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蜂巢
第二十七章蜂巢
那位采用特殊蒙面法的女人突然开口，道：“本人普妮拉，能否加入你们的小赌局呢？”她声音微冷，不着感情。
很快，游戏方碟启动，十八层积木架在引力下翻起。蓝帽子多罗作为庄家，第一个摇了骰子，利索地抽取几根积木。然后，桌面的圆环带将积木架转到下一位玩家面前。
这种赌博，讲究的是运气与技术，作弊是很难的。手中积木愈多，输的时候赔得多，但赢的时候又赚得多，风险与利益是同比的。可以每场结算，也可以以总积分定输赢。
游戏方碟将大堆积木叠起成型，是从内到外建构的，因此精明的赌客，能看穿哪部分是重要的内核结构，如房屋的承重墙，不破坏它，楼宇就不会倒塌，其余部分才能随意拆除。
桌上共八位赌客，也都算得上游戏高手，三圈下来，积木架稳稳当当的。卓离默记在心，知道中尉手中有九根积木，暂时是场上最多的。而中尉眯着眼，虽然还拥着两个火热的女孩，但神色像抹了一层霜。卓离暗惊，因为张狂的人突然冷静下来，肯定有惊人之举。
第四圈，积木架转到中尉面前。中尉摇了骰盅，骰子点数分别是一二四，即在七层取三根积木。他是军人出身，手指丝毫不颤，轻易取出两根，积木架依旧稳固，但他选择的第三根，似乎是处于能影响架子稳定的位置。
暴户赌客道：“最好小心点，一抽错，你就输一百多万的筹码了。”
哗啦。
积木在中尉手中倒下，成堆地落在游戏方碟上。只有那三个暴户般的赌客快活地吹了口哨，而卓离与多罗均皱着眉头。
“你，将一百万的筹码交给庄家。”中尉对身旁女孩说，而他在腰间弹匣中取出一颗弹药，又笑道：“大赌局中输了钱，幸好小赌局中赢了，有机会让我泄一下怨气。”
现场气氛大跌，赌客与看客均瞪大眼睛，心想不会真的对人射击吧？
卓离双手摆在桌上，紧紧地盯着中尉每一个动作。他旁边的黑女郎，虽然知道这些枪系的高手们在进行另类的赌博，但从来不曾想过费雪赌场中会出问题，所以她更相信接下来的多是表演性质的，因此也不紧张。
中尉的手枪振动一声，子弹跳上第一位。他嘴角本是挂笑，忽然脸色一沉，枪口直指多罗。旁人惊呼一声，多罗却不为所动，三白眼垂下，冷静得不可思议。
中尉暗道，好家伙，想逼你先出手看来不易。他那枪口迅从多罗往右方移动，指到哪个人，那人便眉头跳一下，很快指着坐他右边的卓离。
黑女郎轻轻的啊一声，抓紧卓离腰间的衣裳，将满头黑靠在他背脊上。
卓离扬起嘴角，笑道：“要是枪口在桌上绕一圈，却吓不了一个人，那太糟糕了。”
中尉的黑胡子颤动起来，大笑道：“幸好你身边有个胆小的女伴，要不我太没面子了。”道罢，枪口斜起，微光闪过，在大厅正中的雕金镂云的天花板中隐没了。
楼的赌客们见真有人敢在费雪赌场开枪，大感意外，但天花板并没塌陷，他们才放下心来。
卓离与多罗明白，第一枪就对人射击，等同宣布战斗。而赌场大厅内富豪们的保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中尉可不是蠢人，但令人不解的是，中尉没有毁坏大厅顶部，行动倒也斯文。
中尉射弹药后，搂住两个红女孩，才悠然道：“本人不喜欢人造光线，还是自然光比较舒适。”道罢，右手在女孩光滑的脖子上划过，顺便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隆隆！
华丽的天花板颤动，光芒摇晃，厅内的赌客们大惊失色。卓离一霎感到厅内有十多个达到枪系三段的亚灵波在回应，保镖只以保护工资的富豪为要目的，随时会联合起来，攻击惹事者。
但中尉的子弹延时是如此准确，射弹时让众人有了心理准备，此刻高手们起了抵抗情绪，但天花板已经停止颤动了。
点点暗蓝的星光，夹着清冷的月色，落在大厅铺着红色绒布地毯上。
赌客、侍应、荷官、打手们，仰起头来，嘴巴不自觉张开了。
长达两米的六边形孔洞，有数百个，齐整地密布整个天花板，原本的石料如被压缩，挤在孔洞之间，形成凸出的拱形结构，倒别有一番风味。天外星月穿云，如镶在碧蓝色的镜子上的各色宝石，远方的幻相光芒侵染，像淡红的水墨层层晕开，艳丽然。
淡淡的蓝色，冰凉的映在二楼的赌桌上。中尉的一位女郎陶醉的道：“这太完美了。”
中尉捏着她尖尖的下巴，眯眼道：“来形容你也很适合。”
卓离盯着满天星光，心底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但思路没清，便叹道：“是蜂巢弹。你要改行做建筑师吗？”
蜂巢弹，B2级，异化系解构型。解构蜂巢的孔洞特性，附在任何物体上，扭曲其物理结构，形成类似蜂巢形态。军方多用于防治自然灾害。
中尉见卓离似乎对子弹很有研究，便哈哈一笑，道：“建筑师能赚好多钱，不过相信没人会找我设计天花板的。下雨天可找不到那么多桶。”
中尉的女郎齐声笑道：“原来你只会钻洞。”
“若男人不懂钻洞。”中尉双臂**两个女孩，邪笑道：“你俩就烦恼大了。”
俩女郎明白过来，咬着艳红的嘴唇，似嗔似笑，还一个劲地捏中尉坚厚的胸膛。中尉却很享受这种痛楚。
卓离与多罗，仿佛忘记了敌人身份，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从中尉那充满野心的眼神，可以肯定刚才的蜂巢弹不是随便的，但一时想不出其真正意图。狡猾的中尉，只顾与女孩**，完全避开卓离等人怀疑的视线。
气氛俨然起了变化。天花板上的蜂巢孔洞，像一张张裂开的嘴巴在嘲笑。
积木方舟游戏继续，骰子声起落不断。因为游戏规则是前三圈中不允许故意弄倒积木架，否则视作恶意游戏，将受到惩罚。
除了枪手们与道尔福，那三个暴户赌客面面相觑，心想这些人不是为了赢钱，而是希望在小赌局中取胜，任意射一枚弹药。这让他们三个提心吊胆，尤其第四圈即将开始。
卓离心里计量，知道暂时最多积木数的是蒙面女普妮拉。但普妮拉唯一露出的右眼，细长的睫毛纹丝不动，眸子深邃而不露痕迹，不知她在想什么。
残缺的积木架转到普妮拉的面前，她摇了骰子，正开始取积木。
蓝帽子多罗心情压抑，只觉一股杀人的冲动不住在他胸膛膨胀，对面桌的卓离与中尉均谈笑风生，更令他恨不得将两人脖子扭断。
此时，灰色礼服的绅士轻轻咳嗽一声。多罗的目光投向他。
绅士将圆顶帽压了一下，那抓住帽檐的右手，食指朝上，动作看来，就像指了一下镂空的天花板。
多罗暗怒，心想有话不直说，非得要我猜哑谜吗？但还是再次望一眼天花板。星光依旧，并没有异样。
忽然，一点奇怪的感觉冒上心头，多罗脸上肌肉跳了跳，再次翻起三白眼，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涌出，他整个人立起，狠狠一拍桌面，冲中尉怒目而视。
这一拍掌，惊得全场死寂，气氛骇人。普妮拉的积木架也被震倒了。
中尉知道多罗看穿他的意图，却故意大笑道：“庄家还敢拍桌？现在积木架倒了，你怎么也得算个作弊吧。”
卓离暗奇，不知多罗为何在这么多赌客面前失态。
多罗厉声道：“马上关闭赌场大门，不准任何人出入！”灰衣人们应是，急急往外奔去。多罗又对所有赌客冷冷道：“各位，请马上离开这间大厅。你们可以兑换了现钱，去酒店享受赌场其他服务。”
如此严厉的话语，令某些赌客不满，道：“原来撒加猎团的赌场不安全吗？若是撒加在此，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多罗歪着脖子，三白眼闪闪光，像续话般道：“否则……后果自负！”
赌场顿时人心惊惶。
卓离听着中尉的笑声，看着多罗的怒容，心里疑惑不解。那是因为他初来这座城市，第一次在此迎接夜晚。
多罗长居此地，刚才才想通了蜂巢弹的作用。
赌场大厅原本是密封的，如今天花板被镂空，那白炽的光芒通过蜂巢孔洞，形成数百交错晃动的光柱。身处赌场内，难以感觉到不妥，若是从外面看去，略带黑沉的城区，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那灿烂如花冠的赌场白光！
不错！蜂巢弹，实则是一个信号弹。
第一波突袭早已经开始了！
第二十八章 进攻局势
第二十八章进攻局势
所以这些富贵的赌客们不愁没有娱乐，只是被赶出赌场，令他们大为不快。
道尔福厌恶的哼一声，道：“就算撒加，也不敢问我走不走！”
多罗却咧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狰狞如鬼，冷然道：“你老了，不走也好。”又重重坐回座位上，狂笑道：“积木方舟是个好游戏，可惜不够血腥，是时候改变了。”
三个暴户赌客惊得双腿颤抖，但又不敢动弹。
卓离忙对黑女郎道：“现在开始不需要你了。这些筹码是你应得的。”说着，将一百多万的筹码推给她。黑女郎从赌场的变故中惊醒过来，这是她第一次见费雪赌场采取封闭措施，接下来不消说非常凶险。她急忙捧起筹码，眸子内便映着卓离的侧脸。
这年轻的男人，两道坚毅的目光只盯着杀机凛凛的多罗，完全没有再看她一眼了。
黑女郎心里一酸，问道：“我们还会见面吗？”话说出口，顿时觉得自己很傻。萍水相逢的一对男女，过了今夜就变得陌生了，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年，自己年长七八岁，还能胡思乱想有什么后续的故事吗？
卓离听不出她话语中深长的意味，注意力也放在逼近的危机上，于是淡淡道：“也许日后，我俩还会相遇吧。”
这便是年轻，不将离别当一回事。总以为生命悠长，眼前没什么值得珍惜，若是错过了，以后还会获得别的更美好的东西。
黑女郎感到一阵神伤，起身走几步，又抱着一丝希望的道：“对了，我叫吉……”
“快走！”卓离背对着她，冷声喝道。
黑女郎吓了一跳，急忙掀起裙子，连头也不敢回，快步离去了。卓离不希望连累黑女郎，心中也没在意她，尽管那是一个可爱妩媚的人。他相信世界上总有无数过客与他擦肩而过，很快会连她们的模样也忘记的。
但人生是如此奇妙，日后，这个不知名的美貌女郎，在他年轻的生命中，居然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到时卓离回想，才会明白，此刻的匆匆一别，已经埋下了缘分的种子。
而中尉也将他的红女孩们打走了，揉着自己的肩头，像在活动筋骨，嘴角更怪笑不停。
赌桌上的气息凝固得沉重，那位蒙面的普妮拉依旧看着散落的积木架，忽然开口道：“这一局算什么回事？”
蓝帽子盛怒下一怔，不料这奇怪的女人敢不识时务地向他责难。
中尉听此笑道：“不用解释了吧。庄家作弊，算全输，而且小赌局中也是你赢了，请随便一枚弹药吧，让我们这些粗鲁的男人开一下眼界。“
砰隆！
中尉话声未停，卓离也尚未反应，赌桌边已经爆一声巨响。
炽热的红点夹着白风，形成一个巨大的风锥，从普妮拉手中喷射而出，直击多罗。
多罗没料这女人会袭击他，幸好强大的战斗本能令他急后跃，但衣袖已经穿了数个焦黑的大洞。风锥擦过多罗，旁边那三个暴户赌客只觉热浪涌来，几乎窒息，吓得倒地就往外爬，嘴里叫着我不玩了，连筹码也没空拿了。
轰！风锥冲破赌场二楼的墙壁，向外飞散，墙壁缺口边沿露出点点红黑色的亮斑，似在腐蚀坚硬的石料。
缺口旁边翻动的灰烟，吹过那位绅士的圆顶帽，他压下帽檐，只露出嘴角淡淡的笑容。
现场再次沉静下来。
普妮拉端正了素白的衣裳，平静似水，像刚才的袭击与她无关一般。
卓离暗自惊讶，不仅是因为她强横的攻击力，还有刚才那一子弹，更似袭击穿着灰色礼服的人，而不是多罗。卓离忍不住多看了那位绅士几眼。
道尔福叹道：“看来，接下来的游戏很血腥，年纪大的人，不爱看鲜血，我回酒店去了。”说着立起，又对卓离道：“你叫什么名字。”
“卓离?卓别林。”
“哦，原来是你。”道尔福笑了笑，在两名保镖的护卫下，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此刻大厅上再无客人，侧门冲进来百名持枪的灰衣人，均是眼睛翻起，看着蓝帽子多罗。
多罗险些被蒙面女融解了，脸上反而消去怒火，冷冷地坐回桌旁，道：“我们四个都是枪手，那干脆点吧。谁先赢得八块积木，谁可任意一枚子弹。”
众人点头赞同。
卓离心里暗道，他俩均在拖延时间，看来还没部署妥当，但大战依旧一触即，而我势单力薄，也不知道黑街人是否有勇气进攻费雪赌场，得逼他俩提前相斗。
赌桌上，游戏方碟再次启动，积木跳起，正在重建一个新的秩序。
费雪赌场的正门与赌场大厅之间是长达百米的青砖大路，两侧广阔的草坪回应着暗绿的淡光。二等兵与东区警察守在厅前，按住枪柄，但一言不。
守住厅门的是十多个灰衣人，本来慌慌张张的，直到其他的灰衣人从侧门进入大厅，他们才镇定下来，甚至开始得意忘形。
二等兵第一次碰上这种随时爆械斗的大场面，只能不停想着中尉自信的模样为自己壮胆。后面东区警察也暗暗流汗，因为赌场所有出入口已经封闭，他们算是被困在别人的地盘了。
砰隆！
再次传来爆炸声音，但不是卓离所在的赌场二楼，而是围墙东面侧门传来的，紧接着，一道尖细的红光竖起，在清澈的夜空中很是碍眼，那是警察用的信号弹。
二等兵心里一喜，早是等待多时了，此刻一鼓作气，冲厅门的灰衣人喝道：“军队抓人，马上交出通缉犯黑帽子，阻挡者即是与军队为敌！”
百名东区警察终于从紧张中释放出来，雄壮的齐喝一声，拔出手枪，齐刷刷对准大厅门口，又列阵向前逼进。
守卫心惊肉跳，急忙窜入大厅，高声叫道：“他们要动手了。”
二楼的卓离、多罗、中尉、普妮拉不为所动，只是看着赌桌上开始转动的积木方舟。
厅内现有一百一十个灰衣枪手，他们见蓝帽子多罗没有新的指示，便急忙转身在厅门摆好阵势。
时间，隔着大厅门口，两派人马展开火拼。红光与硝烟扬起，冰冷的枪声震动耳膜，在呐喊声中，厅门被轰得破破烂烂，石屑溅飞。
东区警察往地上射击重甲铅弹，形成二十米长钢铁封锁墙，稳打稳扎，层层往前递增，逼向大厅。
战斗的声音，并没有令卓离四人挪动一下身子。一灰衣人急匆匆奔来，冲上二楼，大叫道：“报告！”
多罗冷冷道：“说。”
那人急声道：“东区的警长鲁夫从东门进来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还有黑街一千多人集结在后门。”
卓离与中尉眼中均闪过锐光。
此时，赌场东面侧门，警长鲁夫与中尉带来的二十士兵，将三百多警察分为二十小队，正在四处冲突，逼得守卫的灰衣人们抵挡不住，纷纷往后退去。他们惊呼道：“是东区警察，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费雪赌场建筑群，是被一条宽达十米的小运河环绕的，各大门前建有平整的大路，跨过运河，一旦关起大门，赌场俨然成了一个坚固的堡垒，凭东区微弱的警力，是不可能突破进门的。
题是，警长鲁夫与部下们一群人，本身已经在赌场里了，这事实将灰衣人们吓坏了。
终于有人看出缘由，大叫道：“他们的肩章，快看，换成了黄色。”因为摩罗市警察的制服是一个款式的，区分东西区最便捷的是看肩章颜色。红色的是东区警察，黄色的才是与撒加猎团关系良好的西区警察。
原来在蜂巢弹射击后，鲁夫警长等人换上黄肩章，冒充西区警察，装作从港口广场维持秩序回来。前面已有一支西区警察进入赌场，鲁夫趁机扮成第二批。当时刚刚接到多罗要封锁赌场的命令，情况紧急，灰衣人们哪里分辩得出真假？
鲁夫扯下黄色肩章，高声喝道：“我们奉州协会命令，抓拿黑帽子。”二十多小队分散前进，开始展开搜捕，但实则指向同一个目标——赌场大厅。
警察跑到鲁夫身旁，在杂乱的脚步声中，提高嗓门道：“警长！灰狼们开始行动，全部带有蜃系子弹，可能要炸毁赌场大厅。”（灰狼：警察行话，指专业打手。）
鲁夫惊道：“为了杀中尉，居然要炸毁最重要的赌场？”
那警察急声道：“不仅如此，黑街要造反了，他们的新领是个神秘少年，现在也在赌场大厅内。”
“黑街？那海伦娜呢？”
“相信她会赶回来。”
“那个可怕的女人！事不宜迟，我们要与中尉汇合！”
忽然，一道微光闪过，那警察胸膛鼓起，软软倒下。警长大惊，回头见一黑影向他扑来……
