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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经叛道     玄门妖修txt下载     玄门妖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一九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十五)

    “此扇在仙府中炼成,便叫做‘钧天鸾凤扇’!”

    这龙族公主满面红晕地把青红羽扇一挥,凤凰真焰便被摄入扇中,此扇顿时灵光大盛!

    “许大哥,且歇息一阵!看你家珊妹如何破去这些老怪的法术!”

    敖珊早已满面跃跃欲试,手中羽扇连挥,大殿中顿时出现万余拇指大的青鸾火凤,各自啼鸣,振翅往仙府之外飞去!

    万余鸾凤遁出仙府,体型便急剧增大,每一头都变作丈许,围绕仙府盘旋飞舞!

    许听潮和血妖早已停了法术,目不转睛地看着府外青鸾火凤振翅齐飞的景象。

    漫天刀枪剑戟顷刻破空而至,这些鸾凤便各自迎上,口吐青光烈焰,瞬息就将其化为无形!

    这些鸾凤,竟能自行吸纳虚空中的木火二行灵气补益自身,除了扇动羽扇那几下,丝毫不需仙府负担!最窘迫的困境可说已然解除大半,许听潮四人如何不喜?

    他是高兴了,隐身虚空的五个虚境老怪却人人神色阴霾。见得青鸾火凤如此玄妙,都纷纷停了手,重新聚到一起。

    “前辈,这该如何是好?”

    宓奼嘴上如此说,眼神却微微闪烁,翟老怪冷哼一声:“也罢,待老夫截断飞梭周围十里的灵气,看这些个小辈还有何办法应对!”

    这老怪阴沉着脸一挥手,飞梭幻化的周天星辰阵周围十里的灵气,阴气,魔气,顿时被抽得涓滴不剩!

    宓奼四人对视一眼,又纷纷掐动法诀,或放出数量众多的低阶法术,或准备威能极大的神通。看似卖力,实则个个都暗暗担忧不已。仙府周围那些青鸾火凤,一看就知是同阶才能施放,莫非仙府中当真隐藏了些老怪,之前不过是在潜修疗伤?

    这般念头一起,四个老怪便越发觉得应当如此。巴明明之前就说过,数年前初见时,飞梭中有六个虚境,数十元神,此番回来,却忽然多了一座仙府,且府中只有几个小辈。莫非是那大道宗得了仙府的讯息,特地派出这许多修士前去收取,虽然颇有折损,但最终侥幸成功,负伤的元神虚境都躲在府中修养,静待时机?再想到之前府中人对仙府掌控并不完全,更应证了心中所想!若非新近得来,怎会不将仙府祭炼圆满?

    几个域外老怪心中惴惴,暗自后悔图谋这仙府,此刻不得不给翟老怪当苦力。若这老怪能将仙府抢到手中还好,如果不能,岂非=忙一场,还要冒偌大风险与诸多同阶斗法?

    ……

    仙府外的灵气被抽干,几个老怪打来的法术也陡然变得毫无规律,却并未给许听潮四人造成多大的麻烦。

    低阶法术自有青鸾火凤抵挡。这两种灵气幻化的妖禽,虽然不能再从虚空中吸纳灵气,却可自周天星辰中抽取些许来补充。此事并不奇怪,诸天星辰银河飞梭上的聚灵阵法本就奇特,可吸纳灵气,阴气,魔气,混沌灵气,甚至各界散发的光芒,转化为飞遁所需的消耗。转化过后的灵气性质非常奇特,也可供青鸾火凤吸取,此梭又无人主持,对鸾凤口中夺食的行为并无半点反应。

    虽然如此,鸾凤吸纳的灵气还是赶不上消耗,敖珊不得不时时扇动手中羽扇,从阴阳五行池中抽取灵气为其补充。

    除去低阶法术,宓奼四个老怪还时不时打来几道威能极大的法术,许听潮和血妖也立即祭出剑气法术还击。

    如此月余后,几个老怪携了飞梭遁出暗云。

    飞梭所化的周天星辰阵顿时光芒大作,诸老怪打来的法术,被此阵削弱,威能凭空减小三分!且仙府周围的青鸾火凤得了阵中灵气滋润,也不需敖珊时时闪动羽扇,渡来灵气相助。

    奈何这般好处并未持续多久,虚空中传来翟老怪一声冷哼,方圆十里顿时漆黑一片,连各界光芒也不见了踪影!

    从十里之外看去,依旧是一道璀璨星河在虚空中遁行,直直指向天道界所在!

    宓奼四人的法术也并未停止,依旧连绵不绝地朝仙府轰击,飞梭失了灵气补充,一点点变得黯淡,许听潮和血妖顿感压力渐增!

    奈何两人都只能龟缩仙府,对此事几乎无能为力。许听潮凝聚剑气,往十里外斩击,想要破去翟老怪的法术,却被这老怪轻松将剑气击碎。

    如此半月,许听潮忽然发现阴阳五行池中灵液页面下降了微不可查的一丝,不禁心下一紧!几个老怪这般做法还是有了效果,只要仙府中灵气消耗大于产出,总有一日会被消磨殆尽。虽然照这般速度,定然耗时良久,但仙家至宝当前,几个老怪会在乎消耗这点时间么?

    敖珊很快也觉出不妥,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许听潮安慰了几句,心中几次冒出拼力一搏的念头,却都被强行压下。此事须得等到了翟老怪口中那六足的地盘时突然发动,闹出足够大的动静,引来六足,再看形势,总能找到浑水摸鱼的机会。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六足老怪是否呆在家中,若恰好出去远游了,这般谋划就要失效大半!

    三年后,阴阳五行池中灵液已然浅下小半,飞梭也终于停了前行,许听潮不禁双眼一眯。

    “小辈,乖乖献出仙府,老夫还可放你等魂魄转世!”

    冷冽的声音传入仙府,许听潮顿时不再犹豫,也不去理会这老怪,挥手凝出一柄清光剑气,把浑身真气汩汩注入,同时大口吸纳府中灵气,补益真气损耗!不过片刻,那剑气便凝成近乎实质,光芒刺目至极,敖珊和无荼受不得这般剑气,或祭出玄元癸水旗护身,或起身离开大殿!

    血妖也是一般,拼尽全力凝出一道血色剑气!

    两人如此做法,竟是要倚仗有仙府随时补充,凝成两道数倍于自身真气的恐怖符剑,如此虽然操控起来笨拙至极,但两人也不求伤敌,只须将剑气射出后爆开,就能引来方圆亿万里之内的老怪!

    翟老怪冷声呵斥,半晌都未曾得到回应,不禁冷哼一声,正要有所举动,仙府中陡然传来一阵凛冽剑意,竟让他都生出心悸之感,不禁大惊失色!

三二零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十六)

    翟老怪目光灼灼,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仙府内当真藏了几个老不死的?但图谋这许久,若什么都不做就放手,如何甘心?这老怪沉了一张脸,抛出一张乌光流转的四方阵图,喝道:“入阵!”

    言罢,当先化作一道惨碧光芒,遁入那阵图中。阵图顿时长作数百里大小,将这方虚空尽数笼罩!宓奼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落入阵图中。

    翟老怪这宝物有个名目,唤作十二阴神云煞阵图,有莫大威能,宓奼四人自然耳熟能详。但几人早先就起了异心,方才仙府中爆出那惊天剑意,又让他们泥丸宫中的元神都一阵阵悸动,哪里还愿意陪这老怪发疯?此刻陷入阵图进退不得,个个在心中把翟老怪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只好乖乖找准方位,听凭这老怪驱策。

    许听潮和血妖怎知晓几个老怪还有这许多想法,只因无法干扰,索性对这些个老怪的举动视而不见,只一心一意地将浑身真气注入面前符剑中,直至几乎控制不住,才把剑气往仙府外射出!

    清光闪烁,血芒吞吐的两道剑气出得仙府,从诸天星辰银河飞梭幻化而成的周天星辰阵穿过,竟将其中三颗星辰搅得粉碎,再势不可挡地往上空激射!一路之上,虚空破碎成两条眩目的琉璃碎彩!

    方圆数百里早被翟老怪的阵图禁锢,两道剑气意欲破空而出,立时受到阵图压制。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中,霎时间风云涌动,云中有无尽雷霆生出,好似春日初生的藤蔓,只顷刻就将两道剑气密密麻麻地缠住!那乌云也如同水塘烂泥,牛皮黏糖,生出莫大牵扯之力,把两道剑气带偏了方向!

    这符剑之术,许听潮只须以真气为引,吸纳天地灵气凝聚出尺许来长,就能媲美虚境老怪的法术宝物,如今倚靠阴阳五行池,全以数倍于己身的真气凝就,威能之大,不可想象!即便如此,两道剑气却依旧被阵图逐渐削弱,许听潮四人哪能不大惊失色?

    合道老怪的手段,果真不是常理可以测度!

    苦心凝聚的剑气,不能轻易放手。若要再次凝出一般无二的剑气,又得耗去一些时候,这老怪的阵图却已经展开,指不定还有什么厉害后手!许听潮和血妖手上法诀连动,把自家真气汩汩输出,径直注入两柄符剑之内,却只堪堪比阵图消磨剑气威能快了一线。这般蜗牛爬行一般的速度,想要使两道符剑威能增加到预想的程度,不知还要多久,许听潮和血妖不免心焦。

    他们焦急,阵图中主持的五个老怪却几乎人人额头青筋跳动。仙府中人的打算,他们一清二楚,若任由这两道符剑爆发,不知会闹出多惊人的动静!哪怕是瞎子,在数百万里之内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遑论据有这处虚空的八足元兽!当真让这老怪带几个虚境赶来,还怎生得了?奈何阵中两道剑气委实难缠至极,分明已被消磨掉不少威能,忽然又一点点变得强横,长此以往,必定有压制不住的时候!

    纠缠这许久,五个老怪也已看出,这两道剑气威猛有余,灵动不足,若要躲开,或将之毁坏,委实容易至极,但偏偏只能一点点将之消磨殆尽,实在憋屈!宓奼四人本来还指望翟老怪留了什么更好的手段,但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他有所举动,不免人人丧气,纷纷开始寻思阵图被破之后,该如何遁走。

    两边就这么或焦急或忐忑或愤恨地僵持了一个时辰,许听潮和血妖总算觉着两道符剑的威能差不多了,才齐齐掐动法诀!

    阵图中翻涌的乌云,肆虐的雷霆,两道歪歪扭扭四处乱窜的剑气,忽然诡异地静止,继而镜面破碎一般碎裂开来,半晌之后,虚空中才传出惊涛拍岸一般的闷响,足足传出亿万里之远!阵图周围百万里的虚空,更是一阵不可抑制地抖动!

    宓奼四人被虚空乱流冲散,不知挪移到了何处!翟老怪从虚空中跌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阵图被碎裂的虚空扯得七零八落,一时间心痛如刀绞!

    这老怪心头怒火腾腾直冒,四下一看,却哪里还有诸天星辰银河飞梭和仙府的踪影?气愤不过,只暴怒地大吼一声,取出一面惨碧的古镜,对准四下胡乱扫射!此镜不过尺许大小,射出的光束却能长至数百丈粗细,掠过之处,虚空尽被割裂!

    忽然,惨碧光束方才扫过,有十余颗熠熠生辉的星辰从虚空中跌落,竟是那飞梭的部分碎片!

    翟老怪一愣,伸手就要将其抓住,不想一只纤秀白皙的手掌从虚空中探出,抢先一步将这些星辰收了。

    “好胆!”

    翟老怪怒火正炽,哪里容得下旁人从自己眼前抢夺宝物,手中古镜一照,便有一道数百丈粗的惨碧光束激射而出,直奔那纤手缩回的虚空!

    一面斑驳的铜锣凭空出现,眨眼变作千丈大小,正正挡在光束之前!光束射在铜锣上,发出一声慑人心魄的巨响,十余个人影自虚空中踉踉跄跄地跌出,巴明明,长翅膀的大汉,黑裙女子都在,唯独不见了那宓奼,其余**人,却都是陌生面孔,人人都有虚境修为!

    翟老怪的脸色顿时变了!巴明明三人更是面若死灰,慌不迭地聚到一处!

    “翟瞑老儿,不好生在你那老窝呆着,跑到我们夫妇的地盘来作甚?”

    戏谑的声音自虚空响起,一男一女两个俊俏人物忽然就现了身形,似笑非笑地看着满脸铁青的翟老怪。

    “夙沙奿(fàn),你何时与八足结成了道侣?!”

    翟瞑惊怒焦急,那俊美年轻男子却哂然一笑:“奿妹与空某自小相识,十余万年来不知共同经历了多少风雨,你现在才知,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

    “如此说来,之前你两人势同水火,也是装出来的?”

    “你说呢?”

    “好,好得很!你们竟瞒了老夫如此多年,此刻却自曝身份,莫非已经想通了,要联合起来与老夫为难?”

    “翟道友认为,此刻你还是我夫妇二人之敌么?”

    翟瞑心中一凛,十二阴神云煞阵图已然损毁,再对上两个同阶联手,胜算委实不大,但想要逃走,还是有**成把握。当下沉声道:“老夫自问不是你二人之敌,但你想谋算老夫,只怕也力有不逮!”

    “是吗?”俊美男子面上笑容愈盛,翻手取出一去了盖的茶壶样物事,“翟道友难得来我夫妇家门口一回,正好请道友鉴赏空某新得的一件小玩意儿,且看这是何物?”

    “魔湖翻云斗?!”翟瞑失声惊呼,“此宝怎会在你手上?扈老怪怎样了?”

    “还能怎样,自然是被我夫妇送入轮回,转世投胎去了!”

    俊美男子语气陡然转为冷冽,不待说完,便将手中魔湖翻云斗一抛,斗嘴中射出一道漆黑的烟云,朝翟瞑卷去!

    翟瞑心中早就戒惧不已,见此宝放出魔云来收摄自身,赶紧用古镜一照,返身遁入虚空!

    俊美男子嘿嘿一笑,取出一只锣槌来,往虚空中那斑驳铜锣一敲!只听当啷一声巨响,翟瞑踉踉跄跄地从虚空中跌出!十余个虚境个个面目扭曲,痛楚不堪!那名唤夙沙奿的美貌女子身旁数十丈外,也跌出个星袍羽冠的三缕长须中年人!

    “沈长河!”

    被人欺近身旁兀自丝毫不知,夙沙奿花容失色,见得中年人的面容,不禁惊呼出声,纤手一挥,千万星星点点的白芒往这不速之客激射而去!

    俊美男子也是怒不可遏,这沈长河偷偷接近自家爱妻,定然不怀好意,当下也顾不得翟瞑,把手往上空一指,魔湖翻云斗掉转方向,往沈长河喷出一道黑云!手中锣槌连连敲击,锣声汇成一线,也尽数往沈长河涌去!

    那**个面目陌生的虚境老怪,也各自祭出宝物,往沈长河打去!

    沈长河面色微变,赶紧张嘴喷出一柄玉钩,将摄到面前的白芒卷落!这玉钩表面布满裂纹,好似随时都会碎裂,却散发出一阵阵慑人心魄的锋锐气息,威势极大!

