眦欲裂,义愤填膺,就准备领兵杀出城去,好与益州军决一死战。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田丰气喘吁吁跑到了城墙上面,伸手拦住甘宁,说道:“兴霸将军先冷静一下,千万莫要中了敌人奸计啊。”
甘宁猛然扬起了双臂,身上甲胄铿锵作响,咬牙切齿的说道:“贼子欺人太甚,连孝德尸体都不放过,此时还让我如何冷静?”
聚集起来的关中士卒,亦是脸色狰狞,纷纷高呼:“我等愿意出城,与贼人决一死战,虽死无憾!”
“决一死战,虽死无憾!”
田丰见到被糟蹋不像样的江武尸首,亦是怒火中烧,可他终究还是强行忍住怒气,不停劝说甘宁莫要出城。
然而无论他怎么劝说,甘宁都是一意孤行,想要出去抢回江武尸体。
及至后来,田丰脾气也上来了,居然指着甘宁鼻子骂道:“贼众我寡,若是你能够凭借匹夫之勇、意气之争,就可以击败贼军,吾纵然与汝一同出城又有何妨?”
说到这里,田丰跌足顿首,喝道:“可是眼前之事明显是个圈套,现在出城作战不仅没有办法抢回孝德尸首,恐怕这些跟随你出城的士卒,也都会枉死此地!”
“将不因怒而兴兵,汝身为关中大将、三军主帅,又怎能因为一时义愤,而将三军置于危险境地?”
田丰此时声色俱厉,说起话来嘴边胡子一翘一翘,吐沫横飞。
他本来就是那种刚正不阿,敢直言劝谏之人,有时候哪怕面对文昭,激动起来也会出言相斥,更何况是甘宁乎?
甘宁被田丰骂了一阵,心中怒气忽然消减了许多,可还是有些愤愤的说道;“贼军所作所为太过下作,不报此仇,吾心难安!”
见甘宁言语之间有所松动,田丰才常常舒了一口气。
继而他脸色一沉,说道:“兴霸暂且放心,他们一定会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惨重代价!”
说这话的时候,田丰遥望城外杨怀、高沛两人,微微眯起的眼睛之中,不停闪烁着点点寒光。
这一次,哪怕稳如田元皓,也动了真怒!
不要以为田丰乃名士就会虚怀若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隐藏自己情绪。
与之相反,田丰脾气之恶劣天下少有,只不过他修养极好,故此很少发怒罢了。可是只要田丰发怒,关中并无一人胆敢继续与他争论。
如今杨怀、高沛触怒了田丰,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强行压住心中怒火,田丰遥望着城下的益州军,忽然对甘宁说道:“兴霸可曾看见张任旗帜?”
甘宁定眼看了一阵,摇头说道:“张任好像没有在城下。”
捋了捋胡须,田丰道:“吾素闻张任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想来不至于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而且以张任之才能,不见得猜不到这种雕虫小技,根本无法诱我军出城。”
“想来必是高沛、杨怀二人,因为不忿前番被我军所败,这才一意孤行出此下策,意欲诱我军出城破之,以报当日之耻。”
甘宁觉得田丰之言大有道理,眼中当即闪烁着寒光,说道:“高沛、杨怀二人,留他们不得!”
田丰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而后微微颔首。
夕阳西下,将天际染成了红色;狂风呼啸,偶尔还能卷起一大片落叶,在天空之中飞舞。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杨怀、高沛见没有办法激关中军出城,却是悻悻而回。
停留在营寨之内的张任,不用询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田丰、甘宁果真如此轻易被激出城,他们岂不成了名不副实之辈?”
