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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风西浸     中流击楫txt下载     中流击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 风雨晦兮,扰我心伤(2)

    第二节

    河间郡,某处。冀州乞活的第一次会议正在召开。

    张定身上的在这个年代,只不过是小伤,他只不过有些失血过多而已。虽然他看起来比大多数古人的身体要强健很多,但从一个小小伤口就要用云南白药,并且注shè破伤风针的时代到一切依靠身体抵抗的时代的人来说,第一次总是有些困难。他侧躺在崔甸身旁的一个软蹋之上。

    “我等如今之计,为觅一容身之处,方为上策。”说这个话的,自然是宋颂。

    “我等方一胜,附石赵之豪强皆不知我等之威,此计策甚难。”崔甸看起来还有些谨慎。或许是他能够从慕容氏手中逃脱,并且一直越过幽州而到冀州的原因吧。

    “今人不过两千,粮不过月余,比之豪强犹有不足,觅一容身之地,恐为他人所执。”大帐内的主要人员被分成两派,左侧的自然是崔甸的手下以及主要谋士,右侧的则是半月来随同张定一起风风雨余的人。赵封看着对面的宋颂,心中一阵黯然。崔甸非良主,不知宋颂为何如此行事。他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冯良、齐单心中对张定又有了一些钦佩。

    “昔rì乞活帅陈午,定居于黎阳,攻不足,守无余,终为石赵所趁,此事当为众戒。”齐单出身一个小豪强的家庭。石勒与祖逖相持与河,对于后面豪强无不勒索,如齐氏之小豪强,多为附近晋民聚集之所,土小地薄,已不看重负,方有后来之事。他对于河北诸事知之甚多。

    “话虽如此,但我等携有父老兄弟,行不堪远,走不堪急,如无容身之处,长久必为之累。”冯良对于这种流民成军持有一种恶感,父母妻儿皆列于阵,如何能战。走不块,不能逃,如果石赵围攻,恐怕只有覆灭一途。

    “平之之意如何?”

    在众人地纷纷嚷嚷中,张定有些困乏。他无聊地打着瞌睡。却不曾想崔甸将战火引他面前。摇摇头,看诸位都在看他,有些羞赧。

    “黄巾众当年如何?”

    “胜时声势一时无两,败时一败涂地。”

    “哦?”张定没有想到这个回答,其实他想问地是当年在河北地张燕等黑山军地情况,张燕号称有百万人隐于山中,那么我隐藏万把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嘿嘿,”他干笑两声,“黑山众隐其众于山间,我等可仿之。筑寨垦田,当可为容身之处。”

    “此策善!”众人皆马屁大拍。扔下这个话题,开始讨论在何地立寨地问题起来了。崔甸却悄悄地拉着张定地手,意yù走向帐后。

    两人从大帐内出来,崔甸觅了一处清净之所。张定不知崔甸喉咙中想卖什么,心中狐疑,暗自戒备。

    “平之有大才,不知平之家中如何?”

    张定不曾想崔甸如此小心却问出这个问题,心中一黯,“如今孑然一人,父母妻子却已天人两隔。”这些天他从来不让自己想这些事情,想父母妻子必然认为自己已在飞机失事中丧生,心中悲痛。自己却无可奈何。我是否应该改回原名,让他们在后世能够瞻仰我,或许认为我生还于此处,而不再伤痛。想想还是算了,即便如此,也不会被人联想到他自己。

    “平之节哀,生于乱世,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想我叔父,一生英雄,被慕容鲜卑所害,甸有心复仇而力有不从,每每思之,心若寸断。”

    崔甸讲到伤心处,眼圈也红了起来。两人有些同病相怜,之前地些许芥蒂,又化解了不少。两人各自安慰了对方几句,平息了一下心情,崔甸继续说道。

    “此事本不当说,但如今我等处于虎狼之中,蛇有两头则进退失据。我等当有主从,方能合力而一,犹如臂使。不知平之意下如何。”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在大家背后静悄悄地说话,想来是希望我能够尊他为主。

    “崔公崔平州之后,携千余人而出慕容,定不能比也。然”他地话让崔甸十分高兴,但是一听到这个“然”,心中一凉,张定尊他为主地希望,恐怕要破灭了。

    “然,定虽落魄,旧时曾为缨冠之家,恐不能为崔公之家臣矣。崔公所言,蛇两头则无据,定也知之,”他看着崔甸有些失望地眼睛,知道他一定有些失望。“崔公为晋臣,定亦为晋民,今rì起兵,崔公为首,定自当赴汤蹈火以为所驱,崔公无须过滤。”他心中知道古人注重诺言,一旦为家臣,rì后处事当处处以主公为先。承诺对于他来说,这些本来算不了什么,但是让他接受当一个人地家臣,恐怕比让他杀了这个人还要困难很多。

    崔甸原来不曾想过让张定这个可能地高门名族地后人做他地家臣,这些高门名族地后人,即使落魄,当也傲气十足。只是宋颂多次说他,又云张定必非贵族。才有今rì之举。却不想被张定挡了下来。也罢,只好用宋颂地第二套计策了。

    “平之英雄,岂能为他人之家臣。甸非此意,乃首从之意也。”崔甸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口到。“昨rì战后,有亲朋好友故去,怨我不能保全。”昨rì开战中死亡地多是持矛冲锋地流民。这些人初次上阵,训练粗疏,却又加上心情紧张,因而死伤多于后面崔甸阻拦地队伍。

    听他这么一说,张定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心中一黯,心想此时或许人人皆如此。河不及过,桥已经拆。当下强笑到“此定之错,定无能保护其众,还望崔公护之。”一句话,将这些有经验地,并且已经粗粗训练过地人,又全部交换了崔甸。

    “定当领昨rì本救众,望崔公准之。”

    崔甸一方面要借重张定,又一方面又舍不得昨rì地被救人员。这些人中多有壮年,本为运送石赵粮食。如何能让张定全部带走。

    “平之所言甚是,昨rì所获之七百众当归平之所领。”被救者千余,其中有400多无家无室地壮年,已经被崔甸预定。看张定脸sè不豫,心想不能逼之过甚。

    “rì后所获,平之所获者当有八分归平之?可否?”

    张定心中气愤,不过不能表现出来,以己之力,寥寥数十人而已。虽昨rì领六百余人,但多为崔甸之故旧,如今即便有老弱百人,也算室崔甸之恩。心中郁郁,脸上强做笑容,“如此甚好,合你我之力,兴许能行刘并州之事也未可知。”

    “平之心中或有怨言。然甸不得不如此。行刘并州之事,平之或可为之,恐我智浅力短而非能及也。”他顿了一顿,脸上出现一种羞愧地神sè。“叔父死后,我旦夕望复仇,然连战连北,遂流落之此。如今之愿,只为带老弱过河而活。望平之能护持左右,以遂我等之愿望。”张定心中哈哈大笑,这个人真有意思。自己如今只有几百老弱,如何护持左右。脸上带笑,说道“非定不愿也,乃不能也。崔公于我之老弱,千半而已,人心不定,崔公何苦戏我?”

    “平之之才,胜我十倍,何须如此谦虚。”

    “若定有力,必护持左右。崔公勿念。”

    两人各有心思。崔甸心中所想,依照宋颂之胡言乱语,如今恐怕得罪于张定。张定此人看似平和,然才高xìng傲,自己当有借力之处。宋颂昨rì游说崔甸收回兵权,自称家中曾习文练武。昨rì在后军中见他也指挥有度,因而得罪于张定。只是到了后来,想到宋颂与张定一起逃出,为何诸位逃生者以张定而非宋颂为首,心中忐忑。昨rì之战,虽不足让那些亲朋古旧改换门庭,但往rì里连战连北,那些孤身之壮丁与士兵怨气甚多。如今张定方到,便有一胜,如张定一呼,jīng壮者若归其麾下,那个大事不妙。因而便允了张定一些老弱,加上了后面地话,以消弭张定之怨气。

    走进大帐,房屋中诸人正在讨论何处立寨,对崔甸与张定地到来恍然未觉。待两人坐定,讨论才逐渐冷却下来。

    “诸位认为何处立寨甚好?”

    众人七嘴八舌,各个讲各个地方立寨地好处,张定无心思,看着崔甸笑眯眯地看着宋颂,宋颂也一脸喜sè地看着崔甸。心中一阵恍然。此必是宋颂之计策。自己于他算起来也有同难之谊,又不曾得罪于他,不知他为何如此。

    “崔公,今rì议事已久,何处立寨尚需要从长计议,到此为止吧。”

    “平之所言甚是,宋颂,你带赵封交割平之所领之民,将昨rì七成新附之民交于平之。”宋颂闻言一愣,随即会心一笑,起身就要拉着赵封外走。

    张定起身,交代赵封召回当rì跟随逃脱地张庆等人,或者有愿意跟随地孤身青壮。然后再安抚那些新附之民。

    “崔公怎能如此?”赵封低声怒问。

    “我等所领原为崔公之亲朋故旧,何必恋恋不舍。”张定安慰到。看到冯良与齐单走了过来,于是又交代了几个人几句。便让他们随着宋颂出去了。

    “来,平之,与我小酌如何?”等下面地人都散了,崔甸看着也yù离开地张定说道。

    “如此甚好,只是此酒何处所得?”晋时汉人多喜欢米酒,味道仿佛后世之醪糟。张定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便不曾喝过酒,方才众人喝酒之时,他只是再打瞌睡。如今事已至此,遂放开心怀,与崔甸对饮起来。

    两人都放开怀抱,期间讲一些让人开心地事情,又喝了一会,张定听见大帐外面人声鼎沸。正yù出去查看,却听见众人大叫起来。他不解其意。却见崔甸脸sè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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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雨晦兮,扰我心伤(3)

    第三节

    难道羯胡打了过来?

    张定冲出大帐,却被眼前吓了一跳。看见密麻麻地新附之民围拢与大帐之外,竭力喧哗。数百人列阵持枪持矛,列于远处,虎视耽耽。张庆手持短矛,正在与宋颂搏斗,宋颂仿佛戏耍他一样,脸上笑容满面。远处,其他地几个原来地亲卫,正骑在昨rì缴获之马上,正手持长矛,狠狠将那些四处流窜地人赶回营地。

    他脸sè一冷,大概已经知道又是宋颂闹事。他看到齐单正在劝阻流民,赵封立在旁边。

    “赵封,怎么会事?”心情郁闷,忘记了应该称呼赵封地字仲廉。

    赵封被他地语气吓了一跳,看到他黑着一张脸,心知他气恼异常,也不敢怠慢,离开将事情禀告了出来。

    原来宋颂与赵封交接之后,挑出400jīng壮,对于剩下的狐疑地新附民又大肆宣讲,将不禁他们回家。赵封与齐单连忙阻止,却却已经造成sāo动。赵封令张庆将人赶回营地,张庆大怒出手,却不是宋颂之敌。这种喧哗,传遍了整个营地,其他人以为羯胡来袭击,因而列阵以待。

    张定回头,看到脸sè铁青地崔甸,冷冷问道“此为崔公之意?”不待崔甸答话。他向赵封说“与伯盛说,若有意离开者,少等片刻,容我讲话。若片刻之后仍yù离去,再走不迟。”不待赵封回答,就向正在打斗地宋颂与张庆两人走去。随手间拿过一根短矛和一把盾牌,喝道“张庆,下来。”

    宋颂正戏耍与张庆,听到张定大喝,心中高兴。长剑一收,放开狼狈不堪的张庆,正yù向张定示威,却见一根短矛呼啸而过,斜插在他的身旁。以为张定有心示威,心中振骇。他却不知张定心中怒极,yù下杀手,只不过准头欠佳,才擦身而过。

    张定冷哼一声。挥手让张庆跟了过来。两人又走向众人喧哗之处,只留下留着冷汗,心中暗暗得意的宋颂。

    “诸位,我是张定!昨rì从羯胡手中救汝等而出,汝等今天以之报我呼?”他大声喝出,喧哗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宋先生云我等可以回家,请张公恩准,张公之恩,我等不敢或忘。”为首者立刻明白了张定的身份,并且抬出宋颂对他们的诺言。

    回家?哼哼,不敢或忘?只怕不等离开,你们都会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吧。

    “宋颂,卑鄙之人也。你等yù回家,有家可回吗?”不等下面的反映,又补充到。“汝等回家,羯胡岂不会再来?羯胡如何,汝等当清楚。汝等之粮,搜刮殆尽,战时驱汝等为肉盾,以挡刀箭,闲时以*汝等子女为乐,无粮时以汝等为两脚羊,汝等还yù归呼?”

    他几声大喝,立刻将人群压制了下去,众人才想起,回家之后又能够如何?不过是被羯胡掳掠一遍罢了。只是留在这里,也无非驱战以死,心中又不禁担心起来。

    “我等或可有豪强可依,未必是死。”底下的人说话声音小了很多。

    “哼,豪强?羯胡残暴,无依着死伤殆尽。余着尽附豪强。然,羯胡yù粮,豪强敢不给?羯胡yù子女,豪强敢不给?羯胡无粮,以人为两脚羊,豪强以自身子女代之呼?羯胡索豪强,豪强敢抗之?”他顿了一下,顺了一口气,指着齐单说,“齐伯盛曾为豪强,又能如何?羯胡掳掠,家破人亡。他尚且如此,汝等能幸免?”

    众人被他的厉声大喝压制了下去,几个人领头的人立刻失魂落魄。正如张定所说一样,依附豪强同样是不可幸免。豪强多为同族而居,以外人而依附之,不过是羯胡勒索之的替罪羊而已。众人神sè黯然,惶惶不知所措。张定立刻让赵封与齐单劝说众人回营地休息,如果有愿意走的,等到移营的时候再放走不迟。

    待众人回到营地,十几个亲卫又回到了身边。他回头望去,看见崔甸仿佛有些茫然,心中暗想是否宋颂自做主张而为。不过自己也不会说破,借此机会,与崔甸剪断纠葛,也许是一件好事情。如果崔甸耳根甚软,自己留在这里,不过是更加难受。还是寻机脱离的好。

    他却不知崔甸心中气愤异常,原来以为宋颂心中有智,却不想只是一个卖弄小聪明之辈。虽与张定相交甚短,但以之行为,心中虽有怨言,自己有事,当不至袖手。却不想宋颂卖弄聪明,激怒了张定。张定一矛抛出,他自然认为宋颂已经死定。却不想只是擦身而过。心中对张定的气度又佩服了几分。却不想只是张定失手而已。当看到张定从容间将喧哗蛊惑的新附众给弹压下去,只说道众人恐惧不已。心中对宋颂产生激愤恼恨。

    “竖子不堪谋。”狠狠的说了一句,看了一看失魂落魄的宋颂,就进了大帐。

    从那rì喧哗事件之后,张定便将营地移驻到距离崔甸五里远的另外一个地方。崔甸虽然时时派人来示好,但张定却没有修复两人关系的意思。根据崔甸邀请他回去的书信。崔甸在自己走后,山间选一处立寨,与河间的几个豪强暗中联系,四处纷纷,仿佛在准备什么大事。虽然随着时间增加,他对崔甸并没有当rì那么气愤,心中不过怨恨他被宋颂所迷惑而已。但一想到钩心斗角,总是十分头疼。于是放下崔甸的心思,完全投入了自己带领的这一波流民,虽然人数不过七百,青壮之数目,不过四百,但是再张定的安抚下,人心逐渐安稳了下来。当rì的跟随他的汉子,每人带领50人进行训练,每rì的训练科目,就是狩猎。或者是山中尚村的野兽,或者是小队的羯胡。齐单被他派出去联络附近的流民,如此一个多月,归附着rì众,到七月中旬的时候,人数已经超过千五。能战者已经超过千人,青壮者也有八百。但是已经让他有再一次寻觅羯胡的粮队的能力。

    从七月开始,张定便连续的夜间行动,队伍中开始出现怨言。等崔甸立寨之后消息传来,队伍中人人都等待张定立寨,以便有比较安稳的生活。但是张定仿佛对立寨没有任何兴趣,他一个月多连续转移五次营地,逐渐的从河间移动到东南的渤海境内。七月中下旬,他们对三股五百人左右的羯胡进行了打击,人口立刻增长到了3500余人。羯胡上报,石勒与祖逖相持急,急切间不能分兵。羯胡遂千人以下不复来往yù河间,渤海。

    连续地胜利之后,立寨地呼声大大提高。看到原来见之如虎狼地羯胡不过如此,众人心中更加浮躁。

    “我等处处以多击少,众人愚昧,你能不知?我等夺羯胡粮为食,羯胡岂能不知?今若立寨,羯胡来而围之,我等恐蹈乞活之旧辙。”看着同样对羯胡不屑一顾地赵封来为众人说话,张定不禁有些恼怒。从齐单口中,张定知道了乞活的具体情况。当rì陈午领导乞活驻于黎阳,死后。石赵围之。陈午之子yù降,冉良(冉闵之父)杀陈午之子击石勒,最终被杀。乞活因为冉瞻(冉良之弟,之前被石勒俘虏而降)才没有被屠杀,不过却成为石赵砧板上的鱼肉,被石赵趋势与匈奴赵相争。

    “只是我等如此移动,老弱不能跟上,因而下面怨言甚多。”赵封管理辎重,那些老弱任务繁重,修理兵器,制造器具,时常不能休息。因而怨言最多。

    “崔甸今rì来信,其yù连河间豪强而据河间,仲廉以为如何?”

    “恐不能如崔公意。河间豪强首鼠两端,对羯胡兢兢不敢为,岂能以之为援而抗石赵。”

    “呵呵,我亦有此意,崔甸来信,yù我等树旗帜攻渤海,以为河间之屏障。我军人少,兵不过石赵之百一,纵有善战之名,但相差慎多。”他其实令赵封早已经回绝了崔甸,并且已经详细解释了一番。却知道崔甸此人耳根极软,万一下面的一唆动,那么就有可能冲动起来。占据河间,对于石赵来说,并无多少损失,他们真正依靠的是自己本族的士兵以及其他依附的胡人士兵。而自身却乱成一团。纵是一心,可战之兵不过数万而已,更何况那些豪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一心。如今石勒在南不可动,但石虎在西也屯有重兵,此刻占据河间,不过是让段氏得利罢了。

    “或可让崔公稍等两月?”再过两个月,如果还在河间,渤海两地,那么就是不自立,恐怕石勒也能够觉察到此处必有大顾的军队。冀州北部的粮草勒索,将完全中断。

    “恐不可能。齐单联系渤海豪强如何?”

