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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帝胄txt下载     帝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五章 死而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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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延公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把自己完全陷进舒服的座椅里常常的舒了一口气。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疲劳,但嘴角上却挂着很惬意的笑容。虽然谈判依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过主动权在大汉这边,周延公只需要慢慢的试探到党项人的底线就可以,终究还是会有收获的。

    大汉这次的会盟副使是户部尚书崔浩,他在周延公面前坐下来问道:“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

    周延公笑道:“说说看。”

    崔浩道:“大人,今日为什么要把监察院在西夏有不少密谍的事,而且在西夏朝廷里也有我大汉的人透露给烈火王李守?这样一来,监察院隐藏在西夏朝廷里的密谍会不会有危险?”

    周延公轻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做有些轻率了?”

    崔浩连忙垂首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还没有想到大人此举的深意。”

    周延公道:“深意?哪里有什么深意,只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诡计而已。你说的没错,因为我的话,烈火王李守肯定会向嵬名曩霄汇报,嵬名曩霄或许就会对西夏朝廷里有可疑的人展开调查。可是……你想想,嵬名曩霄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西夏朝廷里会不会有人借机排除异己?一旦这种调查的范围越来越大,西夏的官员只怕会人人自危吧。院子里在西夏朝廷里有几个人?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有些潜藏的很深的密谍,只有负责操作这些事的三处档头和汉王知道,就连监察院指挥使赵大人都不知道。”

    “嵬名曩霄不是傻瓜,不会因为我这样小小的一个阴谋就自乱阵脚。但,人的心里一旦有了疑心,越是压制着自己不去过问不去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疑心就会变得越来越重。尤其是处在高位上的人,这世间能做到用人不疑这四个字的至尊有几人?”

    周延公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的,仅王爷一人而已。”

    崔浩叹道:“大人果然妙计。”

    周延公瞪了他一眼道:“妙计?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而已。我只是在嵬名曩霄心里种下了一颗草,这颗草会不会蔓延成一片草原,这就谁也不知道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我写一份奏折,一会儿你给监察院随行的官员送过去,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呈递给王爷。虽然王爷委我以全权,但小事情细节上的事我能决定,大的方向,还要王爷来指点。”

    崔浩道:“下官遵命。”

    周延公润色了一下,提笔将于西夏方面谈判的事简略的写了下来,然后封好之后递给崔浩道:“有劳。”

    崔浩连忙起身道:“大人客气,下官这就去办,大人累了一天也乏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周延公点了点头,崔浩随即告辞。

    不久之后,周延公的这份奏折就交给了监察院的官员,监察院的官员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将奏折送了出去。

    周延公送走了崔浩,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看着大帐中微微摇晃着的烛光,周延公自言自语着说道:“不知道王爷……可到了金陵?”

    刘凌没有到金陵,他此时正在赶往江州的路上。

    五百多骑剽悍雄骏的骑兵队伍在官道上飞驰而过,撕碎了夜色,也踏破了沉寂。已经连续干了两天一夜,天将黎明,江州已经不远了。刘凌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他回身看了看身后的骑兵,虽然缇骑个个都是精锐,但如此强度的急行军还是会有些吃不消。眼看着已经进入江州地界了,刘凌下令骑兵在路边一片林子边上下马休息。

    刘凌吩咐了一声,一名银衣从怀里掏出一支监察院联系用的烟火打上了半空。颜色艳丽形状怪异的烟火在天空中闪耀,在黎明的微暗天空中显得格外显眼。刘凌从红狮子上跳下来,在红狮子的脖子上拍了拍。了解主人心意的红狮子自己走到一边啃食才吐出新绿的树枝和地上已经绿茸茸的野草。

    一名银衣对刘凌躬身说道:“王爷,江州监察院的官员赶过来还需要一会儿,王爷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刘凌嗯了一声道:“让士兵们尽量放松休息,吃些东西,监察院的人赶来了解一下情况,说不得还要赶路。”

    那银衣应了一声,从背囊里取出水和干粮双手捧着递给刘凌。刘凌接过来,然后靠在一棵大树上一边吃一边休息。缇骑的人下马后第一件事并不是吃饭休息,而是找东西喂马。这次星夜兼程的赶来江州无法携带粮草,虽然大地上已经是春意盎然,但那些小小的野草是填不饱战马的肚子的,有的缇骑士兵甚至将自己的干粮捧着喂给自己的战马吃。

    骑兵对自己坐骑的重视,甚至和重视自己的生命一样。

    幸好这片林子里战马可以吃的东西不少。

    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一队身穿黑衣的监察院官员赶到了林子边上。听说汉王就在林中休息,江州监察院的官员立刻跑过来行礼。监察院是个庞大到令人恐惧的庞然大物,在各州都要人驻守。监察院州级别的官员,是正五品的监察校尉。

    江州的监察校尉刚要给刘凌行礼,刘凌摆了摆手道:“叶秀宁和栾影还活着吗?”

    那监察校尉躬身道:“禀王爷,就在昨夜在江州苏民巷,白莲教的叛徒围攻白莲教圣母叶秀宁和圣女栾影,进入江州的时候,叶秀宁和栾影身边只有不足十人的亲信,而白莲教的叛徒白莲教义字堂堂主石当却足足带着二百多名手下。因为之前没有命令,所以属下只是命人严密监视白莲教的人。属下接到金衣大人的飞鸽传书后,立刻赶到苏民巷救援叶秀宁和栾影,但属下赶到的时候激斗已经结束,从现场留下了七十余具尸体,其中并没有发现叶秀宁和栾影。属下派人去追,抓到了几个白莲教的弟子。审问之后得知,叶秀宁和栾影已经带着柴宗让逃出了江州,往江州北面撤离,她们两个身边只剩下一名叫洛河图的亲信,还有柴宗让。石当带着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属下刚要带人去追,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紧急召集令,立刻就赶了过来。”

    刘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问道:“江州郡守吴有化呢?也派人追杀叶秀宁她们去了吗?”

    那监察校尉道:“回王爷,属下接到金衣大人的飞鸽传书后已经派人通知了江州郡守吴有化,但吴大人说此乃国家大事,岂可儿戏,吴有化亲自带着人和石当一起追处城去了。属下的人就在后面跟着,会留下记号。”

    刘凌的眼中一丝微不可查的怒意闪过,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平平静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江州郡丞是谁?”

    “是张亮,并没有随吴有化一起去追白莲教的人。而且吴有化让他调兵,张亮以王爷已经下令不再追击为由,并没有调遣郡兵协助吴有化。吴有化大怒与张亮吵了几句,但为了追赶叶秀宁等人没有多耽搁,只好带着江州的三班衙役和他的家奴二百余人出城去了。”

    刘凌点了点头,从挂在腰畔的锦囊里取出一方小小的印章递给那监察校尉道:“拿我的印信给张亮,让他带兵围了郡守府,无论家眷还是下人,不可走脱一人。封锁城门,发现白莲教的教徒一律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那校尉躬身道:“属下遵命。”

    刘凌嗯了一声道:“留下两个向导,你回城去办事吧。”

    刘凌站起来走到红狮子身边回身问已经集合起来的缇骑道:“可还有余力杀贼?”

    缇骑整齐的横拳在胸:“一往无前!”

    刘凌翻身跃上马背道:“咱们走!”

    说完,率先驰了出去。二十名银衣,五百缇骑跟在刘凌身后如洪流一般涌上了官道。在两名监察院官员的引领下,骑兵队伍朝着栾影她们逃离的方向追了出去。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整,缇骑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汹涌如潮水的骑兵在官道上纵马飞驰,如千军万马经过一般气势滔滔。

    又飞驰了三十多里,江州监察院的官员下马查看记号,然后认定了一个方向率先驰了出去。刘凌带着缇骑在他身后紧紧跟着,又三里,忽然在路边发现了十几具尸体,男子老人妇孺皆有,看衣服装扮竟然都是普通百姓。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未出襁褓的孩子,被人活活摔死在地上。

    看着这一地的死尸,刘凌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微微发白。这是他的怒火已经到了一定地步的表现,刘凌留下十名骑兵看守尸体,然后联络江州汉军将尸体运回城中。没有耽搁,刘凌率领缇骑继续赶路。

    又驰出去不到五里,在一片林子边上再次看到了十四五具尸体,不过这次死的应该都是白莲教的弟子。这些人还穿着夜行衣,胸口位置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其中还有两名身穿衙役服装的男子,其中一人更是被劈成了两段。一名银衣翻身下马,检查了一下尸体后,从穿着衙役服装的尸体身上翻出一串银质的长命锁,双手呈给刘凌。

    刘凌将那还带着血迹的长命锁拿在手里,因为用力,关节微微泛白。

    “王爷,都是剑伤,杀人的是高手,都是一剑致命。但出手的人虽然修为很高,应该已经也到了强弩之末。他的剑法凌厉,但伤口却有些歪斜,由此可见此人的体力几乎已经耗尽。从血迹上看,这些人死了不超过半个时辰。”

    刘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挥了挥手示意继续追赶。

    这次刘凌没有留下骑兵看守尸体,知道追击的人已经不远了,缇骑的精神也恢复了过来,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似乎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刺激着他们的感官,缇骑的士气变得越发高涨起来。

    才继续上路走了不足一里,再次发现路边有几具尸体。伤口依然是剑伤,但从伤口上来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出手。这次出手杀人的人剑法轻灵,而且出手极准,和之前那些尸体上的伤口有很大区别。唯一的相同处,就是这人应该也已经到了即将耗尽体力的地步。

    接下来的路上一直能看到血迹和搏斗的痕迹,零零散散的还有几具尸体。

    又往前追了二里,在官道的一个转弯处,竟然密密麻麻的有不下二十具尸体!这些尸体纵横交错的倒在路边,死相恐怖。

    刘凌的目光盯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心里不由得一震。

    那人浑身浴血,全身都被血液泡透了,衣衫贴在他的身上。他的脚下,甚至还有一洼带着血泡的血水。他死而不倒,仗剑站在官道正中。一双眼睛没有闭起来,还能看出他眼睛里的滔天怒火。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嘴角上的血液还在一滴一滴的滴落下去掉在地上。

    “是洛河图!”

    江州监察院的官员对刘凌说道,随即想过去检查洛河图的尸体。

    刘凌拦住那监察院的官员,他从红狮子上跃下,走到洛河图的尸体前面轻声说道:“安心,我会救她们回来。”

    他伸出手,将那双死不瞑目的怒目缓缓的抚合。

第五百二十六章 恍惚入死局

    (感谢血洁魔社,wefzah,被禁锢的时间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收藏支持)

    死而不倒,洛河图

    刘凌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洛河图的身上,盖住那一身的血肉模糊。刘凌转身,跃上红狮子,伸手一指前方:“杀尽那些叛逆!”

    “汉王威武!”

    缇骑整齐而响亮的爆发出一声呼喊,然后催马向前。

    栾影撕下来一条衣襟,想将左肩上还在淌血的伤口包扎一下。她的衣服上都是血迹和灰尘,原本白皙的脸上神色疲倦憔悴。皱着眉,忍着疼,她拿着那条布却怎么也无法将伤口包裹住。一脸倦色和绝望的叶秀宁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布条,咬着牙给栾影将伤口包扎好。血顺着布条流出来,染红了叶秀宁的手。

    栾影看着禁闭着嘴唇强忍着眼泪的叶秀宁,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师娘,再往前走几里就能进山了。只要能进山,你就带着平安找个地方躲起来,石当的人在大山里不容易找到你们。只要能躲过今天这一劫,师娘,你就带着平安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居,不要去晋州了!”

    栾影咬着牙说道:“我今生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信那个卑鄙小人!”

    叶秀宁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下来,滴在栾影肩膀的伤口上,就好像滴在了栾影的心里一样。

    “小影,师娘知道你要做什么。”

    叶秀宁将自己的泪水拭去,对栾影笑了笑说道:“师娘不会丢下你的,要走,平安,你,我,咱们三个人一起走。若是这没眼的老天真的让咱们三个人躲不过此劫,那咱们三人就死在一起。走在黄泉路上,咱们三个人也手拉手不分开。”

    才不到十岁的叶平安也在栾影身边跪了下来,抱着栾影的手臂说道:“姐姐,咱们一起走。”

    栾影在叶平安的头上揉了揉,凄然一笑道:“傻孩子,姐姐留下来,你和师娘才能离开。这几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姐姐不想再看着有人在我的眼前死去。尤其是你和师娘,你们两个人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叶秀宁道:“你才是傻孩子,你若死了,我和平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些年,你一直将我当娘亲一样看待,我又何尝不是将你看做我的女儿?你师父已经走了,若是我的女儿再离开我,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眷恋的?咱们三个人死在一起,也不能再分开了。”

    栾影急切道:“师娘!不要糊涂!平安才九岁,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平安想想。他才这么大,他才刚刚开始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结束在这荒野之中,师娘,难道这不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我留下来,一会儿将石当引到别处去。师娘你带着平安一路跑进山里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回来。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我就算是死了也会安心。”

    叶秀宁拉着叶平安的手问道:“平安,你……怕死吗?”

    叶平安攥紧了小拳头,看着叶秀宁的眼睛说道:“娘,孩儿到今天,第一次,真的不畏惧死亡。孩儿虽然才九岁,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这几年颠沛流离尝尽人情冷暖,只有娘亲和姐姐待我好,真的关心我。如果今日,咱们能死在一起,平安心里也会很开心。平安没有说谎,这次,平安真的不怕了。”

    栾影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傻孩子,活着,一定要活着!”

    她转过脸看向叶秀宁说道:“娘亲,让我这样叫你一声吧。带着平安走,离开!好好活着!”

    说完,栾影猛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一个方向飞掠而出。叶秀宁和叶平安几乎同时伸手想要拉住栾影,却只触碰到了她带血的衣衫。一条染血的衣襟从半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掉在叶秀宁伸出去的手掌里。那是栾影包扎着伤口的一条衣服,上面还带着栾影鲜血的温度。

    叶秀宁凄然的看着栾影逐渐消失的方向,无声的落泪。

    叶平安抹去脸上的泪水,站起来,拉着叶秀宁的手说道:“娘亲,咱们走吧,不能……让姐姐白白死去。”

    他昂起下颌,眼神决然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将那些伤害娘亲和姐姐的人一个一个都杀死!”

    叶秀宁挣扎着站了起来,抚摸着叶平安的脸说道:“孩子,如果……想让姐姐安心,就不要这样想。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

    栾影丝毫不顾及伤口,在林间飞掠。血不断的从她的肩膀上飘落,染红了一片又一片还稚嫩的小草的叶子。叶子感受不到那血液的温度和纯洁,这血对于小草来说或许只是一滴养分。这世间本来就是这样,真正在乎血的人,他的手上往往也会沾满别人的鲜血。有时候杀人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而仅仅是为了守护。

    如果一个人心中没有一份只得自己用鲜血甚至生命守护的东西,那么他就算位高权重也终究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栾影的血离开她的身体后会渐渐的变冷,但她的心,哪怕停止跳动也是炙热的。

    她故意露出行迹,为的就是能让白莲教的叛逆石当和那个该死的江州郡守吴有化看到自己。现在追杀她们的敌人最少还有三百多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白莲教的叛逆,这些人都是石当这几年收揽的亲信,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剩下的就是江州郡守吴有化带来的压抑和家奴,这些人虽然论战力远不如白莲教的那些叛逆,但他们更狠。半路上被屠杀的那些百姓,只不过是因为挡住了他们的道路而已。那惨被摔死的婴儿,那被一刀砍断了脖子的老者,这些画面还在栾影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

    栾影咬了咬牙,恨恨的自语道:“刘凌!这就是你手下的官兵?!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是个骗子!”

    可恨我自己,竟然还傻乎乎的信你,会给我们三个人一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未来!

    嗖!

    一支羽箭擦着栾影的身子激射而过。栾影的脚下一点,闪身在一棵大树后面。

    无数的人影从四面八方出现,持刀将栾影藏身的地方团团围住,还有不少人站在树上,张弓瞄准着栾影躲藏的那棵大树。

    栾影一皱眉,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之下大意了,竟然一头闯进了那些叛逆的包围圈里。

    “尊贵的圣女,是你吗?”

    石当从树杈上一跃而下稳稳的站在地上,将手里的钢刀随意的插在地上。他狞笑着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那棵大树说道:“怎么只有你自己?圣母和那个小兔崽子呢?哦…..我明白了,你是牺牲自己争取时间,让她们两个逃走?”

    石当嘿嘿的笑了笑道:“尊贵的圣女,你还真是无私啊。”

    “只是……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栾影,出来吧,我是不会杀你的。几年前我就对你表达过我对你的爱慕,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依然爱慕你。只要你肯投降,告诉我叶秀宁和那个孩子往哪里逃了,我保证不杀你。日后我做了白莲教的圣主,你就是圣母。哈哈!想想吧,栾影,你别无选择。”

    “你知道的,你逃不掉,也死不了。而且你这样做也毫无意义,难道你以为靠你自己能拖住我们这么多人?还是乖乖的跟我回去吧,我会疼你爱你,让你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江州郡守吴有化气喘吁吁的走到石当身边说道:“你和他费什么话?难道你还真想娶了这个女人?现在你竟然还有时间想这个!”

    石当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吴有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吴大人?!”

    他盯着吴有化的眼睛冷笑:“真的把自己当做郡守大人了?别忘了,你也是我白莲教的弟子。从信奉弥勒的那天起,你就已经不在纯粹的是一名大汉的官吏了。不要对我指手画脚,我可以帮你立一个不世之功,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白莲教弟子万千,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吴有化一惊,随即不甘的低下头道:“圣主息怒,弟子不敢。”

    “圣主?”

    栾影从大树后面转了出来,冷笑道:“你也配?”

    吴有化哈哈大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够冷,够劲!我现在都忍不住撕了你的衣服,好好疼你啊!我不配?难道你配?贱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在把自己当做白莲教的圣女?”

    他往前走了几步,离着栾影不远处站定:“就算你不说,难道我就抓不到那两个贱人?”

