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突然而来
第十二章突然而来
卓离道:“真正的逃走应该要瞒骗所有人的,干脆连你的管家也骗了。我看他忠心诚实,肯定瞒不过卡桑。卡桑做事讲究万无一失,她以为我们在快艇上,反而会放松警惕,应该一时没想到我俩会用木筏渡水。”
奥拉哼道:“你说回房间取点东西,就是拆了我心爱的游轮的房门?”
卓离哈笑一声,不接话了,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一眼。游轮方向有些淡淡的光亮透过来,连身后的人影也隐约辨认到一点。“这条木筏才多大?你退后一些。两人都站在前头,重心会不稳的。”
奥拉听了,望了望自己的脚后跟,差两三步就得落水了,于是道:“我后退?应该是你往前挪几步,你我都站在后面,很容易翘船的。”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道:“反正你别站在中间。”
瞬间,两人吓得惊呼,差点直接跳了进江中。尽管离开游轮的时候,确实是漆黑得无法辨认相貌,但中间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人,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见鬼!”卓离失声,同时转身拔枪。
只大手闪电般伸来,轻轻按住了卓离的双管手枪。那人开口道:“我们同坐一条船,打斗起来只会一起掉水里。”
卓离一听是加斯帕的声音,脑袋都痛了,道:“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声东击西的计划?”
加斯帕肯定是皱眉了,他道:“我不了解你们有什么计划。事实上,我只需要一直观察你就可以了。你去哪里,我跟着,直至上了这条木筏。”
奥拉也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气,最后道:“真疯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夹在我俩之间而没人现?”
卓离心想还问这个问题,非得逼对方说我俩反应迟钝吗?
加斯帕沉吟道:“前面的卓离以为我是你,而你又以为我是卓离。老实说,你们现在才现我的存在,实在是……”
“够了!”卓离在暗处悄悄地红一下脸,忙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加斯帕沉默一阵子,几乎让卓离以为他原地消失了。
“我若是要伤害你,这里没人能阻止。既然我没有恶意,你又何必介怀我的行动呢?”
卓离还没接话,奥拉倒是嘿笑起来,道:“我跟踪你,但没有别的意图。这招我以前也用过。”接着又出一串暧昧的笑声,似乎想起某些得意的事情。
在小小的木筏上摆脱加斯帕,卓离心知不可能,干脆不做声了。
此时,灿烂的阳光如崩碎的剑刃,割破黑障弹铁壁般的黑暗。简陋的木筏驶出了江心上的巨大黑斑,三人在阳光下眯着眼,又看到了无边的天际。
木筏往岸边快行驶,灵活如鱼,很快过了半个小时,开始看到一些沿江上行的货船。船员们光着膀子,靠在栏杆边闲扯说笑,忽见远处驶来一条“木筏”,上头齐整的站着一排三人,高低不一,均是毫无表情,令看者忍俊不禁。
靠外的三条货船上的水手大笑起来,有人远远叫道:“喂,你们的船太有品味了,是哪来的富商啊?”
阵无聊的笑声传到耳边,奥拉少爷非常不痛快,对卓离与加斯帕道:“要是我还在游轮上,就命令转舵直接撞过去。两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无聊人吗?”
卓离心情不佳,叹道:“理会他们做什么?你们加拉赫家族不是很有修养的吗?”
“修养?”奥拉阴笑道:“我小时候家庭教师的确说过这个词,不过我抽了她一耳光,以后就再也听不到了。”道罢,从一个青漆鳄鱼皮腰包中取出一大叠浅红色的钞票,百比戈面值的。
钞票的红,如在挑衅贪钱的公牛。货船上顿时一静,近二三十个水手们停止了嘲笑,双目放光盯着奥拉。
奥拉轻描淡写的抓起一大把钞票,居然往上一抛。红色的钞票在江面乱飞,又有几张飞到某货船栏杆上。一水手吃惊道:“他在做什么?是假钞吧?”但抓到手中一摸,铜臭气直扑鼻孔,当然是真钞了。
那水手惊呼一声,再看江面上漂浮着的红色钞票,连招呼也不打,越过栏杆就斜**水,一个劲地掏钱。其他水手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知道碰上喜欢扔钱的怪人富豪,个个争先跳船。
江上噗通连响,白浪团团翻起。水手们像庭院水池内抢食的鲤鱼,挤成一块,抢夺红色的“饵料”。
奥拉哈哈大笑,不屑的道:“武力,能震怯世人,但金钱,却能羞辱世人。当我懂得这个道理,就知道这世上为提高战斗力而修炼的人都是笨蛋了。”
前头的卓离与加斯帕听了,均一种异样的目光望回来。
奥拉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额头,笑道:“我总是有这样的小毛病,脑袋控制不了嘴巴,有时得罪人也不自觉。幸好遇上的人大多胸襟广阔,要不一定给我坏脸色看。”
对着这般嬉皮笑脸的人,卓离哭笑不得,提醒一句道:“小心碰上小气鬼。”
“心胸狭窄的人,从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奥拉指着在水中抢钱的水手,得意笑道:“低贱的人,得罪也无所谓。”
话声刚下,那边有抢不到钱的水手叫了起来,“那钱肯定是赃款,要不他怎么乱扔。”
“他们是抢劫犯,带着赃款要跑呢,快拦住他们啊。”
谣言,无论在哪个时候也是特别令人信服。船上又有一些起了歹心的水手,咬着尖刀,跳进水里往木筏游去。奥拉脸色大变,尖着嗓子叫道:“你们现在做的就是抢劫犯的行径!快给我滚开,疯狗们。”
有五六个水手来势汹汹,游得飞快,嘴里咬着的尖刀不时闪着寒星。
奥拉知道事情坏了,急忙对卓离与加斯帕道:“你俩快出手啊,还等什么?掀翻了木筏谁也没好处。”
加斯帕悠悠道:“我会游泳,而且身上一个硬币都没有,不怕抢。”
“小气鬼!”奥拉忿忿不平,待目光转向卓离的时候,他立即温顺起来,像一只刚打破花瓶就装可怜的猫,“你可别学这种小气鬼。只有在危难的时候才能验证英雄的价值。去吧,做英雄吧。你在听吗?未来妹夫。”
卓离像泼了夹着冰块的冷水,浑身一抖,摆手道:“只要你不叫什么未来妹夫,我马上出手。”
奥拉唯唯诺诺。
卓离喊道:“他只是一个不扔钱就不舒服的傻瓜,你们别再过来了。”
“那我们让他舒服舒服。”
奥拉颤声道:“听起来好恶心,千万别让我落在他们手上啊。”
“拆了那条破船。”有几个水手叫喊起来,他们离木筏不到五米。
忽然哗啦的水声大作,如沙漠上流动的小沙丘一般,水面上也鼓起一个五六米高的浪头,托着木筏缓缓前行。
浪头丝毫没有倒下的迹象,木筏如同被一根移动中的水柱高高托住。
奥拉如今居高临下,狂笑道:“想抢钱啊,爬上来啊。”
水手围住水柱奋力追赶,碰不到木筏,又舍不得放弃,真是无计可施了。
加斯帕道:“是对冲型的增幅弹吧。”
卓离淡笑道:“你不是不研究枪系吗?这么冷僻的子弹也知道?”
加斯帕一怔,别过脸望向货船方向,忽道:“原来是一支船队。”
处于高位才现,那边共有九条货船,前后左右各两条,围住中间一条铁钉闪闪的主船。
货船的间隙不多不少,保持三米,形成一个固定的多边形阵列,显然是使用了引力方碟,以控制子船的位置。
卓离看在眼里,不禁心感异样,‘这些船是有共同一个主人的。奥拉撒钱的时候,船主应该知道船外生的事情,为什么他不现身呢?水手们为什么这么大胆敢抢劫?按道理,他们在船主面前不敢造次的。啊!这些水手是受人指使的。’
增幅弹加强了水波的幅度,水手们无法接近木筏,都咬牙切齿地叫嚷起来,但卓离没理会他们,而是悄悄将目光投向主船。
忽见人影一闪,主船甲板上闪出五人,身手均是矫健如豹子,眨眼立在栏杆边上。那五人脸色较白,虽然穿着浅白色水手服,但不是常年出航的水手,反而像保镖警卫一类。
船内的格子窗后有一个男人,他以激动的声音道:“谁能杀掉他,我奖励二千万比戈。”
嗖嗖。杀机凛凛的五枪手毫不犹豫,同时开枪。熔点铅弹一分为三,子弹如流,红光如舌,穿过两条船的间隙,准确无误地击中卓离三人所在的木筏。
蓬!水浪冲天,如一座座白色的山尖涌出,掀起的巨浪让九条船均摇摇晃晃。
破碎的橙色木块,夹带着血污,在爆炸点飞溅而出……
第十三章 神秘的袭击
第十三章神秘的袭击
主船的船主浑身颤抖,问道:“他死了吗?”
忽然浓雾四起,像从水底冒出来。灰白色的水汽将货船船队严严实实的遮盖住,如活动的章鱼,滑过船体,攀上船舷,蒙住甲板。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水手们,混乱的脚步声与水花声夹杂成一片难以分辨的怪响。
船主大惊,问道:“生什么事情?”
枪手冷声道:“对方还活着。这只是c2级的白雾弹。谁有清霜弹?”
其余四人均说没有,略一商量,干脆一起射风波弹。顿时狂风卷动成圆,冲天而起。厚厚的烟雾层从中间破开一个巨大的圆洞,露出主船的前半部分。
,五个枪手通过圆洞,便惊奇地看到了身处半空的卓离三人。
大堆在阳光下折射出黑色光泽的金属蝙蝠,拥着三人挂在离船六十米高的空中。若仔细看去,那拍打着翅膀的并不是蝙蝠,而是类似紫荆叶子般金属片,巴掌大,两边圆润。奥拉一拍额头,惊喜道:“没想到妹夫你的实力很高啊,居然能弄出这么多的大蝙蝠。”
卓离只了一枚白雾弹,此刻如被惊醒,微微喘气道:“我目前的亚灵波是准三段,连B1级子弹都控制不了……”接着以异样的眼光望向加斯帕。
金属叶子出轻微的铮鸣,如有生命般继续扇动着。
加斯帕目光望远,忽道:“你刚才打算同时保护三人吗?”
卓离听了,又想起刚才在木筏上,一察觉主船上的异动,打算以对冲型子弹保护整条木筏,只是如今看枪手们的攻击威力,恐怕单凭他是难以抵挡的。
加斯帕眼中多了一道怪异的色彩,又道:“c级的弹药肯定保护不了三人,你打算越级射B1级子弹吗?可知道亚灵波的排斥作用会毁了你的,记住修炼之路,要一步一脚印的向前走,试图一步登天的人从来不会有大成就。”
越级射将损耗大量的精神力,尤其是卓离今天已经试过几次了。
对于这种“善意”的教训,卓离无可奈何,只好闷声道:“好严肃的家伙。”又冲着下方大喊:“鬼祟的家伙给我出来。”对方先骗水手们攻击木筏,引开卓离等人的注意力,以便枪手们偷袭,显然是早早打算牺牲那几个无知的水手。卓离倒想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
那船主心烦意乱,突然听到从天而降的叫喊,不禁一阵惊恐,一时忘了该隐藏自己,居然从船舱口探出头来。卓离隐约看到是一个光着脑袋,连眉毛也没有,脸颊瘦小的男人,因为他的尊容一闪而过,很快又缩回去了。
奥拉也叫骂道:“哪里来的畜生,居然想杀我们?我们没欠你的钱,又没抢你的女人……”话到一半,皱了一下眉头,恐怕是抢过不少女人现在有点犯嘀咕了。
船主捂着胸口喘气,眼珠转了转才低声道:“他看到我了吗?”
枪手急忙道:“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那还等什么?杀!”
枪手们见到眼前景象,不禁多了一点犹豫。他们身经百战,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天上涌动的“蝙蝠”,不似普通弹药所能制造的。
红光斜起,枪手们硬着头皮从主船甲板轰击半空的三人。加斯帕身上的金属黑叶蜂拥而出,将卓离与奥拉包含其中。
卓离只觉眼前密密麻麻的拥过一大团黑色,但奇特的是没有带来压迫感,仿佛身处沉寂宁静的深渊,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只是耳边不时听到子弹撞击叶片而被击飞的密集细响。
五枪手的子弹遭到旋飞的黑叶的抵挡,一部分往天空散飞,也有一部分小角度反射,轰击在船队上。货船在浓雾中出剧烈抖动,木块跳飞,水手们的惊呼声更大了。
船主失声道:“他们反击了吗?”
枪手掩饰不住惊惶,道:“是兵系的虚化!对方有一个兵系的人。”此话一出,枪手们信心崩溃,显然在涌动着的黑叶中,那位兵系的人物是完全不需要将他们放在眼内的。
“啊?兵系与武系在这世上是少之又少,怎么就让我碰上一个?”那船主颓然坐下,良久才失望的道:“还以为是天赐的好机会,没想到他身边有这般高手。”
攻势暂停,加斯帕也屏退两侧的蝶状黑叶。卓离与奥拉再次露出头脸,忍不住露出惊叹的神色。奥拉双目大放光芒,兴奋道:“不简单啊。你做会计师一年能赚多少,我出三倍的酬劳,你以后做我贴身保镖,怎么样?”
加斯帕对奥拉的提议不太感兴趣,神情冷淡,忽然眉头一皱,黑叶暴增。卓离与奥拉同时惊道:“你想做什么?”
如同一团乌云,呼啸而起,划了一个弧线,几乎贴着水面往西方飞翔而去。强大的风翼如尖头的锥物,割开淡白色的水汽,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道不及合拢的长长的水壑。
货船在浪花冲击下猛烈摇晃了起来,而雾气被冲散,露出附近水面。光头秃眉的船主探出身子,问道:“他们……为什么走了?”抬头就看到了南边江面露出一截白色游轮的尖头。
卡桑的游轮长达一百二十四米,高近三十米,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相当突出。船主冷声道:“启航,别跟那条游轮接触。”又望向加斯帕三人消失的方向,恼恨的哼了一声。
而那团黑叶不知飞行多久,顿然一停,加斯帕双脚落在白色的大砖面上,同时黑叶从两翼收拢,出一片哗啦的异响,很快回到他腰间的黑色记事本上。黑叶从卓离身上退去,阳光与喧闹声充斥眼耳,让他脑海一阵眩晕。
奥拉更糟糕,以他的身体素质,哪里熬得住高飞行?双脚颤动得厉害,脸色苍白转红,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地,哇哇的吐了起来。
加斯帕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此处是临江一条长堤,地上铺着长方形的白色石板,竖起一米高的勒纹铁栏,长达数千米。浪头卷着白光在堤下涌动,拍打着青灰色的堤坝。喧闹的人声从背后传来,卓离揉着脑门往回看去。
摩罗市的港口赫然呈现眼前,绿波摇船,桅杆林立,甲板上水手们高声说话。港口往内渐渐收窄,一条宽近二百米的运河直指北方,运河两侧街道井然,白顶红砖的各式房屋如鳞甲般重重叠叠,褚色的门窗挂着风铃,夹在人声中叮叮作响,这是商店与民居。而商店街道后头是酒店夜场等高耸的建筑物,彩色玻璃灿然光,幻相类弹药依靠投影方碟在空中制造华丽的幻像。
左边一酒店顶端竖起一道光柱,五六个人物幻象——俏丽的舞娘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让本是透明的舞裙春光融融,到了晚上应该更加夺人眼球吧。右边远处半空叮铛有声,几个虚拟喷泉在建筑顶端闪耀着灿烂的金光,因为喷泉涌出的是金币,总是令人有种错觉,在幻泉之下举高双手,那成堆的金币会有几个掉落在手心。
大城市**而繁荣的气息,比酒精还刺激人的神经。卓离眨眼看了一会儿,明白自己已经进入摩罗市的范围,再回头的时候,旁边的加斯帕已经不知去向,就像一阵风般消失了。
呕吐得七荤八素的奥拉,嘴里骂了几声畜生,也抬起头来,怒声道:“那个会计师呢?”
卓离往四周迅扫一眼,叹道:“好可怕的身手。”
奥拉脸上的怨色一闪而灭,揉着胸膛道:“他离开也好,我俩去赌场酒店,带着那个危险的家伙会很不方便的。”
“赌钱与舞娘似乎是你最有效的治疗药。”卓离笑道:“刚才还萎靡不振,突然就精神起来了。不过我得走了,你一个人去玩吧,小心被卡桑抓住。”
奥拉大为惊讶,道:“你要去哪里?一个人的享乐总是有限的,再多的美酒也会淡而无味,再漂亮的舞娘也不再妩媚。吃喝玩乐,当然是有朋友同行才有趣。”
卓离对奥拉的热情感到意外,便笑道:“看你是这里的常客了,自然能找到朋友陪你。我可不适合留在这里啊。”这一带是撒加猎团的势力范围,刚才又被神秘的船主袭击,卓离此地极不安全,只希望借这条便捷的摩罗运河,前往卡布斯市,再辗转到辛德尔,好消磨掉两个月的时间。
奥拉拍了腰间的鳄皮钱包,低笑道:“若是钱的问题,那你就多虑了,一切花费包在我身上。”
“你倒是很好客。”卓离道:“要是我有机会在辛德尔拿到那笔奖金,也请你去赌钱。再见。”道罢,转身沿着长堤往港口方向跑去。
奥拉静静地立在原地,瞳孔多了一种空洞洞的黑色。
第十四章 摩罗运河
第十四章摩罗运河
对方是一个比卓离稍高,长眉美目,淡黄色头的少年,但眸子深沉,不时闪过警惕的芒色。他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连柄长一米,梨木剑鞘勾勒有精美沉厚的花纹。那少年鼻子出嗯一声,顺手按了腰间,便冷声道:“这位朋友,好快的度。”
“我遭遇过不少快手。但不得不佩服,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惊讶的人。你双手几乎没有动作,却毫无痕迹地取了我的钱包。”
卓离目光下移,看到少年脚下躺着一个红色的钱包,叹道:“你低头看看。”
“我一低头,你就会跑了吧。”少年如此说,但还是迅往脚下瞄了一眼,当即见到自己的钱包,惊讶之余又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居然没现你将钱包扔过来。”
“你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卓离惊奇多于恼怒,道:“难道没想过我根本没偷你钱包?”