    “渤海诸豪强允许我等与渤海无主之地筑坞堡而居住。只是要我等与之蒙誓共进退。”

    “呵呵,他们倒是有趣。不会出卖我等吧。”

    “如今乱世,诸人皆如此。张公无须过滤。我等可将老弱留于渤海立寨,号称豪强,青壮与外狩猎,号为乞活,如此两便,到也可行。”

    “容我细想,你可语诸人。暂且在此的休息。”粮食已经足够吃1月有余。暂时休息一下也是无妨。不过如果再次立坞堡,终究是好事还是坏事。实在不可预料。

    不过,这些事情,很快就不用烦他了,因为真正地危机已经开了。

    有汉522年八月初,并州崔甸陷河间。自表晋冀州刺史,幽州,冀州流民归附着rì众,声势大壮。聚民万余,号称五万。

    又表长安张定为平东将军,令其攻打渤海。

    石勒大怒,着其子领两万兵至冀州。祖逖压力稍解。

    匈奴赵攻石赵河内,石虎应之。段氏压力稍解决。

第三章 蛇舞龙伏,天下嚷嚷(1)

    第三章  蛇舞龙伏,天下嚷嚷

    第一节

    “不错,真是好马啊!毛sè不错,缴获的马匹,看起来威武神俊。”只是在张定最终夸奖着马匹,心中却正在揣测着石勒的反应。他肯定知道了冀州出事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军队,什么人领着,多少人,什么时候能够到这里。

    是从西边的石虎哪里来,还是从南边的石勒哪里来?等待的时间越久,越是让人不堪忍受。

    也许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他拍一拍马屁,马儿立刻蹦跳起来。回头亲昵的添了添他的手。他看着湿漉漉的手,心中十分渴望骑上这匹马。只是看着用皮索系着的马镫,就让他想起战场上被倒拖着的骑士。打造金属马镫?呵呵,想想就算了,自己这么小的一支队伍,只怕很快,那些带着金属马镫的胡人呼啸而过的场景就会出现。到时候,只怕自己死再多次,恐怕也不能偿还这个罪孽。

    “你们说,石勒会派谁到冀州来?”这个问题恐怕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将军,石虎正在进攻段氏,恐怕不能分身前来。并州乞活,恐怕石勒不会派来,恐怕他担心并州乞活更甚于我等,恐怕是石勒诸子之一吧。”

    “你们都同意攻打渤海吗?”身边跟随着的几个人,对于攻打渤海,正争执不断。支持者认为此举可以得到渤海城,即使石赵兵来,也可以以坚城作为依靠。反对者认为此举无疑引火烧身。对于他来说,渤海除了钱粮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对于只有2000余jīng锐兵力的他来说,攻打渤海实在是一个不划算的买卖。

    “渤海能轻易攻下吗?”他手中的势力,不足一个大的豪强,如果渤海能够轻易攻下,恐怕这些豪强早就成为冀州王了。而论不到石勒在这里如何如何。

    “渤海城小,当可一鼓而下。”

    “拿下渤海,又能如何?”他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士子,赵封为人知恩投报,心中细致,管理着他的所有的后勤辎重的事情。齐单曾为豪强,交际广阔,心中大有沟壑,却不知兵。只有这个一力主张攻打渤海的冯良,让他不能轻易的决定。冯良当rì虽然被他斥责,后来却推却了崔甸的挽留,一定要倒他这里来。实在让他看不懂。如今攻取渤海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却认为轻而易举。不知道是有什么把握,还是想把我送到石赵的口中去。想到此处,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说,我们过河如何?”

    “将军,恐怕不能与祖豫州相会合。”

    张定看着南方,仿佛间看到祖逖抱病的身影,他大约只知道祖逖壮志未酬,加上心中的敬仰,心想如果能够遇到祖逖,或许能够接手他的基业,不至于让东晋从豫州一路败退到长江,或许能够以此为基地,从而平定中原也未可知。只是中间路途遥遥,如何过去是一个问题,更不要说过去之后如何取得祖逖的信任,以及如何获得继承权利的问题。想到这里,又觉得此事十分艰难。恐怕比自己独自打下一片天地都要费力很多。

    “我们去青州如何?”从东南过河之后,是青州地界,被匈奴赵的曹嶷所占据。相对于早已经被羯胡摧残一番的冀州来说,青州无疑是一个好地方。再说如今匈奴赵被石赵分割,曹嶷的实力恐怕也不如石赵这么强大。

    “我等人不过万,恐不是曹嶷的对手。”

    “如果手中有兵,曹嶷又如何?”

    “曹嶷被石赵分割,亦无后援,当可取之。”只是怎么才能够手中有兵呢?借,不可能。募,没有钱,只有招收流民。或许“平东将军”这个旗号要好好的利用起来。也需要做出来一点别人惊讶的事情来,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否则自己这么点人,恐怕不够塞人家的牙缝。这么看起来,渤海是非打不可的。

    张定站在远处的山冈上,看着这些从冀州来的羯胡军队。眼前这一股羯胡人数大约有千五人,可能是从冀州经过武邑前往渤海协助防守。所过之处,血光淋漓。让张定仿佛又回到了刚刚到这个世界上的那种修罗场的感觉。所有身边诸人,无不咬牙切齿。只是他们一连跟了几天,这些人从来都是夜宿于豪强的坞堡之内,人人只有等待,一直等到今天,机会才到来。

    “仲廉,这一战你来指挥,张庆全力配合。”看到张庆有些不满的面容。张定笑着对赵封说。当初的亲卫之中,张庆算是最为出sè的一个,曾在幽州为兵,石勒攻击幽州之后,流落到冀州,直到遇到张定。虽然亲近,只是对于围攻这些事情,他并不是所擅长的。自从第一次战斗小腿上被shè了一箭之后,他的心思越发的谨慎起来。战时,将只是将全局的只会全拿在手中。“不用怕,夜晚是我们乞活的。”

    夜晚是我们乞活的?赵封咀嚼着张定的话。一个寒门士子,又有什么可以要求的。救命之恩,又委以重任,无论那一件,都足够赵封粉身碎骨的报答。“我不要你们喊我主公,如同我不想喊崔甸主公一样,将心比心,何必强加与你们之身。”不管他们如何解释,张定不曾愿意让他们喊他主公。想到这里,赵封心中微微有些温暖。

    四更,人们最为困乏的时候,已经习惯夜晚活动的盾牌兵们,悄悄的潜伏过去,轻轻的将临时树起来的障碍移开。后续的矛兵们逐渐的摸了上来,等待就位之后。等待着张定那少又宝贵的的骑兵的冲锋。

    “嗖”最先发难的是弓箭兵,紧接冲进羯胡营地的,是骑兵,起兵冲进营地,肆意看杀,将那些惊惶失措的士兵,驱赶到那些埋伏了矛兵的地方。短矛横飞,羯胡不断的在奔跑的过程中到地。弓箭手换上火箭,营帐立刻开始燃烧起来。

    “杀了他!”几十个羯胡骑上马聚拢在一起,看见火光下愤怒地看着,正在肆意驱赶羯胡地张庆。张庆得意之中哈哈大笑,骑在马上,手中地盾牌已经被他放下,长刀时不时掠过血话,从人群中冲了过去,调转马匹,向着那写正在奋力抵抗的人抛出短矛,然后再一次冲入。

    “全队向前!”赵封一边看着慌乱地羯胡,一遍下令到。火把被点燃了起来,四面地进攻者立刻向中间攻击了进来。长箭横飞,短矛凄厉。

    “冲过去!”羯胡将领将用刀背狠狠的击打着还在呆滞之中的属下。“给他们一点教训。”火光下,一群抛矛手重在整齐的向前推进。将领立刻调转马匹,应了上去。在一声声怒吼中,抛矛手虽然恐惧但依然颤栗着不断投出手中的短矛。短矛不断的将羯胡贯下马去,但将领甚至已经看到抛锚手在火光下不断变换的恐惧的眼神。

    “近了!”他仿佛看到了那些人哭号的场面,一瞬间,他的笑容凝固了。抛矛手消失了,立在他面前的是整齐的刺枪。他奋力的拉住马匹,却看到,天空中的短矛再一次飞了过来。

    “冲出去!”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一时间,千余羯胡骑兵背歼灭的消息传了开了,根据逃亡者传言乞活人数超过五千。武邑守将战战兢兢,急忙向冀州求援。张定立大营与武邑30里外,竖长安张定旗号,声称不rì将攻武邑。

    三rì后的清晨时分,渤海城守城士卒正半睡半醒之间。几rì前还风声鹤唳的渤海,因为乞活军攻打武邑,平静了下来,迷糊之中士卒看到一对五百余人的车队,正在向城门走来。

    “谁?站住!”

    “我等奉赵王令,北上支援冀州。”说话的的人带着后面的百余人形状凶恶,一身左衽胡衣,脸上被胡子遮掩。远远看起来,仿佛一个羯人。其余人推着大车,面sè委顿,好像是被临时掳掠来的壮丁。隔着护城河,这群人停了下来。一个头目将手中的信物晃了两晃,然后帮在箭上,shè上了城头。士卒不敢怠慢,立刻去禀告上司。不一会,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在城头探头看了一会。吊桥就被放了下来。

    前面的羯人招呼了一下,车队开始缓慢的前进。城门开了。守将满脸带着满脸阿谀的笑容应了上去,这些羯胡他可不想得罪。心中有些奇怪,怎么从这个方式调动军队。不过他不太敢问,渤海迄今已经陷落了九年,但羯胡的凶残,他是十分明白的。一个不好,自己的人头就要落地。

    车队踏上吊桥之后,立刻加速。守将仿佛看到当头的羯胡,脸上的喜sè越来越浓,他正差异间,车队已经变成了飞奔。当先的将军,手中拿着盾牌。一手执矛。他立刻大悟。

    “乞活!”他惊惧的叫了起来,一支长矛迎面而来,将他贯穿在地。城门立刻被大车撞开。远处腾起的烟雾正在迅速的向渤海席卷而来。

    “杀”胜败在此一举,这个任务是他从满身是伤的张庆手中夺过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手。田城领着的二十几余人列成三列,短矛飞向正在城门处惊疑不定的士卒。大车迅速地被重新组装了起来,车板被斜斜地树起,变成一面盾牌。车后的壮汉们浑然没有刚才萎靡不振的样子,他们推动着车盾,一遍抛出短矛。后面的人群,正在奋力的向吊索砍去。

    “弓箭手,放。”

    箭雨落在与乞活正在搏斗的人群中间。与田城一起阻挡在前面地二十多个人瞬间倒下了一大半,还有更多的正在犹豫的守城士兵。乞活的血与士卒的血流在一起,不分你我。田城左手地盾牌上插满了箭,他地腿上同样中了一箭。短矛已经被他抛光,右手地长刀正在奋力地格开不断刺来地长矛。车盾里一声呐喊,一百多支短矛从车盾中投了出来,拥挤在城门地士卒立刻少了一半。车盾向前冲过来。后续的部队就像已经冲进了城墙地shè程。

    “向前!冲出城门洞”车盾冲过身边,田成扔下盾牌。一把折断插在腿上地长箭,抢过一把短矛,狠狠地投了出去。“投”声音再起想起,车盾后又是一片短矛,将正在放箭的弓箭手淹没。守城士卒四处奔散。大军攻入渤海。

    远处,一面“平东将军张”的大旗迎风飘扬。

第三章 蛇舞龙伏,天下嚷嚷(2)

    第二节

    渤海郡守府

    张定寒着脸坐在上首,投降的渤海郡守谭知坐在旁边。正看着下面那些前面那些犯罪的士卒的长官。一场厮杀之后,这么士卒攻入渤海,亢奋的神经让他们几乎为所yù为。街头立刻成为了暴徒的圣地。张定让冯良带人立刻弹压,才及时的制止了这一场惨剧。

    “呵呵,诸位这是怎么了?”他神sèyīn沉的看了半天,出口好像确实轻松自在。众位领兵者如芒在背,不敢有半句怨言。“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诸位两个月前,没有一个不是流民的?如今威风起来了?哦?你,田城,你,万安,还有你,于英,你们真是威风,我的将令上怎么说的,你们忘记了?哦?”

    “犯事者每人50军棍,主管每人20军棍,给我滚!”他气愤的将郡守府的东西砸了一遍,犹自不解气,抽出剑来一剑砍在旁边的木桌子上。如此行为,能有什么民心,一个毫无根基的军阀,不收拢人心,不用石赵来打,就会被豪强灭掉。蠢材,败类。他恨不得一刀将这么混蛋全部杀了。赵封,齐单,冯良,张庆等人都在身边,看着他一副神厌鬼憎的申请,却不敢有做什么劝说。

    “伯盛可认为我处罚太轻?”冷静下来的张定这才看到齐单的神情仿佛有些不自然。

    “恩,将军必有自己的考虑,单时常思虑不周。”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你包庇犯罪的样子。

    “离崔公近,我等树恩之时,如果动辄军法,必有逃亡。只是如何交代诸位士绅,还需要做做样子。”他想了想,看来又要用苦肉计了,只是这个屁股肯定要被打了。“还望谭郡守告知诸位士绅,张定治军不严,方有此错,如果诸位豪强若有意,容张定赔罪。”心中想着,这个方法太古老,不知道有没有用。

    第二天,整个渤海却冷冷清清,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邀请诸位大户豪强的齐单没有回来,邀请的豪强也没有一个来到渤海。心中烦闷,便带着赵封,以及几个人在渤海城内巡查起来。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几个接受张定命令的士兵正在广阔处宣讲,号召渤海众人加入乞活。但是除了一些胆大着围观了一会便散去了之外,再有就是即便走在路上,也能够看到在窗后或者门后的jǐng惕的身影。一个上午,除了一些走头无路的人或者与羯胡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外,便是荒野中,闻讯而来的流民,三三两两的进入这个城市。

    也许太过谨慎小心,却只能事事处于人后。张定的脸sè更是寒了几分。“仲廉?流民有几多?不知崔公处何以流民如此之多,号称伍万?”

    “将军,崔公处也不过万余流民,其余不是是豪强掩人耳目之话,便是崔公恐怕拉平民以填充数目。”赵封苦笑着。对于如何扩张,他建议这个有些理想化的将军抽青壮以为军队,但却被怒斥了一番。为将心终究太软。不知道自己跟着是福还是祸。顿了一下又说“此地临近匈奴赵之青州与衮州,大股流民过河不易,因而不太到这里来。只有小股流民,逡巡海边,希有船南下。”

    听到赵封地解释,张定心中有些释然。对于招揽流民地事情就有些松懈下来。豪强能否支持,也在于为止之数,恐怕不支持地比例更高一些。心中又有些惦记那些被俘虏地士兵,大都是jīng壮,只要好好使用,未尝不是一股力量。这个年代,仿佛守城的士兵对于投降是最为熟悉不过的。在经过了城门之后,大片的士兵立刻投降。郡守谭知立刻出府衙献出城市,让心中一心想着对俘虏进行说服教育的张定惊诧不已。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毫无兴致的又回到了府衙,却远远的看到齐单。正在尴尬的看着正在走回的张定。

    “诸位士绅不来吗?”看着尴尬的齐单,张定心中知道,这些士绅豪强大致还在观望状态,自己人不过5000,加上被俘虏的人也不过八千人,对于动辄亦十万计的石赵军队来说,恐怕是太少了。这也是这些士绅豪强们不想出现的原因。

    “他们”齐单脸sè一红,“有五斗米道师卜称,我军必败,所以士绅豪强们避而不见。”这种乱世之中,宗教有了极大的发展,五斗米教被曹cāo迁往邺城之后,便开始在民间流传。甚至一些士人也多信奉。根据自己少的可怜的知识,恍惚记得五斗米教曾经在这个时候发动过几次战争。只是到了自己这里,五斗米教怎么变成了苟且偷安?

    哦,原来是宗教问题,看来是有必要会一会这个道师。“能否请这位道师到府衙来来?”

    “已经来了。”齐单苦着脸,一付沮丧的样子,“众位士绅请道士说服将军出渤海。现在正在府衙之中等待将军。”

    “好吧,我就进入会会他们,你等去训练士兵去吧。”转身又对赵封叮嘱道。“所俘获之兵,当用心照顾,以便早rì为我所用。”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希望不要将力量消耗在这无畏的内耗之中。

    等他进府衙的时候,坐在府衙之上的道师发须皆白,一付仙风道骨的样子,正在与府衙原来的主人谭知谈笑,讲到开心之处,谭知眉开眼笑,道师发须皆动,对刚刚进来的张定视而不见。张定也不说话,稳稳的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听着两人关于道与道的问题,不时喝上一口茶,然后又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等人两人都觉得无趣了,这才慢悠悠的看着道师说道,“闻道师奉五斗米道,先圣师以五斗米而活民无数,今rì道师来,可是为活我等乞活而来?”

    道师一愣,他本以为遇到一个不言鬼神的儒生,却不想好像对五斗米教有所了解的人,“非为活汝等而来,实为活渤海士民而来。”当下就说出石赵残暴,张定力量所不及,等到石赵再来,恐怕渤海被屠不可避免,希望张定能够远渤海而走,为渤海人留下一条生路。

    “呵呵,道师此言不实,我等虽人少力薄,但行于大道,因而有上天护佑,石赵虽大,然残暴非常,得罪于上天,实不堪一击。”他笑眯眯的,话语中却将道师让他退出渤海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仿佛一付用渤海做战场,然后一举击破石赵的样子,说完,看着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原郡守谭知一笑。不等那道师说话,却又说道“石赵自知残暴,得罪于上天,因而引羯胡之浮屠为之援,称尔等今rì所受之难,皆为尔等上世为恶所造,以求众人忍耐。道师奉五斗米道,岂不知此为惑人之语,若其大,岂有五斗米容身之处?”

    这些话是张定根据自己模糊的历史随口说出来的,实在不能拿出来论证。不过佛教自从东汉传播以来,随着战乱的增加,信者rì众,人们不能反抗这个世界,因而便不得不寻求自我安慰,以让自己能够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五斗米教杂乱无序,粗糙的教义,根本不能与那些虚妄的前生来世之说抗衡。因此,在北方立刻失去了广大的下层民众,变成了流行于上层的宗教。只是这上层之中,随着石赵的势力的扩张,也逐渐的失去。张定此话却恰恰的说道了他心中的忧患之处。

    “此又如何?天若如此,我等也只能受之。” 道师刚才的笑容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付落落寡欢的申请。

    “非不能也,而是诸君不为也。”

    “张公何以教我?”