    他也不回头,冷声说道:“郡守大人,如果你想立功,想爬得更高一些,就带着你的人去抓那两个贱人。只要那孩子到手,汉王刘凌是不会亏待你的。”

    吴有化在心里骂道:立功?若不是你威胁我,我敢违背汉王的旨意?抓住那孩子,就是手里攥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他估算了一下实力,知道自己今日不可能将这些白莲教的人全部杀死。自己的把柄被石当攥着,现在只能暂时忍辱负重了。只可恨那个该死的张亮,竟然不派兵给我!若是现在我手里有五百军卒,这些人一个也走不掉!

    他回身看了看自己手下那些已经累得喘不过来气的压抑和家奴,不由得叹了口气。

    “圣主,我手下的人已经不行了,请圣主调派人手协助弟子去抓人。”

    吴有化装作恭敬无比的说道。

    石当瞪了他一眼道:“叶秀宁和那个孩子都不会武!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行,难道你手下那些东西都是泥捏的?不要耍花样,如果你不想被汉王知道你也是我白莲教的弟子,就赶紧去做事!”

    “弟子……遵命!”

    吴有化一挥手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往前接着追!”

    那些已经跑的几乎没了全部力气的压抑和家奴咬着牙往前跑去,吴有化也咬着牙跟了上去。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先杀了叶秀宁和那个孩子,回去之后就找机会毒死石当!自己的前程不能在别人手里掌控,绝不能!

    栾影见那些人往前跑去,脚下一点掠了过去,一剑刺死一名家奴,拦在那些人面前冷冷的说道:“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谁!”

    石当嘿嘿笑了笑道:“既然你不想做我的女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来人,谁我-射了她!记住,只许射腿脚,不可伤了她的姓名!”

    弓箭是朝廷严格限制的武器,民间不得私藏。白莲教的弟子手里没有弓箭,但那些江州的差役有。

    十几张弓举了起来,搭箭拉弓,瞄准了栾影。

第五百二十七章 带你去杀人

    栾影看着那些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幽幽金属光泽的羽箭箭镞,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脑子里自己在乎的人全都闪电般的过了一遍,其中就有那个可恨的刘凌!

    栾影咬了咬牙,就要往前杀过去。

    她的脚才抬起来,忽然感觉到地面上传来一阵异样。然后,她就听到了一阵如闷雷般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她不熟悉这种声音是什么,但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没来由的轻松了起来。

    “什么声音?”

    石当猛的回身看向远处。

    声音从官道那边传来,越来越清晰。随着那闷雷般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是骑兵!”

    终于有人叫了出来,随即白莲教的人和江州衙门的人都被这一声喊下了一跳。这里距离官道并不远,林子里的树木也很稀疏,虽然隔着几百米,却能清楚的看到官道那边的情况。很快,他们就看到一片红色和黑色组成的厚重云朵,从官道上转了过来朝着这边厚重沉重的压了过来。

    “大汉骑兵!”

    “是汉军!”

    有人开始惊慌失措的大叫,他们的身子莫名的颤抖起来,那踏尘而来的洪流,带着一股霸气一股冷如钢铁的锋利迅疾而来。看到那黑色的铠甲,看到那火红色的披风,吴有化猛的惊叫起来:“是缇骑!监察院的缇骑!”

    “快!抓住她!”

    石当终于反应过来,猛的朝着栾影冲了过去。他劈手抢过来一柄横刀,高高跃起,一刀朝着栾影的肩膀劈了下去。锋利的横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冷酷无情的劈了下来。栾影举剑挡了出去,当的一声,已经筋疲力尽的她被这一刀震得向后退了四五步踉跄着绊在一块石头上摔倒在地,栾影闷哼了一声,手里的剑也被震得掉在了地上。

    石当向前猛冲了几步,一刀朝着栾影的双脚剁了下去。

    栾影挣扎着想要躲过去,可是身体已经极度疲乏,这一倒下再想站起来很难,还没来得及往一边滚动,那一刀已经到了她的双脚上面。

    噗的一声闷响!

    血花飞溅!

    握着横刀的一只手向一侧飞了出去,血溅了栾影一脸。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她禁不住惊呼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一柄湛蓝色的长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栾影身前,斜着往上一撩将石当握刀的右手齐齐的切了下来,将那手和刀击飞。那湛蓝色的长刀上不染丝毫血迹,冷冽的还在冒着丝丝寒气。顺着长刀看上去,就看到一只因为用力握刀而微微泛白的手掌。那手掌修长白皙而稳定,刀在他手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一身黑色绣着金龙图案的常服,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轻摆。

    刘凌的脸色阴沉,眼睛里都是冷冷的杀意。

    二十名银衣从树上跃下,顷刻间就将那些持弓的衙役砍翻在地,银衣手中的横刀翻飞,或许只是一个恍惚,至少五十人被银衣杀死。二十名银衣收拢回来,围成一圈,将刘凌和栾影护在当中。

    就在那些白莲教弟子和江州衙役的惊恐眼神中,二十名身穿黑色莲花长袍的监察院银衣,就好像二十名从地狱中钻出来的死神一样,冰冷而阴森。

    “走!”

    刘凌喝了一声,一把将栾影提了起来。随着他一声低喝,二十名银衣突然发动,竟然朝着后方快速的撤退而去。还没等那些白莲教的人反应过来,他们背后一阵密集的弩箭已经覆盖了过来。精锐的缇骑单手持着监察院配发的精致连弩,不断的扣动扳机。弩箭一支一支的激射而出,瞬间没入那些白莲教弟子和江州衙役的身体里。噗噗的闷响不绝于耳,血花一朵一朵绽放在那些罪恶的身体上。

    五十米外,缇骑的连弩不断的发威。三百多名无论是站在地上还是站在树杈上的叛贼根本就挡不住这犀利的杀人利器,不断有人从树木上跌落下来重重的掉在地上。等最前面的缇骑将弩箭的匣子射空之后,叛贼已经至少倒下了六七十人。三十米,缇骑的首领猛的抽出横刀向前一指:“杀!”

    “杀!”

    一声整齐的暴喝,震碎了所有叛贼的肝胆!

    逃!

    还活着的叛贼没有别的选择,他们转身就跑。就算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就算他们是白莲教的精英,就算他们是大汉官府的衙役,就算他们的手里也有杀人的武器。但他们知道绝对挡不住大汉最精锐的骑兵之一,监察院缇骑!

    缇骑抽出雪亮的横刀,在马背上俯身,然后迅疾的将横刀横着扫出去。锋利的横刀砍在一名白莲教弟子的后颈上,刀锋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脖子切断。还在奔跑中的白莲教弟子甚至只觉得脖子里一凉,然后他的头颅就从肩膀上掉了下来。血喷泉一样从他的腔子里喷射出来,没有头颅的身子还在继续往前跑着。一脚踩在自己的脑袋上,这名白莲教的弟子扑倒在地。

    一名缇骑骑兵一刀砍在一名白莲教弟子的后背上,巨大的冲击力下,那白莲教弟子的衣服瞬间被切开,同时被切开的还有他的后背。白森森还带着血迹的脊椎骨暴露在空气中,那人还往前跑着,背后伤口血如决堤的水一样涌了出来,切开的肉往两边翻着,伤口巨大而恐怖,被切断了的脊椎骨随着奔跑而裂开,这白莲教弟子的上半身一软,还跑着,身子却好像折断的肉-肠一样向前弯了下去,他的头撞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翻倒在地。战马从他的后背上踏过,将露出来的脊椎骨踏的粉碎。

    亡命飞奔的叛逆,就好像一片杂乱无章而又稀疏的野草,被洪流迅速的吞没然后碾碎!几百人的缇骑呈锥形将叛逆奔跑的队伍狠狠的切开,然后在缇骑忽然往两边一分,分成无数个小队齐头并进迎着那些叛逆又杀了回去。就好像犁地一样,叛逆的队伍被梳理了一遍。这次冲锋之后还活着的叛逆不超过三十个人,还包括受了伤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的人。

    缇骑杀人,不留活口!

    无论是白莲教的人还是江州衙门的差役,都被缇骑无情的剿杀。这根本算不上一次战斗,而是一次血腥的屠杀!

    有人跪倒在地哀求着,却被飞驰而过的骑士一刀将头颅斩落。有人负隅顽抗,举起的刀子还没有接触到缇骑的身体,就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咽喉。有人爬上大树,却被钉死在树干上来回摆动着逐渐失去生机。

    骑兵们开始分散开,他们从马背上跃下来逐个检查尸体,发现有人装死毫不犹豫的一刀将其砍死,再一刀将头颅切下。然后,缇骑的士兵将头颅缇骑,栓在自己战马的马鞍后面。并不是每个骑兵都能割下叛逆的人头,他们的眼神中有些一丝失落,纵然已经疲惫,可杀这些人对于缇骑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难度。

    就算刘凌和二十名银衣,也要避开缇骑的冲锋,那些虽然单打独斗并不弱却没有丝毫战阵经验的白莲教弟子,又怎么可能挡得住缇骑的扑杀?

    林子里,遍地都是无头的尸体。

    缇骑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然后开始清理战场。一身官服的吴有化和断了一只手臂的石当被监察院的银衣提着丢在刘凌的脚边,手脚都被监察院特制的牛筋绳子困的结结实实。

    两个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只能徒劳的在地上翻滚。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江州郡守吴有化,是大汉的官员!”

    吴有化一边挣扎着,一边嘶声哀求。以他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见过刘凌。打死他也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那个面沉似水的人,竟然就是大汉之主,战无不胜的汉王刘凌!

    刘凌冷冷的看了一眼吴有化,然后扶着栾影走到一边,在一棵大树后让她靠着大树坐下来。刘凌蹲下身子,也不说话,也不顾及,嗤的一声将栾影肩膀上的衣服撕开,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包金疮药敷上。栾影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也不知道是被刘凌气的,还是羞涩。

    刘凌将栾影的伤口包扎好,语气平静的说道:“回头让敏慧帮你配些药,不会留下伤疤。”

    不理会栾影能吃人的目光,刘凌站起来说道:“抱歉,是我疏忽了。赶了两日两夜的路,总算没有太迟。”

    也不解释什么,刘凌对栾影伸出手:“还能走吗?”

    栾影本来对刘凌一肚子的恨,一心的杀意,可是这个时候却都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看着刘凌伸出来的手,最终还是缓缓的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嗯。”

    她嗯了一声,两只手握在一起。

    刘凌将栾影拉起来,然后对她淡淡的说道:“我带你去杀人。”

    栾影一怔,随即用力的点了点头,有泪水,从眼里溢了出来。刘凌没有松开的她的手,她就那么傻傻的,跟着刘凌往前走去,跟着他……去杀人。

第五百二十八章 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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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缇骑的人将断了手的石当和吴有化捆在马背上,栾影已经疲惫不堪,但她依然执意要去寻找叶秀宁和叶平安,刘凌令两名银衣带着五十名缇骑先把石当和吴有化押送回江州,他带着人马和栾影去寻找叶秀宁两个人。

    刘凌也不征求栾影的意见,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红狮子背上,然后让她在前面引路,他带着缇骑步在后面跟着。被刘凌抱上马背的那一刻,栾影心里的恨意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愫,或许是感激,或许是误会解除后的释然,或许是还带着一点对刘凌的歉然,或许是一种大难不死后的庆幸,或许是刘凌的霸道让她无所适从,这是一种复杂到连她自己都无法明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栾影很不适应。

    从栾影离开后到刘凌赶来结尾,经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筋疲力尽的叶秀宁和叶平安根本就不可能跑出去多远,俗话说看山跑死人,当时她们看着离前面的山已经没有多远,可真要是走起来才会发现那距离远比感觉上要远的多。

    监察院的人有的是追踪的高手,不多时就发现了叶秀宁她们两个留下的痕迹。栾影心里急迫,不断的出声大喊。

    终于,在一个颇为隐秘的树洞里,监察院的官员找到了抱在一起一脸决绝的叶秀宁和叶平安。当看到身穿黑色莲花长袍的监察院官员时,两个人还以为是石当的人找到了他们。小小年纪的叶平安将叶秀宁推在一边,拿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嗷嗷的叫着冲出来。监察院的官员无奈将其放倒在地,叶平安依然像个嚎叫着像个狼崽子一样要跟监察院的官员拼命。直到栾影赶过来,他才缓缓的平静下来,然后抱着栾影哭的撕心裂肺。

    刘凌叹了口气,吩咐两名缇骑的士兵将披风解下来裹在叶秀宁和叶平安的身上,将她们两个人扶上马背。经过了两天两夜的赶路和一次小规模的战斗,缇骑的士兵也已经疲乏了。回江州的速度比来时慢了很多,走到半路的时候,江州监察院的马车在江州郡兵的护卫下赶来接应。

    刘凌让栾影她们三个人先上了马车,然后问单膝跪在路边的江州郡守张亮道:“吩咐你的事,办好了吗?”

    张亮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军武出身,曾经是一名千夫长,汉军攻克江州之后就被留下来任郡丞,如今已经两年有余。他的身材不高,但十分壮实。黑黝黝的脸庞上有着岁月刀刻斧凿留下的痕迹,脸上透着几分憔悴。

    “回王爷,江州郡守吴有化的宅子已经围了起来,一个人都没有走脱。在监察院官员的配合下,江州城里的白莲教弟子共计捉拿二百三十九人,江州百姓也有不少人是白莲教的信徒,卑职没有大规模的抓人,只是贴出告示,告诉百姓们白莲教试图造反被镇压,所有人已经被捉拿归案。凡白莲教信徒自动到衙门里报备,不会牵连到他们。石当和吴有化被押送到江州关入了大牢里,卑职派了重兵把守。”

    刘凌嗯了一声道:“做的很好,不要让百姓恐慌。你是军中出身,我记得是大统四年秋任江州郡守的。孤治军,一向赏罚分明。你没有与吴有化同流合污,这是功劳一件。但你明知道孤的手令却没有阻止吴有化,也没有派兵追击将白莲教的逆贼拿下,这是过。功小而过大,所以罚你一年的俸禄,你可不服?”

    张亮叩首道:“卑职让王爷失望了,请王爷重重治罪。”

    刘凌道:“以后你要记住一件事,不要瞻前顾后,在孤的命令下达之后,无论是让你去做什么,都不要考虑什么其他事,照做就是了。”

    “卑职明白!卑职……让王爷失望了。”

    这张亮第二次说了这句话。

    刘凌淡淡的说道:“失望是有一点,所以你以后好好表现吧,若是做事还这样犹豫不决,你这郡丞的位子也不要再坐下去了。吴有化是白莲教的人,你不知道,所以你心存顾虑不敢派兵,孤这次就不重罚你了。江州郡守的职位你也先兼着吧,多费些心。”

    张亮脸色一变,心中感动至极。

    犯了大错,王爷不但责罚的很轻,还将他的官职提了一级。这种恩德,张亮铭记在心。

    刘凌登上马车,回身对张亮说道:“你先回去之后召集百姓,告诉他们孤已经到了江州。让百姓们在城门下等候,孤有话对他们说。”

    张亮连忙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先骑马赶回江州去了。

    刘凌上了马车之后坐下来,看着一脸疲惫和憔悴的三个人歉意的笑了笑。

    “是我疏忽了,让你们受了委屈。回答江州之后,我会把追杀你们的罪魁祸首全杀了。江州城里的白莲教叛逆已经全部就擒,江州郡守吴有化的家人也被看守起来。栾影……我说过,带你去杀人。回去之后你就在我身边,看我,替你们报仇。”

    栾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刘凌转头对叶秀宁说道:“让叶大家受苦了,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我听说你们本来是要去晋州的,我这次恰好带家眷要去江南。你们就先随我的车马一起走吧,好好休养。等返回晋州的时候,我在晋州选一座好宅子让你们安身。”

    叶秀宁的脸上虽然脏兮兮的而且神色还略显憔悴,却也恢复了不少。她礼貌的对刘凌躬身施礼道:“谢王爷照顾,这次若不是王爷,我们三人只怕很难逃出生天。民女之前错怪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刘凌笑了笑道:“叶大家,是我考虑不周才让你们身处险地。该道歉的是我,说过的话却没有做到,抱歉。”

    叶秀宁连忙说道:“王爷千万不要这么说,石当此人居心叵测早晚都是要对我们三人下手的,教里的事我和小影已经不再插手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石当就觉得有机可乘想把白莲教据为己有,所以……王爷不必赶到歉疚。”

    刘凌笑了笑,转头问蜷缩在栾影怀里的叶平安:“怕吗?”

    叶平安的小脸依然惨白,虚弱的厉害。

    “怕。”

    他咬着嘴唇说道。

    刘凌又问:“恨我吗?”

    叶平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使劲摇了摇头:“之前是恨王爷的,因为我以为王爷骗了娘亲,骗了姐姐。但是现在不恨了,一点也不恨。”

    刘凌笑了笑道:“不仅仅是这件事,我将大周的天下打了下来,恨我吗?”

    叶平安再次摇头道:“父亲死后,大周就已经不是我们柴家的大周了。大周就算不被王爷所灭,也会被别人灭掉。裴战让我做皇帝,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背上杀主的骂名罢了。可是他表面上不杀我,早晚还是要杀我的。王爷拥有这这江山远比别人要好很多,我早就厌烦了那种被人当做玩偶的日子。而且……”

    他看着叶秀宁和栾影笑了笑道:“我现在有疼爱我的娘亲和姐姐,我心中早就没有了恨。无论是王爷,还是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早就不恨了。我叫叶平安,不叫柴宗让。”

    刘凌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叶平安亮晶晶的眼睛说道:“叶平安这名字很好,只是……女孩子叫这个名字总是有些别扭的。”

    他这话一出口,除了他之外的三个人立刻脸色都变了。

    刘凌见她们三人的表情都那么惊讶,笑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周朝廷和宫里的那些人为什么硬生生把一位公主变作了皇子,但我知道你受的苦已经不少了。我说过,许你一世平安。不管你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我说过的话都会算数。你现在有了一个好娘亲,一个好姐姐,你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很幸福。”

    叶平安惊诧的瞪大了眼睛,随即缓缓低下头:“王爷……早就知道了?”