少年捡起钱包,一看并无损失,沉思一会儿道:“看来,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掉的。”
无端碰上一个看似神经衰弱的家伙,卓离哭笑不得,正要离开,忽听见广场口有人高声呼喊。“最新消息,关于布莱顿森林的爆炸情况,保证准确。各位听众给阿莫赏点酒钱吧。”
那是一个身材干瘦,鼻尖红的酒鬼,自称阿莫,他将一顶灰布软帽子反置在旁边的一张红漆桌上,又叫道:“我看大家也等不及明天的报纸吧。谁扔些零钱进帽子,我就将布莱顿的消息提前公布。”
围观的人起哄一阵子,但没有第一个人扔钱。卓离对布莱顿森林爆炸光柱也感兴趣,想知道是什么缘由,便停步不走了。那挂剑的少年从卓离身边走过,直接来到阿莫的桌子旁边,扔下了二百比戈的纸币。
阿莫笑得鼻头更红了,道:“遇上豪爽的听众了,不会就一个吧。”
很快有不少好奇心重的游客也往帽子里扔了些零钱。阿莫满意了,大力咳嗽几声,像要将什么秘密给咳出来,他道:“下午两点,布莱顿森林生非常严重的爆炸……”
观众们出一片嘘声,因为这不过是一句废话。阿莫连忙虚压手掌,示意稍安勿躁,又道:“我们这些消息灵通的人,若没有一点内幕,哪里敢出来献丑,以满足各位的耳朵?”待众人安静下来才继续道:“听闻在爆炸地点有一位大人物在场,还差点掉了性命,大家猜猜他是谁?对啦,他就是卡布斯市长艾伯顿?巴维亚。”
众人听了暗暗称奇。巴维亚家族财雄势大,莫非有什么不怕死的家伙敢袭击艾伯顿?
阿莫出一阵奸笑声,道:“在我们的州中,够胆量袭击市长的人,五根手指都能数出来吧。不过我不便多说了,大家可以挥想象力,猜猜谁的嫌疑最大?”
众人立即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不知是谁高声说道:“不会是撒加吧?他现在刚好不在摩罗市。”
很快有人附和道:“有可能。上次他也没将加拉赫家族放在眼里,派出黑白帽子追击唐尼,尽管失败了……”
阵幸灾乐祸的笑声过后,又有人道:“撒加猎团颜面尽失,也许想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吧,不过袭击艾伯顿,未免太夸张了。”
卓离听得津津有味,心想谣言就是这样酝酿的,目前能确定的是卡布斯市长在布莱顿森林受到袭击而已,不过一堆人混在一起胡乱猜测,恐怕很快就言之凿凿地认定犯人是撒加猎团了。
那位疑心病很重的挂剑少年忽然开口道:“真是奇怪。没有巨大的利益,谁愿意得罪巴维亚家族呢?撒加应该不是蠢人吧。莫非他背后有雄厚的势力支撑?”
这话一抛出,有人接话道:“对了,听说撒加身旁多了一个很神秘的客人,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能请得动撒加的人,应该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有点内幕的意味了,围观的人兴趣越浓烈,说话声也渐渐高了。有人以担忧的口吻道:“小声点吧,不怕被撒加的人听到吗?”
酒鬼阿莫尖尖的笑了,嚷道:“撒加不在,谁还怕他们?什么四顶帽子,老实说,在运河里抓鱼的渔夫中也有比他们强的,我们为什么怕他们,还不是因为撒加的存在?”
突然,全场一静,众人脸有惧色,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阿莫也本能的浑身一抖,因为一个长瘦的影子遮住他脑袋上的阳光,当他僵硬的转过头,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谄媚的笑容……
只干瘦的大手夹着风声伸来。
众人惊呼。只见那只大手一把抓住阿莫的脸,将他整个提起,又向旁边的红漆木桌砸去。可怜的阿莫像一条脏兮兮的手帕,甩起又摔下,轻如无物。
砰!桌子粉碎,木块断飞,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也四散落地,阿莫满嘴流血,倒在一片碎木中,一动不动了。
四周的人不敢正视,急忙往外走,连那位挂剑少年也消失在人流中。卓离吃了一惊,只见来人身段精瘦,短眉瘦脸,长了一双三白眼,死气沉沉,嘴巴半张着,像在念念有词。他没看众人,也没看阿莫,左,将一顶蓝色帽子戴在头上,晃晃悠悠的离开广场。
“是蓝帽子多罗。别看了,快走吧。”有人小声说话。游客们更不敢多事,快步走开了。卓离见酒鬼阿莫卷缩在地上,像一根干枯的树根,而周围的人来来去去,竟没一人关心他的死活。
卓离走了两步,忽叹了口气,转到阿莫身旁,蹲下拍了拍他肩头,道:“你死了吗?”
阵惊颤,阿莫抱着头,尖声道:“不敢了,我不敢乱说话了。”说完才偷偷望了一眼,见是一个小麦肤色的陌生少年,不由愣了一下,立即爬了起来,抓起地上的软帽,将散落的零钱塞进帽子里,也没敢再看卓离了。
他鼻子嘴巴上的血迹,点点的落在零钱上。
卓离皱起眉头,从背囊里取出钱包,将四百比戈递了过去。
阿莫停下手,以惊疑的目光看着卓离。
卓离道:“你的消息很有趣,这些钱是给你的。”他放下钱,这才站起离去。
阿莫眨了眨小眼睛,又摸了摸那几张纸币,确认是真的才塞进口袋里,随后整个人跳了起来,几步追上卓离,点头哈腰的道:“这位少爷来摩罗市游玩的吗?我是这里的向导,有什么需要请你随便吩咐吧。”他取出一张导游证件,又低声道:“旅店住宿、娱乐酒店、各式女人,摩罗市有的,我都可以替你安排。”
卓离摇头道:“我不是少爷,只是一个普通游客,而且马上要离开摩罗市了,不需要你的服务。”
“是是。我多嘴了。”阿莫听卓离是要离开,不免失望,但很快又是殷勤的模样,道:“少爷你要去哪里呢?鳐车或鱼艇我也可以打点。”
卓离笑了笑,道:“这条便捷的运河,最近能通往哪里?”
“卡布斯市。”阿莫道:“市长差点出事,哈哈,现在治安很好,不过也就不好玩了。”见卓离没有改变主意,只好继续道:“有两条路线可以挑的,一是坐磁车,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了,二是坐鱼艇,到了运河尽头改坐涡车,不过得花四个小时,好处是能沿途欣赏景色。”
卓离满意道:“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就行了。”道罢走上了运河左边大路,即西街。阿莫见赚不了钱,只好舔了舔嘴唇,也溜走了。
西街上商店横列,黄色的蓬盖一直延伸到远方,大部分的货物都能在这里找到。大运河闪着淡淡的青色,粼粼细光透着恬静的气息,只有来回穿梭的鱼艇划出长长的水痕。东西城区里的小运河,通过大街下方的隧洞连接大运河,形成纵横的水网,所以水路同样便捷。
但心急的卓离一刻不想耽搁,挥手召来一辆鳐车——与平日靠热能方碟“微悬”的飞鳐相似,不过更大型,后面多了一个乘客坐的小包厢,司机也有座位。司机问:“去哪里?”
“车站。”“请上来。”
卓离坐上鳐车,舒服的伸个懒腰,心想入夜前进入卡布斯,别说撒加猎团,连卡桑也摆脱得一干二净。
鳐车刚前进几米,猛然止住。司机喝道:“瞎眼了吗?头上绑那么多绷带,干脆连眼睛也蒙上啊。”看来是鳐车差点撞到人了,卓离坐直身子往外看去,几乎倒抽一口冷气。那人穿着花衬衣,头部绑着绷带,刚从横巷走出来,几乎与鳐车碰上,而此时他也转身面对着司机。
道道白色绷带让他脸容难以辨认,但那突出的鹰钩鼻,不光卓离,连司机也认出来了。那鳐车司机失声道:“对不起,是我的车太快了,没碰伤你吧。克托先生。”
第十五章 突袭
第十五章突袭
司机汗流浃背,颤声道:“因为,你的鼻子十分……”他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一时结结巴巴了。卓离被司机的背脊暂时遮挡住,忙低声道:“弯曲得很出众。”
克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冷声道:“滚!”
司机连连点头,驾着鳐车右拐,沿着运河边的专用车道前行。
克托站在巷口,斜眼盯着鳐车的背影,心里总有些不爽快,自言自语道:“弯也能出众?这算贬还是赞?”而鳐车中乘客已经端坐好了,只露出后脑勺的黑与小麦色的脖子,克托看在眼里,脑海里无端闪过卓离笑容灿烂的模样,不由骂道:“居然有人的肤色跟那小子相似,看着可恶。”
头走了几步,克托突然停住,双目微睁,道:“该不会,就是他本人吧。”这只是一种直觉,就像憎恨的东西在附近,就本能地引起人的心理反应。克托也懒得分析什么可能性,对方是否卓离,抓住一看不就行了?他身子一转,跃到大街上,也沿着运河西岸飞掠而去。
卓离正是欣幸避过克托,省却一大麻烦,忽听到背后传来好几声惊呼,便横目一看,竟然现那满脸绷带的克托在大街上飞奔,已经撞倒好几个挡道的无辜市民。
“车请加快一点,我赶着坐磁车呢。”卓离嘴里催着司机,又从腰间摸索了一阵子,挑了一颗满是勾痕的子弹,悄悄上了双管手枪的膛。车厢的底框是空心钢条,间隙很大。卓离将枪口穿过钢条之间,又回头看准了克托的位置,冷冷哼一声,射了那枚子弹。
子弹触地,化作一圈半径一米的光圈,但车去光痕也消失了。
后头的克托见鳐车加离开,心中怀疑更重了,不由怒喝道:“给我停下!”话声刚下,他已经飞奔到达子弹作用范围,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右边一拐,直直撞向运河的铁围栏。
异化系对冲型折角弹,能暂时改变某范围内空间曲度,最适宜改变敌人攻击的进攻路线,以减弱正面冲突。
克托始料不及,大腿重重撞中铁围栏上,人也失了重心,咕噜的翻过围栏,随着一声惨叫,直砸入运河中,引起一道水柱与几个胆小观众的惊叫。
鳐车的司机回头看一眼,奇道:“刚才有人叫停下吗?”
卓离耸肩道:“有人跳河,旁边的人叫他停下,可惜拦不住。”
“又跳河?”司机叹了口气,道:“生活压力太大了吧。”
卓离也无言叹息。
车行十五分钟,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卓离看城区高低起伏的屋宇渐渐减少,在建筑物之间能看到远方碧绿的小麦田,还有间杂着一块块紫色的紫心葵田,硕大的花房在风中摇曳,田野的色调也时浓转淡,别有一番情趣。
司机忽道:“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等车?”
卓离探头,惊奇地现车站月台围了好几百人,都是带着背囊行李的游客,时不时交头接耳,不知谈论什么。
磁车,严格的说是单轨磁车,在固定的单根铁轨上载人用的交通工具,盛行在北岸八州。眼前这条轨道,连接摩罗市与卡布斯,路线是绕着大运河一圈,运货或载客两用。因为是固定路线,且有五十多辆载客磁车,车厢能坐六十人,每隔十五分钟出一趟,实在没什么原因会阻塞旅流。
卓离看旅客们纷纷攘攘,不禁担忧起来,心想一上了磁车就如同鱼入深渊,安全自在,可不要出什么变故啊。他付了车钱,打了鳐车司机,快步来到车站前,也伸长脖子看了看,但只见前方旅客拥挤,如过江的黑鲫鱼,令看者心烦意乱。
正好在卓离身旁的几个旅客也在议论此事。
“该不会停止磁车服务吧?我今晚还得回卡布斯呢。”“没有停,前面设置了关卡,有士兵在检查过往旅人,你的样子别像通缉犯就没问题了。”
“是布莱顿森林爆炸的缘故吧,恐怕连武器也不准上车了。”
卓离听了一会儿,明白是因为爆炸事件而设置安全检查,便悄悄将双管手枪与短剑收进背囊底层的暗袋里,也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月台登车口前以一排三角铁栏横成关卡,后头有二十多个白色军服的士兵,腰佩手枪,其中几个手里还握着警棍。一个圆脸小眼的二等兵对坐在折叠椅上休息的中尉道:“中尉。这个嫌疑犯看起来像个孩子。”
那位中尉,身材壮实,满脸黑胡子,嘴里叼着根烟,也在的那张素描画。画上以简洁的笔锋勾勒出一个少年模样,脸色黝黑,神态张狂,纸张的左下角压了“巴维亚”的印章。
“这是艾伯顿市长唯一认出的罪犯,不过,为什么他在笑呢?”中尉口音含糊,道:“敢趁市长在布莱顿森林打猎的时候进行偷袭,他再胆大妄为,也应该保持高度紧张,普通的罪犯绝对笑不出来。”
二等兵沉思道:“是心理不正常吧。这样的犯罪者是最令人头痛的。不过,我们守在摩罗边界,应该没机会碰上这类犯人了。”
中尉懒洋洋的伸了手臂,道:“晚饭时间快到了,准备换班。”说完站了起来,抬头便看见人群中的卓离。良久,他皱眉想了想,看一眼卓离,又看一眼素描画,来回三次才问刚才的二等兵,道:“他算是自吗?”
二等兵也留意到卓离,当场吓了一跳,道:“简直是双胞胎,不过素描画的是黑色皮肤,这个是古铜色。”
中尉瞪了他一眼,冷声道:“黑白素描,你这该死的怎么画得出古铜色。”
二等兵只好小鸡啄米般点头,但不掩疑问,又道:“若他真是犯人,逃入了摩罗,那应该出船离开这里才对,怎么会回来呢?”
“所以说心理不正常!”中尉又示意其他士兵过来,压低声音道:“目标是那个男孩。大家别惊动他,虽然他年纪小,但可能是一个危险人物。你们两个站在铁栏后面,待他一走过去,立即用警棍打断他的小腿,还有你俩,对方一倒地,马上射蛛丝弹。记住看我手势,绝对,绝对不能让他有一点反应的时间!”
士兵们应是归位,只是二等兵一阵哆嗦,小声道:“中尉,我看那少年不似穷凶极恶的人,要是打错人怎么办?”
中尉坐回椅子上,悠然道:“凡事往好处想,也许打对呢。”
单轨磁车有尖尖的黑铁车头,蓝底白顶的车厢,上够六十人便开车,待它消失田野与运河之间的远方,很快又有一班转到车站前停下。卓离跟随着人流,已经来到了关卡前,忽然心觉异样,仔细一想才现是那些士兵有些奇怪。
刚才士兵们以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每个人的,现在无端神色僵硬,目光散漫,好像在等待什么。卓离心想也许是到了晚饭时间,所以他们饿着肚子神不守舍了?
铁栏出口两侧的士兵握紧压在腰后的警棍,身子微微颤。
卓离利索的走到铁栏前,双臂突然一伸。那两个士兵大骇,退了一步,惊呼道:“你想干什么?”
卓离也被吓了一跳,吃惊道:“不是要检查吗?”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怪异,乘客也以异样的目光望向士兵们与卓离。
中尉知道不可惹卓离怀疑,便沉住气,向二等兵点了点头,示意去搜查。二等兵也慌了,使劲摇了摇头,见中尉脸有怒色,才壮着胆子走上前,怯生生的摸了卓离的背囊,立即道:“你可以走了。”
卓离纳闷的想,这些当兵的真懒惰啊,我还特意藏好枪剑呢,当下收拾心情,正要通过铁栏的入口。这一刻,两旁士兵憋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手指关节也握得出微响。中尉也忍不住挪起身子,手掌悄悄举起,直见到卓离身子刚刚到达铁栏出口,立即虚劈一掌!
气息骤然紧张。
俩士兵目光一闪,挥动警棍,棍风尖啸,横击卓离的小腿。卓离毫不知情,哪里会猜到士兵以如此快狠的方式突袭?