    在张定看来,五斗米教类似于现代社会我们所说的基层愚昧迷信,或者说,这些迷信的行为之中,大多能够找到五斗米教的影子,例如中邪之后喝烧过黄纸的苻水,又有一些邪教的踪影,例如看病之后不用看医生,喝苻水以抵抗,生还着便意味着因为信仰而获得护佑,死亡者则认为是不忠诚而不被护佑(1)。如果要扩展,除了让教义更加有条理与脉络之外,还需要增加对维护教义着的奖赏,以及对违背教义者的惩罚。例如那西方万里之外的基督教,就用天堂与地域来进行奖赏与惩罚。为了让人忍受苦难,还需要加上灵魂不死之类的东西,只是张定对于扩张这么一个宗教没有什么明显的兴趣,除非他能够帮助他获得支持,或者至少能够让他的士兵,能够顺从他的意志。但这显然不是当下之急。

    “此话来rì再讲吧,我等尽在渤海危地,希望道师与谭郡守能帮我。若道师能帮我引见诸位士绅豪强,我当为道师谋之。”这个道师也许有不少信徒,如果能够帮助自己募集一些人马粮草,也许帮助他扩张教义也须不错。

    “若张公能兴我教,我愿引渤海五斗米教徒以助张公,只是渤海狭小,羯胡残暴,即便击败冀州羯胡,此地亦不可久留。一等羯胡灭段氏或祖公兵退,渤海恐被屠杀殆尽。抑或,张公心中别有去处?”看来,这些才是渤海众位士绅豪强的心中话。自从五胡乱华以来,战争频发,每rì不战。所有的已经军阀都将自己的军队集中在与他国的边境之低,内部空虚。因而,这个时代,几乎就是野心家的时代,只要有野心,就会立刻获得一大片的土地,只是很快就需要进行命运中的决战,胜利者霸,失败者死。豪强以家族聚居,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以整个家族的命运去豪赌自己的野心。

    “我自是别有去处,但手中兵寡将微,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看了看谭知,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郡守是众位豪强弄出来的替罪羊,还是从石赵上面派来的。心中一直奇怪他怎么不抵抗就投降了,现在看到他认真的听着自己的想法,嘴角微微带笑,仿佛已经猜测出来自己的去路一样。于是便对这他问道,“谭郡守以为我当何处去?”

    谭知仿佛早有准备,看了看道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注(1):现代的所谓封建迷信的仪式,多来源于五斗米教各个教派。对于中国民众的生存习惯,影响很深。

第三章 蛇舞龙伏,天下嚷嚷(3)

    第三节

    “谭郡守看我等如何?能到心中所想之地吗?”送走了道师,张定看着那个一直琢磨不透地谭知。

    “谭知已为将军之俘虏,郡守两字,还是休要再提。将军可成活谭知习之罢了。将军无非是过乐陵而南下青州。将军或以为乐陵如同渤海一样容易取得吗?石勒自立,刘赵岂能不防。如谭某所料不错,将军现在当防备乐陵地敌兵,以渤海为依靠,或许可以,但如想过乐陵而至青州,恐怕绝非易事。曹嶷也非等闲之辈。”

    “那么谭郡.....”张定觉得如此称呼似乎不妥,改口道“习之兄,若能过不过乐陵而至青州,当如何?”

    “不过乐陵,如何过河?青州曹嶷虽非等闲之辈,然其内部兵力空虚,若能提一支劲旅,当可取青州。青州亦有五斗米教徒,将军可以之为援。只是将军,yù如何过河?”

    张定看着这个投降地郡守,心中揣测他在想些什么?是等他走之后立刻向石赵宣布血战之后驱走乞活,还是对于石赵想来是敷衍了事,心中未必不是以能回复晋土为荣。也不知他是主动投靠石赵的还是被俘虏的,或许是被诸位豪强给推这个位置的上。沉吟了一会,“习之是如何当上这个郡守的?石赵所掳,或是被众豪强所推?”

    这么一问,谭知的脸sè立刻又尴尬了起来,迟疑不语。

    “若有不便之处,那就不必说了。”

    谭知长叹一声,脸sè困顿。看了张定一眼,终于说了出来。“将军可知八王之乱?我父辈等于当时与现在江左晋帝等人为敌,却未曾想到今rì之祸。唉!”当rì他父辈参与了八王之乱,却不曾想到最终司马氏自相残杀殆尽,被两方雇佣的胡人士兵,却成为最后的主人。他的父亲看到这些场景,郁郁而终,他不想在襄城被胡人肆意辱没,于是找了一个接口,被发配到了渤海。(1)对于他来说,谁当那个大王都已经无所谓,

    只要能够让家族持续下去,就算对得起自己的祖先了。

    这是身在北方投考那些胡族官员们的普遍心理,即便是那些豪强,大多也是这种心理,从八王之乱到今天,那些为了自身权力而自相屠杀的司马氏以及其佐属官员,在最终无奈的承认了胡人统治的事实。无奈的为了自己的家族,或者平天下的理想,身处在各个胡人的阵营,又重新的做对厮杀。

    张定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留下谭知继续呆在这个府衙之内被保护,或者是被监视。他现在更迫切的是需要看他的士兵。不管是那些新投考而来的流民,或者被俘虏的士兵,他现在不想失去任何一点力量。

    辎重营地的老弱们正在制作着兵器与车盾。车盾是张定根据后世的车厢装备而制作的。实质上他并不知道明朝能够连环成营的车厢如何制作,因此只是让他们将车板以及刺枪能够有效的根据实际需要而变换。却不想在歼灭千五羯胡与攻城两战,车盾都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兼之平时可以小规模运送辎重,因而车盾就变成了这支军队的主要装备之一。甚至那些工匠们,正在考虑如何将这些车盾套上牛马,让车在前,而牛马在后,这样就能够启动车盾进行冲击前进。张定看了一会儿,发现主事的赵封却不见,才想起自己命他收编投降的士卒,不知道此刻如何。

    受伤的张庆带着绷带,正在带着兵士cāo练抛矛,被编入抛矛手的俘虏们联系着抛矛,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用抛矛战斗过的老兵。张庆看到张定来到,立刻跑到了身边。

    “小心不要让伤口崩裂了。”看着满身被缠着绷带的张庆,张定心想这些古人的生命力可真的顽强。当rì自己被shè一箭而已,却失血过多,这个张青当rì浑身是伤,却好像没有任何事情。

    看着张定有些担心,张庆只是嘿嘿傻笑。

    “你怎么不训练你的骑兵?训练起抛矛手了?”

    “身上有伤,暂时不能骑马,让田城带人训练去了。我替田城训练这些人。”

    “那些俘虏如何?”

    “俘虏还好,只是有几个小校不合作,被我关了起来。”

    “弓箭手是谁训练?”

    “这个,好像是赵封吧,我看他好像带着一群人,在场地的那一边。”

    “士兵们的武器都配齐备了吧?”

    “渤海哦武库里边兵甲齐全,我们已经将原来的破旧兵器全部更换了。只是没有足够的皮甲。”

    “暂时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用小盾。”

    “将军,我听那些渤海兵说,那些本地的士绅豪强,他们哪里有很多皮甲,将军能不能给他们借一些。”

    “这个事情,我自会处理,你还是用心训练士兵吧。”

    张定不理会张庆的傻笑,走到那些他恍惚认识的士兵之前,小声的慰问。他在历史书上看到过那些爱兵如子,为兵吸脓的典故,虽然自身做不到这一点,但是亲近的形象还是需要的。士兵们围着他兴高采烈的探乱着他们经历的几次战争,张定不时的夸耀几句。这些流民,大多是张定一路上解救的,之前他们曾经被当作牛马,或者当作羯胡攻击之前的盾牌,当他们将当rì任意驱使他们,甚至吃他们血肉的人用短矛贯穿下来的时候,他们是如此的兴奋解说。让张定那一直被豪强压抑的心也逐渐的放松下来。

    与抛矛手不同,弓箭手却只是在进行弯弓训练,大声喊叫着的老兵对着那些动作不合格的人拳打脚踢。张定看不懂这样训练什么,不过他相信赵封。

    “仲廉,渤海城中有弩吗?”

    初见时赵封脸上的惶恐与迂腐早已经不见,儒雅之中更增加了几分英气。如果让一个陌生人看到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能够力挽将弓。

    “将军,我等箭支不够,更不要说使用弩弓。”他是辎重营的管理者,这些事情他十分清楚。

    “府衙还有一些钱与粮食,可以招募一些人手。”忽然想起赵封怎么进行弓箭手训练,问道“弓箭手我没有安排人领队吗?”

    “我军以前弓箭手与抛矛手混同,这次我军俘获的渤海兵中有不少弓箭手,因此我将弓箭手单独列出来训练。”他看着张定,毕竟自己自作主张,看着张定神sè没有不愉,才接着道:“抛矛手毕竟攻击距离太短,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向将军报告。”

    张定此刻哪有多余的心思猜测属下,听到赵封将弓箭手单独列出进行长距离打击,觉得是一个好的想法。“此法甚好,仲廉果有大将之才。只是辎重营暂时离不开你。另觅一人带弓手营如何。杜长平可否?”杜长平是张定对羯胡“打猎”时俘获的一个晋人军官,擅长shè箭,被张定安排在田城的抛矛营中做队长。如今既然设弓手营,那么让杜长平带领,也很合理。

    “杜长平?也可行,只是.......”

    “那么万安为正,杜长平为副即可”张定知道赵封担心什么。一个被俘虏的人做高位,那么当初跟跟随他的旧人就会有意见。不过论自己毕竟没有弓手的领队人物。因此也只能这样。让杜长平这个只是shè箭shè的不错的人做正,让万安进行训练,也只能这样了。

    这一天,张定又回到了他一直以来的大帐之中。想着这些士兵们,他们,曾经是两脚羊,经曾被掳掠为奴隶,曾经被驱赶为肉盾。但是现在,他们是我的军队。他现在激情满怀,仿佛间,那些羯胡鲜卑,匈奴羌氐都被他驱逐。

    晋,河间郡府衙。

    当张定正在为兵员与士绅豪强的不合作而头疼的时候,崔甸却正chūn风得意。自从十几天前轻易的取得河间之后,他的信心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张定粗糙的训练过的200多士兵已经成为旗下的主要的护力量,他们正尽力的将这种简单易行的作战方法,加上他们曾经的将领的训练,此刻似乎将这支军队训练成一支强军。从冀州,幽州流亡而来的流民为崔甸提供了充沛的兵源,那些支持他的豪强们,也不断的提供粮草已经情报。当张定在武邑歼灭了千五羯胡之后三天,当张定攻击渤海的时候,崔甸轻易的攻破了武邑。在宋颂的指挥下,武邑被掳掠一空,崔甸携带民众与粮草,退回河间。一时间,兵过两万,声势大震。

    在崔甸的声势下,冀州北部的大小郡县竟都发现流民们打着乞活的旗号向河间蜂拥而来。多着千人,小着数百,纷纷向冀州告急。冀州又急速向正在匆忙赶来的石勒的儿子石鸣(2)求救。石鸣携带两万人从襄国向冀州出发。同时命令幽州驻防的羯胡抽调一万南下冀州,想要赶在冀州豪强蠢蠢yù动之前,将这股乞活余孽围剿殆尽。

    此刻崔甸坐在河间郡守的大堂之上,轻歌曼舞。

    有汉522年八月十七rì,长安张定自领晋平东将军,帅冀州乞活陷渤海。

    注释

    (1)石勒规定胡人可以肆意掳掠,即使大臣也不能幸免。

    (2)石勒儿子被石虎屠戮殆尽。关于石勒儿子的名字,全部杜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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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凤鸣啾啾,其声悲戕(1)

    第四章 凤鸣啾啾,其声悲戕

    第一节

    那位同样姓张的道师,在第二天还是带着歉疚而来。渤海的诸位士绅豪强,对于无论是他,还是五斗米道同样并没有太多的信心。看在五斗米道的面子上,他们承诺在他期间将提供一些粮秣,甚至有一些豪强送来庶出的子弟以及一些外附的流民。他们的条件只有一个,当石勒的大军到来的时候,他及早的退出渤海,并且承认是被诸位豪强所打败的。

    张定笑着看着这个条件,知道等道师脸上布满了怒气。发言表示接受这个条件,然后交代齐单领着这些人自称一军。

    看着有些失望的道师的脸,他静静的说道:“诸位豪强虽不见张定,但供给粮秣,张定已经感激不尽了。道师不必如此失望,若道师能继续助我,我当未道师谋。”

    “如何相助?”

    “听闻五斗米教有弟子遍及翼,青,衮,三州,是否为实?”

    “将军意图我等起兵相助?”

    “非起兵相助,乃你我合一。我当奉五斗米教为尊,道师当呼教众入我军。如此,你我二者合一,当纵横于中原之地。”

    “将军说笑,将军今至有渤海之地,有朝夕覆灭之危,教众参与贵军,无疑于飞蛾扑火。”

    “道师如不愿,张定也不勉强道师。张定另起炉灶也可,只是大费功夫罢了”当他进一步了解五斗米教地

    情况之后,发现在这个乱世之中,宗教确实具有无上地威力。教众们为了心中地一点点希望,飞蛾扑火般地暴发动乱,前有黄巾军,后面地氐汉,无不说明了这个问题。

    “你如另起炉灶?”

    “道师莫要忘了,我也姓张。”他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当时临时想起来地姓竟然有次等好处。不过即使他不姓张,他同样可以找出一个愿意合作地姓张地人士。

    “将军yù冒张天师后人?”

    “何谓假冒?我何曾言我乃天师后人。五斗米道曾有两张,太平道教首亦姓张,我姓张又有何妨?张公创圣道,这个话传出去如何?”

    同样姓张的道师汗不自主地流了下来,这个人,根本不是信奉五斗米道的,他是在利用五斗米道。他斟酌半天,才哑着嗓子道:“请将军容我再细思。将军能否粗略地说说如何让我五斗米教长盛不衰,也让本道参量参量。”

    “赏善恶,以聚信众,明教义,以顺其理,灵魂不死,以励其志。还有重要地几条,等道师想清楚了我们再说吧。”古来地宗教,都是在这三条做文章。最后还需要两条,惑众人,将有圣人,法先贤,以明其理。张定却没有加上去。其实所起来容易,制造一大套地自圆其说地理论,说来容易,如何去做,确实难题。张定虽然不曾信奉过任何宗教,但是整天接触那些各种自圆其说地理论,对于这种东西,倒是轻而易举。只是对于初创宗教地五斗米教来说,这些东西,恐怕不是他们里边那些信众所能够达到地。五斗米教虽然在上面三条之中,有粗糙地教义以及大致地善恶分别,却不能有效地团结信众,更多是追求虚无飘渺地“道”,寻道地结果却不是完善地,不能够完全自圆其说。败于后世地佛教也是必然地事情。即便后世从五斗米教众衍生出来地正一道等,同样如此。

    道师听到张定口中地几条,点头称是,对于张定隐没重要地几条地话,仿佛未觉,两人又谈论了一些士绅豪强地事情,道师便告别而去。临行前若有深意地看了张定一眼。

    又过了两天,张定终于迎来了第一批成集团的流民,这一支流民队伍远远看去仿佛有千五百余人。只是等他迎接过去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这支流民没有被崔甸接受,到他这里来的原因。这是一支妇孺组成的流民。一个衣着破烂的年轻少女,约莫十七八岁,领着他们。少女面sè困顿,身上却系着一柄长剑。

    “男人们呢?”他看着这个满面尘土的少女问道。从队伍中零零罗罗的走出来五百多男xìng,有半大的孩子,有壮年,有老年,他们都同样的特点,满身是伤。

    “我们在冀州附近,被羯胡袭击,其他人都失散了。”少女的脸sè有些不自然,极力的装出平静,仿佛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好像不是这么简单吧。”张定本来想揭穿谎言,但是却忍住了。“你是他们的首领?叫什么名字?”

    “公孙兰”

    “公孙?辽东公孙的遗族?”同样出于辽东平州的崔甸将他们让了过来,那么就意味着,这么一群人的男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算是吧。”

    “进城吧,孩子们恐怕累坏了。”这样的流民队伍,恐怕除了自己,没有谁会收纳。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多少这样的流民队伍,最终被湮灭在血泊之中。他们中,除了少数的女xìng屈辱的活下来之外,其他的恐怕不堪想象。

    冯良却与张定吵了起来。这个因为曾经未崔甸出谋划策而说服张定地人,在往rì里边兢兢业业地管理着张定让他管理地钱粮地分配。也尽心尽力地为张定谋划。张定虽然对他揣摩不透,但却依然尊敬。今rì却为了这一群妇孺,两个人吵了起来。

    冯良有些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将军,那个女子明显撒谎,你却为何接纳他们?如今乱世,只有将军才行次等腐儒千金买马骨之事。”

    张定吃惊地看着他,好像自己当rì再临打渤海之前,将在武邑的虚晃一枪,变成强烈攻击千余羯胡,他邺没有这么愤怒。“并非千金买骨,而是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如今是妇人之仁。”

    “难道看着他们饿死,或者被掳掠做两脚羊?”

    “我们现在身在危地。豪强们传来地消息,乐陵地羯胡军队不rì就要北上,攻击我们。”

    “这个我知道,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们才能够来。”

    “将军,羯胡来攻,这些女子拖累,我等转移不便。”

    “我知道,我会告诉他们,不会等任何一个人。”

    “哪有何必接纳?”

    “也许有能跟上地,也许我们可以将这些孩子,放置在其他地方。”

    “放置在何处?”

    “士绅豪强!”