赌场大厅，卓离一摇骰子，不禁扬起眉头，急从积木架上连抽出三根积木，扔在已有五根积木的桌上，喝道：“这一局我赢。”话声未了，双管手枪跳起，前后仓哒的一声微响。
中尉与蓝帽子嘴角一并跳动，居然同时闪过不详的预感！
第二十九章 杀阵
第二十九章杀阵
中尉与蓝帽子立即察觉该子弹是射向他俩之间，显然是同时攻击两人。
紧急之下，难以判断弹药的种类，中尉与多罗认为卓离有心下毒手，射的绝不是简单货色。在枪响的一瞬，他俩也射击防御。
中尉使用折角弹，异化系对冲型弹药，扭曲身前空间，就算卓离的子弹生猛烈爆炸，也能瞬间将破坏力转移，而多罗射出了光壁弹，蜃系元素型弹药，光子高频率振荡形成真空厚壁，必然能抵挡住卓离的攻击。
卓离却猛然住脚，冷笑道：“漩涡弹！”
漩涡弹，异化系对冲型，若折角弹是一瞬间扭曲空间曲率而改变敌人攻击方向，那么漩涡弹便是加强型。它实则是以更大的作用力，形成空间漩涡，在漩涡两侧的“点”会因此置换。
般情况下，这个弹药并没有价值，如敌人射来一颗子弹，碰上这类型的空间扭曲，不过是绕一个圈，结果依旧会击中目标，就算是时间上也争取不了零点一秒。
但若漩涡弹的作用范围内，同时有两个“动点“，结果便完全不同了。
折角弹与光壁弹，因空间漩涡而急相碰，引子弹术语中称为“光屏“的现象。光屏，实则指的是不同曲率的空间相互冲击，将激巨量的光子，同时引起俩空间之间的膨胀，类似无形的凸起。
卓离心知自己刚突破枪系三段，尽管是越了常人，但在这张赌桌前，仍旧是战力最低的，何况他手中除了几枚闹着玩制造的蟑螂弹与音障弹外，根本没有别的B级子弹，所以再怎么强势进攻，也不可能打击到眼前的两个强者。
但中尉与多罗不知道这一点，过分的警惕性令他俩同时使出强大的防御型弹药，正正中了卓离的计谋。
反应再快，也不可能跟光较量。空间膨胀，同时耀斑形成，中尉与多罗眼睛一痛，身体如遭雷轰，剧痛得几乎吐血。
幸好“光屏”现象是一瞬便消失了。
两人气喘吁吁，浑身散架，险些站不稳了。
中尉瞪大眼睛，只觉胸膛像被大象踏了一脚，忙死死咬住牙，黑胡子不住颤动，却怎么也挤不出习惯的大笑来。
多罗脸色本来不好，此刻由白转青，良久才喷了口气，但手指因愤怒而握得啪啪作响。
卓离眯着眼，待耀斑消失了才坐回座位上，见中尉与多罗还僵立不动，便道：“老实说，漩涡弹本身是没有杀伤力的，我打算用它转动一下空气。毕竟，烟味令空气混浊了。”
中尉扯了扯黑胡子，似恢复了精神，嘿嘿直笑道：“你这该死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遭暗算，真值得纪念啊。”心里暗忖，这家伙连蓝帽子也算计了，看来与撒加猎团更像是敌人。
多罗也坐回座位上，冷冷道：“继续。”但心里暗道，这小子不是替军队办事的，而且卓离?卓别林这名字有点熟悉。
卓离察觉两人异样的眼神，心里明白大概，但此刻的状况变得微妙。因为三人之间是两两为敌的，任何一人都希望击倒其余两人，那么弱势的卓离反而显得重要。
若中尉与多罗联手，不用说，卓离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但接下来，这两个实力相近的人就得打个两败俱伤了。若两人中谁先拉拢卓离，谁就能取得实力的优势，事后想办法制服卓离也不是难事。
轮积木方舟开始了。
中尉忽然笑了，像一只狼在装成狐狸，道：“其实作为军人，抓拿正规通缉令上的犯人，是无可厚非的。至于私人花红，而且是尚未定罪的嫌疑犯，我再出手实在不适合。”
卓离听了，知道中尉以不抓他为条件，希望联合对付多罗，便开口道：“若我没记错，我俩第一次见面，你就想敲断我的脚。”
中尉嘴里出啧啧声，道：“不打断你的脚，难道打断你的脖子吗？死了奖金至少减半，换句话说，你的腿值四十万了，也该满足了吧。”
多罗不知道卓离还背负着八十万通缉令，一时听不懂他俩的对话，但知道中尉在拉拢卓离，不禁暗暗憎怒。
啪啦啦。骰子撞击的声音将三人的注意力扭了回来。
蒙面女普妮拉对他们的生死决斗不放在心上，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为什么出现这里。她摇出了一一六，便轻易在第八层取出五根积木。
来这一局的胜者将是她了。
卓离、中尉与多罗心里不快，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此女的意图，所以不知该如何防范。
厅门的火拼处于胶着状态，枪声断断续续，子弹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孔洞，散着灰白色的细烟。而大厅的四周，远远传来呐喊声与杂乱的枪声，反而衬得二楼肃杀而沉静。
的啦啦，骰子在四人之间转动。“灰狼”们踏着地面的亮光，火往赌场大厅奔去。东区警察四处突击，从高尔夫球场，将混乱渐渐扩向娱乐场所密集的西边。新落成的第六酒店巨大的阴影遮盖了高耸的围墙，然而围墙下黑暗浮动，有无数愤怒的眼睛，闪动着点点凶光，黑街过一千人在撞击紧闭的后门，试图冲进赌场。
的啦啦，骰子在盅内跳动。鲁夫警长与来袭的黑影周旋，廊柱崩坏，焦土溅飞。赌场的娱乐舞厅与酒吧，富豪们继续搂着纤细的女腰，喝酒玩乐。酒店的玻璃闪着斑斓彩光，绿帽子海伦娜从阴影中翻身落地，如鹰般向赌场大厅方向掠去。
的啦啦。骰子在普妮拉手中扔下。摩罗市繁华的光芒掩盖了铮鸣的杀机。两岸开启了金黄色的灯光，让长达一百多公里的运河，如横卧在昏沉大地上的长剑，直指同样灿烂的不夜城——卡布斯市。港口广场人声鼎沸，其中一条长长的队伍，以齐整的步伐离开，赶往费雪赌场。
的啦啦。骰子静止，是一二六，尘埃落定，不可更改。
普妮拉素白的衣袖扬起，卓离三人暗暗心惊。而那位靠在二楼缺口的绅士叹了口气，自嘲般道：“现在的女士都不怎么矜持了，居然穷追不舍。”道罢，闪身从缺口消失不见了。
普妮拉右眼一睁，身子如白狐般从赌桌上滑出，嗖一声便闪到缺口处，也瞬间消失在外面了。
停顿了两秒。卓离失笑道：“原来那女的不是要对付我们。不知道她与那男的有什么仇怨。”
“一男一女之间还能有别的原因产生仇恨吗？”中尉抓着胡子，像在梳理胡子与思绪，老练的道：“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那男的勾搭上一个女的，第二天还顺便勾搭上她的姐姐，于是那位姐姐的朋友看不过眼，蒙住脸来杀那个花心的男人。”
卓离干笑几声，装着中尉的粗嗓子，道：“你这该死的，世上有这种低贱的男人吗？”
“低贱吗？”中尉道：“反正我最近一次被女人追杀就因为这个原因。”
多罗见两人言语有默契，知道卓离与中尉已有结盟之意，忍不住冷笑几声。
此时，厅门口枪战暂停，灰衣人们全体冲了出去。二等兵与东区警察出呐喊声，“他们又多了二百人。他们在射击大厅墙壁！啊，是赤磷弹！”声音又远了些，显然是被迫后退了。
多罗左手抓住赌桌，将筹码连桌面也抓个粉碎，白多黑少的眼睛透出漠然的光芒。这才是真正可怕的目光，因为它没有了阴毒的恨意，只剩下俯视失败者的冷酷。“你俩输了，毕竟是我快了一步。”
中尉只是冷笑，但心里惊讶，不知鲁夫警长为何迟迟没赶来。
二百多“灰狼”们，绕着大厅外围建筑射击。弹药离膛，化作一个个透着红光的半球体，粘附在墙壁上。很快，近千个半球体密布大厅外墙。红光从镂空天花板上投来，像染了一层淡淡的血迹。
赤鳞弹，c2级，蜃系炸弹型，内核为一个上凹下凸的鳞片状的光片，杀伤力不大，但两个赤磷弹会在爆炸中契合，引更大的爆炸，若是上千个，威力便是几何级数的增长。因为赤磷弹群是向中心爆破的，最适宜用于拆毁旧建筑，不过这次建筑物里还有活人罢了。
多罗吸了口气，像闻到令他愉悦的死亡气息，又道：“通过今晚，所有人将知道，胆敢挑战撒加猎团的人，后果将是彻底的粉碎。”顿一下，他盯着卓离与中尉续道：“为了猎团的权威，麻烦你俩死一次了。”
卓离心知一旦外面引爆赤磷弹，这里将升起一团蘑菇云，而里面的人，若有机会见到太阳，那也将是以一片蘑菇的形态了，于是冷冷道：“你打算随我俩陪葬？果然是个好客的主人家。”
多罗脸皮跳动，对卓离道：“你是枪系三段。”又盯着中尉道：“你，应该是枪系准五段。你是否以为我稍弱，只是枪系四段？”
嗖！卓离与中尉同时睁目，飞身后跃！
然而多罗一拳锤破赌桌，筹码尚未弹起，人已撞飞赌桌，双手闪电般抓出，各抓住卓离与中尉一条腿，趁着冲势一甩！
中尉直线斜飞，空中踏一脚厅内圆柱，才借力跃在一个大吊灯的铁架上。而卓离撞向另一个圆柱，几乎头晕脑胀，危急下大力翻身，双脚踩住圆柱，同时短剑横出，刺入石料之中，令整个人斜伏圆柱上。
多罗缓缓走近二楼的围栏，左右看一眼两个敌手，淡淡道：“你俩会乖乖地等死的。”
话到此，卓离鼻尖一痒，隐约闻到一丝特殊的香味，以他目前特殊的体质才能有如此敏感的洞察力，同时也是因为熟悉的缘故。
在黑街，绿帽子海伦娜曾用这种麻醉香水令他浑身软！
“屏住呼吸！”卓离大骇，冲中尉喊道。然而中尉一晃，直直从铁架上摔了下来……
第三十章 重击
第三十章重击
中尉落在地上，险些站不稳，忙背靠厅内的白色圆柱。他双眼圆睁，从腰间的衣袋中抽出一个黑色底灰色褶纹的口罩，麻利地戴在嘴上。
但麻醉香水已经起了一点作用，中尉觉手脚有些虚浮，心知战斗力下降一截了，他隔着口罩，声音粗沉的道：“一个大男人居然喷香水，就凭这条重罪，你被捕了。”
多罗不理会中尉的话，而是目光一横，望向卓离，禁不住讶然。因为卓离不但早早察觉麻醉香水的散，而且不似有中毒眩晕的迹象，但他又不可能带有解药，多罗忽想起绅士说过的，那少年目前处于一种短暂而奇特的状态，虽没明确说什么状态，但也许身体会对麻痹性气体起了抵抗性。
“现在，我要将你俩留在爆炸中心，应该不成问题了吧。”多罗自言自语般，随着一声枪声，从二楼弓腰跃出，他脚下红色的枫木地板鼓动，十多只木豹随他一并扑出。
卓离与中尉对视一眼，均是身影一晃。
空中黑影错身而过，破声连响。
八条凶悍的枫木豹子照着中尉头顶扑去，咧开黑漆漆的嘴巴。中尉掠入豹群，手中枪口一点白光爆，如刺猬突然竖起它的长刺，无数长达两米的白色冰柱灿烂展开，重重叠叠形成球体，几乎将中尉遮盖，同时冰锋凌厉如矛，拦腰将豹子们刺穿。
杂响中，中尉冲力不停，夹连豹子们一起撞向蓝帽子多罗。
那边风声急起，卓离掠向多罗右侧，还没采取进攻，已经看到两只木豹迎面扑来。卓离左手短剑猛削，寒光如水银直下，硬是削掉一只木豹的半个脑袋，他也借力再次上跃，右手双管手枪瞬间对准了多罗头顶。
蓝帽子多罗一跃出便受到上下夹击，却冷笑一声，居然侧过身子，直撞向中尉的冰刺球。砰！处于中间那些被刺穿的木豹受到两个高手冲击，被挤得浑身粉碎，连冰刺也截断横飞。
巨大的冲撞力下，两人如撞珠反弹。中尉往下斜堕，直砸入石砖地板，而多罗一声怒笑，光壁弹启动，他便如一颗暗黄色的流星，硬顶着卓离如雨般的熔点铅弹，飞掠而上。
密集的熔点铅弹击打在坚固的真空光壁上，叮叮四溅，一圈圈向外环射而出，大厅的圆柱、灯饰、赌桌等等全都爆炸跳起，一片狼藉。但这并没有减缓多罗往上冲击的度，眼看就要撞中凌空的卓离。
卓离此刻一跃的冲势已过，不得不翻身俯冲，瞳孔内映过光壁弹形成的黄光，它一瞬间由小变大，直逼眼前。多罗一双白青的眼睛，冷酷的盯着他的猎物。
砰砰！枪声连响！
卓离不可能与枪系五段的多罗直接硬拼，否则只会被撞成肉酱。多罗也认为如此，差不多是胜券在握了。但子弹跳动，枪口闪光，卓离一连直射五颗c2级铅弹，均是采用防御m型射击，一霎化作五个直径半米的铅盾，成串的挡在多罗前方。
光壁弹势不可挡，撞在第一个铅盾上，接着第二个，很快将五个铅盾叠成一大块！
多罗心念快转，知道卓离身上弹药不多，不过是试图用铅弹减轻光壁弹的冲力，心道简直是痴心妄想，只要先杀掉卓离，剩下的那个半麻醉状态的中尉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了。
呱嗒！红黑色双管手枪的前后仓将一颗子弹瞬间提到第一。
卓离睁目，枪口倒转，居然朝自己胸膛了一枪，同时肩头重重撞向叠起的铅盾！
再次巨响一声，声波震耳。空中两人，也似两颗撞珠硬拼。多罗猛然察觉有些不妥，不但没将卓离撞成肉泥，相反铅盾与卓离如同一个整体，产生一种不合理的强大下坠力！
“重力弹？”多罗厉声叫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你亚灵波三段的力量，承受得了十倍重力吗？”
卓离浑身骨架如有机械响声，却咬牙道：“那就看谁先被重力压扁吧！”
勒勒！
连五重的铅盾也出现内陷，大地的重力占了优势。
多罗与卓离均出一声长啸，斜线急堕，砸入大厅地板，以致涌起四五米高的尘雾，团团散开。
啪啦！
中尉的冰刺球从中间爆裂，溅飞的冰菱钉入大厅各处，尾部颤动后碎裂。而中尉身子升起，白烟中，一只高达十米的石猩猩咆哮而出，举起骇人的巨掌，一个巴掌砸向卓离与多罗刚刚堕地的灰尘中心上。
‘将那两人砸成薄薄的两片，我就直接捡走，回去立功领赏了。’中尉得意一笑，只是口罩遮住了笑容。
因硬物的撞击而溅出锐黄色的金星，大猩猩的巨掌拍到半途，却在烟尘中撞到同样坚硬的石头。
咆哮声起，十五米长的巨豹掀烟反扑，与大猩猩纠缠成一堆，顿时隆隆声不绝于耳，宽阔的赌场大厅开始石屑颤落，柱子楼梯晃动得厉害，仿佛随时崩坍。
B级的拟兽系子弹，令地面坑坑洼洼的，石子滚落。
卓离摇晃着站起来，听到近在咫尺的两只巨兽争斗的声音，比打雷更震动心脏，忍不住胸口一痛，咳出一口鲜血，心叫十倍重力就得喷一口血，幸好我没用五十倍重力的弹药，否则骨头没碎，却吐血而亡了。
亚灵波的点阵如铺开的网，危险感触动神经。
卓离闭住呼吸，跃出大坑，身陷烟尘之中，一眼看去，有七八个高瘦的人影在晃动。
“破镜子？”卓离高呼一声，叫道：“你这混蛋，就追杀我一个？”
大厅中心的烟尘在巨兽的践踏下，扬得更高。卓离悄然无声地从大坑后跃而出，但脚跟才刚刚落地，背后传来衣裳振响，虚影晃动，多罗已经鬼魅般拦在他身后。
此刻，再无回旋的机会。多罗利用破镜子弹制造的分身，只是为了欺骗卓离，逼使他从这个方向跳出烟尘中心，以便自己能一击必杀。
“看清楚临死前的世界吧！”多罗杀机涌起，光刃弹启动，高旋转的离子刃竖斩而出，从背后将卓离绞成五段！
但他尚未暗喜，现被斩开的卓离并没有血肉横飞，顿时一惊。
那边烟尘中黑影浮出，一道冷光闪过。
多罗急避开，但左边脸上剧痛，同时背后响起一声爆炸，浓烟成团。
鲜血从脸上一直流淌到脖子，多罗侧目看了背后焦烟弥漫的爆炸位置，瞳孔扩大，喘气渐渐加粗。
卓离暗叫可惜差了一点，叫道：“别以为就你会用幻相啊！”道罢，这才真正跃出烟尘范围，从两只厮杀中的巨兽旁边掠过。中尉从大猩猩肩上跳下，快声对卓离道：“你不要跑来跑去。我的战力顶多有平日的三分之二，我俩得联手击杀他。”
卓离骂道：“你这该死的。现在他要隔离你，先解决我。我喜欢跑来跑去吗？差点连命都没了啊。”
中尉也喝道：“敢这么大声对我说话？信不信我自杀了，看你怎么活下去？”
卓离哼了一声，转身背靠一根大圆柱，压住枪口，虽然心里不满，但中尉已在同一战线，安全感还是大增的。
对面烟尘翻起，多罗脸色阴冷，步步走近，他左脸上鲜血直流，形相非常可怕。与大猩猩撕咬的豹子突然一软，化作大片石块，纷纷下堕，应该是多罗解除了巨豹弹。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动着嘴角，却没说话，心想刚才那小子居然能看穿“破镜子”制造的分身，还知道我在外面狙击他？不可能。他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应该不会有这种丰富的战斗经验。除非……他不需要眼睛，也能知道我具体的位置。
短暂而奇特的状态？多罗微微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他终于明白过来，如此敏锐的触感，高度抗性的身体，不就证明了眼前的少年是刚刚突破了三段亚灵波的境界吗？