第十六章 进逼
第十六章进逼
卓离脖子真不空闲,立即扭回来,盯着两根弯曲的铁管,又看看两个神色仓皇,因紧张过度而动作僵硬的士兵,一时不知道生什么事情。
“果然是你!”一把沙哑而愤怒的声音响起,克托拖着仍旧湿漉漉的身子,从旅客让出的空位中走了出来。他脸上的绷带松开了,露出被暴君阿涅丽割伤的伤口——道道刺目的红痕,再配上一双透着阴毒的眼睛,实在是狰狞可怕,难怪旅客们看到他的出现会惊叫起来。
此刻的卓离,心中生了一种如被针刺的异样感,克托追上来,的确让他意外,但周围的士兵更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古怪。
克托见卓离背后站了二十多个虎视眈眈的士兵,不禁吃了一惊,他没料到车站会有士兵把守,脸色顿时黑了。他受到州协会通缉,但在撒加猎团的老巢——城区中心,稍做活动是没问题的,摩罗市的警察们还不敢直接与他冲突,但军队完全不同,他们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
中尉一眼认出克托,笑得连黑胡子也竖了起来,道:“这次中大奖了,一次抓两个重犯,我明天就跳级做中校。”声音未落,身影一晃,先扑向克托。
而卓离抓了一下头,心想两个重犯?莫非白帽子巴奇混在旅客中?一侧目,见人影杂乱,好几个士兵拖开铁栏,抢先向他冲来。前头的二等兵也希望升级做排长,举起那张折叠椅,狠狠向卓离腰间砸去。
卓离虽然思路混乱,但反应没有变慢,双手往背囊底部一摸,左剑右枪,同时一个旋身,短剑锋寒如弧,硬是将折叠椅削去大半,而右手往地面了一枪。
士兵们拔枪射击,算是训练有素了,但枪口刚刚抬起,无端的脚底一滑,全都滑倒在地,撞得腰骨痛,呻吟连连。还有几个士兵失手朝空中了蛛丝弹,胶质大网扑入混乱的旅客中,结果引来一片惨叫。
二等兵看了手中断椅,惊声道好剑,又见战友们摔得四脚朝天,不禁松口气道:“是解构型的光滑弹,幸好我没乱动,哎呀!”
卓离原地跳起,一脚踩中二等兵的胸膛,将他踢翻在地,又借力跳出了光滑弹的作用范围,嘴里道:“你们这些笨蛋,为什么攻击我?以为我是撒加猎团的同伙吗?”
克托与中尉赤手空拳在斗殴,章法不甚明显,只见拳脚乱飞。但中尉也是枪系三段,加上身强力壮,比伤势还没完好的克托优胜一大截。克托伤口迸裂,血迹斑斑,已经抵挡不住,眼看得束手就擒了。中尉越战越勇,但眼角瞧见卓离令他的部下们倒地不起,不禁怒声叫道:“都给我起来抓犯人,我手上这个通缉金额不过是四十万,那个小子的奖金是八十万啊。”
“什么?”克托与卓离同时惊叫。
克托怒火直冒,连力气也似翻倍了,朝着中尉胸膛连踢几脚,隔开两人距离,嘴里忍不住叫道:“为什么那小子的通缉金额会多我一倍?他做的坏事难道比我多吗?”
卓离从两人身旁掠过,心想我居然被通缉,简直不可思议,不过这些士兵出手狠毒,争辩也没用,先避一下风头。克托大急,知道若卓离跑掉,自己将陷入士兵们的围攻,忙撇下中尉,转身也追上卓离。
中尉哪里肯让两大“重犯”跑掉?他身子后跃,从腰间拔枪射击,嘴里喝道:“中!”
道索状黑影闪出,两头大中间细,空中出“嗖”一声,各卷住卓离与克托的一只脚,紧接着,黑索收紧,将两人的脚紧紧绑住。顿时,俩“重犯”惊呼一声,滚在地上。
卷丝弹,c2级,异化系重组型,特点是开始索状,因内部收缩力,自动转为缠状,以限制敌人手脚为目的。
未料两人身手敏捷,中了卷丝弹,居然顺势滚了起来,以两人三足的姿态,打算穿过混乱的车站。克托恼叫道:“随便来点什么弹啊,我没带枪。”卓离喝道:“我得换弹药,你先抵挡一下。”
克托怪叫一声,居然一连抓起几个旅客,一个劲的往后甩。那几个无辜的旅客,空中鬼哭狼嚎,直撞向中尉。中尉暗骂了脏话,但没接飞来的旅客,而是一个俯冲避过,任他们摔个半死。
此时,卓离的双管手枪“前后仓”一响,他哈笑一声,猛然立定转身,连三枪。克托没料卓离突然站住,原本冲势猛烈,如今被扯了一下,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扑倒在地,忍不住叫骂道:“我的脚断了,卓离,你这混蛋,渣碎!”
白雾弹与尸臭弹在车站掀起浓厚的烟幕,白中翻黄,旅客们早已大乱,完全像苍蝇般乱撞,中尉与士兵们哪里还闯得出来?
卓离一擦脸上的虚汗,扯起地上呻吟的克托,埋怨道:“什么断了,不还粘在腿上吗?快跑吧。”
“你,你……”克托一连说了几个你,硬是憋不出下一句。两人扶持着,跌跌撞撞往外跑,进入民居间的小巷,见弯就拐,只希望远离运河车站就是了。
此时车站的浓雾中闪过一道微光,白雾黄烟如被净化,像磨得灰白的镜子破碎满地,目光所及全都清晰了。
中尉捂着鼻子,将刚刚了清霜弹的手枪收回腰间,又见大部分旅客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呻吟,不禁冷声道:“好小子,是黄鼠狼星座的吗?逃跑前还放这么浓的屁。”
士兵们涌上前,叫道:“中尉,我们追吧。”
“人跑了你们才开始精力充沛!”中尉不满的哼一声,道:“不过,只要将他们封锁在摩罗运河东西城区,还怕他们跑多远吗?”
正此时,一排磁车从东岸通过桥上铁轨,拐进车站。最前面一辆六十座位的磁车沿着单轨进入月台,门一打开,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车上下来,最后下车的男人见车站上混乱的场景,不满道:“沙迪中尉,究竟生什么事情?”
中尉一挑眉,行礼道:“中校!刚才现通缉犯,但被他们逃回城中去了。”
那位中校,身高相貌平常,并不觉得哪里出众,但一身笔直的军服,让他多了一份英气,正是卡布斯军区第三营营长麦吉尔中校。
麦吉尔皱眉问:“什么通缉犯。”
“一个是撒加的黑帽子,原来他没离开摩罗。”
“黑帽子克托?”中校冷冷的笑了,在椰子镇危机中,他已经对杀害士兵的黑白帽子起了浓烈的敌意,此刻道:“原来还藏在自己的老巢中,那么还有别的通缉犯?是白帽子吗?”
“是布莱顿市长遇袭案的一个嫌疑犯。”
麦吉尔意外道:“这事情还没有头绪,哪来的嫌疑犯?军区绝对没有出通缉令。”
中尉从裤袋中取那张握皱了的素描画,递给麦吉尔,并道:“实则是艾伯顿市长记起其中一个嫌疑犯的形貌,画了草图,并私人出八十万花红,要求活捉此人。”
麦吉尔展开素描画,双眉一挑,愕然道:“卓离?卓别林?”不禁心里奇怪,他可不认为卓离是布莱顿案件的嫌疑犯,那为什么艾伯顿?巴维亚会画出这么一张素描画呢?
中尉见麦吉尔陷入沉思,只好等了一会儿才道:“若要抓拿这两人,我们不能迟疑,得马上调动摩罗市全部警力,封锁两岸城区。”
麦吉尔赞同,取出一把两指宽,十厘米长的小匕,白银制造,柄端是一个精致的鹰头,鞘上的一边刻有双枪的徽号,另一边刻着持有人佩奇的名字。“这是佩奇干部的少将令,我暂时交给你。你可以用州协会的特权号令摩罗市全体警察。”
中尉有些吃惊,道:“由我调度这里的警察?那中校你呢?”
“我进摩罗市,是为了迎接加拉赫的卡桑小姐,并不是追捕罪犯。”麦吉尔将白银匕交给中尉,道:“你很有上进心,这次该你表现了。”
中尉满心欢喜的行了军礼,领着他二十多个士兵急赶往城区去了。
麦吉尔随行的一个军士道:“中校,将特权交给非州协会的人,恐怕不妥当吧。”
“当然。”麦吉尔点头,顿一下才道:“不过,所谓猎团,已经蜕变成了实力雄厚的地方豪强。佩奇干部早有打击撒加猎团的意思,今次若捉拿了黑白帽子,将是大功一件。只是在别人地盘难,总是有风险,若出了差错,总需要有人承担,不是吗?”
那位军士道明白了。
第十七章 向导
第十七章向导
克托呻吟道:“那些士兵是卡布斯军区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摩罗一带得乱了。”
两人对望一眼,似乎想起什么。克托一手抓住卓离喉咙,怒道:“你这小子,又害我被追杀,还伤了脚。”但他的手还没用力,骇然现卓离的短剑抵住他的胸膛,真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那剑是断的,没有剑尖,克托还以为剑尖**自己胸膛呢,惊叫一声便往后滚去,待清醒过来,才现胸口没有伤口。
卓离声音空洞,像要随时咬人的狼,“现在究竟是谁连累谁?军队的人肯定以为我也是撒加猎团的同伙才追杀我的吧。你这种人,除了给人添麻烦,还有什么用处?”
克托真反驳不了,但脸上的伤口因抖动而渗出血迹,很快双目多了寒意,道:“看来,最近你有了点进步,不过还没突破到三段吧。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卓离看了他满脸的血迹,冷笑道:“你打算与我拼一次?”
克托一怔,喘气也渐渐加了,心知以自己目前状况真胜算不大。忽然四周有脚步声传来,夹带着一些人语,不知是否士兵追赶到附近。若两人再起争执,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别落在军队手上,因为……”克托拖着扭伤的腿,还是很灵活地消失在拐弯处,末了才传来后话,“我要亲自折了你的手脚。”
那些脚步声轻松、缓慢,不似军人的,而且是往西大街方向,应该是一些居民出门了。卓离松口气,也急脱离小巷,因为前往卡布斯市的要道肯定被封锁了,现在必须在军队或警察全城行动前,赶回港口,看是否能从海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许直接前往辛德尔了。
此时夕阳在单薄的云气中透着殷红,大街上灰白色的砖面也镀上了一层昏沉的淡金色。市民们像从地上冒出来般,一群群的出现卓离眼前,很快汇成一条黑压压的人流,连鳐车车道也占了,害不少司机吵闹了起来。运河里的鱼艇也载着客人,往港口方向驶去。
卓离暗惊,心想莫非这里将举行盛大的晚会?但看市民们兴致勃勃,高声谈话,更似跑去看热闹的。
虽然不知是什么缘由,但混在人群中比较安全,卓离也放下心来,但过了几分钟,他便后悔了,因为从横街出来的市民越来越多,以致行走很缓慢。
像胶水般往前挪动了一会儿,卓离开始有点焦躁了,忽见前面出现横跨运河的其中一道钢筋拱桥,宽不过二十米,远远能见到对岸也有大群市民在走动,但比这边少许多。卓离暗叫奇怪,为什么西大街的人不过只有两百米的桥,到不太拥挤的东大街呢?
好不容易接近桥口,卓离现旁边的人只顾前面走,完全不理会对岸人流少的事实,心想也许其中有什么禁忌,便对身旁一个中年市民道:“请问,这条桥被封锁了吗?”
那市民一怔,知道卓离是新来的旅客,哈哈道:“年轻人,你误会了。因为摩罗运河将城区一分为二,治安体系各自独立了,我们摩罗的本地人习惯了在大型集会之类的活动中,东城区的人走东路,我们西城区的走这边。你们旅人不需要顾及这些的。”
果然有一些背着行囊的旅客脱离大队,踏上钢筋拱桥。卓离心想好奇怪的习惯,向对方道了谢,也走上桥去了。
然而桥上中心传来几声冷冷的话语,“都站住,不准过去。”
卓离一看,前头横着五六个黑色警服的警察,手里攥着警棍,一脸的冷酷。那几个游客不敢招惹这些本地警察,急忙往后退。卓离当然也不希望在空荡荡的桥上与警察周旋,刚转身走两步,却见桥口的人群中也闪出几个警察,等同将卓离与几个游客夹在桥中心了。
卓离心底一沉,悄悄摸了摸背囊底部的枪柄。
刚走上来的西区警察们冷声道:“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不准旅客过桥?”
桥上东区警察道:“现在人流密集,容易出意外,当然是东边的归东边管,西边的归西边管。”又对着卓离等几个游客指指点点,怪笑道:“谁知道他们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要犯?到时不就连累我们了?”
卓离跳了眉头,现东区警察的肩章是红色,西区警察的肩章是黄色,像在有意区分敌我。
“不服气就动手啊。”“你的警棍是摆设吗?”两队警察也忘了游客们了,开始你争我吵,虽没有真动手,但火药味浓烈。
桥外市民对东西区警察的争吵习以为常,笑笑作罢了。卓离揉了揉脑门,心想麻烦了,早知道不上桥了。幸好此时,东大街上跑来一个红肩章警察,大声道:“马上回总部,紧急集合。”
这两队人终于叫骂着各自撤退了。卓离听到紧急集合,自然猜到大概了,心里不禁着急,以自己显眼的小麦色肌肤,若受到全市追捕,可没什么地方可藏,但眼前状况是,前往卡布斯市的水6路被军人封锁,去港口又被市民人流阻挡,偏偏时间由紧迫。
忽然,运河上传来一个叫喊声,“不想拥挤的人们,听着,我的鱼艇还有空位。”
只见一条空有两位的鱼艇摆着船身来到拱桥下,驾驶它的是一个身材瘦小,顶着个小红鼻子的男人,他鼻孔里还塞着两团棉花,叫嚷起来喉咙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是那个导游阿莫。
岸上立即有人回应,“我要,我要。”
阿莫是看准机会赚外快的,大声道:“五百比戈!谁付五百比戈,就上我的船吧。”
市民们一阵叫骂,均骂阿莫是个趁火打劫的狡猾家伙。阿莫洋洋得意,摆了摆手,故意尖着嗓子喊:“哎,没钱就别去看热闹。慢慢排队吧,要不游泳去港口?”
来那热闹是不得不看的,有豪爽的旅客还是决定要了,对阿莫挥了挥手。阿莫舔了舔嘴唇,心想又赚一笔,便叫道:“就你们两位了,到前面的码头去。”话声末了,他忽然见到桥头上的卓离,不由惊喜道:“少爷,是你吗?需要用鱼艇吗?请上我的船吧。”又恶狠狠对刚才的俩客人道:“不接你们了,继续排队吧。”
又引来一片叫骂声,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卓离。
卓离对这条鱼艇的出现是又惊又喜,也认出了对方是那个在港口挨打的酒鬼阿莫。
阿莫又转身指着人流前进方向道:“再走五十多米,那里有鱼艇接客码头,少爷你……”
哗啦,水波荡漾,阿莫的鱼艇剧烈摇晃起来,原来卓离直接从十四米高桥头一跃而下,落在阿莫后面的座位上。岸上人群也一阵诧异。
阿莫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口水道:“要是每个客人都想你这般做法,我可以省下不少的码头停泊费了。”他见卓离神色凝重,也不敢多说了,摆动半圆型的控制盘,鱼艇便转过身去,前往港口去了。
鱼艇,是运河水道常用的小型交通工具。长约四米,一般分为三、四个独立座位,四节串联成一条。船头奇特,如一个十字尖矛,最后座位后部也有交叉成歪十字的“鱼尾”。每节的船身两侧安装有风能方碟,在船头控制室中,能令每节船身依次启动方碟。
鱼艇以最小动量,摆动式前进,如一条海蛇,不过当初的鱼艇是两座位的,更似一条鲤鱼,因此名称沿用至今。
某些豪华型的鱼艇,配备密封透明罩,能做短时间潜水行驶,但因运河水道复杂,时有意外,后来潜水型鱼艇便被禁止了。
阿莫此时又道:“少爷不是要去卡布斯吗?不过港口很热闹,去看看也好。”
卓离心不在焉,问道:“港口究竟有什么热闹,害全城人都出动了?”
“你不知道?”阿莫有些意外,道:“有些渔民传来消息,说有一条游轮在江水遇到一只川神。川神啊,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游轮上的多佛兰男爵已经将它击杀,现在正拖回港口呢。这真是个大新闻,所有人都想看看那只川神长什么样子。”
卓离听了失笑,道:“谣传而已,碰上川神是真,哪有击杀?还拖着回来?川神至少有几百吨重呢。”
阿莫心想你不在现场,怎么能肯定是谣传?但嘴里道:“是啊。真夸张。不过热闹一番也好,港口现在有一支五百人的军队维持秩序呢,西区警察也准备出动了。”
“军队?”卓离脸色不好看了,低头沉思起来。
阿莫驾驶这鱼艇,背对卓离,也没留意这些,道:“来自卡布斯军区,带头的是一个中校。”
“停!”卓离突然道。阿莫急忙止住鱼艇,回头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前往辛德尔的港口与进入卡布斯的车站,同时被军队封锁了。卓离一阵心烦,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军队为什么针对他?仅仅是误会与黑帽子克托有关系?但自己的悬赏金比克托还大一倍,肯定在军队记录中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大罪犯。
阿莫最懂察言观色,试探的问:“少爷你,是不是想‘悄悄’地离开摩罗市呢?”
卓离有些警惕的抬起眼睛。
阿莫低声道:“可以换假的身份证明,我们‘黑街’的工艺,就算是军队也能瞒骗过去。”
这点倒提醒了卓离,若能换一个假身份,对自己大有好处。在这种品流复杂的地方,阿莫是一种特殊的导游,你想要什么,他都能替你找到。“黑街?是一条街吗?”