    冯良心中哀叹,为什么当初被他一言震慑,以为他是是英雄之人,却不想如今这等妇人之仁,如何能够成事,还不如当初向北逃入鲜卑罢了。

    迎接这些妇孺地宴会在晚上进行,说是宴会,不过还是平rì地那些食物,只不过多增加了一些肉食吧了。由张定用了掳掠来地地钱,从渤海地士绅家中买来。这次接纳这一群妇孺,并不是单单冯良气愤,连一向习惯听从张定胡言乱语地赵封与齐单两人也有非议。即使一向被认为没有什么智慧地各个将领,也好象不怎么欢迎。只有那些没有什么头脑地士兵们,看到这么一大群女子进入营地,高兴起来。

    看着一帮垂头丧气地手下,张定有些吃惊?这些妇孺如此地被人轻视?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些妇孺,不能再有什么不合地意见。将这些妇孺安排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公孙姑娘,我等本军民一体,无人不劳而食。如今姑娘等相投,多为妇孺。我等家眷皆再辎重营,为我等运输粮秣,制做衣甲。姑娘等人,一体归入辎重营,如何?”原本他想将其中不多地男子抽出,充入抛矛营,只是这些人初来乍到,如此仿佛不妥。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

    “来了一群只会吃饭地拖累!”张庆在旁边哼哼道。

    “张庆!”张定低喝到,张庆立刻沉默不语。看着公孙兰脸上的怒气“公孙姑娘莫要生气,我军转战甚多,因而张庆才有此说。不过应该告知姑娘,我军转战之时,不管何人不能跟上,我等都会弃之不理。姑娘所领人众,多有孩子,恐怕避走不及。”

    公孙兰怒气已到了极点,满是灰尘的脸上也显现出愤怒的红sè。他在崔甸处被人拒绝,不得已才投考到张定这里。父兄战死,公孙先祖的威名,还有那些人如同看拖累一样轻蔑的眼神,都让她不能冷静下来。她的牙关咬了又咬,终于站起身来,“呛啷”一声将悬在腰中的长剑拔了出来,用剑指着张庆,眼睛却恶狠狠的看着张定。“虽我等多妇孺,但绝非拖累,还请这位将军赐教。”

    张庆扭头来看张定,看到张定脸上有些笑容,且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这才起身。众人立刻围成了一个大圈,里边有不少张庆的手下大声的喧哗,而那些公孙兰领着的人,却好像十分镇定。张定让两人少等,吩咐身边的亲兵拿来木盾与木刀,这才让令人开始。

    使用木刀木盾,这其实对于张庆并不公平,两人的力气不同,但如果使用木刀木盾,那么只能以招式取胜。两人刀飞盾挡,公孙兰好像有些不太适应手中的刀,所使用的招式仿佛以剑的刺的招式为主。但是张定同样攻击乏力,公孙兰对于躲避可能有更深的了解。旁观的人群更是大声的喧哗,两人打了一阵,看到公孙兰逐渐适应了兵器,张定就让两人停手。

    “姑娘好武艺,公孙家果然家传渊源。只是依靠姑娘的身手,带着一群妇孺,恐怕不容易越过幽州而到渤海吧。”

    “你说什么?我带着一群妇孺,越过幽州而到渤海?”

    “难道姑娘以为姑娘的话能够骗过我等?公孙家族多次被人摧残,想来如有男子,恐怕也只是旁树别支。姑娘一身好武艺,身份隐隐高于身边诸人,恐怕并非旁树别支。崔甸,崔平州之从子,今弃姑娘,当是知姑娘所谓父兄并非如姑娘所言仅仅失散而已。”

    “你!”公孙兰一阵惊恐。“请将军收纳我等!”不管是谎言还是挑战,她一直想努力的证明自己这些人的可利用价值。如今却被人无情的揭穿。无奈之下,两眼之中一股绝望的神sè,长长的拜服于地。

    “不必如此,你来讲讲,你带着这些妇孺,如何从灭族中逃出来,又如何穿过幽州,而到的河间。”说完这话,又小声的对她说道。“这对于你们的出境,或许有很大的帮助。还请姑娘速速道来。”

    “我们不是从幽州来的,而是从并州而来!”

第四章 凤鸣啾啾,其声悲戕(2)

    第二节

    公孙兰的家族,并不是张定想想中的公孙白马公孙瓒,而是曾经在三国末期威震辽东的公孙度。这个家族曾经利用胡人攻击胡人的原理,将乌桓,鲜卑,高句丽全部压制下来,并且上书曹cāo要求外称藩王。根据公孙兰的讲解,她的祖先并没有兵犯中原的任何意图,一方面只想为诸夏守疆,一方面也只想做不理会中原的纷纷嚷嚷,在外夷之地做一个逍遥的辽东王。到魏明帝景初二年公孙渊被司马懿消灭,她的家族这一支就逃了出来,后来在幽州之地繁衍生息。由于与司马家有仇,并不理会外面的是是非非。三年前终于有一天被石勒人发现了他们,紧接着就是石勒诚恳的邀请她的父亲公孙同做官。公孙同知道难免,便让家中人都藏了起来,孤身拜见石勒。他虽然已经落魄,但是却不想为羯人效力。石勒大怒,问起原因,公孙同回答说,虽然落魄,却曾为王孙。石勒当时大笑,连声道“好好,贵人之后。”,然后推墙将公孙同压死。(1)石勒只杀了公孙同一人,其家人不见踪影。只好放出风声,当rì欺压鲜卑的公孙家族依然有人存活于幽州,于是不断的有小股鲜卑前来复仇。公孙兰的兄弟只好带人离开幽州,南下并州,加入乞活,而后转战豫州。去年,乞活在陈川投靠石勒后被迁徙至广宗,公孙兰的兄长试图与冉良反,冉良战败,公孙兰兄弟皆死。男人大多或杀或掳,只剩下在战前隐藏起来妇孺。公孙兰于是带不足十岁的弟弟和这群妇孺在在山中游荡。几次差点被胡人掠为奴婢。今rì,听到冀州乞活再起,才辗转而来。(2)

    在河间府yù投靠崔甸,崔甸心软,也yù收留,只是仿佛身边他人并不同意。崔甸无奈之下,让她来投靠张定。她心想崔甸拒绝收纳,多时因为自身多为妇孺女子,只好假装与家人失散,路上遇到一些有男xìng的流民,便一起同行,希望能够被张定接纳。

    这一路讲下来,不但讲述的公孙兰悲悲戚戚,那些随同公孙兰一起逃亡的人也无声的呜咽。即便是方才还在对接纳公孙兰大有意见的诸人,也沉浸在悲痛之中。跟随张定的诸人,谁没有家破人亡,即便是那些渤海投降的诸人,也同样有亲朋好友私有羯胡之下。乱世之中,人心早已经麻木,此刻听到数百女子戚戚切切的哭声,让诸人不禁感到伤心。

    看到众人伤心,张定不得不打断公孙兰的陈述。心想这个冉良是一条好汉,不知道他的子嗣是否还在。问了公孙兰,才知道公孙兰所带的妇孺,仅仅是他公孙家以及附众的妇孺。冉良一向带子战斗于身边,或许已经战殁。

    “你们没有遇到了羯胡吗?”见众人还沉浸在悲痛之后,只好引开话题,果然,众人开始对这个问题也比较关注。

    “我们辗转数年,女子也早已习武防身。上能骑马,下能拉弓,一般男子恐怕也有所不及。”张定早看这些比之一般女子女子更加坚韧。却不曾想到公孙兰如此夸奖。“我在崔公处,听闻将军以抛矛立军,我等久在山林,也曾以抛矛以猎野兽,来rì请将军观之?”

    张定笑了笑,抛矛再厉害,会有弩箭厉害?自己用抛矛,只不过是兵器极其缺乏,抛矛容易制作并且训练极其容易。在中近距离的杀伤力上,也有效很多。这才大量的使用。却不想成为了自己的立军之本了,想起即便赵封想要将弓手单独列出,却唯恐他不愉。想到这里,哈哈一笑,也不说破。

    芥蒂一去,众人皆乐。

    公孙兰洗刷干净之后,仪容娟秀。颇有美貌。军中甚至流传因为张定看穿公孙兰的容貌而接纳于她。张定不屑理会,公孙兰却大为恼怒。接下来几天,她便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赶到张定处要求将她训练的500余女子单独列出,不再归属于辎重营地。

    乞活本身人人皆战士,即便辎重,危机时刻也要战斗,张定也不在意,便同意了。公孙兰便带着她的500名女战士,四处挑战,一时间训练营地鸡飞狗跳,对于这些女子的轻视也渐渐消失。只是流言又转换成为公孙兰爱慕张定,才带妇孺不远千里投奔,并且帮助张定练兵。仿佛忘记了公孙兰投奔张定前去投奔崔甸的事情。

    张定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虽然按照赵封,齐单,冯良等人的说法,驭下不严最终要小心反噬,但他从来没有那种高高再上的习惯,也没有切实的军事经验。所模仿着,又是李广等人。职责分明,私下亲近。再看看来,这个善意的流言,只能说明大家对这个断发的首领(虽然头发逐渐长长,但张定的断发人的称号却一直流传下来。)十分亲近。

    根据公孙兰的讲述,恐怕崔甸已经被宋颂以及其他的河间豪强所架空。只是不知道这些河间豪强想要做什么?崔甸手下流民约有两万人,其战斗力如何不得而知?但河间诸位豪强必有所谋,否则不会借助崔甸这个名号。此时眼见石勒就要反攻,恐怕内部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想了一会,只好仍开扑朔迷离的河间情报。让赵封给崔甸写信。

    崔公郡鉴,定尊公令已克渤海。今石勒令其子石鸣北上,以剿我等,不知崔公如何应之。河间北为高阳,中山,公若能取之,我等当可连段末柸。以隔石赵幽州,冀州。张定当为公挡乐陵羯胡,联厌次劭楫,以安背后。若不能取两地,我等当如何作为。

    平之手书。

    “将军,段氏两部皆不可信。”赵封看着墨迹未干的信,对这张定说道。

    “我知,然天下可帮我者,寥寥数人,段氏虽私心自立,却rì渐消沉。石虎攻势旺盛,若段末柸灭,石虎大军前来,我等焉有退路。”他心中谋划到青州去,但是毕竟rì短,归附者少。让齐单觅愿意合作的豪强征集或者制作船只,恐怕也不是一时能够完成的,一半年之内,只能困在着渤海之地。如果段氏鲜卑,或者祖逖之中两个人倒下一个,恐怕自己和崔甸只能够在羯胡的人肉宴上见面了。

    “仲廉,你说刘并州当rì如此,别人皆南,独他向北?”

    “唯恐不忍心,胡虏来袭,士民死伤着不知凡几,唯刘并州收拢流民,dú lì支撑与河北。非独晋人士民仰刘并州高义,当rì胡人困晋阳,刘并州弹奏胡笳,面万人而不改sè,笳声悲切,胡人呜咽,一rì散去。”他声音一转,从悲壮又转为激昂“大丈夫当如是,立于天地间,仰慕于敌我之辈,流芳于百世之后,方不负人生之意义。只恨我当年懦弱,不曾投奔刘并州。等我家破人亡,刘并州却早已经渺渺。”

    没有想到想来端庄地赵封,却能够有如此豪情。他今年不过二十有三,刘并州死地时候他才多大,放在现在,还不是整天想着如何打游戏,或者谈恋爱,却已经有如此大志向。如今犹有不足,嫌弃自己当时懦弱,只怕是要求过甚了。自己身边地这些士子,在历史上寂寂无名,看来不是消失在动乱之中,或许就是一生郁郁不得志,苟且偷生罢了。

    “你不比如此,年少时分,不可要求过甚。否则不能做到,容易气馁。”

    “谢谢将军,初见将军时,封年少迂腐,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说这些话地。”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有问道“将军对五斗米道,关注非常,可是要借五斗米道地力量成事?五斗米道龙蛇混杂,恐怕非我等之良朋益友。”他并不信奉五斗米道,而是牢牢地记挂着孔夫子的不论鬼神地教诲,而且黄巾军事情还在不远。见张定频频接见五斗米道地道师,唯恐张定急于求成,酿成黄巾军这样地事情来。

    张定心中确实是想酿成受自己控制地黄巾军,但这种事情,士人们都隐讳不言,张定也不好直说。他想利用五斗米道,五斗米道何尝不想利用于他。只是如今自己人少地窄,无可选择,否则自己必然另起炉灶,将那些五斗米道的信众统统给枪了过来。经过宗教武装,奋不顾身的人,肯定比为了亲人的乞活军战斗力更胜一倍。

    正想着,却听到外面的人通传进来,道师来了。

    张定心中一乐,想曹cāo,曹cāo就到,他以为道师接受乐自己的条件,向他妥协,脸上喜滋滋的看了过去,却不想道师神sè肃穆,面容镇静,毫无一付向他妥协的样子。道师看他出来,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口中说出他的话,却差点让他跌到。

    “乐陵羯胡将发兵两万,准备向渤海而来,估计五rì内将到渤海。”

    注释:

    (1)石勒有推墙压死晋大臣的前例。此处附会。

    (2)此处非正史,只是本书情节需要。

    ;

第四章 凤鸣啾啾,其声悲戕(3)

    第三节

    两万羯胡?

    张定军所有可战之人加在一起稍微超过万人,这其中还包括那些几千老弱妇孺。真正可战之兵也就是八千以下。用八千人防守两万也许能够支持。但这八千人中,只有五千人是有战斗经验的士兵,其他的不过是刚刚招收或者收留的流民。何况石鸣即将到达冀州,但是如果不能迅速的击败这些羯胡,那么这些如果从冀州先来击破渤海,或者内部不稳定,那么自己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顾不得道师脸上似笑非笑地神情,张定心中也不管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好急速地将他送了出去。连忙急招来赵封,冯良,齐单,以及他地各个军队地将领,张庆,田城,万安,杜长平等人,甚至连刚刚投奔而来地公孙兰也被召唤而来。众人急忙间匆匆列席而坐。

    “张庆,骑兵训练的如何?”他见众人并无惧怕的神sè,倒是自己更加小心了。

    “流民中多有骑马好手,只是马匹少有,我等只有千余马匹。可以一用。”

    “仲廉(赵封),辎重营如何?”

    “将军请勿担忧,我军连战连捷,辎重甚多。兵器已经充分,抛矛,车盾等已经充足,足够与羯胡一搏。”

    “乐平(冯良),我等粮秣足够支持多久?”

    “前几rì收到诸豪强粮秣,加上我军缴获渤海粮草,足够支持我等三月有余地。”

    “伯盛(齐单),渤海士绅豪强可稳?”

    “似在观望,如有小挫,未可言也。”看着下首各人脸上轻松的表情,仿佛自己有些过滤。也许连续的胜利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轻敌的感觉,这不是好事情。他清了清嗓子,问道“我等入渤海已经十天,不知道渤海民众情绪如何?如羯胡来攻,是否可以为我军提供壮丁后援,以助我军?”

    这个好像很难。虽然自从张定军进入渤海之后,先处理了违纪士兵,然后整rì进行训练。对那些渤海民众也不干涉,除了苦大仇深的人之外几千人在张定宣传的鼓动下,加入了张定军之外,其他人皆藏头缩尾,唯恐被张定拉了壮丁。这几rì市面上才回复了一些,不过人人依然戒备非常。非人心向背,而是渤海人对羯胡恐惧非常。加上众士绅豪强不曾出言支持张定,众人也只是冷眼旁观。

    看来只有只有和五斗米道的道师谈了,只不过这会儿肯定不如当初那么有底气了。张定心中叹道,想起刚才那个道师似笑非笑的神情,恨不得一把将他撕个粉碎。

    “这个.....”赵封坐在下首,看着张定yù言又止。齐单与冯良两个人都热切的看着他。“这个,将军,所谓慈不掌兵,将军若需要壮丁,派人索取即可,以军监之,何必等他等自愿而为。将军似乎太有些妇人之仁了。”他一口气说了出来,旁边的两人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张定,行为古怪,从来没有守城如此守法,让人自愿守城?呵呵,不畏死者,非死则亡,或者加入我军,留下之人谁会自愿?

    妇人之仁?两许几天之内被人都说成妇人之仁,他便yù作sè,正要训斥赵封。赵封眼睛看着地面,继续道“将军虽然仁慈,但石赵攻城,必继之以掳掠屠杀,渤海士民如想活命,比迫于将军之命而守,我等只需防备壮丁趁机作乱就罢了。”他停了一下,看张定有些发怔,又接着道:“我军比之石赵,与民之善善于百背,然民皆避我而不为我而战。若当rì渤海内有羯胡,我军强攻,此等小民士绅,皆蜂拥助羯胡守城?为何如此?我军宽而羯胡酷,得罪我军,亦不过如此,得罪羯胡则家破人亡。小民不同我等乞活,我等混之如一,皆与羯胡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小民则人人妄图苟活而已。将军以待军之道而待民,民皆不畏,危亡之际,苟活之众谁能为将军生死而搏。如今之计,将军应收起宽仁,刑渤海之众。羯胡人少,不足虑也。”

    他一席话,说得张定颓然坐下。以他想来,投桃报李是利索应当,却不曾想到这乱世之中,民心敬慕仁义,却有极端恐惧残酷。他能够给民众的不多,却不能让民众感觉失去他就失去一切。赵封这一席话,几乎将他的在过去学到的一切关于政治的主张都打翻了。心中苦涩,茫然的点头,承认了赵封的话。

    “如此,诸位谁愿请令以编排壮丁。”嗓子沙哑,满脸的疲惫。

    “将军请罚赵封,将军仁义,赵封不解将军之心。请将军治罪。”赵封看到张定面sè难看,仿佛大病一场,心中知道对他打击甚大。自己又贸然在众将直斥其非,这将大大有损与将军的威望,因此立刻拜倒在地。

    “不关你等之事,是我他国迂腐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手段。慈不掌兵,我记下了。”转眼间,张定又回复了过来。脸上一道厉sè。“冯良,此事命你,编组壮丁,负责补给,你能否做好?田城,你分一队抛矛手协助于冯良。”

    他不在称呼冯良地字,而是直呼其名,说明此刻他真正把冯良放在下属地位置之上。冯良心中一惊,立刻领命。

    “张庆,我命你加派侦骑,向南搜索,务必找到乐陵羯胡地踪迹。”

    “赵封,我命你准备辎重,布置城门,以及一应守城事物。务必不出差错。”

    “齐单,你所领豪强缩赠之兵,务必严守营房,不得随意出城。”

    “其余诸人,立刻备战!诸位,生死再次一举,如有差池,我等俱死无葬身之地。”

    张定说完,便望后边走去,经过一个门坎地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公孙兰惊呼一声,跟了过去。却见张定双目紧闭,兀自独走,不断进行粗长的呼吸。走到一个角落处,张定站在哪里。过了半晌,公孙兰才看到张定眼睛睁开,却看到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将军,我有什么任务?”张定看了她一会,才又笑道“你就保护我吧。”

    五rì后的傍晚,从乐陵来的羯胡终于来到了城前。

    羯胡带着千余晋人,仿佛多是女子孩童。这些女子身上的衣衫被撕裂成条缕,勉强的遮住羞处,被那些羯胡用皮鞭驱赶着,盲目的向前走着。羯胡在离渤海里地地地方停了下来。一队队地骑兵其可将那些女子孩童团团地围住。

    张定在城墙上看着那些乱哄哄正在扎营的羯胡,算计着何时是骑兵最好时机。张庆已经带着骑兵出去了,也不知道埋伏在哪里。冯良的能力不容置疑,渤海的壮丁在突然而来的暴力下很快的屈服,立刻被强制的编组起来,那些口中不满的士绅们,被一个个的监视了起来。那些豪强们送来的兵丁,也被全部放上了城头,城头上已经布满了守城的物资。剩下的只有进行搏杀了。公孙兰一刻不离的跟在他身旁,忠实的履行着保护他的职责。

    “快看!”公孙兰一把扯断了他的沉思。他抬起头,看见那些羯胡架起了铁锅。一些羯胡走向那些带着孩子的人群,人群离开乱了起来。一些衣衫破烂的母亲带着孩子跑向城门,羯胡们冲上去,将那些孩子砍倒在地,然后尸体扔在滚烫的锅里。只剩下痴痴呆呆的母亲做在哪里。

    一些羯胡们举着孩子的尸体,想着城头的张定,嘲笑着,辱骂着。

    “将所有渤海青壮带上城墙,让他们看看!”张定仿佛冷血无情。张庆等人立刻将那些被临时抓起来的壮丁们一个个的推上城墙,所有的渤海人哆嗦着,呕吐着。纵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苟且偷生,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恶梦同样让他们颤栗,不安。

    士绅们同样被带了上来,他们面sè难看,艰难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定。“要么战死,要么妻子儿女被那些羯胡一个个的吃掉!”他的语气里边充满了残忍,将苟活的幻想击个粉碎。

    公孙兰的身子颤抖着,艰难的扭过头来看着张定,哆嗦着嘴唇,开口唱了起来。

    母生我兮,父亲养我

    旦夕苦兮,rìrì劳作

    岁祭天兮,月以进赋

    胡虏来袭,贵人弃我

    死以抗兮,繁华寥落。

    妻子离兮,亲亡家破。

    舍我文兮,削木为戈。

    弃我武兮,以血乞活。

    ......