    翟瞑本已打算遁走,见到这般情形,却静静站在一旁观战。沈长河此人,他也知晓,正是天道界大道宗一个合道老怪。忽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为了那诸天星辰银河飞梭!想到此处,这老怪不禁暗暗庆幸,若方才是自己拿了那十几颗星辰,只怕就要被此人偷袭得手!这老怪除了本命法宝碎玉钩,还有一件出自天道界上玄宗的隐匿至宝,名唤上玄化影符,因此最善做这等偷偷摸摸的勾当!

    诸天星辰银河飞梭非同小可,沈长河既然来此,说不定大道宗其余老怪也会前来。空瓿奇夙沙奿这对狗男女既然与沈长河动上了手,只怕讨不得好去!

    此时留下,可说凶险极大,但这两人不除,自己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指不定还会饮恨二人手中,正好看看能不能有机可趁,借助大道宗,将两人灭杀在此处!

    果不其然,沈长河正与空瓿奇夙沙奿斗得激烈,虚空中又走出两个人来,都是星袍羽冠的老者!

三二一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十七)

    “谭师兄,柏师弟,速来相助,飞梭最后十四颗星辰在这妖女手中!”

    沈长河见到两个老者,顿时大喜过望,赶紧出声呼喝。

    “师弟勿急,我等来也!”

    左面那老者眉头一挑,抬手打出一道紫雷环绕的白色飞锥,直取夙沙奿!剩下那老头却祭出一个土黄色的小巧铃铛,轻轻一晃,方圆千里内的土行灵气顿时凝结,不旋踵就聚成数千座高峻的山峰,四面八方往空瓿奇和夙沙奿围拢而来!这般法术一出,却是连翟瞑和十余个虚境都囊括在内!

    沈长河见状,赶紧抽身退后!

    空瓿奇夫妇见得忽然又来了两个合道老怪,顿时大惊失色!这两个老怪,他们也都认识,分别唤作谭恭和柏暹罗,都是大道宗的合道境老不死,那迎面射来的飞锥,就是谭恭的本命法宝百里破神锥,最善毁人元神,极其歹毒!

    此锥正射向夙沙奿,空瓿奇自然不会让爱妻受伤,心念动处,魔湖翻云斗射出的黑云一个转折,就将这飞锥摄住!

    法宝被缚,谭恭却只面露冷笑,百里破神锥上紫色雷霆瞬间长大,往烟云缠绕而出,一阵噼啪做响,就将击得溃散开来!此锥脱了束缚,也不返回,又对准夙沙奿激射!

    空瓿奇大怒,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突然就与爱妻换了位置,把铜锣往身前一挡!

    百里破神锥善伤人元神,于攻坚却并无多少长处,击在铜锣上,就被反弹开来!锣声嗡鸣,四下激荡,十几个虚境纵然有了防备,也还是一阵抑制不住地颤抖!

    谭恭一击不中,干脆收了法宝,周围数千座高峻不见顶的巨峰,却已然破空飞至近前,往一干域外老怪和十几个虚境小辈砸去!

    翟瞑想要借刀杀人,此刻却连自身都陷了进去,心中愤懑憋屈可想而知,把手中古镜连连晃动,数百丈粗的惨碧光束四下扫射,将周围巨峰击得粉碎!

    空瓿奇和夙沙奿一使魔湖翻云斗,一使万千飞针,将一座座巨峰收摄,或者攒刺得粉碎!

    十几个虚境却并无这般凌厉的手段。那面目陌生的**人还好,围成一圈,各自挡住一个方向,勉强能自保。巴明明三人联手,却左支右绌,不过片刻,长翅膀的百丈大汉就被撞飞,落入巨峰群中,被一阵碾压,顷刻烟消云散,连元灵都被泯灭!

    “好狠的手段!”

    翟瞑大怒,手中古镜一旋,顿时将巴明明和黑衣女子身边数百里内的巨峰一扫而空!

    “你等域外妖魔畏威而不怀德,禽兽一般的东西,死了就死了,何来辣手之说?”

    谭恭不屑一笑,手中百里破神锥激射而出,指向那**个围成一团的虚境!

    空瓿奇当即怒发冲冠,把铜锣一抛,挡下了这一锥,喝道:“谭老贼,当空某不敢杀你乎?”

    “空道友不妨试试!”

    谭恭招手收回法宝,面上尽是不屑和嘲弄。

    空瓿奇闻言,面色数变,继而嘿嘿一笑,挥袖将那**个虚境收了,才对翟瞑道:“翟道友,你我恩怨暂且放下,联手将这三人打发了,再做区处如何?”

    “正有此意!”

    翟瞑也是大袖一挥,巴明明和黑衣女子不由自主地飞身而起,投入他袖中!

    入眼尽是一片惨碧,巴明明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黑衣女子却面色一变,惨然一笑,一点黑光自眉心遁出,没入周围碧光不见。巴明明心头一跳,再看时,只见这女子修为元神俱在,一丝真灵却没了踪影,面目呆滞已极!

    原来就在方才,翟瞑径直传音给黑衣女子,让她将真灵遁走,献出肉身元神。黑衣女子违拗不得,只好惨然遵从。

    黑衣女子的本体,是一头罕见的问心魔蝶,修行功法更属控人心神一类,看似威能不大,实则极为可怕。修士斗法,电光石火,千钧一发,若有人与之联手,只须她能稍稍干扰对手,说不定同伴就能立即斩杀强敌!

    翟瞑得了她的肉躯元神,立时将巴明明抛开,暗暗祭炼起来。黑衣女子的一丝真灵,倒是被他好生护住,并未弃之不顾。

    这些事情,并不为空瓿奇和夙沙奿所知。明面上,翟瞑已然将古镜化作丈许大,喷射出的惨碧光芒更是惊人至极,对准大道宗三人一扫,那谭恭也不得不与两个师弟遁走躲避!

    柏暹罗也不再摇动手中小铃,而是将其一抛,半途化为一座数百丈高的土黄小山,往翟瞑当头压下!

    只看体型,此山比不得之前那些巨峰的万一,但声势却强横了百倍不止,经行处,虚空坍塌碎裂,乱作一团!

    此宝名为驱山铃,翟瞑知晓其威能极其可怖,哪里会硬接?手中古镜往头顶一照,射出碧光将那土黄小山稍稍迟滞,自身径直破开虚空遁走,在数十里外重新现了身形。这老怪面色阴沉,将古镜往面前一抛,数十道法诀打在镜面上,镜中射出的便不再是单调的光束,而是一头头鳞甲宛然的虎豹般巨兽!

    这些巨兽每一头都有百丈大小,灵活至极,方才出得镜面,就四散分开,各自遁入虚空,不旋踵又从在谭恭三人身旁遁出,爪撕嘴咬,极其凶悍!

    谭恭和沈长河正驱使百里破神锥和碎玉钩与空瓿奇和夙沙奿争斗,被几头巨兽骚扰,不得不暂时收回法宝护身!柏暹罗也召回驱山铃,持在手中轻轻摇动,二十七座百丈高下的山峰瞬息凝成,布成三座九宫阵,层层重叠旋转。自身和两个同门就落在最中心一座山峰上,虚空中遁出的巨兽冲不破九宫阵,只将外围山峰挠得土石飞溅,他却只需轻轻摇铃,轻易就将之复原!

    没了后顾之忧,谭恭和沈长河便又祭出法宝往空瓿奇和夙沙奿打去。

    这对道侣,自从和翟瞑叩头约定,就只守不攻,凭了那铜锣和魔湖翻云斗抵挡百里破神锥和碎玉钩,夫妇两人并肩一站,浑身气息各自交融,显然正在准备什么威能极大的秘术!

    谭恭三人看在眼里,有心打断,却被翟瞑纠缠,不敢全副心神地应对,如今有柏暹罗防护,正好施展手段!

三二二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十八)

    谭恭几道法诀打出,那百里破神锥便爆散成数千米粒大的紫色光点,细细一看,竟每一粒都呈现细腰长腿巨颚背生六翅的蚂蚁状,个个散发出惊人凶煞之气!

    正自施展秘术的空瓿奇和夙沙奿夫妇不自禁地抬眼一看,初时还有些疑惑,不过片刻,就都变了脸色!

    “天魔蚁!”

    也难怪他二人惊慌,天魔蚁实乃域外最顶尖的几种凶虫之一,噬魂啖魄,比之真正的天魔,不知凶悍了多少倍!谭恭老儿也不知从何处得来这许多天魔蚁魂魄,径直炼入本名法宝中做了器灵!那百里破神锥本就威能惊人,如今又以这等魔虫的精魂增其灵性,也不知可怕到了何种程度!

    此宝方才化作器灵之形,空瓿奇夫妇便心生惧意,这俊美男子想也不想,一指往头顶魔湖翻云斗点出,斗嘴中遁术喷出大片漆黑的魔云,把数千紫色飞蚁笼罩,想要将其摄入斗腹中!

    此宝之前就奈何不得那百里破神锥,如今虽然被空瓿奇全力催动,但百里破神锥也威能大增,依旧半点奈何不得,且因此锥的器灵特殊,甚至逐渐将周围魔云吞噬!

    空瓿奇面色一变,顾不得施展秘术,又翻手取出那鼓槌,往斑驳铜锣上连连敲打!锣声响起,清晰可辨的波纹从锣面生出,竟化作一头浑身细鳞,尖嘴长蛇的穿山甲样妖兽,双目中冒出阵阵蓝光,往飞蚁直直扑去!

    数千飞蚁见得此兽,不自禁地顿了一顿,连带那谭恭的面色也微微一变!这幻化的妖兽看来不如何出众,却也是域外一大名鼎鼎的蚁类魔虫克星,就唤作噬蚁兽!陡然撞见天敌,即便是天魔蚁,又如何不生出畏惧?这般恐惧,亿万年来早已刻入魂魄深处,这些天魔蚁精魂被祭炼成器灵,根本记不得多少东西,比之自由的**,反而更易生出恐惧。

    谭恭连连掐动法诀,数千飞蚁却拼死抗拒,绝不向前半步,甚至还隐隐有四散而逃的迹象!

    眨眼间,铜锣声波所化的噬蚁兽已然扑入飞蚁群中,所过之处,飞蚁无不身躯僵硬,簌簌落下半空!

    看来大占上风,谭恭却暗自松了口气,手中法诀一动,跌落的飞蚁重又振翅而起,往那噬蚁兽扑去,一阵咬啮,就将此兽吞噬得干干净净!

    原来这噬蚁兽只不过空瓿奇以神通幻化,徒有其表,虽然暂时将数千飞蚁挡下,却最终暴露了其西贝货的本质,被恼怒的天魔蚁一拥而上,生生撕扯开来,吞入腹中!这些凶蚁兀自不肯罢休,不待谭恭驱使,便振翅嗡嗡嗡地飞向空瓿奇夫妇!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眨眼之间。

    沈长河哈哈一笑:“谭师兄怎好专美于前,且看小弟手段!”

    这老怪的一点指,碎玉钩上那纵横交错的密集裂纹顿时光芒大作,四下蔓延开来,而后聚成一束,往空瓿奇夫妇张牙舞爪地激射而去!虚空好似水晶玉柱寸寸碎裂,喀喇喇地脆响声不绝于耳!

    这般手段,却是将虚空冻结,再破碎开来!空瓿奇和夙沙奿哪里还敢呆在原地,收回法宝,早早遁走避开!若连身旁虚空也被冻结禁锢,再走就来不及了,纵然能凭借强横的妖体抵挡,也不免身受创伤!

    飞蚁群和裂纹则穷追不舍,仿佛知晓两人在虚空中的位置一般,齐齐往数百里外的某处绞杀而去!

    “哼!”

    谭恭和沈长河这般穷追猛打,也将空瓿奇夫妇惹出了真火,冷哼自虚空中传出,一只粗有千丈的象足凭空凝成,往蔓延而来的裂纹,和振翅扑击的飞蚁踩下!

    这回却轮到谭恭沈长河变了脸色,二人早知空瓿奇的本体为一头八足元兽,蛮力惊人,哪肯让自家法宝被其踩踏,纷纷收了回来!

    空瓿奇的手段却并不止于此,一声惊天动地的锣响,大道宗三个老怪不禁动作微微一滞。待回过神来,头顶已有一只硕大的象足泰山压顶般地踏下!无尽巨力传来,头顶百丈山峰布成的九宫阵轰然破碎!体内骨骼也不堪负荷地嘎吱嘎吱作响!

    尝到了这蛮兽的厉害,三个老怪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心疼宝物,飞蚁群,碎玉钩,齐齐往头顶巨足击去!柏暹罗也是将手中驱山铃连连摇动,三人头顶顿时凭空生出一座黄光闪烁的巨峰,堪堪将巨足托住!

    便在这时,一道拇指粗细的惨碧光芒激射而至,轻易就破开九宫阵,要将三人穿作一串!却是翟瞑将手中古镜缩小成指甲盖一般大小,往这边照来!

    谭恭目中异色一闪,屈指结出个古朴玄妙印结,顿时有天地之力被牵动!那碧光眼看就要没入他胸膛,却诡异地隐没不见!

    翟瞑见状,却不去管这三个老怪,而是抬头看向他们头顶,只见一团眩目的五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生出偌大吸噬之力,将谭恭摄住!淡淡的五彩在这老怪身上闪动,连一旁的沈长河和柏暹罗都受了波及,身躯也被染上一层黯淡不可见的荧光!三人头顶的巨峰巨足,也顷刻溃散!

    即便距离三人数百里,翟瞑依旧感觉巨力临身,身躯不由自主地要往其中投去,不禁变了脸色,赶紧收起宝物,连连掐动法诀,浑身气势急剧减弱,只瞬息就变得和普通元神一般无二!

    “谭老儿,你要发疯,就自个儿找个坟地去,休要拉上我等陪葬!”

    空瓿奇夙沙奿夫妇惊怒交集地从谭恭三人头顶的虚空中现出身形,也是脸色煞白地各自施展法诀,把浑身气息收敛,抽身往旁边遁走!

    谭恭正是引动这般异象的主儿,哪里还有空闲理会他,此刻早将自身气息收敛了九成九,却依旧被那五色霞光一点点吸纳过去!沈长河柏暹罗阴沉了脸,小心翼翼地将其摄住,自身修为更是收敛到了炼气境!

    几个老怪何故如此紧张?原来这五色霞光大有来头,乃是自仙界降下接引仙光,本为天地馈赠,却让诸多合道境老怪又爱又恨!得了此物洗髓伐体,便能铸就仙躯,成为仙人破空而去,飞升到仙界之中,从此真正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寿元悠久,逍遥恣意!但这般灵物太过滋补,只要修为稍差一些,定然会承受不住仙光灌注,落个爆体而亡,甚至魂消魄散的结局!只有那将自身修为累积到圆满的合道老怪,才会引动天地之力,招来这接引仙光,从容吸纳,成就仙体。

    此处的六个老怪,无论是大道宗三人,还是空瓿奇夙沙奿夫妇,疑惑翟瞑,都远未修炼到圆满,哪里敢拿身家性命犯险?而此光一现,可不论是谁引动,但凡在接引范围之内的合道修士,都会被其吸引!因此几个老怪才会如避蛇蝎般地收敛自身修为,生怕受了波及!