阿莫见卓离有意,忙道:“在费雪大赌场后面,是摩罗市的一条旧街道。想换身份的人,都能在那里得到帮助。”
“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换身份吗?”卓离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
阿莫笑了,鼻孔的棉花一动一动的,道:“有坏人需要换身份,也有好人需要换身份,对与错不是我们黑街的人能判断的,一切只是生意而已。绝不打探客人的目的,是我们行业的规矩。”
卓离多了一点感触,他忽然觉得世上有些人活着的方式与他是完全不同的。“那送我去黑街吧。”
“明白!请坐稳了。”阿莫来了一个右拐,从一个隧洞横穿过西大街,进入了西城区纵横交错的水道中,“十分钟就可以到达费雪赌场。”
第十八章 疯狂
第十八章疯狂
中尉嘴角肌肉跳动,也忍不住火道:“你们这算什么态度?看看我的士兵们,站得跟一棵树。”
中尉喝道:“鲁夫警长出列。”
个留着黑胡子,年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出来,叹道:“中尉。你有州协会的特权,我们不敢不听令。抓黑帽子克托?我们若是能抓到,早就分了奖金,何必等你来号施令?”
中尉冷笑道:“抓不到还是不敢抓?黑帽子就在城中,这是事实。抓不到他,是你们警察失职。是不是想让我使用州协会的权力,将你们全部解雇?。”
此话一出,警察们面面相觑,心里不禁冒出怒火。鲁夫警长厉声道:“中尉,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中尉话锋一转,冷冷道:“莫非你们跟西区警察一样,与撒加猎团狼狈为奸,不敢抓拿黑帽子?”
鲁夫警长涨红脸,反而压住怒火,道:“若我们肯做撒加的走狗,就不用住这么破旧的楼房了。”警察们哼了一声,也纷纷点头。
摩罗运河将城区一分为二,实际上近三分之二在西区,三分之一为东区。大部分的豪华酒店与赌场,集中在西区,每天有巨量的金钱在那里如浪花般流动。而东区就显然低了一个档次,豪华建筑寥寥可数,最后方连着没开的森林,沿海不过是一些平常的渔村。
财富差异,渐渐让东西城区的人学会了对立。尤其维持治安的警察们,东区以没灰色收入而自傲,西区以灰色收入而自持,双方久而久之,相互鄙视,成了对头。
此刻,东区警察们觉得被中尉侮辱了唯一能让自己挺直胸膛的人格,都恼怒了起来。
中尉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道:“不是吗?那么只是西区警察知法犯法,有意纵容罪犯了?那你们在等什么?今天,你们都归我管。我去撒加猎团的老巢要人,西区警察敢阻止的,你们就给我狠狠地打!撒加猎团不肯交出黑帽子,你们就给我砸了他们的老巢!一切后果……”他突然高举白银匕,以一股凛然正气大喝道:“由州协会负责!”
东区警察们心情激荡,相互对视,心想能随便打对岸的警察而不用自己负责?
中尉怒声道:“明白了没有!大声答我!”
“明白!”声震大楼,全部窗口玻璃嗡嗡大响,闪过一道道凌厉的阳光。中尉满意的一点头,大声道:“解散,吃饭,准备进攻撒加猎团的老巢……叫什么赌场?”
“费雪赌场!”全体警察奋然叫喊起来!
二等兵对中尉惊人的号召力感到兴奋,但很快忧虑起来,待解散后立即追上中尉,道:“中尉,我们只是要抓重犯,现在要与撒加猎团、西区警察正面冲突,你不怕事情闹大了,上头会责怪下来吗?”
中尉耸肩直笑,道:“与撒加猎团正面冲突是必然的。你得知道,若是成功抓到犯人,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但若是出了黑锅,那就得我一个人背了。若换作你,该怎么做?”
二等兵一想,吃惊道:“出事了,就我们背黑锅吗?那中尉你还把事情闹大?”
“哈!废话!小黑锅当然由我小小的中尉背了,若是那个黑锅大到我背不了,那得由佩奇少将负责了。事情闹得越大,我背黑锅的可能越小。”
二等兵听了心悦诚服,想麦吉尔中校对此也不能料及吧。
港口人山人海,广场的石柱因太阳西沉而投下粗长的影子,如巨大的枷栏。数千市民游客在引颈张望,骚动声不时传来。一条白色的小游轮已经停泊妥当,卡桑立在船头上,皱眉道:“为什么港口会那么多人?中校。”
麦吉尔中校已经立在她的旁边,道:“是。有传言说卡桑小姐你的游轮带来了一只川神,因此引起骚动。”
坐在游泳池边的三角枫桌旁的多佛兰嘲笑一声,道:“散播这种谣言的人,那得多无聊啊。”
卡桑问中校:“最近摩罗市有什么新的好玩地方?”
中校对向来严谨的卡桑问有关娱乐场所的问题感到意外,道:“据我了解,西城区最大的费雪赌场新建了一栋大酒店,占了不少民居,相信相当豪华。”
卡桑点头,望向一旁的特纳管家。特纳苦笑一声,道:“我会亲自将奥拉少爷带回来的,请小姐放心。”道罢,转身踏上船舷,身影一晃,已经立在三十米外一艘帆船的桅杆上,又几个起落,如一只夜鸦消失在岸上淡淡的光晕中。
而多佛兰立起,道:“我在这里有自己的别墅,不必打扰你了。”
“你要下船?”卡桑眼眸闪过暗蓝色的水光,像灰暗的天空倒映在她的瞳孔里,“你丢了两个客人,何必让我也失去客人呢?”
多佛兰觉得此话有点意思,笑了,但对卡桑的挽留忽产生怪异的感觉,再看看岸边黑压压的人群,不禁吃惊道:“莫非,岸上将有事生?”
卡桑不置可否,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巫女,你问题我答不了。”
多佛兰略一沉思,道:“好,今晚天气清爽,我就在这里晒月光浴,你可有兴趣?”
“我没带泳衣。”卡桑很认真地回答。
港口、广场、运河、商店、酒店、赌场、整个摩罗市城区突然变得五光十色,迷幻炫目。桔黄色的街灯以两岸大街为主轴,纵横的小路为网,光芒四射,连星光也黯淡下来了。
各种夜店,白天已经令人眩晕的美妙的舞娘幻相,如今在猩红色的光罩中,更加娇艳可人。一排排的酒吧上空,是各种酒杯幻相在相碰,果真当当作响,仿佛是朋友们围成一圈,正在碰杯狂喝。
淡淡的夜色将狂欢的气氛推到顶点。
卓离坐在阿莫的鱼艇内,沿着西城区的小运河往中部进,满眼看到的均是新鲜有趣的景象,心想若不是被追击,应该留在这里玩耍几天。
“前面就是费雪赌场与酒店,它们的主人就是撒加。”阿莫语气中有一种隐隐的不满,又道:“很大很大,将后面的街道都遮住了。”
卓离听到撒加的名字,忙抬头看去,不禁惊叹。那不是一间赌场,而是建筑群。主体的赌场门牌高耸,招牌幻相是黄金汇集成瀑布,似乎连接上天空,又汹涌地倾泻而下,长达一百五十米。若从远处看去,真以为夜幕下的天空开了一道口子,流出不可估量的金钱。
赌场四周环着映着金光的小运河,将建筑群隔离成一个孤岛,隐隐能看到里头各种高大乔木。中心娱乐花园围着风格奢华的红金二色为基调的酒店与娱乐场所,完个纸醉金迷的人间天堂。
卓离暗惊,心想原来撒加如此有钱,当初能请动他们抢劫权杖的人是什么来头?看来不仅仅是金钱交易吧。
鱼艇并没有接近豪华赌场,而是沿着一条南北向的小运河直行。卓离侧目一看,费雪赌场的酒店群后面还有一栋更华丽的尖顶大酒店,红色玻璃勾勒出酒店高贵的模样,但内部并没有开灯,像是刚刚落成,还没正式启用。
这新酒店将它后面的地区遮掩住了,许多街道即使开了灯光,也显得黯淡失色,就像光彩的绸缎上多了一块黑斑。
“这里就是黑街?”卓离道:“貌似很旧了。”
阿莫道:“有点历史了,以前是摩罗市唯一的红灯区,繁华得令人乍舌,有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女人,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进豪华酒店去了。”
鱼艇停在岸边,两人穿过一些细叶柳树,来到黑街的街口。卓离往左看,灿烂而萎靡,往右看,灰暗而破败,不禁叹道:“一线之隔,怎么相差那么远呢?至少你们得开灯啊。”
“反正不会有生意的,就别浪费电费了。”
“啊?这算是自暴自弃吗?”
两人进了黑街,只看到一些低矮单调的建筑物,连酒吧的霓虹灯也气若游丝的闪着微光。
只是暗处忽多了一点点的光芒,透着猫科动物般瞳孔的冷意,一些人在小声议论,“真的是他?”“艾伯顿市长亲自画的素描,已经复印成通缉令了,绝不会错。”“那么……我们……动手!”
卓离忽感到异样,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阿莫也摊手以示不解。
“冲啊!”一声高呼,群起和应。黑街突然灯光通明,在炽白的光晕中,一大群人呐喊着涌了出来。卓离大惊,被突然而来的强光蒙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拔枪自卫,双手双脚一紧,已经被四个高大的男人各抓一处,抬了起来,更被往上一抛。
卓离惊呼一声,以为自己得砸个头破血流,谁知又被那几人接住,再一抛。四周欢呼声起,掌声震耳。
人喊道:“撒花!”
四周的男女,都将手中的花瓣扔出来。卓离被抛了几次,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满身花瓣,耳边又听到几声开香槟酒的声音,与女孩子清脆的尖叫。
刚才喊撒花的人又站出来,似乎是领角色,他挥一挥手,三百多人顿时静了。他道:“我费罗在此宣布,今次我们的客人破了两项黑街的记录,一是罪行最重,二是年纪最小。”
阵口哨声,以示祝贺。费罗对呆若木鸡的卓离道:“凡是破记录的人,都能在黑街得到最好的招待!请你对大家说一些话吧。”
众人均将目光注视着卓离。卓离沉默了一阵子,缓缓道:“究竟……我犯了什么罪?”
所有人一阵大笑,以为卓离不将罪行放在眼里。
费罗严肃道:“以前犯什么罪我们都忘了,但我知道你下一条的大罪。”
“下一条?”
“不错,就是带领我们黑街的人对撒加猎团做出严厉的报复,我们要……火烧费雪赌场!”
刚刚挂上天际的月亮,在某些疯狂的人眼中,淡如无物。
第十九章 海伦娜
第十九章海伦娜
卓离坐在吧台前,手里拿着一张素描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肩头在微微颤。旁边坐着酒吧的主人费罗个鼻大唇厚,满脸不在乎的男人,他笑道:“若你没有失散多年的兄弟,那么上面画的就是你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费罗道:“男人嘛,要不你先问问你父亲……”
卓离瞪了他一眼,恼声道:“我说的是,我根本没去过布莱顿森林,不可能是袭击市长的罪犯。”
“哈,就当作是冤枉你了,但艾伯顿以市长名义出了通缉令,你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黑街在摩罗市是消息最快的地方,那么目前认定你是罪犯而展开追捕的只有军队,他们作风强硬,手段狠毒,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恐怕离开摩罗市的时候,不一定是一个完整的卓离。”费罗说着,忽然记起什么,“卓离,奇怪,这名字哪里听过呢?”
阿莫站在两步远,瞪大眼睛看着卓离,忽然惊醒般道:“抓住唐尼的‘英勇公民’也是叫卓离。”
费罗长长的哦一声,回忆了一会儿才道:“世上同名的人很多,也许……”但见卓离手肘撑着吧台,一个劲的抓头,不禁叹道:“原来如此,就是你在唐尼事件中,设局害黑白帽子差点丢了小命,难怪今天会遭受厄难。看来,你与我们有相同的敌人。”
“相同的敌人?”卓离抬起头,盯着费罗。
费罗打了个酒嗝,懒洋洋道:“难道不是吗?第一个可能是,巴维亚家族的人要杀你。”
“开玩笑。我到现在还搞不清布莱顿与艾伯顿的关系,哪来的仇怨?”
“一个是森林,一个是市长。另外一个可能是,真正的罪犯借你来转移军队注意力。当然,你该不会还有别的仇人吧?”
卓离木然摇了摇头,袭击市长的罪犯若真是撒加,那么自己被嫁祸也算合情理。
费罗眼内闪过喜悦的光彩,道:“军队加警察,他们一旦展开追捕,你难以全身而退,何况还有撒加猎团对你的敌视?唯一的办法是,先在摩罗市内制造大混乱,引开警察们的注意力。反正阿莫今晚负责送一批红酒到卡布斯市的波来米酒店,你可以躲进酒桶里偷偷离去,保管无人知晓。”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赌场的一切化为灰烬。“我们黑街终于等到这个好机会了,摧毁费雪赌场的一切也准备妥当。”
“我有个疑问。”卓离将高脚椅转了过来,道:“你们看不惯撒加猎团,也准备了复仇计划,但为什么非得要我做领?”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狂欢的酒吧顿然静了。邋里邋遢的男人们将酒杯放下,浓妆艳抹的女人们闭上了嘴巴,所有人的脸都紧绷绷的,像被谁抽了一个耳光。
卓离目光环视,不解的道:“不能回答吗?总该有个原因吧。”
酒吧的人面面相觑,越神色凄惶。费罗打破沉默,他哑笑两声,狠狠地灌了口酒,下定决心般道:“因为……我们害怕!”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众人都低下头了。
卓离大感意外,道:“你们既然敢对付撒加猎团,还有什么值得害怕?”
停顿一会儿,酒吧里静得只剩下啤酒泡沫破裂的声响。费罗握紧拳头,道:“撒加猎团的费雪赌场扩展得越来越大,现在黑街前面的民居被拆了,下一个被摧毁的目标将是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无论黑街的未来如何,我们只希望能出一口恶气……”
众人又渐渐多了生气,有人喊道:“我们承认害怕,所以我们需要英雄。”
“不错,一个敢与巴维亚家族结仇的人,肯定能带领我们灭了撒加猎团嚣张的气焰。”“我们不要再受撒加的气了。”“必须保存我们的黑街,让撒加不敢逼我们解散。”
卓离见气氛又开始高涨,不禁叹了口气,他已经不想解释自己并非什么袭击市长的英雄,而是高声道:“就算将费雪赌场连刚落成的大酒店连根拔起又有什么用?”
场再次一静,目光集中在卓离身上。
“别说赌场没了可以重建,就算将撒加猎团摧毁了,还是会有新的猎团崛起。若你们是一群胆小鬼,那么以后还是得受压迫,这条黑街又凭什么可以保存下来?”
良久,有几个小女人出抽泣声,酒吧里没有人敢出声了,他们甚至不能反驳卓离的话。卓离觉得自己说得过火,但他必须说出来,作为一个过客,事情过后可以一走了之,但这些一时冲动的人呢,必然遭受撒加猎团严厉的报复。除非他们有勇气面对这一切,但现在,他们仅仅是需要一个英雄为自己壮胆。
此时,一黑衣男人急冲冲跑进来,道:“最新消息,港口广场人满为患,西区警局已经派出大量警察维持秩序。另外,一个叫沙迪的中尉,正在东区活动,听说是准备去费雪赌场抓拿黑帽子。”
西区警察往港口调动,同时费雪赌场得正面对付沙迪中尉,对于意图从后偷袭放火的黑街来说,自然是好消息。黑衣男人还以为自己的消息一出,酒吧的人将掌声雷动,但事实上,众人眉头紧锁,神色黯淡。
费罗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对阿莫道:“卓离是客人,先请他去客房里洗澡放松一下吧。”
卓离也识趣,起身随阿莫离开吧台,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众人这才小声议论起来,但都没了主意。一人愤愤道:“我看他也是怕了撒加猎团吧,毕竟只是个少年。”
无人附和。费罗叹了口气,道:“算了吧,他说的对。胆小鬼是没资格逞一时之快啊。”
二楼灯光明媚,木质地板出轻微的咿呀声。卓离感到压抑,道:“我并非有意冒犯你们。”
前面的阿莫摇了摇头,道:“少爷你不要介怀,难道说真话还得道歉吗?其实,什么报复呀,挽回黑街的尊严呀,我听得耳朵都麻木了。现在趁着撒加不在摩罗市,他们又开始做梦了。其实,一群胆小鬼又怎么敢做出惊天动地的事?”
“也许,他们真有了决心。”
“不,只会像往前一样,到了最后说时机不对,他们又喝个大醉,明天继续过一成不变的生活。”顿一下,阿莫忽然道:“被人打了,该怎么办?”