“原来……你是个新手！”多罗肩头颤动，最后神经质般笑道：“那么你俩连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中尉皱眉道：“新手？小子，你吗？”
卓离惊道：“什么叫新手？”
“刚刚突破三段亚灵波的人，短时间内神经高度亢奋，接下里将是虚脱期，至少得两天才恢复正常。”
卓离一阵心寒，他不知道自己身体处于这种状况，居然随时会丧失战斗力，也许是一个小时之内，也许是一分钟之内……
第三十一章 突变
第三十一章突变
卓离如今以“点阵”的方式感受世界，每一分的触感细腻得令他震惊，不仅能感受到其他强大亚灵波的存在与位移，甚至在赌桌前“感受”到骰盅里骰子的形态，就像他浑身张开了无形的触手。
就像在黑暗中的人会习惯黑暗，在光明中的人习惯光明，但从黑暗一瞬间看到光明，双目受到的刺激将越前面两种状态。
卓离“触摸”到骰子的时候，连道尔福旁边的高级保镖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以为那是透视能力。因为从来没有人在刚突破三段的时候跑去赌钱，何况随时会产生因精神力质变带来的四十八小时的虚脱期。
现在想来，卓离现自己从黑街到赌场，身上受了不少伤痛，但总有一股无与伦比的精神力支撑着他，减轻了痛楚，连刚才使用十倍重力弹也能硬挺过去了。
然而，虚脱期一到，卓离体力将大幅度衰退，触感也会渐渐恢复正常。
再没有可以犹豫的时间了，卓离朝中尉打了个眼色。中尉心知己方落入劣势，甚至会性命不保，但还是隔着口罩大笑道：“既然我的战友，那么就一分钟内结束战斗。”说罢，他身旁的大猩猩受到感应，大力捶胸踏脚，掀起疾风，直扑向多罗。
多罗心道这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敢说大话？手一扬，枪口击出一道粗若手臂的雷电，空气如被撕裂，响起怪异的嘶嘶声，竟将扑来的大猩猩轰得爆炸，碎石大雨般纷纷落下。
卓离横目见中尉真打算在一分钟内结束战斗的自信模样，不禁一阵茫然，因为眼下并没有取胜的方法。
中尉却叫道：“好机会，我俩上！”道罢，先掠出。
这算什么好机会？卓离暗惊，对方刚刚干掉了一只B级的拟形兽，气势正盛，浑身无懈可击，贸然硬拼能有什么好结果？中尉的鲁莽令卓离无计可施，唯有硬着头皮紧随而上。
只见中尉快横枪，连几枚弹药。大猩猩解体的声音还在厅内回响，而满地的碎石已经抖出翅膀，全数化作拳头大小的大黄蜂。一时间，嗡嗡声响彻整个大厅，连视线也杂乱模糊起来。
卓离心里凉了半截，失声道：“你该不是以为蜜蜂们能干掉多罗吧？”
“当然啦！”中尉豪声叫道。
多罗反而冷笑了，中尉的举动简直是垂死前的挣扎。B3级飓风弹，应声而出。多罗如同身处飓风的风眼，四周旋风狂转，似刀锋出嘶鸣。黄蜂群抵挡不住，像落入一个搅拌机里，被飓风搅成粉末，白蒙蒙的漫天飞散。
中尉双目凶光大露，怪叫一声，“跟你拼了！”狠狠一扔，居然将自己的手枪砸了过去。一个枪手将自己的武器砸向敌人，这可不是一个淘气的三岁孩子扔了自己的玩具。
“你疯掉了吗？”卓离脑袋轰鸣，心想看起来如此硬朗的一个军人，却在重要关头失去理智，如今唯有靠自己了，他心头压力大增，只好强行屏除杂念，双目紧紧盯着风眼位的多罗，一个俯冲，穿入飓风之中。
多罗对中尉的行径大感惊疑，又见卓离即将破风而入，便冷然道：“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
卓离在飓风中摇摇欲倒，咬住牙齿，硬是将最后一枚音障子弹射出。
砰！浓白色的圆屏竖起，可惜大部分攻击力被飓风消去了，完全伤害不了多罗，但突然而来的巨大音爆，倒是令他耳朵痛。
多罗暗怒，枪口的雷光闪动着阴暗的蓝色。这一道轰雷，一旦击中卓离，任身体如何强壮，也得化作焦炭。卓离感到死亡的阴影罩来，不禁头皮一阵麻。
然而紧要关头，一道人影切入，是已经赤手空拳的中尉。他扔了武器，但身手依旧迅猛，趁多罗对卓离起了杀机，注意力转移的一刻，从后拦腰抱紧多罗，硬是将他手臂压了下来。
多罗怒极而笑，道：“我对拳击没有兴趣。”因两人身体贴近，雷电一旦射出，结果只会两人同成焦炭，所以多罗手指一挑，前后仓极短时间内将一枚铅弹跳上第一，又手腕一沉，要射击中尉的大腿。
卓离大急，飞身接近。
中尉却狂笑道：“沼泽弹，启！”
直径三十米的地板下陷，如同一片松软的沼泽。卓离与抱住成一块的多罗、中尉迅下沉，只剩胸膛以上露出地板。
这一变故太快了。卓离突然明白过来，狡猾的中尉一开始使用子母类的黄蜂弹，是故意让大堆的黄蜂与嘈杂的嗡嗡声遮蔽多罗的视觉与听觉，他便趁机射击了沼泽弹，接着扔了手枪，表示放弃自己的战斗力。
多罗的焦点完全被卓离吸引住，一时没预料到中尉有如此惊人之举。
卓离勉强挪了挪身子，希望将握枪的右手拔出来，嘴里道：“这就是一分钟内结束战斗？”
中尉抱着多罗，得意道：“时间观念很重要，我可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啊。”
“但为什么看起来像同归于尽？”
“当然啦！若我俩再与他打下去，肯定被他干掉。他离开大厅后，再引赤磷弹，我俩死无全尸。现在却能拉他一块死，你想想，我俩是不是赚到了？”
卓离满头冷汗，道：“你确定，这叫赚到了？”
而多罗浑身颤抖，脸色青黑，第一次被男人抱得那么紧是其中一个原因，他嘶声道：“你两个白痴。”他手臂被中尉勒紧，无法从沼泽中抬起枪来，干脆后脑勺往后一撞。
砰！
中尉鼻子挨个正着，痛得怪叫起来，也用前额使劲撞回去。
卓离见两人狂般相互撞击，似乎不到脑震荡不罢休，咚咚作响，听得他也脑袋剧痛了。
忽然，大厅外静了下来，原本的枪声消失了。
接着四面八方响起叫喊声，“军队抓人，抵抗者死，马上放下武器。”原来是中尉手下的二十多士兵，带领着东区警察们，终于包抄围住赌场大厅，等同将灰衣人们围困在外墙了。
中尉嘿笑道：“这次是我的人了。”
希望被燃点起来。卓离惊喜，若是警察们将灰衣人们制服，就算解除不了赤磷弹，至少能进赌场大厅，将三人拉出黏糊糊的沼泽地板。
显然，失去多罗的指挥，灰衣人们不敢与来势汹汹的警察队伍争锋。远远传来二等兵的叫喊，“中尉，你还活着吗？为什么里头没有声音？”
卓离松口气，对中尉道：“快叫你部下进来吧。”
中尉还没吭声，外头又响起一片惊呼声。灰衣人们以惊喜的语调，齐整的喊了起来，“海伦娜，海伦娜！”
撒加猎团第三号人物，绿帽子海伦娜赶来了。
果然，又一片惨叫声响彻天空，外面枪声又起，血腥味似能透过大厅的墙壁。
海伦娜笑声清脆，声音响亮的道，“我的部下们，知道警察是怎么称呼你们吗？是灰狼。现在看看你们，被警察一吓，就变成了灰色的狗了。”她语气转为严厉，断然喝道：“简直是丢我撒加猎团的面子，过了今夜，谁没杀一个警察的，我就杀了他！”
灰衣人又惊又服，横下心来，与警察分队对战。于是赤红色的赌场大厅外，又多了二十多个交火点，一时硝烟不断。
海伦娜以枪系四段的绝对实力，掌控整个局面，她踏着一只巨蝎来到大厅墙外，完全不理会四周熊熊的火光与厮杀的怒叫，只是歪着金色长，打量着密布赤磷弹的外墙，忍不住颤笑道：“好漂亮的红色，谁想出这种装饰？”
灰衣人报告，说受多罗的命令，准备炸毁整个赌场大厅，但他与军方代理人、黑街新领还在里面厮杀。
海伦娜皱眉道：“里头根本没有打斗的声音，也许都死了。来人啊，拿小铀弹过来。”
铀弹是专用引爆赤磷弹的一种弹药。
那灰衣人吓坏了，认真地告诉海伦娜，蓝帽子多罗还在大厅里面。
海伦娜放声大笑，高声道：“多罗，军方很难缠，黑街又麻烦，若是一举将他们的领炸死，他们不攻自破，猎团的危机就过去了。你也不希望令团长失望吧。接下来，我将成为团长最重视的人，取代你的工作。你……好好安息吧。”
她接过一枚小铀弹，装入袖枪中，嘴角还挂着迷人的笑意。
沼泽地板中，卓离眨了眨眼，道：“她是在开黑色玩笑吧？你俩不是同一个猎团吗？”
多罗空洞洞的道：“那个女人一早就想杀我了，她不肯排第三。”
中尉咂着嘴巴，道：“看来这次亏大了！”
黑色圆环的袖枪一振，金飘扬的海伦娜一横手，小铀弹射入赤磷弹群，激一串耀目的红斑。
警察与灰衣人们全都震惊停下手来。
海伦娜嘴角邪笑，一转身的一刻，背后红光如柱，冲天而起，大厅一瞬间被夷为平地！
第三十二章 变数
第三十二章变数
东区警察惶惶后退，失了方寸。一直跟随中尉的二等兵身子一软，双脚跪下，手指紧紧抓住泥土，失声叫道：“沙迪中尉！”
负责守门的五十多灰衣人，已经提心吊胆了许久，现在终于欢呼起来，隔着紧闭的铁门喊道：“黑街人听着，你们的领被我们困在赌场大厅里，现在大厅已经毁灭了，你们的领也变成了粉渣！”
此话一出，黑街人信心跌到谷底，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对抗撒加猎团。”“连英雄也被杀了，何况是我们。”“对对，不如撤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处于队伍后面的人，已经有几个胆小的退了几步。忽然后方传来一阵齐整的急行军脚步声，黑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支五百人的军队，荷枪实弹，杀气凛凛的迎上来了。他们从港口广场出，终于在规定时间内赶到费雪赌场，领队的军人冷喝道：“你们……在犯罪！”
黑街人一惊，意志力崩溃。
赌场大厅前，海伦娜张开双臂，纯黑色的高跟长靴配合她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如女王般美艳而霸气。“可怜的玩具们，崇拜我吧。你们的领得明年春天才会芽呀。”放荡的笑声响彻空地。
突然，硝烟弥漫的大厅遗址上，出沉重的咚一声。众人心惊，睁眼看去。
焦黑的地面鼓起一个大包，紧接着，一只小麦色的手臂破土伸了出来，还僵硬的动了动手指。
但又停顿了差不多三十秒。
海伦娜、警察、灰衣人们目瞪口呆。不知哪个不识相的道，“不是……得春天吗？”
砰！土包爆炸，三道人影分散跃出。中尉掠飞，投入警察阵营，刚好落在傻了眼的二等兵旁边，二话不说就是一掌，将他推翻在地，哼道：“跪着做什么？没骨气的家伙，给我站起来了。”又夺过手枪，高声叫道：“撒加猎团意图谋杀军官，全数得逮捕，反抗者格杀勿论！”
警察们震惊不已，对中尉崇拜无限，全都精神高昂起来。
而卓离一落地，人如飞鸦，往赌场中心园林掠去。
中尉大叫道：“小子，你跑去哪里？我答应不会扯你的脚了。”
卓离头也不回，只是长笑一声，道：“太客气了，你送我土葬，我也回送一份厚礼给你吧。”道罢，消失不见了。
警察与灰衣人冲突又起，枪火乱响。
海伦娜长眉挑起，斜目往后看去，只见蓝帽子多罗冷幽幽的盯过来，便笑道：“就算你我位置互换，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射击小铀弹的吧。一切以猎团为重。”
多罗眼角颤动，很快恢复平静，冷淡的道：“先解决眼前的敌人，那个中尉不简单的。”
就在海伦娜引爆赤磷弹前一刻，困在沼泽地板上的三人，眼看就得化作飞灰，倒是急中生智，想到了逃生的方法。多罗启动光罩弹，将三人笼罩其中，卓离再射击他的五十倍重力弹，在赤磷弹毁灭赌场大厅的一瞬，罩住三人的光球急沉入地下十多米，加上松软的沼泽地板作为缓冲，三人才在爆炸中保住了性命。
这是三人合作才能做到的，一半幸运一半实力，但显然无法增进三人的感情。
在爆炸结束后，重力弹解除，光球上浮，谁知道卓离手臂刚刚伸出地面，中尉突然难，钳住两人，但这次不是同归于尽了，因为他戴着的口罩有氧气源，能活埋更久。
这便是刚才停顿的半分钟。
差点被中尉坑杀了，他手段的毒辣，连多罗也感到阵阵心寒。幸好卓离枪内还有一枚空气弹，硬是将三人从泥土中爆了出来。
此时，卓离远离背后的厮杀声，闯入中心园林。园林假山流水，高大乔木间疏光黯淡，是度假的好去处。只是卓离没心思欣赏了，沿着树径飞奔，但跑了不到五十米，耳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哼声，一人跌跌撞撞的从林间跑了出来，他满身鲜血，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卓离吃了一惊，见那人穿着警服，但领子颜色比普通警察高级，应该是一位警长。
树影间响起尖锐的冷笑声。
“你不是我对手的，再逃也没用。”笑声从一片假石后方传来，接着又一人闪了出来，但是他步法不利索，像是扭伤了脚。
居然是黑帽子克托。那么受了重伤的，自然是东区的鲁夫警长了。
克托冷酷的道：“若不是我脚伤了，你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抬眼，见受伤的警长旁边，赫然多一个卓离。克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眼花才大笑起来，道：“我明白了，什么黑街新领，就是指你啊！”
鲁夫警长勉强坐起来，他不知道卓离是八十万通缉犯，喘着粗气道：“快走，黑帽子会杀了你的。”
卓离双臂直垂，却对克托淡淡道：“走开，我忙着呢。”
克托止住笑声，像牙痛般不停吸气，一脸疑惑的问道：“下午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不要落入军队手上，因为你要亲自折断我的手脚。”
“好记性！你果然没落军队手上，那么让我实现第二点吧。”克托脸上浮起嗜血的笑意，风般扑了过来，一脚踢开地上的鲁夫，立在卓离面前。他以为卓离跟下午没有分别，多了的只有身上伤痕，哪里有提防之心，连枪也没拔出，一伸手就牢牢地抓住眼前仇人的手腕。
“骨头碎裂的声音，一定非常美妙！”克托张开嘴巴，但笑声还没挤出喉咙，却惊奇地觉卓离不为所动，而且目光凶猛，不似平常。
呼！
克托整个人被掀起，所看景象一瞬间颠倒过来，不禁脑海迷糊，无法思考。
卓离反抓克托的手腕，硬是来一记重重的过肩摔！
砰！
面扬尘，克托胸膛一鼓，啊的惨叫起来。
卓离一弓腰，往克托嘴巴招呼了一拳，冷声道：“说了走开，你还在浪费我时间。”
克托痛得全身扭动，像一条落入蜘蛛网里的虫子。
卓离又抽出克托腰间的皮带，麻利地将他手脚绑成一块，再一脚将他踢到鲁夫警长的身边，才道：“看你还算合格的警察，奖励你的。这个重犯，你们慢慢折磨，我还有正经事呢。”道罢，沿着石径入了林间。
鲁夫捂着伤口，看一眼地上呻吟的克托，又看一眼卓离消失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克托动弹不得，果真听到了骨头碎裂的美妙声音，可惜不是从卓离身上传来。他的脑袋也没能分析这算什么回事，为什么一个向来战力普通的小子能一举将他制服？
卓离轻易穿过中心园林，见西边各式娱乐场所人声杂乱，灯光萎靡，看来富豪们终于知道费雪赌场失去了平日的安全，开始害怕起来了。
前方的几栋酒店，修长的人影在玻璃窗前晃动，许多衣着豪华的富豪领着美貌的女伴，神色不满的走到酒店楼下。他们见卓离急掠而过，无人敢挡，纷纷让出路来。
而赌场后门，负责守卫的灰衣人见酒店区有人影高接近，均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少年，身上沾着尘土与血迹，红黑斑斑，但浑身透着一股逼人的张力。
“你是什么人？”一灰衣人心惊大喝。
别的灰衣人看出端倪，叫嚷起来。“他是黑街的领。”“怎么可能，不应该是炸死了吗？”“别管那么多了，他满身都是伤，干掉他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五十多人，如狼似虎地扑向卓离。