    这也是合道老怪早已能够掌控天地大道,平日里斗法却根本不会引动的原因。修为到了他们这般程度,只须缓缓打熬,终有一日能飞升仙界,又有谁会傻乎乎地急于一时?方才谭恭这般做,也是迫于无奈,若不如此,被那惨碧光束射中,只怕自己和两个师弟立时就要陨落当场!

    也幸好他出手仓促,引来的接引仙光并不多,否则在场六个老怪定然谁有跑不掉,都会被吸入其中。若当真如此,就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结局!

    沈长河和柏暹罗倒没有责怪谭恭,当时情况危急,此法虽然有些凶险,却也唯有这般,方能保得三人周全。也是此番低估了这些域外合道老怪的实力,但经此一事,空瓿奇夙沙奿夫妇,以及那翟瞑,定然投鼠忌器,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出手狠辣!若事不可为,自己三人大不了再像之前那般,拼死引来接引仙光,拼个玉石俱焚!

    空瓿奇夫妇,翟瞑老怪确实怕了,若对手只有一人,大可施展雷霆手段一击而灭。但此刻就算占得上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施展法术神通,掩盖自身气息,等待头顶接引仙光自行散去……

    再说许听潮四人,当初将两道符剑剑气爆开,坏了翟瞑的十二阴神云煞阵图,自身却也并未讨得好去。

    因为翟瞑老怪诸般封锁,仙府中灵气消耗九成不说,府外的诸天星辰银河飞梭没了补充,也早已彻底黯淡下来,几乎成了一件毫不设防的宝物。本以为有操控飞梭的星光珠子在手,将之收取易如反掌,哪知尝试数次,飞梭竟然毫无反应,许听潮只好按捺下来。

    到了目的地,翟瞑老怪就要出手谋夺仙府,许听潮和血妖只忙着应付,一时间也顾不得这飞梭,不想两道符剑一出,就将飞梭星辰坏去三颗,周天星辰阵顿时土崩瓦解!之后就是剑气爆开,撕裂虚空,飞梭好似纸糊,径直被虚空裂缝扯成数十份!许听潮四人眼疾手快,却也只来得及各自摄住数颗星辰,就被裂缝吞没!

三二三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十九)

    几人还来不及懊恼,摄住的星辰就被一只伸进虚空乱流的大手一把抓住,径直取走!

    如此气势,与那翟瞑老怪不相上下,却又不是那老怪的气息!许听潮慌不择路,将早已缩小成寸许躲避虚空裂缝的仙府遁入就近一颗星辰内部!方才隐藏好身形,那大手又破入虚空,将剩下的星辰也一把抓走!

    许听潮不敢探查外界情形如何,只盼收取星辰的老怪不曾注意到异状,但这般希望委实渺茫。心惊胆战的四人早已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甚至还通知了那被困在囚仙殿中的青鸾细柳,哪知度日如年地等了半晌,也不见丝毫动静。

    正当几人惊疑不定,仙府却忽然欢悦地嗡鸣一声,不知从何处吸来充沛至极的灵气,一点点将阴阳五行池填满!许听潮为此府主人,虽然只算半个,却也能稍稍感受仙府的动静。宝物有灵,此府分明就如同一个饿了数十万年的老饕,忽然见到满桌的美味佳肴,哪里还会客气半点,自然是一阵狂吃海喝!

    这仙府倒是痛快了,许听潮几人却个个脸色煞白,本来还希冀能躲过收取星辰那老怪的探查,如今不是自行跳出来耀武扬威么?

    或许是感受到几人的惊惧绝望,仙府上空的图像自行显现,正是大道宗谭恭,沈长河,柏暹罗,与空瓿奇夫妇和翟瞑对峙的场景!且这些老怪竟然丝毫不曾察觉有人在偷窥!

    许听潮四人面面相觑,大道宗来人竟如此之快!且既然能与翟瞑对峙,只说明其余五个老怪都是合道修为,奈何图中所见却并非如此!

    比之以往,阴阳五行池上显示的图像,不但惟妙惟肖,甚至连几个老怪的气息修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大道宗三人,身上均被镀了一层五彩,尤其以中间那老者为甚,但此老修为却只好比初入炼气的修士,另外两人,也如同修行百余年的炼气修士一般!翟瞑和另外一对俊美男女,也只相当于普通元神!

    这六个老怪,似乎非常惧怕头顶那团眩目的五色彩芒。

    许听潮四人不禁面现古怪,莫非这霞光竟有削弱压制修士修为的妙用?四人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元神境,门中也并无合道长辈,哪里知晓合道境的事情,这般猜测,也属情理之中。

    几人自以为有机可乘,便打算借此良机动手。许听潮和血妖悄悄放出神念往仙府一探,却如遭蛇噬般地缩了回来!

    “许大哥,怎生回事?”

    敖珊赶紧关切地询问。

    许听潮目光闪动,盯着图像中那团眩目的五彩,道:“晚些再动手……”

    这小子和血妖探出神念,旁的物事不曾发现,只见缤纷流彩一般的光芒透过藏身的星辰渗透进来,被仙府贪婪地吸纳。这光芒中蕴含的灵气惊人至极,远超阴阳五行池中的灵液,虽说比不得混沌灵气,但胜在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如此宝贝,许听潮自然不会放过,见图像中六个老怪依然没有半点察觉,便小心翼翼地打出一道五色氤氲的清光,附在仙府墙壁之中,打算摄取一些光芒。

    这清光,自然是许听潮体内那黄皮歪嘴小葫芦的收摄神通,之前使出,几乎无往不利,此刻却好似撞到了罡风洪流,费了偌大的劲,也只摄来针尖大小一点!

    府中四人见了,又惊又喜,此物这般难以摄取,定然宝贵到了极处!事实也正是如此,几人光是看着这丁点儿光芒,就感觉浑身好似沐浴在春日阳光中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丝真气,肌肤,神魂,都发出阵阵欢悦的颤动!

    几人心头火热,血妖不待催促,便使出和光同尘之术,奈何灰光搭在五彩之上,却半点也吸取不来,好不让人沮丧!顾不得思虑其中缘由,许听潮四人赶紧纷纷动手,各施手段收取,只是除了许听潮每次都能取回针尖大小的一点,血妖,敖珊和无荼都收获甚微,忙活半天,也只聚齐尘埃大小一丝,若非这东西光芒艳丽,只怕根本就看之不见!

    尽管如此,几人依旧兴致勃勃。敖珊还不曾忘了她那新认的细柳姐姐,央求许听潮,让她也收取一些。

    这流光进入仙府后,并不会立时就被吸收,还需在墙壁中流动一阵。许听潮稍稍思虑,也就同意了,单独给这青鸾开辟一条固定的路径,好让她施展法术前来收摄。

    细柳初时还以为是要出手应付强敌,并不如何愿意,方才接触到仙府围墙中光芒,就失声惊呼:“接引仙光!”也似那酒色之徒陡然见到满屋子财宝美人,使出浑身解数,片刻不停地攫取!

    许听潮早将这青鸾的动静看在眼里,见她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知晓此物的珍贵只怕还在想象之上,顿时也加快收取的速度!“接引仙光”究竟有何妙用,等此事完结,再让敖珊去问她不迟……

    尽管有沈长河柏暹罗相助,谭恭还是一点点往头顶那五色中飞去,面色越来越白!沈柏二人心急如焚,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敢暴露太多的修为,否则一不小心被吸入接引仙光中,定然会招来更多!如今只盼头顶仙光能早些消耗完毕!

    “若不想死,就速来帮忙!”

    沈长河朝空瓿奇夫妇和翟瞑呼喝一声,也不顾这三个老怪面上作色,径直扔出三枚白光闪闪的玉符。

    空瓿奇三人稍稍犹豫,还是将玉符抓到手中,一眼就看出其根脚。玉符中封禁了一道收摄法术,只须注入真气,就能轻易催发。沈长河这老儿想要旁人帮忙,却不放心人家手段,才拿出这几枚低阶玉符来。

    三个域外老怪也无法,只好往玉符中注入真气,各自发出一道白光,小心摄住谭恭的身躯。这老儿顿时止了上升的势头,只是那眩目的五彩中依旧不住投下一道道流光,在他身上流转。

    谭恭却不敢吸纳半点,反而时时提心吊胆,将之排斥在体外,生怕塑造仙体一开始,便停不下来,最终招至殒身大祸……

三二四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二十)

    足足大半日后,那团眩目五色才缩小至数尺大,六个老怪才彻底松了口气,头顶悬剑的感觉终于不复存在。

    凶险过去,众老怪纷纷恢复了原本修为,看向那依旧逐渐缩小的五彩,人人眼神灼热!但这团接引仙光依旧数量极多,不是他们拾掇得下的。

    “三位道友,且请罢手!”

    这话听来客气,奈何谭恭面上并无半分敬意。

    空瓿奇哈哈一笑:“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此刻凶险依然还在,我等怎好半途而废?”

    “翟某亦是此意!”

    这三个大道宗修士,胁迫旁人出手相助,度过了危险,就要过河拆桥,不愿分润好处,空瓿奇夫妇和翟瞑怎会愿意,嘴上说话,暗中却已催动真气,动起手脚来。

    沈长河讥讽一笑,三人手中的玉符忽然爆散开来,化作三蓬齑粉飞散!

    空瓿奇三人顿时变了脸色!如今修为尽复,可尽情施展,他们的打算,本就是想借助玉符中的法术与谭恭相连,一举将之拿下!如今玉符破碎,那收摄法术自然溃散掉,诸般算计已然成空!

    尽管心中恼怒至极,这三个域外老怪也并无太好的办法。少了接引仙光的威胁,谭恭三人已能放开手脚,加之先前吃了大亏,此刻必定更加谨慎,就算出手,也不见得能讨了好去。且那接引仙光再消耗一些,就能被完全掌控,这光芒乃是一件珍惜异常的物事,与其立即就和这三人闹翻,不如静心等待,觑准时机,一举将其夺下!

    翟瞑神色阴沉,右手扣住那惨碧古镜,左手笼在大袖中,握住个浑身惨碧符文微微闪烁的人偶。这人偶身材窈窕,眉目纤秀,分明就是那黑衣黑裙女子的遗蜕!

    空瓿奇夙沙奿夫妇也是浑身气息交融,继续施展之前被迫中断那秘法!魔湖翻云斗,斑驳铜锣,万千白芒护在夫妇两人周身,风雨不透!

    三个域外老怪的打算,谭恭三人如何不知。奈何谭恭还要疏导头顶接引仙光,不敢轻易分心,沈长河祭出碎玉钩,在三人周围盘旋游弋,方圆数十丈内,细密的各色裂纹密布!柏暹罗更是轻轻晃动驱山铃,数不尽的拳头大土黄山峰好似镜中花水中月,密密麻麻地浮现在三人周围,将三人身形逐渐掩去!

    沈长河的碎玉钩也就罢了,可算一件杀伐锐器,却并不擅长防守护身。柏暹罗手中的驱山铃,委实是一件攻守兼备的宝物,这回唤出的山峰,分明就自带须弥芥子神通,各自半隐于一处小乾坤之内!这般法术,与太虚神通幻化的诸方小世界极为相似,只不过简陋了许多。

    即便如此,也让翟瞑和空瓿奇夫妇面色凝重。

    眼见那接引仙光径不盈尺,翟瞑忍耐不住,把手中古镜一抛,惨碧的镜面上浮现十数个晦涩符文,一道碗口粗的光束从镜面射出,其上符文缭绕,径直破入那重重叠叠的土黄山峰群中!

    合道老怪酝酿这许久的一击,岂同儿戏?光束所过之处,那看来玄妙莫测的山峰,连带其周围的芥子空间,尽数破灭开来,暴乱的土行灵气将碎裂虚空搅成一团乱麻!

    翟瞑都出手了,空瓿奇夫妇也不再犹豫。这对夫妇各自伸出一只手掌,轻描淡写地往前一推,一道十余丈长的白色迷蒙弯刃轻飘飘地激射而出,也是直奔那土黄群峰而去!

    这般法术,看来声势也不算小,出自两个虚境老怪联手,却未免有些名不符实。但此刃掠过被翟瞑射出那符文碧芒搅碎的虚空,竟似乎将毁坏得不成样子的虚空顷刻修复,委实奇异至极!

    如此看法,也只仙府中许听潮四人,翟瞑和峰群中的三个大道宗老怪,却齐齐面色剧变!这白色光刃哪里“毫不起眼”,分明是将所过之处的虚空尽数搅作尘埃一般的碎屑,才会给人以迷蒙之感!

    这般强横的法术,谁个愿意硬接?

    谭恭面色数变,飞快与沈长河柏暹罗交换了个眼神,便一咬牙,行险破开虚空,带了头顶那已然缩至玉盘大的接引仙光挪移而走!沈柏二人自是纷纷跟上!

    翟瞑的符文碧芒却只突进群峰的一半,见三个老怪挪移遁走,根本不能出手阻拦,也是抽身遁入虚空,追踪而去!

    这老怪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空瓿奇夫妇两人。这对夫妻径直朝那迷蒙白刃一点指,此刃便不去理会周围纷纷破灭的芥子乾坤和内中巨峰,也悄然没入虚空,往大道宗三人绞杀而去!如此,空瓿奇夫妇才不慌不忙地迈步遁入虚空。

    数亿里之外,某处虚空中忽然传出一声惨呼,一个星袍羽冠的修士踉跄跌出,左臂连同肩胛消失不见,嫣红的鲜血汩汩流淌!看面目,赫然就是那柏暹罗!此刻他满头冷汗,脸色煞白,浑身几分隐有细密的血色裂纹闪现,他却依旧强忍痛楚,接连往断臂处打出几道紫光,骇人的伤口才止了血,创口肉(蟹)芽蠕蠕而动,不旋踵,便又长出一条崭新的臂膀来!断臂复生,他紧皱的眉头才稍稍疏解,身上长袍一阵星光流转,破损处自动修补延伸,顷刻化作一件完整的衣衫。

    “柏师弟,可还支持得住?”

    谭恭沈长河相继从附近虚空中遁出,闪身来到柏暹罗身旁。谭恭头顶,那五色接引仙光又缩小了一圈,此刻看来,只有成人拳头大。

    柏暹罗见到两位师兄,才稍稍安心了些,苦笑一声:“只怕不成,那空瓿奇夫妇下手歹毒,师弟这具法身,几乎毁坏殆尽,不堪再战!”

    听得此言,谭恭沈长河不禁变了脸色。他们不虞柏暹罗欺骗,此事稍稍查看便知。

    片刻犹疑也无,谭恭甩手就抛来一个紫金乾坤袋,肃然道:“师弟将飞梭残片送回门中,请沈师叔出手修补!那三头域外妖魔,觊觎为兄头顶这仙光,定然不会前去追你!”

    柏暹罗知晓以自身的情形,留下也只是个累赘,因此半点不拖沓,接过那乾坤袋,拱手道:“两位师兄保重,小弟先走一步!”

    “速去!”

    一道紫芒亮起,旋即破入虚空不见。

    柏暹罗正自全速遁行,忽然身躯微微一滞,翻手将那乾坤袋取出,面色不然变得凝重……

    “谭师兄,飞梭碎片多有不妥,为何还要让柏师弟护送?”