“意欲辱人尸首诱敌出城,不仅没有可能得逞,反而会激得敌军同仇敌忾,并且平白自降身价。”
淡淡瞅了两人一眼,张任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对于他们,却忽然有了一丝厌恶的感觉。
只不过,张任并没有把这种厌恶之情表现在脸上,反而安慰两人道:“田丰、甘宁都非易与之辈,没有诱此二人出城,两位将军也莫要放在心上。”
“只是今日贼军必定义愤难平,可能会铤而走险前来劫营。这几日夜晚两位将军还需谨慎防备,休要让关中军占到便宜。”
见张任不但没有责怪自己两人,反而出言安慰、提醒,他们心中才好受了一些。
长长舒了一口气,高沛说道:“将军但请放心,此计可一不可再,贼将若真敢再出城劫营,吾定要让其有来无回!”
杨怀闻言,亦是猛然点头应和。
梓潼城内,甘宁安抚住了愤愤不平的关中士卒,就去与田丰议事。
“我欲出城劫营,再破益州军以泄心头之恨,不知军师以为然否?”
田丰摇了摇头,道:“高沛、杨怀二人前番中计,此次必定防备严密;而且那张任也并非泛泛之辈,贸然出城劫营,必定有败无胜。”
甘宁虎目圆瞪,喝道:“不能出城作战,只是死守梓潼,城池早晚都会被攻克。”
“我等自身都难以保全,又如何能够杀得了杨怀、高沛两个贼子,为孝德报仇雪恨?”
田丰透过房门遥望着北方,说道:“算算时间,主公应该已经率领大军进入巴郡了吧。”
“只要大军一至,张任必定不会继续留在梓潼。那个时候,才有机会击破敌军,杀此二贼。”
……
连续数日,益州军都是谨慎防备,不敢有丝毫懈怠,关中军却始终闭门死守城池,根本没有出城劫营。
这一日,张任正率领大军攻城,忽然有信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将一封书信送了过来。
张任急忙打开书信,看完之后当即大叫一声,居然从战马上面摔了下来,而后不省人事。
杨怀、高沛见状尽皆大惊失色,上前将张任扶了起来,捡起地上书信仔细观看。
“刘璝、冷苞先后战死,徐晃复夺巴郡,又以五百士卒攻克葭萌关。关中大军已至,赵云领兵五千正在攻打剑阁。”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无论是徐晃在这么短时间内复夺巴郡南部,还是以五百士卒克葭萌关,亦或是剑阁被攻打的消息,全都有些骇人听闻。
两人惊呼过后,当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以及恐惧。
以往他们只听闻徐晃乃是关中名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今日得到了这些如同神话一般的战报,方才猛然惊醒。
此时,两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徐晃此人不能力敌!”
不仅是杨怀与高沛,哪怕这个战报后来传到成都以后,刘璋麾下文武亦是觉得得不可思议,对徐晃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之心。
徐晃却是并不知道,自己一系列战绩威震巴蜀,由于民间传闻太过玄幻,徐晃已经被描画成了盖世大魔王,有通天彻地之能。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益州百姓家中但凡有小儿啼哭,大人只要喊出‘徐晃’二字,孩童当即不敢再继续哭泣。
正在攻城的益州士卒,见到主帅无故摔落下马,全都士气一泄。杨怀、高沛也担忧张任,根本无心再战,当即下令大军撤退。
城中甘宁见此情形,对田丰说道:“益州军中有变,此时是否可以领兵出城追杀?”
田丰看见益州军虽然撤退,却仍旧队列齐整,毫不慌乱,当即说道:“杨怀、高沛两人乃巴蜀名将,领兵作战进退有据。”
“将军此时若领兵追击,必败无疑。”
甘宁也观察到了这个情况,可是这些天他心中之憋满了怒火,只想要出城杀了杨怀、高沛,这才有些失了方寸。
听见田丰的话以后,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前去视察城墙、安抚士卒。
当天晚上,有不少斥候被吊篮送出城池,前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过了两个多时辰,斥候们才缓缓回来,向田丰报告了侦察到的情报。
“公明复夺巴郡南部,再克葭萌关?”
斥候答道:“然也!”
“主公已经领兵抵达巴郡,正派遣子龙攻打剑阁?”