卓离一怔,道:“打得过就还手,不行就跑啊。”
阿莫怪笑了几声,道:“错啦,是装死。对方一打你,你就躺着地上装死,因为你越反抗,对方就打得越狠。”
卓离愕然,又回想在港口广场,阿莫挨了蓝帽子多罗的一记,虽然流了些血,但不是严重的伤害,阿莫却卷缩得让卓离以为他死掉了。
“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我听到的是,‘阿莫,千万别还手,记得装死。’嗯,要在黑街里生活,就得成为一个胆小鬼,像老鼠般活着,直到黑街消失,到时候也许我……”阿莫打了个颤,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忙换了平常口吻,点头哈腰道:“这间房间很舒服的,少爷你去洗个澡吧,我去拿最好的面包和酒过来。”道罢,急冲冲的往楼下去了。
年轻的卓离觉得难以理解,他一向以为勇气是与生俱来的。
这房间里有一股令人迷醉的香水味,卓离的心神有些乱了,只好一咕噜倒在红皮沙上,闭目沉思起来。‘也许我该支持黑街的人?但他们缺少的不是领袖而是勇气啊。何况我的处境比他们凶险百倍吧,真是头痛。’
过了好一会儿,松软的沙让人昏昏欲睡,忽有另一种更狂野的香气在鼻尖撩拨,卓离一皱鼻翼,睁开眼来,意外现靠窗口的位置多了一人。
个二十五、六岁,成熟美艳的女人。
直达大腿根部的黑色高跟长筒靴,衬得她的肌肤雪白得刺目。点缀着银扣子的皮革胸衣紧紧勒住她的胸脯,曲线由颈部到小腿,流畅曼妙,毫无瑕疵。她轻轻的走过来,本有一米八的高挑身段,再加上高跟长靴,令她的腰肢摆动得如一只高贵却野性的黑猫,连窗外远方七彩的幻相也无法掩盖她的艳光。她将猩红的指甲划过丰满的嘴唇,任由浅金色的长散在手腕上,并柔声道:“好新鲜的男孩,想开心一下吗?我叫海伦娜。”
卓离清楚听到喉咙干而出的咕嘟声,苦笑道:“作为一个即将逃亡的人,实在不应该开心。恐怕不需要你的服务了。”
“口是心非。”海伦娜笑得放荡,道:“若是拒绝我,那你怎么不走开呢?。”
“因为……”
“因为血液都不在小腿上,所以走不动了吧。”海伦娜眼角迷离,笑吟吟道:“不要紧张,姐姐会很温柔的。”
第二十章 蝎子女
第二十章蝎子女
“我当然是黑街的人了,在对付撒加猎团之前,你不该释放一下压力吗?何况海伦娜最喜欢英雄了。”
海伦娜以优雅的猫步走向卓离,她轻轻咬着嘴角,出长长而慵懒的鼻音,道:“嗯,是否让你产生征服我的**?”
卓离盯着那一双修长的小腿,黑色尖头皮靴以诱惑的节奏交错行走,那尖细的鞋跟敲打在地板出轻脆的声响,对男性是难以抗拒的靡靡之音。
呱啦一声,枪械震响,待那位美艳的女郎离沙不过四步远,原本目光游移,脸有尴尬之色的卓离突然一沉腰,一跃而起,双管手枪已经握在手中。嗖,一颗蛛丝弹以s形态射出,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灰影,要黏住海伦娜的双脚。
然而一霎,蛛丝弹在两人之间一闪而过,重重击打在墙壁上。眼前的海伦娜消失如空气,同时卓离左肩剧痛,三道血箭溅出,已经被利器所伤,他心里不禁惊骇。
背后浓香袭来,海伦娜长腿半跪,骑在沙靠背上,幽幽道:“好弟弟,你想把我捆起来吗?你似乎对‘征服’这个词理解有些偏差。”
卓离转身后跃,背撞墙壁才多了几分安全感,他眼睛掠了一眼肩头流血的伤口,微微喘气道:“但你对‘温柔’这个词理解得更差。”
房间里昏红的灯光,让这两人蒙上一层淡淡的寒色。
“警惕性真高,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黑街的?”海伦娜笑着问。
卓离道:“以你的姿色,就是随便去一间酒店做舞娘,也是最红的吧,怎么看也不是黑街的人。”
海伦娜金颤动,吃吃的笑了起来。卓离暗道是机会,侧身掠向窗口。刚才海伦娜如鬼魅般现身,卓离便知对方不是好惹的,在狭窄房间中,若打不过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先离开这里为妙。
海伦娜美目一横,红唇轻启,道:“巨蝎弹,启。”
这窗口对着黑街,是一扇红边褐色的铁窗,而此时它四周墙壁一凹,接着突出一个三米长的蝎子形态。一条坚硬而泛红的蝎子钩尾,垂在窗口正中,闪着灰光的钩子如长了眼睛,直勾勾的指着卓离。
卓离离窗口不过几步,只好硬着头皮射一枚穿甲铅弹。巨响震耳,一大团碎石往外蓬飞,大蝎子也缺了一部分身体,但它仍沿着窗口往下爬,牢牢封锁了窗口。
如此大的动静,相信楼下酒吧的费罗等人早就知晓,奇怪的是,卓离没听到任何声音,连惊叫也没有。
海伦娜道:“在我面前,却要心急离开吗?我的自信也会随你而去的。不过,我是枪系四段,你有把握摆脱我?”道罢,身影一闪,已经逼近卓离,两人身体几乎相碰。
卓离大惊,退无可退,被海伦娜整个抱住,忽然浑身酥软,双臂怎么也抬不起来,不禁失声道:“我的身体怎么了?”
“不要紧张。我的香水能令你放松,好好享受吧。”
“我中毒了。”卓离大急,偏偏身子无力,只能靠在海伦娜的胸前。
海伦娜如一匹失控的雌兽,荡笑几声,居然用舌尖,毫无美态地舔了过去,从卓离下巴一直舔到额头,像在品尝一道新鲜的菜式。
卓离浑身一颤,暗叫原来是这种怪异的感觉,脑海里突然闪过卡桑清丽的容貌,不禁暗呼对不起你啊。
海伦娜又出柔媚的呻吟声,道:“接吻真是有趣,仿佛能交换彼此的灵魂。喜不喜欢一个人,只需要看是否能接受对方的吻,不是吗?”
卓离含怒盯着她,紧紧抿住嘴唇。
“你在脾气了?有趣。”海伦娜似乎被激起野性的占有欲,她将卓离放回沙上,笑道:“好漂亮的皮肤,小麦色,我一直想拥有呢,怎么样才能得到这种肤色呢?对了,我俩快活过后,我将你整个皮肤剥下来,不就可以拥有了吗?”
这种黑色玩笑,卓离可忍受不了,惊声道:“你是心理变态吗?呜……嗯……啧啧。”
海伦娜趁卓离开口,便一把捏住他脸颊,将舌头伸进他的嘴里,细细的搅动了一会儿才松开,道:“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吗?刚才我俩交换了灵魂……”
“什么灵魂,我们在交换唾液而已!”卓离耳朵都赤红了,大声叫嚷起来。
海伦娜越开心,如野猫般伏在卓离身上,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浅金色的长若即若离地抚摸着卓离的脸颊。
甜腻的精神刺激一**袭来,卓离渐渐觉得意志开始薄弱,温热的舌头像恶魔的爱抚,令人堕落得放下一切坚固的防守。
忽然,守住窗口的石蝎子一颤,居然出嘶嘶几声,整个落在地板上,响声大作。海伦娜猛然抬头,冷声道:“什么人?”
没有人答话,只有大蝎子在地上颤动几下,变回一片碎石。
卓离勉强集中回精神,哼道:“哪有人?又想吓唬我吗?”
海伦娜顿然杀机大盛,翻身跃起,环视一周,并没有外人进入房间的痕迹,便举起右手。她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半月形射器,称为袖枪,是手枪的变种,弹匣是也是半月形,与袖枪形成一个精致的金属环,枪口在腕下,手背上扬,即时触腕上的射机关,以射弹药。有些袖枪会有金属刺做装饰,划伤卓离肩头的便是该袖枪上的三根短刺。
“打扰我的二人世界,要是你长得难看,那死得也必须难看了。”海伦娜漂亮的手腕抬起,朝天花板射出一颗子弹,隐去无踪。
卓离暗暗吃惊,是子弹延时,不知她生了什么弹药,又是要对付什么人?
四周寂然,只剩下窗外彩光落在地板上带来轻微的安静。
砰!毫无预兆的一声爆鸣,天花板东角炸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洞,白光斜线划出,冲天而去。
解离子弹,B2级,异化系对冲型,引导任何物质表面形成离子炸弹。在水中称为水雷弹,多佛兰曾在对付川神的战斗中使用过,如今作用在石质天花板上,便称为石雷弹。
个房间以天花板为中心,四周连墙壁不断鼓起一个个透明的球体,密密麻麻如蜂巢内凝结的一个个晶莹的蜜珠,但那流淌着的黯彩色,却杀机凛凛。海伦娜正如高贵的蜂后,脸上挂着写意的媚笑,在她四段亚灵波的控制范围内,所有石雷,接连爆破。
费罗的酒吧二楼,霎时白光乱冒,光柱四射,砰隆的巨响震天,屋顶连二分一的酒吧被炸飞,碎砖与断木纷纷下堕,灰尘涌起,直卷向黑街街道上。二楼的地板缺了大半,卓离的沙也歪了一截,随时从二楼滑下去。
直到此时,他这才听到街道上传来费罗等人的惊呼声。
只见费罗、阿莫等一群人,站在酒吧门口围成一堆,他们四周站着一圈灰衣男人,近二百来人,均是容貌凶恶,手中抓住手臂粗的黑色木棍,其中几个还佩戴s型手枪。
费罗见自己的酒吧无端成了一堆废墟,不禁愤怒,又见卓离在此等情况居然还能悠然躺在沙上,不由惊异,最后他冲海伦娜喊道:“毁了我的酒吧还不够吗?别以为我们真不敢还手,绿帽子海伦娜!”
海伦娜没了刚才放荡神态,如今视线空旷,若真是有来人,应该逃不过她的眼睛,除非对方是个一流的高手。‘是我多心了?刚才只是巨蝎弹失效吗?’当下她转过身来,对费罗的责问只回应一个字,“打!”
二百个灰衣男人均叫喊一声,举起木棍围着就打。黑街的人空手赤拳,哪里能反抗?倒是不论男女,棍子还没打过来,早已嚎叫着扑倒在地,一个劲的打滚,仿佛受了重伤。
费罗见对方来势汹汹,忙急声道:“别打,别打。我们不过聚在一起喝酒而已,根本没有阴谋,我们又怎么敢反抗撒加猎团呢?”
海伦娜吃笑道:“没阴谋?那为什么要请这男孩做领?他究竟是什么来头?说来听听。”
费罗还没出声,卓离倒意外道:“你不认识我?”
海伦娜道:“你很出名吗?”
卓离暗叫奇怪,若这女郎是撒加猎团的绿帽子,又怎会不知道我了?就算没有照片,听克托描述也能猜到是我吧。
海伦娜见费罗不敢吭声,卓离神色有异,便道:“一群乌合之众,由谁带领有什么意义?看看你们自己的模样吧。”
黑街的人东倒西歪,没人敢吭声。
海伦娜有意摧毁他们的意志,问卓离道:“你觉得凭你可以打救黑街吗?”
卓离无力地靠在沙上,视线穿过崩塌的墙壁,看到街上那群满脸惊惶的人,忍不住高声道:“不能!我办不到。”
“太坦白了,不怕伤了他们可怜的心灵吗?”海伦娜失笑起来。
“能打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就像现在,能救我,也只有我自己!”卓离大喝一声,居然跌跌撞撞的支撑起来,无法抬起手枪,干脆直接朝沙射击。巨响一起,顿时地板轰塌,长长的地板竖起,卓离连同沙杂物一并跌落一楼酒吧中。海伦娜也没料他如此刚烈,吃了一惊,闪身避过地板上的大洞。
而一片狼藉的酒吧中,却传来一个略带惊奇的声音,但不是卓离的,“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
紧接着,嗖一声,一道人影夹着卓离从大洞中跃出,快如灵狐,在海伦娜面前一闪而过,眨眼在数十米远的屋顶外了。海伦娜娇媚的笑了笑,道:“若让你俩逃去,我以后戒了男色。”
黑色长靴嘀嗒一声,她如箭般一闪,也消失在单薄的光晕之中
第二十一章 进化
第二十一章进化
今天在港口广场的那位疑心病很重的少年。
谁知少年双目一睁,猛然在一片灰褐色的平坦屋顶上立住,一放下卓离便大口大口的喘气,道:“太……累了。”
卓离失声道:“原来没有持久力啊。”
五十米外一栋高楼上,金飞扬,海伦娜笑道:“怎么停下来了?果然是不舍得我吧。”她右手一扬,空中光芒闪过,又分成一片雨般的微光,淅淅弧线落下,没入卓离与挂剑少年的四周。
啪啦啪啦的一阵乱响,一大片长达半米的大蝎子浮出,抖动身上腹甲,甩出尖锐的钩尾,以致一眼望去,屋顶起伏不定,如黑色的水潭起了波浪。
卓离看着心底毛,但见旁边少年手按长剑,傲然卓立,已经没有刚才难受的窘态。
海伦娜趁着月色与远方光芒仔细看去,喜声道:“看来今天我走桃花运了。”
但少年神色自若,仿佛不将枪系四段的海伦娜放在眼内,反以怀疑的口吻问卓离:“真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柜台后?”
卓离心想大敌当前,还有空闲问这种事情,只好闷声道:“我从二楼掉下去,要不砸中你,要不砸不中你,难道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只是巧合?”少年低头沉思,道:“今天下午,我感觉到被人跟踪了,与你有没有关系?”
卓离生气道:“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玩什么跟踪?”
少年耸肩道:“我叫穆西亚,来自南岸月眉部。”
“卓离,阿拉德州人。”
蝎子阵外的海伦娜见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均没正眼瞧她,不禁妒火中烧,冷声道:“太无礼了。我还没曾受过如此冷淡的对待。”
穆西亚听此,冷然侧目,道:“女人,男人们说话的时候,你不该闭嘴吗?究竟是谁无礼了?”
卓离暗惊,心想听说南岸游牧部落盛行大男人主义,看来不假。
海伦娜嘴角挂着的淡淡妩媚退去,换上一种冷酷的高傲,她轻盈跃起,也落在那片屋顶上。巨大的蝎子们自动让出一条小道,让它们的女王款款而过。“本来打算用蝎弹将你俩咬个半死,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她露出古怪的笑容,道:“得亲自将你俩咬个半死。”
俩少年面面相觑。穆西亚淡然道:“我不杀女人,你走吧。”
海伦娜真不知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什么反应,干脆手掌一翻,半月形袖枪转动。子弹射在即,然而无声无息,寒光霎时斜架在她的脖子上,穆西亚双目空灵,人已经立在她的身后。
海伦娜容貌失色,急以袖枪相格。铛铛几声脆响,两人身形骤分。屋顶的蝎子群均竖起了钩尾,如一片起伏的黑麦。海伦娜手中袖枪短刺已被削断,心知对方度在她之上,不禁又惊又怒。蝎子群受到感应,瞬间密集成球,冲向穆西亚。
穆西亚刚刚止住脚步,脸上已被一片黑影遮住。
哗啦,屋顶崩坍,碎石飞溅。
卓离刚被穆西亚身手震撼住,没料他下一秒便遇难,不由一阵茫然。
海伦娜得意笑道:“可惜了一个好玩具。”
石蝎子的钩尾仍在翻涌不断,不远处却传来轻微的剑鸣。海伦娜吃惊转头,只见她刚才立足的高楼上,穆西亚倚墙而立。他一脸淡漠,左手轻弹剑身,道:“你真打算逼我‘唤醒’这柄长剑?”
卓离眼珠一转,故意以惊讶的声音叫道:“兵系!你是修炼兵系的。”穆西亚谦虚道:“我是兵系六段。”
海伦娜脸上闪过疑惑与震惊的神色,连石蝎子们也萎靡不振。她不愿意冒险,开始退了一步。卓离紧张地看着海伦娜一步步地退入屋檐下的黑暗,心里正是欣喜,忽然对面街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像那些话语冰镇过后才从喉咙里取出来。
“海伦娜,你真相信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是兵系六段?”
卓离与穆西亚浑身一震,这才现对面街房顶上多了一个人,若有若无的立在那里。
海伦娜怔住了,很快叉着腰,生气道:“若我不假装相信,他们就不会放松警惕,那我怎能查出两人的来历?你真是多事。”
“无聊的计谋。抓住他俩慢慢拷问就是了。”
“漂亮的男孩是用来玩的,不是虐待。”
“虐待、也是一种玩啊。”那人嘴里念叨着。一双三白眼从黑暗处闪着锐光,蓝色的帽子也缓缓浮现。
蓝帽子多罗!
他用无所谓的眼神看了穆西亚,道:“跟踪我之后,又跟踪海伦娜,你对撒加猎团很感兴趣?”
海伦娜道:“也许他只是对我感兴趣。”
两人左右夹角,穆西亚难避一战,但他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手中的长剑微微动了。
多罗忽道:“你是兵系五段。”
卓离暗暗叫了一声糟糕。亚灵波有是三种不同的频率,分别对应兵系、枪系与武系。枪系在三段便到达第一次质变,六段为第二次质变。而兵系与武系,只有达六段才迎来第一次质变,所以成本不合算的兵系与武系极少人修炼,而枪系占据联合王国的战斗主流。
穆西亚度在海伦娜之上,亚灵波达五段并不奇怪,然而尴尬的是,他的**强度、精神力与度等达到人级别,但核心的攻击力却是非常普通的,甚至比不上卓离,因为他的兵器还未“苏醒”。
此刻,穆西亚沉默一阵子,忽对卓离道:“保重。”道罢,竟然飞身要从西边掠去。
他刚落到另一屋顶,便眼前一花。金的海伦娜拦在前方,腕上袖枪振动,几道扭曲的亮黄色的光芒嗖嗖闪过,破碎声蓬然大响,一环环雾状物质笼罩住穆西亚。那是细如针头的金属碎片,B1级星尘弹。
穆西亚一震,屏住呼吸,剑光下划,人便拔地而起,穿过如烟尘般的金属碎片。
卓离高叫道:“小心!”