    谭恭传音给柏暹罗,并未瞒着沈长河,因此这老怪也已知晓,方才诸天星辰银河飞梭的碎片在偷偷吸纳接引仙光。身为沈家子弟,他对此梭的了解远在谭恭之上,便是这飞梭完好无损时,也无如此神妙,更何况如今破损不堪?

    “与眼前凶险相比,飞梭残骸的古怪不过癣疥之患!”

    言下竟有几分背水一战的悲壮,沈长河不禁面色微变!

    谭恭话音未落,两人后方数十里外的虚空一阵晃动,空瓿奇夫妇从容走出。这对夫妻妖魔,现身后半句话不说,径直使出法术,来摄拿谭恭头顶的接引仙光!

    沈长河祭出碎玉钩,将这道法术绞散。谭恭却把百里破神锥化作数千飞蚁,往空瓿奇夫妇打去!

    空瓿奇却只冷冷一笑,丝毫没有之前惧怕的神色,伸出手掌蚁群一拍,一只足有数千丈粗壮的巨足轰然踏下!

    这夫妇两人,施展秘术后,竟然会有如此强横的实力!谭恭脸上阴沉似水,只一招手,蚁群便折而向下飞遁!

    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巨足凝滞半空,仿佛踩到实地,震得方圆数百万里的虚空一阵晃动。足下数千飞蚁齐齐哀鸣,最上方的数百只经受不住这般巨力,哀鸣一声,化作星星点点的紫光溃散掉!

    本命法宝部分器灵溃散,谭恭不禁面色一白,忙不迭地将剩余飞蚁收回!

    空瓿奇夫妇却并未理会他,只齐齐伸手,四道收摄法术破空而至,将这老儿头顶那拳头大的接引仙光摄住!

    沈长河顾不得救援,他正驾御碎玉钩,使出一套剑诀,将随后赶至的翟瞑挡住!见得接引仙光被摄住,顿时面色大变,顾不得再与翟瞑纠缠,碎玉钩破空而至,轻轻一旋,便将四道法术斩断!

    空瓿奇嘿然一笑,往身侧魔湖翻云斗一指,便有股滚魔云汹涌而出,把碎玉钩裹住!手中锣槌晃动,瞬息在那斑驳铜锣上敲击了数百下,道道清晰可见的透明波纹四下散开,谭恭和沈长河固然身形凝滞,翟瞑也是头昏脑胀,几乎站立不稳!

    夙沙奿早已接连出手,将那接引仙光摄住,小心翼翼地拉回!空瓿奇也出手相助,只瞬息间,接引仙光就到了夫妇二人面前!

    毕竟是合道老怪,三人片刻就从锣声中醒来,见到仙光近乎落于人手,个个惊怒交集!

    “空瓿奇,当真以为你夫妇可为所欲为么!”

    翟瞑受了波及,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手中古镜一照,惨碧的光芒激射而出,直指空瓿奇眉心!

    谭恭一言不发地祭起百里破神锥,往空瓿奇和夙沙奿激射!沈长河也掐动法诀,将碎玉钩从魔云中脱出,往这对妖魔夫妻斩来!

三二五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二十一)

    空瓿奇却只将铜锣往身前一抛,便挡住了三人攻势,同时伸手将那接引仙光抓在手中,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宝物到手,夙沙奿虽然也欣喜至极,却并未扭头快来看,而是警惕地监视三人!

    谭恭沈长河满面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恨恨收了法宝!

    翟瞑面上神色一般无二,甚至多了几分恐惧,但笼在袖中的左手一动,那纤秀傀儡便不见了踪影!

    空瓿奇夫妇得了那接引仙光,正自欢喜不尽,将几人神色举动看在眼里,也不甚留意。

    忽然,身前数里处的虚空微不可查地晃动一下,空瓿奇夙沙奿均是心头微凛,不自禁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黑裙的女子从虚空中走出,神色清冷地朝这边看来。

    “翟老儿,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想要抢夺仙光,就遣来这般一只小蝴蝶?”

    翟瞑却咧嘴一笑,空瓿奇夫妇这才觉出不对,那黑衣女子却已轰然爆开!

    堂堂虚境老怪自毁道行,将元神法躯用全身真气引爆,声势却并不如何惊人,连虚空都只是抖动几下,就恢复了平静。空瓿奇夫妇却神色凝滞,泥雕木塑般地站在原地,仿佛得了失魂症!

    翟瞑满脸狞笑,伸手将那接引仙光摄住,古镜早已惨碧光芒大放,对准空瓿奇头颅激射!那斑驳铜锣通灵护住,自行将碧光挡住!

    谭恭沈长河离得较远,被这虚境问心魔蝶一炸,犹自觉出心神恍惚,待得回过神来,正好看到空瓿奇那铜锣被一束碧光射得连连后退,锣面上已然布满裂纹!而翟瞑正将接引仙光摄住,迫不及待地往自身拉扯!

    这两个老怪对视一眼,纷纷祭出自家法宝,对准空瓿奇和夙沙奿轰去!只须将这两人诛杀,即便那翟瞑得了仙光,也逃不出自己师兄弟手心!

    细密裂纹流窜蔓延,数千飞蚁激射而至,一取空瓿奇胸腹,一取夙沙奿眉心!

    魔湖翻云斗射出一道魔云,勉强将裂纹挡住!夙沙奿身旁的万千白芒,也与数千飞蚁撞在一起,爆出一阵密集的脆响!然而无论魔云还是白芒,失了主人真气辅助,都被迫得连连后退,眼见不支!

    谭恭沈长河一出手,翟瞑就知晓这两个老儿的打算,干脆收了古镜,又打出一道法诀,摄住接引仙光!仙光往这边飞遁的速度顿时快了数倍!

    铜锣没了压制,自行嗡鸣一声,空瓿奇和夙沙奿却只神色微微一动,就没了反应!此锣哀鸣阵阵,空瓿奇手中的锣槌自行飞起,击在锣面之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铜锣承受不住这般巨力,喀喇喇碎成数十块!

    空瓿奇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瞬息清醒过来!这八足元兽见本命法宝损毁,勃然大怒,顾不得身心受创,大袖一兜,将法宝碎片收起,同时一指往面前喷出的血雾点去!血雾光芒大作,涌入魔湖翻云斗中!

    这魔宝得了精血补益,瞬息气势大增,喷吐的魔云浓厚了十倍不止,只一卷,就将碎玉钩和百里破神锥裹住!若非谭恭沈长河反应得快,两件宝物只怕立时就要被摄入斗中!

    谭恭和沈长河也满脸煞白,目中尽是惧意,如此声势,比之门内禁地中隐修那位天仙长辈分毫不差!

    夙沙奿也紧跟着醒来,这夫妇二人怒发冲冠,却并不打算先对付谭恭沈长河,而是各自化作一道白光,彼此缠绕交融,凝成个双头四臂的三丈怪物!这怪物肩上两个头颅并排而立,正是那空瓿奇和夙沙奿的模样!四只手臂中,一只托住那魔湖翻云斗,一只握住锣槌,另两只纤秀白皙的,指尖白芒流转!

    “合息融灵大(蟹)法!”

    翟瞑面色瞬间变得死灰,身躯不由自主地瑟瑟颤抖!并非害怕,而是这空瓿奇夫妇合成的双头怪人,身上气势骇人至极,便是他这等合道老怪,也生出不堪重负之感!

    那双头怪物,目光几欲喷火,魔湖翻云斗喷吐魔云,白芒脱手飞出,化作亿万白色飞针,最后那锣槌也被扔出,都往翟瞑打来!

    这老怪哪里还敢半分耽搁?几乎摄到面前的五色仙光也不要了,浑身惨碧光芒大盛,扑入自身影子中,就往远处激射!瞬息远去数百万里,身形已然遁入虚空!

    双头怪两个头颅齐齐大喝一声,白色飞针,铜锣锣槌,翻滚魔云,无不威能剧增,径直没入虚空!这怪物伸出四只手,仿佛抓住了什么,用力往两边一扯,虚空生生被它扯作两半,露出个不见边际的巨大裂缝!

    裂缝中传出阵阵死寂毁灭气息,双头怪却毫不畏惧,飞身投入其中!临走还不忘将那接引仙光摄住,一同拖入裂缝!

    谭恭沈长河正自惊惧不已,闪身躲避这骇人的裂缝,数百万里之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呼!

    这点距离,如何逃得过合道老怪的探查!

    谭沈二人早已看得分明!那翟瞑老儿遁入虚空后,就现了本相,变作一头身长近万丈的巨兽,四脚迈动,把虚空撞出偌大空洞,没命往前奔逃!

    如此做法,速度固然大增数倍,也给了那双头怪可趁之机!这怪物生生将虚空撕开那般骇人的裂缝,正是因为虚空被翟瞑本相撞击,早就变得脆弱不堪!

    虚空破碎,翟瞑也就从裂缝中跌出,正好被这双头怪的法术宝物赶上!亿万飞针透体而过,顷刻便浑身鲜血淋漓!锣槌击在背上,浑身皮肉尽碎,脊椎也差点断成两半!再被那魔云裹住,一身血肉被摄走大半!

    如此惨重的创伤,即便它骨骼坚硬,几乎无物能毁,且生就不灭之体,也是承受不住!方才那惨呼,并非出自肉身,而是元神受创,不自禁地嘶吼出声!

    翟瞑此刻只剩了骨架和些许血肉,那双头怪兀自不肯放过,四手连挥,那迷蒙的白色光刃接连斩出,长近百丈!

    “死来!”

    翟瞑也被激发了凶性,不待那几道光刃斩至,便自行将浑身骨骼化作数万骨箭,往双头怪激射而去!

三二六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二十二)

    数万乌骨箭铺天盖地地射来,即便这双头怪物一身修为堪比天仙,也不敢直撄其锋,身上白光一闪,就要飞身闪避!哪知刚才遁出数十丈,浑身气势陡降,形体解离,重又化作空瓿奇和夙沙奿两人!

    空瓿奇面色惨白如纸,浑身瑟瑟抖动,几乎站立不住!夙沙奿也是元气大伤,却依旧紧紧将自家夫君搀住。合息融灵大(蟹)法神妙异常,施展的代价却也极大!

    “走!”

    万般不甘地看了远处遁走的一道黯淡的惨碧光芒,空瓿奇低喝一声,拉了夙沙奿一同遁入虚空!

    谭恭沈长河赶至,见到漫天骨箭,不惊反喜,各自施展手段,一人收取了大约半数,才朝某处虚空冷笑,也各自化光,破开虚空追踪而去……

    仙府中,接引仙光消耗之快,出乎许听潮几人的预料,尽管拼尽全力,几人收集的仙光加起来,也还不到米粒大!好在阴阳五行池却早早被灵液充满,又可从容施展保命手段,且池上图像也不曾消失。

    四人见到此时携带仙府的,不过是个身背重创的老怪柏暹罗,也自放松大半。

    柏暹罗不欲在域外多作耽搁,一路挪移前行,数日后,就远远见到个凌空虚立的巨人,周身彩光环绕,似乎苍凉古寂,又好像清净脱俗,甚至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王霸之气,看来异常古怪!

    许听潮几人却是知晓,这巨人就是那天道界了。

    眼看就要回归修行的星辰界面,柏暹罗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面上也露出几分笑意。不再挪移前行,而是换了普通遁光,不慌不忙地往巨人腰部落去。

    正缓缓前行,柏暹罗忽然心头一凛,翻手将那紫色乾坤袋抓到手中!不需刻意查探,这老怪就挑出了其中有问题的星辰,将之倒出乾坤袋,置于身前观看!

    这星辰看来并无出奇之处,但那隐约的心悸之感就从中传出,此刻似乎还更清晰了些!

    柏暹罗面无表情,抬手往星辰打出一道法诀!

    星辰顿时光芒大作,原本凝实的球体逐渐变得透明,露出中间的物事来!赫然是一座寸许大的灰扑扑宅院,散发出淡淡五彩,周围还圈了一层球形四色屏障!

    “钧天仙府?!”

    柏暹罗由凛然转为狂喜!身为天道界合道老怪,他远比低境界的修士知晓“钧天”二字的含义!

    怪不得谭师兄说乾坤袋中的星辰会吸纳接引仙光!

    狂喜过后,就是疑惑。这仙府何时跑到星辰中去的?是仙界遗落凡尘的至宝,还是有主之物?几位师侄和数十元神弟子接连陨落与其有何关系?

    只是片刻,这老怪便有了决断,无论如何,天大机缘就在眼前,怎能够错过?呼唤同门前来的相助的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而过,就被深深压下!且先尝试收取这仙府,若事不可为,再找人来分润也不迟!

    一只紫光莹然的大手从柏暹罗头顶百汇冲出,往寄身星辰中的仙府抓去,手掌未至,道道玄妙的紫色符文已雨点般落下!

    这老怪,竟然不顾仙府中传出的危险气息愈发惊人,直接驱动元神,想要倚仗强横的修为,一举将仙府拿下!此法甚是有效,符文接连落在屏障之上,仙府阴阳五行池中的五色灵液液面,霎时间看得见地下降!

    那紫色符文,尽数都是柏暹罗以自身元神元气所化!此举无论成败,都要落个元气大伤的结局!

    这老儿如此舍得下本钱,钧天仙府却毫不领情,四门之上八头神兽齐齐嘶吼,四色光幕又明亮了几分,将文尽数挡住!

    见得仙府的举动,柏暹罗心中喜意更甚!自家元神符箓落下,此府才自行生出抗拒,八成是一件无主之物!这般念头才起,头顶百汇中探出的大手紫光大盛,手心落下的符文陡然密集两三倍!

    仙府中,许听潮和血妖正自凝结符剑,想要故技重施,也似之前那般,不求伤得这老怪,只盼符剑威能爆发,将虚空炸得碎裂开来,好趁机驾驭仙府,避入裂缝中,被挪移而走。

    许听潮想得很清楚,前一回已经逃脱,却又被逮住,八成是因为这些星辰的缘故。诸天星辰银河飞梭为大道宗至宝,定然被下了特殊禁制,所以即便碎去,谭恭三人也能轻易从虚空中寻到其碎片。若当时径直舍弃了所有星辰,单独驾驭仙府遁走,此刻说不定已经逃出一干老怪的手心!

    然此刻处境,也说不上太坏,只须计谋得逞,估计逃脱的机会还要大些。此处离天道界很近,逃脱之后定能很快回到修行界,而不是在凶险诡谲的域外流浪。且这附近只柏暹罗一个合道老怪,他身上还有不轻的伤势,应付起来轻松不少。再者,这老怪竟然胆大包天,直接把元神幻化成一只大手,前来收取仙府!

    强抑心中冲动,许听潮和血妖继续全力凝结符剑,只须等两道剑气威能达到极致,再配合和光同尘出手,至不济也能将府外老怪吓得暂时退避!许听潮的意图也只是将之吓走,好借机逃遁。此地离天道界如此之近,就算偷袭得手,以和光同尘摄住这老怪的元神,一时半刻也不嫩将其抽干,若被他唤来帮手,才叫个羊入虎口,呜呼哀哉!