后门外的空地上亮起一排黄光，士兵们围成半圆，有几个提着军用电筒，照着黑街的人。黑街人困在半圆内，双手抱头蹲下，没敢声张。
此时，士兵们大声喊道：“马上开门。我们是卡布斯军区的。”
里头没有回应，所有人心里惊奇，以为费雪赌场的人胆大包天，连军方的命令也不听了。
忽然，二十米高的围墙上，竖起了一道黑色的人影。士兵们惊觉，立即将电筒对准来人。十多道强光照住了围墙的一端。
黑色短，小麦色肌肤，衣裳乱且血迹斑斑，但来人目有锐光，眉间英气如剑锋。
人群中的酒鬼阿莫，只是瞄了一眼，几乎跳起，惊呼道：“是卓离少爷，他没死。看看吧，谁说跟撒加猎团为敌就得死的，快看啊。“
黑街人心头震惊，忍不住都站了起来，连士兵的呵责也阻止不了。
“卓离?卓别林，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门下一宏亮的声音响起，声调冷静，但有无形的威力，压住了黑街人的兴奋。
卓离眯着眼，避过强光看仔细了，才道：“中校！你好像叫做麦吉尔，什么第三营营长嘛，装神弄鬼很厉害的那个。”
麦吉尔知道卓离指他冒充过暴君阿涅丽的事，只是哼一声，又道：“马上解除你的武装，给我出来。”他没料到事情会展到这个地步，真后悔将州协会特权交给沙迪中尉。
保持地区的稳定，才是军队第一要务，何况摩罗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咽喉地区，它的势力变动，随时能影响阿拉德州的平衡。
如今已经算是打击了撒加猎团，对佩奇干部有所交代，麦吉尔认为必须制止黑街造反，再带走沙迪中尉，摆平这次事件。混乱再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卓离的目光在黑街人们震惊而渴望的脸上扫过，道：“自己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掌握。你们，究竟想冲进去，还是躲回黑街？给我一个答复！”
少年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回荡。
沉默半秒，爆了黑街人的呼声，“我们要冲进去！”
砰！巨响一声，厚重的铁门倒塌，烟尘腾腾升起。
黑街人潮水般冲过了大门。
士兵们措手不及，再阻止不了黑街人的行动。麦吉尔盯着高墙上卓离的身影，心中起了一种细微的恐惧。
“为什么？沙迪与卓离，只是两个不知名的小角色，他们却开始产生巨大的影响力。小人物将会崛起……”他回望漆黑无边的天际，自语道：“佩奇干部，这便是你说的，世界变革的大时代吗？”
第三十三章 暴乱
第三十三章暴乱
暴乱还是制止不住了。作为号召人的费罗，见事情到了与撒加猎团正面冲突的地步，不禁害怕了。他在奥拉?加拉赫的利诱下才鼓动黑街造反，本来还算顺利，但偏偏此时军队前来平乱，不管今晚结果如何，他是逃不了干系的。
但酒鬼阿莫看到了费罗往外挪，似乎在脱离队伍，急忙跑过去扯住他衣裳，扯高嗓子道：“现在是我们吐气扬眉的好机会，你要跑去哪里？”
费罗被人扯住，吓出一身冷汗，见是阿莫才松气道：“阿莫，你有重要任务，记得今晚有批红酒送去波来米酒店吧。”
“这么重要的时刻。”阿莫瘦小的脸涨得红红的，道：“我还能惦记着赚那点钱吗？”
“你真是笨蛋。这是为了接应卓离，我们答应了偷偷送他去卡布斯的，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啊。”
阿莫大悟，惊声道：“对，卓离少爷的安全最重要。我马上准备船。”
费罗道：“我会带卓离到码头的，动作快点，分头行事吧。”
阿莫胸膛燃起一股豪气，从人流中穿了过去。
费罗擦了额上的汗，心想对不住大家了，悄悄贴着墙角，在黑暗中逃之夭夭了。
黑街人群情汹涌，声音鼎沸，没留意到有人偷偷溜了。他们举着小型的点火器，呐喊着冲向豪华酒店群。酒店楼下的富豪与他们的女伴大惊失色，均由保镖护着往空旷的高尔夫球场转移。
而赌场的灰衣人们，大部分正在在大厅空地上与东区警察们交锋，酒店里的保安人员并不多，他们见平日懦弱的黑街人像一群狼般涌过来，哪里还敢阻挡，纷纷往外撤退。
士兵们也紧随黑街人冲进赌场，对空鸣枪。他们得听从麦吉尔的命令，不计手段地驱逐这群暴民。
而麦吉尔如燕子般掠起，踏着好几个黑街人的肩头，抢先穿过大门。他心知要制止黑街人，逮捕他们的精神领袖是最便捷的方法。
卓离从高墙跳下，见麦吉尔高逼近，暗道多了一个麻烦的强手，只好转身向西边一排风格不一的建筑群奔去。此时的他，最担忧的是虚脱期的来临，若突然失去战斗力，落到撒加猎团或军方手上都不会有好结果。
危险，必然降临，却不知生的准确时间，这种精神折磨不是每个人能承受得住的。卓离只能将每一秒都看做自己最后的行动时间，潜力爆，行动快如疾风。
后面的麦吉尔暗惊，在椰子镇中弱小的卓离今天似乎判若两人，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前一后的两人，脱离混乱的后门地带，在西墙下展开追逐。麦吉尔脚下不停，心想时间紧迫，便拔枪在手，试图一举制服卓离，但前方的卓离知道他拔了枪，一跺脚，便冲向右边的一间豪华舞厅。
舞厅里红木架子上摆着各种名贵美酒，但吧台没人喝酒，舞池上空的彩色幻光变化着黑红黄绿等萎靡的色彩，但没有人跳舞。
穿着短裙与高跟舞鞋的女郎们一如继既往的妖冶美艳，但她们画了紫色眼影的眸子，却闪烁着慌张的光芒。
来一心来费雪赌场寻欢的富豪们，端着精致的玻璃杯，却没心情喝上一口。外面的枪声与叫喊声，像在撕着神经，令人心绪不宁，喉咙哽。
沉闷的气氛下，有人忍不住出几声干笑，道：“舒心吧，各位。这是撒加的地盘，这些年来费雪赌场就意味着安全与快乐，现在的枪声就当作是跳舞助兴的小插曲嘛。”
“对，这里很安全，我的妻子从来找不到我。”
“哈哈，若连德普先生的妻子也来不到这里，那么就算军队也别想杀进来了。”
众人大笑起来，气氛开始回暖。
“我们继续喝酒跳舞，大家的财富加起来，能占阿拉德州的一半了，谁还敢冒犯我们？”
着说着，富豪们开始谈笑风生，心情轻松许多，暗道不管外面如何厮杀，也不会波及全是名流贵族的舞厅，何况舞厅还有保镖与灰衣人守卫着，没必要担心一些地位低微的暴民会冲进来。
但气氛升不了两度，女郎们的笑容还僵硬，外墙传来灰衣人的惊呼声，“你俩马上停下来，这里头全是阿拉德州的名门望族，你们是……”接下里应该是“得罪不起的。”但显然中途出了点状况，改为了“救命啊。”
砰！舞厅北墙砖石爆飞，在一片尖叫声中，卓离穿过烟尘掠入，一抬眼见舞厅内黑沉沉的，光影之间有大群的人影浮动，连方向都看不清，忍不住生气的叫道：“开灯啊，混蛋们。”一个闪光弹射出，同时他以门弹直穿南墙而去了。
闪光弹的强光一闪而过，舞厅亮如白昼。富豪与舞娘们捂着眼睛惊叫，“是什么人干的？”
此时麦吉尔闯入，被舞厅内混乱的人群阻挡一下，度大减。
“穿军装的，是军人干的好事。”“太无礼了，我认识纳比斯将军，得让他们那群白色的猴子们全都受军事惩罚！”
麦吉尔没时间解释，暗道可恨的卓离，你专往舞厅里闯，是故意使我得罪整个阿拉德州的上流人士吗？
卓离倒没有这种想法，破墙而入，穿墙而出，实则是他用尽全数力气往前冲刺，便无法转弯了，连减都不行，因为背后仿佛能听到麦吉尔的呼吸声，他认为稍一停步，就会落入这位中校的手中。
连穿过几间风格迥异的舞厅，均是光线昏暗，方向难辨，令卓离大为恼火，幸好受惊的赌客与舞娘们阻挡了麦吉尔，也算有点帮助。但最后一间舞厅，椭圆形设计，占地广阔，舞池上有暗红色的光柱转动，但里头空空的没有一人。
度占优的麦吉尔暗呼是机会了，他弓腰跃起，从舞厅顶部撞了下去，石片还在半空飞溅，他人已经拦在了卓离前方，手枪一扬，空中一点光芒绽开，枷栏弹启动，十二支黑色单刃的菱柱夹着尖风刺下，扎入地面围成一个圈，将卓离困在里头。
卓离猛然止住脚步，左手横剑一削，硬是将五根黑色菱柱斩断，人便飞跃而出。
麦吉尔大吃一惊，他认为以B1级枷栏弹的坚硬，卓离就算以更强的弹药击毁它，也得花段时间，他便能轻松制服笼中的犯人，没料卓离居然用一把短剑削断了枷栏，轻易得像砍木条。
卓离察觉麦吉尔愣了一下，心里暗喜，忙侧身掠去东面，正要一枪击穿那面白色的墙壁。
但子弹还没射，那堵墙壁无端出勒勒声，石灰洒落。卓离暗惊，强行止步。
隆隆！
白色墙壁往内倒塌，烟尘飞扬。一只十米高的土猩猩撞进舞厅，倒在舞池上，横在卓离与麦吉尔中间。
两人讶然从缺口处往外看。空中人影横飞，沙迪中尉如一只白色黑嘴的大鸟，怪叫着砸在土猩猩的胸膛上，但嘴里大笑道：“哈哈，这就是你俩的实力？这样可杀不了我。”
墙壁缺口外，破败的草坪上，多罗与海伦娜分立两角，目光幽幽，杀气凛凛。
中尉跳起，左右看一眼，惊喜道：“麦吉尔中校，你来了，终于轮到我军方威了。”
麦吉尔神色不变，但实则怒火中烧，他跃上土堆，一把扯住中尉的衣裳，冷声道：“我要你抓通缉犯，黑帽子克托呢？”
“正在找！”
“没找到犯人之前，费雪赌场还是清白的，你现在算是什么回事？”
麦吉尔的话，隐含着收手的意思。多罗与海伦娜惊疑的对望一眼，不知这两个军人是否在演戏。
中尉脸色一暗，拨开麦吉尔的手，道：“抓犯人当然得搜查，不过对方不合作而已。”
多罗听此，走近几步，冷淡道：“撒加猎团怎么敢对抗军方呢？克托杀了士兵，你们去追捕就是了，反正他不在赌场内。”
麦吉尔暗暗松口气，只要有台阶下，事情就有周旋的余地了。“黑帽子的下落，军方会调查清楚，现在……”
他话到一半，后面的卓离忽然啊了一声。
四人皱眉，均望向卓离。
卓离想了想，苦笑道：“和平相处是好事，不过我劝你们先装好弹药吧。所谓意外，就是意想不到啊。”
这话令四人真的感到了意外，不知卓离指的是什么。
突然，大厅空地与中心园林的火拼地带，传来警察们胜利的欢呼声，“抓到了，是黑帽子克托！鲁夫警长把他给逮捕了。我们成功了。”
警察的呼声，与酒店区黑街人的呐喊接应，而椭圆形舞厅气氛突变。
多罗与海伦娜的脸色一黑，两人脚下草屑溅起，虚影掠出，同时逼近舞厅。
连串巨响，在椭圆形舞厅爆。
第三十四章 败像
第三十四章败像
麦吉尔、沙迪与卓离三人被迫后跃，背撞舞厅的另一边墙壁。
所有人视线一黑，被飓风撞击得几乎窒息。
黑沙弹，B3级，异化系重组型，瞬间爆沙子风暴，无坚不摧。
麦吉尔暗惊，知道对方是撒加猎团的二号人物，自己并非敌手，急忙射击多重铅弹护在身前。
沙迪中尉身形横掠，嘴里叫道：“抵挡不住的，快躲！”
轰隆！
黑沙风暴如蝗灾过境，吞噬一切生物，厚厚的铅弹墙如被分解，顷刻摧毁成灰烬，但黑沙丝毫没减，直冲破舞厅，连赌场的西墙也被轰出一个长达二十米的大缺口。大块大块的砖石砸入赌场外的小运河，激起几道灰白色的水柱。
麦吉尔与沙迪尽管以折角弹护身，在黑沙风暴中拔地而起，但仍免不了浑身血点飞溅，重重摔在舞池上，滑地数米才止住。
面与墙壁全是焦黑色的细孔，形成喇叭口般的破坏痕迹。
多罗身形不停，光刃弹射出，空中弧形的光刃如莲花绽放，在破风声中交错成网，轰向地上的麦吉尔，同时他身子往左边一闪，一拳击向刚刚站起的中尉的咽喉。
麦吉尔强行弹起，身上光波流转，以B2级光壁弹，挡住了来袭的寒光，同时掠向多罗后背，大声道：“沙迪，不要逞强！”他的记忆中，沙迪中尉档案上写的是枪系三段，只能控制B1级弹药，担心中尉胆大妄为，非要与枪系五段的多罗硬拼。
中尉真变乖巧了，蛇一般从地面滑开，避过多罗重重的一击。
多罗拳势用尽，感受到背后亚灵波高接近，忍不住冷声道：“不自量力！”也以光壁弹反击。如两颗黄色的流星相撞，麦吉尔浑身一痛，人被撞飞十多米，砸破了墙壁，呻吟一声才滑了下来。
多罗落地，心知场上自己战斗力最高，其次到沙迪中尉，逐一击破才能稳胜，若让沙迪与麦吉尔联手，那他胜算大减了。但奇怪的是，沙迪中尉完全失去了锐气，并没挥枪系准五段的水平。多罗这才明白，中尉在上司麦吉尔面前故意隐藏实力。
那么，局面将对多罗相当有利。
舞厅的另一角落，嗖嗖声不断，光痕蝗飞，卓离与海伦娜陷入一团光芒中。
海伦娜尖笑道：“为什么不肯让姐姐来个拥抱呢？”再次逼近卓离，袖枪震动下，复式荆棘弹启动！
大簇暗光点点的黑色长刺在她身前爆，像一只有毒的海胆竖起装甲，破风声尖锐，一瞬间穿透了前方的墙壁。舞厅立即颤动，孔洞处白烟飘荡。
但卓离度也不慢，贴着舞厅残缺的天花板掠过，翻身要从上方逃去。海伦娜媚笑一声，从墙壁上的黑刺中抽出一根长达八米的双刃黑刺，顺势上斩。
屋顶上的卓离还没站稳，但远方赌场的现状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不禁震惊得张口结舌，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锋利的黑环在他前方破顶而出，脚下所立之地全然崩坍，不得不惊呼一声，失足落回舞厅内。
海伦娜笑道：“没斩中吗？”右手回旋，八米长的黑刃光环一圈，瞬间横削卓离脖子。卓离奋然跃起，短剑竖挡。
震耳的金属声响，铛！
卓离惊呼，连人带剑被撞飞，从舞厅缺口直落在外面草坪上。海伦娜见手中黑刃居然断了，意外的摇了摇头，再从墙上拔出一根长十二米的黑刺，人没走出舞厅，一点锋寒已经如毒蛇的信子，微颤着探向地上的卓离。
卓离胸膛一鼓，忽然肩头颤动，大笑起来。
舞厅内四人怔住了。中尉与麦吉尔捂着伤口，愕然抬头。多罗也垂枪侧目。海伦娜冷冷道：“你还笑？”
卓离艰难的坐起，道：“费雪赌场已经输了。”
舞厅的打斗一停下，赌场内浩大的风声才清晰传来，暗蓝色的夜空红光层层染透，变化着冰凉的颜色。
灰衣人们早信心崩溃，纷纷扔下武器。东区警察因逮捕了黑帽子克托，士气空前高涨。而且战斗力更高的军队已经介入，他们唯一要做的是平乱，镇压一切反抗。
西墙的舞厅与酒吧，几乎都因卓离与麦吉尔的追逐战而遭受破坏。里头的富豪与舞娘成群结队的跑了出来，赶往赌场正门。他们是如此愤怒，离开时还不忘咒骂这个危险的鬼地方。
赌场后门，尽管士兵们已经将不少黑街人制服，但短时间内不能阻止暴乱扩散。黑街人冲进豪华酒店里抢掠，并四处点火。尤其是新落成的第六酒店，当初拆了不少民居，侵占了黑街的地盘，它在一片愤怒的烈火中，熊熊的燃烧起来，华丽的玻璃出骇人的爆破声。
为了摧毁费雪赌场，黑街人还准备了“萤火粉”，它是一种极轻而能粘附在建筑物上的易燃火药，是严禁使用的危险物。在计划中应该是撤退时才使用的，但士兵们强势的镇压，令黑街人恼火起来，叫嚷道：“用萤火粉，跟他们拼了！”
酒店里飘出乳白色的粉末，像一层薄薄的烟，它们遇火即燃，迅扩散。威力完全出所有人的意外，萤火粉从左边一直穿过酒店区，遇物附着点燃，波及中心园林，右边点燃了西墙的舞厅，鼓起热风，燃烧得更加猛烈，度更快了。
短短半分钟内，费雪赌场被熊熊火光包围。
火龙卷着热浪，吞噬着建筑物，只露出黑褐色的轮廓，又直逼向那间战斗中的椭圆形舞厅。
坐在草坪上的卓离，眼中映着一道横向延伸的火线。
厅内的四个高手才刚刚感到热浪的逼近，呼呼，火焰已经淹没了一切。
卓离第一次见到如此猛烈的火势，只觉热浪将他身上的汗水与血迹也烤干了，只好不停往后挪。
披着火焰的建筑物一颤，随着几声爆破，四个光球射了出来，多罗等人咬紧牙关，拖着长烟，远远落在卓离后方的草坪上，全数支撑不住，伏倒在地。
麦吉尔先跃起，踏灭军靴的火焰，震惊的道：“是萤火粉，这种违禁品只有军方才有，黑街怎么可能得到？”
中尉喘着粗气，冷笑道：“恐怕将萤火粉交给黑街的人，是琢磨着连黑街也一并消灭啊。”
萤火粉的高危性，黑街人的确一知半解。如今酒店区完全陷入一片火海中，焦头烂额的人到处嘶叫，往唯一没着火的正门跑去。
麦吉尔不顾自己的伤了，对中尉道：“情况紧急。你马上去指挥警察守住正门，疏导人流。”
中尉掠一眼远处的蓝绿帽子，还有稍近的卓离，冷声道：“放着他们不管？”