    刘凌哈哈笑了笑道:“休息一会儿吧,离江州还有一段路程,还得走上一个时辰,这些日子你们也又惊又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见三个年龄段的女子都瞪大了眼睛看妖怪一样看着自己,刘凌舒展了一下身子笑道:“不睡?那我要睡一会儿了,骑马跑了两日两夜,困了。”

    说完,刘凌就在她们三人复杂的眼神中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休息。或许是刘凌对她们三个人没有什么防备之心,竟然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叶秀宁看了看栾影,又看了看叶平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忽然,她灿烂的笑了笑,笑容轻松而愉悦。

    随着她笑起来,栾影和叶平安也笑了笑起来。

    睡梦中的刘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清爽,那么干净,那么安宁。也不知道是不是稍微有一点颠簸的缘故,刘凌靠着车厢的身子慢慢往一边歪斜。他的头靠在栾影的肩膀上,让某女子的脸立刻红的好像一朵盛开了的桃花。

    叶秀宁对叶平安招了招手,叶平安虽然年纪还小却聪慧无比,她笑了笑,从栾影的怀里起身坐在叶秀宁身边,头靠在叶秀宁的怀里,毕竟她还是一个才不到十岁的孩子,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逃命早已经累到了极致。随着马车轻微的晃动,她的倦意也渐渐的涌了上来。在闭上眼睛睡着之前,她对栾影露出一个让栾影不明白什么意思却心跳加速的笑容。

    叶秀宁也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去看靠在栾影肩膀上的汉王刘凌,也不去看脸红似火想发作却不得发作的栾影,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释然的笑容。

    栾影红着脸看着大大咧咧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刘凌,几次抬起手想将他推开又都无力的垂了下来。她鼓着嘴,气呼呼的,最起码看起来是气呼呼的瞪着刘凌。或许是因为太过疲劳,马车里的人都睡着了,她生气却没有办法表现出什么。转头看了看已经睡熟了的叶秀宁和叶平安,栾影的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她悄悄的抬起手扶着刘凌的肩膀让他的身子缓缓的倒下来,刘凌的头枕在她弹性十足的双腿上。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但栾影紧张的心却好像都要跳出来一样。她垂下头看着刘凌熟睡中的面容,一种在她脸上难得一见的羞涩悄然浮现。悄悄的,悄悄的,抬起手在刘凌的下颌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感受着那微微刺手的感觉,栾影的心跳得近乎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她告诉自己,抱着他……是怕他掉下去。

    她告诉自己,他救了师娘,救了小平安,也救了自己,让他靠一会儿就靠一会儿吧,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当栾影抵抗不住疲劳的侵袭也渐渐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刘凌睁开眼,看着栾影的俏脸笑了笑,很得意。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不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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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算着时间,在到江州之前刘凌从栾影的怀里坐起来,睡梦中的栾影骤然惊醒,看到刘凌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顿时又羞红了脸。冷傲的白莲教圣女,今天脸红的次数比以前二十年脸红的次数加在一起还要多。刘凌对她笑了笑,拿起马车上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栾影惊慌的就好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身子猛地往后缩了缩,在看到叶秀宁她们两个还在睡着,她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刘凌指了指栾影的肩膀,张开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谢谢。”

    栾影不敢看刘凌的眼睛,闭上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的心跳。鼓起勇气睁开眼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才发现刘凌已经下了马车。

    回到江州之后,刘凌让监察院的马车把栾影她们三人送到驿站里休息。他在城门口停下来,在江州百姓敬仰的目光和万岁的呼声中走上了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汉王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这是一种百姓对刘凌发自真心的爱戴。刘凌站在高台上,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

    百姓顿时安静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刘凌讲话。

    刘凌先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解释了一下今日封锁城门的缘故。当百姓们听说白莲教的人竟然勾结江州郡守试图刺杀汉王的时候,百姓们顿时激动了起来。剿灭白莲教的呼声越来越高,简单的几句话就将百姓们的愤怒完全点燃。就连那些白莲教的信徒都很气愤,在他们眼里,刘凌是带给他们幸福生活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受到伤害的人。刘凌静静的等百姓的呼声平息了一些才继续讲话,他的中气十足,说话的声音能轻飘飘的传出去很远。

    “孤知道……江州百姓中也有人信奉米勒,是白莲教的信徒,你们放心,孤不会追究你们。当世任何一个教派,佛教也好,道教也好其宗旨都是导人向善,并没有错。但有一些人却别有用心,他们欺骗了善良的百姓,又借助百姓们的力量满足私欲。孤要惩处的就是这些害群之马,不会牵连无辜。”

    他顿了一下说道:“所以,孤希望你们当中的白莲教信徒,能够自发的到衙门中报备,然后检举揭发白莲教中的邪恶之辈。”

    百姓们顿时安静下来,还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刘凌昂起下颌说道:“孤用了五年才打下一片太平江山,牺牲了数以十万计的勇士才换来你们今天的日子。孤决不允许有人破坏这一份安宁,不允许有人使你们再一次经历战乱而流离失所。你们都有亲人在战争中死去,难道你们就能容忍有人肆意破坏你们得来不易的好日子?”

    刘凌停顿了一下:“孤……决不允许。对待孤的臣民,孤尽最大的努力让你们生活的安稳康宁。若是有人试图挑起争端,孤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挥了挥手,大队的士兵押着江州白莲教的骨干弟子百十人走到高台下面。刘凌指着不远处马车上运回来的尸体说道:“那些无辜的百姓,就在不久前被这些白莲教的弟子残忍的杀害。有老人,有女人,还有没出襁褓的被活活摔死的孩子,他们没有理由,他们以杀人为乐!”

    士兵们将那些白莲教弟子按着跪倒在地,雪亮的横刀高高举起。

    “欺我百姓者,如欺我亲人。”

    刘凌冷声道:“杀!”

    刀光闪过,百余颗人头滚落在地。百姓们顿时一阵哗然,随即群情激奋!刘凌又安抚了几句之后走下高台,心中有些遗憾的想到,若是这个时代有电视机的话,将今天的画面传播出去该多好。今天他做的事能安抚江州一城百姓,如今大汉天下三百多州万里河山,自己总不能一座城一座城的讲演吧。

    看都不看那些死尸,刘凌上了监察院的黑色马车去了驿站。缇骑都在衙门里休整,刘凌也需要休息了。

    刘凌派人将监察院的官员叫上车吩咐了几句,然后又派人到襄州告诉陈子鱼,这次发动对白莲教的剿灭行动,必须谨慎行事不可让百姓被白莲教的人挑拨起来。既然不打算让白莲教在世上存在,既要做的稳妥又要做的决绝。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刘凌深知任何一个教派都是无法彻底根除的。就算掌握着国家神器,想要将一个教派斩草除根都是极其艰难的事情。刘凌知道,白莲教在宋朝,明朝都被朝廷大规模的剿灭过,但却根本无法根除。有时候,消灭一个教派远难于灭掉一个国家。所以刘凌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他下令屠尽白莲教骨干弟子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让这个在各个朝代都会兴风作浪的教派臣服。

    一,要做到让百姓厌恶白莲教,失去了土壤,种子再强壮也无法生根发芽。但这一点要彻底做到,很难很难。第二,在尽量削弱白莲教之后,要做的就是控制。叶秀宁和栾影在白莲教中还有着极高的地位,日后想要驯服白莲教还是要指望她们帮忙才行。

    刘凌回到驿站之后没有去打扰叶秀宁和栾影,而是在张亮安排好的房间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虽然江州的事还没有彻底解决,但或许是心里的牵挂已经踏实下来之后,刘凌睡的很香甜。张亮为了保护刘凌的安全,将江州城的郡兵足足调来一半将驿站团团护住。院子里是从襄州赶来的监察院四处的护卫,还有聂人王。卢玉珠不放心刘凌的安全,还是将他派了过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刘凌才起床,梳洗之后吃了些东西就吩咐缇骑准备返回襄州。

    就在刘凌熟睡的夜晚,监察院在江州的衙门里。

    断了一只手的石当跪在地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两名监察卫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他才不至于软到在地上,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痕,但监察院五处的人用刑,越是看起来不严重其实越严重。

    一名五处的官员抬起石当的下巴问道:“还是不肯说?我真想不到,一介草民,没有受到过特殊的训练,你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石当气若游丝,他艰难的睁开眼,看着那个笑眯眯的监察院官员说道:“我说了……立刻就会死,如果我不说,或许还会活的长久一些。”

    监察院五处的官员皱了下眉头问:“这样活着,有意思?”

    石当竟然还能笑出来:“总比死了好。”

    五处的官员摇了摇头道:“可惜,你还是低估了监察院的能力。几遍没有你的口供,难道就不能将你们白莲教的叛逆一网打尽?白莲教十二个分堂,三十六香堂,有多少骨干弟子用不了多久院子里就会查的清清楚楚,之所以问你,并不是因为除了你之外我们就束手无策,而是因为如果你招供总比我们去查要轻松一些。”

    五处的官员笑了笑道:“人总是很懒惰的,有捷径谁都不会去绕远。但如果捷径被堵住了,所以只好去费神费力的查。”

    他站起来,对一名手下吩咐道:“剥皮的手艺练得怎么样了?你师父那把刀子剥皮也当得起天下无双,不知道你现在学到了几成?”

    他身侧那个一脸平静的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身穿监察院官服的少年说道:“大人想要什么样的皮子,我就给大人剥一张什么样的。只是不知道大人是要死剥还是活剥?”

    五处官员笑着说道:“活剥,我要让他全身上下的皮都被剥掉之后,人还活着。而且,我不要一张完整的皮子,你可以随意下刀,一共给我割出三千块人皮出来,每一块都要让他自己亲眼看清楚什么样子。”

    他笑得很轻松:“给你一个建议。眼皮可以最后再割。”

    “属下明白。”

    那年轻的官员点头道。

    五处的官员低头带着些怜悯的看了一眼石当,悠然道:“很抱歉,你的算盘打错了,我的耐心也被你耗光了。虽然我个人很喜欢做事走捷径,但也应该让你知道,监察院做事……从来不怕麻烦。”

    不理会石当惊恐莫名的表情,五处的官员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身对那个年轻的监察院剥皮行刑人说道:“再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从他的脸上开始剥,但不要伤了眼睛。”

    说完,五处的官员直接走出了房间。

    不久后,一声凄厉的哀嚎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没过多久,就听到石当杀猪一般的嚎叫:“我说!不要在割了!不要再拿给我看!我什么都说!”

    五处的官员听到这声哀嚎之后笑了笑,推开这间房子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江州郡守……是江州前任郡守吴有化被困在一根柱子上,浑身上下赤条条的捆在那里。他虽然还没有被用刑,但早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

    “吴大人,隔壁的叫声可还悦耳?”

    五处的官员在吴有化身前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来笑呵呵的问道,他的声音很平和,没有什么威胁的腔调,可是听在吴有化的耳朵里,这一句话被任何威胁都要残酷。

    “放心,你有幸能在这间房子里听七天的美妙叫声。别怀疑,我说七天,就一天都不会少。七天之后,我想你也习惯了那种叫喊吧?你真走运吴大人,这次我只带来了一个剥皮人。所以只好等到石当被剥成一个血葫芦才会来伺候你,你先忍一忍,别急。”

    “我……我是大汉正四品的官员!你无权对我用刑!”

    吴有化底气不足的吼道。

    五处的官员哈哈大笑起来问道:“吴大人,你说的是昨天吗?”

    他的笑声很大,很冷:“十几个时辰之前你还是江州的郡守大人,正四品的大官啊。可现在……你是一个试图谋反的罪犯,你觉得,你这样白痴的在宣告自己身份有意义吗?吴有化,还是说你已经被吓傻了?石当已经招供了,你是白莲教的弟子对吧?身为一方父母官,正四品的大员,按理说……我应该先剥了你才对!”

    不等吴有化说话,五处的官员继续说道:“不过,你已经不必在等七天了。因为石当已经招供了,所以你招供与否的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很痛快很痛快的死法。我保证,你会死的很快,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五处的官员吩咐到:“在他身上割一些小口子,越多越好。然后摸上蜂蜜,刚才我看了一下,这间屋子里有两个蚂蚁洞,就算不去抓蚂蚁,用不了三天他的身上也会爬满来啃食的蚂蚁。”

    吴有化一声哀鸣,竟然被吓得昏迷了过去了。五处的官员下令用冷水将他泼醒,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的家眷,王爷已经交给院子里处理。你猜……他们会不会死的比你还痛快?”

    吴有化尖叫道:“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五处的官员微笑着对手下人说道:“他说的都记下来,白莲教的接头暗号,如何联系,他知道的据点都问清楚,然后去和石当的供词比对。如果有什么出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第五百三十章 女将军

    第五百三十章

    在去往襄州的路上,监察院黑色的宽大马车里,刘凌有些歉然的看着叶秀宁她们三个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叶秀宁微笑道:“王爷何必如此客气?”

    刘凌正色道:“此事牵涉到你们三人,所以我必须征求一下你们三个人的意见。这件事如果我贸然做了的话,我怕你们还是会恨我。”

    叶秀宁看了栾影一眼,见她也看向自己。就连小平安都被刘凌郑重的脸色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大事。从惊吓和慌乱中恢复过来的叶秀宁端庄而秀丽,她的睫毛很长很翘,脸色很白皙带着一点粉红色的些许艳丽,看起来她和栾影两个人就好像姐妹一样,一点也不像已经三十五岁的人了。

    “王爷为一国之主,这样说,倒是叫我们三人惶恐不安了。无论王爷做出什么决定,举国上下谁能不尊?就算……就算涉及到白莲教,我和小影,平安也不会有丝毫异议。毕竟…..白莲教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白莲教了,我们三人无心插手教里的事务,也不曾想到教里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如果王爷是想将白莲教解散……我们三人也是赞成的。诚如王爷所说,这世道是王爷好不容易才打出一片太平来,若是被白莲教毁了,我们三人也逃不脱罪责。”

    刘凌见叶秀宁说的真诚,他感谢的看了叶秀宁一眼道:“白莲教这几年在百姓中已经有了很多信徒,就算我以雷霆手段将那些害群之马剿灭,但想要让白莲教就此消失也是做不到的。今日我派人抓人他们便躲起来混入普通百姓中,想抓干净又谈何容易?明日一松懈下来,他们就会如雨后的野草般疯狂的钻出来祸害着清平世界。总不能见一个杀一个,那样的话只怕百姓们反倒会认为我行事过于狠辣了。”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说征求你们的意见,并不是要将白莲教彻底剿灭。说实话,大汉雄兵百万,监察院查案也很有办法,但白莲教的事却是让我颇为头疼。全力打杀不能做到一劳永逸,若是放任自流又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所以,我是想请你们二人帮一个忙。”

    叶秀宁坐直了身子,微微颔首道:“王爷但说无妨,只要我们三人能做到的,于国于民有益之事,我们不会推辞。”

    刘凌嗯了一声道:“我还是希望,你们能重新掌控白莲教。我知道白莲教中拥护你和栾影的人还是多数,而且大部分白莲教信徒也是人心向善的。只要有人引导他们,他们就会一直行善事端正做人。没有人比你和栾影更适合来做他们的引导人,白莲教是尊夫所创,你在教里的影响力无人可及,我再派监察院的人协助你们,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铲除,协助将白莲教彻底变成一个对百姓无害的教派。”

    叶秀宁怔住,她实在没有想到刘凌竟然是还想让她回到白莲教中去。这几年她早已经不过问白莲教的事,就算是栾影也不喜欢在那些明争暗斗的阴谋诡计中生活。所以刘凌一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一些为难。她低下头,盘算着是否要答应刘凌的要求。

    正犹豫着,忽然听到栾影说道:“王爷……师娘一心只求清净自然,不喜那些琐碎俗事,而且教里现在乌烟瘴气的令人恶心,师娘清心寡欲却是不适合协助王爷做这些事。”

    她抬起头看着刘凌说道:“但王爷说的对,白莲教的信徒如今怕是不下数十万,若是没有一个人引导他们行善积德终究会成为一个祸根,纵然王爷杀了大部分人,只要还有人活着他们心里的仇恨就会逼着他们与大汉作对,难保不会再出来什么红莲教,青莲教。王爷……师娘不适合帮你完成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

    叶秀宁一愣,她心疼的看向栾影道:“小影,教里勾心斗角的事情太多,你的性子太直率刚烈,难免不会有什么差池,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栾影微笑道:“师娘,有些事该我去做的,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逃避。若是真得能让教里没有人作恶,那就真得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了。我知道自己太冲动,但人总要成长不是吗?再说,王爷不是说会派监察院的官员协助吗?”

    刘凌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样会辛苦了你。”

    栾影昂起下颌道:“这本来就应该是我做的事,当初师父……算了,既然这担子本来就应该在我的肩膀上扛着,我若是一味的逃避退缩只会害了更多的信徒和百姓。诚如王爷所言,教里的宗旨还是导人向善,我是白莲教的圣女,这份责任,终究还是我的。”

    她展颜一笑道:“莫非王爷是信不过我?”

    刘凌摇头道:“怎么会信不过你?只是……将你推上那个举步维艰的位置,会苦了你。”

    这是刘凌第二次说这三个字,他说,只是怕苦了你。

    听到这三个字,栾影却没有感觉到什么难以下咽的苦涩反而心里有着一点点小甜蜜。她对刘凌的感觉很复杂,深深的恨过,恨不得将刘凌抽筋撕肉挫骨扬灰。也深深的感激过,这份感激出现的时候那种恨意其实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她心里有着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是一种欣赏,一种淡淡的感动?在她危险的时候,是刘凌救了她。刘凌身为大汉之主,完全没有必要屈尊降贵的这样和她们商谈此事,可刘凌没有霸道的命令她们做什么,也没有残忍的下令将白莲教摧毁,这都让她有些发自真心的感动。

    她是一个很感性的女子,恨的撕心裂肺,也能爱的死去活来。

    当然,她对刘凌可谈不上什么爱。

    她只是知道,面前这个俊朗的男人信任自己。没人告诉过她刘凌也没有对她说过,但她就是知道。那一天在车里,刘凌躺在她腿上熟睡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刘凌这样的人,能在一个人身边睡的那么安稳,如果不信任这个人又怎么可能这样?刘凌明知道自己是恨他的,明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可是他在自己面前就是一个不设防的坦诚的人,栾影是个率真的女子,她不想让这份难得的信任烟消云散。

    或许,恨一个人越深,这个人留在她心里的影子就越清晰吧。

    当初刻骨铭心的恨,让她深深的记住了刘凌。如今,两个人冰释前嫌,刘凌在她心里还是有着一个连她都无法定位的影子。

    她无法拒绝刘凌的要求,也知道那就是自己此生的使命。

    当年,师父将白莲教丢下,她就有责任将这担子跳起来并且坚定不移的按照自己的意志走下去。逃避如果可以解决所有纷争的话,这世界又怎么会那么多不平之事?人人逃避,其实就是人人谦让。可如果有人谦让而有人得寸进尺,谦让只会成为别人凶恶的帮凶。

    “放心,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也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不必担心我……我会做好。”

    说出不必担心我这五个字的时候,栾影低下头隐藏起自己脸上那悄然浮现的一抹红晕。知女莫若母,虽然叶秀宁不是栾影的母亲,但她就好像栾影的母亲一样了解她,在栾影低下头去的那一刻,看到栾影这样表情的叶秀宁不然心中一动,随即心里浮现出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来。这想法让叶秀宁有些心惊也有些释然,矛盾的厉害。

    刘凌看着低着头的栾影,轻声道:“你这个人太过善良而又没有什么心机,以前吃的亏还少?叶大家虽然不理俗事但比你却是沉稳聪慧的多了,叶大家为难,我就只好再想别的法子,你……还是陪着叶大家也平安在晋州好好过日子吧。”

    栾影猛的抬起头问道:“你这是……看不起我?”