    非只许听潮一个在筹备,敖珊也有样学样,拼力凝结一道容纳数倍于自身真气的符剑!囚仙殿中那青鸾细柳,接连拿了两般好处,却丝毫力气未出,尽管心中依旧怨气深重,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此刻正悄然戒备,打算寻个何时的机会出手相助。至于无荼,早早化作了个肤色惨白,血眼长爪的女鬼,随时可以动手。

    几人这般闹腾,在柏暹罗眼中,就是仙府不甘奴役,拼死挣扎的表现。因此尽管心中警兆愈发明显,他却死活不肯罢手!

    许听潮还暗暗后悔,之前就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婪,才招来这般灾祸,如今见到柏暹罗的举动,总算疏解了些。贪之一字,就连堂堂合道老怪也不能避免,何况自己一个初入修行百年的后辈?然此事须得引以为戒,贪则贪矣,必定要看准的势头,以免将自身置于险地!

    仅仅小半个时辰,许听潮,敖珊和血妖凝出的符剑就频频跳动,直欲脱手飞去,三人也不阻拦,反而顺势一推,三道剑气冲出仙府,将府外星辰斩做齑粉,又片刻不停地往柏暹罗射去!与此同时,血妖把手一挥,一道灰蒙蒙的光束跟在三道剑气之后,往仙府顶上那紫光大手蜿蜒而去!

    无荼所化的女鬼,更是利啸一声,两只鬼爪接连抓出,漫天爪芒呼啸而出,看来声势惊人,其实威能比不得敖珊凝出那剑气的千分之一!

    青鸾细柳也不曾闲着,屈指弹出一只紫琉璃般的鸾鸟,直取柏暹罗双目!

    仙府中陡然蹦出如此多法术,饶是柏暹罗满心火热,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剑气,鸾鸟,鬼爪也就罢了,那灰扑扑的不起眼光束,才让他心惊肉跳!

    “混元法术?!”

    见灰色光束往自家元神幻化的大手盘曲而来,柏暹罗如避蛇蝎,慌不迭地将元神收回泥丸宫,才颤声道:“不知那位上仙驾临?晚辈大道宗柏暹罗有礼了!”

    府中无人回答,三道剑气和琉璃鸾鸟齐齐爆开,将虚空扯得七零八落,道道粗大的裂痕四下蔓延!

    柏暹罗赶紧抽身躲避!因为不敢用神念查探“上仙”的仙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遁入某道裂缝,顷刻挪移而走,也不知去了何处。这老怪如此表现,只说明巨人界中发生的事情,大道宗尚不清楚,否则就不会也和那戴德一般,将仙府认做某位“上仙”的私人物品,白白错失了大好机会。

    虚空重新宁定,柏暹罗面色数变,最终长叹一声,迈步遁入虚空……

    听了柏暹罗谦恭的话语,许听潮却不敢心存侥幸,半句话不答,径直爆开剑气,遁入被撕裂的虚空,出现在不知何处。

    放出神念,四下一看,那怪异巨人依然存在,只不过此刻看去,成了他的左侧面。之前初见时,却是这巨人的左前方。府中四人知晓并未远离那柏暹罗多远,赶紧驾驭仙府接连挪移,直到数月后,阴阳五行池中灵液几乎消耗殆尽,才到达巨人正后方,但不得不停了下来。

    仙府太过招摇,天道界中识货的修士定然很多,许听潮也不敢张扬,将仙府收入体内,然后静静站立虚空,打量眼前的天道界。

    从今而后,再找到回转巨人界的办法之前,几人只能暂且在此界修行。但从那大道宗修行的行径来看,此界中妖修的日子似乎不好过。己方五人,一是五行灵魅,一是血妖,一是雪玉凤纹蛟,一是天魔,还有个是一头青鸾,只怕会异常难熬。

    许听潮体内真气流转,将那一丝不安和茫然压下,祭出摩云翅,往天道界飞遁而去。

    无论如何,修行界也是熟悉的地方,不会像域外这般凶险。

三二七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二十三)

    世俗有望山跑死马的说法,许听潮投奔那天道界也是一般。足足驾驭摩云翅飞遁了三年,依旧不曾到达,只不过此刻的天道界,成了个摩天接地的宏伟巨人,身处其侧,即便许听潮这等元神境修士,也会不自觉地生出渺小之感。

    这般壮阔的景象,敖珊和无荼都出来看过不知多少回了,却次次心生震撼。旅途清冷孤寂,除了与敖珊互相慰藉,也只偶尔撞上门来的域外生灵能带来些乐趣,温和的就与其戏耍一番,若是那凶狠的,径直出手灭杀,倒是收集了不少材料。

    或许是太靠近天道界,这些域外妖魔,修为都不甚高,九成都是炼气境,反倒个个形貌怪异,让人大开眼界。一路灭杀域外妖魔数百头,所得材料都不如意,远远比不得碧影乌骨兽翟瞑老怪施展化劫大(蟹)法舍弃的那手掌。

    此掌被血妖抽干了附着的真气,早化作一只锐利兽爪,三年多过去,其上血肉不枯,骨头更是坚硬异常,许听潮曾用符剑术斩过,连半点印记都不会留下!如此上佳的材料,自然要妥善收好,等回到巨人界,正好请陶师伯炼制成一件宝物,必有妙用。

    这一日,许听潮总算来到天道界罡气层之外,见得其中清晰可辨的风刀子,不禁面色微变。

    低头看了罡风中打着旋儿呼啸而过的劲气,许听潮屈指弹出一道清光剑气。这剑气正是那黄皮歪嘴小葫芦自带的神通,比不得符剑术,但也远超普通法门,如今射入罡风中,却只顷刻就被搅得粉碎!

    许听潮面色凝重了几分,挥手洒下一道五色氤氲的清光。清光落入罡风中,亦被绞散大部分,但总算摄来一丝劲风。此风顷刻即散,许听潮却看出了些门道,风中五行皆有,且混合得异常均匀,如此一来,想要依靠五行生克取巧应对,已是不可能。

    查探明白,许听潮不打算再等待,身上金光一闪,体表顿时生出尺许厚的金芒,片刻后金芒上燃起赤红,青紫,透明诸般颜色的火焰,身旁也凭空凝成八道五色氤氲的清光剑气,布成剑阵。体内紧接着飞出一面黝黑小旗,眨眼变作丈许大,将他团团护住!

    准备妥当,许听潮神色一凝,飞射遁入罡风之中……

    茫茫群山,淡淡的五彩流转在云间。方圆数千万里不见人烟,尽是些奔走嬉戏的妖兽妖禽。

    一道黑芒从极高处坠下,落在某座葱郁的山峰顶部,化作一簇升腾的黑色莲花。浓郁的水灵气四方汇聚而来,朵朵黑莲似乎又长大了几分。

    “果然不愧天道界!”

    黑莲溃散,化作一面黑色小旗,没入那现出身形的黑袍黑披风俊美男子胸脯。

    这人正是许听潮,他花费偌大力气从罡风层破入此界,随便选个荒凉之所落下,就是这般灵气充沛的修行圣地,如何能不生感慨?便是太清门门内,灵气也及不上此处的十分之一!在高空时,许听潮就已四下看过,于此界来说,这地方定然不是什么仙家福地,只不过极平常的一处荒野。戴德曾说,天道界堪比仙界,只怕半点虚言没有!

    许听潮四下打量一阵,忽然抬起手来,笑道:“你这小子,休要挣扎!若非珊妹吩咐,我才懒得理你!”

    他左手食中两指和拇指相对,似乎扣住了什么物事,但打眼一看,分明啥也没有。

    片刻后,许听潮身旁清光五色闪动,敖珊现出身形,迫不及待地将那东西从许听潮手中抢走,举到面前爱不释手地打量。

    “小东西,从今以后,就跟了姐姐如何?”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敖珊两手中出现一头长约两尺,拇指粗,背生一对羽翅,腹有粉红四爪,头顶青色犄角的细鳞小蛇。虽说是蛇,却生了一副可爱像,很是讨喜。许听潮穿越罡风层时,这小蛇儿就在他身旁时隐时现地跟了数个时辰,若非这副形象着实不错,只怕早被一剑斩杀了!

    在罡风层中行动,半点不轻松,因为不敢时时动用仙府,敖珊只能隔一段时间,才通过阴阳五行池关注外面的情形,陡然见到这小蛇儿,喜欢得不得了,硬要许听潮将它捉了来。

    许听潮违拗不过,只好动手,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功夫,哪知这小蛇儿的本事稀松平常得紧,轻易就被捉住!为此,许听潮还愕然半晌,这罡风如此猛烈,等闲元神进来,也只死路一条,这小蛇儿能在其中行动自如,怎么也该有两下子吧?

    事实证明,修仙界无奇不有,这看似强横的小蛇儿,其实就是件玩物一般的东西。

    它似乎很喜欢与敖珊亲昵,尾巴左右摇动,粉红的小爪子捧住敖珊的左手拇指,伸出钝圆的舌头来舔!

    “咯咯……”

    拇指上传来酥痒,敖珊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那小蛇儿还以为是在与它玩耍,口中又发出那奇怪的声音,尾巴摆动更得劲,背上双翅也扑棱棱闪动,化作一片青色幻彩!

    见得敖珊开心,许听潮也会心一笑,可惜笑了一半,脸上神色就变得冷冽,目光直视前方!

    视线落处,虚空轻轻晃动,一男一女两个星袍羽冠的年轻修士踏步而出,赫然都有元神修为!

    大道宗!

    许听潮瞳孔一缩,身旁蓦然浮现八道清光剑气!敖珊反应稍慢,却也祭起了玄元癸水旗,将两人护住!她手中那小蛇儿则眼露疑惑,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妖修!”

    “嘻风兽!”

    男女修士齐齐呼喊出声,不过关注不同。那男修盯着许听潮和敖珊,面露厌恶,女子则双目灼灼,视线片刻不离敖珊手中的小蛇儿!

    “妖孽,过来受死!”

    “师兄且慢!”

    男子祭出一柄碧光闪烁的飞剑,那女修却伸手拦住,对许听潮和敖珊微微一笑:“我观两位道友修行的都是正道功法,想来也有从善之心。若将那嘶风兽送与我,我可替两位作保,让你们来我大道宗做镇山灵兽。”

    ……

三二八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二十四)

    好不容易才在域外虚空从几个合道老怪手中逃脱,入得天道界,还来不及站稳脚跟,就见到两个大道宗元神修士,许听潮和敖珊如何不惊!

    这几年来的一档子事情,那件不与大道宗大有干系,许听潮和敖珊如此反应,再正常不过。但仔细想想,大道宗再是手眼通天,又如何能这般快就查知自家行踪?眼前这男女二人,九成九是无意间撞上!

    想通此节,许听潮也就放下心来,只奇怪这两人如何能以区区元神修为,破开虚空挪移至此。这天道界灵气之充裕,几乎赶得上仙界,虚空必然稳固异常。如此天地之内,即便虚境老怪,也不能像凤凰界中,动不动就挪移数十上百万里。

    此二人身上,必定有自带挪移虚空法术的宝物,或者使用了某种符箓!

    许听潮心下思量不断,也只不过一瞬,那大道宗男女却先后开口了,可惜说出来的话都不如何中听。这小子淡然一笑,问道:“这附近十余万里,似乎就只道友二人……”

    “是又如何?莫非你这妖孽还敢心存妄念不成!”

    此话出自那男修之口,他倒也明白许听潮的意思,但浑不放在心上,直把鼻孔翘得老高,目光斜视,满脸鄙夷。

    非只是他,连之前那“好言”相劝的女子,也是眉头蹙起,默不作声地祭出个大红绣球。

    许听潮和敖珊懒得废话,径直就动了手!许听潮往身旁其中一道剑气轻点,这剑气便嗡鸣一声,往那男修激射而去!敖珊则挥手祭出侍剑图,把女子圈住!

    男修见许听潮如此托大,竟然只以剑气攻来,不禁冷笑连连,心念一动,碧色飞剑呼啸斩出,好似一头夭矫青龙,圈住迎面射来的剑气一绕!

    剑气并未似料想的那般溃散,反而是自家飞剑被弹开老远,灵光黯淡,受创不浅!男修这才变了脸色,慌忙祭出一碧色水晶罩,将自身护住!

    符剑术本就奇快无比,晶罩方才成型,剑气便射到面前,只听砰地一声轻响,护罩碎裂,其中那男修面露恐惧,被齐胸斩做两段!

    一个紫色小人儿从残尸眉心遁出,满面慌张怨毒,往那碧色飞剑一扑,化作一道百丈紫芒破空遁走!

    许听潮伸手遥遥一抓,一只五色氤氲的清光大手在紫芒上空瞬息凝成,往下一捞,就将紫光捉在手中!

    这边,敖珊也早把那女子制住,生擒了过来,此刻正笑嘻嘻地看着许听潮动手。

    许听潮把那男修的元神飞剑收了,随手朝他的遗骸的弹出一朵火焰,便用摩云翅把敖珊一裹:“走!咦?”

    二人去势未停,许听潮只是又施展玄门一气大擒拿,摄来半截衣袖。

    “拿死人的衣服做什么?”

    敖珊见得这般行,不禁眉头大皱。

    “这衣袖有些古怪!”

    口中如此说,许听潮已并起右手食中二指,指尖剑芒吞吐,往那衣袖划去。裂帛声中,衣袖破碎,虚空也仿佛被戳穿了个窟窿,一堆瓶瓶罐罐,玉盒符箓,法器法宝跌落出来,在两人脚下清云上堆了半人高!

    敖珊这才恍然,原来那衣袖上竟被加持了芥子乾坤之术!此法倒是巧妙得很,用来盛装物件,甚是方便!云头上那堆财货,她反倒不大关心,区区一个元神,能有些什么好东西?

    那女修被封禁了浑身真气,正惊慌失措地站在一边,见到自家师兄的遗物,不禁满脸悲愤!

    许听潮放出神念,并未发现什么值得称道的宝物,便转过身来,略微一笑:“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区区贱名,不劳挂齿!”

    尽管身陷敌手,这女修言行间依旧满是傲气,冷哼一声,别开了脑袋。

    许听潮摇摇头,单看这女修的表现,就知之前的猜测恐怕不错,妖修在此界中,处境着实不妙。当下也不再浪费唇舌,翻手将那男修的元神取出,掌中亮起阴森的黑色符文!

    “不要!”女修显然认得许听潮施展的法术,在也顾不得矜持,嘶声哀求起来,“求求你,不要这样!”

    那紫色小人儿也是惊恐至极,浑身紫光大放,想要阻拦身旁符文靠近,却半点效用也无!即便如此,却依旧嘴硬:“师妹,莫要哀求这等披毛戴角之辈!为兄定不受其折辱,有死而已!”

    言罢,果真遁出真灵,转世而去!