麦吉尔已经往正门奔去，恼怒的道：“继续争斗，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守住正门，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尽管心怀不满，但中尉不能不听从上司的安排，忙飞身跟上了。
火海的边缘，就剩下卓离与蓝绿帽子。海伦娜还伏在地上，传来微微的呻吟声。而多罗已经站起来，他神色奇怪，火光映着他的三白眼，诡异的红色在瞳孔里流淌。“赌场没了，猎团的基业没了。”他嘴里念念有词，像一个守财奴看到自己的全部财产烧光般，透出一股绝望、恶毒与冷酷。“我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真正失去的，也是最重要的，是猎团的权威，这才是令多罗失去理智的原因。
卓离心想落在麦吉尔手中，还能为那张八十万通缉令辩解一下，若落在多罗手中，说不定会被烤了，便一点点的往后移动。
“说够了没有？”海伦娜转过身子，骂道：“只要团长回来，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归撒加猎团。现在得马上离开这里。”她捂着左脚，脸上闪过惊恐的神色，“我的脚断了，天啊，多罗，快带我走。”
道阴影遮住了她的金，多罗以无情的目光往下看。
海伦娜颤声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吧。团长是不会同意你的做法的。”
多罗突然笑了，牙齿透着火光的颜色，他翻起的眼珠像在看一只可怜的动物。“你现在连走也走不动，肯定会落在军方手中。克托已经是一次耻辱，我绝对不允许猎团遭受第二次耻辱。”
海伦娜瞳孔一紧，窒息般倒吸一口气，勉强支撑着拖行几步。
多罗将根炸断了的黑刺挑在手中，挥手刺去，如闪过一道黑光。海伦娜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腰间被穿透，钉在地上，当即金扬起，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卓离睁目，冷声道：“蓝帽子！”
多罗神经失常般，目光毫无焦点，根本没看卓离。他走近毫无动静的海伦娜，他要补上一枪，确定对方死绝。
卓离冷笑，解下腰间的弹匣，大力扔向多罗。弹匣在焦绿的草地上翻动着低沉的响声。
“子弹任你挑！”
多罗脚步僵住，低头颤抖了一阵子，突然仰头咆哮道：“你这算挑战我吗？”
第三十五章 棋子
第三十五章棋子
嗖！
卓离非常清楚，要正面对抗五段的多罗，战力上取胜是不可能的，唯有攻其不备，一击必杀。
唯一能越对手的，是冷静！
卓离拥有人的洞察力，以他为中心的亚灵波点阵将四周空间波动瞬间传递回来，不需要用眼睛，不需要思考，看似密集无缝的光刃，每一刀划过的轨迹，全部了然于胸。
啊。
卓离大喝一声，在光刃之间硬穿而过，光刃的末端将他肩头与大腿割得鲜血溅起，但这已经是能接近多罗，而受伤最轻的路径了。
多罗一心要狠狠折磨卓离，何况一枚光刃弹也不至于能将对方一举击杀，但他没想到，卓离居然没有闪躲，选择了受伤直扑而来。
砰！两人撞个满怀，卓离死死抱紧了多罗。
多罗惊怒，左臂回旋，压住卓离手臂，重重下击。卓离右臂剧痛，双管手枪还没来得及弹，便脱手飞了出去。没了武器的卓离，性命危在旦夕，但他仍不顾一切的抱紧多罗，往舞厅火海里推。
多罗顿时明白卓离在垂死挣扎，忍不住狂笑，道：“白痴，以你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推得动我？”左膝盖凌厉一撞，撞中卓离小腹。
卓离咬牙忍住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箍紧多罗的腰部与右臂，不准他抬枪。
多罗狞笑，左臂抡起，重重一拳，打在卓离背上。
卓离嘴角渗血，怒叫道：“同性弹，给我启动啊。”
同性弹，异化系对冲型，性质相通的物质引力加强。
惊变一瞬，多罗浓烈的杀机一闪而过，他不知道卓离什么时候射击了同性弹，而此弹药又有什么用处，但本能感到骇人的危险，不禁让他从怨恨中恢复了理智，当即冷喝一声，要对卓离作致命一击！
破风声响，火场中闪过无数炽热的光芒，如射了一片凌厉的暗箭。
多罗胸膛鼓起，脸色顿然惨白，他怒叫一声，狂般又是一膝盖撞去。卓离终于抵挡不住，整个人如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摔在草坪上。
勒勒，火焰在多罗背上燃烧，焦味浓烈。这蓝帽子额头青筋尽露，嘴里喷出白气，单膝跪下了。
只见他的背脊上插满了黑刺，火焰冒着青烟。那是绿帽子海伦娜在椭圆形舞厅内射的复式荆棘弹所留下的双刃黑刺，它们本来插在舞厅的墙壁上，刚才自动脱离火海，直射多罗后背。
多罗整张脸都扭曲了，声调变异的道：“杀，杀光你们！”火海里根本不可能有人，他背后受袭，一切是如此匪夷所思。
倒下的卓离盯着透着赤红的天空，仿佛身子也被烧着了，痛得难以用词语形容，他听到多罗粗重的呼吸声开始接近，不禁心灰意冷，只能缓缓从后腰处抽出一截断了的黑刺。
那是海伦娜在厅内用八米长黑刺试图斩杀卓离，但卓离用短剑格挡，而斩断下来的一小部分。
多罗眼眶一睁，全然明白了。刚才卓离不顾性命的压迫过来，并非要在火海中同归于尽，而是逼使多罗背对舞厅，而他早往黑刺上射击了同性弹，只是以子弹延时限制了它的启动。
“我……不会输给你这种……白痴的！”多罗颤巍巍的走近，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道：“哈……我要打爆你的头，看你有个怎样的脑袋！”
卓离连往后挪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大口喘气。
多罗手枪抬起，脸上露出满足的惨笑。
嗖！一声破响。
多罗睁大双目，喉咙咯咯作响，不置信的僵硬回头。但还没转过脸，他地上的影子便缓缓的倾斜了。蓝色帽子下的三白眼，凝固得如一滩死水。
海伦娜在后方露出了她苍白的脸容，但细眉一皱，再次跌坐在地，腰间的鲜血渗出一片深红。
卓离艰难的笑了，道：“你装死，很逼真。”
“不。”海伦娜躺下，呻吟道：“刚才……是痛晕过去了。”
火焰依旧在猛烈燃烧，啪啪作响，浓烟遮蔽赌场，各种惊呼声时远时近，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被焦黑不断侵占的草坪上，就这么躺着三个人。
后，卓离挪起身子，拖着脚步往前走，先捡起自己的双管手枪，又走向海伦娜。
海伦娜察觉，不禁肩头一颤，惨然道：“你要杀我了吧。”
卓离不语，将海伦娜的袖枪解下，然后将她半背半扶的架了起来，缓缓往正门方向走去。
海伦娜虚弱的道：“你在做什么？”
“又不是烧烤，还留在火里吗？”
“不，我不要落在军方手上。”海伦娜一激动，伤口的剧痛令她浑身一颤。
卓离冷冷道：“你宁愿在这里烧死了？要真这样，我可以放下你。“
“不！我也不要烧死。”
“真是太贪心了。”
“难道你甘心落在军方手中吗？他们……他们不会放过黑街的人，尤其是主谋。你犯下了很严重的罪行。”
“但在军队手中，我还有逃跑的机会。”
海伦娜一急，扯住卓离衣裳，道：“我俩一起逃离这里，避开军队。”
视线所及，除了正门，均陷入浓稠的火焰中，卓离心里惊疑，但海伦娜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显然谁也不会在此刻开玩笑的。
费雪赌场大门，一批批的人惊慌失措往外奔去，警察与士兵们从旁疏导人流。
而沙迪中尉靠着冰凉的围墙，**着上身。二等兵为他擦拭伤口，绑上绷带。中尉看一眼门外在指挥士兵的麦吉尔，哼道：“这个功劳该不会给他抢走吧。”
二等兵吃了一惊，道：“中尉，赌场毁了，那可是一个大黑锅啊。”
中尉瞪了二等兵一眼，也没有空闲解释了，哼道：“怎么还没回来？”此时一士兵飞奔来，慌张的对中尉道：“报告，已经看过了。蓝帽子多罗死了，而另外两人失踪。”
中尉挺直腰身，揪住那士兵的衣领，阴沉着脸道：“谁？谁能杀死多罗。”
“啊。他背上有了很多黑色的剑，脖子还被一根黑剑贯穿了，也许是被暗算的。”
中尉理顺呼吸，心想的确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干掉多罗，但卓离与海伦娜又怎么在火场中消失了？中尉盯着在正门流窜的人群，突然一扬眉，狠狠一拍二等兵的额头，怒道：“该死的，我怎么忘了？”
二等兵痛得眼泪都流了，嘀咕道：“你恍然大悟，也该拍自己的额头啊。”
中尉抽身穿过大门，来到麦吉尔前面道：“那小子与绿帽子逃掉了。”
麦吉尔皱眉道：“夹在人群中？几率等于零吧。”
“我是指暗道。费雪赌场有个笑话，最凶悍的妻子也别指望在赌场内找到她的丈夫。”
“不错，酒店与舞厅的确有客人专用的暗道，不过已经陷入火海中了。嗯，也许还有别的暗道。”
中尉冷笑道：“不管暗道通往哪里，只要还在城区，他俩就别想逃脱。尤其是那小子，这次黑街火烧赌场，他可是最适合……上法庭的。”
麦吉尔心一动，心想眼下撒加猎团的失败既成事实，“他们”必然有所行动，阿拉德州的势力角逐展开，多一个替罪羔羊，就是多一分安全，于是道：“东西区警察任你调动，马上追捕那两人。”
中尉森然应是。
东区警察得意洋洋，因为他们的警长在费雪赌场里抓到重犯黑帽子。西区警察气焰全灭，不敢造次了，何况如今在摩罗市最强势的是军方。
，所有未受伤的警察在中尉的调动下，火在城区展开搜捕。事实上，赌场的暗道出口在哪，警察们也是知道的，若是重伤的卓离与海伦娜敢出现，想必会落网。
摩罗市的市民看见费雪赌场陷入火光中，而警察四处活动，未免人心惶惶。港口广场上人潮涌动，市民们是一心来看川神的风采，知道是假消息未免失望，但黑街与费雪赌场出现冲突，让他们干脆留下静观其变，还有不少热心市民不停在赌场与广场之间来回奔跑，报告最新情况。
港口前市民越来越多，均在猜测事件的结果，直至远远看到赌场的冲天火焰，他们才知道撒加猎团遭受严重的挫败，不禁窃窃私语了。撒加猎团虽然作风粗横，但维持着黑夜的秩序，若他们失势了，摩罗运河短期内也别想安宁。
深水港染上了一点点晃动的红色，天上的月亮淡得透明，月光在白色小游轮上也没留下多少清凉的印记。多佛兰没法子享受月光浴了，他脸色沉郁，立在栏杆旁，一言不。
倒是没带泳衣的卡桑更轻松些，她躺在泳池旁的长条椅上，纤细的手指摇着一杯冷饮，忽然开口道：“看来你不上岸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生暴乱的时候，总有不法之徒趁乱抢劫。”
多佛兰冷淡道：“你真是一个未卜先知的女巫。”
卡桑坐起来，道：“听，那些市民在鼓噪，他们一定在担心摩罗市的前途吧。”她那清澈的眸子满是盈盈的月色，“男爵你也在担心船公司的生意吗？”
多佛兰横目，冷然道：“有我明哥家族在，摩罗市是不会乱的。”道罢，从栏杆处飞身而出。
卡桑躺下，再次摇了摇冷饮，却将它倒在泳池内。甜食与成功，均会令人意志松懈，卡桑更喜欢严谨，不受别的感情左右。
广场上市民的争论声越来越大，主要是关于摩罗运河生意会否受影响。忽然有人喊道：“是男爵，他在上面。”全场人一静，均抬头望向围成半圆的雄伟圆柱。
多佛兰衣裳飘扬，广场的灯光映得他形象高大。
“是多佛兰男爵。”“他来了。”市民们全是惊喜的神情。
摩罗运河上，明哥家族的船公司占有六成以上生意额，在这个城市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说到权威，除了撒加，就轮到多佛兰了。他年轻英俊，待人和善，在摩罗市受到普遍的欢迎，现在他的现身，令市民感到将有好消息。
“摩罗市的公民们，费雪赌场出了事故，大家都看见了。这件事，警方或军方自然会处理，至于摩罗运河的日常运作，我多佛兰?明哥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新的变化。大家会像往常一样生活。”
多佛兰声音清朗，传遍了整个广场，字字有力，像一个令人信赖的演讲家。
市民们欢呼鼓掌，叫唤着多佛兰的名字，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多佛兰微笑点头，待转脸看到卡桑所在的白色小游轮，心里不禁一沉。
那条白色的游轮，原来是如此庞大，但它隐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一点栏杆的淡光，没人知道它的华美。
强烈的不安令多佛兰感到眩晕，仿佛身不由己地成为一个庞大的棋盘上，一只受人操控的棋子……
第三十六章 登场
第三十六章登场
水面将杂乱的脚步声与人影均隔绝在外，心急火燎的警察没留意到，水中有一条近五米长的大鱼缓慢的游过，只是偶尔显出它庞大的背影。它转出小水道，拐了几个弯，从隧洞离开西城区，进入长达一百公里的摩罗运河，便下沉消失了。
这是一只潜水型的鱼艇，在摩罗市是被禁用的。
卓离勉强松了口气，他不懂驾驶鱼艇，是海伦娜从旁指导的。两人为了避开军队追捕，只能相互依靠了。这条鱼艇安置在西墙的水道中，而西墙早被黑沙弹打出个大缺口，他俩才能轻松闯过。鱼艇许久不曾使用了，里头的动能方碟快要耗尽能量。
卓离打开控制盘旁边的内盒，里面只有一件没开包装的花色泳衣。
海伦娜有气无力的道：“摩罗市禁止使用潜水型鱼艇，我偏偏要买一艘玩，不过用过几次就没意思了。在水下，没有人欣赏到我。”
卓离取出花色泳衣，仔细地摸了摸。海伦娜嘴角似笑非笑，道：“你在摸什么？”
卓离故作生气道：“我在看是什么布料，也许能当绷带用。”又伸手将海伦娜的身子推侧，看她腰部伤势如何。
海伦娜有些吃惊，道：“你没必要对我好的，我俩暂时需要对方而已，一离开摩罗就各奔西东。”卓离摇头，道：“我受的是皮肉伤，而你，再不止血就别想上岸了。”
海伦娜警惕的目光这才温和了些，忽然问道：“我有点好奇，你与我猎团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帮助黑街？”
若不是浑身骨头疼痛，卓离肯定大笑起来，最后只好苦笑道：“是你们先找我麻烦的吧，在黑街，我本来没答应他们做新领的。”想了想，不禁意外问道：“你……不认识我？”
海伦娜苍白的嘴唇动了动，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卓离愕然，道：“卓离?卓别林，是我抓住唐尼的，你们猎团不是要扬言杀我的吗？”
海伦娜几乎要坐起来，吃惊道：“你就是那个卓离？怎么不是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吗？”
卓离摸了摸头，满脸疑惑，一时接不了话。原来在唐尼事件中，唯一公布是，那位英勇公民的名字是卓离，其他资料一直保密的。至于卓离的长相，版本极多，海伦娜听说的倒是以**夫警长为原型的。
“太儿戏了吧。”卓离哑然，道：“连我样子也没调查清楚，也没听黑帽子的描述吗？”
海伦娜听明白了，失笑道：“这其中有误会了。第一，唐尼事件中的失败，是意料中事，要从暴君手中夺得权杖，跟凑热闹有什么分别？我听说二十年前，第四象限的暴君，是一个能瞬间杀灭二十五万人的怪物。他俩能活着回来就算不错了。第二，我团长从来不结私怨，他根本没理会你，老实说，你还是一个小角色嘛。我可以保证，这完全是克托与你的个人恩怨，他借猎团的名义，好让自己不太丢脸而已。”
她一口气说完，鼻尖冒出些汗珠，喘气不吭声了。
卓离听了大悟，又叹道：“原来是克托搞的鬼。但现在，我与你的团长真正结怨了，整个费雪赌场已经……”
“不可能。”海伦娜打断卓离的话，道：“团长是不会恨任何人的。在他的眼中，事情只有成与败，没有恩和怨。他是一个……”她思考了一阵子，似乎找不到适合的词来形容这位团长，最后道：“一个很特殊的人。”