    刘凌一窒,苦笑一声道:“你觉得我是看不起你?”

    栾影身子微微一颤,她忽然想到刘凌之前说了两遍的那个几个字,只怕会苦了你。她的脸又是一红,心里略有些甜蜜的想到,他不是看不起我,是担心我。

    只是好胜的她却嘟着嘴说道:“你就是看不起我!”

    叶秀宁轻声道:“小影,不要胡闹。”

    叶平安也握住栾影的手说道:“姐姐,王爷他不是那个意思。”

    栾影急道:“怎么你们都站在他那边?咱们才是一伙儿的!”

    小平安清脆的说道:“姐姐说过,我们只站在道理那一边。”

    栾影一窒,狠狠的瞪了叶平安一眼道:“大人在说要紧事,小孩子不要胡乱插嘴!再说话,我就把你从这马车上丢下去。”

    叶平安撇了撇嘴道:“不讲道理,只会凶巴巴的吓唬人!”

    刘凌轻轻笑了笑,看着栾影的眼睛认真的问:“你真的想好了?”

    栾影点头道:“白莲教的事,本来就该是我来做的。我不想看着你杀人太多,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王爷旨意一下,大汉十数个州就会血流成河。如果我能帮王爷不用死伤无辜的平息此事,功德无量。”

    刘凌嗯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等回到襄州之后我就安排监察院的人来帮你。只是,有一件事你要明白。必要的冷酷手段还是要用的,一味的奉劝和退让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不想杀人,就交给监察院的人去做。监察院的十二个金衣,我调一个帮你。另外,监察院在各州的人手如果你需要,都可以调用。有必要的话,我给你调动五个小旗兵马的权利。”

    栾影怔住,呐呐的说道:“五个小旗?五千人马?”

    叶平安笑道:“姐姐要做将军了吗?”

    栾影瞪了她一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监察院的金衣本来是有十三个的,但四年前在开封损失了一人。现在还有十二名金衣,每一人的修为都不在你之下。有个人终究还是要脱去金衣的身份在朝廷里安心做事的,所以金衣的位置就空出来一个。我想……你有没有兴趣做大汉监察院的金衣监察卫?”

    他解释道:“监察院有六个处,金衣的地位与六个处的档头地位相当。仅次于监察院指挥使,可以调动一定数量的监察卫行事。有了这个身份,你做事也会方便很多。”

    栾影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真的……让我做官?女子也能做官吗?”

    刘凌笑道:“女子怎么就不能做官了?监察院三处的档头就是一位奇女子陈子鱼,十二金衣中也有一位修为惊人的女子息自言,我大汉军中还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潘金莲。你是个女子,难道你也认为女子不如男人吗?”

    栾影昂起下颌道:“谁说的?女子凭什么就不如男人!”

    刘凌笑了笑道:“那好,你答应了?”

    “真的有个女将军?”

    “真的,她现在是朝廷军机处首政大学士周延公的夫人……潘金莲将军对周延公有救命之恩,他们两个喜结连理,倒也是……倒也是珠联璧合。”

    刘凌的脸稍微的红了一下。

    栾影想了想道:“那好,我就做大汉第二个女将军吧。”

    马车里的人都会心一笑,只是叶秀宁笑过之后,眼神里有一种淡淡的担忧一闪即逝。

    刘凌从三个女人的马车上下来回到自己的车里,靠在车厢上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放松下来。他先是写了一份手令派人送到晋州交给赵大,告诉赵大关于栾影接替谢焕然金衣身份的事。然后让赵大安排人手协助栾影解决白莲教的事,再将息自言从府州调回来帮她。安排好了之后,刘凌舒展了一下身体斜靠在软软的车厢里,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释然愉悦的表情。

    看起来,他恨开心。

    又解决了一件事,为什么不高兴呢?

    至于那个叫栾影的女子……刘凌在心里还是有些歉然的,他在她腿上装作熟睡如同婴儿,在她的手心里偷偷写下抱歉两个字,在她的心里悄无声息的种下一颗种子,这样做确实显得他的心机有些太深沉。但不可否认的是,刘凌不会再让她遇到什么危险。

    从他站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就再也不会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看心情

    (最近几章情节会比较平缓,是想构思一下出海之战和第二,第三次北伐契丹,没有什么高-潮,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回到襄州之后,刘凌将叶秀宁三人介绍给卢玉珠她们认识。女人们总是有话题去说,刘凌也不再打扰。

    车驾在襄州耽搁了几日后继续启程,一路上游山玩水,栾影和叶平安的心态也越来越轻松。尤其是叶平安,终究是个孩子,之前几年遇到的人都是想利用她的人,直到遇到叶秀宁和栾影,她才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暖暖温情。如今又被卢玉珠她们几个温婉的女子善待,她心里曾经的恐慌和惧怕也逐渐的淡去。只是叶秀宁想得更多一些,无人的时候总是会微微皱着眉头替栾影担心。

    她看的出来,栾影对汉王已经动了心。她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否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汉王是大汉之主,虽然汉王平易近人丝毫不以权势欺人,但毕竟栾影和刘凌之间的差距太大。她怕栾影会受到伤害,直到见了卢玉珠她们几个温和委婉的女子之后,她的担忧才稍微的变淡了些,却又不放心栾影回去主掌白莲教的事。

    女人们没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就会下车去游览。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的样子,刘凌看着心里很开心。一个男人取得再大的成就,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过的安稳开心?

    她们游山玩水的时候,刘凌反倒好像一个外人似的。对于娘子军们对自己的“排斥”,刘凌也只能苦笑一声。

    在到达江陵的时候,监察院的加急军报也送到了刘凌的手里。

    被刘凌狠狠训斥了一顿的茂元终于一改犹豫不决的毛病,在监察院密谍的配合下将派系不同完全不愿意配合的蜀军各个击破。在二十天前汉军一鼓作气攻克益州,俘虏了后蜀皇帝孟昶,宰相毋昭裔,后蜀文武官员四百余人。随着后蜀的灭亡,中原江南终于一统。大汉的疆域,几乎恢复了盛唐时期版图。只要在将燕云十六州从契丹人手里夺回来,中原乱世就真的要结束了。

    刘凌下旨掉茂元留下十万大军后率领其他人马回师,调岳麒麟为益州节度使,带领蜀军继续清剿蜀国的残余势力,稳固地方。

    茂元灭后蜀,功劳甚大。刘凌想了想之后,派钦差赴茂元军中,封其为平昭郡公。

    后蜀灭亡,刘凌的心事又了了一桩。

    捷报传到晋州,满朝欢庆。借此机会,文武百官再次联名上书,请汉王为天下计,为百姓计,为大汉计登基为帝。只是刘凌不在晋州,雪片一样的贺表送到车队里,刘凌也只是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却避而不谈登基为帝之事。

    刘凌派钦差到益州,一来封赏茂元,二来命令茂元带领得胜之师北上到太原休整。这样一来的话,汉军的主力大部已经布置在了北方。岚州附近,有王半斤的十五万大军。茂元到了太原后,他的人马加上建雄军大将军洛傅的军队,再加上在代州的独孤锐志的人马就将超过二十万。冀州,罗旭手下有十万雄兵。沧州,杨业麾下同样也有十万大军。刘凌在北方一线累计布置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五十多万。

    可以说,大汉半数的兵力都在北方边界一线集结。

    随着茂元大军北上,全线对契丹人施压的战略部署也初步完成。五十多万大军陈兵边界,耶律雄机就算再自负也会心中难以平静。毕竟现在大汉和大夏已经结为同盟,两国兵力之强盛,就算大辽在疆域上仍为当世第一大国也难以比拟。大辽这一年来不断的扩充军队,就是担心刘凌的汉军北上。

    只是大辽精锐的宫帐军几乎损失殆尽,四十万宫帐军还剩下不足半数。至于分散在各地的京州兵虽然在人数上依然十分庞大,但能除去防守各地必须留下的兵力之后,能调动的军队绝不超过二十万。再加上一年来新招募的二十几万新军,耶律雄机能调动的军队总数也就在六十万左右。虽然在人数上比汉军还要多一些,可一旦开战,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再说,党项人就在大辽西南等着捡便宜。

    刘凌之所以想尽办法也要和西夏结盟,也是再为第二次北伐做准备。西夏人反复无常,一旦刘凌出兵北伐的话若是战事顺利,西夏人必定出兵征讨大辽从中捞取利益。而若是汉军失利的话,嵬名曩霄会毫不犹豫的下令西夏大军进攻中原。可若是结盟的话,刘凌就有借口出兵时督促嵬名曩霄也派出大军同时北伐。

    虽然这样还是不保险,但却能减少一些西夏对中原的威胁。辽国和西夏相对来说,契丹人还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先伐契丹再伐党项,这是刘凌很久之前就制定好的策略。刘凌是一个骨子里带着侵略狂性的人,他要在既定的时间内完成自己的目标,就必须不停的侵略再侵略,最起码让自己在最终做出抉择之后后顾无忧。

    刘凌也没有想过将草原人赶尽杀绝,那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一味的屠杀并不是统治的手段,只能带来最多百年的安宁。但刘凌不是一个圣人,他能带给中原百年太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说来说去,刘凌是一个护短的人。他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汉人过一段平安无忧的日子,至于身后事,谁又能算无遗策?

    灭契丹,不等于屠尽草原民族,那样的事刘凌也做不出来。他不是成吉思汗,因为征服欲就屠杀了全世界数千万人。蒙古人前后几代在全世界累计屠杀了过亿人民,刘凌心再狠,也做不到这一点。

    他需要做的,只是将中原周边的民族打服打怕。

    一个人就算再逆天,他的能力终究还是有限的。

    将军务安排好之后,刘凌放松自己在一座无名小湖里痛痛快快的游了一圈。至于民政上的事,刘凌知道自己并不擅长索性都交给周延公他们去做。分田到户这种事勉强还能做到,至于什么消灭地主土豪这事在这个时代并不实际。刘凌熟知的现代的那一套政策,并不适合于这个时代。

    中原结束乱世,刘凌的第一步目标已经达到。或许是因为脑子里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刘凌对于内战这种事还是不想拖的太久。幸好,平定江南并没有耗去太长的时间。解下来他要做的是用一到两年的时间让百姓休养生息,等国库略微充裕一些就要开始北伐大业了。刘凌知道这样做对于百姓来说有些残忍,连年不断的征战必然加重百姓肩膀上的负担,但如果要彻底结束乱世,短痛终究胜过长痛。

    在江陵并没有耽搁多久,车驾就继续启程。下一站就是金陵,刘凌的预计是让卢玉珠她们在金陵住上一阵子。而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做。

    在监察院的黑色马车上,刘凌开始部署汉军这一年内不多的军事行动。这次,就没有大汉天下致锐的陆军什么事了。

    他命令在杭州的昭先所部水师到金陵集结,准备好粮草辎重。等刘凌到达金陵之日,也就是水师南下之时。刘凌可没有忘记,流求还等着他的庞大舰队去征服。不只是流求,为了达到水师练兵的目的,流求以南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岛国,他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去打。争取在半年内,将水师练成一支善战的杀气十足的军队。

    只有在不断的侵略和征服中,士兵们的战斗力才会无限度的提高。

    刘凌的目光并不仅仅是盯着流求和那些在后世颇为嚣张的东南亚小国,他建立的水师的目的之一就是将战火烧到那个号称是日出之国的地方去。另外一个目的,就不足为外人道矣。

    替千年后的同胞报仇,刘凌理直气壮。

    至于是不是要屠族,自然就看汉王殿下的心情如何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来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金陵将军王小牛率领三个小旗的骑兵出金陵百里迎接刘凌,挨了刘凌一顿臭骂却好像吃了蜂蜜一样兴安如怡。到了金陵后,倒是很会拍马屁的大学士侯申因为远在武安安抚百姓所以没有赶回来,这倒是没有出乎刘凌的预料。

    金陵文武官员出城三十里迎接,刘凌简单的讲了几句话后就让众人回去各司其职。毕竟这次不过是陪着家眷出来游玩,百官劳师动众的来迎接,于政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金陵皇宫因为刘凌和卢玉珠等人的入住而变得热闹起来,刘凌安顿了家人之后却没有找到聂摄的影子。

    监察院的官员将聂摄临走前留下的书信交给刘凌,刘凌看了之后哑然失笑。他总是把聂摄看做与世无争剑仙一般的人物,原来他这般惊采绝艳的人物也是要回家相亲的。刘凌远远的为聂摄送去祝福,顺便对那位能匹配聂摄的女子颇为好奇。

    昭先是和王小牛一起迎接出去百里的,王小牛被骂了个体无完肤,昭先虽然没有被刘凌狠狠的臭骂,但难免唇亡齿寒……幸好王小牛的脸皮足够厚,他左一句想王爷了,又一句想王爷了,倒是刘凌也没有被他弄的没办法真的生气。

    安排妥当之后,刘凌就到了水师查看。

    这次集结在金陵的水师是大汉水师近乎全部舰队,战船总数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三百余艘。庞大的舰队停在江面上,那是一种何其壮观的画面。刘凌这还是第一次检阅自己的水师,他也不禁为眼前的雄壮画面而心中激荡。连绵不绝的战舰,就好像一只一只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的洪荒猛兽,让人望而生畏。

    尤其是滑州船厂耗时两年多特意为刘凌打造的那艘旗舰,更是让刘凌心中震撼不已。虽然他见过这艘庞大战舰的图纸,但纸面上的图画和现实中的庞然大物比较起来相差还是天地之别的。

    刘凌登上那艘近百丈的庞大战舰,俯瞰千余战船桅杆林立,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从心中激荡而起。这是一种绝对的成就感,一种天下任遨游的自豪。刘凌也想不到,滑州船厂真的就造出了这种本应在明朝才出现的庞大宝船。这如同一条巨龙般的战舰,看上去就有一种撕裂苍穹的威力。

    最让刘凌感动兴奋的是,耗时五年,在监察院五处和神机营不断努力下,第一批火炮就装置在这艘史无前例的巨大战舰上。火炮,虽然还很粗糙,但无论体积还是威力都已经远强于汉军装备的火药抛石车。看着黑黝黝的摸起来很粗糙的炮身,终于让刘凌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火炮的射程比起改造过的抛石车来说稍微的加强了一些,最大射程在六百米左右。威力上对人的杀伤力不如火药抛石车,但穿透力和爆炸力都要强于前者。用于攻城战,火炮的威力要大于火药抛石车。这一刻,刘凌不得不敬佩古代人民的智慧了。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构思,只是画出了一张很笼统的草图,本来没有多大希望的他竟然真的见证了这令人激动的历史时刻。

    火炮的运用,无疑将推动历史的进程!

    这第一艘装备有火炮的巨大战舰,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一艘核动力航空母舰!不,这一艘战舰就相当于一个航母战斗群!

    试想,在这个其他国家最大的战船普遍不超过三十丈的时代,一艘装备有六十门火炮的巨大战舰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所向无敌。

    站在甲板上,听着水师士兵们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之声,刘凌的新潮澎湃!

    这一刻,他甚至等不及带着自己的水师扬帆破浪去征服一个有一个国家了。拥有这样一艘武装到牙齿的战舰,拥有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就等于拥有了整个海洋。而拥有了海洋虽然不等于拥有全世界,却等于拥有了最大的财富和权力。

    一千三百艘战舰,从最大的九十九丈长的庞大旗舰,到十丈左右的先锋舰,密密麻麻的铺在江面上绵延数里一眼看不到边际,水鸟在桅杆中飞翔,火红色的大汉战旗随着风轻轻拂动,衣甲鲜明鲜明的水师士兵,这就是我的舰队啊!

    刘凌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他建立舰队有两大宏伟目标,终于将要实现了。

    一,就是将那个卑微的岛国攻灭,让那些卑微的人也尝一尝被侵略被屠杀的滋味。这种恨虽然不算无缘无故但却颇为偏激,在这个时代那个岛国的人还没有对中原汉人构成什么威胁。但刘凌就是因为这种偏执,才会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他不认为这是一种残酷残忍的事,只是一种挤压在心里久久不能发泄出来的怨气爆发而已。他不是圣人,有些虚伪,有些阴狠,所以他没有什么道德上的束缚。

    至于第二个目标,对于刘凌来说私人的意义远大于什么开启航海时代的意义。到了这个时代这么久,他最郁闷的事就是吃不到辣椒,吃不到西红柿炒鸡蛋。前世的时候,刘凌是个对鱼香肉丝执着喜爱到百吃不厌千吃不厌万吃不厌的人,对番茄打卤面的追忆又让他每每都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这样说来的话,刘凌建立舰队的宣言应该是什么呢?

    为了西红柿打卤面而奋勇向前吗?

    “王爷,旗舰完工调试之后才从滑州赶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向王爷汇报,滑州船厂的官员和工匠们也想送给王爷一个惊喜的礼物。这艘旗舰是后上千名工匠近三年才建造完工的,他们还在等着王爷给这艘旗舰命名!”