穆西亚人在半空,闻此急回头,只见蓝帽子多罗如一头弓腰的豹子,毫无表情的闪现他身后。砰!多罗横踢一脚,疾风划过。穆西亚一声沉哼,被踢中腰部,人便直线斜堕而下,在屋顶拖出一道浅褐色的沟壑。他身子还没止住,屋顶一条三米长的钩尾翻腾而出,勒住他的手脚。
海伦娜吹了一声口哨,那只四米长的石蝎子竖起钩尾,将卷住的穆西亚移到星尘弹前。
细密的针头轻柔翻动,却透出无尽的寒意。海伦娜笑道:“你该知道在里面吸一口气,将有什么可怕的后果。现在告诉我,你替什么人工作?”
叮当。
长剑落在碎裂的屋顶上,穆西亚俊美的脸上血迹斑斑,脑袋偏右,看似晕迷过去了。
海伦娜冷笑道:“别装了。”蝎子钩尾勒紧,穆西亚像一只即将被压碎的人形箱子,仿佛能听到令人心寒的碎裂声。卓离全身的软麻感开始消退,但手脚还不能动弹自如,他按不住怒火,冲着海伦娜咆哮:“他已经晕过去了,你这个疯女人还折磨他?”
飒飒,衣裳晃动,蓝帽子多罗落在卓离跟前,用那只干瘦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他肩头的伤口。卓离喉咙咯咯作响,只好咬着牙,死死盯着多罗的三白眼。
此时黑街一片明亮,各色灯光照耀得此处陷入一片光怪6离的乱光中。街头费罗酒吧方向传来嘈杂的人声,整条黑街有近八百人涌了出来。费罗脸上多了几道伤痕,依旧对身后的人声嘶力竭的叫道:“他们不仅毁了我的酒吧,还在殴打黑街的客人,天啊,你们还能容忍下去吗?”又冲蓝帽子喊道:“撒加与我们有协议,不会在黑街闹事的。”
多罗脸上露出嘲弄的冷笑,道:“但你与我没有协议。”
黑街人恼怒起来,他们靠在一起,似乎勇气也能相互传递,开始多了骂声。海伦娜的灰衣部下们,站得远远的,也没敢接近。
海伦娜笑道:“真是少见的齐心。多罗,看来他们认定我俩不会在市区杀人。”
多罗听了,忽将目光掠向卓离。卓离心中一惊,不知对方打什么鬼主意。只见多罗提起卓离的双管手枪,自言自语道:“改装过的,违反民事法。”
前后仓呱嗒一声,这家伙在毫无警告的情况下,向街上密麻麻的人群了一枪。
立即有人中枪倒地,黑街顿然一静,紧接着是震天的惊呼。“开枪了,他们开枪了。”
卓离浑身热血涌上胸膛,喊道:“给我住手!”
多罗侧着脑袋,继续往街上射击。一颗破甲铅弹爆炸,弹片四溅,惨叫声连连。众人吓得抱头鼠窜,你踩我踏,乱成一团。爆炸的红光在灰褐的屋顶闪过,海伦娜也多了残酷的艳色,对卓离笑道:“杀人的是你的子弹。不过别担心,我会收留你的。”
卓离额上青筋尽显,怒喝道:“住手,我会让你后悔的。”
多罗怪怪的道:“凭什么?你的嘴巴?”说着,又将双管手枪中剩余的子弹也射出去。街上的哀嚎令海伦娜感到兴奋,手腕一扬,朝被石蝎子卷住的穆西亚连几枪。穆西亚如纸片般晃动几下,肩上的鲜血点点落下。
海伦娜以同情的口吻道:“也许真晕了,哦,或者死了。”
“两个畜生!”卓离见黑街的人倒在地上呻吟,血迹斑斑,屋顶上的穆西亚不知生死,任人凌辱,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愤怒冲击着自己的意志,无形的亚灵波如心脏的强力收缩,继而以更强大的力量宣泄而出。
勒勒。
卓离坐着的屋顶裂纹突显,他如被巨石压弯的长剑,突然绷直,闪现多罗身前。
多罗眼眶一睁,瞳孔内闪过一个愤怒的拳头。随着一声咆哮,卓离一手抓住自己的双管手枪,另一拳头轰雷般打在多罗脸上,将他整个人从屋顶一轰而下。
屋顶碎裂,灰石爆飞,多罗斜堕入屋,重重的砸在地上。乱响传来,反而令黑街上一片死寂。
此时烟尘未起,所有人反应不及,而卓离一弓腰,空中以利索的手法换上弹药,一瞬间已经闪到海伦娜身后。
嗖嗖!熔点铅弹疾雨般射向海伦娜。海伦娜四周光波流转,如坚硬的透明光罩,霎时笼罩住她,所有子弹在一片叮叮声中弹开,反射在四周的屋宇中。白烟如幡旗涌动。
卓离拔地跃起,居高临下,厉声道:“下地狱吧,疯女人!”
轰!B1级音障子弹,在半空横出一个圆形的白屏。
海伦娜惊呼一声,虽在光罩保护下,仍如撞珠般直轰入屋,又是一片刺耳的杂响。
黑街上的人目瞪口呆,只觉脑袋轰鸣,亲眼看到撒加猎团的核心成员遭受严重打击,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忽然有人出一声欢呼,黑街人也声调杂乱的喊叫起来。
屋内突然爆多罗粗暴的怒喝,“海伦娜,你该告诉我,他是枪系三段。”
另一屋内,海伦娜出尖锐的笑声,道:“我也是以摔着美丽的手臂为代价,才刚刚知道的呀。”
蓝帽子与绿帽子冲破屋顶,又重新立在月下,只是换了一个恶鬼般的模样……
第二十二章 急战
第二十二章急战
海伦娜笑得怪异,声音像在喉咙里卡住般,一段一段的跳出,她道:“你居然还有救人的兴致?”同时虚影一动,也扑向穆西亚。
卓离喘气加,神经高度紧绷起来。前方的海伦娜固然是一大障碍,但左边屋顶上的蓝帽子多罗陷入一段黑暗中,只剩双眼闪着幽幽冷光,更令人感到寒心的重压。
飒飒。乱响中,一片黑色蝎子从屋顶浮出成型,均竖起可怕的钩尾,黑潮般涌向卓离。卓离几乎要一跃而起,但眼角瞧见多罗如石雕般一动不动,不禁心里一沉,突然明白自己一旦凌空,那家伙必然动突袭。连身手凡的穆西亚也在空中优势尽失,卓离几乎能想象到自己重伤倒地的模样。
唯有不退不跃,卓离看似没了选择,只好弓腰冲向密集的蝎子阵,同时双管手枪呱嗒一声,某子弹跳上第一位。
海伦娜一心要挫卓离锐气,没料他选择正面迎敌,便恼怒的哼一声,也飞身跃出,袖枪暗光点点,光刃弹启动。她苗条的腰身顿时环绕着一圈圈扁平而暗黄的光环,外沿如开了的锋刃,并且高旋转,环与环之间隐约有金属的冰凉争鸣。
光刃弹,B2级,蜃系元素型,钠离子高密度集结而成,防御本体之余,以离子“刀”直接斩削敌人。
卓离暗惊,屋顶蝎子群围攻,半空海伦娜来袭,左侧多罗虎视眈眈,再没有一点退路,他一咬牙,猛然止住身形,右脚狠狠往下一踏。
令人诧异的一跺脚,力量不足以踏穿屋顶,说泄愤又未免无聊。此刻蝎子的钩尾离卓离不足四步,而海伦娜如一只优美的鱼鹰,斜线扑下,她也心里诧异,不相信眼下少年会不作反抗,任她蹂躏。
哗啦!一波震响!
卓离所立之地深深内陷,而四周屋顶掀起巨大的起伏,如一个强大的水波往外扩散。屋顶砖石像鳞甲上下翻动,蝎子群纷纷被“屋顶”弹得飞起来。它们凌空围绕着卓离,依旧张牙舞爪。
海伦娜明白对方动了奇怪的弹药,不禁怒哼一声,不减攻势,而身上环闪的光刃弹,利索地将空中蝎子们斩个粉碎。
脚踏下的威力,当然不能将蝎子们震起,只是卓离使用了对冲型的增幅弹,如在乌兰巴江上增幅水波,令水柱托住木筏,而现在,一个微弱的振动波,在增幅弹的作用下,波峰以几何倍数增大,将屋顶上的一切震飞上天。
卓离被蝎子群如屏幕般环绕起来,这才放心跃起,直接迎战海伦娜。
海伦娜尖叫道:“快让姐姐抱一下!”这金女郎浑身光刃,美艳的光痕映在她的脸庞上,显得笑容诡异。
卓离神色坚毅,急左手一伸,抓住凌空的一只蝎子的钩尾,另外“同性弹”离膛,光波无痕。
同性弹,异化系对冲型,性质相通的物质间引力暴增。其余蝎子受到强大的吸引力,像碰上黑洞般,高集合在卓离左手上。卓离大喝,挥动坚厚的“拳头”,撞击海伦娜的光刃弹。
嘶嘶!光刃疯狂旋斩,石屑飚飞。
海伦娜脸色霎时冷了,咬牙道:“你只能二者选一,要不被砍成碎块,要不就压成肉酱。”
蝎子球隔在海伦娜与卓离中间,消磨着两者的攻击力,但重力令身处下位的卓离失去主动权,很快被压在屋顶上。蝎子们越密集,卓离脚下呈现蛛网般的凹纹,他觉得左手像顶着一座山,简直连气也喘不过来。
砰!一声巨响,蝎子球四分五裂。海伦娜的光刃弹也消磨殆尽。她眼前碎石散飞,立即看到了卓离的身影,忙袖枪一振,异化系重组型单式荆棘弹离膛成型,一根长若八十厘米,密布细刺的黑色金属刺握在她手中,如一缕黑光,闪电般刺穿卓离咽喉。
海伦娜一声狂笑,身影闪过,居然整个人穿过了卓离的身体。
“残像弹?”海伦娜骇然,滑步止住,只见残像弹底下多了一个洞口,原来卓离在蝎子弹爆炸的一瞬,已经潜入屋内。
此刻远处传来一声破响,穆西亚与大蝎子后面的屋顶穿了个大洞,卓离猫般轻盈跃了出来。
海伦娜顿感羞怒,四段亚灵波膨胀,大蝎子感应而浑身颤动。卓离哪会迟疑?短剑削出,寒光划出一个亮丽的半环,那大蝎子钩尾齐根折断,穆西亚一晃,直直的摔在屋顶上。卓离正要出手相扶,眼睛余光警惕的往多罗方向一瞥。
空空如也!
卓离一震,顾不及穆西亚,急急侧身掠开,然而肩头一痛,眼前影像倾斜。
砰!卓离夹着风声,整个人横飞二十米,直接撞在另一屋顶的烟囱上。砖石毁了大半,他也险些吐血,使劲一晃脑袋才清醒过来。
多罗鬼魅般立在屋脊上,声音空洞道:“海伦娜,你退步了。”
海伦娜用手背拂过金色长,笑道:“我也杀人,不过没你心急罢了,怎么算是退步呢?”她提起长长的金属刺,跃向伏倒的穆西亚。同时,多罗半空闪过,凌厉的出现卓离头顶,冷冷道:“那倒要看看谁先让对手断气。”
卓离惊怒,愤然仰起头来,烟囱半塌的碎石纷纷浮起,颗颗剧烈颤动,居然展开了小小的翅膀。是B1级蟑螂弹,它们如几道灰白色的疾风,嗖嗖往上直飙,射向半空的多罗。
那边的海伦娜大笑道:“你还是慢我一步啊。”话到一半,黑刺还没举起,忽然眼前寒光重叠如环,从屋顶骤然而来。海伦娜大惊,闪电后跃,但右边的金色长已经被削去三分之二!
卓离看奄奄一息的穆西亚爆了一次突袭,真是又惊又奇,只是强敌多罗在前,无暇细想,趁蟑螂弹缓住对方,急忙翻身从屋檐滑下。
海伦娜一脸震惊,她左手捧着心爱的金,眼眶都红了,厉声道:“你惹怒我了,知道吗?就算你陪我睡多少晚也补偿不了。”
穆西亚横剑一削,炫丽的剑光划过,那只大蝎子被一分为二,往外滚下。他道:“陪你不到半小时,我就伤成这样了。陪你几晚?等我有自杀的想法再说吧。”
只见他肩头、手臂、大腿等伤痕明显,血犹在渗,但身体要害并无损伤,破裂的衣领下露出黯淡的蓝色。
原来穿了“蓝甲”。海伦娜暗暗道,他刚才剑势凌厉,绝不是刚刚苏醒,而是早在等待我松懈的时机。
也就是说,穆西亚被大蝎子捕获的一刻,已经在假装晕迷,甚至在海伦娜枪击他的时候,也忍住不动。尽管可以理解,因为若是直接战斗,穆西亚必定被多罗与海伦娜联手击杀,但在生命悬于一线,竟能挨了枪击而不为所动,那得需要多么可怕的意志力与心机?
海伦娜知道被愚弄了,不由冷笑道:“若我一开始射击你的头,那你可就连命都赌掉了。”
穆西亚耸耸肩,道:“你想知道我的来历,又怎么可能射我的头?不过肩头的伤倒是真的。啊,痛死我了。”话声未了,他目光一冷,连人带剑掠向海伦娜,哼声道:“现在一对一了。我刚才削掉的不应该是你的长啊。”
同时,二十米外,几声爆破,一团团白色烟尘依次涌出,将屋宇群连成一串。尽头,碎石爆响处,一道人影拖烟而出,卓离空中转身,蛛丝弹连,巨网闪着灰暗的微光,罩向烟尘腾起的屋宇。
呼!一只长愈十五米的巨豹抖落房屋,咆哮扑起,大爪一划,硬是将空中的蛛丝大网撕了下来。豹头上,多罗披烟直立,手中多了一把蓝漆手枪。他枪口一横,巨响连连,卓离下方的房屋被尽数毁坏,一旦落地,恐怕将被巨豹撕成碎片。
卓离已失平衡,但灵光一闪,往脚下方射击一颗普通的c2级铅弹。因采用m型射击,空中铅盾霎时形成。卓离一踩铅盾,这才借力跃出,临时改变了方向,落在更远处的一片完好的屋顶上。
多罗咧嘴,却不似笑,道:“有些天分,可惜今晚就得死了。”
卓离脚步未稳,头顶月光被遮住,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中。他骇然抬头,见巨豹以惊人度扑来,即将重重压下来。
多罗自语道:“省下一个坟墓,也算方便。”
卓离的破甲铅弹,让巨豹腹部碎石飞溅,但依旧阻止不了它的堕势。
眼看卓离连人带房屋,将被巨豹压成一片渣块。
第二十三章 暗处
第二十三章暗处
除了砖石的碎裂声与黑街人的惊呼声,没有别的回应。
卓离无心恋战,耳边又传来石块的刺耳摩擦声与金属交加的脆响,便扭过头看去,只见四间房屋外,穆西亚与海伦娜被一道银光与黑光围拢,剑击之声如流水不断。穆西亚凭借略胜一筹的度与剑术,勉强能与枪系四段的海伦娜争持,毕竟他不能直接面对她的袖枪。
这两人如两条在江上翻腾的蛟龙,在黑色的屋顶上纠缠不休。
卓离现穆西亚作风勇猛,剑光大盛,完全不似刚刚恢复体力的人,顿时明白一开始他是装晕的,不禁惊叹好家伙,连我也骗了,当下高声叫道:“情况恶劣,撤吧。”
穆西亚远远听到卓离的话,怪叫一声,逼退海伦娜。这两人如有默契,一个朝东,一个朝西,急飞掠而去。
卓离越过黑街,消失在光影之间。
黑街上混乱加剧,满怀怨愤的人有增多的趋势,声势更大。
海伦娜没追杀穆西亚,而是扔下金属刺,几个跳跃来到多罗的巨豹前。多罗目光横扫,冷冷道:“刚才似乎有个一流高手出现,帮助黑的小子,不过又消失了。”
海伦娜往破败的黑街扫了一目,懒得讨论了,而是从腰间掏出一个厚若一厘米的卡片状物体,上面有个光的镜质屏幕。屏幕上呈现东西城区的地图,一个光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耍剑的男孩在装晕的时候,为了保险,我射击的几枪中,夹着一颗标识弹。现在他在我的掌握中,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谁派他来调查我们猎团。”
多罗见海伦娜有了目标,便道:“你留下,直至黑街不敢造次。我抓那黑小子。”道罢,巨豹咆哮,掀起飞尘,也越过黑街。
黑街上,海伦娜的灰衣部下被压缩到一角,再没平日的嚣张。黑街人开始集结成一队一队的,尽管刚才卓离、穆西亚与蓝绿帽子之间的争斗很吓人,但黑街人的勇气还是渐渐凝聚起来了。
“我们要保存黑街,绝对不准让撒加猎团染指。”
时呼声四起,呐喊声震动城区。远方港口广场群集的市民不知何事,有好事者也起哄,附和地叫喊起来。
黑街的号召人——费罗,此时鬼鬼祟祟的从人群中往后退,他见所有人热情高涨,脸上反而忧心重重了,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海伦娜,急忙闪入一条横巷中,但没走几步,他突然现前方灯下多了一个容貌俊美的人物,不禁满头大汗,苦笑道:“奥拉少爷。”
奥拉?加拉赫警惕的左右瞄一眼,很快板起脸道:“你的事情办妥了吗?难道费雪赌场已经烧毁了?”