卓离心里惊讶，暗道费雪赌场变成废墟，而撒加依旧不恨我？也许是海伦娜怕我对她不利，才故意这般说的吧。
忽然想起一件事，若当初撒加猎团并没有对付他的意思，那么那张八十万通缉令，便不可能是撒加嫁祸的了。
剩下唯一的可能是，巴维亚家族要对付卓离。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卓离愣住了，隐隐觉得内头有什么古怪，自己当然不曾与那个雄霸卡布斯市的大家族打过交道。莫非这其中能与唐尼?贝利扯上关系？因为自己唯一名气的就是源于唐尼了。
当下，卓离苦思不得，也就作罢了，又轻轻割开海伦娜腰间的紧身衣，想对她的伤口进行包扎，但有一块银色硬片掉了下来，叮当有声。海伦娜呻声道：“幸好有这张微波卡挡着，多罗的剑碰着它便刺歪了，要不我伤口会严重得多。”
卓离撕裂泳衣，简单的为海伦娜包扎好，又捡起微波卡，见屏幕上是摩罗市的地图，有一个闪烁的亮点停在运河前段，便问道：“这亮点什么意思？”
“标识弹。就是那个黄色头的男孩，我本来打算解决黑街后，再去抓他的。”
卓离盯着亮点，吃惊道：“他离我们不远，看来他是躲在运河的某一条船里。”
“你有什么打算？”
“鱼艇动能不足，要穿过这么长的运河，我必须找一组动能方碟。”
“你打算向他借？”
“不，是偷。若是被他现，至少是个认识的人，也许不会声张。”卓离道罢，笨拙的遥控着鱼艇，往微波卡上亮点所在地前进。
海伦娜浑身抖，一言不。
鱼艇关了灯，两节的船身依次摆动，从深水处穿过光暗交界，再往上行，便隐约看到大运河东岸出现一排宽阔的船底，近十只，静静地停在岸边。船只的间隙有淡淡的灯光闪过，暗斑之间的水色显得清透了，但也幽静得令人不安。
微波卡的亮点就在正上方的一艘类似货船的大船上。卓离提起控制盘，将鱼艇十字船头斜斜的顶在船底，尽管技术不熟练，但在水中倒没出明显的声响。他暗道，可怕的虚脱期随时来临，我必须以最快的度得到动能方碟，回到这条安全的鱼艇中。
海伦娜还在颤抖，苍白的脸上甚至多了绝望。卓离道：“你的伤虽然重，但一时半刻死不了，等我回来吧。”
“你不会回来了。”海伦娜神色有异，她睁大眼睛，惨笑道：“那个男孩会帮助你逃跑，你也没必要回来了。待鱼艇的能量用尽，我静静地沉入水底吧。”
卓离很吃惊，觉得此女的想法为何如此偏激，忍不住道：“我说海伦娜，你是不是一辈子没被人关心过？”
海伦娜一颤，但还是摇头，似乎听不到卓离的话了。
卓离也没时间说废话，他从前舱进入鱼艇后面的第二节，关闭了前舱口，又摸了摸手臂肩头的伤口，暗暗道忍耐一下，便打开了玻璃罩，冰凉的河水涌入，伤口被刺激得阵阵痛麻。
大运河的水几乎静止，水质也清澈。卓离稳住心神，脱离座位，往大船船底游去。
船底滑腻的藻类绿油油的，不时冒出点气泡。卓离一手顶住船底，见鱼艇内的海伦娜只剩一条修长的黑影，心想是否受伤的人特别脆弱，本来想敲一敲玻璃罩，但又想自己肯定遵守承诺回来，也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了，于是直接沿着船的龙骨游动，在船尾悄悄的冒出头来。两只船只之间的阴影遮住了他，待看清河面状况，不禁微微吃惊。
警察们不仅在岸上搜捕，连运河上也有鱼艇在巡逻，他们提起军用电筒，黄色的光柱在水面上来回照射。
卓离不敢弄出大动静，待了好一阵子，直至巡逻的鱼艇划过，他才拔出短剑，**船身，借力往上爬。这条船看起来像一条大货船，船身上钉着大铁钉，在月色下闪闪光。卓离看着有点印象，但无暇细想，攀着一颗铁钉，贴在船身上，听甲板上没有人声，才轻盈地翻上船尾。
这条货船长有三十米，船舱顶部平整，也不似载有货物。耳边传来脚步声，卓离忙轻轻一跃，伏在船顶上。一穿白衣的水手走过，刚走到卓离上船的位置，被一滩水迹滑了脚，当场摔得四脚朝天，惨叫了一声。
这一叫不得了，整一排的货船同时亮灯，脚步声乱起，又出现不少水手，他们隔船叫问生什么事情，知道只是有人摔了一跤，很快又退回船内，关上灯，但又不似去睡觉。
船顶上的卓离觉得这几条船古怪的很，心想快点偷一组动能方碟就离开吧。他壁虎般爬了一小段距离，忽然听到船内一间房间传来说话声。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就凭我这身上的伤痕，也值几万比戈吧。”
穆西亚的声音，虽然卓离与他只接触过两次，但还是认出来了。
另一人冷冷道：“你是默探，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要我怎么付钱？”
卓离一怔，暗道原来穆西亚是默探，难怪会跟踪撒加猎团，但不知要查探什么秘密？
穆西亚又道：“情报很有价值，他姓氏是维丁，替撒加出谋划策，来历很神秘，但肯定不是撒加的部下，更似合作人。”
对方哼道：“我要知道的，就是他的来历，而不是一句很神秘。你若得到他的资料，再多的钱我也能付。”他顿一下，有点强硬的续道：“我巴维亚家族是不会亏待有价值的人的。”
卓离倒吸一口冷气。
第三十七章 搜查
第三十七章搜查
穆西亚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又以怀疑的口吻道：“该不会，你们巴维亚家财政出了问题吧？”
这话明显有逐客的意思，穆西亚无奈离开房间，过道里便响起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卓离产生一股冲动，想用短剑将船顶挖个洞，看里头的是什么人？但一想到时间紧迫，还有如死神般随时降临的虚脱期，此刻实在没有冒险的资本。当下强忍好奇心，沿着船顶往前爬，谁知才没爬几步，前方赫然多了一双短靴。
有人悄然无声的也来到船顶上。
卓离震惊，对方似乎能严格控制亚灵波的波动，以致他敏锐的触觉也一时没察觉。
那人呵笑一声，道：“你趴在这里做什么呢？”却是穆西亚。
卓离哪里猜到穆西亚刚刚走远，又会如鬼魅般来到他身旁，本来是惊出冷汗，但对方一开口，不似恶意的质问，而是像一个朋友在打招呼，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穆西亚见卓离湿漉漉的衣裳上，也沾有斑斑的血迹，吃惊之余，又问道：“你在跟踪我吗？我离开黑街的时候，跑得路线非常乱，你居然也能跟上来？不过像是遭受不少磨难呢。”
卓离坐起，紧张的嘘一声，示意说话小声点，干脆将微波卡掏了出来。
穆西亚满脸疑惑，看了看微波卡屏幕的上的亮点，对照一下地图，脑袋转了一圈，才问：“什么意思？”
卓离没好气道：“你对子弹图鉴没有一点研究吗？你中了标识弹，本来跟踪上来的是撒加猎团。你的警惕性太低了。”
穆西亚淡淡的笑了，他竖起食指，有力的摇了摇，叹道：“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标识弹嘛，我当然知道。但我跟撒加猎团无仇无怨，没必要得罪他们。若经过黑街一战，他们将我看做敌人，我岂不是太无辜了？那不如让他们跟踪我，直接找到幕后主使。噢，那我就能轻松脱身了。”
卓离没料他说出这么一个答案，不禁佩服，暗道好慎密的心机，穆西亚看似有点神经衰弱，疑心病重，但实则是智慧群，不可轻觑啊。
穆西亚摸着冰凉的微波卡，叹道：“撒加猎团不知道幕后主脑，肯定将我列入敌人名单。真够麻烦的，希望赌场的大火能让他们没精力对付我吧。”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真是失策。我对枪系太陌生了，怎么知道身上中了某种标识用的弹药？不过，我刚才编的理由也很充分嘛。他应该不会嘲笑我的。’
两人俨然成了朋友。卓离也觉得碰上这么一个不简单的人，真是幸运。
穆西亚蹲下来，仔细观察了卓离脸色，皱眉道：“你吃了毒品吗？是否觉得精神焦虑，告诉你，毒品对身体破坏很大的。”
卓离觉得很难解释清楚，自己是处于身体疲弱，精神高亢的特殊时期，便转话题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穆西亚也爽快，道：“没问题，你是一个好家伙。”道罢，看一眼远方的火光，又看一眼受伤的卓离，明白过来了，惊叹道：“真是好家伙。这条船的主人，也对撒加猎团非常不满。走，我介绍他让你认识。他肯定会帮助你偷偷离开摩罗市的。”
卓离大急，伸手按住他的肩头，句的道：“绝对，不可以让这船的人知道我在这里。”
“为什么？你俩有共同的敌人。”
“对，但我与他之间也可以是敌人啊。”
穆西亚抓了抓黄，不满道：“你们北岸人的关系，比仓鼠还乱。”
“我要去偷一组动能方碟，电能或核子能都行。你能带我去这条船的控制室吗？”
“你要动能方碟做什么？你有船吗？”
“我的身体是半机械的，只要安装上电能方碟就能恢复体力。”
“厉害！”穆西亚双目放光，沉吟道：“北岸八州的科技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了。”
卓离苦笑，以为穆西亚也在开玩笑，便道：“或者你告诉我控制室的位置就可以了，出了意外也不必连累你。”
穆西亚道：“不付钱的雇主，我没必要给他好脸色。不过我不知道控制室在哪里，我可以掩护你，两人一并去找。”
两人如有默契，同时立起，从船顶上轻盈掠过，很快拐入船舱里的走廊。
卓离想起什么，便将一颗子弹装上，轻声道：“让我给你一枪。”
穆西亚僵硬回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可怕的事情，你说要给我什么？”
晃了晃手枪，卓离严肃道：“我得在你身枚子弹。”又见穆西亚瞪大眼睛，知道他误会了，便先向自己的衣领上了一枪。哧的轻微声响，衣领上多一个淡淡的黄色圆点。“这是通讯弹的一种，可以叫私语弹，它借亚灵波翻译，声音大部分从颅骨传播，只要小声点，我俩能秘密交流情报。”道罢，这才将剩下半弹药射击在穆西亚的衣领上。
卓离退后几步，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听到了吗？”
穆西亚惊奇睁目，耳朵虽然听得不仔细，但脑海里却清晰的响起了卓离的声音，不由叹道：“这真是作弊串通的好弹药啊。”又突然脸色一沉，哼道：“我知道了，你不信任我，所以要窃听我四周的声音。”
卓离凑近他的脸，瞪得穆西亚也有点不自在。“穆西亚先生！别看我精神奕奕，其实已经全身骨头散了。另外还有一个伤得比我重的人在等我回去，带她离开摩罗市。我没有时间了。”
突然，大货船内响起一片脚步声，甲板上也有水手在大声叫唤，船内外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卓离与穆西亚惊疑对望一眼，同时上跃，两人手掌对手掌，双脚抵住墙壁，形成一个拱桥，紧紧的贴在昏暗走廊的顶部。里头跑出好几个普通的水手，神色慌张。后头又出现五个身躯高大的枪手，目光锐冷，手按枪柄，应该是高水平的保镖。他们拥着一个光脑袋，没有眉毛，脸容精瘦的中年男人一并走过。
穆西亚借通讯弹道：“他是我的雇主，叫萨姆?巴维亚，小气鬼一个。”
走廊光线实在不足，卓离觉得五个保镖有点熟悉，至于萨姆更是让他感到不快，开始以为是因为对方来自巴维亚家族的缘故。直到萨姆从下方走过，卓离居高临下一看，顿然大悟。
若是正对面，卓离也许还认不出萨姆是谁，但从这个角度看去，便唤起了他的记忆。
当时卓离与奥拉、加斯帕一并离开卡桑的小游轮，中途遇上一只船队。那神秘的船主不由分说，命令手下攻击卓离三人，不过在加斯帕压倒性的兵系力量前，完全失败了。
但是船主是露过一点脸面，卓离从半空看去，那只是半个光亮的脑门与两道毫无掩饰的眉骨，很难形成具体的人物形象。偏偏此时，他也是以相似的角度往下看，影像重叠，一下子认出来了。
卓离暗叫原来早有前科，巴维亚家族要对付我，这绝对不是误会了。又感受到五个保镖的亚灵波点阵在强烈波动，必然是突破三段的人，卓离暗道，若真被他们现，能逃命的机会接近零。
甲板上的水手声音嘈杂，反而不知道在叫嚷什么。很快，一把粗暴的声音响起，压住全部人的叫声。“敢阻止警察搜船？叫你们管事的出来。”那声音简直如干旱天的雷鸣，吓得水手们再没敢声张。
卓离深深叹了口气，心道居然是最麻烦的沙迪中尉来了。
货船外，水波荡漾，光柱摇动，一条大型鱼艇上立着沙迪中尉，他上身勒着白色的绷带，黑胡子竖起，看着形象可怖。
船主萨姆在保镖陪同下，来到栏杆旁，冷冷的横扫一眼鱼艇上的警察，道：“什么人大呼小叫，我的船员还得休息。”
中尉哈哈道：“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巴维亚家的管家萨姆吗？”
萨姆听中尉言语中看轻巴维亚家族，恼怒起来，尖声道：“你是什么人？”
“卡布斯军区的中尉，沙迪?贝利！”
“沙迪?贝利？不知名的小人物。”
啊哈！中尉仰头大笑，道：“放心吧，三年内，这个名字将响遍整个联合王国。”
无与伦比的自信，不可一世的气势，像浪潮般冲击众人。人人眼中闪现惧意，不自觉喉咙干。
萨姆浑身抖，病般咳嗽两声，道：“巴维亚家的船，不准搜。”
中尉道：“这件事与你们家也有关系。艾伯顿市长遇袭，你在这里也该收到风声吧。”
萨姆重重的哼一声。
“我逃掉了两个犯人，有可能借水遁。他俩受了重伤，不会泡在水里的，那么每条船都有嫌疑，都得搜查。”
“你丢了犯人，那与我家老爷有什么关系？”
“哈哈，因为其中一个犯人，也是袭击市长的嫌疑犯。所以说，你配合我的行动，对破案也有帮助！”
卓离翻身落回走廊，他知道此刻困于船内，连避开凶险的余地都没有！
第三十八章 抉择
第三十八章抉择
卓离冷然道：“先拿到动能方碟，然后逃之夭夭。”
“哦？你会读心术？”
穆西亚以为卓离有了计划，也不多问了，哪里想到他真打算在危急情况下破船水遁？作为一个买卖秘密情报的默探，在各种事件中进可攻退可守，穆西亚没必要担心安全问题，所以也乐得参与其中。
隆隆。船身出沉闷的响声，像被巨人大力推了一下，剧烈的摇晃起来。甲板上传来水手们的惊呼声。卓离与穆西亚急忙扶着墙，也没空闲猜测外头生什么了，向走廊深处奔去。
船外，水波剧动，光影错乱。水手们虽然早习惯风浪，但也被突然而来的晃动吓了一跳。
船主萨姆抓紧栏杆，五个保镖也不动声色的以身子夹住他，以免他摔倒。
当然，警察们的鱼艇也摇晃得厉害，更有一警察噗通落水，未免滑稽，但也冲淡了现场的敌对气氛。
中尉大笑，忽又拉长脸道：“谁这么没礼貌，居然往水里射增幅弹？”
众人敢怒不敢言，心想你别以为把手枪藏起来，就当作没有人知道是你的弹药。
萨姆肩头颤动，低声对保镖们道：“那家伙实力如何？你们对付得了他吗？”
保镖冷冷道：“是。联手击杀，应该没问题。不过一旦与军方冲突，我们这几条船的货会曝光的。”
另一人插话道：“若被他们上船搜查，还不是一样曝光？”
以巴维亚家族的名号，萨姆的船能在摩罗一带畅通无阻，无人敢接近，以往经验也是如此。现在无端冒出一个不知名的中尉，居然敢无视巴维亚，令萨姆憎恨之余，又大感头痛。因为他看到了中尉身上的绷带，再配上远方费雪赌场的烈火，也能猜到个大概。对方既然敢对付撒加猎团，想必是一个狠角色，要不有强硬的后台，要不是不知死活。
显然，这两种背景都会带来麻烦。
“军人抓拿犯人，是最正常不过。”萨姆没有眉毛的眼睛，像死鱼眼般不带情感，反而透着一种威胁的气息，“中尉，你可以搜船，不过记住，船上的木箱装的都是珍贵的药材，你的手下最好小心点，有什么损失，我只找你索赔的。”
中尉哼笑一声，道：“很珍贵吗？我怕没钱赔，现在军队没多少薪水了。”
“不要紧，巴维亚不需要钱，你可以赔别的。”
中尉一怔，对身旁警察道：“他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用命来赔？”
那警察吓一跳，不敢接话，低着头支支吾吾好一阵子，声音都颤抖了，才道：“好像……是。”