    如今大汉在滑州,德州,魏州有三座规模宏大的船厂,杭州,福州,兴王府三地的船厂正在建设之中。三个船厂耗时四年,终于打造出了这样一支当世无敌的舰队。深知海洋重要性的刘凌又下令在杭州等三地建设新的船厂,控制海洋,就等于控制了世界的脉门。

    刘凌倒是有些为难起来,这样霸气威武的巨舰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才匹配它呢?诺亚方舟这样俗气的名字肯定是不会用的,刘凌倒是想叫它航空母舰,可是母舰是有了,航空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刘凌闻着河风微微的腥味,看着士气昂扬的军队,心里想了一个又一个名字,然后又都被自己推翻。

    什么样的名字才匹配它?才对得起它?

    想了很久,刘凌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身子,一字一字的对昭先等水师将领们说道:“就叫帝胄吧。”

    水师旗舰,帝胄巨舰!

    昭先等人微微怔住,都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接下来昭先要做的就是在桅杆上那面巨大的刘字战旗的边上,再悬挂起一面绘着帝胄二字的旗帜。制作旗帜需要几天的时间,给养辎重已经基本上筹措齐全。只等那面战旗制作好,王爷一声令下,大汉水师就能起航远征!

    回到皇宫的时候,刘凌的心里的激动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他立志要建立一个大陆权帝国,也立志建立一个大海权帝国。如今他的宏图壮志正在一步步实现,他如何能不激动?

    知道刘凌又将远行,虽然卢玉珠等人心里都十分的不舍,但每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相反,在她们的心里刘凌能抽出这么长的时间陪着她们游山玩水已经是很难得的事,她们已经满足。因为她们知道,她们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是终将成就一番雄图霸业的至尊。她们不想也不会成为他的负累,虽然她们其实并不知道刘凌不断征服的原因其实简单到会令她们幸福落泪。

    这几天,刘凌和卢玉珠,柳眉儿,敏慧她们极尽缠绵。刘凌对她们说,如果在金陵住的厌烦了就到杭州去住些日子。杭州湖光园林之美甲天下,那里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居住的地方。

    在刘凌即将率领水师出征的前一天,从晋州发来了两份奏折颇为重要的奏折。

    第一份奏折是周延公呈上的,他已经从府州返回,将与西夏的会盟经过详细的写了出来,双方谈定的条款也清晰的列了出来。刘凌仔细的看了看,与自己的要求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然后他亲笔写了一份旨意派人送回晋州,重重的赏赐了周延公。又写了一封给嵬名曩霄的亲笔信,让周延公派人送到西夏兴庆府去。

    第二份,是文武百官请汉王更改年号的奏折。如今的年号还是大统,如今中原一统,所以礼部的人认为应该更改年号以彰显汉王的丰功伟绩。

    刘凌想了想,在那份奏折的下面写下大治二字。

    自此,大汉大统七年,遂改为大汉大治元年。

    大治元年四月初九,大吉。

    刘凌登上帝胄舰亲帅水师大小舰船一千三百艘,水师官兵共计六万八千四百人离开金陵,迈出了征服海洋的第一步。

    站在帝胄舰的甲板上,刘凌迎着风负手而立。

    台湾啊,我来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都是有故事的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一千三百多艘的庞大舰队,其中包括八百九十六艘战舰,其他为运输船,装载着的辎重部分水师士兵。

    历时将近两个月,舰队到达了大汉疆域几乎最南端的泉州。此时登陆泉州的流求军队已经被汉军赶出了陆地,流求的舰队也已经返航回到了流求。流求这次来袭击大汉的军队其实是一支联军,是由中山王,山南王和山北王控制的三个小国联合起来组成的军队。实事求是的说,这并不能算是一支正规军队。

    看他们的装备和战斗经验,他们更像是一群山匪。

    只有将领才勉强能凑齐一身全身盔甲,士兵们基本上穿着的是土布衣服连基本的护具都没有。他们的武器是只有横刀一半长短的砍山刀,其实就是一种砍柴的作用大过杀人的武器。刀尖位置是一个向回弯曲的小勾,这是为了更好的用来在丛林中砍伐树藤野草。流求的军队登陆来作战,说的简单一些其实就是一群落后的部落民族来打劫钱财粮食的。

    连统一旗帜都没有的军队,其指挥系统之混乱可见一斑。

    在泉州登陆的流求军队大概有两万人左右,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敢号称八十万。

    刘凌的舰队在泉州靠岸之后,泉州郡守和守备将军登船向刘凌汇报这段日子作战的情况。

    在泉州负责指挥汉军击溃流求军队的,是一个名叫张建的汉军郎将。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名将,级别也不高,但也是从刘凌还是大将军王的时候就跟着他的老兵。这些年积累军功升为郎将,这次他指挥五个小旗的汉军和泉州郡兵将流求军队击败后赶出了陆地。

    张建躬着身子对坐在宽大座椅上的刘凌汇报道:“流求的军队十分的混乱,战斗力低下。他们没有统一的指挥,在交战的时候几乎都是各自为战。一旦占了上风就会一拥而上好像疯子一样,若是稍微遇到些挫折立刻就会丧失斗志。属下率军与流求军队在两个月内交战十余次,杀敌一万两千余,俘虏两千一百多人。战败后,流求军队大约还有六千左右逃回了海上,后来屡次登陆骚扰沿村县。属下将五个小旗的人马布置在沿海一带,流求人不敢登陆后就撤了回去。”

    刘凌嗯了一声道:“审过那些俘虏了吗?流求国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张建道:“审过了,根据那些俘虏说,流求这个称谓起自隋朝,其实流求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流求岛上一共三个国家,其国主分别是中山王,山南王和山北王。还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部落。这些小部落依附着这三个国家,三国之间经常混战。其中以中山国的实力最为强大,据说有可战之兵不下三万。山南国最为弱小,只有军队不足万人。这次袭扰我泉州的是三国的联军,以中山国大将军塔多为主将。但其他两国的人马显然对塔多并不怎么服气,战斗的时候明显没有统一的调度。”

    “若是论战力来说,我大汉郡县的郡兵也远强于流求军队。他们的装备很差,甚至连人手一件兵器都凑不齐,很多人用的还是木棒镰刀之类的东西。士兵们除了中山国有一只两千人左右的藤甲军之外,其他士兵基本上都没有护甲。这些人打仗的时候只会一拥而上,毫无战术阵法可言。”

    张建总结道:“若不是隔着茫茫大海的话,光凭属下这五个小旗的军队说不定就能灭了那所谓的三个王国。”

    刘凌嗯了一声笑道:“号称八十万,真亏了他们的脸皮够厚。这次你打的很好,打出了我大汉的军威。对于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只有打服他这一个办法。这次孤打算亲征流求,彻底将南方这海患解除掉。”

    他吩咐张建道:“你派人在俘虏中挑出一些熟悉流求地形的向导来,告诉他们,若是立了大功,待孤灭了流求三国重重有赏。”

    张建躬身道:“属下遵命,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刘凌嗯了一声道:“找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渔民来,出海远征不可贸然行事。不熟悉海事终究是不成的,孤需要他们帮助。杨帆远航不同于陆地作战,气候,风向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水师再强大,若是遇到大风浪也能无功而返就是不错了。流求岛国灭之简单,怎么才能平安的穿过海峡才是重中之重。”

    “属下立刻就去办!”

    张建道。

    刘凌转头对泉州郡守道:“民事上的事,终究你熟悉一些。这件事你们两个一起去办,在沿海渔村中寻找经验丰富的渔民来。”

    泉州郡守也张建同时躬身应了一声,然后告退。

    昭先问道:“王爷,泉州距离流求很远吗”

    刘凌想了想说道:“说远其实也不远,从崇武出海若是风平浪静的话,半日一夜就能到达流求岛。只是海上气候无常,若是遇到大风浪即便水师再强也没有办法横渡。必须等到适合的时候,然后再找到熟悉海路的渔民和流求的俘虏做向导才保万无一失。而且,从何处登陆也是要细细参详的。”

    他笑了笑道:“切不要以为流求岛地域小就轻视它,军事上没有小事,而且出海作战水师并不熟悉,何处有暗礁,何处有激流,这些事都必须弄清楚。等张建寻到了向导之后,还要先派人带向导先走一遍,不可有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刘凌对这次出海征战极为重视,尤其是这是大汉水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海战。虽然大汉水师在当世确实堪称无敌,但毕竟河战与海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大海的那种恐怖威力。元朝的时候蒙古人两次欲出海远征倭国,两次遇到大风浪而全军覆没。绝不能犯下同样的错误,精锐的士兵若是还没有见到台湾岛什么样子就葬身海底岂不是很悲哀?

    昭先道:“属下愿意带人先去探路。”

    刘凌摆了摆手道:“还是改不了心急的毛病,你以为出海就是左近这三五天的事吗?说不定,等上一两个月也是正常的。再者,你身为水师主将岂可轻出?你若是实在等不及,可以先去俘虏营中详细了解流求岛上的情形。陆上作战,孤大汉之军有监察院的情报支持都可百战不殆,可是这次,监察院的人可还没有到过流求。知己知彼方可开战,现在对流求的了解太少了。”

    刘凌想了想说道:“另外,你让那些俘虏分开绘制地图。然后对比,越是详尽越好。”

    昭先躬身道:“属下明白。”

    刘凌道:“还有一件事你要盯得紧一些,不可让水师士兵骚扰渔民。若是有人欺压村民,为非作歹的军法从事,决不可轻饶!”

    昭先遵命,向刘凌告退后按照刘凌的吩咐严令水师军卒不可与渔民有所冲突。

    等昭先走了之后,刘凌也下了船到了营地中。连续在水上飘荡了这么多天,一接触到陆地刘凌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踏实安全感来。帝胄大船平稳无比,但即便这样刘凌也用了很久才适应那种飘飘荡荡的感觉。这次刘凌南下,卢玉珠执意让敏慧和花朵朵跟在他身边。刘凌本来是不答应的,却禁不住卢玉珠和柳眉儿等人的苦苦哀求。其实刘凌也知道,之所以卢玉珠非得让花朵朵和敏慧跟着是为了照顾自己,花朵朵家在山东从小就在海边长大,敏慧医术高超,这两个人跟着刘凌卢玉珠她们心里也放心一些。

    上了岸之后,刘凌舒展了一下身体回头对敏慧和花朵朵说道:“我要去附近的渔村走走,你们两个如果乏了就不用跟着回营地里休息好了。”

    两个女孩子几乎同时摇头,花朵朵嘟着嘴道:“不要,在水上漂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上岸,我也要四处走走。”

    敏慧连连点头:“王爷还是带我们一起去吧,在船上都快憋闷死了。”

    刘凌笑了笑,也就由着她们两个。

    跟在刘凌身边的还有监察院十二金衣之中的三个人,陈小树,沐秋风,狄扶舟。沐秋风当初在蜀国都城益州,狄扶舟在楚国都城武安。汉军灭楚之后狄扶舟就回到了晋州监察院里述职。沐秋风在益州,茂元率领汉军攻克益州之后赵大不放心汉王身边的护卫不足,又急调他从益州赶到金陵与刘凌会和。

    这是刘凌第一次身边带着三名监察院的金衣,有这三个人在身边,就算刘凌只带着他们三个人从北走到南,只要不是被重兵围困也不会有什么差池。三名金衣,何其强大的护卫力量。

    沐秋风三十岁左右,身材修长,一身黑色的监察院长袍衬托下带着一点淡淡的书卷气。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却是十二金衣中杀戮心最重的那个。他也是花家庄老庄主,花翎的父亲举荐进入监察院的。花老庄主算是沐秋风的师伯,沐秋风的师父死于江湖仇杀之后,沐秋风便浪迹天涯。当年在太行山,一个人一夜之间将一个拥有五六百人的山匪寨子杀了个干干净净。那一夜,他就好像一个能隐形的厉鬼一样潜入一个一个营帐将里面熟睡的山匪杀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说到那个山匪,其实刘凌还是知道的。

    正是当年在太行山下带着几百人就敢偷袭造反自立为大燕皇帝的欧阳专败兵的那个史不动,七年前沐秋风经过一个小县的时候,竟然发现一个村子里的人尽皆穿孝。好奇之下打听了才知道几天前的晚上,一伙山匪冲进村子里烧杀抢掠。杀光了所有的壮年男子,就连老人和孩子也杀了十几人。将村子里的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尽皆掳走,造下了血腥的杀孽。沐秋风一怒之下用了三天寻到史不动的寨子,趁夜潜入进去,竟然一夜之间尽屠六百余人。

    仅此一战,监察院十二金衣其他十一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他杀的人多。

    狄扶舟相貌平常,相貌上并不如何俊美。只是此人无论何时看他,都是干干净净的样子。他的头发永远不会有杂乱无章的时候,他的衣服上永远也找不到一点污渍,他的脸上永远看不到一点疲倦。他看上去永远是那种清爽而心情愉快的人,好像唯一让他烦心恶心的就是衣服脏了,可他还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衣服有一点点脏污。所以看起来,他永远多很高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杀人的时候绝对是最血腥的一个。沐秋风杀戮心重,但杀人几乎都是一招致命。而狄扶舟却创造过连续杀了二十三天才杀死一个人的记录,他杀人的手段之血腥就连监察院五处的官员都会觉得自愧不如。狄扶舟年幼时候父亲病死,一个外地的货郎勾搭了他母亲,后来便生活在一起。他的继父对他极为不喜,或许是因为狄扶舟看他时候的怨恨眼神吧,他总是想尽办法的打骂虐待狄扶舟。

    狄扶舟的母亲是个懦弱胆小的女人,跟了那货郎之后本来因为改嫁而心里有些自卑。怕被那货郎看不起,更加的谨小慎微。所以对于货郎对狄扶舟的打骂她一直不敢阻拦,甚至有一次货郎用烧红了的铁钎子在才年仅五岁的狄扶舟后背上刺了六个小洞她只是含着眼泪不断的劝说而不敢冲上去阻止。

    狄扶舟也就是在那次伤好之后离家出走,五岁的孩子浪迹天涯其艰辛可想而知。不得不说,在这样的乱世五岁大的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再后来的故事就有些俗套了,狄扶舟被一个江湖异人收为弟子,将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学成之后狄扶舟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家里,将那个已经毒死了他母亲的货郎抓起来关在一间柴房里,一连杀了二十三天。

    可以说,监察院的十二金衣,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大屿岛

    第五百三十四章

    身边有陈小树,狄扶舟和沐秋风三名金衣监察卫在,刘凌本来不打算在带着其他护卫了。但还是有八名监察院的高手跟在后面,更有几十名四处的护卫藏身暗处进行保护。如今刘凌的地位之尊崇几乎无人可及,虽不为帝,可是皇帝也比不了他。就算是大辽的皇帝耶律雄机,西夏的皇帝嵬名曩霄这样的一代枭雄,抡起成就来说也比刘凌逊色了几分。

    监察院网罗天下高手的手段当时第一,就算西夏现在建立了一品堂,论起高手的数量来说也远远比不过监察院。

    大军在海边驻扎选了一片无人的所在,大军的供给都是从泉州治下各县以及其他州府运送来的。在水师到来之前,粮草补给以及先一步到了泉州。这片规模很大的营地也是泉州郡守召集人手建造出来的,按照刘凌的吩咐特意远离了沿海的渔村。虽然汉军的军纪是最严格的,但难保不会有人与渔民发生冲突。

    从营地出发,离此地最近的渔村也在十几里之外。刘凌等人在船上也确实憋闷的坏了,出了营地之后纵马飞驰了一阵。离着渔村不远后刘凌怕惊吓了渔民命令众人下马,在泉州官员的陪同下刘凌等人步行着走进了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

    海边的沙滩上,有几个妇人正在修补渔网。见到几十名鲜衣怒马的男子进了村子,这些妇人心中惊慌连忙跑回了自己家里将柴门禁闭。在她们眼里,似乎那低矮简陋的柴门就能将所有危险拒之门外似的。

    刘凌等人在村口停了下来,他派泉州的官员先进村子将里正找来。这海边渔村的里正一般都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渔民,刘凌来渔村就是要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遇到几个熟悉海路的人。

    诚如刘凌所说,即便大汉的水师再强大,终究还是没到忽略天气风浪的地步。若是能找到几个好向导,对于攻打流求岛来说将会事半功倍。

    不多时,泉州的官员就将这小村子的里正找了来。听说是汉王来了,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里正竟然吓得腿都不住的哆嗦着。手足无措的被泉州的官员带到刘凌面前,那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渔民扑通一声跪倒在沙滩上连着磕了几个头。

    “草民孙金秤拜见汉王,汉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凌笑着将孙金秤拉起来说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局促,孤只是随便走走。见你这村子里颇为安静,于是就进来看看。”

    那里抬起头看了刘凌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回王爷,村子里的壮年都出海打渔了。村子里只有一些老弱妇孺在,草民这就召集他们来拜见王爷。”

    刘凌笑道:“不必了,惊扰了大家孤心中已经颇为不安,只是初来泉州,随意走走而已。老人家若是有空,就陪我说说话。”

    刘凌伸手拉起那个老渔民的时候,触碰到那老渔民的手臂竟然感觉这人的手臂上肌肉十分的发达,坚硬如铁。由此可见这海边渔民都是身手矫健之辈,说不得还粗通些拳脚枪棒的功夫。这老渔民的肤色是长期被太阳照射后变成的古铜色,虽然他脸色的皱纹已经很深了,但看起来依然强壮的很。

    刘凌被这双结实的手臂微微震撼了下,随即下意识的看了看那老渔民的双手。只是一眼,刘凌的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一下。这老者的手臂不但结实有力,右手的手掌上也有着一层老茧。这老茧绝对不会是打渔留下的痕迹,很明显,这个老渔民是个在刀或者剑上下过苦功的人。

    刘凌心里恍然,这人双臂肌肉隆起,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只怕还在时刻保持着戒备。

    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遇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刘凌的兴趣被引了起来。

    “老人家,好结实的体魄!”

    刘凌赞了一句,特意注意了一下那老渔民的脸色。果然,刘凌这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令那老渔民的脸色微微一变。只是这变化极快,他眼神中的不安和惊惧都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让王爷见笑了,经常下海打渔,身子骨倒是还很结实。咱们渔民别的没有,男人们还都是一把力气的。摇橹,撒网,捕鱼,若是没有力气怎么做得来。有时候一网下去捕到大鱼,可是能拉着船跑出去很远的。”

    刘凌点了点头道:“倒是辛苦了,老人家,生活还过得去吗?”