费罗大急,道:“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我了,你看看大家,他们都一心要造反,给撒加猎团点颜色瞧瞧。嗯,接下来……可能有点危险,所以我……”
“危险?你收我的钱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词?”奥拉冷笑几声,见费罗满脸愧色,才换了苦口婆心的模样,道:“其实,这条黑街迟早也得灭亡,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你也能得到一笔钱。何况……是他们危险而已。”
费罗擦了擦额上的汗,干巴巴的道:“我感觉好像出卖了黑街人……”
噗!奥拉夸张的笑喷了,道:“刚才还以为你怕死才逃的,老实说,我欣赏怕死的人,但良心现?”他顿了一下,满是邪气的眼睛盯着窘的费罗,接着道:“很简单。要不你现在出去安抚所有人,说攻击费雪赌场是我奥拉出的主意,只要士气一低落,他们就自动解散了。至于以后嘛,黑街拆了,所有人另谋生路,你在慢慢思考一下日子怎么过,反正空闲的时间特别多。”
费罗默然,像被浇了一盘冷水。
奥拉摇头道:“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你们,又胆小又爱面子,若不想黑街消失,干脆加入撒加猎团啊,做富贵的走狗总比做低贱的人强。”
费罗浑身一震,眼神复杂起来,忽然苦笑道:“富贵的走狗、低贱的人?真是令人难以选择。若有机会,在这个世界里,还是做一个富贵的人最好。”
奥拉吹了一个口哨,道:“这个真理,你我知道就够了,一旦传出去,天啊,聪明人会越来越多。去吧,一百万等着你。”他说话声调奇特,似劝似戒,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特质。
费罗松下肩头,下定决心般转身跑出横巷,很快外头静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他的喊叫声,“海伦娜,你们在黑街伤害人命,毁坏房屋,我们黑街人要求你赔偿一切损失!哼,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我们都觉醒了,不再任由你们欺凌。要是不肯赔偿,我们就冲进费雪赌场拿回应有的东西。”
场一阵呐喊,“赔偿!赔偿”口号一波比一波强,震得墙壁也颤动起来。
奥拉眯着眼,很满意的晃着脑袋,刚转身走两步,一眼看到三米外的黑暗处多了一人,吓得他跳起来,嚷道:“什么人?”
“少爷,是我。”老管家特纳慢吞吞的走了出来,道:“小姐怕你惹事,命我将你带回游轮。”
奥拉按住胸口,埋怨道:“吓死我了,你差点就可以直接带我尸体回船。”又转眼一想,道:“港口不该塞满人吗?你不留在游轮上打点一切,却有空闲来找我?你是管家,不是保镖。”
“若我没猜错,说港口有川神这个消息,就是少爷你散播的吧。”
“当然是我了,还有谁知道川神出现的事情?”奥拉满不在乎的回答。
特纳哑然,只好转话题道:“少爷你在煽动黑街袭击费雪赌场吗?若我没记错,卡桑小姐曾说过,要与撒加猎团保持良好的关系。”
“是的。她有这么说过,我做兄长的,就顺便帮她一把。”
“哦?袭击赌场与良好关系,似乎是相反呢。”
奥拉哈哈大笑,拍了拍管家肩头,道:“特纳。你以为现在是跟邻居打好关系吗?送糖果、喝下午茶?告诉你吧,是攻击。若我要杀一个人,对方会憎恨我。若我打到他奄奄一息,再放他走,嘿,他一辈子都得感激我,因为我强大而宽容。撒加猎团就是这么一类人,你对他越友善,他就越嚣张,因为他有了自持的资本。相反,打击他至穷途末路,他才明白自己的弱小,对你起了感激之情。真正的好关系,不是对方不愿意反叛,而是不敢反叛!敬畏比友善更能持久维系双方的利益。”
“少爷你永远是雄辩滔滔,我说不过你了。”特纳苦笑,道:“但这不过是你的借口吧,用来搪塞卡桑小姐的。”
奥拉一锤掌心,笑道:“毕竟是特纳,真够了解我的。老实说,这几个月来,我在费雪赌场的欠单已经过两千万了。哎,输钱总是比赢钱容易,这次……我得用新方法解除债务。”
特纳轻轻摇头,道:“二千万?若被老爷知道,一定大雷霆。”
奥拉听了外面街道的喧闹声,笑道:“他怎么会知道?很快就没人逼我还债了。”他往前走了几步,一抬头,前方灰暗的墙壁前又站了一人,再次吓了他一跳,失声道:“高手都喜欢无声无息的吗?这是我讨厌他们的一个原因。”
特纳贴近奥拉,随时能将他护在身后。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排扣长衣,浑身紧绷,相信是个极度严谨的人,他手中拿着一本闪着暗光的记事本,自然是加斯帕。
奥拉低声道:“会计师很强,你有信心击败他吗?”
特纳沉稳的目光扫过加斯帕,道:“暂时不知道他实力深浅,但他此刻没有战意。若有变故,我至少能保证少爷你安全离去。”
奥拉听了此话,满意的耸耸肩头,走前两步道:“看来你严肃的样子,是输钱了吗?我还得去卡布斯市约会佳人,所以你不要怪我心情太好。对了,我在黑街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他从裤袋里取出一卷硬皮纸,又笑道:“一个下午均与我们一起的人,居然成为一百公里外袭击市长的犯人。莫非卓离懂得分身法?”
加斯帕掠了素描画一眼,淡淡道:“看来,巴维亚家族已经有所行动了。”
奥拉一脸疑惑,抖了抖素描画,似乎想抖下什么,道:“你说什么?就一张素描,能证明什么?”
加斯帕目光如刀锋般投向嬉皮笑脸的奥拉,道:“你……能看到卓离的价值吗?”
灯光一闪一灭,徘徊在灰暗与明亮之间的人们,在轻声细语。
此刻的卓离脱离黑街的范围,飞蛾般见到光亮便飞扑过去,沿着一条小运河奔了一段路程,才抬头看到了那直通天际的金钱瀑布幻相。
‘是费雪赌场?多罗的老巢啊,我得另外找个地方。不!说到西区地形,我不可能比费罗熟悉,躲得越偏僻,战斗起来便对我越不利。但赌场富商贵人,人多杂乱,若要潜逃也方便些。’打定主意,卓离急往费雪赌场奔去,忽然神经如被轻轻一扯,他立即察觉多罗与巨豹带来的压力。
不是靠眼睛,也不是本能,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洞察力。卓离忽然明白,那是一种惊人的变化,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第二十四章 费雪赌场
第二十四章费雪赌场
但此刻的世界更加清晰,它们的构成不仅仅是线条,而是细微的点。卓离感受到以自己为中心的无数的“点”,它们密布在空间,相互触碰,形成一个波动中的阵,与自己的身体密切的联系在一起。
多罗与巨豹沿着小运河边风驰而过,暗绿色的细叶柳树被撞得断飞。小运河上,一些市民因黑街传来爆炸声,专程驾驶鱼艇来看个究竟,此刻吓得拐头就走。
卓离精神亢奋,但浑身骨架疼痛,肩头的刺伤像三个喇叭,在拼命提醒他很痛,当下只好跃过费雪赌场外围宽近十米的水道,跳到一面青黑色高耸的围墙旁边,同时子弹离膛,没入水中,但那两颗弹药如凝固在他的点阵当中,像一个“巨网”上的两个结,受到亚灵波的控制。
多罗冷森森地盯着卓离,手枪横指,一道蓝色的雷光闪过。
卓离心随意动,对冲型折角弹先启动,水道上空间扭曲,将雷电下引,水面顿时一片白雾。‘好机会,增幅弹,来吧。’水中增幅弹趁机启动,水波怒涨,与折角弹相互作用,在卓离面前形成一堵巨大的水壁,严密地将他遮盖起来。
多罗哼道:“你还能顽抗多久?”
卓离还没回应,赌场正门方向传来猛烈的爆炸声,一团浓烟在金黄色的灯光中翻腾了起来,接着才传来恼怒的叫喊。
卓离道:“那你又能等待多久?”
多罗冷冷道:“你是聪明人,不会逼我分心杀你的。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现在往前走。”
费雪赌场正门前是一个铺着磨光巨砖的矩形小广场,正门左边一栋雕饰云脚的圆柱折断倒下,青烟还没散尽。粗略看去,现场剩下三百多人,但是清一色穿着警服,不过肩章分别有红黄二色,双方敌意浓烈。
守住费雪赌场大门的是一百多个西区警察,最前方一个肥头大耳,褐色头的家伙叫道:“西区是我们的管理范围,你们是要硬闯吗?这位中尉,你代表州协会,居然在市民面前无故破坏赌场,你有什么解释?”
另一方是二百多个东区警察,为一人体格魁梧,满脸黑胡子,笑起来像喝醉酒,自然是沙迪中尉。他拍了拍腰间手枪,道:“解释?枪械走火。我可是一个严守军规的军人。”
东区警察对视,嘿嘿的笑了起来。
西区警察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道:“东区与西区的治安系统是独立的。他们不可以这般成群结队进赌场,抓拿什么没证据存在的犯人。我们不需要听从东区的命令。”
鹰头匕突然举起,闪着肃然的冷光。中尉脸色突变,森然道:“错了,你们不需要研究谁服从谁,因为都得听从我的命令!”
西区警察心里凛然,他们瞥了一眼倒塌的巨柱,似乎明白眼前的军人是个狠角色。褐警察忙道:“我们当然会听从州协会的调动。希望你知道,现在赌场里有本州的富商与大人物,他们不应该受到骚扰。”
到这里,西区警察胸膛挺了起来。显然就算拥有州协会的特权,中尉一旦冒犯这些人物,也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中尉却扬起头,道:“里面有许多大人物?若是赌场出事,噢,那将是震动阿拉德州的大事件。”
褐警察以为中尉胆怯了,虽不敢笑出声来,但还是暗暗向同伴们打了个得意的眼色。
只有中尉身后那位圆脸的二等兵,瞪大双目,搓着满是汗水的手掌,暗道,终于开始了。
中尉怪笑道:“捉拿黑帽子的事情,我可以交给你们办理。至于我,进去赌钱算了。”
褐警察以为终于解决这个难题,轻蔑地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东区警察,笑着走前几步,道:“我们会尽力而为的。不过军队是不准赌博的吧。”
中尉懊悔的拍了拍脑袋,叹道:“我这脑袋没记性。对了,借你的警棍一用。”他从褐警察腰间抽出警棍,饶有兴趣的看了一遍,正待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他突然举起警棍,一话不说就朝褐警察脑袋砸过去。
咚!
场一静。
鲜血满脸,褐警察眨了眨眼,立即抱头嚎叫,倒地打滚。
中尉扔了还滴着血的警棍,掏了掏耳朵,对二等兵道:“该死的,他以为我真的想赌钱。我可是守规矩的军人。”
西区警察全数退了一步,满脸震惊。
中尉一挥手,对身后带来的二百东区警察道:“取出警棍,跟着我,谁阻止……不,谁多看我们一眼,你们就给我打。”
那二百多人也兴奋起来,齐声应是。
“是多罗,他来了。”完全处于劣势的西区警察小声的说了出来,似松了口气。
道巨大的黑影踏进了迷人的亮黄色光芒中,杀气如狰狞的妖物,附在多罗的脸上。
“豹子?”中尉冷笑,不以为然道:“我以为要进去的是赌场,没想到是动物园。”随手了两枪,枪声空荡荡的在门前回响,石板裂纹从中尉脚下伸延,接着两个十米高的黑影竖起。
两只白色的巨型猩猩振臂咆哮,吓得四周的警察,不管东西区,均往后缩去。
二等兵勉强站住了,不掩震惊,问道:“中尉,你真的只是枪系三段?”
中尉耸肩道:“档案上是。”
众人以为即将进场的多罗与沙迪中尉必然有一场激战,但仔细看去,豹头上的多罗,那一贯冷酷的目光却没有集中在中尉上,而是另一方向上的小小人影。
事实上,多罗与那个人影的关系更紧张,中间似绷着一条无形的弦。
卓离抬目环视场上的警察们,接着看到了沙迪,正是那个在车站月台叫嚣卓离是八十万通缉犯的中尉。
卓离的现身,令二等兵大感意外,道:“第二个通缉犯也出现了,看来袭击市长案与撒加猎团脱不了关系。”
中尉冷静的道:“黑帽子才是正式通缉,先以他为突破口。这小子也跑不掉。”
卓离按住受伤的肩头,皱眉一想,苦笑道:“长官,我们见面了。”
这话在中尉听来,理所当然的是挑衅,但多罗冷冷哼一声,心想这少年原来与军方有关系,难怪如此猖狂,敢联结黑街对抗撒加猎团。
卓离身处两个想擒住他的高手前,有意挑拨离间,突然道:“这件事由我来解决。”说罢,他如挣脱陷阱的兔子,从那群一脸茫然的西区警察身旁穿过,闪身进入费雪赌场大门。
没有人知道卓离说要解决的事情是什么,因而答案各有各的不同。中尉暗怒,因为卓离与蓝帽子一同现身,已经令他猜疑卓离从属撒加猎团,此刻卓离还孤身进入费雪赌场,除了带走黑帽子克托,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两只白猩猩咆哮扑出,踏地如雷。
多罗刚以为卓离有军方背景,如今他公然直闯赌场,沙迪中尉紧随其后,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不禁也起了杀机。巨豹掠出,横在正门前方,直接与两只白色巨兽冲撞。
多罗跃落地上,回头望向正门。门口两侧多了十多个脸色沉郁的灰衣男子,他们是赌场里的专业打手,只看了多罗做一个手势,便知道应该如何对付闯入赌场的不之客了。
赌场正门有两个高手正用拟兽系子弹对决,后方著名的黑街也酝酿着难以控制的动乱。然而卓离闯进大厅,却大感意外,因为眼前所见是一片平静。
纳五千人的赌场大厅上,身穿黑白制服的女侍应捧着盘子来来去去,红边领子的荷官摇着骰盅,还有许多穿着暴露的各式肤色的美貌女郎,陪着一群古怪的赌客在挥洒金钱。赌客中有容貌潇洒的,也有木然怪异的,但身旁的女郎笑起来同样灿烂。
不同颜色的筹码在叮当作响,长短不一的雪茄烟袅袅曼曼。赌场如金色与红色混成一堆的颜料,充斥眼球,令人神经兴奋,卓离鼻子里闻到浓烈的葡萄酒味与更浓烈的香水味,忍不住打了喷嚏。
那些紧随而来灰衣人身子都一颤,立即停了下来,以为这是卓离给他们的警告。
卓离瞪他们一眼,大力拍了拍手掌,见赌客们只是盯着前面跳动的骰子或旁边颤动的胸部,只好高声叫道:“赌场里有炸弹,所有人快逃!”
静了一秒,赌客与女郎们均大笑起来,完全不以为然,更别说场面混乱了。
但灰衣人们大惊,相互点头,急忙扑向当中的卓离,比饿狗跑得更快。
卓离的亚灵波形成点阵感受到其他许多同样强大的亚灵波,但并不包括冲前来的仅是相貌凶狠,肌肉达的打手们。
要解决这些打手,即使体力不继的卓离也不需要放在眼内,然而他一拔枪,四周那些强大的亚灵波顿时做出反应,其中有两条人影从赌客中闪了出来。
两人度快,臂力也惊人,挥拳将灰衣人们击得飞起,闯到卓离身前,伸手扭住了他的双臂。
卓离肩头本来有伤,这一扭痛得他泪都挤出几滴,一时分不清来人是敌是友了。其中一个察觉卓离有反抗意图,猛然一个肘子撞来,顺手夺下双管手枪。
卓离胸口砰一声,痛得他脸色白,现那两人身材高大,目光锐利,看似大人物身旁的一流保镖。
灰衣人挨了俩保镖的打击,又见卓离落在他们手上,越慌张起来。其中一个谦卑的道:“道尔福先生,为打搅你而抱歉。这个捣乱的小子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由卓离进入大厅到保镖出手,赌客们均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笑声没曾断过,直至道尔福的名字响起,全场很快静了,只剩几个骰子滚落的声响。显然,那个道尔福是赌场中身份最高的人物。
卓离喘着气,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在一张三角枫制的赌桌前,坐着一个灰白色头的中年男人,两个细腰的女郎殷勤地搂着他肩膀,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话。
灰衣人们见道尔福没反应,又不敢多言,只能干着急。一个机灵的道:“那么我们马上将他带走。”言下算道尔福默许了。
但两个保镖神色峻冷,并没有松开卓离的意思。
道尔福微微点头,灰衣人还没欢喜,他却出一串难听的笑声,道:“这次一定是开小!”
左边搂着他的女郎忙娇声道:“那大人你打算下多少筹码?”