中尉却大大松口气，对萨姆笑道：“那就没问题了，我的命比钱多。”又沉着脸对警察们道：“还不去搜？”警察们只好驱动鱼艇，靠近船队。中尉并不知道要抓的犯人均是近在咫尺，一个在船内，一个在船底，只是恰巧对巴维亚的船队感到兴趣，又长笑一声道：“为了表示对巴维亚家的尊重，本中尉亲自搜查。”
他弓腰一闪，如炮弹出膛，身影霎时落在母船的船顶上，这才传来飞跃的破风声，反冲力更让他站的鱼艇猛然下沉，荡开四米多远。艇上警察惊呼，猛力转动控制盘，才没让鱼艇翻船。
萨姆与他的保镖震惊，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盯住船顶的中尉。
中尉冷笑道：“又不是走私船，怎么连个天窗都没有？我可不喜欢走正路。”道罢，一踏脚，直接踩穿船顶，落入舱内走廊。
保镖们重重哼一声，均将目光投向萨姆，等待他下命令。
萨姆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却冷笑了，自语般道：“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沙迪?贝利！”
船内走廊宽阔，两侧是白色拉门的房间，更似一艘客船。中尉笑道：“连船都要伪装，还说运药材？世界是圆的，谎言也该是圆的啊。”他走过一个房间就拉开门瞧一眼，拉不开的就踹开，也看一眼，很快来到最大的一间房间，应该是船主的了，他还没打开门，鼻子先动了动，很快冷笑起来，道：“是血。受伤的气息，我可以闻到的。小子，你听到吗？你就在附近，对吧。”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中尉咧嘴一笑，道：“亚灵波起伏很大，你很紧张吧？”
嗖！走廊拐弯处，一道人影疾风般闪过。
中尉像闻到猎物气味的老虎，连眼角也不曾动，人已经撞破两道木墙，连拐弯都省了，直线扑向逃跑的人。
对方惊觉，一道银虹绕身而出，剑斩中尉头颅。中尉冷笑，左掌急伸，抵住对方剑托，将其连人带剑顶在过道的木墙上，右拳同时重重挥出，要击打他的肋骨，但定睛一看，那不是卓离，而是一个醉醺醺的黄少年。
僵持了一阵子，中尉松开手。
穆西亚捏着一片白色的叶片，嘴里嚼了几下，眼睛朦胧的看着中尉，嘿嘿的笑了，像一个看到幻觉的精神病患者。
中尉皱眉道：“你的白茶不错，哪来的。”
穆西亚打了个嗝，笑嘻嘻的道：“亲我的**，我就告诉你。”
“你这小子，这句是我的人生格言，别乱说。”中尉很不满，拖着穆西亚往回走。
萨姆的九条货船均响起些脚步声，警察们结束搜查，纷纷来到甲板上，相互小声道：“现没有？”
“若是毒贩，那满船都是。”
“这么大批量的白茶，至少值个五十亿吧。”
“嘘。是珍贵药材才对。”
母船上，传来一声裂木大响，那中尉破墙而出，果真不走正路。警察们相互打了眼色，均大声道：“报告，完全没有现。”
“不要紧，我有现。”中尉一手夹着穆西亚，一手拖着个大木箱，从缺口走出来，来到甲板上。
警察们全都低头，暗叫这次麻烦大了。
萨姆一干人等，均铁青着脸，一言不。
中尉放下醉了的穆西亚，又打开木箱，手里捧起一大堆白色的茶叶，摇头道：“一个受伤的小子，还有白茶，这很容易让人误会是非法禁锢。”
萨姆盯着穆西亚，见他是吸食白茶过量的模样，不禁怒声道：“你这个默探，怎么还留在这里？”
穆西亚含着一片白茶，满足的躺下，喃喃自语，似乎耳朵失聪了。
“血与毒品，这让我回忆起我美好的童年。”中尉看着穆西亚，叹道：“我七岁就食用白茶，你知道的，母命难违。”
众人暗道这算什么美好童年？那算什么母亲？
中尉见没人出声，便拍了拍手，嘿笑道：“放松点，我是来抓通缉犯，别的事情才没空管。”
萨姆听此，眉骨舒张开来，道：“那么，有劳你继续搜捕嫌疑犯了，这箱白茶就送给你了。”
中尉精神一振，抱起箱子，叹道：“我也好久没用白茶了，我想想，差不多有五个小时了。”道罢，哈哈一笑，人便跳回鱼艇，下令道：“继续巡逻，我要上岸。”
警察们见中尉没有与萨姆?巴维亚生冲突，均是松口气，纷纷回到鱼艇，准备离去。
甲板上的穆西亚借私语弹道：“你说对了，警察开始离开。”
控制室外的走廊中，卓离低声道：“很好，我会找机会潜水离开，谢谢你。”
刚才中尉闯进母船的时候，卓离与穆西亚在一个房间内现大批箱子，里头装满了优质的白茶。
白茶，行内人简称它T，是一种三百年前从域外流入联合王国的有毒植物，叶子白色，似茶叶，内含特殊迷幻成分，能制造止痛药物，但近代已经变成毒品的原材料。
卓离因此想到个主意，因为人有种惯性，在某处得到成果，就不会继续深究了。就如中尉现穆西亚，接着现白茶箱子，潜意识觉得有收获了，可以撤退。
果然，白茶令警察们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选择快快离去。
此时的萨姆，脸色像水波般变化不定，对保镖道：“不宜久留，今晚就回卡布斯。”
保镖道明白，对着通讯手表道：“控制室，马上开船。”
控制室传来惊讶的声音，道：“奇怪，这里少了一个核子能方碟，船开不了。”
卓离摸摸怀里的方碟，笑道：“当然。”穆西亚也吹了个口哨。
保镖恼怒道：“开启后备电源，我们得马上离开摩罗。”
控制室连忙应是。很快，船尾螺旋桨有了声响，其他船只在引力方碟的作用下，排成标准的一列，也开始启动螺旋桨。
卓离大骇，失声道：“什么？”
穆西亚也意外，但安慰道：“这是好事情，你只要躲好些，在巴维亚船队保护下，肯定一路顺风。噢，你即将自由啦，不需要进行血腥的战斗也能安全离开。”
卓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大口大口的喘气，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完全失去了方寸。
水底下，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用绝望而苍凉的语调说，“你会离开的，而我，将静静的死在水底。”
卓离头皮麻，他突然明白，比血腥的战斗更痛苦的，居然是抉择！
第一章 得罪
第一章得罪
卓离靠着冰凉的木墙，怀里的核子方碟仿佛变得炽热如火。‘冷静点。我一旦制止这条船离开，等于暴露自己的位置，不但船上的保镖，还有可恶的中尉，他们的战斗力都比我高，我随时会战死的。何况，还有必然生的虚脱期，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卓离闭上眼睛，感觉到浑身浸透了冰凉气息，仿佛也置身水底。他能看到上方移动的船底，还有船只间隙穿水而过的光芒，整个世界渐渐远离，而人，便孤独地沉入深深的黑暗中。
那是一种绝望的悲凉，连恨意也没有。
九条货船前行了百米，水痕分开。萨姆抓住栏杆，目光锐冷的盯着远处鱼艇上的中尉。
中尉也不理会船队的离开，抓了几片白茶，在嘴里嚼了起来，不住点头。
月光滑过水面，碎碎的，光芒冰冷。
砰！
爆响突然震痛耳膜，所有人脸上木然，神情还来不及做出变化。庞大的母船拦腰断成两截，水浪冲天而起，如一条挣脱枷锁的银龙，出巨大的水声。一列货船都不得不停顿下来。
水手们的惊叫声这才响起。保镖们身影一动，夹着船主萨姆往后面一条船跃去。萨姆惊魂未定，尖声道：“什么回事？”
两截船身竖起，轰然下沉，水浪翻滚。
穆西亚一手扯着船栏杆，挂在船头甲板上，叹道：“好家伙。”
二百米外的鱼艇停下，警察们惊愕回头。中尉叼着白茶，冷笑道：“这么快就有幻觉了？”
断开两截的大货船中，一道黑影逆浪掠出，一脚踏上竖起的船尾栏杆上，风吹短，如一点黑火。
萨姆定睛一看，惊声道：“他……他是什么人？”
保镖们也看不清楚，因为前半截船身沉得慢，挡着月色，让卓离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只能露出人物的线条轮廓。
远处的中尉吐了嘴里的白茶，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枪口往下一晃。他脚下的大型鱼艇颤动起来，啪啦的木块翻动，头部变长，两张宽大的铁翅从船侧展开，变成了一只大鱼鹰。
鱼鹰一振翅，贴水而飞，上面的警察惊呼一声，全被抛下水中。中尉立在大鱼鹰背上，一眨眼越过前方八条货船，拦在萨姆等人的前方，与船尾的卓离对峙。
卓离腰间只剩一个弹匣，那是海伦娜袖枪上的子弹，因为不是亲自制造的，亚灵波契合度必然不好，战斗力等于又打了一个折扣。他脚下的半截船尾突然颤抖，铁皮节节翻动，铁钉如活物，不断上移，两侧船舷扭曲合拢，很快，一只长近八米的拟形蛙伏在水中，不停喷出气泡。
卓离立在蛙背上，冷冷地盯着鹰背上的中尉，道：“我可以跟你走……”
中尉鼻子喷气，哼笑起来，打断卓离的话道：“不，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相反，为了少受点苦，爽快点回答我的问题。那个女人呢？”
“已经走了，说要见她的团长。”
“现在的孩子真是淳朴，连谎都说不圆。”中尉道：“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你又何必现身？她必然在附近。”又轻佻的笑了笑，道：“莫非是你俩患难与共，产生感情了？那个女人的确是艳名远播，尤其是两条长腿，真是……啧啧。”
卓离冷淡道：“你想得太多了。没有另一个可能吗？例如，我能对付你了。”
中尉一瞪目，仰头长笑，道：“我一般不考虑几率等于零的情况。”
嗖。卓离掠出，中尉也虚影一闪。
蓬！
中尉度与力量完胜，一手抓住卓离胸膛，两人斜线俯冲，砸在拟形蛙背上。巨蛙咕咕的喷出气泡，沉下一截子，又浮起来了。
“年轻人，何必逞强。”中尉抵住卓离，笑道：“我更肯定海伦娜在这段河上了。在哪呢？”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满意的道：“只能在水下，莫非还有潜水型的古董鱼艇？”
卓离喷出沉重的鼻音，冷笑道：“我说过，她已经走了。”
中尉扭过脖子，对警察们道：“下水，将潜水鱼艇拖出来。”警察们对望，急忙跃下河中。军用电筒的强光在水下晃动起来，黄斑散射，水波乱涌。很快，有警察冒出头来，喘气道：“没有现。”
中尉皱眉，心想我会判断错误？便低头道：“很好，那你主动现身，又不是投案自，难道真有办法对付我？”
“不错，你看了我衣服里的东西就明白了。”
中尉一怔，扯开卓离衣襟，见一个核子方碟绑在他胸膛上，方碟上笼罩着淡红色的光芒，一片凹形的光片附在上面，正在急颤动。
噢！中尉长啸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空中鱼鹰相接，他怒声道：“该死的，你要同归于尽吗？我还年轻的很啊。”
核子方碟加上赤磷弹，一旦爆炸，威力之大，恐怕这段运河也得消失一截。
卓离快翻身，一声不吭的飞掠向萨姆所在的那一艘货船。
萨姆大惊，忙退到保镖后面。保镖们急上前，试图狙击卓离。
“快让开，炸弹就要爆炸了。”卓离高声道，“你们还想阻止我离开吗？”
萨姆心一动，暗道沙迪中尉如此可恶，让眼前的少年与他恶斗一场，两败俱伤最是美妙，忙道：“让他走。”
保镖们知道这是军方与犯人的战斗，能避则避，便退后一步了。
卓离跃到货船船顶，看似要远离萨姆等人，谁知一个拐弯，半途落到萨姆背后。卷丝弹启动，一瞬间卷住他与萨姆的腰，这变化之快，无人能预料。卷丝弹急作用，将两人背靠背绑在一起！
保镖们心知中计，惊怒之余，翻身要挡住卓离。卓离冷笑道：“我随时能引爆赤磷弹，要一块死，还是一起活？”
萨姆如梦初醒，背脊一阵冷汗，惊呼道：“别轻举妄动。”制止住保镖们，又急声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连累我？”
“连累？”卓离喝道：“你一点都不无辜。姓巴维亚的家伙！”他驮着萨姆，再次跃上船顶，飞身落到东岸大街上。五个保镖魂飞魄散，急忙提枪跟上，但一时无计可施。
半空中的中尉低头一看，东大街追逐纷起，大运河狼藉一片，暗道，‘奇怪，小子不似那种寻死的笨蛋，从他现身后，肯定做了什么手脚，究竟他有什么意图呢？’一时没了头绪，只好驱动鱼鹰，紧紧跟上那五个保镖。
东区里楼房林立，但平凡低矮些，离郊区也近，远远能闻到紫心葵田与小麦田的香味。
萨姆背靠卓离，等同向后快移动，一**的危险感让他神经痛，忍不住尖叫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得罪了巴维亚家族，将要承受可怕的后果！”
卓离怒笑，道：“炸弹一爆炸，你我连骨灰都不剩，你的巴维亚们还能下地狱找我吗？”
萨姆大骇，锐气全灭，心想对方连死都不怕，恐吓是没用的了，忙哀求般道：“你想要多少钱，一亿？两亿？你说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卓离冷声道：“我要的是自由，不可以落在军方手上。你也冷静下来吧，别心脏病了，害我没了人质。炸弹是假的，上面的赤磷弹是蜃系幻相型的。”
“不要怕了！”萨姆捂着胸膛高呼，道：“那是假炸弹！”又阴声道：“小牲口，你以为我会为你保守秘密吗？”
五保镖精神一振，突然加，逼近卓离。
卓离脚步减缓，黯然道：“距离足够了，只炸死两个人，不就浪费了这个完美的炸弹？”
萨姆惊呼，“别过来，是真炸弹！”
保镖们一惊，顿时又落后一段距离。
卓离挑眉道：“开玩笑的，这的确是假炸弹。”
“你去死吧。”萨姆脑袋完全混乱了，根本分不清真假，几乎想哭一场。他平日养尊处优，哪里禁得起颠簸，白眼都快翻起了。
忽然，飞奔的卓离感到一阵眩晕，毫无征兆的袭击脑海，眼前的景物似被分解，碎成不可计量的一大片，很快有重组成原来模样。凶悍的保镖们，再次逼近，浓烈的杀气令人窒息。中尉哈着气，舔着黑胡子，也一触即。
卓离大力摇了摇脑袋，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击心头，景物像陷入波纹之中，几度扭曲，又恢复正常。
‘不！不！让我再坚持五分钟吧！’
第二章 欺诈
第二章欺诈
鱼鹰上的中尉扬眉，现卓离的前方是两栋十层的白色高楼，于是连两枪。空中两道光弧划过，风声浩荡，过卓离与保镖们，瞬间在高楼处消失。
高楼居然被斜斩成两半，切口分开，楼顶下滑，烟尘翻涌，立即堵塞了卓离的去路。
保镖们大惊，因为不给对方逃生希望，等于逼他引爆赤磷弹，不禁愤怒的望了中尉一眼。
卓离冒着烟尘，闪入被切开的楼房底座后，肩头顶着墙壁。
保镖们分散开来，以街道两侧楼房为掩体，弓腰掠向卓离所在墙壁，试图包围住他。
然而，离断楼还有两百米的距离，卓离已经在墙后做出反击，每次只一枚铅弹，但准确无比。保镖们无论在墙上侧飞，还是躲在隐蔽的墙角，居然还躲不过卓离的子弹。五人被迫后退，心里惊讶不已。
中尉冷笑，道：“居然被一个小子狙击得无法前进，你们也好意思当保镖。乖乖站着，欣赏一下本中尉的风采吧。”话没说完，脚下鱼鹰被铅弹轰碎，铁片爆炸如粉。
中尉侧掠，落在一栋二十五米高的楼房顶上，见空中鱼鹰成为一团厚厚的烟尘，溅飞出几个冒火的碎片，最后才扬扬洒洒的掉下去，不禁恼怒起来，道：“好准度，不过运气只能有一次。”
因为卓离与中尉不但距离二百多米，中间还有更高的楼房阻隔，能远距离狙击的可能性太小了。中尉在一排楼房上跃过，心想绕过高楼，从后袭击。谁知卓离的破甲铅弹，轰然射来，打穿中间的高楼，在中尉脚下爆炸，以致砖石纷纷下堕。
中尉大惊，这表明卓离不需要用眼睛，但能直接锁定障碍物后移动的目标，这显然不是一个枪系三段的人所能办到的。
连爆响，紧紧随着中尉，简直是缓一步也不行。
中尉真的怒了，他当然知道不可以直接攻击卓离，巴维亚家族的人性命还是很重要的，唯有先退几步，果然，卓离的子弹立即停止攻击。
而断楼的墙壁后，卓离左手按墙，右手持枪，微微喘气。