    老渔民道:“承蒙王爷问候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世代居住在此地,日子过得虽然略微清苦些,但却安稳。”

    刘凌问道:“赋税可还沉重?”

    老渔民连忙垂首道:“回王爷,远来李氏当权的时候赋税定的沉重,自从王爷率雄师皆解救我等百姓于倒悬之后,日子已经好过的很多很多了。王爷定的赋税相比于李氏当权的时候要低很多,郡守大人又爱民如子,所以我等百姓的日子过的并不沉重。”

    刘凌笑了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但凡地方上有什么苛刻之处你尽可以说来,尽然今日孤到了此处,自然会替你们做主。”

    老渔民躬身道:“确实不曾有什么委屈事。”

    刘凌举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老人家今年高寿?”

    “回王爷,草民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

    “哦……知天命,难为你了,如此年纪还要操劳家务。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草民有一子一女,倒是女人走得早。”

    刘凌嗯了一声道:“老人家……祖籍何处?”

    那老渔民张了张嘴,忽然醒悟过来:“回王爷,草民世代居于此地。”

    “哦……老人家,可曾到过流求?”

    老渔民孙金秤身子停了一下,然后追上刘凌的脚步道:“王爷要征伐流求?”

    “正是!前些日子流求的蛮人竟然敢袭扰我大汉疆域,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孤这次率水师南下,正是要征讨流求。但海上天气变幻无常,激流暗礁诸多困难。若是没有人引导的话,大军难以穿越茫茫大海。孤这次到了你这村里,也是为了寻找有没有熟悉去往流求海路之人。”

    孙金秤正色道:“王爷所说极是,大海之上航行乃是极凶极险之事。草民虽然不曾到过流求,却听父辈之人说过。从崇武出海,若是顺利的话只需十数个时辰就能到流求岛。但却要等风向,若是风向不对,走不了多远就会葬身鱼腹。大海之上气候无常,此时风平浪静,说不得下一刻就会黑潮涌动。流求之民不可怕,可怕的是喜怒无常的大海!”

    刘凌一怔,想不到这孙金秤也有如此见识。

    “老人家从过军?”

    刘凌微笑着问道。

    孙金秤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王爷说笑了,草民打了一辈子的鱼,不曾从军。”

    刘凌一把攥住孙金秤的右手说道:“老人家,何必骗我?就算你不曾从军,也是在刀剑上下过一番功夫的人。放心,无论你之前是兵是匪,如今唐国以被孤所灭,之前的种种孤都不会追究。只要你从成为大汉之臣民起安生本分,以前的事没人会深究。”

    孙金秤被攥住手腕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颤,左腿后撤半步,右腿绷紧,左拳微微勾起,随时都能做出反击的动作来。只是被刘凌的一番话打断了下面的动作,孙金秤顿时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王爷……草民真的不曾从军。”

    刘凌笑了笑,放开孙金秤的手掌说道:“孤说了,以前无论你是什么人,杀人放火的强盗也好,唐国的军卒也好,只要你今后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大汉之事,孤没兴趣追究。孤这次来是寻找向导的,若是你能帮孤顺利抵达流求岛,孤重重有赏,就算给你个军职也未尝不可。”

    “王爷说的,可当真?”

    孙金秤小心翼翼的问道。

    “孤为大汉之主,怎么会言而无信的骗你?”

    刘凌昂起下颌说道,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孙金秤想了想,随即跪倒在地道:“实不瞒王爷知道,草民确实并非世代居于此地。草民……本是与一伙人在海上做无本买卖的。因为与其中一人不和遂独自出走,后来到了此地,娶妻生子算算日子,已经十五年了。再后来,因为我帮村民赶跑过几批小伙的贼人,就被大家推举为里正。说还羞愧……我这里正并不是县府任命的。唐灭国之后,大汉的官员来此登记造册,知我是里正也没有更改换了别人。请王爷恕罪,草民出身不甚干净,所以才会有所隐瞒。”

    刘凌淡淡笑道:“起来吧,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必再提。你所说的什么父辈提说流求岛,只怕也是谎话吧?”

    孙金秤脸上一红道:“回王爷,草民确实不曾去过流求岛上。只是与我合伙做无本买卖的那人性子极野,曾经带人到过流求岛,还抢了几个平埔族的女人回来。草民听他提起过,只是年月太久,具体已经不记得了。”

    刘凌问道:“与你合伙的海盗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

    孙金秤道:“叫孙金满…..乃是我的兄长。去年还曾听人说过,他就在馒头湾没多远的大屿岛上,如今手下有五六十条船,三四百手下。我那兄长性子粗野蛮横,倒是少有人敢去惹他。只是大汉威武之师到了泉州之后,我那兄长也不敢生出事端怕招来灭顶之灾,这一年倒是没听说他做出什么事,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大屿岛。”

    刘凌眼神一亮道:“你可知道去大屿岛的路?”

    “知道!”

    “好!你去交待一声,稍后跟我回大营登船出海,去大屿岛找你那兄长孙金满!”

    PS:解释一下,关于流求的说法。很多历史学家认为流求指的是现在的琉球群岛,也有学者认为就是现在的台湾。第三种推测则认为流求是包括台湾在内的诸多海岛的统称,因为情节的需要,本书中关于流求采用单指台湾的说法。

第五百三十五章 集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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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五章

    回到营地之后,刘凌派人将昭先招来。昭先正在布置大营的防务和宣布军纪,听说王爷急召离开赶到了刘凌的大帐里。

    “属下拜见王爷!”

    昭先进了大帐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站着的那个普通渔民打扮的老者。第一眼的感觉,昭先并没有觉得此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个人是十几里外那个小渔村的里正,他叫孙金秤。他的兄长孙金满是大屿岛上的海盗,曾经去过流求岛从当地平埔族抢回来几个女人。你现在去安排舰船,一会儿随我一起去一趟大屿岛。”

    昭先眼前一亮,立刻躬身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昭先走后,刘凌问孙金秤道:“还有什么流求岛上的传闻,你都说来听听。”

    孙金秤垂首道:“回王爷,草民与兄长一向不和,那日他回来之后只是不断的吹嘘,草民懒得理他,只是躲到外面去了。现在还记得的,只是关于平埔族和高山族的一些事。这两族是流求岛上最大的两个族,两族之间也不太平,经常互相攻击。流求岛上的中山国,大部分人都是平埔族。连年纷乱中平埔族占据了上风,中山国的疆域是三国之中最大的。其中山北国以高山族为主,占据流求岛北部的疆域。山南国最小,实力最弱,却是民族最多的一个。”

    “中山国的国王叫尚顶天,据说也是一位颇有谋略胆识的人。自他为中山国皇帝之后,对山南国和山北国不断的征讨,另外两国联手也勉强只是与中山国相持。”

    孙金秤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说道。

    “尚顶天?”

    刘凌笑了笑道:“名字倒是颇为霸气,只是不知道他靠什么来顶天立地。”

    孙金秤道:“说来也奇怪,中山国的皇帝叫尚顶天,山南国的皇帝叫尚玄,山北国的皇帝叫做尚振远。三个国家相互仇视,可是皇帝偏偏都姓尚。”

    刘凌皱眉,他前世的时候虽然阅读书籍很多很杂,但没有读过什么涉及到琉球国的书籍。他只是隐约还记得,流求三国,最后统一流求的正是这中山国。毕竟他不是什么历史学家,甚至清楚的记得历史上某个朝代某一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前世只不过是个瘫痪在床只能以阅读来打发时间的病人,很多东西看过之后也就忘记了。

    他所记得的,不过都是一些历史上的重大事件而已。而这个时代最大的历史事件就是赵匡胤统一了中原建立的宋朝,可很遗憾的是,历史上赵匡胤该做的事刘凌已经做完了,并且到现在为止这个人还没有出现。再者,以刘凌所知,嵬名曩霄是差不多百年之后才出现的人,而耶律雄机应该已经死了也有一百年了。现在该死的没死,该出现的没出现,不该出现的却出现了。

    刘凌一直怀疑,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不是地球。还是什么可恶可耻的平行空间?又或者真的是在另一个银河系上差不多重复着的与地球上曾经的历史极为相似的故事?

    当然,这些事想也想不明白,所以刘凌索性就不去再想。既然已经走上了争霸的道路,管他对手是谁一概打到就是了。无论是什么大辽大夏大周,什么耶律雄机嵬名曩霄都不必放在心里。

    纠结于是不是书上记载的时代毫无意义,这是刘凌早就认识到的事。

    “难道是同族,又或者是兄弟?”

    刘凌皱着眉喃喃自语道。

    孙金秤道:“我兄长也曾猜测过,他说或许是一母同胞也说不定呢。”

    刘凌仔细的从记忆中搜寻了一遍,脑子里却是对什么中山国山南国山北国有太多的印象。只依稀记得明朝之前,这三个国家的皇帝名字是找不到什么记载的。

    刘凌笑了笑道:“不管他,总会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的。”

    正说着,昭先回到大帐说舰队已经集结好,随时都能出发。刘凌点了点头,率先走出大帐朝着海边走了过去。他不打算带着敏慧和花朵朵,所以为了她们两个安全把陈小树和沐秋风留下,三名金衣只带了狄扶舟一个人登上了战船。

    刘凌没有乘坐他的汉王专属的旗舰帝胄,而是选择了一艘二十几丈长的大海鳅。这样的大海鳅出动了八艘,大海鳅的船舷两侧挂着二十人滑行的蜈蚣快船。再加上二十几艘十几丈长的艨艟战船,三十余艘战舰离开港口在孙金秤的指点下浩浩荡荡的朝着大屿岛开了过去。

    刘凌的旗舰帝胄太过庞大,动用起来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消耗都很大。这样一艘巨大的战舰,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一艘海上霸主航空母舰一样。刘凌知道,明朝时期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乘坐的宝船,最大的排水量能达到七千五百吨,比之于现代的航空母舰其实也差不了许多。

    刘凌的帝胄战舰,比起郑和乘坐的宝船也是相差无几的。

    三十余艘战舰乘风破浪,桅杆上飘荡着的火红色战旗猎猎作响。神机营研制的火炮因为数量有限,大部分都装备在了刘凌的帝胄战舰上。像这样的主战战舰大海鳅上每一艘也不过安装了两门而已。经过刘凌的参与,铸造的技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所以才会让火炮这种变态的东西提前几百年出现。战船上装备火炮来对付海盗的船只,在这个时代来说就相当于用装备了最先进导弹并且武装到了牙齿的驱逐舰欺负三米长的渔船。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在帝胄上装上一层铁甲。

    当然,这不过是刘凌的一个奢求罢了。

    大屿岛距离大汉水师的驻地并不远,以汉军战舰的航信速度,只需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达。

    离着很远,刘凌通过千里眼就看到大屿岛的海岸边停靠着几艘渔船。还有人在沙滩上惊慌的跑动着,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大汉水师的方向张望。

    “分开三队,左右两翼包抄过去,别还靠近那些海盗就先跑了。”

    刘凌挥了挥手说道。

    昭先连忙下令,站在瞭望塔上的水师士兵挥舞令旗,立刻从舰队中左右两翼各分出一艘大海鳅五艘艨艟战舰包抄了过去,刘凌的中军则直直的朝着大屿岛扑了过去。

    大屿岛并不是很大,方圆也就几十里的样子。这岛上能隐藏的地方倒是不少,看不到有大批的船只,说明海盗的战船都在其他地方藏着,若是被他们跑了再想抓到可就难了。刘凌对流求是势在必得的,所以对那个到过流求的孙金满也是势在必得的。

    果然,见到有官军的大船靠近大屿岛,岛上的海盗开始慌乱起来。刘凌通过千里眼能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从岩洞中钻出来朝着相同的地方跑去,很显然那边就是海盗们战船所在的位置。这些奔跑的人不光是男人,还有女人和孩子。那些人应该是海盗的家眷,想不到距离内陆没有多远的大屿岛竟然成了一群海盗的世外桃源。

    昭先也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于是下令舰队稍微的改变了一点航向直奔那些海盗奔逃的方向扑了过去。左右两翼的舰队也在旗语的指挥下,分两路包抄了过去。

    有句俗话叫看山跑死马,意思是说看着大山就在不远处其实还远得很。这句话若是放在大海上,就要换成看岛累死人了。大海鳅两侧的二十四对轮浆快速的转动着,这样的速度普通战船要快上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有船只从岛的一侧一艘一艘的钻出来,朝着岛背后的方向开始逃走。但大汉的水师战船远比海盗的船快,两翼包抄的船队已经完成了包围,将那些海盗的船又逼了回来。

    或许是见刘凌的中军舰船数量比较多,所以海盗们选择了另外一侧准备突围。他们的船下所以灵活,调转了方向后朝着左翼冲了过去。看他们的样子是想从汉军水师的大船空隙里钻出去似的。

    孙金秤却知道海盗们想干什么,他连忙对刘凌说道:“王爷,切勿让海盗的船只近身。这些海盗攀爬船只的手段很厉害,一旦靠近他们就会登上官军的大船近身肉搏。前些年,我们……他们都是这样对付唐国的水军。当然……唐国的水军是无法和王爷的雄师相提并论的。”

    刘凌嗯了一声,脑海里出现了加勒比海盗中那些海盗们攥着绳子凌空渡到敌人战船上的画面。

    “发旗语,让左翼的大海鳅开炮震慑海盗!”

    昭先吩咐道。

    瞭望塔上的士兵将昭先的命令发了出去,左翼的汉军水师立刻做出了反应。左翼舰队中的那艘大海鳅开始缓缓的调整角度,用船首上的火炮瞄准直冲过来的海盗船。轰的一声巨响后,一颗炮弹几乎肉眼可见的砸向海盗船队。只是毕竟固定的火炮想要打中移动的船只难度不小,而且汉军士兵对于操作火炮来说还很生疏。所以第一炮并没有打中海盗的船只,只是在其中一艘船只的侧翼炸起一根挺高的水柱。

    即便如此,那些海盗们也被吓了老大一跳。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发生什么,只见那艘大船上火光一闪然后传出春雷般的一声炸响,然后就有一颗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虽然没有击中海盗船,但激荡起的波浪还是让海盗船一阵摇晃。

    这一炮之后,海盗船整齐的缓了一下。

    火炮虽然制造出来了,但装填的速度问题是无法解决的。海盗的船只渐缓了速度,等了一会儿不见官军的大船上还能喷火,这些海盗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他们嗷嗷的叫着挥舞着乱七八糟的兵器显得十分亢奋。

    很快,海盗的船只又开始加速,直直的对着左翼的汉军舰队冲了过去。

    只是他们显然还是低估了汉军水师的强大战力,虽然大海鳅上的那一炮没有击中他们的船。但不等于那五艘艨艟战舰上装备的弩车对他们也造不成伤害。艨艟战舰缓缓的调转侧向海盗的船只,船舷上装置的五架弩车开始发威。

    五艘艨艟,几乎在五分钟之内将二十五支三米长小腿粗的巨型弩箭射了出去,最前面的三艘海盗船立刻被打的激荡起无数的木屑碎片。其中一艘更是被精准的巨弩拦腰击中,这艘五米长的海盗船立刻就被打穿几乎断成了两截。这一轮巨弩拦击之后,海盗船的速度再一次缓了下来。后面的海盗船甚至已经开始有转弯的迹象了,毕竟这样威力巨大的弩箭不是他们的破船能够抵挡的住的。

    就在这个时候,大海鳅上的火炮第二次轰鸣起来。

    在海盗们的惊恐视线里,那颗炮弹划出一道轨迹迅疾而来正中一艘四五米长海盗船。轰的一声,炮弹将这木船的前端整个轰碎!甲板被砸穿了一个大洞,木屑纷飞,船身剧烈的晃动起来,五六个海盗站不稳被直接掀翻到了海里。

    目瞪口呆,海盗们集体傻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真疼

    第五百三十六章

    汉军水师的大船渐渐收拢,犀利霸气的弩车缓缓移动瞄准了那些傻了眼的海盗。至于在海盗们眼里那个会喷火的黑黝黝的东西则安静下来,两炮击沉一艘海盗船,其中还有一炮没有击中,威慑力已经足够了。

    刘凌不是来剿灭大屿岛海盗的,而是来找向导的。

    所以水师只是将海盗的船只包围起来并没有再攻击,海盗们已经明白,若是这支官军的舰队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并不怎么费事。这伙海盗这些年与唐国的水军大大小小也打过不少交道,唐国水军的战斗力虽然比他们要强大一些,可是在海面上唐国的水军从来就没有占过便宜。海盗运用的向来就是群狼战术,打的顺利了就一拥而上拼了命的撕咬,若是打的不顺利就立刻掉头逃跑,反正唐国的水军也追不上他们。

    海盗的船只虽然并不大,但经过他们改造后的海盗船灵活而速度很快。唐军水师也不会为了剿灭他们这样一股规模不大的海盗而倾尽全力,所以这伙海盗生活的颇为自在。大屿岛虽然离着陆地并不远,可江南大地上到处都在打仗也就没人在意他们了。就算是在意,唐军也腾不出手来。

    而且这伙海盗虽然凶悍,却也不祸害泉州的百姓。他们只是打劫过往的商船,还有就是跑到流求岛上去*。

    孙金秤已经隐居十五年,并不知道,他的兄长孙金满其实这些年来跑去流求打劫已经上了瘾。大屿岛上的女人,十个中倒是有七八个是从流求抢来的女子。这些年,海盗们每个人都抢来了老婆并且生儿育女,大屿岛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王国。

    只是这王国也太小了些,全部人口也不过千余人。而孙金满,就是这个小小王国的主宰了。而且令人有些啼笑皆非的是,孙金满真的将这大屿岛命名为大屿国,自己封自己为百胜王,下面什么宰相将军之类的官员也是一应俱全。虽然有些夜郎自大,不过这大屿岛上的海盗们确实过的还算富足。吃穿用度除了抢来的之外,妇女们还在岛上开垦出为数不多的土地种上小麦。

    大屿岛上的海盗大概有四百多人,除去老弱病残之外真正有战力的也就是三百五十人左右。每次出海*,这伙海盗都是倾巢而出。有时候一走就是十天八天的,若是抢不到商船他们就会毫无例外的跑去流求发财。虽然流求岛上的居民的日子过的也很艰苦,不过还是能抢些粮食土布什么的,反正大屿岛上的海盗是不会空走一趟的。

    放肆放-荡放松了好几年,这次大屿岛上的海盗终于尝到了苦头。

    面对汉军的强大水师,大屿岛的海盗没有丝毫抵抗的办法,被那些弩车和那两声轰鸣震慑了心胆,他们也提不起勇气反抗。尤其是看到那些大船上列队站着的盔甲鲜明士气高昂的士兵,海盗们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真实的深切的恐惧。那些水师士兵,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森寒杀气。

    海盗们杀人放火的事做的多了,他们知道,若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杀伐没有在血与火中历练过,是绝对不会有这种近乎实质化的杀气的。那些水师的士兵看向他们冷冰冰的视线里,没有丝毫的感情。海盗们已经被围困,可是那些水师士兵没有一个人表现的很得意。

    因为在他们眼里,对付这样的一伙海盗,就算大获全胜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倾尽大汉之力打造的水师,可不会因为这样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胜利就骄傲自满。从水师建立之初,汉王给他们定下的目标就是一路征服到大海的尽头去。

    昭先站在大海鳅的船头,低下头看着那些已经被勒令发现武器的海盗问:“你们当中,可有一个叫孙金满的人?”