    手中只剩个木呆呆的元神,炮制无益,许听潮只好散了搜魂术,也不指望能从那女修口中问出什么,正要弹出剑气将之斩杀,却忽然面色一动。

    这对大道宗男女修士,关系定然非同一般,女子见男修自行轮回而去,万念俱灰,也悄无声息地散了元神,魂飞冥冥。

    如此刚烈的行径,倒让许听潮和敖珊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还打算胁迫二人问出些什么,不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后悔,许听潮弹出剑气,击在那女修遗蜕的左袖上,哗啦啦响声中,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事又落在云头上。此女的东西甚是寒酸,只有那男修的小半,但其中一枚赤玉簪子却引起许听潮注意。

    将此簪摄到手中稍稍打量,许听潮就面露恍然,随手挥出一道旋风,把女修尸身吹落云头,再弹出一朵火苗,将之焚为灰烬。

    “珊妹,此物便给你使用吧。”

    看着眼前的玉簪,敖珊面露嫌恶:“这东西有些晦气,我还是不要了!”

    许听潮怎不知敖珊的打算,也不说话,只暗自掐动法诀,身躯一阵模糊,再出现时,已到了云头边缘,然后又一个挪移,回到敖珊身旁,调笑道:“此界灵气如此充裕,虚空倒是稳固了,却难不住你家潮哥哥!”

    敖珊面色微红:“当真?”

    “自然是真的!”许听潮拉住敖珊的右手,将玉簪放到她手心,“这等环境中,无论何种法术,使出来都是威能大增,比之域外虚空,擅长法术之人陡增三四成实力!反倒是珊妹你,此界凶险,多一件宝物防身,我才敢稍稍放心!”

    敖珊这才将玉簪紧紧握住,神色间颇有些彷徨:“难道真的没有我们容身之地?”

    “至少此地不行。”

    敖珊默然,连手中那被唤作嘻风兽的小蛇儿摇头摆尾讨好也不理会,只轻声道:“我们该去哪里?”

    许听潮不答,只将敖珊的手紧紧拉住,任由脚下云头往群山深处激射。或许情形没有想象的那么恶劣,但此地委实不能久留,只好逃遁足够远之后,再设法打探。

    烦心事并非只有这一件,两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巨人界,奈何没了诸天星辰银河飞梭,根本不可能成行。域外凶险至极,若无强横的护身手段,行不出几千万里,就要遭了域外妖魔的毒手。仙府倒是能在域外虚空飞行无虞,但只要露了行迹,不知会招来多少老怪觊觎!除非有足够强横的修为,否则许听潮不打算再动用仙府,当然迫不得已的时候除外。

    不能回归,自然就只能在此界修行,但这一耽搁,不知要滞留多久。且不说亲友如何担忧,若错过当年在凤凰界幽冥血海与众虚境老怪定下的百年之约,就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修行之人最重自身修为,此约关系到众老怪晋阶虚境的机缘,若不能得偿,这些老怪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前路茫茫,许听潮不禁心生烦躁,只好默默念诵道藏佛经,身上清光五色与金芒微微闪动……

    短短两三日,许听潮和敖珊就乘坐云头前行了将近百万里,一路上所见,尽是炼气境的妖兽妖禽,连半个元神的影子都没有!

    这片山脉灵气如此充裕,休说元神境的妖修,便是炼虚也应当有几个。如此情形,委实诡异至极!

    许听潮和敖珊愈发肯定心中猜测,行事也小心起来,飞遁之际也不敢再大摇大摆,而是施展隐匿法术,把身形遁光尽数掩藏。

    月余后,两人终于远远见到七八个骑乘黑色大雕的男子。这些人修为甚是低劣,不过初入炼气,年龄也大小不一,从十余岁的少年,到鸡皮鹤发的老翁都有。背上各自背了几壶翎羽箭,腰挎长弓短剑和绳索。这些物事都非凡物,而是粗粗祭炼过的特殊法器!

    如此装扮,不似修行众人,反而与世俗中的猎户有几分相像。

    实际上,这些就是猎户。

    正当许听潮和敖珊隐于一侧暗暗窥伺,这些骑雕人忽然齐声发喊,架了大雕折向右下方,纷纷把长弓取到手中,弯弓搭箭,对准下方山坳!

    许听潮凝目看去,只见数只白狐惊慌失措,在山石灌木间仓惶奔逃!

    雕背上的猎人哈哈大笑,松开手指,翎羽箭离弦飞出,借助下坠之力,发出凄厉的呜呜声!

    此音一起,山中妖兽妖禽尽皆震恐!几只白狐更是四肢瘫软,跌倒在地!

    见白狐眼中的惊恐绝望,许听潮再也按捺不住,面色阴沉地现出身形……

    (忙死,又卡文了、、、、、)

三二九 诸天星辰飞梭来,弃王任术大道宗(二十五)

    呜呜利啸的翎羽箭忽然折返,往射出它的猎人射去!地上五只瑟瑟发抖的白狐也同时没了踪影!

    “化形大妖……啊!”

    惊呼过后,就是失声惨嚎!七八支翎羽箭,各自射穿一个猎人的手腕!

    猎人骑乘的黑色大雕看来神骏,其实不过普通妖禽,并无什么出奇之处,见得主人受伤,个个惊慌失措,掉转方向,往来路飞奔而逃!

    许听潮眼神微微闪烁,最终趋于平静,并未出手击杀,任由这些骑雕猎人渐渐飞远。

    敖珊也是一言不发,只把眉头紧紧蹙起。几个稍有修为的猎人就敢深入这山脉中猎兽,想来距离人类居住的村落城池不远了,但这些猎人的言行,无不应证之前的猜测。想要在此界修行,只怕须得多费一番功夫。

    天际黑雕已成了几个不起眼的的黑点,许听潮忽然侧头,淡然道:“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敖珊面现诧异,顺着许听潮的目光看去,只见左侧数里外的虚空中,忽然就现出个一身白裙的柔媚女子。这女子赫然也有元神修为,婷婷立于半空,满脸惊讶,欠身道:“妾身苏茜,见过两位道友!多谢道友仗义,相救族中几个小辈!”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许听潮恍然,原来这苏茜也是一头白狐得道。陡然见到妖修,心底竟生出些许亲切,当下把手一挥,一团棉花般的云朵生出,将五只小白狐托了,往苏茜轻轻推去。

    靠近许听潮手掌的一只小狐似乎颇为不舍,趁机伸出粉嫩的舌头,在他手指上轻轻舔了几下。云团飘远,直把它急得团团乱转,口中啾啾叫唤,想要跳过来,却又不敢。

    许听潮不禁面露微笑。

    苏茜大感讶异,接住五只小白狐,只见尽都神色安详,半点没有受惊吓的迹象,再次谢过之后,才惊疑不定地问:“道友莫非也是狐族中人?”

    “非也,许某倒与狐族大有渊源!”

    “原来如此。”苏茜恍然,言语间不觉亲近了几分,“相逢即是有缘,两位道友若不嫌弃,何不来舍下一坐?”

    许听潮和敖珊对视一眼,他们也对这忽然冒出来的狐妖甚是好奇,当下拱手道:“如此,叨扰了!”

    “请!”

    苏茜虽是女子,行事却颇为干脆,见两人答应,当即伸手肃客。

    许听潮拉起敖珊的手,脚下清云飘动,顷刻遁至苏茜身旁。

    这狐妖面上异色更甚,刚想说话,手中云团上的一只小狐忽然窜起,径直扑到许听潮身上,正是先前舔舐他手指的那小东西!许听潮顺手将它抱住,伸指在它下巴上挠了挠,这小狐闭上双眼,舒服得直哼哼。

    苏茜抿嘴一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一次,也不再说话,身上遁光一起,就往前方激射而去。许听潮自是驾云跟上。

    敖珊却似乎有些不高兴,其实自从这苏茜出现,她心底便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戒备,此刻见许听潮逗弄一头小雌狐,更是老大不乐意,轻哼一声,手腕上御灵环一闪,那嘻风兽就出现在手中。

    这小蛇儿也知道讨好女主人,摇头摆尾振翅膀不说,还伸出钝圆的舌头,使劲舔敖珊的手心,嘴里更叽里咕噜地发出一些奇怪声响。

    相比之下,许听潮怀中的小狐就懵懂了许多,见得形貌怪异的嘻风兽,被吓得不敢出来!

    苏茜把一切看在眼里,只暗暗觉得惊奇好笑,略略放慢遁光,几乎与敖珊并排而行。

    “不知这位妹妹如何称呼?”

    人家都主动前来搭讪,敖珊也不好再做姿态,也笑着将自家名字说了。

    苏茜闻言,又是大吃一惊:“莫非妹妹竟是龙族之人?”

    敖珊奇怪地看了这狐妖一眼:“小妹既然姓敖,自然出身龙族。”

    此言一出,苏茜再无之前从容随性,连连赔罪,行止间不自觉地恭敬起来,让许听潮大觉无趣……

    却说那七八个骑雕猎人远远逃离,足足五百余里之后,才心有余悸地停下。

    尽管不曾在那两头化形大妖手下丢了性命,几人却高兴不起来,反而个个神色惶恐。

    “三叔,邬前辈可是说了,只要在此山中见得化形妖兽,就要发符告知他老人家,如今……”

    那三叔正是一行人中年纪最长者,听得此言,历喝一声:“闭嘴!若当真在那两头大妖面前暗中使手段,我等还有性命在吗?”

    提问的汉子噤了声,众人却依旧忧虑,这事儿定然瞒不过那姓邬的老不死,就算此刻立时传讯通知,也不知受收到怎样的惩处。

    “老大,发符吧!”

    “是!”

    另一个满面坚毅的汉子应了一声,取出一张紫光闪闪的符箓,注入真气。只顷刻,紫符无风自燃,化作一团灰烬飘散。

    七八个人忐忑地等了一阵,附近虚空才一阵晃动,走出个星袍羽冠,神色阴沉的老者。

    这老者见到几人畏缩的样子,面色更阴沉了几分,寒声道:“妖孽在何处?”

    “启禀巫前辈,就在西北千里。”

    尽管怕得要死,那被称作“三叔”的老者,还是硬着头皮施礼。

    “好!”

    姓邬的老儿低喝一声,就在几个猎人以为蒙混过关的时候,忽然体内气血逆流,化作一道血箭,从手腕创口射出!霎时间,几人只觉得好似被抽走了浑身骨头,齐齐软倒在雕背上!

    “若有下次,定取尔等性命!”

    话音还在虚空中回荡,邬老儿却已不见了踪影!

    几个猎人失血过多,虚弱至极,倒伏在雕背上,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冷汗淋漓,个个都又是愤怒又是畏惧!

    “我呸!天下宗门,就数他大道宗霸道!有本事朝金广宗、上玄宗撒火去!欺压我们几只小虾米,算什么本事!怪不得儿子女徒弟被妖修给宰了,当真是报应!”

    ……

    这姓邬的老者,唤作邬正豪,乃大道宗虚境修士,此番前来连云山脉,是为了替宗门置办财货。他的儿子徒弟耐不住寂寞,就跑到山脉中行猎。此山中的元神境以上的妖修早被清理干劲,原本以为无甚危险,却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邬正豪悲愤欲狂,赶到现场,只找到儿子和徒弟的残留的衣物,凶手早已逃之夭夭!这老儿搜寻无果,便找上山脉周边的几家小宗门,要求予以配合。这些宗门哪敢怠慢,纷纷派出门人弟子,往连云山脉深处搜寻,还发动各自掌控的凡俗猎户,在山脉外围辅助探查。

    许听潮迫得两个大道宗元神自行遁出真灵转世而去,便知事情不妙,赶紧架起摩云翅,带了敖珊逃之夭夭,正好避开暴怒的邬正豪。这连云山脉极其广大,周围几家宗门倾巢而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加之许听潮遁速奇快,才会恰好避开前来搜寻的修士,反倒在山脉边缘与几个猎户碰面。世俗乃修仙界的根本,人数可比修士多了太多,此事也不足为怪。

    邬正豪得了消息,当即破开虚空挪移而来,轻易就寻到痕迹,尾随而来。苏茜遁速不快,许听潮也只让摩云翅缓缓而行,始终与这狐妖保持一致。因此,邬正豪从虚空中走出,拦住去路的时候,敖珊正与苏茜兴致勃勃地谈论嘻风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邬正豪招呼不打一个,径直痛下狠手!这老怪翻手祭出一个白瓷盘,盘中翻翻滚滚,竟是一枚枚骇人的紫色雷珠!这雷珠,许听潮和敖珊都不陌生,唤作乾清上元太乙神雷,早在巨人界雷霆绝域的时候,那戴德就使过!

    苏茜被吓得面色惨白如纸,敖珊却赶紧祭出玄元癸水旗,将三人团团护住!许听潮更是凶悍,不等盘中雷珠落下,抬手抬出一道清光剑气,直取邬正豪眉心!

    见两头小妖竟然如此嚣张,邬正豪更是恼恨欲狂,抬起右手,并指如刀,对准迎面摄来的剑气斩下!一道长达千丈的紫色巨刃当头劈下,即便天道界虚空稳固异常,还是不自禁地微微颤动!那白瓷盘雷珠也早已倾泻而下,密密麻麻地往三人打来!

    敖珊取出钧天鸾凤扇,用力扇了五次,浑身真气就消耗大半,吓得她赶紧停手,取出一粒五元灵丹服下!这龙族公主也并非做了无用功,扇出的六千多只青鸾火凤迎风就长,化作十余丈大小,纷纷振翅往头顶落下的雷珠迎去!

    一阵剧烈暴鸣,雷珠消耗殆尽,青鸾火凤却还剩了小半!

    那紫色巨刃也并未斩下,被许听潮凝出八道剑气,布下剑阵抵住,径直击溃在半空!

    两个小辈如此强横,邬正豪大吃一惊!但这种程度还吓不倒他,只见这老儿朝天空瓷盘连连点指,盘中又生出无尽雷珠,扑簌簌落下,轻易就将近千只盘旋而上的鸾凤炸得灰飞烟灭!

    敖珊一咬牙,手中羽扇连扇,拇指大的青鸾火凤连绵不绝凝出,各自吸纳天地灵气长大,口喷青光烈火,往瀑布般倾泻下来的雷珠扑击!

    许听潮御动剑阵,往邬正豪激射而去!

    苏茜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慌不迭取出一枚青色玉符捏碎!青光闪动,这狐妖和许听潮敖珊顿时不见了踪影!

    邬正豪雷霆震怒,将方圆数千里化作荒芜赤地!

    (表妹远嫁,喝喜酒回来,头晕得很,也不知道这章效果如何、、)

三三零 沦落天涯三亿里,世人不识太清徒(一)

    一阵天旋地转,戴德脚踏实地,许听潮不由自主地踉跄几步,忽然被一双绵软的小手扶住。鼻尖萦绕的幽香,臂上传来的触感,都表明搀扶自己的是敖珊。但敖珊不过炼气境修为,为何经历这等远距离的挪移,还能恍若无事?

    这地方似乎是个山洞,黑漆漆的半点光线也无,但于修行中人来说,与白日差别不大。

    体内真气流转一阵,许听潮眩晕恶心感渐渐消去,侧头向右,只见敖珊正担忧地看着自己。那苏茜则脸色惨白,她面前那朵丈许大的云团上,四只白狐软绵绵地趴伏,嘴边不住流出白色的唾沫!

    放出神念稍稍查探,许听潮就知这些小狐狸不过晕眩过度,歇息一阵就会好起来。这才目视敖珊,满面关切:“珊妹,你当真无事?”