斥候再次言之凿凿的答道:“的确如此。”
哪怕与徐晃相交莫逆的甘宁,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觉得有些不相信,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可能是益州军传递的假消息。
田丰却只是皱眉不语,抬头望着益州军营寨的方向。
却说张任连续昏迷了五天,益州军都没有继续攻城,关中军亦是没有趁机出城劫营,只是死守城池。
益州军营寨之内,张任双手捧着剑阁最新战报,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邓贤将军果真没有让我失望,死死守住了剑阁。”
“赵云若想以五千骑兵攻破剑阁,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杨怀说道:“关中大军尚未完全抵达,剑阁暂时无忧,可是将军佯装昏迷五天,都未曾引甘宁出城劫营,却该如何是好?”
张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有些无奈的说道:“吾起初亦不过是灵机一动,想要佯装昏迷引诱关中军出城,却不想他们居然如此警惕。”
高沛道:“既然如此,我等明日还是领军强攻梓潼吧。”
张任又摇了摇头,说道:“主公信使应该已将快来了吧,攻打梓潼这件事情,可能不会继续落在我身上了。”
杨怀、高沛两人闻言,惊叫道:“将军何出此言?”
张任正准备答话,忽然听见门口亲兵喝道:“将军,主公派遣使者过来了。”
无奈摊了摊手,张任说道:“此事尔等稍后便知!”
须臾,使者就向张任传达命令:“今葭萌关已失,剑阁危在旦夕。主公有命,责令张任将军即日起便领兵两万,前往剑阁驻守,不得有误!”
原来,刘璋得知徐晃一系列壮举以后,当即骇然失色。
他惧怕剑阁再被关中军攻克,就派使者星夜兼程前来,让张任过去防守剑阁。
杨怀、高沛却是说道:“剑阁乃天下雄关,又有邓贤将军领兵驻守,贼军轻易之间根本无法攻克。”
“若今日不先拔除梓潼这颗钉子,日后往剑阁运输粮草都将不甚方便,稍有不慎,都会引来大祸,还请使者三思啊。”
甘宁与田丰太难对付了,杨怀、高沛觉得,益州除了张任以外,短时间内再无一人能够攻克这座城池。
现在将张任调开,也就意味着剑阁很有可能会两面受敌,就连粮草运输路线都不甚安全。
而且他们当初被关中军所破,心中多少留下了一些阴影,对于田丰、甘宁有了一丝畏惧之心。
故此,听闻刘璋命令张任前去驻守剑阁之后,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使者冷哼两声,道:“葭萌关如此险关都被攻克,更何况是剑阁乎?若剑阁果真城破,你二人可承担得起后果!”
“况且,纵然张任将军带走两万兵马前往剑阁,此地尚有四万之众,主公更会派遣其余良将领兵前来相助。”
“莫非两位将军以为,除了张任将军以外,就没有其他人能够攻克梓潼?还是你们自己,已经被关中军吓破了胆!”
杨怀、高沛闻言,当即对那位使者怒目而视,他们正要发怒,却被张任阻止了。
张任上前一步,对使者躬身一礼,说道:“臣,领命!”
梓潼城内,甘宁来到田丰身旁,惊奇的说道:“果真如同军师所料,那张任居然是诈作昏迷;而且今日凌晨时分,张任已经领兵前去剑阁了。”
田丰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说道:“时机已经成熟,为孝德报仇之日不远矣。”
随后,他来到甘宁身旁,小声说道:“将军可如此,如此,如此。”
甘宁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说道:“军师此计未免也太过冒险了,稍有不慎,我军都可能会全军覆没啊。”
田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错过这个良机,再想破敌难如登天!”
本来沉稳的田丰,此时也想要兵行险招,这次奇袭广汉郡,若是他不能有惊人之举,真的无颜面见陈旭了。
而且,益州军对江武尸体的羞辱,也使得田丰怒火中烧,想要让杨怀、高配二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