    听到这句话,海盗们顿时骚乱了起来。只是很快这种骚乱就平静下来,海盗们变得沉默却没有人站出来。有的人甚至将丢在甲板上的刀子又偷偷捡了起来,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拼死的准备。

    两名监察卫抬着一张宽大的座椅放在船头,一身黑色绣龙常服的刘凌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沉默不语的海盗,心中想到看来这孙金满在大屿岛海盗中的威信很高。他还不知道,这大屿岛上孙金满就是个土皇帝。而且孙金满此人虽然不讲什么道理,对手下的一众海盗倒是义气的很。他处事十分公允,分发战利品的时候也不会有所偏倚。所以海盗们对这位百胜王倒是十分的尊敬,没有人会站出来出卖孙金满。

    昭先见无人回答他的话,眉头一挑道:“孙金满!若是你不自己站出来,那我就要下令杀人了。我数一下,杀一人,直到把你们所有人都杀光为止!”

    海盗众人互相看着彼此,忽然有一人站出来道:“我就是孙金满!”

    只是这人的话音才落,立刻就又有人不断的站出来。

    “我是孙金满!”

    “我是孙金满!”

    “我才是孙金满!”

    随着站出来人越来越多,到最后竟然所有的海盗都高声大喊自己就是孙金满。没想到这些海盗竟然如此义气,昭先倒是一时之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了。刘凌斜靠在椅子上,手腕支着下颌微笑着看着那些海盗。

    “还真是一群有意思的人。”

    刘凌微笑着说道。

    海盗们越喊声音越高,到最后竟然有人将上身的衣服脱了,裸露着胸膛用手在身上拍的啪啪作响:“老子就是孙金满!你们想怎么样!”

    还有人打着口哨,使劲喊道:“是来给老子送战船的吗?老子孙金满谢谢你们了啊。哈哈!”

    实在令人有些诧异,在这种情况下,海盗们的狂性竟然被逼了出来,他们大大咧咧的叫骂着,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死亡似的。他们吐痰,骂娘,跺脚高呼,他们扯着脖子叫骂,有的人甚至脱下裤子露出不雅之物对着水师大船的方向撒尿。

    昭先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缓缓的抬起手。

    一侧船舷上装置的重弩开始缓缓拉动,机括的沉闷声音虽然不算很大,却在海盗众人的叫骂声中清晰可闻。随着这机括的声音,海盗们的叫骂声骤然停了下来。长达近三米有小腿粗的巨弩就好像一条昂首欲飞的怒龙,只待昭先一声令下就会怒啸而出。汉军水师的士兵也被海盗的狂妄激起了杀意,弓箭手随着昭先的手势已经拉弓搭箭,齐齐的瞄准了不远处的数百名海盗。

    毫无疑问,只要昭先的手放下去,几十架巨弩,几百名弓箭手顷刻间就能将这些海盗杀个片甲不留。

    海盗们虽然狂妄不羁,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是会害怕。看着那已经蓄势待发的巨弩,看着那些动作整齐面带杀气的弓箭手,他们心里的恐惧渐渐的将他们的狂性压了下去。不由自主的人,他们都将视线定格在昭先举起来的右手上。

    “等一下!”

    一个海盗分开众人走到了船头上,对着昭先喊道:“别动手,我就是孙金满!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不要难为我手下的兄弟们。”

    看到这人后,刘凌嘴角上翘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他转过头问站在身边的孙金秤道:“这个就是你兄长?”

    孙金秤看着那海盗船上的身影点了点头道:“回王爷,那人正是我兄长孙金满。”

    刘凌看了看孙金秤足有一米七五身高,还有身上不经意间就能展现出来的彪悍气势。再看看站在船头上那个大喊自己就是孙金满的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孙金满,身高不足一米六,至于体重,粗略的估计应该不会超过八十斤。这人瘦的好像一只猴子似的,脸色黝黑,三角眼,还有些驼背。赤-裸着上身,露出干瘪的肚子,身上那几道蚯蚓一样蜿蜒难看的伤疤倒是触目惊心。头发不但稀少而且卷曲,看起来倒是更像应该长在下面才对。

    若是没有得到孙金秤的确认,刘凌还真看不出这人会是统领数百海盗的彪悍之人。

    昭先道:“我乃大汉水师提督昭先,奉汉王之命而来。孙金满,到我的大船上来!”

    “大汉水师?汉……汉王?!”

    孙金满被昭先的话吓得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汉王……他……他老人家找我干什么?”

    孙金满下意识的问道。

    昭先皱眉道:“哪里那么多废话,要么我派人将你抓过来,要么自己划船过来!再耽误下去,我先一炮轰碎了你的船!”

    孙金满低声道:“倒是会吓唬人,装腔作势!”

    只是他却不敢放开声音,想了想,他转身吩咐了一声,随即那艘五米左右的海盗船开始缓缓的移动朝着大海鳅靠了过来。到了大海鳅的边上,船上的汉军放下绳子,孙金满抓住绳子回身吩咐道:“若是老子被人宰了,你们能跑就跑!别忘了带上老子的那些娘儿们和小崽子!”

    他手下的海盗纷纷说道:“大王放心,你的妻儿就是我们的妻儿!”

    孙金满:“……”

    也懒得理会手下这些粗人,他顺着绳子三两下就爬上了大船。动作灵活无比,活脱脱就是一只猴子一样。孙金秤已经五十多岁了,孙金满是他哥哥,看身手如此灵活,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者。

    上了大船之后,监察卫的人上来将他身上藏着的匕首,毒药,绳索之类的东西一件不落的都翻了出来,他上身赤-裸,真不知道裤子里怎么会塞进去这么多东西。孙金满也想不到,自己藏的那么好还是那些黑衣的家伙一眼就看了出来。

    被检察院的人领着到了刘凌身前,孙金满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宽大座椅上的刘凌又赶紧低下头。他第一时间就猜到,面前座椅上的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汉王!他的视线只是一扫而过,倒是没有看到刘凌身侧站着的一脸沧桑表情复杂的孙金秤。两兄弟已经十五年不曾见面,即便孙金满在意,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这满头白发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弟弟,而且,就算打死他也不会想到,弟弟竟然会和汉王殿下在一起。

    “汉王面前,还不下跪?”

    检察院的两名护卫走上来按着孙金满的肩膀在他的膝盖后面踢了两脚,孙金满因为紧张本来绷着肌肉,身子晃动了几下,竟然没有跪倒下去。

    刘凌摆了摆手示意监察卫退下,他看着孙金满黝黑的脸膛问:“孙大当家,抬起头来说话。”

    孙金满被监察卫踢了两脚虽然虽然没有跪下去,但腿上实实在在挨了两下却十分的疼。听到刘凌说话,他下意识的抬起头顺嘴说了一句:“操!今儿算是吃了亏了,真他妈疼。”

第五百三十七章 她们也愿意?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大胆!”

    黑衣监察卫上前一步训斥道。

    孙金满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却想起自己的匕首已经被人给搜出来丢在一边了。他这些年杀人放火的事做的多了,身上的凶悍气息太重。又没有见过什么大官,所以对刘凌真的谈不上有多尊重。他知道刘凌,也仅限于知道刘凌是统一了中原的大人物。他震惊,却不怎么害怕。

    刘凌挥手示意监察卫退下去:“孙大当家,真的很疼?”

    孙金满皱着眉头说道:“疼!有些年没人敢踢我了。”

    刘凌哈哈大笑起来:“倒是个爽快人。”

    他站起来,看着孙金满问道:“孤只有一句话问你,若是让我满意了,孤对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不再追究。”

    孙金满大大咧咧的问道:“汉王你老人家尽管问吧。”

    刘凌笑了笑道:“你可熟悉往流求岛去的海路?”

    “不知道!”

    孙金满几乎没有经过丝毫犹豫就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刘凌,却忽然感觉眼前恍惚了一下,饶是他一身本事不俗,却丝毫反应都没有就被人举了起来。他只感觉一阵腾云驾雾,低头时却看到一个一身黑色长袍的年轻人单手举着自己那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狄扶舟一把抓住孙金满的腰带将其举了起来,孙金满张嘴骂道:“放下老子!”

    狄扶舟哦了一声,随即狠狠的将孙金满摔在地上。砰地一声,似乎大海鳅都被震得晃动了一下。这一下摔得孙金满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他忍着疼挣扎着想站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还没有站起来,腰带再一次被狄扶舟抓住然后他轻飘飘的又被举上了半空。

    “你他娘放下老子!”

    孙金满挣扎着喊道。

    “好!”

    狄扶舟说了一个字,然后将孙金满举到最高处狠狠的惯在地上。这一下比刚才那下摔得更狠,孙金满的面门撞在甲板上直撞得他脑子一阵迷糊。鼻子破了血一下子涌出来,门牙也被甩掉了一颗。摔得太沉重,这一下让他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胸口里似乎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孙金满不由得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身子本就瘦小,这一下摔的狠,疼的他躺在甲板上蜷缩着身子,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对折的大虾一样。

    “求王爷……手下留情。”

    孙金秤连忙跪倒在刘凌身侧,替孙金满求情道。

    刘凌笑着说道:“孤非狠心之人,奈何你兄长却不肯说些实在话。”

    听到有人给自己求情,孙金满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猛一眼,他并没有看出面前那苍老的渔民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只是看上去有些眼熟。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他心里猛的一震:“是金秤吗?”

    孙金秤身子颤抖着走到孙金满身前蹲下来,扶起孙金满,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大哥,是我啊。是你的兄弟金秤啊!”

    孙金满的神情猛的一窒,随即作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来。

    啪!

    孙金满一个耳光抽在孙金秤的脸上:“你这小兔崽子还有脸回来见我!”

    还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紧接着孙金满一把抱住孙金秤嚎啕大哭道:“我的好兄弟啊,可想死我了。你这狠心的东西,一走这么多年都不肯回来看看我!老子派人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找到你,你到底是藏哪儿了啊!”

    孙金秤也是泪流满面,两个加在一起超过一百岁的老头抱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两个人一边哭,一边乱七八糟的说这话。刘凌也不打扰他们兄弟相认,缓缓的走回座椅边上坐了下来。他微微转头对昭先说道:“放那些海盗回大屿岛,水师跟上去登岛。告诉那些海盗孤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只要老老实实的一个人都死不了。”

    昭先应了一声,带着亲兵到一侧对海盗喊话去了。

    哭了好一会儿,孙金秤才拉着孙金满的手说道:“来,大哥,快参见汉王殿下,谢过王爷的不杀之恩。”

    孙金满信口道:“操!他不杀我,我还得谢恩?”

    说完,他就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盯在自己脖子上。他顺着感觉看过去,就看到连着摔了自己两次的那黑衣人正看着自己。他吓得一缩脖子,喃喃道:“好本事,陆上船上老子都打不过啊,除非下水。”

    狄扶舟傲然:“下水?你如果想,我可以成全你。”

    孙金满连忙转过头不再看狄扶舟,在孙金秤的劝说下往前爬了几步,不情不愿的给刘凌叩了一个头:“大屿岛大屿国百胜王孙金满,叩见王爷。”

    “百胜王?”

    刘凌笑着重复了一便,随即说道:“还是忘了这三个字吧,不然孤又要挥军攻灭一个国家了。”

    孙金满开始没明白刘凌的话,自己爬起来,揉着摔得生疼的脸和胸口。揉了几下才醒悟,汉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如果自己以后在说什么百胜王,汉王就会将大屿岛上的人都屠了也说不定。

    “草民忘了,都忘了。”

    想明白的孙金满连忙说道。

    “忘了什么了?”

    “什么都忘了!”

    “大屿国是什么?”

    “不知道!”

    “百胜王是谁?”

    “不知道!”

    “去流求的海路,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知道!”

    孙金满连忙说道:“往流求的海路草民知道,这几年最少也走过十几趟了。可以说,这泉州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怎么去流求岛!”

    刘凌嗯了一声问道:“你能绘制出海图吗?”

    孙金满愣了一下摇头道:“绘图?就是把出海的路线画出来?草民不能,但都在草民心里装着,绝不会记错!”

    孙金满试探着问道:“王爷……是想出兵流求?”

    刘凌笑道:“总算你还不笨,孤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做向导。若是你能助孤水师登陆流求,孤就许你一个官职。让你手下那些兄弟也都入了军籍,总比做海盗要强。”

    孙金满扭头看了看四周的战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王爷,这些战船真厉害!凭借着这些大船流求的人是拦不住的,只是流求岛上有座大山,山路难行且树木茂密,而且那些中山国,山北国山南国的人都粗野凶悍,王爷这些大船,最多也就是运兵三千,三千人马就算再精锐,只怕也拿不下整个流求岛的。”

    刘凌笑了笑道:“这一仗怎么打你无需操心,只要你能将水师带到流求就是大功一件。”

    孙金满想了想问道:“王爷……我能带着王爷的水师到达流求岛。只是……草民有一事相求。”

    刘凌笑道:“你倒是说说看。”

    孙金满憋了半天才说道:“若是我为王爷立下大功,我不做官行不行?我手下那些兄弟们也懒散惯了,让他们从军,只怕他们也受不了那许多约束。只求王爷还让我们在大屿岛上居住,毕竟我们在这里已经住的习惯了。草民实在……不想做什么官啊。”

    刘凌问:“你这大屿岛虽然不错,可以后孤肯定是不准你再去打劫做海盗的。这个岛,能养活你们?”

    孙金满愣了一下:“不做海盗?我保证不抢泉州百姓行不行?王爷可能有所不知,草民虽然是个海盗,却也知道些道理。草民打劫的只是过往的商船,*的是流求岛上平埔族高山族的人。王爷放心,草民绝对不会祸害大汉百姓!”

    刘凌摇头道:“攻灭中山,山北,山南三国之后,流求岛上的人也是我大汉之百姓了。难道你还要去抢?”

    刘凌笑了笑道:“日后孤的水师要远航征伐倭国,你若是喜欢抢,只要在孤的水师里当兵,等攻打倭国的时候随便你抢就是了。”

    “王爷,我只怕会坏了大军的规矩。”

    刘凌道:“这样吧,等攻克了流求岛之后,你征求一下你手下兄弟的意见,若是他们皆不远从军,孤就应了你的请求。你手下的兄弟可以算作我大汉驻扎在大屿岛上的军队,粮食补给由泉州供应。只一条,若是被孤知道你的人又做起老本行来,孤就屠了这大屿岛。”

    正说着,大屿岛已经到了。

    刘凌上了大屿岛之后,发现这里俨然就是一片村镇。依着岛上的矮山,海盗们的居所建立的虽然简陋倒也颇有规矩。见到大批的正规官军上了岛,岛上的妇孺和老人都是一脸的惊恐。

    他们的衣衫虽然不算破烂,但却十分的简单。孩子们更是光着屁股依靠在母亲身边,脸上都是惶恐不安,女人将孩子藏在身后,惊惧不安的看着汉军列阵将村子围了起来。

    刘凌指着那些妇孺问孙金满道:“这就是你觉得幸福的生活?你想过这些女人和孩子们吗?难道你做一辈子海盗,还要让孩子也做一辈子海盗?你们的女人,在你们出海*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担惊受怕?若是你们出了什么事,你叫她们如何生活?”

    孙金满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刘凌叹了口气道:“孤不勉强你,但你也要考虑清楚。孤可以让你们永住大屿岛,可你也要问问,她们……是否也愿意一辈子都在这里生活?”

第五百三十八章 老子不是白痴

    第五百三十八章

    “我每次都是在山北国一个叫八里的地方靠岸,自从中山国对山北国进攻之后,那个地方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烟。那个地方是个水湾,王爷的大船也能靠过去。而且从此处登陆后距离山北国的都城大稻埕只有不足百里,草民曾经偷偷到过大稻埕,那里的几乎没有什么防御手段,甚至连城墙都没有,只要王爷的大军一到,一日便可攻破大稻埕。”

    孙金满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用毛笔粗略的画了一张图。

    虽然他绘画的水平实在有限,但他的记忆力却十分好,一边画一边说,倒是也将路线和山北国的地形说的颇为清晰。

    “山北国的皇帝叫尚振远,据说已经五十岁左右。这个人没什么本事,这两年被他兄弟尚顶天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中山国的军队几次进攻,占了山北国三成的疆域。若不是前阵子知道了唐国内乱三国联手想来占些便宜,中山国停止了对山北国的进攻,只怕现在山北国已经被中山国给灭了。”

    孙金满道:“尚振远这个人据说并不善战,好像对琴棋书画倒是格外的喜欢。说起来,他们尚家这三个兄弟,真要打起来,就是山南山北两国联手也不是中山国的对手。尚振远痴迷于琴棋书画,山南国的皇帝尚玄痴迷于什么算学,天象,倒是尚顶天,倒是在军事上很有能力。据说他们三兄弟都不是流求的原住民,具体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到了流求。三个兄弟后来不和分道扬镳,分别建立了山南,山北,中山三国。”

    “据我从流求抓回来的人说,五年前,尚玄和尚振远两个人联手对中山国发兵,可是却被尚顶天打的大败而归。两国的军队损失三万余人,自此再也没有与中山国抗衡的实力。尚顶天休养了两年之后,开始发兵攻打其他两国。这几年来,山北,山南两国的军队节节败退,疆域已经缩小了近一半。”

    “这个尚顶天很有些计谋,流求人都称其为用兵如神。有几次对战山南,山北两国的军队都是以少胜多。更是有一次派了六百人的勇士绕过了山北国的防线,直接冲进了大稻埕。只是因为兵力太少,烧了山北国的皇宫之后就撤了回去。”

    刘凌斜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掌支着下颌问道:“这个尚顶天,多大年纪?”