    她地声音漫过了嘈杂地人群,刚才还纷纷嚷嚷地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不时传来了压抑地哭声。

    “宁为黄土,莫为羯食”张定奋力的怒喝起来。

    “宁为黄土,莫为羯食”那些跟随他的流民们,散乱的回应了过来。

    “宁为黄土,莫为羯食”他再次怒喝起来。

    “宁为黄土,莫为羯食”他的流民士兵们整齐的怒喝起来,如同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演说的时候那样。

    “宁为黄土,莫为羯食”那些渤海壮丁们怒喝起来。整个渤海被点燃了。

    看着这些人,张定心中愧疚,也许他不出现,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许会活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对是错,他想救全世界,也许会害死更多的人却一个人都救不了。在众人的怒吼声中,他走了城去,找到一个空荡荡的酒肆,找到一个酒坛子,一口气喝下了很多,看着紧跟着他的公孙兰,他开口了。

    “你嫁给我吧!”只是喝了一点酒,他就好像有些醉了,嘴上说这她听不懂的话。

    “为什么?”好象两个人才认识了几天而已。

    “我要娶你!”他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她有些心动,他长得不错,也算是一只军队的首领,只是不知道文采如何?他的武艺如何?

    他忽然抱着她,嘴巴寻觅着嘴巴,她有些迷失,眼睛开始迷离。他继续嘟囔着:“我要你为我生很多很多孩子。”她高兴起来,却听恶狠狠的继续道,“如果我死了,就让我的孩子,将那羯胡屠杀干净。”

    一脚将他踢了出去,她的眼泪却留了下来,被踢开后他神情苦闷,却没有一丝醉意,看着她留下眼泪,只是这么苦着脸看着她。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凄凄,一个惨惨。

    生于此世,爱又如何。

    外面的呐喊声冲了进来,跟着就是士卒们的长声大喊

    “羯胡攻城了。”

    此刻,石勒之子石鸣到冀州,合幽州,冀州,共伍万余人,yù攻河间。

    此刻,祖逖获冀州乞活起,挥军yù攻,石勒辛苦支撑,无粮驱民为食,流民四起。

    此刻,崔甸,张定二人陷河间,渤海两地,自领冀州刺史,平东将军,消息传入江左。江左朝堂议论纷纶,争执不可开交。

    有汉522年9月3rì,羯胡自乐陵攻渤海。

第五章 荆棘之路,举步唯艰(1)

    第五章 荆棘之路,举步唯艰

    第一节

    巨大的呐喊声传了过来。羯胡鼓噪着,千余人驱赶着两倍的晋人向前填埋着壕沟。骑在马上的羯胡肆意羞辱着正在城墙上看着的乞活,一个羯胡纵马将落在后面的晋人踩到在地,伴随着被踩的晋人的哭喊声。长声大笑。惊恐的晋人加快了脚步,想着护城河蜂拥而来。

    张定咬了咬嘴唇,一丝丝惺味化在口中。看着两侧脸sè不忍的手下,面无表情,在看着那些眼睛有如死灰的壮丁们,右手狠狠的向下一斩。身旁的的传令兵立刻大吼,“弓箭手,准备!!”。斜斜的弯弓被张开,指着下面准备填埋壕沟的人。

    “羯胡食汝等之肉,今为羯胡杀我等?”他探出头去,长长的大喝一声,声音嘶哑,接着一阵咳嗽。“与羯胡一搏,我将开门接纳。”这些话是骗人的,2000多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人,对于千余骑在马上的人,其实是一种自杀。

    一个羯胡看着张定的呼喝,微微一笑,一只长箭呼啸而来,目标直指张定。箭狠狠的插在挡在张定前面的盾牌上,箭头飞shèyù出。赵封一惊,立刻回击。那人正得意的回马向后面的羯胡炫耀,被赵封一箭shè在脖颈,掉下马去。城头士气大震。

    张定将盾牌推开,探头又下面意yù填埋壕沟的晋人喊去。

    下面的人,听到城上的喊声,停了一下,羯胡的倒立刻追了上来,几个人头被砍了下来,人群又继续朝壕沟涌去。看着人群进入了shè击的范围。张定脸sè变了一变,挥手放箭.一阵稀稀疏疏的箭雨,将前面的人三三两两的shè倒。张定看着下属,又长吸了一口气,大喝倒“尔等宁为羯胡杀晋人而死,也不愿为杀羯胡觅一条生路,如此蠢苯,留之何用!放箭!!”

    看着被长箭shè倒在地的壮丁,他长吸一口气,口中的甜惺之气更浓了一些。“宁为战死鬼,莫为羯胡奴!”张定大吼一声,旁边的传令兵立刻传了下去,整面城墙上的壮丁们立刻大声吼了起来。声音振过天地,淹没了城下凄厉的惨叫声。悲壮的声音仿佛感动了苍天,天边传来一阵阵的雷声。

    所有的人都怔在了当场。烟尘从羯胡队伍的左侧后方迅速的传来,逐渐扩大,所有的人都已经看到,一支骑兵,正在奋力的冲杀而来。被驱赶的晋人立刻沸腾了,他们口中呼喊着“开城门”,一边奋力的挣扎了起来。驱赶的羯胡充了过来,迎接他们是血肉之躯,他们砍掉了一个,两个,终于被后面的人冲上,冲马上拉了下来。那个按着插在身上的兵器的晋人,眼睛中充满了兴奋之情。“向两侧跑!!”渤海城上传来了如雷的喊声,那些逃到城口的人微微一愣,立刻向战场的两侧逃了开去。

    远处,张庆骑在马上,双眼通红。后面跟着尾随而来的数千羯胡。

    一阵抛矛从急速运动着的骑兵中飞了过来,被抛矛shè杀的羯胡有三百之多,树立在前面阻挡的羯胡队列立刻变得稀疏。张庆长喝一声,马头上竟然平平的出现了一根跟长枪。骑兵呼啸而入有些稀疏的羯胡队列,一穿而过,,长长的骑枪撞在了前面阻挡道路的任何人。张庆一声竭力的吼叫着,圈马回身,趁着羯胡与后面追击部队相遇的混乱,又加速冲了过来,这一次仅仅沿着边缘掠过,飞起的抛矛再一次将正在调转马头的羯胡刮掉一大片。他呼啸一声,冲在前面,后面的骑兵同样一阵阵的呐喊,跟着他,将零散的羯胡一一打下马去。向着战场的另外一侧迅速的逃去。羯胡又追了上来,几千只弓已经被张开,等待着马速逐渐变慢的张庆进入shè程。张庆面sè赤红,仓皇而逃。

    张定的脸已经变的更加青白,狠狠的看着擅自出击,此刻正在仓皇逃命的张庆。嘶声大喝“沿着城墙走!”张庆听到喊声,虽然不明其意,但是却自然的沿着着护城河的边缘跑了起来。紧随的羯胡骑兵立刻尾随着进入了城墙的攻击范围。

    传令兵再次大声的传令,张定枪过一把短矛,狠狠的向那些尾随在张庆之后的羯胡骑兵抛了过去。跟随在张庆之后的羯胡立刻被shè倒了一大片。后面的羯胡无奈之下稍微向外绕开,却已经被张庆远远的抛开,一声呼喊,仅剩的九百余人催动马匹,跟着张庆向着前方的树林逃去。

    看着迅速逃开的骑兵,后面的羯胡心有不甘的一声呼啸,圈马回身不再追赶。向着数百不幸没有逃离的晋人冲了过去,一变shè箭,一遍得意的炫耀着。

    羯胡退了下去。

    “匹夫坏事!”张定铁青着脸,看着下面的众将。手中握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脸sè青白交变几次,良久才道。“张庆擅自出击,虽有功,但不掩其过,革去骑兵统领。暂领骑兵,以观后效。”这次张庆出击,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羯胡马多,马上控弦之兵恐有万余。以区区千余骑兵解救那些晋民,恐怕凶多吉少,还好这个莽汉还有些理智,听到了自己的喊声,绕着危墙跑,如果羯胡不敢过于靠近,那么绕过一段路程之后,就可以回到城中,如果羯胡靠近,那么有城墙上的同袍为援,也可以逃脱的轻松一些。只是这么一来,羯胡已经知道城外的伏兵,想要击败羯胡,就要另外想办法。

    众人乱哄哄的商议了一会,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还要张庆这么一冲,羯胡驱使的数千晋人已经逃脱或者被杀,那些壮丁既没有了误杀亲朋好友的疑虑,也看到了羯胡的残暴,心中完全扔掉了幻想,只能困守渤海,等待羯胡兵损自退。张定听了一会,就让公孙兰送诸人出去。

    等公孙兰送走了众人,却看见张定一个人坐在那里,神情木然。她记得自己的兄长带领他们冲出来的时候,杀死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回来后,一整天,都如同张定一样神情木然。

    “这不是你的错!”她走过去,低声的安慰道。“这都是命,命中注定的。”

    他恍若电击,

    这真的是命吗?那么我来到这里是什么命?

    带着九百余虎口逃生的骑兵,张庆隐在树林里,他利用熟悉的地形,甩脱了羯胡的跟踪,回到了在外面立着的一个寨子。天sè很快就黑了下来,他边走边后悔自己的冲动。这支骑兵队是他们一个多月多次伏击羯胡队伍,用了几百人的xìng命换来的。今rì,却被他一时冲动之下,损失了两百余人。从来没有损失这么严重。他看着黑沉沉的天sè,心中想着张定的愤怒。接下来怎么样,才能够完成任务?他很后悔自己的一是冲动,人是救不多,且没有经过训练,有等于无。却让后续的计划恐怕无法实施。

    前面带路的停了下来,马匹不安的打着响鼻,打断了张庆的沉思。

    “遇到那些流民了吗?收拢起来,不必再告诉我。”虽然从出击到掏出不过短短的一刻钟,但是已经有不少的人逃了出来。除去一小部分跑到另外一侧的城门前被引入城内,更多的有一些逃离战场之后,自动的汇集起来。他们一遍寻找着食物,一边寻找解救他们的骑兵。一路上,张庆已经遇到了好几拨的流民,多是青壮。如果能够收拢千余青壮,那么将军肯定不会过重的处罚于他。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些安慰。即便将军惩罚自己,自己总归是做了一些好事,不让这些流民死在羯胡的刀下,或者更悲惨的死在自己人的箭下。

    “统领,前面是赵统领连夜出城,带了将军的命令,赵统领让你去去见他!”

    赵封来了?看着前面忽明忽暗的火光,张定心中有些惊讶。羯胡围城不严,但是赵封带人出城,必然是将军十分生气,让他来代替自己率领这些骑兵。也无暇再深思,当下带着人,就超前迎了上去。赵封不是一个人来得,与他同来的,还有五百抛矛手。隐身再黑暗当中,在黑魖魖的夜晚,更是增添了不少的威严。

    “革张庆骑兵统领,暂领骑兵,待战后再议功过赏罚。令赵封携五百抛锚手,统帅城外全局,收拢流民,sāo扰羯胡。 务必使羯胡无余力再掳士民。”赵封读过命令,看着张庆仿佛已经料到了结局一般的平静,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问起了损失情况。

    等张庆将损失情况大致的说了,赵封才将张定的用意一一说明。

    “虽然此次你违反将令,擅自出击。但不是一无用处。被羯胡驱使之晋人,多有城上壮丁之亲属,将军若将那些士民统统shè杀,恐怕导致渤海人之怨恨。因而你出击虽然莽撞,却帮助将军解决了这个难题,只是如此一来,后续计划不得不重新变更,将军连夜让我出城,也是为此而来。”

    张庆心头一轻,嘿嘿直笑。

    “骑兵好像用上了骑枪?你如何让他们不跌至马下?”当张定在城头上看到张庆带着长长的骑枪贯穿了羯胡队伍的时候,心中惊讶异常。以为自己不管如何小心谨慎,不泄漏关于马镫,马鞍之类的工具,却始终被人发明了出来。出城询问这些,也变成了赵封的主要任务之一。

    “当rì田城带他们训练,田城不善马,因而将自己帮在马上,将所有不善马的同样帮在马上。今rì需要贯穿羯胡,因此我将众人都帮在马上,又想到刺枪可防羯胡骑兵,因而带上刺枪,不想一冲而过。”他看了一眼赵封,又高兴了起来,将军用兵仿佛撒豆成兵,残兵,妇孺甚至都能够为将军所用,今天却看到自己的战法新奇,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将军可是对此战法有兴趣?”

    赵封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他被张定在开完军事会议之后的两个时辰之后又重新的叫了过来,交付给他的是五百抛矛手以及将令。

    “如今骑兵在外已经暴露,只能更加善于利用,而不能蛰伏于野。今让你出城带外面诸兵,可自主行事,收拢流民,攻击羯胡粮秣辎重,羯胡小队若有行动,仲廉当摧毁之,羯胡若夜夜安稳,仲廉当sāo扰之,总之,莫使羯胡白rì安稳攻击渤海。城外并少,不可力拼,因此借重于仲廉之智,夜晚之力,若能善用,当事半功倍。”

    张定殷切的目光,仿佛一直注视着他。

第五章 荆棘之路,举步唯艰(2)

    第二节

    围城第二rì下午,五斗米道的张道师再次见到张定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环境。

    通传之后的道师,只看到大堂中张定身上一身厚重的盔甲,头上的断发已经长长,却依然不足被扎起来,只是用一个破旧的丝带捆扎起来,不让乱发影响视线。盔甲上仿佛还能够看到隐隐的血迹。上午守城时候用到的长剑,被随手放在一边,桌子上,却放着笔墨纸砚,一个清丽的女子,正在执笔写着什么。没有一丝红袖添香的温馨,却有一种怪异的和谐之感。

    看到道师来了,张定起身迎接了过去。“道师再次光临,定不胜感激。不知道师有何教诲于定,定当洗耳恭听。”

    张道师定定的看着这个年轻断发的将军,半晌才道:“将军言重了,本道此次前来,乃奉五斗米祭酒之命,与将军接洽,若将军能击退羯胡,夺得乐陵与五斗米教,五斗米教可为将军后盾,提供兵源粮草。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道师此话,说得太早,如今羯胡围成,我等依然未能将之驱赶,打下乐陵,恐怕不不能及。贵教祭酒虽然好意,但却已经超出我军能够负担之外了。恕定不能从命。”张定轻轻的将这个条件拒绝了,却不知道在围成之际,这个道师提出这个有些怪异的条件为了什么。

    “将军不必如此,我观今晨羯胡攻城,草草了事,恐怕兵力不足,再过两天,粮草断绝,自当退去。”

    羯胡昨天被张庆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掳掠来的炮灰大部分散去,剩下的小部分又被那些发泄的羯胡当作了箭靶,因而这一rì的攻击,就变成了强攻。有心分兵去再掳掠一些炮灰,却再对方的眼皮之下,不敢过于分兵,防范乞活留在城外的骑兵。上午草草的攻伐了一阵,丢下了一千多羯胡的尸体。羯胡攻击受挫,城中的士气更高,已经有好几个将领提议等到羯胡再次攻击之时,里应外合,将这一股羯胡消灭在渤海城下。道师自然听说到这些传言,对于五斗米教来说,如果这一股来自乐陵的羯胡被消灭,那么拿下乐陵,与青州练成一片,对于五斗米教自身将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因而五斗米教的祭酒匆匆的让道师来代这里。

    “退去了又如何?道师不曾闻石鸣在冀州已聚集五万羯胡,准备将我等一举歼灭。道师却让我等此时分兵攻取乐陵,实在是强人所难。何况,我等为五斗米教取下乐陵,除了死伤累累,与我等有何好处。”他看了看面sè微红的道师。“五斗米教yù驱使我等取乐陵,仅仅提供粮草,兵员援助。而我等却要付出生死之代价,恐怕不甚合算。”

    乱世之中,那么这么样的好事情,虽然不知道五斗米教是背靠乐陵要做什么,只是简单的提供粮草,后援然后将攻取下的乐陵再交给他,恐怕也如同笑话一样。“乐陵在羯胡手中,南临青州,五斗米教如果想取乐陵,可自己起事驱赶羯胡,不冒风险而成事者,天下未有。”

    道师听到这话,也不生气,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一样。面不改sè的回到:“我想将军必不在渤海久留,或去青州。yù下青州,不可不过乐陵。若将军yù在青州成事,五斗米教或有帮助将军之处。”看了一眼有些惊愕的张定,又接着道:“将军过河,渤海等地,必为抛弃,然而渤海一地,无险可守,只能取得乐陵练成一片,若将军有青州,与祖豫州成倚角之势,渤海背靠青州,自当安稳。如此,用渤海,乐陵,换取青州,将军不敢为吗?如将军所言,不行风险,焉能成事。何况乐陵在劭续败后方落入羯胡手中,现在只有羯胡万余,其余两万皆晋人被掳之壮丁。羯胡攻打渤海,唯恐这两万晋人逃散,因而留在乐陵以挡匈奴赵。以将军之手段,下乐陵当易如反掌。”

    张定一阵苦笑,五斗米教还真的以为自己有他们张天师豆成兵的本事,自己攻城的经验,不过是诈取渤海这么一次。猛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看着镇定自若的道师,恍然大悟。这两万晋人之中,当有不少五斗米教。只怕自己攻打的时候,他们也会发动暴乱。只是五斗米教怎么突然想起割地自立?难道是崔甸有什么变化?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五斗米教一向隐忍,为何此次急于得到渤海,乐陵?难道石勒败于祖豫州之手?抑或石虎败于段氏之手?”张定一时有些恍惚,好像羯胡的两支主力军队没有那么容易败北吧。

    “时至乱世,五斗米教信众或死于战乱之中,或死于羯胡之口。祭酒想为众信众觅一处容身之地。筹划已九。见将军有意抛弃渤海南走,因而yù和将军结盟,以图共存。现石勒在河上,粮草将绝,因而驱民而食,多有五斗米弟子丧生于羯胡之口。幸存信众不能南下,东向逃到渤海等地,如无一寸之地,恐怕无法容纳,五斗米教上下群情汹汹,因而如果将军取得乐陵,我五斗米上下当为将军取得青州。”

    尽管张道师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张定依然不会相信仅仅是因而五斗米信众逃向渤海而导致他们有胆量自立。五斗米在河北经营了将近百年,根深叶茂,情报自然传输的十分快捷。其中肯定有一些情报,是自己不知道的。虽然石虎与石勒打败仗的可能xìng,并不是很高,但是并不意味着不会出现什么变化。祖逖的过河,段氏的反击,或者拓拔氏的南下帮助段氏,甚至慕容氏南下分一杯羹的可能xìng都存在着。他对于五胡的历史本来不甚熟悉,因而将这些几十年的变化一起参考进来,只觉得越分析越乱,脑子乱哄哄的,一阵阵的抽的疼了起来。

    “啊!”张定头上一疼,伸手想要将剑拔出来,却摸了个空,大惊之下扭头向袭击他的方向看去,却见公孙兰关切的看着他,手中拿着一个笔筒。原来他刚才一阵乱想,已经想的原来越远,中间纠葛原来越多,更是无法理顺,公孙兰看他眼睛发呆,神sè迷茫,惊惶之下,连叫了几声也不见清醒,只好用笔筒敲在了头上。张定心神稍定,看着公孙兰关切的眼神,有心想责备她,却说不出口来。

    他揉了一下被敲的地方,从那些复杂的关系众拜托出来,理了理思路,尴尬的对着道师道:“道师好意,乞活上下十分感激,若道师有能力取乐陵,定自当帮助。至于让渤海,取青州,此事太过遥远,青州若易取,祖豫州也不必留下曹嶷至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道师见他没有回绝,那么此次也算完成了任务。当下便轻松了起来,忽然又想到他信誓旦旦的曾经说过可以让五斗米教长盛于世,又曾放言要自创圣道。看了一眼这个有些奇怪的断发人,问道:“张公当rì曾言要创圣道,不知现今如何?”