保镖们止住脚步，脸上不掩讶然，相互道：“他的亚灵波覆盖至少有三百米范围！”“不可能，除非他是突破六段的枪手。”“若他真是强大到这个地步，也就没必要避开我们了。”“也许他受了什么伤。”
保镖咬牙道：“我不信。他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多少人在五段停步不前，穷尽一生也不能突破。”
“有什么奇怪的。他也许是另一个阿图斯?多罗罗，联合王国的天才少年还是有的。”
那保镖不相信会轻易碰上天才，几步就掠入了卓离限定的警戒线。
这些高手的后方，连中尉也没有留意，穆西亚在一栋高楼上如猫头鹰般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嘴里轻声道：“保镖，七点二十分方向。”
卓离提枪射击，子弹破墙而过。
那个保镖惊呼，在爆炸中飞身跃回原位，失声道：“不可思议，他真的知道我的位移！”
中尉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道：“我有个提议……直接杀过去。”
保镖们暗惊，怕这个军官真不顾萨姆的死活，急忙厉声道：“沙迪中尉，若人质有一点损伤，我们的艾伯顿市长绝对有能力将你革职。”
中尉皱眉，道：“那真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我先走了，反正犯人跑了可以再追回来，某某死了，却要赖在我头上。”道罢，转身要离开。
保镖们早没了主意，忙道：“请留下吧。若你能救下人质，同样的，市长也能让你升职。”
“这话听着不错。”中尉抓住黑胡子，望了一眼远处的断墙，冷冷道：“让我想想，他在拖延时间。”
保镖们面面相觑，心想这能看出什么端倪？
中尉心念急转，精神力开始集中起来，‘为什么拖延时间呢？因为要救人，救海伦娜。那女人肯定还在附近，卓离耍了某种诡计，将她巧妙的藏起来了。不过也证明海伦娜受了重伤，无法单独离开。但现在卓离不在她身边，又如何保证她逃出摩罗运河？哪里？哪里有不妥当的地方？’
精光在他眼内闪过，此人黑胡倒竖，肆意狂笑起来。保镖们目瞪口呆，也没敢问话。
“小子听着！交换人质吧。我交出海伦娜，你将背上的婴儿还给巴维亚家。怎么样？”
粗豪的声音穿透墙壁，细灰抖落，卓离与萨姆头上也沾上了一片灰白色。萨姆道：“什么婴儿？可恶的家伙。”但自己被人以这种方式背着，还真似不会走路的婴儿，唯有强忍怒火。
而卓离身子一颤，牙齿咬得勒勒响，顿时觉得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偏偏碰上的对手是这个沙迪中尉，卓离忽然想到，若他能挨过这次危机，在日后，沙迪?贝利也将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强大人物，不管他是敌是友。
“穆西亚，中尉已经知道海伦娜的所在了。”
高楼上的穆西亚吃了一惊，道：“他怎么知道？老实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他已经知道。你马上赶回运河救海伦娜。”
“我为什么要救那女人？”穆西亚不满道：“我的肩头手臂的伤口还痛着呢。何况，你俩不是敌人吗？”
“根本不算敌人。我许下了承诺，不会让那个受了重伤的女人死在水底的。”
此时，中尉高声道：“不说话吗？在运河上的那些警察水手，都是一些猥琐男人，他们见到你的金情人没了反抗能力。啊哈，一定会生很恶心的事情。”
卓离胸膛起伏，嘴里继续喃喃自语。
萨姆一直听到卓离出声音，但又不似说话，终于忍不住了，冷声道：“他在要求交换人质，你聋了吗？”他一知道中尉手上也有人质，开始恢复了一些平日的骄傲。
卓离背撞墙壁。
萨姆鼻子都扁了，呻声道：“叫我闭嘴就行了，何必……呜！”又撞了一下，他再不敢吭声了。
中尉见卓离没反应，便打开手腕上的通讯手表，冷笑着说了一通话。
穆西亚身如飞鸟，赶回运河边，见水面上的货船与鱼艇乱得一团糟糕。被卓离击断的母船，船头已经沉没，由船尾变化的巨蛙笨笨的浮在水面上。一警察关上通讯手表，高声道：“中尉有令，马上拦截那只丑陋的青蛙。”
鱼艇们划水冲出，赶上那只满是铁钉的巨蛙，警察们对着它脑袋一阵轰击。
巨蛙不堪攻击，分解成船尾与碎木。几个警察跳了上去，破开船板，往，惊呼道：“是潜水鱼艇，大家拉它出来。”
很快，一条五米长的潜水型鱼艇落在水面上，里面躺着一条修长的黑影。
“是绿帽子海伦娜，她与鱼艇为什么在巨蛙的肚子里。”警察们吃惊对望。
穆西亚从岸上看个仔细，终于明白了。同样，中尉看出了破绽所在，那就是……卓离没必要射一枚控型的巨蛙弹，除非有特殊用途。
开始，卓离与中尉争斗，两人砸在巨蛙背上，令其下沉。卓离趁机驱动巨蛙，让它在水中吐出船锚，钩住潜水鱼艇的十字船头，将其吞入肚内。
接下来，只要将中尉等人引开运河。控型的巨蛙，不需要外力，自己会沿着运河游动，直至自动崩解。
中尉又对通讯手表，故意高声道：“抓到了吗？重伤的人不能碰水，剥光她的衣服再送到我这里。”
卓离一手抓住墙壁，划出几道深深的指痕。萨姆感到背后的卓离喘气加，暗自冷笑了。
风吹运河，穆西亚立在栏杆上，冷眼盯着那几条鱼艇。
警察们出一阵阴笑，“想不到我也有机会碰海伦娜。”“这女人，终于有这个下场了。”
卓离借助私语弹，道：“穆西亚，不要让重伤的女人受到凌辱。”
“我与她的个人恩怨可以不提。”穆西亚冷冷道：“问题是，我一旦救下那个女人，将会得罪军方，警方，还有萨姆?巴维亚，不得不说，你用什么理由劝服我，用性命来冒险，就是为了救一个‘女人’？”
卓离沉默，突然道：“我到达辛德尔后，将有一百万的奖金，可以全给你。”
“成交。”
卓离闭目，脑海里听到飞掠的风声，接着有男人的呵责声，“你是什么人？”
穆西亚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大男人，是打算乘人之危吗？这女人快要死了啊。”
“马上滚开！你要救人吗？”一阵枪械的震动声。
“噢噢，别把枪口对着我。你们误会了，我身上伤就是她害的。能让我也**一下吗？也算报复嘛。”
“哈哈，小子你得排队了。”
“排队？”穆西亚声音变冷，“我从小到大，永远得排第一。”
啊啊！惨叫声起，夹着几声凌乱的枪声，惊呼声充斥而来。
穆西亚声音悠然，“高战斗力的都被你牵制住了，我这里轻松得很。我知道撒加在哪里，将这女人送过去就行了。至于你，卓离，所有凶险得由你一人承担了。”
“我没问题的。”卓离说了谎，他知道虚脱期逼在眉梢。只是穆西亚与海伦娜在，又能改变什么呢？
“那么，不要死。你欠我一百万呀。”
急风声响起，渐渐地，脑海里沉静下来，卓离睁开双眼，将衣领的圆点抹去，大声道：“中尉，我决定交换人质，不要伤害海伦娜！”
中尉还没接话，通讯手表里却传来一警察惊恐的叫声，“中尉，出事了，他杀了好多人，用剑的那个家伙，简直是恶魔，他抢走了海伦娜。”
勒勒。
中尉捏碎手表，冷冷的哼一声。保镖们怒道：“是那个默探，他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居然敢这样做？”
中尉理顺呼吸，高声回应卓离，“没问题，海伦娜已经带来了。”见保镖们一脸不解，他冷笑道：“反正对方不知道我们丢了人质，骗他过来再说。”
第三章 结果
第三章结果
萨姆由始至终没看到卓离模样，想扭过头看一眼，又怕挨打，只好以婉转的口气，道：“你似乎对巴维亚有点误会，或者，是我与你有过节？”
萨姆知道在目前紧张局面下，对方是不会多说话的，只好心里嘀咕，但还是想不起哪里结怨了。
明亮的街灯在街道两侧铺满了厚厚的黄光，只有被铅弹击破的墙角露出一斑斑残缺的黑暗，东区居民没有出叫唤，但能隐约听到沉闷的脚步声。
卓离从萨姆的肩头瞄出去，冷冷道：“中尉。海伦娜呢？”
“就在这里。”中尉竖起拇指，往后指了指。两个警察抬着一条白色帆布担架，小心翼翼的来到中尉旁边。担架上躺着一个满头金的人，但没看出别的特征。
卓离眯起眼睛，哼道：“真是她吗？让我看看她的脸。”
中尉冷然道：“你不需要多心。我没必要欺骗你，毕竟你手上的人质更重要。另外，我认为两个受伤的人，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掌心，所以才答应这场交易。”
尽管口气不客气，但实话实说，总能让人安心些。卓离道：“我俩怎么逃跑，不需要你担心。现在，解下你们的武装，不，脱衣服吧。”
保镖怒道：“解武装还不够吗？为什么脱衣服？”
“因为你们可以把枪藏在衣服里。只有光溜溜的，才能让我放心。”卓离漠然答道，又一手扯紧黑色卷丝。萨姆立即痛得眼泪直流，怒声道：“几个大男人，还怕吃亏吗？”
倒是中尉爽快，大笑道：“不错。赤条条的才有安全感。”道罢，扔了手枪与弹匣，利索的将白色军装脱了，长裤脱得尤其迅猛，想是类似的经验甚多。
这豪狂的男人叉着腰，毫不在乎的在风中抖动身子，不知在炫耀什么。
卓离一挑眉，目光转向保镖们。
保镖们哪有选择的余地？保护萨姆是他们的职责，唯有恼怒的对视一目，一口气将衣服鞋袜脱了，扔在街道上。
卓离见此，将枪口抬起，朝衣服堆中射了一枪。衣服与枪械顿时融入一团火焰中，晃动的红光照得裸男们脸色阴郁。
“现在，让警察们退出东城区。还有送一辆鳐车过来。”卓离提出要求。
中尉道：“合理。”又瞪一眼那两个警察，道：“还不去办？”
俩警察忙应是，转身奔去了。
卓离又枪口一振，一道乌光闪过。
枚卷丝弹，空中化为长近一米半的黑色卷索，闪着暗哑的光芒，掉在六个男人的脚下。“你们行动自如，我与海伦娜是不可能安全离开的。现在委屈你们抱在一起，这条卷丝会自动将你们绑紧的。”
六人相互看了对方的身体，脸色先青后白，不禁汗流浃背。连中尉也皱眉道：“背对背捆行不行？”
“不行。”卓离怒道：“得正面抱，我不准你们看到我的动向。”
中尉无奈，张开长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对五个保镖道：“来吧。现在的罪犯越来越变态。”
保镖们喉咙咯咯的响，失声道：“不，这是逼我们辞职。做保镖的确等同出卖身体，但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连自救心切的萨姆，也嘴角**，对卓离道：“我能明白捆起他们的必要性，不过……我可不想看那个情景。”
卓离不言语，视线不停投向大街上的黄色街灯。
中尉显然怒了，忽然大声道：“小子，不要欺人太甚了。别忘了你的金情人还在我手上。”道罢，他在担架旁边蹲下，一只大手抓向金人的黑色胸衣，整件撕了下来。
那位忠心耿耿的二等兵，带着金色假，本来躺在担架上一动不敢动。但中尉的大手在他胸膛上揉来摸去的，实在是难以忍受，便颤声道：“中尉，我觉得很古怪。”
中尉阴声道：“你敢露出破绽，我立即赶你出军队。海伦娜跑了，若连这个小子也丢了，你跳脱衣舞都没用。”道罢，满脸挂着放荡的邪笑，大声道：“金色头的女人果真有滋味。”接着，他还吹了一声口哨，手指开始往下划了。
二等兵侧过脸，泪珠都快流下来了。
卓离浑身抖，喝道：“算你狠。我不绑你们了，退后，全都退后。”
中尉得意大笑，故意满足的舔了舔手指。保镖们暗暗震惊，心想这军人绝对是一个狠角色，救回萨姆有希望了。
此时，一警察驾驶着一辆两米半长的鳐车火赶回来了。
卓离抬目，忙道：“将海伦娜放到车上，让鳐车过来。”
，二等兵被抬上了鳐车后座，他口唇白，道：“中尉，我一过去，他就知道我是假冒的，可能会杀了我呀。”
中尉冷笑道：“他不会知道你是假的。记住，夺下他的手枪，剩下的事情由我解决。”
二等兵虽然很信任中尉，但心叫我这身材，能跟海伦娜比吗？卓离就是瞎了眼，一摸就知道是假货呀。
但鳐车的遥控杆上开关被按下，它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笔直前行，载着金的二等兵接近卓离与人质萨姆。
萨姆见事情展顺利，以为即将重获自由，紧绷的肩头才松了下来，讨好般道：“这种鳐车，时最高有一百五十公里，你绝对能安全离开。我誓，我的保镖不会追击你。”
“很好。”卓离淡淡的回应一句，而眼睛在街灯、鳐车与中尉这三个“点”上来回移动，心里默念，‘中尉，来吧。为了掩饰假的海伦娜，你唯一这么办的。’
现场气氛开始紧张，空气如同凝固。
所有人僵立不动，只有鳐车缓缓前进，很快到达距离卓离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就在这一刻，中尉突然睁目抬头，全部街灯也熄灭了。原本光亮的大街陷入浓厚的黑暗中，只有燃烧中的衣物还跳动着惊心动魄的红色。
卓离暗道来了，嘴里却惊呼道：“开灯，马上给我开灯！”
中尉厉声回应，道：“你以为我真打算交换人质？小子记住，军队是从来不受威胁的。”他话声刚下，街道两侧楼顶上闪现一排黑警服的枪手，他们早有准备，持枪向鳐车射击。
子弹蝗飞，昏暗的街道上红光交错。子弹并没有打中鳐车，但场景看来是如此凶险，仿佛下一秒，车子就会变成蜂巢。
卓离一声咆哮，举起萨姆，冲向鳐车。警察们早有默契，急忙将射击焦点移开，以免误伤人质。
砰。
卓离夹着萨姆，直接撞破鳐车后座的木门。
中尉冷哼，一打响指，只道了一声“上！”六个白花花的裸男，箭般掠出，逼近刚刚翻侧的鳐车。
鳐车里的二等兵热血沸腾，这才明白中尉的计谋。只要卓离以为海伦娜身陷险境，肯定第一时间闯进来，待他看“海伦娜”有否中弹的一刻，二等兵要夺下犯人的手枪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砰啦。
卓离撞破鳐车，将萨姆压在座位上，腾出左手一把按住“海伦娜”的金，右手枪柄狠狠一敲。
二等兵蓄势待，也没弄清什么回事，当场被击昏了。
而卓离行动如风，一手扯下金色假，套在头上，又抓起失魂落魄的萨姆，同时嘴里怒叫一声，“啊，你不是海伦娜！”人便与萨姆一并滚落车外，跌跌撞撞的往外奔去。
这一切，前后不到两秒的功夫。
中尉等六人在黑暗中，见一金的拖着萨姆撤退，心中狂喜，势如猎鹰，直扑鳐车。
呱啦啦。
辆鳐车被六人击得粉碎，碎木弯铁乱飞。中尉一手钳住二等兵，将他整个人提在手中，但定睛一看，不禁怒喝，“中计了。”
他扔下二等兵，目光在昏暗的环境中一扫，一现左上方有一点金闪过，人便横掠而出，快如疾风，瞬间逼近那戴金的，如饿虎扑羊，再次一把抓住对方脖子，但立即觉得手感不妥，再瞪眼一看，居然是吓得迷迷糊糊的人质萨姆。
连萨姆也扔在地上，中尉咆哮道：“马上开灯，该死的。”
街灯再次亮起，光芒刺目。楼顶警察惊惶，街道硝烟狼藉。
中尉震怒，浑身肌肉虬结，青筋尽露，那一双骇人的眼睛扫向各个街道的黑暗处，又狞笑道：“紫心葵田。小子，你不知道你我实力的差距啊。”一踏脚，往西北方向飞掠而去。
五个保镖中，其中一个留下扶起萨姆?巴维亚，另外四个紧紧追随中尉。
东城区较为狭小，最后方是一片未开的森林，没什么藏人的地方。但西边连接郊外，种植了大片的紫心葵与小麦。
中尉等五人，穿过东区街道，鼻子便闻到一阵植物的清香，连绵低矮的黑影出现眼前。
田地上风涌麦浪，紫心葵巨大的花房摇晃如钟，响起一片夏日的飒飒声。漆黑的夜色透着无穷无尽的凉意，衬得虫类的鸣叫十分惊惶。
五人投身紫心葵田，亚灵波强烈波动，试图感受附近的人类。中尉实力最强，立即知道找错方向，骂道：“小子够胆，居然还敢躲进城区。”转身就奔去了。保镖们无奈，只得也随他回城区了。
而事实上，离中尉刚才所站的，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几颗紫心葵往外弯曲，卓离倒在黑色的田地上，瞳孔无意识的映着天上苍白的月亮。他成功躲过了中尉的追捕，但此刻却如倒下的稻草人。
这便是……虚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