    孙金满道:“尚顶天是三兄弟中最小的,大哥是尚玄,已经快六十岁了。尚振远五十多岁,可是这尚顶天却才不到四十岁。由此可见,他们的娘很能生养啊。生了老大之后又过了二十年,才生了尚顶天。”

    孙金秤皱眉道:“大哥,别说这些没用的!”

    孙金满撇了撇嘴道:“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吗,事无巨细,想起什么说什么,不要有任何疏漏。”

    刘凌笑了笑道:“中山国有多少军队?”

    孙金满挠了挠头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回王爷,这草民就真的不知道了。王爷也知道,我抢回来的都是些女人。她们根本就不关心那些事,若是问她们熬粥用多少米他们肯定清楚。不过我曾听说,尚顶天练兵的要求是求精而不求多,中山国虽然是三国之中最大的,但兵力却是最少的。只是打起来,另外两国的十个人也不见得打得过中山国的三个人。山北,山南两国损失了三万人就已经元气大伤,由此可见,中山国最多也就是有一万人的军队。”

    刘凌问道:“这次流求的军队袭击泉州,不是说有数万大军的吗?”

    孙金满大大咧咧的说道:“什么数万军队,还不都是那些山民?流求岛上高山族的男人都十分凶悍,聚在一起就是军队。这次流求岛上派了几万人来泉州,只怕是把壮年男子都召集起来了也说不定呢。而且,这次流求岛上的人死伤惨重,逃回去的都是中山国的人。其他两国的乌合之众大半都被王爷的雄兵杀了,现在山北山南两国只怕凑不出什么能打的士兵了。”

    孙金满说的很确定。

    刘凌点了点头道:“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尤其是关于尚顶天这个人的。”

    孙金满想了想说道:“噢!对了,我听说流求岛上的人这次逃回去之后据说他们三兄弟又是大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尚顶天发誓要将其他两国攻灭。尚振远和尚玄大怒而走,回自己的都城去了。王爷,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这尚顶天发誓要剿灭其他两国,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两个哥哥抓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肯定不会放过。只要将他的两国哥哥抓了,山南山北没有了领头的,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灭掉的?”

    刘凌笑了笑道:“倒是有意思的三兄弟,估计是尚顶天不屑用这样的办法吧。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灭掉其他两国,靠这样的手段就算灭了其他两国他的两个哥哥也不会服气。不过这样看来,他们三兄弟虽然不合,但却没有杀死对方的打算。”

    刘凌想了想:“或许……这三兄弟只是在斗气?”

    “斗气?”

    孙金满想不明白:“三兄弟斗什么气?每个人建立一个国家,看看最后是谁灭了谁?”

    刘凌眼前一亮道:“孙金满,你说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实了。这三兄弟不是流求本地人,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听说过吗?”

    “有人说就是从泉州到流求岛上去的,但草民也算是世居泉州了,从没听说过哪个尚家出了这么厉害的三兄弟。还有一种说法是从吴越之地的杭州来的,说这三人还是吴越王的远亲。还有一种说法,说这三兄弟是从滕州不远千里一路到了流求岛上的,据说三个人是滕州大户出身。”

    刘凌嗯了一声,转头吩咐狄扶舟道:“回去之后吩咐院子里的人,去查一查。吴越王钱镠就在金陵,问一问就知道了。至于滕州……派人仔细的查!”

    刘凌心里忽然想到一件事,所以才会吩咐狄扶舟让监察院的人仔细查一查滕州。这样的三兄弟,一个擅长琴棋书画,一个擅长星象算学,另一个擅长武功谋略,说起来很让人感兴趣啊。到底是家学渊源,还是师从名门?可无论是哪一样,刘凌都觉得一查到底了。若是真如自己灵光一现想到的那样,这尚家的三兄弟只怕来头不小啊。

    想了想,刘凌说道:“息自言和栾影正好去了河东地界,让她们两个也多留意一下。”

    狄扶舟躬身道:“属下遵命。”

    刘凌又问孙金满道:“照你的说法,大稻埕脸城墙都没有修建,难道尚振远在大稻埕布置了重兵?”

    “大稻埕的军队也没有多少吧?”

    孙金满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草民到了大稻埕之后混进城里去,只是偶尔能看到有巡逻的军士经过。对过往的人也不盘查,防御十分松懈。不然也不会被中山国六百人就冲进去一把火烧了皇宫。草民见过那个新建的皇宫,其实就是一片比较高一点的房子罢了,比咱们泉州的府衙还不如许多。”

    刘凌也想不出,山北国就算再小,修建一座都城,哪怕在大稻埕围建一圈土墙应该也是能够办到的。为什么连防御的城墙都不建?如果真的如孙金满胡乱说的那样,这三兄弟不过是在用这种有些疯狂和玩笑的方式赌气的话,那么大稻埕不建围墙是不是和赌注有关?

    总之,不到流求是不会清楚这些事的。到了现在刘凌对这兄弟三人的兴趣,已经远比流求岛要大上许多了。

    “今天你把你手下的兄弟们和家眷都召集起来,问问大家的意见。若是他们都不想离开大屿岛的话,孤不会为难你们。明日一早到孤的水师大寨来,有件事要你去做。”

    刘凌看了看那些恐惧已经渐渐消散平静下来的海盗家眷说道。

    孙金满连忙说道:“草民谢王爷的恩典,明日一早,日出之前草民就到大寨。”

    刘凌嗯了一声,回身对孙金秤问道:“你是留下还是跟孤回去?”

    孙金秤道:“草民明日一早,和大哥一块去大寨觐见王爷。”

    刘凌点了点头,随即带着狄扶舟等人登上了大海鳅。随着昭先的一声令下,瞭望塔上的棋手挥舞手中的令旗,几十艘大船缓缓的离开了大屿岛。

    等大船消失在水面上之后,孙金满瞪着孙金秤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看看给我招来多大一个祸害!老子在大屿岛上悠闲快乐,这下倒好,汉王来了,你看看那些大船,你看看汉王的那些兵!老子的兄弟们就算一个顶俩的使也不是对手啊。”

    孙金秤回瞪道:“别叫我小兔崽子!我比你小不了两岁!再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若不是因为我带汉王前来,你能有几天这番机遇?汉王是什么人?那是统一中原的大豪杰!你以为你在大屿岛上能藏得住吗?若是我不带汉王来,日后被大汉的水师发现你们,难道你们还有活路?今天你也看到了,就你那些家底,还禁不住汉王水师大船一撞的!”

    “放屁!老子打不过还不能逃?”

    “逃?你今天难道没逃?”

    孙金秤反唇相讥道。

    孙金满愣了一下道:“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跟着那个汉王的。老子才不想战死在流求岛上,让那些蛮子杀了,老子亏不亏?我就问你一句话,今晚我要逃走,你跟不跟我?”

    “逃走?你想逃到什么地方去?”

    孙金秤急急的问道。

    孙金满摆手道:“那你别管,只要让老子再寻一处岛屿,老子还是大屿国的百胜王!”

    孙金秤冷笑道:“远来你也是个想做皇帝想疯了的白痴!”

    “你才是白痴!老子不过是想带着老子的兄弟安安稳稳的过生活罢了。今晚我就带人走,汉王托大都没派人留下来监视老子,老子若是不跑才是白痴!”

第五百三十九章 淹死算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孙金满气呼呼的说道:“老子告诉你,如果你不想跟我们一起走,老子给你留下一艘船,明天一早你大可以去汉军水师大寨里去跟汉王告状。看你那样子老子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兄弟,别怪大哥无情了!”

    说完,孙金满忽然一掌切在孙金秤的脖颈上,孙金秤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被打昏了过去。孙金满从裤裆里将他的牛筋绳子又掏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将孙金秤绑了。他大声招呼一声,跑过来两个海盗将孙金秤抬起来往海盗的营地走了过去。

    将所有海盗和家眷召集起来,孙金满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声说道:“孩子们!汉王打算招安咱们,让咱们带路去攻打流求岛。还说给老子一个大官当当,老子想来想去,这事还是不能干!”

    他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汉王去开疆拓土,凭什么要咱们去打头阵?流求岛上的那些平埔族高山族的人有多凶你们都知道,真要是打起来咱们这几百号人还能活着回来几个?所以老子决定了,咱们今天晚上就走!上次咱们追一队商船的时候到过一个小岛,离着流求不远但很隐蔽。流求人管那个岛叫望安岛,那里比大屿岛虽然小一点,但附近大大小小有不下百十个小岛,足够咱们安营扎寨的了。”

    他拍了拍胸脯说道:“你们尊我一声百胜王,我就得带着你们好好活下去。为了公平起见,老子现在问你们一句。愿意跟老子走的,立刻回去收拾东西咱们连夜就走。不愿意跟着老子的,就留下,汉王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断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有个海盗站出来问道:“大王,这趁夜航船,咱们的船小,万一遇到风浪暗流就坏了。咱们是不是明天天亮了再走?”

    孙金满骂道:“老子倒是想等到明天早上,可是汉王就给了咱们一夜的时间考虑!如果今晚不走,明天一早大汉的水师一到咱们还能走的成?”

    一名海盗说道:“大王,夜里却是不敢跑那么远的路啊。本来那条海路咱们就不熟悉,晚上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要是走瞎了大海上飘飘荡荡的能把咱们都耗死!大王,依我看,还是先回陆地上去藏起来,等明天一早咱们再绕路去望安岛吧。”

    孙金满想了想道:“如今泉州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汉军,只怕一上岸咱们就被人堵住。要不这样,带足了水和干粮,咱们就在大屿岛南面不远处的小岛边上漂一夜,等太阳一出来咱们就走!”

    有个女子忽然低声道:“汉王不是已经统一了天下吗?咱们还能躲一辈子吗?”

    她的男人回头骂道:“你多什么嘴!大王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孙金满听到那女子的话,忽然想起刘凌之前对他说的话来。

    “这就是你觉得幸福的生活?你想过这些女人和孩子们吗?难道你做一辈子海盗,还要让孩子也做一辈子海盗?你们的女人,在你们出海*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担惊受怕?若是你们出了什么事,你叫她们如何生活?”

    “孤不勉强你,但你也要考虑清楚。孤可以让你们永住大屿岛,可你也要问问,她们……是否也愿意一辈子都在这里生活?”

    这几句话一瞬间就冒出来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刘凌的话就好像在耳边一遍一遍的不停重复着。

    孙金满使劲晃了下脑袋,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想带着你们过一辈子不愁吃穿的日子罢了。世道打乱,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杀人。我一直想带着你们找一处没有征战的地方过安稳日子,你们若是过腻了这种飘飘荡荡的生活,我不拦着你们。据我说知,现在泉州正在分田,只要到官府里去报备就能分到一块田,官府还给发种子。前三年的收成官府只收一成,这么好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说实话,汉王待百姓不错,比唐国的那些官强了何止百倍?”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们跟着我打打杀杀也不过是想求一口饱饭吃,现在有机会种田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其实并不想再当海盗。不过是怕我这老家伙心寒罢了。这样,想留下的我不勉强,反正老子是不想去打仗的,想跟着老子的就站到我身后去,不想跟着的,明天一早就到汉王的水师大寨去。汉王需要向导,立了功就会有重赏。其他人,估摸着汉王也会让泉州官府安排的。”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到底何去何从你们自己考虑清楚,老子是绝对不会逼你们的。”

    海盗众人都沉默下来,有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了孙金满的身后,有的人却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抬起脚又放下。孙金满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站在他身后的只有六七十号人。这些人都是一直跟着他的老人了,对他十分的尊敬。但却没有一个女人和孩子跟着他们,孙金满知道就算这些老兄弟愿意跟着自己,他们也不一定愿意老婆孩子也跟着一起受罪。

    开出一块荒岛来住人,其中的艰辛大家都知道。而且,若是被人发现的话,说不得就是灭顶之灾。

    “行了,愿意跟着我的去准备东西,能多带一些就多带一些。咱们准备好了先出海到东南那个大海礁后面藏一夜,明天一早去望安岛!”

    孙金满吩咐了一声,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看了被捆着双手双脚堵上了嘴巴的孙金秤一眼。他在孙金秤身边蹲下里,叹了口气道:“金秤,不是大哥我执迷不悟。你记得爹娘临死的时候说的话吗?无论如何也不许咱们兄弟投军!爹娘的话,大哥不敢违背啊!你既然选择跟了汉王,大哥心里其实替你高兴。只是我这人当海盗性子已经野了,让我去伺候人是万万不能的。金秤……保重!”

    孙金满拍了拍孙金秤的肩膀,站起来叹了口气往远处走去。

    七十几个海盗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将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他们挑了三艘最结实最快的船,将装备和粮食,淡水都装好之后上了船。算了算时间已经过了丑事,离着天亮也就还有两个时辰的光景了。孙金满站在船上跟大屿岛上留下来的海盗众人挥了挥手,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扯着嗓子喊道:“都给老子滚回去睡觉!记住!回了泉州之后好好做人,最好忘了自己曾经当过海盗!让孩子们去读书识字,等长大了考个功名做大官!汉王说的对,咱们做海盗,总不能让下一代的人也学着杀人放火!只是有一样你们要记住,将来孩子们若是出息了当了官,都他娘的要做好官!”

    他猛地一挥手道:“老子走了!小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滚回去睡觉!”

    他转过身,抹了一把从眼角滚落的泪水,咬着牙低吼了一声:“开船!”

    三艘十米左右的船只离开了大屿岛,认准了一个方向后缓缓的划了出去。海盗们的船只都很简陋,这已经是大屿岛上最大的三艘船了。

    就算是在海边活了一辈子的老渔民,也不敢在漆黑如墨的夜里出海。大海上没有什么参照物,夜里视线太短就算前面有块礁石都看不到。再者,渔民们一直认为大海中有些很邪恶的东西会在黑夜里冒出来吞吃人的。渔民们敬海神,不再黑夜出海,也是因为不敢打扰了海神睡觉。

    只是孙金满他们这些海盗胆子却是足够大,所以虽然心里忐忑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大屿岛东南几十里外的一块巨大的礁石那里躲藏,那块礁石足有二三百丈大小,船藏在后面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茫茫大海,黑夜中无法认准方向,谁也不敢确定是否会准确的找到那块大礁石。

    几十里的距离,海盗们划着船走了半个多时辰后开始调整方向,他们已经开始恐慌,因为那块白天里隔着十几里都能看到的礁石并没有出现。

    可是他们也不敢停下来,天晓得如果任由海水带着他们漂一夜的话会漂到什么地方去。

    “大王,要不……咱们回去吧!”

    一个海盗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孙金满皱着眉头,一边根据天上的星星判断方向,一边算计着路程。

    “就照这个方向划,肯定不会错了!”

    他咬着牙说道:“再走一段,若是还看不到的话……咱们掉头回去在潜水下锚!等天稍微亮一点咱们再回来!”

    海盗们心想也只好如此,又忍着恐惧划了一阵还是没有看到那块大礁石。孙金满一跺脚,嗓音嘶哑的喊道:“回去!”

    海盗们欢呼一声,掉头往回划去。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一大团黑云将月亮遮挡住,孙金满皱着眉头盯着天上的星星,可是他和海盗们悲哀的发现,天空变黑了。没有任何参照物,他们在茫茫大海上成了睁眼瞎。虽然才出来几十里,但谁都知道就算大屿岛就在一里外就这么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大王……要不咱们现在下锚吧?”

    有个海盗试探着问道。

    孙金满刚要答应,忽然一个海盗扯着脖子喊道:“看前面有灯火!”

    众人都往那边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有几个星星点点的亮光。海盗们欢呼一声,知道是离着大屿岛不远了。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应该是岛上点着的火把。已经疲劳的海盗们顿时又充满了力气,船速立刻提高了起来。在这一片苍茫的黑暗中,那几点星火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只是正如看山跑死马的道理一样,海盗们迎着那点点星光划过去足足又是半个时辰依然没有靠岸。远处的灯火变得清晰起来,也多了起来,看样子竟然数不胜数,也不知道点了点多少火把。

    “不对劲!”

    孙金满皱着眉头低估着。

    有海盗忽然惊叫道:“难道是汉王的水师提前登岛了?”

    孙金满也是一惊,若是汉王的水师上了大屿岛找不到自己,天知道会不会发雷霆之怒,看那么多火把,难道汉军是要杀人放火不成?

    众人心里着急,咬着牙使劲划船。终于,他们看到了远处一片巨大的黑影。高低错落,灯火连绵。

    “大王?怎么好像不是大屿岛啊?”

    有个海盗歪着脖子问。

    随着天色微明,再借助那些灯火,孙金满也看出了不妥。他痛苦的哀嚎一声,颓然的跌坐在船板上。

    他妈的,竟然跑到大汉水师的大寨里来了!

    半个时辰后,在刘凌的大帐里孙金满撅着屁股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刘凌正在吃着早餐,他喝了一口香甜的米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孙金满:“孙大当家,你来的还真是早啊。”

    孙金满身子一抖:“王爷召唤,草民不敢来迟。”

    刘凌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孙金满身边用脚踢了踢孙金满的屁股:“孤的两艘大船跟在你们后面饶了半夜,怎么……孙大当家对这附近的海域这么不熟悉?看来孤要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让你做向导了……这么没用的人,还是丢进海里淹死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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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介绍:
灭九国,铁骑纵横。伐西夏,踏吐蕃,扬远帆,三征契丹,大一统,权天下。江山锦绣,如歌如画。帝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