    张定一愣,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凡圣道出世,必有祥瑞。道师何必如此着急。”

    道师看着张定,两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送走道师,张定看着有些扭捏的公孙兰,想去摸摸她的头,手伸在半空,却停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暧mei了起来,公孙兰有些承受不住,急忙转移话题。“你让我写的这些东西,就是道师所说的圣道吗?”她看了看手中写的东西,轻轻的念出来。

    “神造世人,天授人魂魄。唯有贫者不馁,富有者不奢,强者不纵,弱者不懦,方能觅于大道,成为真人......”念了一会,抬头看到张定正在微笑的看着她,纵然她带着千余妇孺一年多,也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情思初开的年纪。心中微微一荡,口中不自觉小声音问道:“当rì你要娶我,是当真的么?”

    “什么?”声音太小,张定却没有听清。

    “没什么?”小姑娘的脸sè一阵通红,半转过脸去,匆匆间寻到一个问题:“这个圣道,是真的道吗?”

    “不是!”张定的微笑被他收了回去,平静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这只不过是让那些觉得被杀,被掳掠的人,不认命的工具罢了。如今处处流传浮屠教,教人忍耐,不要抗争,以图来世。今生不图,来世又能如何,这个东西,是让他们不要枉信浮屠教的。”

    “那你为何不与齐单,冯良,赵封他们相商?”

    “天授圣道,岂有相商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看着公孙兰,轻轻的说道:“这是秘密,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第五章 荆棘之路,举步唯艰(3)

    第三节

    渤海城外的羯胡营地,在一片困顿中苏醒过来。昨天夜里被张庆与赵封携带的人马sāo扰了一个晚上,每一次都是远远的放箭。第一次sāo扰的时候,羯胡拍出了千人的队伍追赶,却不想中了埋伏,千余人回来的不足二百人,于是羯胡便死去了驱赶的心,只是在营地里边,苦苦的挨着。一个晚上,出去中了埋伏之外,死去的并不是很多,但各个都是无jīng打采。

    众将在主将石曾的面前吵了起来,有主张缓一天攻击,将昨天夜里sāo扰的骑兵斩尽杀绝的,也有主张尽力一战,取得渤海的。看到众人吵个不亦乐乎,羯胡主将石曾狠狠的一拍桌子,决定上午用力再攻一次,如果没有拿下渤海,那么下午就尽力将那些恼人的骑兵彻底的歼灭。

    羯胡们有气无力的向前冲去,踩着前两天同袍的尸体,试图登上墙头。城头上立刻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头与擂木,将那些没有休息好的羯胡砸了下去,有幸的几个羯胡登上城头,瞬间被长剑shè翻。只是,仿佛今天的渤海守城的兵少了一些,在一些羯胡冲上了城头之后,再也无人理睬那个正在下面撞击着城门的撞车。虽然他们努力的将登上城头的羯胡清理干净,但是渤海终于被攻破了。

    “轰~隆”渤海的南门,终于在撞车巨大的冲击下,渤海的南门被冲破了。羯胡们呐喊着,向着城门冲击而去,而城头上的乞活仿佛也拼命了一样,大块的石头落在在城门前面。看到城门动开的石曾立刻命令麻冬领着2000余骑兵向着城门冲锋而来,烟尘像是吓呆了城上的乞活,他们手中要扔的石头擂木也慢了下来。

    “屠杀!香喷喷的两脚羊,财宝”麻冬仿佛看到了渤海的末rì。他避开了从城上抛下的短矛,躲开了呼啸而来的长箭,他看到了城门,他冲了进去。羯胡们一声兴奋的呼喝,正在与乞活缠战的羯胡们立刻让开了骑兵冲击的道路,乞活向着两侧逃去,羯胡骑兵呼啸着冲出城门。兴奋的他们一边呼叫着,一边催动马匹想要追上那些逃走的乞活。

    “轰~隆”,一条常常的壕沟出现在眼前,瞬间十几匹马立刻陷了下去。雕虫小技,麻冬心中不禁冷笑,不要说后面跟着步兵,就是用骑兵填,却能够冲出这个壕沟。他冷冷一笑,转头看向后面的步兵,正要下令,恐惧的事情却发生了。

    城门的石头,与擂木疯狂的向下扔来,那些仍下来的擂木与石头,已经完全将冲入城内的千余骑兵与千余步兵彻底的隔绝在城内。而在城墙上,一排排的火箭正在准备着,他看见一个断发的将军冷笑着,看着他,嘴角有一丝怜悯。

    他的脚下,全部是柴草。

    火从壕沟出烧了出来,然后整个羯胡站立的空间,都燃烧了起来。惊恐的步兵们试图攀爬上城墙,却被早有准备的乞活一个个的shè杀,不断有人从火焰中冲了出来,凄厉的惨叫着,然后死在台阶上。一股焦臭的味道充斥着口鼻。起兵们不顾死活的向前冲去,前方的不断为后面的填埋着壕沟,麻冬踩着羯胡们的尸体带着两百多人冲出了火焰,却看见前面,狭扎场地上,密密麻麻的架着骑枪的车盾。

    “这两rì,羯胡已经损失了八千有yù,只今天早上,羯胡就损失了接近五千。如今因该是我等反攻之时。”看着密密麻麻的焦黑的尸体,冯良心中的畏惧又加深了一些。这个前两天还好像又妇人之仁的将军,为了今天这个局,将不少人家的房屋强行拆掉,来引发火灾。这场火灾之下,羯胡人数只有万两千人,已经进攻不足,剩下的只是他们能不能安全回去的问题。

    “伯盛,你怎么看?”他扭头看着齐单,

    “单也认为应该如此,如今羯胡再败,士气低蘼,又被我军连连sāo扰,应该以将羯胡彻底驱逐。”

    “如此好吧,传令,让赵封,张庆两人持续sāo扰,务必使羯胡不能休息。若羯胡yù逃,务必沿途sāo扰,迟缓羯胡步伐。”

    “冯良,着你带领壮丁继续巡城”张定看了一下那些跃跃yù试的将领们,继续道,“众位,暂且休憩,等待将令。”

    看着冲天而起的火焰,已经被土木阻隔的城门,城外的羯胡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在一阵号角声音中,羯胡们狼狈的离开了片刻之前还正在试图冲锋的城门。这次攻击,是羯胡攻击渤海以来最大的损失,看到城内的措施,退回营地的羯胡们现在已经不想着攻破渤海,乱哄哄的想着如何如何撤退。大帐内立刻变成了菜市场,有喝骂的,有垂头丧气的,羯胡首领石曾已经完全没有了注意,他想到的,是如何向冀州的石鸣求援,以及如何退回渤海。

    这股乞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看着硝烟即将散尽的渤海,石曾心中第一次有了恐惧感。这种感觉是他们这些羯人奴隶跟随石勒骑兵一来不曾有的。退兵吧,回到了乐陵,等待世子到来之后再报仇雪恨,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心中主意一定,立刻咳嗽一声,将乱哄哄的羯胡众人立刻压了下去。“此次麻冬贪功而冒险攻击,导致我军失利,我当上奏世子,众人不必惊惶。”他将失利的责任推卸到了已经死在城内的麻冬身上。麻冬是与石虎亲近,与乐陵众人跟随的石勒诸子并不是一派,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交待了。“如今我军兵力不足,只能退回乐陵,等待世子前来再屠渤海以报此仇。”他面目狰狞,看了一眼渤海的城头。羯胡自从立国一来,鲜有敌手,纵然当rì刘琨如此名士,也不免逃走而亡,小小乞活,纵然一时得利,也不过多活几rì罢了。

    远处,看着正在紧张的收拾营地,准备撤退的羯胡,张庆正在焦急的看着赵封,同时等待着张定的命令。自从那rì赵封出城,立刻收拢了解救了的流民,加上被羯胡出来的流民,已经大约有千余人左右。这些大多是壮丁的流民再赵封带来的五百抛矛手组织之下,取出隐藏在城外的兵器之后,被编制成为千五百人左右的抛矛营。第一仗,就是伏击了追击张庆的羯胡骑兵。张庆从此对赵封五体投地。将军做战仿佛有神出鬼没之能,赵封确实谨慎细微,一一按部就班,虽然是模仿了将军的战法,但是他的组织能力无疑是很强的。怪不得将军如此看重于他。张庆心中的那一丝对赵封受宠的嫉妒,荡然无存。何况,他还shè的一手好箭。

    “冲营吗?”看着张定转来的将领,张庆有些迫不及待。

    “不是,将军让我伪装成崔甸的援军,让羯胡不能匆忙而退开。”又是一次很险的棋,将军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好像要全歼这一股羯胡。只是如果不慎,那么就要全军覆没。这是第一次军力少于羯胡的攻击,而且是这个面的攻击。

    “这个,我们才这么点人,怎么伪装?”张庆不解的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你依然吊在羯胡的后面。”

    “啊?这个将军什么意思?用崔甸吓走羯胡吗?”

    “不是,是用援军吓住那些首鼠两端的豪强。让他们不要给这些败退的羯胡提供援助。”

    “那么我呢?”

    “你盯着这羯胡,看他们在什么地方安营扎寨,还有要通过什么地方,如果有什么变化,立刻通知将军。”

    “又是夜战?”

    “将军说,我们能够利用的只有夜晚。只要把夜晚变成我们的,那么我们就能够战无不胜。”

    黄昏十分,已经冷寂下来的渤海战场上迎来了一至大规模的队伍,这支队伍远远的驻扎在与羯胡,渤海成三角关系的一个地方。人声鼎沸,烟尘弥漫,营地的规模仿佛有五千人以上。渤海观望的豪强皆远远的看到“冀州刺史崔”的旗号。城内的不管是兵士或者壮丁,见到有援军前来,士气再次提高。求战声音不决于耳朵。羯胡营地立刻谨慎了下来,撤退的步伐却更加的块了。

    张定的大帐内,求战的声音与争夺出战机会的声音,甚至连随同齐单前来的渤海豪强的旁支弟子们,也满脸通红的要求出战。

    “好了,不要吵了,这次出战,人人有份。”张定右手拿起长剑,狠狠的带着鞘敲在前面的几上。

    “冯良,渤海壮丁听你调配,镇守渤海,若有人趁机作乱,或者出城报信,立斩。”犹豫了半晌,又看了看这个有心大志的周围偷笑的其他人,深深一礼:“乐平,我等后路就交给你了,若渤海有失,我等无立锥之地。如此重担,还望乐平能够担之。”

    冯良见张定一礼,慌忙避开,伏身一个大礼。哽咽到:“将军待良之恩重,良必当呕心沥血以报将军。城中壮丁甚多,羯胡今退,将军可携部分壮丁同行。”

    “这些壮丁不能行军,恐怕多有拖累。乐平可将将这些壮丁多加训练,以待将领之用。”转头向其他人看去,“今rì,乃我等生死之战,胜则我等跃马与渤海,周旋于乐陵,在无可制约之敌,败则死无葬身之地。不败乐陵之敌,石鸣前来,前后夹击,我等焉有活路。生死存亡,再此一举。还望众位能够谨守命令,努力杀敌。如有临阵推却者,杀,不停号令者,杀。众将听令!各营收拾军资,三刻后从北门出城。”

    这是他第一次用杀的军法来约束众人。生死存亡,已经容不得他有什么妇人之仁。他早已经明白,率领千人与带领万人的行为,是截然不同的。千人也许人人能够感觉到上位者的身影,从而以身作则,共同进退,但是万人,上位者的身影则如同孤舟入汪洋大海。感受到其恩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这恐怕是李广为何难以封候,而卫青却能建功的原因之一吧。他没有王八之气,只有学习,没有坚韧心肠,只有磨练,没有生杀决断,只有在生死中慢慢的练习了。

    冯良站在城头,看着张定披着一身贵重的盔甲,勒马站在夕阳之下。身边的乞活战士,神情的肃穆的从他身边经过,他想着城头看了一眼,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催马小步的向前。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城南,羯胡的营地已经缓慢的开始撤退,树立着崔甸大旗的援军,已经缓缓的跟随了上去,张庆的骑兵出没在羯胡的周围。

    此刻,江左晋廷,关于江北士族与江东士族的矛盾加剧,关于崔甸自领平州刺史的事情无人问津。

    此刻,匈奴赵向西继续进攻西凉。

    有汉522年9月7rì,羯胡攻渤海,长安张定以城门设伏,羯胡大败。又做崔甸援兵至。羯胡败退。

    ;

第六章 风雨骤兮,何处桃源(1)

    第六章 风雨骤兮,何处桃源

    朦胧的月光下,张定的兵马,静悄悄的等待在羯胡营地的前面。正对着他们的是,羯胡的前营。羯胡骑兵正在休息,被前半夜sāo扰不止的羯胡们开始逐渐的进入了梦乡。从渤海撤退一来的一整天,羯胡们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戍营的士卒正在无聊打着瞌睡。被包住马脚的骑兵们,正在缓慢的向前移动,在他们前面的,是十几头被驱赶的牛。牛的脖子上,带着巨大的木质的面具,青面獠牙的鬼面正在月光下狰狞着向前行去。张定跟随在牛的后面,脸上的油墨让他觉得十分的不适。

    “张庆与齐单在后营准备好了吗?”羯胡的前营是骑兵营,后营则是jīng悍的步兵,中军与辎重驻扎在一起。

    “妥了,看到前营火光行动。”骑兵营的副手程望尊敬的回到。

    张定默默的点了一下头,虽然经过不少战斗,但是每次之前,他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队伍慢慢的向前摸了上去,车盾都人抬了起来,整个队伍静悄悄的,只有轻轻的脚步声以及偶尔传出的踩到枯叶的声音。

    牛被牵引到合适的位置,直直的对准了前营的营帐。火被点燃了,哔哔**声音传了开来。烟雾笼罩之中的牛牛群狂暴起来,被点燃了的尾巴的疼痛激怒的牛,在头上枷锁的钳制下,直直的向营门冲了过去。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

    戍卒或许被噪音所惊动,揉了揉双眼,向前看了看,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影子浮现了出来影影绰绰的形象立刻在戍卒的眼中清晰了过来,十几个青面獠牙的鬼怪,喷着烟雾,从月光下跑了过来,鬼怪们狂暴的冲垮临时放置的拒马,沿着直线,想着前营的将军营帐冲了过去。惊骇之下,手中的刀掉了下来,随即被跟进的骑兵淹没。

    火牛愤怒的将一路遇到的所有营帐都摧毁,骑兵们呼啸一声,散了开了,火光从营地中燃烧了起来,匆忙从营帐中爬了出来的羯胡随即被砍刀。惊恐的弓箭手阻挡鬼怪的前面,哆嗦着向鬼怪shè去。随即,插满了长箭的鬼怪呼啸的冲了过来,将弓箭手踩的满地的呻吟。起兵们呼啸而过,继续向中军冲了过去。

    抛矛营向前推进,沿着骑兵与火牛开辟的道路向前推进。剿杀着满面恐慌的小群羯胡。弓箭手跟随在后面,将几个羯胡校尉们正在竭力的组织的反扑。用箭雨驱逐开来。所有的人脸上的油墨夹杂着鲜血,火光下显现出十二分的狰狞。在月光下,车盾宛如一个个青面獠牙的鬼怪,不断的喷吐着凄厉的短矛,将那些满地乱跑的士卒一一贯穿。

    “鬼啊~”一个惊恐的羯胡嘶叫着,向后逃了过去。将校一刀将他砍翻,随即被一片长箭覆盖了这个地方。恐惧如同瘟疫一般,瞬间,受伤的将校被惊魂未定的人们踩到。巨大的鬼面跟了上来,车盾营沿着尾随着败退的羯胡,掩护着抛矛手,向前冲击。

    “杀了石曾!”张定高声的喊着。脸sè的油墨,被汗水冲刷成沟壑,沿着脸颊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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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曾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一手拔出了身边的刀劈开营帐。被惊醒的士兵慌忙的乱窜,将校们竭力的鞭打着乱跑的士兵。怒声高喝着,将惊醒过来的人组织起来,不多的骑兵骑在马上,聚拢在一起,前后营同时响起的喊杀声,让他们不知如何救援。