    “莫非还会假装来骗你?”敖珊略微得意,轻轻拍了拍盘绕在手臂上的嘻风兽,“苏茜姐姐用的是一枚品阶极高的风遁符,有这小东西在,如何能难得住本公……姑娘!”

    许听潮恍然,嘻风兽能在九天罡风中行动自如,自然擅长御风之术,此番护得敖珊周全,再正常不过。想通之后,便翻手将那小狐取出,见它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才露出些许笑容。原来之前青光才起,许听潮就将小狐摄入摩云翅中,以免它受了损伤。

    其实许听潮本想要将小狐放入仙府的,但既然要守住仙府不致泄露,就须得时时警惕,从细枝末节做起。摩云翅比不得仙府万一,但也是一件可收摄物事的宝物,正好拿来使用。

    这般关切的举动,敖珊看在眼里,却微不可查地撇撇嘴,款款走到许听潮面前,腻声道:“潮哥哥,你身子不适,这小狐狸就暂且交与我照料吧!”

    言罢,也不待答应,就将小狐一把夺走。小狐啾啾直叫唤,嘻风兽也老大不乐意,瞪了一双大眼,神色不善地盯着拼命挣扎的小白狐。

    “一边呆着去!”

    脑袋上挨了一指头,嘻风兽才委屈地老实下来,蜷缩在敖珊手上不动。

    许听潮半晌无言……

    苏茜醒来时,许听潮正自凝神练习法术,敖珊也正一口一口地喷吐丹气,供嘻风兽食用。

    嘻风兽除了一身出神入化的风遁之术,可说什么本事也无,但只凭这一项好处,便成为人人争抢的灵宠!一旦到手,可使用轻灵迅捷的风遁术不说,九天之上的罡风也可视之为无物,如此这般,斗法赶路,逃匿追踪,无往不利!

    眼中欣羡一闪而逝,苏茜又不自禁地忐忑起来。这两个同道也不知什么来头,竟然招惹了大道宗,引来一个虚境老怪劫杀!尽管亲眼见到许听潮和敖珊与邬正豪斗法不落下风,苏茜也不会相信两人能将坚持太久,所以乘双方还在僵持,赶紧用掉身上唯一一枚风遁符,挪移遁走。那邬正豪定然没那能耐追踪到此处,可说已然脱离的凶险,但此次差事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完成,也不知该如何交待。

    察觉苏茜的不安,许听潮和敖珊齐齐停了手中事情,由敖珊上前问道:“茜姐姐,有何为难的事情,不不妨说来听听,小妹与许大哥定会全力相助!”

    苏茜苦笑一声,左右思量,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敖珊妹妹,许道友,两位既然与那大道宗为敌,且神色清明,想来必然不曾受制于人!”

    “那是自然,哪个想要打我们的注意,先要问过我们手中的法术宝物!”

    “既如此,可否让妾身检测一二?”苏茜面现为难,但还是说出这番话来,生怕两人误会,又赶紧目视许听潮,急切解释道,“妾身并无恶意,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慎!还请两位见谅!”

    许听潮和敖珊暗中稍稍商议,就答应下来。苏茜松了口气,祭出一枚红光流转的珠子,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生涩地掐动法诀,哪知这般郑重其事地折腾半天,珠子却半点变化也无。

    正当两人莫名其妙的时候,苏茜忽然收了那珠子,笑靥如花:“天魑珠并未生出感应,两位道友当是自由身!”

    如此结果,许听潮和敖珊并不意外,只不明白苏茜为何会这般反应。

    “妾身出自万妖谷,这回去那连云山脉,却是为了挑选些资质上佳的妖族后辈,带回谷中加以培养。方才到达,就撞见两位道友救下族中小辈,是以现身相谢!哪知两位道友如此能惹事,竟招来大道宗虚境老怪,妾身这差事,九成九完不成了!”

    听得此言,许听潮和敖珊都有些不好意思,虽说此事并不在自己控制之中,但确实耽搁了人家的差事。

    不等两人致歉,苏茜又笑着开口了:“不过此事并非无法补救,只须两位答应加入万妖谷,可比招收些后辈划算太多!妾身也可凭此立一大功!”

    原来这狐妖竟然打得如此主意,许听潮和敖珊心中有些愧疚,但也还不至于因此就加入什么万妖谷,自缚手脚。

    两人的反应,苏茜似乎早有预料,又微笑劝说起来:“三百余年前,妾身也和两位一般,孑然一身,天地间任凭逍遥。奈何一次被人族修士察觉,尽管拼死抵挡,还是被击伤,落了个狼狈逃遁的下场,若非被谷中前辈所救,只怕早已魂消魄散,或者被捉了去做那卑贱的灵兽!”

    说起此事,苏茜面上神色复杂,略略整理了下心情,才继续说道:“加入万妖谷后,虽说时不时要做些跑腿的杂事,也会与人族修士争斗,但比起自行闯荡,不知安稳了多少倍!”

    “许大哥,你看如何?”

    听这狐妖如此一说,两人大致了解了些东西,不用刻意询问,自然少了几分暴露来历的凶险。想想进入天道界这月余的经历,敖珊很有些心动,于是侧头看着许听潮。

    “就如此吧!”

    见许听潮应允,苏茜大喜过望:“许道友,敖珊妹妹,且随我前往谷中,找执事报备。从今而后,我们便是同门了!”

    苏茜没理由不喜!

    眼前这两人,那姓许的男子修为已达至元神境,不用宝物,就能正面挡住虚境老怪的法术;敖珊虽然修为尚浅,但根基浑厚,一身真气竟似乎不在自己之下,且身上宝物极其强横,那黑色小旗不说,光是一把青红羽扇,威能就让人瞠目结舌,即便耗费真气多了点,但也是极难得的奇珍!

    既然连敖珊都如此,没道理那姓许的没有类似宝物。不管怎样来看,这两人都非等闲之辈!入得谷中几年,定然能够晋升高位,说不定还会被谷中前辈看中,收为弟子!如此这般,自己这引荐之人,岂非也可跟着沾光?

    苏茜荣光焕发,率先化光遁走。许听潮架起五色清云,携了敖珊不紧不慢地跟随。

    足足在洞中飞遁半月还多,三人才来到一处灯火辉煌的大殿。殿中陈设甚是简陋,除了凹凸石壁上的粗犷灯盏,就只一张粗糙石案,石案之后坐了个黄发黄眉黄须的黄衫男子。这男修也是元神修为,正不怀好意地打量三人。

    苏茜见到这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上前施礼:“苏茜见过黄执事!”

    “原来是茜妹妹!”难男子面上挤出个笑容,本来还算规整的面容,陡然变得惨不忍睹,惹得敖珊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你不是才去那连云山脉招收弟子么,怎的如此快就回来了?”

    “启禀执事,妾身领命之后,日夜兼程赶至连云,无意间见到许道友和敖道友救护本族后辈,便邀约两位同行,不想半途被大道宗那虚境老怪邬正豪劫杀,不得已用掉长老赐下的风遁符,回到谷中!许道友和敖道友听从妾身劝说,也愿加入本谷,是以妾身将两位道友带来报备!”

    “竟有此事?”

    那歪瓜裂枣一般的男子乜斜着眼睛,略略一瞥许听潮,就把目光落在敖珊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许听潮神色一冷,屈指弹出两道清光剑气,直取他双眼!

    “好大的胆子!”这黄衣男子张嘴喷出两枚金灿灿的獠牙,将剑气击碎,厉声大喝,“竟敢袭击本执事,不想活了!”

    “许道友……”

    苏茜很快发现自己的劝说纯属多余。许听潮又弹出两道剑气,却不似之前那般,仅仅五色清光流动,剑气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符文明灭!敖珊更是不客气,俏脸含霜,祭出一柄寒气蒙蒙的白色飞剑,往石案后的黄衣男子眼睛斩去!

    那黄衣男子自然不肯束手待毙,法诀一动,两枚金牙光芒大作,迎向两道剑气。叮叮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金牙被崩飞,剑气却只稍稍停滞,便又往前激射,堪堪在黄衣男子眼前停住!

    敖珊的飞剑也已激射而至,停在两道剑气中间,剑刃上寒气四溢,在黄衣男子的黄眉上结出密集的白霜!

    “再敢乱看,当心本姑娘剜出你的狗眼!”

    敖珊神色凶狠,说话之时,飞剑还略略向前,在黄衣男子眉心刺出一道寸许长的血痕!

    苏茜见状,面色早已煞白……

    (呃,这个,那个……)

三三一 沦落天涯三亿里,世人不识太清徒(二)

    苏茜面色剧变,那黄衣男子反倒半点不惊慌,只满脸谄媚地连连拱手:“两位道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这人肯定不是怕了,否则见到剑气飞剑往自家两眼招呼,不可能丝毫不做抵挡。能坐上执事的,往往都是些人精,黄衣男子吃准眼前两人只是吓唬自己,才敢这般大胆。

    许听潮和敖珊也不为己甚,各自收回剑气飞剑,双双冷眼而视。

    黄衣男子脸上堆满笑意,苏茜却更是忐忑,频频向敖珊暗示,敖珊只做不见。

    “两位道友修为不凡,胆气亦是上佳,按理说,加入我万妖谷绰绰有余,但尚需一份投名状!”

    “黄执事……”

    “苏道友不必多说!”黄衣男子神色严肃地一摆手,“既然你敢将人带到此处,定然用那天魑珠测试过。但此举却不能完全肯定两位道友心无异志!”

    苏茜无话可说,只在心中暗暗焦急,休看这黄执事把话所得冠冕堂皇,心里究竟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黄衣男子向许听潮一拱手:“黄某重任在身,不得不慎。此举对事不对人,还请两位道友多多见谅!”

    敖珊一撇嘴,扭开脑袋,不去看这黄衣人的嘴脸,许听潮却淡淡一拱手:“这投名状有何讲究?”

    黄衣男子面上笑容更甚,两只黄眼珠一转,道:“苏道友说遇见两位后,才被那大道宗邬正豪劫杀……就请两位道友再跑一趟,擒捉两名大道宗元神修士回来。”

    许听潮闻言,也不说话,只双眼微眯,看着这黄衣男子。此人满脸笑容,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半晌之后,许听潮才沉声道:“好!”

    “真乃豪杰也!”黄衣男子伸出大拇指,“黄某预祝两位马到功成!”

    ……

    “此人名唤黄三刀,乃是一只街头混混收养的黄狗成道,因此也学了一身街痞性子。”从那石洞大厅中挪移出来,苏茜见许听潮和敖珊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无担忧地提醒道,“两位道友得罪了他,只怕……”

    “茜姐姐放心便是,些许小事,还难不住我们。”敖珊嘻嘻一笑,把怀中小白狐递到苏茜面前,“此去怕是不大太平,这小家伙就请姐姐代为照料。”

    这小狐,是许听潮救下的五只白狐中,灵性最高的一只,苏茜正有收归门下亲自教导的意思。伸手小心接过,她还是叮嘱道:“妹妹切不可大意,朔风,东麒,临水三城彼此相距不远,且每城都有数位虚境老怪坐镇,要在其中擒拿元神修士,谈何容易?”

    “小妹省得!此去少则数月,多则年余,我们必定回转,姐姐安心等待便是!”

    敖珊朝苏茜挥手道别,许听潮也微一点头,脚下清云一起,将两人托起,瞬息消失在西方尽头!

    这一瞬,不知遁出了几百里,敖珊这才愤愤道:“当真会叫的狗不咬人!总有一天,本公主要那黄三刀好看!”

    也难怪敖珊生气,姓黄的不是好人,堂而皇之的给自己两人穿小鞋,偏偏借势而为,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办。若是放在巨人界或者凤凰界,她早就直接一记法术轰了过去,定要让这黄狗妖好生尝尝滋味,哪会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在家千般好,出门半步难。没了倚仗,倘若惹出什么祸端,也只能自行承受,两人只能稍稍收敛,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逍遥恣意。

    许听潮要好得多,见敖珊发怒,便侧头轻声安慰。他已将那黄三刀赠与的玉简看了一遍,大致知晓这附近的情形。

    万妖谷地处天道界偏东方,往东七千八百四十三万里,就是大道宗的地盘,两家中间隔了连云等数百座雄峻山脉,以及河湖原野等广袤地域。黄三刀建议许听潮下手的地方,却是万妖谷西方涂水以北的三座大城。

    这般南辕北辙,却是大有原因的。十余万年前,大道宗乃是天道界数一数二的大派,只因行事太过张狂无忌,最终被其余宗门联合重创,被迫分裂为大道宗,太乙门以及数十个更小的门派。当其兴盛时,万妖谷所在,也在它控制之下,临水,朔风,东麒三城,更是它的西方屏障!

    时过境迁,大道宗衰弱至斯,却依旧在此三城中派遣常驻修士,各由一个虚境老怪统领。除此之外,太乙门也派驻了几乎等同的人手,联合大道宗和其余宗门,共同维持城池运作。

    天道界的妖修,处境并非像两人之前想象的那般恶劣,只不过相比人族,处于极大的弱势地位。而那万妖谷也并非正式宗门,只是由此界中各方妖族势力组成的松散联盟。

    此处的万妖谷,是大道宗被肢解后才逐渐崛起,连个正式的称呼都没有,沿用联盟名字,正好壮大声势。其实力也孱弱得很,只勉强能和太乙门或者大道宗其中一家抗衡,若两者联合来攻,只有败亡一个下场!

    但无论大道宗还是太乙门,都没这胆子倾全力围剿,将万妖谷屠灭。既然此界宗门花费偌大力气,将它分裂了,又怎会不防备其死灰复燃?万妖谷之所以能在此处崛起,少不得这些大宗门暗中扶持,就好比一枚钉子,让大道宗和太乙门万分难受!

    许听潮心中猜测,前番大道宗修士到了巨人界,不管不顾径直将那天妖殿剿灭,想来定是被这万妖谷恶心得不行,遇见个名字相近的,正好当做替罪羊来宰了出气!

    这小子笨嘴拙舌,“锻炼”了数十年,哄自家心上人还是不太在行,但把此事拿来一说,倒惹得敖珊莞尔。心情好转,这龙族公主就与许听潮商议起来,该去哪座城池绑人。

    东麒城肯定不会选,此城夹在临水、朔风二城中间,万一不小心闹出什么动静,其余两城的修士就会赶来支援。区区二十余万里,于虚境老怪来说,不过十来次挪移虚空的功夫,盏茶功夫就能赶到!