道尔福将桌上一大叠白色筹码推出去,似乎颇有自信。女荷官伸出纤细的手掌,按住了盅盖。
卓离一皱眉,忽然道:“你会输的。”这句话,在静得出奇的厅内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第二十五章 道尔福
第二十五章道尔福
卓离道:“赌场上只有输赢,输家才会考虑需不需要风度。”
卓离哼哼的笑了,他看道尔福右边坐着的女郎,黑色波浪卷头,二十四、五岁般成熟的模样,拥有一双温柔的眸子与柔媚的睫毛,雪白的手掌中还捏着五六个筹码,便道:“那位黑的小姐,你愿意在赌桌上放一个筹码吗?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是,你必胜!”
黑女郎顿时慌了,她是一个陪客,工作很简单,陪着携着巨款的豪客赌钱,期间保持甜甜的微笑就可以了。今天陪道尔福绝对是运气,这类豪客动则赌千万至过亿,随便打赏就够她花几年了。现在她坐了十分钟,手中的筹码值五十多万比戈,她怎能听一个陌生少年的话,得罪旁边的大豪客?
道尔福却冷笑了,对黑女郎道:“听清楚了吗?”
黑女郎一阵眩晕,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因为无数的目光集中她的身上,只好取出一个一万比戈筹码,押了大。卓离却摇头道:“不,我要押围骰,三个五点。”
此话一出,在众人心目中,卓离由一个不之客,进化成为一个傻瓜式的不之客。
场大笑,连道尔福也出小鸡般笑声。赌桌上是有赌点数的,赔率也更大。围骰的几率已经够低了,卓离一上来,还押三个骰子均是五点,就算幸运女神加班,也不可能如此巧合。
黑女郎反而松口气,因为卓离越像傻瓜,众人的注意力也就投向他了,忙将筹码押向围骰五点,怕慢了卓离还会变卦。
道尔福笑声突然止住,对荷官道:“开吧!”
场再次静了下来,赌场大厅二楼的赌客也停下手,来到在围栏旁往下观看。
那位荷官轻轻揭开盅盖,低头看了一眼,以一贯清晰自然的口音报道:“三个五,围骰。”
场哗然,均是不置信的神色。因赔率是一百倍,荷官将一百万的筹码推向黑女郎的前面,而黑女郎脑海还嗡嗡的响着三个五、三个五的声音,对着眼前一大堆筹码,呆在当场,。道尔福的雪茄在指间摇晃了几下,脸色掠过一丝不满。他知道费雪赌场的骰盅是特制的,就算听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靠耳朵知道盅内骰子情况,何况卓离进场时候,骰盅已经摇好了,除非卓离有透视的能力。
道尔福端正了坐姿,盯着卓离明亮的眼睛,忽轻轻扬了手掌。
俩保镖立即松开卓离双臂,但双管手枪还反握手中,不肯交还。
道尔福又指了指黑女郎的位置,黑女郎连忙站起,让出座位。卓离知道能否安全待在这个赌场,道尔福的意向很重要,便大力喷了口气,走上前坐下了。
黑女郎对卓离职业习惯般笑了笑,可惜因刚才百万筹码而震惊得笑容僵硬,倒也多了几分可爱。她见卓离左肩上满是淡黑色的血污,忙取出一条黄丝小手帕盖上,她想止住血,但又怕用力了弄痛卓离,手指便不知所措地按了按又松开。
卓离疑惑的转过头,问:“你在做什么?”
黑女郎一怔,咬唇道:“你流血了。”
道尔福嘲笑道:“女人就是这么奇怪,每个月都流血,见到男人偶尔流点血还会大惊小怪。”
卓离听了,勉强动了动嘴角,心想这老男人说话不似很有教养,真的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吗?
道尔福见卓离幽默感这么低,皱了皱眉,直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盅里的点数的?”
卓离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暗暗松了口气,偷偷看了一眼厅上的灰衣人们。他们着急得像围在狮子附近打转的野狗,不舍得放弃猎物,又不敢直接进取。
“因为我是海边长大的。”卓离回答。
道尔福阴沉道:“这个跟骰子有什么关系。”
“海边人空闲的时候,不是抓鱼就是赌钱,我得明确告诉你,十六年来,我还真没抓过鱼。”
道尔福笑了,道:“原来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赌鬼了。不过,赌大小还有技巧不行?”说着,向荷官点了点头,指了指骰盅。
荷官会意,将整个骰盅移动道尔福面前。他抓在手上掂了掂,猛然按在桌上,厉声道:“猜吧,是否又是围骰?”
气氛急转直下,赌客们知道好戏继续,自然乐得做观众,视线再次集中在那张赌桌上。
那位黑女郎暗暗扯了卓离衣袖,因为她认为接下来不论输赢,均会得罪道尔福,但眼前伤害累累的陌生少年似乎不知道道尔福是什么人物。
卓离没理会女郎的提醒,但摇头道:“我没钱,赌不了,这一百万的筹码是属于这位小姐的。”
道尔福指了指自己的筹码,道:“这里有一千多万,你赢了全拿去。输了,我要你一双手。”
赌博加码,随时配备血腥场面,令不少赌客兴奋起来。
卓离暗道这老男人心肠不怎么和善,嘴里嘲道:“靠双手才能创造财富,今天才明白是这个意思。那么,一言为定。”
赌客们似闻到血腥的鲨鱼,居然鼓起掌来。
道尔福本想唬着卓离,但对方丝毫不惧,不免奇怪,他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自信,就算眼前少年有透视眼,也至少得看一眼骰盅,显然从刚才起,卓离的注意力一直在大厅门口。
卓离耳边听到厅外拟兽系巨兽的争持声,心里暗道怎么还不打进来,此时这才将目光望向道尔福,随口道:“我猜是,四四五。”
赌上一对手,却如此轻松,卓离的从容令所有人又惊又奇。道尔福哼了一声,大力吸了口烟,按住盅盖慢慢打开一小缝。
赌客们屏住呼吸,连黑女郎也不知觉抓紧了卓离的手臂,大厅里气氛紧张起来。
盅盖还没完全打开,道尔福脸色一阴,寒声道:“斩了他双手。”
神经如被针刺,黑女郎先惊叫,全场也出一阵扭曲的感叹声。道尔福的一个保镖掠前,左手抓住卓离手腕,按在桌上,右手一翻便多了一把黑柄的战术折刀,并高高举起。
卓离毫无表情,压低声音道:“好招数。受教了。”
道尔福低沉的眉毛扬起,嘴里出尖尖的长笑,顺手打开盅盖,道:“好小子,有胆识。”
盅内确实是两个四点一个五点。
黑女郎惊喜得捂着嘴尖叫,压抑的气氛突然被释放。二楼一个拄着手杖,穿灰色礼服的绅士先鼓了一下掌,像能传染般,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卓离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猜到点数,取胜是意料中事,并没多大感触,但对道尔福先抑后扬的手法很是佩服。
若道尔福二话不说打开盅盖,那便是直接输了,必然大失脸面,若来一记先声夺人,让众人以为他要对卓离下毒手,然后再打开盖子,尽管也是输,但不需要改变他高高在上的姿态。
因为刚才的一幕,是道尔福在向众人宣言,这男孩的双手我随时取走,但我遵守了承诺,让他赢了所有钱。于是这场赌博成为两个男子汉的较量,输赢退到其次。明显现在的掌声中,大部分是给道尔福的,以赞赏他强者的风度。
卓离这才明白,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男人,果真来头不简单了。
道尔福向旁边保镖点头。保镖便将双管手枪还给卓离了。道尔福又道:“你与撒加猎团的瓜葛,与我无关。作为赌徒,你想在这里赢多少钱?”
卓离感受着身体每一寸的痛楚,精神反而高昂起来,笑道:“赢到这里倒闭为止。”
道尔福像只老鹰般盯着卓离,也耸肩笑起来。
正门至大厅传来渐渐接近的打斗声,又突然静止。
两人并肩而入,均是满头尘土。蓝帽子多罗眼皮跳动,显然是强行压下他的怒火。旁边的沙迪中尉,杂乱的黑胡子沾了些灰白,浑身像刚热身过的老虎,随时能猎杀任何猎物。
多罗一抬目,现卓离坐在道尔福的旁边,还有一个娇媚的黑女郎与大堆筹码陪着,不禁惊愕定住了,他没想到卓离只是离开他视线十分钟,俨然换了一个身份。
中尉收敛眼神,道:“黑帽子克托呢?”
多罗阴声道:“这里全是有影响力的有钱人,你敢难吗?”
“当然不会了,我会逼你先难,那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反击。现在军规越来越严格了,偏偏我是一个好军人。”
多罗勃然大怒,牙齿咯咯作响。
卓离见两者的敌意一触即,忙道:“长官,做正经事前,不如赌上两手?”
中尉放声大笑,将白银匕高高举起,道:“不知道这个东西值得多少钱,最好能抵押几个赌钱用的筹码。”
这是魔枪州协会干部的特权凭证,立即震慑全场。
中尉与卓离,一个是军队代理人,一个是黑街新领,蓝帽子多罗凶光大露,知道必须马上抹杀这两人!
第二十六章 三方之争
第二十六章三方之争
张红边的柳木赌桌旁,不少赌客对中尉出色的表现感到诧异,因为中尉在赌点数的桌上,一连三次摇出七点,手中的筹码近千万。老赌客们自然能看出,中尉悄悄换了两颗假骰子,内部灌了水银,也就是作弊了。
赌客们见此,也纷纷将筹码压在点数七上。
中尉又拿起赌桌上的两颗骰子,问周围的人道:“大家猜猜,这次我能摇出什么点数来?”
“七点。”那些做陪客的美貌女郎先尖叫起来,像遇见最心爱的偶像,俏丽的脸上满是崇拜的笑意。
中尉哈哈大笑,道:“哪有那么巧?除非能借用一下你们的运气。来吧,像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也吹一下骰子,许个愿望吧。”他将两颗骰子放在掌心,在几个女孩子面前移动。
女孩们乖巧的往掌心吹了口气,其中几个还风情万种的向中尉抛了媚眼。中尉摸了摸粗狂的黑胡子,满足的嘿笑几声,顺手将骰子扔在赌桌上。骰子旋转,止住,最终是一个二点,一个五点。
“真是七点。”女孩们兴奋的拥着中尉,像小猫般尖叫。
中尉笑道:“都是你们的功劳。美丽的女人果然能解决世界上一切的难题,连骰子也拒绝不了。”
荷官手指颤抖地将五千万的筹码推向中尉,道:“你已经过了四关,请收下筹码。”
“对啊。这里的规矩是只能过四关。”中尉得意道:“我唯有去别的赌桌继续赢钱了。”说完,将一大把的筹码抛给身旁的女郎,又惹来一阵清脆的欢笑声。
那一边,卓离在赌桌前的筹码越叠越高,旁人都认定他有透视的能力了。荷官摇骰盅,第一次摇得满头大汗。
陪着卓离的黑女郎,双目迷蒙,凑近在他耳边甜甜的道,“我今天真走运,碰上一个匪夷所思的人物,你真能看穿骰盅吗?”
卓离一怔,见黑女郎脸上微带潮红,如刚刚沾水的桃花,艳丽而温柔,不禁心神荡然,但多罗的亚灵波像刀锋的寒气,不断在膨胀,逼着卓离保持清醒。
但金钱,总能令人**高涨。
黑女郎轻轻抱着卓离,有意无意的用胸脯触碰他的手臂,觉得这少年虽然没拒绝她,但浑身紧绷,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年轻狮子,便忍不住在他耳际摩擦,道:“你……一定能看穿一切,在你的眼中,我是**着的吧,真是难为情了。”
道尔福看到这对年轻男女的**,露出暧昧的笑容,道:“我有句格言,‘永远要羡慕比你年轻的人’,这样会提醒我及时行乐。”
卓离回过神来,笑道:“那你一定是天天放纵了,因为永远都有比你年轻的人啊。”
道尔福缩着身子,颤笑道:“若我告诉你,这是我五十年的人生中第二次放纵,你相信吗?”
“不可能吧。那你第一次放纵是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最后战役爆的前夕。”
这次轮到卓离起了好奇心,问道:“放纵还得看时机?为什么是战役爆前?”
“年轻人,记住生命是很脆弱的,无论你处于高贵或低贱的地位。我不知道战争爆后会不会死于横祸,心里会想,也许明天就是死神到来的日子。其实,人之所以活得好好的,不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吗?所以当我感觉到死神在徘徊,我就去放纵买醉,享受最好的女人。幸好,当年那场战争不过是两个多月便结束了。”
卓离听着笑,以为道尔福在随口闲谈,但仔细想了想,忽然惊出一头冷汗。“你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才放纵?那你今天……”
道尔福平庸的脸上,锐利的神采一闪而过,他将食指竖在唇间,神秘地出嘘一声,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你究竟是什么人?古洛雷联合王国又将生什么变故?”卓离震惊,侧过身子,低声问道。
道尔福嘴角动了一下,似笑非笑,慵懒的道:“谁管它日后生什么,重要的是活好当下。只要还活着,自然能亲眼看到历史的进程,你又何必心急去查找?”
这也许是种大智慧吧。卓离不知如何问了。此时一灰衣人走过来,神态恭敬的道:“赌资过千万的客人,可以直接成为费雪赌场的贵宾,有请两位贵客前往贵宾桌玩一场积木方舟。”
卓离知道多罗终于按捺不住,再看那边的中尉也受到邀请,顿时感到杀机逼近。
多罗站在二楼的栏杆旁,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灰色礼服的绅士。多罗道:“那个军人是靠作弊赢钱的,他想逼我先出手。但那小子是怎么能看穿骰盅,我想不通。”
绅士身段笔挺,说话声调悠长,温柔而带磁性,女性一定难以抵抗这把声音,“那少年正处于一种短暂而奇特的状态,不需要在意。”
多罗冷冷道:“不需在意?再这么下去,他俩会赢得数亿的筹码,一旦兑换成现钱,将要逼垮我费雪赌场。现在我要他们一起赌‘积木方舟’,不给机会他俩作弊。”
绅士道:“金钱失去了,可以赚回来。权威失去了,猎团将无立足之地。权威,才是撒加猎团雄霸摩罗市的根基,若让这两人全身而退,那么你们的损失将比金钱上严重得多。”
“我也在想办法除掉他俩。”
“不是简单的除掉,应该是毁灭。利用‘积木方舟’的游戏将他们拖延,再疏散其余客人到酒店,另外,东区警察有近三百人没现身,他们由警长鲁夫带领,必然动突袭。黑街那边已经失去控制,也随时从后方进入赌场。你可命令三百人围住赌场大厅,必要时将此处炸成废墟,让警队与黑街失去领。”绅士顿一下,淡淡道:“没有鲜血,是无法建立权威的。”
多罗喉咙动了一下,他明白自己作风狠,但目光不够高远,当下不多做辩论,只是问:“你会出手吗?”
绅士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在赌场大厅里穿行,道:“不必了。我也有自己的敌人。”
很快,二楼一张直径十米的红木包金的大赌桌旁,集合了这次赌场上的红人。卓离在一张鹿皮高脚椅坐下,黑女郎温柔地依偎在他身旁。中尉坐在卓离左方,他左右均拥着一个身段曼妙,火红头的女郎,肆无忌惮的只顾与女孩们调笑,正眼没看旁人,那黑乱的胡子像刺猬般在她们雪白的脖子上游走,逗得她俩咯咯直笑。
道尔福在卓离右边,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赌桌上的一切。既似局外人,又有不可忽略的存在感。两个高大的保镖立在他身后,像两座冷峻的大山。
而蓝帽子一脸阴郁,冷冷的扫一眼卓离,也在对面坐下了。那位灰色礼服的绅士,戴着一顶优雅的圆顶帽,离多罗有一段距离,所以卓离也没多留意他。
另外,旁观的赌客中也有四个赌资过千万的,也被邀请过来。卓离看前三个像容貌普通的暴户,没什么神采,也不再留意,但第四人让他暗暗吃了一惊,严格说,所有人的目光也被那位标新立异的人所吸引。
个女人,全身衣裳素白,腰间细腰露出小段,别有风情,但上绑着淡白色的头巾,遮住额头,又从左眼垂下,横包住鼻子与嘴巴。喜欢蒙脸的人并不奇怪,但蒙住四分之三脸,只露出右眼,未免太过怪异。
如此出众的打扮,令卓离的视线怎么也离不开她。那女人察觉了,右眼一转,像一只怨毒的狐狸精,冷冷的盯着卓离。
卓离打了个颤,忙别过脸,反差之下,再看黑女郎,真是越觉成熟妩媚,惹人喜爱。
赌桌上有一个手掌宽的金属圆环,贴近桌边,等同传输带,将圆盘上的游戏方碟堆起的积木架转移到每一个玩家的前面。这次的积木方舟是大型的,使用三颗骰子,所以高十八层。
三骰子点数相加,即要抽取积木的层数。最大点数减去最小点数,即要抽取积木的条数。
多罗手指在桌上轻叩,道:“每根积木代表十万的筹码。现在刚入夜,时间尚早,我们可以……慢慢玩。”最后的话,充满恶毒的意味。
中尉失笑道:“赌钱是很刺激,不过这么多观众看着,我们几个枪系的,就不该再加点娱乐吗?”
多罗没反应过来,卓离接话道:“不如这样,我们三个成小赌局,每一场中,谁积木最多,可以任意一枚弹药。”
中尉拍掌大笑,道:“任意?那就好玩了。”
多罗冷声道:“难道对着你射击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会防守罢了。”卓离目光冷淡地横扫周围的赌客,道:“至于那些不懂防御的人,可得小心了。”
众人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