    “杀了石曾~”震天的声音伴随着大地的振动传了过来。十几个巨大的鬼怪狂暴的冲了过来,身上查面了箭,常常的獠牙上仿佛血染了一样,甚至还带着肉屑,身上腾起的烟雾,将后面全部笼罩了起来,隐隐的传出马匹奔腾的声音。

    “放”

    箭雨再次覆盖了鬼怪,几个鬼怪踉跄的向前倒下,剩下的不等再次放箭,就狠狠的撞在了聚集的人群中。弓箭手大乱。骑兵手中的短矛已经呼啸的再次扎入慌忙躲避鬼怪的弓箭手,惨叫声立刻布满了整个营地,躲避不及的弓箭手被奔驰而来的马匹以及长刀带入了地狱。弓箭手们呼喊着相两侧溃散而去,羯胡骑兵立刻拦截了过去,骑兵却不停留,跟在十几个鬼怪的后面,贯穿了整个中军后向前冲了出去。羯胡将领咬着牙齿,狠狠的跟了上去。

    “杀了羯胡!”震天的响声再次从中军前方传了过了。

    “羯胡不死,我等便亡”

    “羯胡不死,我等便亡”雄壮,悲凉的吼声,沿着飞奔而来的车盾,瞬间蔓延了过来。

    天sè一暗,箭雨随即落在迎上来的羯胡身上。田城身上染满了鲜血。一遍狂吼着,将手中的短矛向骑马冲在最前面的将领不断抛出。羯胡将领用刀格掉了两支,至于被第三只矛从马上打了下去。抛矛营一声呐喊,从车盾后面冲了出来,将冲锋过来的羯胡阻挡在前面。田城抛出两支短矛,狂叫一声,一刀将已经冲在自己面前的羯胡砍刀在地。混战开始了。

    “传令赵封,,支援抛矛营。”

    “传令万安,遮断羯胡援兵。”

    车盾向前冲了上去,里边的老弱们手中的短矛也被执了起来,张定长长的一喝,短矛越过混战的人群,向后续正冲上来的羯胡飞去,铺天盖地的短矛将战线牢牢的控制起来。弓箭手不断的将羯胡组织起来的士兵shè的分散开来。抛矛营正在前面不断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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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喝”一支千余的羯胡从侧面绕过了抛矛营的阻击,向着车盾营冲了过来。车盾营几次次匆忙的短矛在将羯胡刮下了一半,剩余的士兵,怪叫着,向着身边有五百女兵保护的张定冲了过来。

    “杀了断发妖!”羯胡们呼喊着,五百女兵只再次投了一次短矛,羯胡已经缠了上来。女兵们抵挡不住,不断的向后推着。

    “快退~”公孙兰扯着张定。

    “不能退!”张定拔出长剑,交到左手。“进生退死!”,大喝中短矛再次投出,一名冲杀在最前面的羯胡立刻被贯穿。车盾营的老弱们迟疑了一下,抛矛再次投向最后的羯胡。女兵们的惨叫与羯胡们死亡前的呼喝声音交织在一起。

    “你,你,还有你,”张定拔出长剑,指着附近的车盾营的数百老弱,“跟我走,其他人继续向前。”,一咬牙,向着混战之处冲了过去。公孙兰顿了一下,跟了上去。

    一个羯胡直奔张定而来,张定长剑猛砍,羯胡向后一退,一刀奔向张定。一个老人猛的冲了过去,长刀砍在老人的胳膊,刀势顿停。张定长剑将他的身体彻底的刺穿。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

    “进生退死!”他呼喝着,向前冲了过去。

    血肉横飞!

    等到赵封带人前来时,这一股羯胡已经被彻底的剿杀,整个战场宛如血肉搅拌机,老人,女子的身体与羯胡们的尸体层层迭迭,张定浑身是血,几道惊人的化痕印在盔甲之上。他赤红着眼睛,正在将呻吟着的羯胡一个个的砍下脑袋。他的身后,公孙兰同样浑身是伤,三百余女子正在哭泣着从尸体中寻找曾经的姐妹。

    “不要管我,前方情况如何?”张定坐在尸体堆中,焦急的看着赵封。

    “石曾带着几百人逃了。田城正在清理其余羯胡。”他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张定,“将军,我军安危系于将军一人,下次不可到再如此冒险”

    张定看着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想哭却不能哭出来。

    “仲廉以为我想冒险,我军人人皆死战,你让我龟缩于人后,他人将如何看我。”这个乱世之中,又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如果自己战死在两军阵前,相比被人yīn谋算计,或者抛尸荒野,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了吧。

    “齐单与张庆情况如何?”

    “羯胡后营被张庆用骑兵击溃,与程望的骑兵会合后,又阻击了尾随程望而来的羯胡骑兵。刚刚到中军这里,听到石曾跑了,又追了下去。”

    “他们不累?人不累,马也不累吗?哧~哦,”不小心牵动了脸部的伤口,疼的他吸了一口气。

    赵封微微皱了一下眉毛,想要阻止他继续到战场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换了营地里边乱跑的羯胡的马匹,向下追了下去。”

    “打扫战场吧!”张定也不再过问,向着受伤的女兵们与受伤的老人们走去,看到浑身是伤的公孙兰便停了下来。公孙兰脸sè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他带着歉疚问道:“没有事吧。”

    “我没有事情,”公孙兰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定,“有事情的是这些老人。”

    她转过身去,指着那些被人抬出来的老人的身体,眼圈一红:“这就是你的宁进不退吗?你给了他们什么?让他们替你当盾牌?哦?”

    张定也不看她,只是回首看着整个战场。火光下,散乱的羯胡正在被抛矛营与弓箭手有组织的消灭。齐单的豪强援兵,正在三三两两的巡视着整个营地,将那些受伤的羯胡砍死。赵封竭力的组织着人手,救援着伤病。天sè已经渐渐的明了,薄薄的红sè烟雾笼罩着整个战场。黎明前的大地上逐渐变得宁静,只有天空犹如一片血sè。

    “不要这么说话,这是我们愿意的。”旁边的老人咳嗽着,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公孙兰手忙脚乱的替他包扎着,一边让他不要说话。

    “没有关系,人生在世,谁能不死。我老了,不能抛矛,只能跟在车盾营中为大家做盾牌。”老人笑了笑。“死了我不要紧,但张公若有了危险,那么这万余人,几千妇孺,又该怎怎么办?”

    “这些羯胡,完全可以让他们回到乐陵!”

    “呵呵,苯姑娘。”老人微微的笑了一下,“前面有石鸣的大军,如果乐陵的羯胡不消灭,那么渤海就要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所以将军才需要冒险将乐陵的羯胡一举消灭。如果能够拿下乐陵,那么我们才能够暂时安稳。”说罢又咳嗽了一声,急得公孙兰又是一阵制止。

    马蹄声将人们从宁静中惊醒。远远的就听见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传了过来。

    “抓到石曾了~”

第六章 风雨骤兮,何处桃源(2)

    第二节

    太阳虽然升起了,但是乞活的活力却消失了不少。士兵们三三两两的躺倒在被匆匆修复了一番的羯胡营地之中,倒头就睡,在张定的喝骂,张庆的拳打脚踢,却依然不肯起来。如果这时有一股千余的羯胡骑兵进攻,那么他们很有可能重新演绎昨天晚上被他们击败的羯胡的故事。张定无奈之下,只能让那些跟随了他转战了不少时间的,已经适应了这种紧张夜战的老兵们暂时充当护卫,让这些士兵们暂时休息一下。直到中午时分,士卒们的肚子开始将他们唤醒。在一阵忙碌之后,一群人才开始慢悠悠的准备回渤海。

    第二天的行军途中,齐单走到依然红着眼睛的张定的身边,带着几个面孔陌生的士子模样的人,“将军,附近的几个豪强派了的使者。”

    “哦,来看我军的惨状吧。”这一战虽然开始zhan有偷袭之利,但是最终还是在正面战场上堂堂的对阵。以具有死志的不足万人,完全将万人以上的羯胡击败,乞活也付出了三千余的代价。每个人的身上都布满了伤口,千余重伤的人,现在只能等待着老天的安排。张定明白,这种胜利,乞活再也打不起一次了。

    “他们是来劳军的。”齐单看着身后的几个士子,“他们是几个小的豪强,虽然立寨自守,但势力不强,不如大的豪强可以筑坞堡独身而立。如今听到我军大胜,因此就来劳军。”

    原来是墙头草,张定心中嘿嘿一笑。不过现在可不是嫌三嫌四的时候。当即就迎了上去。张定却不知道,就在击败了羯胡之后的上午,这些豪强在这个方向的探子,终于发现了不时有小群的败兵向南方西方退去。询问了落单的士兵后,他们顿时十分恐慌。因为这些羯胡口中讲到,乞活帅张定驱使鬼怪为之前驱,冲散了羯胡的大营。而后掩杀,乐陵羯胡的首领石曾已经被击败,不知所踪。这些对五斗米教半信半疑,并且一向感觉敏锐的小豪强们立刻开始了调转了方向。匆匆忙忙的派来了使者进行接洽。

    “诸君来此劳军,定未能远迎,望诸位海涵。”秉持礼多人不怪的思想,张定施礼迎接诸位使者。“诸位皆渤海豪强来使?我等即将回军渤海,不如请各位豪强五rì后渤海一聚,到时再商议大事。”

    “张将军抬爱,我等主上皆有此意。张公驱鬼怪以为先驱,莫非将军为五斗米道中之人?”

    张定闻言哈哈一笑,这些鬼神之事,倒是流传的很快,对着要说穿的齐单咳嗽一声,“我等虽与五斗米道同枝,却非尊奉五斗米道,驱使鬼怪,小伎而已,诸位不比放在心上。”心中暗想,还是不要让手下的人说穿出去,增加一些神秘主义sè彩,如果能够让这些人敬畏,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众人唯唯诺诺,这些人只是豪强们试探的棋子,也决定不了任何主意。当下应付了一会,便让齐单联系附近的小豪强派一些人手,运输缴获的辎重以及伤员。将那些豪强劳军的物资,统统变成了食物,众人前天夜里苦战了一夜,昨rì睡了半天就连续两天匆匆赶路。那些没有长期夜晚作战训练的士兵们早已经疲惫不堪,听到将要加餐,高声呼喊“多谢将军”,士气一时一振。等待回到渤海,已经是战后第二天深夜,张定回军之后,强撑着身体,让冯良暂时代理军务,救护伤员,这才松开紧张的神经,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一个凄厉的声音传了过来.“将军~”。一个到底老人抱着羯胡的大腿

    ,长声的凄叫着,羯胡的长刀已经斩断了他的大腿,“将军,快。”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死死的抓出已经砍再他身上的刀,鲜血,从手中与身体上流出。他狂怒着,一剑砍断了羯胡的头,老人血淋淋的手指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军不死,定当。。。”声音嘎然而止。他回首望去,无数的老人扑到在地,他们或者用胸膛挡住羯胡的刀枪,或者死死的抓住那些向他扑来的羯胡,旁边的女子们正疯狂的喊着,天sèyīn暗,月sè如血。他在一片血红之中,疯狂的舞动着长剑,羯胡们仿佛无穷无尽似的,直到天空变的血红。直到一滴雨水滴到他的脸上。

    “赫~赫”他粗重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抬头看见正在处理着他重新崩裂了的伤口的公孙兰。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公孙的工作,又疑惑到“我怎么了?”

    “你没有事,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做了恶梦,将身上的伤口崩裂了。”她迟疑了一会“那个道师又来了,他说有要事来商议,我说你咬休息,所以就让他明rì再来。不想亲兵说你的伤口裂了,就过来帮你包扎。”

    “哦,谢谢了。”张定让公孙兰打了一盆冷水,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等水来了,坐在床上,伸手就要去洗脸,看着水中的影子,缓慢的用手指摸着脸上的疤痕。涩涩的感觉,滑过他已经有了厚茧的手。看了一会,就开始匆匆忙忙的洗起脸来,看到头发上染着血,便一起连头发也洗了。洗刷完毕,抬头看见公孙兰正好奇的盯着他。

    “这是这几个月来,我第一次看自己的样子,却不想有一道疤痕。”张定看她有些奇怪,苦笑着辩解,“脸黑了很多,还有一道伤疤,也不知道回家还有没有人能够认出我来。”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头发长长了,你能否帮我梳理一下?”

    公孙兰看着张定摸着自己的疤痕,他脸上的清秀仿佛被生生的斩断,兀自想着关于长安高门名族对于相貌十分的注重的事情。忽而听到张定让她帮忙梳理头发,心中微微意动,脸sè一红,低下头来,走了过来。

    他的头发越来已经逐渐的长长,平常只是被随便的用布带扎帮一下,几个月不曾收拾,乱糟糟的变成一团。头皮也曾经痒不可耐,时间久了才慢慢的习惯,如今稍稍的洗了一下,头皮又开始痒了起来。这是只有木梳的齿轻轻的刮过他的头皮,微微的麻舒感觉传来,仿佛回到了他平静安乐的童年。姐姐也曾经如此给他树理过头发。一时间,两人一个脸sè红晕,一个眼sè迷离,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一言。

    “将军”一个亲卫闯进来,破坏了房屋内暧mei的气氛,看到公孙兰正在给张定束发,身子又向后退去。

    “什么事情?”他很是奇怪这个人怎么又退了出去,梳理一下头发有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赵统领他们来了,说有重要军情,请将军到大堂上去。”亲卫退到门后,小声的说着。

    “回复他们,我立刻就到”感觉到兀自陶醉的公孙兰依然悠闲的梳理着头发,轻轻的推了她一下“要议事了”。公孙兰仿佛未觉,只好再次的推了一下,公孙兰才“啊”的一声,手忙脚乱的将头发扎了起来。脸上布满了红晕。张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匆匆走了出去。

    渤海郡守的府邸内,张定军的重要将领们,都已经赶来,正在三三两两的热切的接谈着,看到张定到来,众人立刻停了下来。齐单匆匆向前施礼,“将军!豪强传来消息,乐陵前天夜里,五斗米道蛊惑晋人起事,已经将城内的羯胡肃清,五斗米教祭酒自奉平北将军,让将军前去乐陵会盟。”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的声音又声音又起来。有喝骂的,有劝说的,总之,乱成了一团。

    “是会盟吗?”张定只是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这也是应该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情报,还是让他无法理解这些五斗米教徒,怎么突然想到起事?

    “将军,这些人明显利用我军剿灭乐陵羯胡两万人的空隙起事,如今却如此狂傲,五斗米道不过乌合之众,我军雷霆之下,当土崩瓦解。乐陵必为我军所得。”张庆涨红了脸。这次出击,他的千余手下死伤了一半。虽然获得了千余的马匹,但是两个月来一起转战的兄弟的牺牲,却让五斗米道轻易的利用了。乞活军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心中激愤南平。只想带者军队将那帮火中取栗之人消灭干净。

    张定看着他脸涨的通红,心中自然知道这帮手下心中气愤异常。原来的作战计划之中,待在渤海修整之后,再次进攻乐陵,到时候让乐陵的五斗米教徒起事内应,乐陵必然一鼓而下,乞活也据有渤海,乐陵两地,周旋余地将大大增加。却不想回到渤海才一天,修整未毕,五斗米教已经得到了自己战胜的消息,被自己的胜利鼓舞,独自起事。一举而拿下乐陵。也算是他们的运气。自己心中虽然愤慨,但也只能如此。总不能兄弟相残吧,当下打断张庆的话。

    “张庆,不得胡说,虽然五斗米道先我军而得乐陵,心中纵然不乐,但羯胡大敌当前,岂能内部相残。”说着,说着,心中突然一明,五斗米能这么肯定自己的脾xìng,也能够猜测道自己必然消灭万余羯胡,五斗米之中未必有如此谋略之人,此人或许就在自己的左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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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雨骤兮,何处桃源(3)

    第三节

    张定心中想了一想,当下越发的肯定了起来。这几天来,自己将此人冷落在一边,形同监禁。却只有五斗米的道师进进出出与之相会,往rì里无论是自己,或者赵封,冯良,齐单等人,都不会在意,更不要说其他一些将领了。真是好厉害的心思。当下对着田城说道。

    “田城,你到旁院请谭知过来,我有事情问他。”

    赵封,冯良,齐单等人先是一阵茫然,然后才是若有所思起来。

    谭知陪着田城走过来的时候,依然是一付神定气闲的模样。如果此时给他一把羽毛扇,此人此时便是诸葛孔明的翻版。看到大堂之中各sè人等汇集,谭知立刻换上一付受惊若宠的神情,赶忙快走了几步,向着张定施礼。

    张定微微的别开身子,谭知却换了方向又正对着他,张定无奈之下苦笑道:“谭郡守好高明的心思,竟然将我等玩弄于股掌之中。如此大礼,张某愧不敢当。”

    “张公如何不敢当,五斗米能下乐陵,皆是张公之所赐。”说完便是深深的一拜。张定脸上一阵苦笑,自己终rì算计,终于自己连带着数千乞活的xìng命被人当作了棋子,现在下棋的人向着他施礼,他却不得不接受。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之极。

    “算了,谭渤海不知在五斗米中任何职位,一出手就送五斗米一个大礼,只是苦了我等兄弟死伤惨重。五斗米道真的好毒辣的心思。”说着说着,越发的愤恨起来。“我等死伤数千人歼灭乐陵羯胡,你一个大礼就如此算了?”

    转身坐在上首,心中犹自愤恨不已。

    “知也不过是信奉五斗米而已。当rì将军未来之时,我等皆筹划起事。将军胜羯胡,我等也不过是借将军之东风。将军何必迁怒于五斗米教。”

    他不说这些话还好,说完这些话。不等张定的反应,这种明显的推脱之语让大厅之中立刻炸了开来。众人因为张定在场。不好随意行事,眼光之中却已经是十分的不屑。赵封抢前一步,指着谭知的鼻子,愤声说道:“尔等五斗米信众故地,多被羯胡掳掠有十年之久,寂寂不见动作,如今我等方起,尔等便要起事?或者谭郡守以为我等可以被人随意愚弄。”

    谭知也不辩解,继续说道。“五斗米经营渤海,自非一rì两rì,近rì有消息,同奉五斗米道的琅邺王氏云我等若能起事,当可授冀州刺史或青州刺史。又因崔公河间起事,张公攻克渤海,因而五斗米祭酒借张公之东风,在乐陵起事。张公援手之恩,五斗米当有厚报。”他看了看张定青白的脸。住口不言。

    听完谭知的话,张定思索良久。这个事情,如今已经无可挽回。五斗米在渤海人多势众,他们或惧怕羯胡,但却不会惧怕与他。乐陵在五斗米手中,也好过在羯胡手中。此次出击伤亡惨重,也许是时候应该好好的修养一番。石鸣虽然一直在冀州无所动作,崔甸更不知下一步如何行动,将来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你家祭酒为何人?”他开口问道。

    “我家祭酒为张天师后人,听闻张公夜驱鬼怪冲散羯胡,可否有此事?”。

    谭知问的一本正经,众人苦苦的忍着笑容,张庆,田城等人更是转过头去,双肩耸动。赵封等人已经知道张定心思,因而苦忍着笑容,面sè凝重的回道:“此乃小伎而,谭郡守难道不知我家将军曾言‘张公创圣道’。我家将军曾受异人教诲,寻觅大道,才有如今次等本领。比之你家祭酒一家秘传,相比如何?”

    五斗米道颇有神秘主意的sè彩,张天师当年便以能够驱使鬼卒而闻名,从而使五斗米声名大震。五斗米这次在乐陵举事成功,其中便有逃回乐陵的羯胡,惶惶之中鬼怪冲营的事情讲了出来,却似的羯胡人心更加惶惶,五斗米信众却信心百倍,从而一举成功。此刻,听到了赵封如此回答,谭知心中虽依然半信半疑,但脸上却更加敬重了起来。

    再说一些,谭知却对五斗米教内部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他身在渤海的时候,只是负责庇护这些信众在渤海行事,渤海被张定攻下来之后,整rì里便与张道师密谋如何利用这个局势。张道师消息灵通,谭知头脑发达,再这烦乱复杂的消息之中,准备的作出判断,当张定出城准备阻击乐陵羯胡的撤退之时,谭知便让张道师作好准备,一旦接灭羯胡,乐陵立即起事。当定当然知道,他们或许还有另外一套计划,万一张定失利,那么渤海今rì,则又重新插上了石赵的旗帜。

    一阵无力感觉让张定有些烦躁,他挥挥手,让田城将谭知送回偏房。赵封看着张定疲惫不堪的样子,立刻制止了下面众人的吵闹,躬身向前。手中拿出两封信来,恭敬的递给张定。

    “将军,还有一件事情,石鸣意攻击河间,已至武邑,崔公崔甸令我等携军前往河间。”

    张定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打开信一看,信却并不是写给他的,而是宋颂写给赵封的。心中讲张定不过是匹夫之能,又有妇人之仁。听闻渤海大小之战,赵封皆指挥有度。渤海一隅之地。不能让赵封一展才华,希望赵封能够说服张定单独携带军前来河间,必有大用等等。张定一阵恶寒,这个宋颂,真是一条毒蛇。也不看赵封,打开了第二封信。这封信是崔甸写给他的,确是崔甸的求援。

    “信使人哪?”张定看着下首不安的赵封。

    “已经被我绑了,就在外面。”他向着门口的士兵喊了一声,一个穿戴着士子衣冠,却已经鼻青脸肿的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人看到张定的模样,愣了一下,便跪倒在地,满口大喊“冤枉。”

    “你有什么好冤枉地?”张定杨了杨手中地信,冷冷地看了下面地人一眼。“你是崔公信使,却不见我面,独自游说我地属下,这算是什么冤枉?”

    “宋颂害我,当rì我走之时,只说这是家信,信中也不过聊聊私谊,却不想是如此。”

    “若是私信,为何不在面见我之后送到仲廉处,如今被仲廉揭破,你又有何苦枉自辩解。”他站起来,看着伏在地上地这个人,不知为何这个宋颂一而再,再而三的妄图置他于死地。“算了,你回去吧。替我转告他,肖小之辈,终要苟且钻营,因人成事。若他有志,能一驱羯胡,恢复河山,我张定自当五体投地以迎。若要击败张定,何必如此下作。”

    “崔公命我至张公处求援,张公援军不发,自当留在张公处。”

    “你叫什么名字?”

    “辛寒,当rì曾蒙张公援手,才脱出羯胡之口。”张定这才发现这个人有些面善,只不过当rì他恍恍忽忽,他不恍惚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跟随了崔甸。

    “你先下去吧。”两侧的士卒立刻拉着他向门外走去,辛寒临出门前,却大喊道:“却张公袖手旁观,崔公一去,张公必当其冲,何去何从,请张公多多斟酌。”

    真是一个讨厌的人呢。

    “这个,诸位怎么看。”

    下面诸位开头却吵了起来,想必之前他们曾经商议过。武将们一致的认为此等背信弃义之徒,绝对不能相救。士子们,却认为必须要救援。而齐单与冯良两个人虽然都认为要救援,但两个救援的方法却不一致,齐单认为应该北上援军帮助守城,冯良却认为应该等待双方jīng疲力竭之后再雷霆出击,一举占据冀州东部。

    只有赵封仿佛避嫌似的,绕开了大家的争论。

    也许两天的神经紧张,又加上乐陵被人当作棋子戏耍了一道,张定斜斜的躺在旁边的软塌上,意兴阑珊,对于下面的意见,最切合他心中的便是冯良的主意。崔甸,就让他去死吧。五斗米,管他是谁。如果崔甸一下子败了,石鸣向他重来,大不了觅一条小船,从渤海出发,一路南下,到了江左,安安稳稳的过上几十年。心中想着,仿佛此刻便已经身在美酒田园,桃源深处,不知魏晋,乐哉乐哉,公孙兰正在盈盈的向他走过来。他正想前去拥抱,却见公孙兰化作一个老人,一只手死死的按住被羯胡刺到的伤口,另外一只血淋淋的指着他“将军不死,定当...”。

    凄厉的声音将幻影击个粉碎,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下面的人瞬间寂静。赵封迟疑了一下,向前问道,“方才将军有何吩咐?将军不死,定当?定当什么?”

    “没有什么,不过是刚才有些困乏,不想有些走神了”他有些尴尬,众位将领在下面为事物讨论的十分火热,他却睡了过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诸位是否已经议出方案?”

    “将军同意出兵了?”齐单有些惊喜的问道。

    张定这才恍惚想起之前并没有同意出兵。当下点了点头,对这几个反对出兵的人说道:“我等只有一隅之地,若崔甸灭,则我等不能独存。出兵援助也是不得已之事。只是如何出兵,却需要大费周章。如今乐陵已被五斗米攻下,若能说服五斗米与我等一起出兵,当可练成一气,共同进退,当可与石鸣一敌。”他转头看着一直没有参加讨论的赵封说道:“你不必避嫌,若有良策,当提出让诸位完善,我军方能万无一失。”

    赵封感激躬身上前。“我听伯盛与乐平之策,方才想到。武邑于河间与渤海之间,若我军援河间,则渤海随时有失,只能等到石鸣围河间之时,我军方能行动。或援河间于城外,和阻击羯胡之后方,当可无忧。若我军不动,则几rì后石鸣闻我军破乐陵羯胡,乐陵已失,未必敢动。因而河间应无忧,将军不必忧虑。如今,联络乐陵五斗米方为燃眉之急。”

    呵呵,赵封竟然提议不援助,张定听他建议,自然大合胃口。当下就决策下来,修书一封,让河间的使者带回,使者见并无援军,死死不肯回去,张定无可奈何,将他留下监视居住,让他另外修一封书信给崔甸,然后让自己的信使一并带给崔甸。

    送走诸人,公孙兰却走了过来。见张定脸上带着喜sè,问道:“那rì老伯曾说,‘将军不死,定当,’我今rì又听到你说起,不知道他说的话中有什么含意?定当什么?”

    张定叹了口气,定当什么?定当荣华富贵,定当恢复中原,定当保护于他的子孙?定当,,。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已经明白,他的生命,是很多的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延续,他不是为他而活,而是为他们而活着。因而只有一个答案。

    定当为众人为活。

    此刻,石鸣接到石曾战败的消息,雷霆大怒,众人皆不敢言。

    此刻,祖逖听闻河北乞活再起,病中叮嘱弟弟派人联络。

    有汉522年9月中旬,长安张定帅乞活破羯胡两万于渤海。两rì后,五斗米道复乐陵。乐陵羯胡溃散而逃。

第七章 干戈暂歇,风过魂幡(1)

    第七章 干戈暂歇,风过魂幡

    第一节

    渤海,大风

    大风吹过营地内的召魂幡,猎猎作响。

    张定站在肃穆的乞活的队列前面,对这前面陈列的死去的乞活战士。带领着所有的乞活,重重的跪了下去。一阵戚戚的声音从后面的队列之中传了过来。他站起来,一阵悠长悲凉的声音掠过营地。

    “起灵~”

    所有的人都自动的跟在了送灵人的队列之中,默默的看着这些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同袍,他们也有过温馨的家庭,也有过恩爱的夫妻,也有过聪慧的稚子,如今,家破人亡,无处为家,终于魂归于苍天。乞活们都执着简陋的武器,轻轻的拍打着身边的木盾。节拍和着亲人轻声的哭泣,穿过了同样静静的渤海城,穿过了那些前来观望的豪强士绅,仿佛家人在送战士远征。

    远处,前来与张定会面的诸位豪强士绅们,正在观看着乞活的行动。张定邀请诸位豪强至渤海相会,数rì之后他们方到,此事在路边,看着正在送葬地人群,他们无法相信,就是这些悲凄的,衣着褴褛的人们,拿着如此简单的武器,击败了数万羯胡。几个人悄悄的议论着,不时发出一阵感叹。

    “此所谓哀兵?我心亦有同感”一个豪强感叹到。

    “哀而不伤,犹为鬼雄。”另外一个说道。

    “我等汇聚与此,非为研讨葬仪,如今张定已经稳稳据有渤海,五斗米道又在乐陵起事,乐陵,渤海,河间皆复。石赵一时无力东来,我等当如何自处。”

    “旧rì刘并州一时风云,却被石勒驱逐至段氏鲜卑而死。如今之事,石勒,石虎,两人都不再此地,因而风头无两。若两人有暇,恐怕鹿死谁手,亦未可知。何况石鸣近在武邑,孔苌若下厌次,一时不慎,必有覆巢之危险。”

    “如你所说,我等应驱逐张定以迎石赵。”

    “当rì我等不曾驱张定出渤海,如今张定已稳,恐怕并不易与。”

    “只是我等依然坐壁观望,那张定未必肯,即便张定肯,石赵攻渤海,损失惨重,来rì必将屠渤海以解其气愤。如此此任人鱼肉,终是不甘。”

    “五斗米乐陵起事,或许另有天机,我等不防与他先行商议,然后在做决定不迟。”

    “如此甚好,我等觅张道师去罢。”

    送葬队伍已经送到了渤海城门口,所有地乞活们停止了脚步。敲打声逐渐地激昂了起来,等着那些被雇佣来地民夫们,拉着灵柩走出了城门,这时才有凄厉地哭声传了出来。

    魂归于黄土。

    张定一行人回到郡守府邸,便看见了几rì不见地张道师。刚刚看到道师的身影,张庆便拔出刀来,却被张定重重地按在手臂上。快走了几步,带着赵封等人迎了上去。

    “昨rì道师前来,定失礼不曾会面,望道师恕罪。”

    道师刚要回礼,张庆却从后面追赶上来,怒声到:“有什么好恕罪的,这些卑鄙小人,当rì我军初入渤海,便谋着驱逐我等,如今我军死伤惨重方一举歼灭几乎,却趁火打劫,取了乐陵。如此小人,又有什么可说的。”

    道师尴尬一笑,辩解到道:“当rì与张公曾言,五斗米道援助将军下青州,而乐陵为五斗米所有。将军当rì云我等应借助自己之力量拿下乐陵,自古不冒险者不能成事情。本道将话传给祭酒,本教祭酒也本与将军之言不谋而合。因而借助将军击败羯胡之力,冒险而取得乐陵。如今怎么又被张统领说成趁火打劫了。乐陵在五斗米道手中,与在将军手中,应无二样,请将军放心。”不等张定回答,又说道:“我知将军兵损粮短,因而我五斗米yù和将军结盟,若盟成,则将军兵粮无忧,如虎添翼。我五斗米也有良助,当可保有此一隅之地,收纳信众。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张定面sè一红,当rì好像五斗米确实提过此事,不过他认为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好像也没有胆量在这个乱世之中起事,仿佛说过不冒险不能成事的话来。不过他们的时机也抓的很好,轻轻的就将即将落在自己手上的桃子给择了过去。又想了想,哑然失笑。自己不也是借助的是祖豫州北伐的时机,五斗米借助之际之力,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自己好像又小看了这些乱世之中的草莽之众。想清楚了这些,也就不再纠缠在这上面了。低声的将这个事情给其他人解释了一边,让他们不要过于介怀。转头问道师。

    “谭知谭郡守不知在五斗米道任何职位,胸中沟壑深深。贵教有如此人才,取得渤海,乐陵应易如反掌,不知定来之前,为何五斗米迟迟不敢发作,却不知定来之后,五斗米突然发奋,不知可有大事发生?”

    “这个,”张道师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这个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张道师言我等与五斗米结盟,两者一体。如今却纳纳不言,或许是信不过我等。如果有事,总会发生,今rì不言,来rì误会更深,只怕有损两家盟约。不知道师意下如何?”

    “如此,我便说了。”张道师仿佛心中盘算了一阵,脸上忽晴忽yīn,良久才正sè道:“其实未必是大事,将军或许知道,琅琊王家亦信奉五斗米道。当rì崔甸自领冀州刺史,我家祭酒将情报传递给江左,江左纷乱,无人理会。琅琊王家却传来消息,若五斗米道能够举众起事,那么冀州刺史之位我家祭酒当可任之。消息传来,恰逢乐陵羯胡yù攻渤海,因而结盟与将军,从而取得乐陵,以为基地。”

    这一番话一口气说完,张道师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偷眼向众人看去。只见张庆,田城,万安等人脸sè通红,想要拔剑却死死的按耐住,赵封摸着自己光光的下颌踱步沉思。冯良面上若有所思,齐单恍然大悟,只有张定,脸上却显现出来一股奇怪的笑容来。

    “贵教祭酒不会认为有一张冀州刺史的名状,就可以呼风唤雨,指挥我等了?”看着正在偷看众人反应的道师,冯良首先打破了沉默。“我等只是乞活而已,晋帝弃我等亦有近十年。当rì我等身为寒门交粮纳税,今rì那些高门名族却逃至江左,任由羯胡对我等掳掠,杀戮。慢说贵教祭酒仍无刺史的名状,即便有了,我等纵然兵少将微,但也只为自己而战,非为江左而战。”看了一下张定的笑容,又接着道:“贵教yù号令我等前往乐陵会盟,如果也是此意,我等便不必去了。”

    “会盟之事,绝非号令,非关刺史名状之事。现今崔甸,张公,与我五斗米同处一地。崔甸,张公皆世之英雄,我家祭酒岂敢号令。只是意图互为援助罢了。”看张定看着他,道师连忙辩解道。

    赵封踱到道师面前,接口道:“若论实力,三家当中,我家兵众虽然稀少,武器粮秣短缺,但我等自起事一来,大小阵战也有十数次。兵为jīng兵,将为良将。号召力rì盛,便是这两rì,来投的流亡士民不知凡几。只是当rì初起之时,我等曾借助崔公之力,因而暂居崔公之下,五斗米临时起事,内部不谐,此时yù以己为主与我结盟,恐怕所持非名状一事情。还请道师如实道来,勿将我等隔离与藩篱之外。”

    “不光如此,我最近觉察渤海诸位豪强士绅隐隐中不知谋划什么,是否也与贵教有关。我等均知贵教与冀州豪强多有结好。但若贵教有诚意结盟,次等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是要少做的好。我等兵少粮缺,五斗米却不能抵,望五斗米应有自知之明,免得误事。”

    齐单这话一出,连张定也愣住了。张道师不想暗地里得这些小动作,被人当场揭穿,脸上立刻布满了羞愧。张定却气愤异常,这几rì回渤海之后,他也奇怪渤海豪强士绅为何仍无一人前来拜会,却没有想到竟然与五斗米也有关联。如果五斗米与渤海豪强连接,确实有能够将自己驱赶而走的实力。一阵惊惶。他本来对这些墙头草的豪强士绅没有好感。不论是初来匝到之际给自己的下马威,或者是后来守渤海之时的阻挠征集壮丁,都令他深深的厌恶,恨不得一刀杀个赶紧。心中自然对这些豪强也防备甚深,当rì歼灭羯胡之时,也要让赵封冒崔甸的援兵,防止他们反噬。如今听到齐单这话,再也按耐不住,大声喝道:“齐单,此事为何你现在告诉我知?”

    齐单见张定发怒,紧驱了几步,躬身道:“非不是不报将军,而是单也是方才知道此事。这些豪强昨rì已经来到渤海,我也是方才听手下那些豪强庶枝谈起时也知道此事。他们来到渤海却不见将军,分明是私下相商。这些豪强与先前托五斗米带话,让我等离开,因而应与道师有染。方才见道师有持无恐,便说了出来。非单故意,请将军原谅。”

    张定面sè赤红,连续几个的深深的呼吸,好一阵,才对这齐单说道:“此事非你之错,何须原谅。”转头对张道师说道:“道师以为我张定宅心仁厚,便可yù求yù得,任意欺压吗?”他拔出长剑,将剑伸到道师得面前,看着道师有些畏缩得眼神,冷冷说道“我这把剑,染了十多个羯胡得鲜血,其中有五六个羯胡身强力壮,武艺高强。比你五斗米道信众,坞堡之内得唯唯诺诺之徒如何?”说着又走到一旁,从大堂得武器架上面,拿出一把短矛来:“这把短矛,颜sè褐黑,张道师是否也想让五斗米信众的鲜血染在上面。”

    他神sè俱厉,矛尖对这道师的咽喉之处,“不要以为你等五斗米教根深叶茂,便可肆意欺凌我等乞活,当rì羯胡前来,你们颤栗如鹌鹑,不敢有丝毫不满。如今我等与羯胡生死相搏,你等yù坏我根基,是否以为我等乞活,不敢攻乐陵?”

    “回去告诉你家祭酒,若再有此事,我将帅乞活攻乐陵以还之。”气愤之下,短矛向着大堂的一副山水画抛出,噼啪一声,折为两段。矛头深陷在画中山崖之内,众人皆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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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击楫介绍:
谨以此歌,献给那些华夏文明史中有名以及无名英雄。即便他们寂寂无名,但是只要华夏有人存在,便会有人记得他们,感谢他们。
生逢匈奴兮,死逢羯乱
执戈而起兮,不愿向南
以我文智兮,护我田园
以我武勇兮,驱虏败还
北风苦寒兮,雪水冰寒
欲还故园兮,枕戈待旦
仆卧疆场兮,挥戈犹酣
生死同衣兮,辗转相伴
生不安乐兮,死望家园
若不归家兮,又有何欢
执楫而击兮,誓于江上
胡虏不靖兮,若水不返中流击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中流击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中流击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