    许听潮选中了朔风城,此城与临近的东麒成都相距了近三十万里,就算事情败露,也能多些时间转圜。敖珊擅长弄水驱浪,自然看中了临水城,只因此城就在那涂水岸边。据玉简中记载,涂水河足有七百余里宽阔,水深浪急,说是长条形的大湖也不为过,且此河水族繁盛,乃是城中修士猎杀妖兽,采集灵物的绝佳场所。只须在其中远离临水城的河段静心等待,八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得手。

    看来是敖珊的打算精细些,但许听潮胆大包天,根本就不曾起过这般迂回制敌的念头,他打算径直潜入城中,捉到了人就跑路。

    两人一番争执,最终敖珊获胜。许听潮把云头一转,往西南而去,不数日,就来到滔滔奔腾的涂水河边。

    许久不曾见得这般大水,敖珊心生喜悦,径直跃入波涛之中,化作一头修长细鳞的百丈凤纹蛟,辗转扑击,玩得不亦乐乎。

    许听潮摇头失笑,也施展了敛息法门,掩盖住身形气息,附在敖珊背上。

    这也是两人商量好的计策,由敖珊现出原形,尽敛把修为压低,故意在人前出现几次,引得修为高深的修士前来,正好相机行事。

    两人入水的地方,乃是涂水下游,距离临水城足有五十余万里,因此人族修士甚为稀少。敖珊在河中奔走大半月,遭遇水族无数,才见到一老四少五个炼气修士晃晃悠悠地架了黯淡的遁光缓缓前行。这五人,个个都一脸的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见了合适的人选,敖珊怎肯放过,从水底潜行靠近,自五人前方河水中不紧不慢地游过。可惜这次入水深了点,五个修士瞪大眼睛,却什么也不曾发现。

    如此废柴,气得敖珊狠狠一甩尾,一道百丈巨浪凭空生出,往几个炼气修士当头浇下!

    “快些躲开!”

    尽管互相出声示警,还是有三个年轻修士被吓得傻了,不闪不避,被浪头打入河中,一阵杀猪般地惨呼!

    剩余两个老少修士却顾得上他们,浑身紧绷,真气汩汩流转,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巨浪腾起的地方!并非两人无情,实在因为单单只是落入水中,附近妖兽又早被敖珊吓跑了,半点凶险也无,自行御器飞上半空就是,哪里需要救援?

    三个小子也很快发现了此事,纷纷架了遁光冲天而起,如避蛇蝎般地离了水面,与空中老少二人聚在一起,小脸惨白惨白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敖珊在水底看得分明,这才不紧不慢地腾跃而起,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重新落入河水中,不见了踪影!

    这般举动,却把五人吓得哆嗦不止!

    “蛟,蛟龙!好大的蛟龙!”

    其中一个湿漉漉的年轻修士牙齿咯咯打战,指着敖珊入水的地方,结结巴巴地颤声大呼!

    老者赶紧一把将他手臂打落,瞠目呵斥道:“作死么!惹怒了它,我等谁都活不成!”

    “师叔,快些离开吧。这蛟龙似乎并不愿理会我们。”

    那唯一避开了水浪的年轻修士神色复杂,他看得分明,蛟龙跃出水面的时候,朝这边瞥了一眼,双目中尽是轻蔑…

三三二 沦落天涯三亿里,世人不识太清徒(三)

    临水城最近颇不平静,原因只有一个,修士之间正传递这样一条讯息,涂水河下游五十余万里,忽然冒出来一头漂亮的蛟龙。

    究竟漂亮到什么程度?有人说它身形修长,有人说鳞片雪白,还有人补充说,鳞片上有凤凰图案,甚至还说,它鳞片上的凤凰会展翅翱翔……

    至于这这蛟龙修为如何,反倒没人清楚。身长百丈,按照常理,应当有元神境修为,但见过这蛟龙的修士,却是众说纷纭。从凶焰高炽,几可毁天灭地,到懵懂无知,灵智都不曾开启都有,让人莫衷一是。

    这天,临水城头飞出五道遁光,引来阵阵惊呼,偶尔有些白氏三骄,玉蜘蛛一类的私语传出。

    五道遁光司空见惯,根本不在乎旁人怎样议论,径直循着涂水河往下游而去!城中人大都恍然,这五人八成是冲着那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蛟龙而去。

    有那打定主意前往擒捉的,大都放弃了行程,只少数依旧暗中跟上,打算碰碰运气。

    城中修士如此反应,只因这五人来头不小。那白氏三骄,本为太乙门中惊才绝艳的三个小辈。与大道宗相似,太乙门中也有一位天仙坐镇,此人姓白,自然护得白氏一门兴盛。所谓的白氏三骄,就是这老怪物的三个后辈,分别唤作白玄,白君和白珑儿。

    白玄和白珑儿为嫡亲兄妹,是太乙门合道老怪白进贤的一双儿女。人族修士,修为越是高深,便越难孕育后代,合道境中的人物,能诞下子嗣的,更是万中无一。奈何白进贤福缘极大,遇到个有女娲血脉的元神女修,便不顾面皮,软磨硬泡,娶回门中做了娇妻。

    女娲族乃上古遗脉,最善生养之道,连凡俗都有女娲造人的传说。即便如此,白进贤老儿千年之内,也只得了一子一女,但皆是资质惊人的修仙奇才!白玄和白珑儿更得呈祖荫,生来便是太乙门的宝贝疙瘩,听说那白玄还被上玄宗某个老怪看中,收为真传弟子,是以以“玄”为名,平素穿着也不像旁的太乙门弟子那般星袍羽冠,而只是随意一袭道装!

    白氏三骄中的最后一人白君,身世就要普通得多,其父不过虚境中人,且母亲早丧,所以下巴上留了一缕山羊胡须。此人生得十分古板,留了山羊胡,反倒将其衬托出几分威严来。

    五道遁光中另外两人,唤作沈蟢和岑鹫。

    沈蟢就是那“玉蜘蛛”,之所以有偌大名声,只因他的法宝乃是一头长腿白玉蜘蛛,十分另类特别,私下里有传言,他的名字就是因此宝而来。加之此人为沈家嫡裔,其祖父沈皋又是坐镇临水城的合道老怪,因此广为人知。

    那岑鹫人如其名,是个神色阴鸷的年轻男子,平日里十分低调,但能与沈蟢等人一同行动,可见他也并非寻常人物。

    这五人飞遁出数万里,沈蟢才央求道:“白大哥,把你那亭子放出来,泛波顺流而下,岂非一桩美事?”

    沈蟢口中的“白大哥”,正是那道装白玄。此人二十七八年纪,面目只算普通,身上却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气质,闻言哈哈一笑,停了遁光,翻手取出一座青柱碧瓦的八角亭子,往涂水河面一抛。

    此亭迎风长作三丈高下,落在河面之上,却半点浪花都不曾溅起,载浮载沉,仿佛与涂水河生就一体,半点都不显得突兀。这亭子入口上方,悬了一方玉匾,上书“倚澜”二字,笔画似灵动,又似雄浑,恍若河浪海涛一般,十分贴切。

    此事本为沈蟢提出,待得亭子落下,却是那白珑儿嘻嘻一笑,抢先遁入亭中,占了石桌旁的一处圆凳。

    白珑儿十六七岁,生得娇小玲珑,又是五人中唯一的女子,平素里都被当做小妹妹看待,因此也无人和她争抢。几人入得亭来,取出鲜果佳酿,一边品尝,一边叙起话来。

    “白大哥,小弟请令兄妹前来,正是为了借助您这倚澜亭,配合岑师弟的十二元辰子母定神桩,将那蛟龙擒来当做灵宠。”

    沈蟢性情似乎极为爽利,方才坐定,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家打算说了出来。

    白玄闻言,微笑道:“愚兄与舍妹和七弟前来,倒是听说了不少传闻。沈老弟就这般肯定那蛟龙不好应付?”

    白珑儿正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也抬起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沈蟢。

    “嘿嘿,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临水城方圆数百万里,有些修为的妖兽早就没了踪迹,忽然蹦出一头蛟龙来,小弟岂能不有所防备?不管那蛟龙是何居心,既然露了行迹,就乖乖给小弟做灵宠吧!”

    沈蟢说完,翻手取出个紫气盈然的圆环:“小弟还特地找祖父大人求来一枚御龙环,即便它修为通天,此番也定然逃脱不得!”

    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白珑儿咕嘟咽下口中食物,撇嘴道:“你倒是好了,能得一头蛟龙做灵宠,我们巴巴跑来,难道就没有些好处?”

    “怎会如此?不管这事成与不成,小弟都会拿出一壶琼花玉芝飞仙酿作为酬谢!”

    白珑儿顿时眼睛一亮,急切道:“还不把东西拿来!”

    沈蟢见白珑儿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面现为难,嗫嚅道:“并非为兄不给,只怕你这小馋猫偷偷喝了,醉得稀里糊涂,怎还有力气去捕捉那蛟龙?”

    白珑儿面上一红,显然被说到了点子上,不过她并不打算放弃,狠狠瞪了沈蟢几眼,才辩解道:“谁说本姑娘要偷喝了?先把东西给我哥哥保管,免得你赖账!”

    沈蟢哭笑不得,只好遂了这丫头的心意,不舍地将一个莹润玉壶捧到白玄面前:“请把大哥收好……您可千万别喝啊!”

    白君一把将玉壶夺过,似笑非笑地看了沈蟢一眼,将壶盖打开,亭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奇绝馨香!白珑儿鼻翼翕张,大口大口地吞咽口水,就连神色古板的白君和那阴鸷岑鹫,都是一副动心的样子。在沈蟢忐忑的注视下,白玄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玉壶盖上,不顾自家妹妹怅然若失,赞道:“此酿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沈老弟,还是赶紧寻到那蛟龙,把事情做了吧!”

    沈蟢大喜过望,自然连连称是!

    白玄伸手一指,涂水河面顿时涌起数十丈高的大浪,将倚澜亭托起,往下游风驰电掣地遁去……

    最近几日,涂水河上的修士多了起来,且个个修为不凡,光是元神,许听潮和敖珊就先后遇到了三十几个,更不用说成群结队的炼气境修士,想来定是之前的计策起了作用。

    敖珊也不敢做得太过,变回人身,与许听潮一道,施展法术变化了自身气息,掩去龙角,假扮做人族修士,在涂水河上上下逡巡,做出一副寻觅的样子。如此一来,倒也不显得突兀。

    这天,两人正架了云头沿涂水河缓缓而行,上游忽然大浪滚滚,浪涛中心飘来一座青柱碧瓦的亭子。亭中坐了五个元神修士,除了那道装男子和其身旁的娇小女子,其余三人皆是星袍羽冠,只一个古板严肃的年轻人衣袖上多了幅太乙图录!剩余两个,不正是苦苦等候的大道宗之人?

    方圆数千内,只有两波炼气修士,尽管这五人有些多了,许听潮还是决定动手!那亭子明显是件不俗的宝物,五人都坐在其中,岂非正好作茧自缚?

    许听潮把云头停在半空,静心等待亭子飘过。那五人也是大意,见了“同道”,便将亭子一折,往这边赶来。许听潮和敖珊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斥了笑意,站起身来,降下云头,做出一副的迎接的姿态。

    “这位道友……好大的胆子!”

    那沈蟢方才站起身来,往这边一拱手,许听潮就抬手打出一道清光,将亭子摄住!

    亭中五人面色剧变,其余四人都是想不到这陌生的元神竟敢动手,白玄却是察觉倚澜亭正迅速脱离自家掌控!

    五人立即做出了应对,白玄把自身真气汩汩注入亭中,双手法诀连绵不断,试图将倚澜亭收回,却只将此亭失控的速度延缓了小半!

    沈蟢祭出他那长腿玉蜘蛛一般的宝物,喷出千万道晶莹的丝线,四下嵌入清光之中!

    白君翻手取出一方大印,隔空引来璀璨星光,注入大印中,片刻后就抖手往许听潮打来!

    岑鹫却甩袖抖落一大十二小总共十三根尺许大小的符文玉柱,置于身旁,引而不发!

    白珑儿反应稍慢,却也及时将手腕上的碧玉镯取下,祭起后往清光连连敲打!

    白君的大印势大力沉,竟然穿破清光,往许听潮当面砸来!

    许听潮只好使出玄门一气大擒拿,凝出清光大手,握拳往大印击去!一声轰鸣,大印倒飞而回,清光大手也一阵晃动,几乎溃散!许听潮这才脸色微变!

    敖珊也早已祭出玄元癸水旗,把两人团团护住。此处水行灵气充裕,旗上生出的黑莲也大了三分!

    便在这时,那满脸阴鸷的岑鹫忽然沉声道:“此人非我族类,乃是一头罕见的妖灵,五行俱全!”

三三三 沦落天涯三亿里,世人不识太清徒(四)

    “此人非我族类,乃是一头罕见的妖灵,五行俱全!”

    白玄正拼尽全力,要把自家法宝重新纳入掌控,白君则神色凝重,双手泼风似的打出法诀,将倒飞而回的大印一点点减慢,省得误伤了自身!

    白珑儿和沈蟢虽然也祭出了法宝,却并不算多急迫,听得岑鹫低沉的话语,侧目一看,只见他身旁的十二元辰子母定神桩正颤鸣不止,似乎随时都会破空飞去!两人顿时知晓此人所说,十有**是真的!

    前有蛟龙现世,巴巴赶来擒捉,却遇到一头化形妖灵,五人下意识地想到,此事八成是个圈套!

    但猜到又有何用?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眼前这窘境!

    这妖灵的实力也非同寻常,一记收摄法术,就让白玄疲于应对,根本抽不出手来!且玄门一气大擒拿厉害无比,竟能将白君的法宝北斗七星印击得倒飞回来!虽说事起仓促,白君来不及驱动此宝的全部威能,但印玺一类的宝物,无不以势大力沉著称,北斗七星印更是此中上上之品,随手一击,也是非同小可!如此算来,眼前这妖灵的修为,必定极其强横!

    沈蟢目光一闪,取出之前那圆环,抬手往敖珊抛来!

    此环出手的瞬间,便紫光大盛,堪堪要接触到摄住倚澜亭的清光,却忽然没入虚空不见,瞬息后又在敖珊头顶出现,直直往下坠落!

    虽然此环被玄元癸水旗上生出的黑莲托住,敖珊心中还是没来由地升起一丝莫名恐慌,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刻意隐藏住的龙角都显露了出来!

    “蛟龙!”沈蟢冷笑连连,“果然是你这孽畜暗中作祟!”

    不等说完,就双手掐诀,被黑莲托住的紫环光芒再盛,一阵模糊,又要消失不见!

    许听潮早已沉了一张脸,动念间,敖珊便消失不见,被他收入体内那黄皮小葫芦中!

    紫环没入虚空,再次出现时,依旧没能遁入玄元癸水旗内部,被旗面一弹而开!

    沈蟢不怒反笑,拍手道:“好!好!好!此旗竟然是一件仙府奇珍!万妖谷当真大方,竟然派遣你这小卒子将此宝送到道爷面前!”

    许听潮早看此人不顺眼,也不理会他的试探,曲指弹出一道符文明灭的清光剑气,直取他眉心!

    沈蟢面色一变,面前悬浮那长腿玉蜘蛛一般的宝物又喷出一簇晶莹的丝线,迎面激射而至,将符剑层层包裹!根根晶丝就如同那钻地蚯蚓,意欲贯穿进入剑气内部!

    那岑鹫认出了许听潮的根脚,也在默默施展秘术,此刻刚好完成,他身旁的十二元辰子母定神桩中的十二根子桩,陡然浮现出十二元辰的虚影,各自张嘴,喷出一道白蒙蒙的光束,射到中心母桩之上。母桩嗡鸣声大作,凭空分出十二道白蒙蒙的手臂粗三尺光柱,无视包裹在倚澜亭周围的清光,自亭中遁出,围在许听潮身旁,布成一座莫名的阵势!

    此阵方才成型,许听潮就觉出有莫大束缚之力临身,浑身修为被禁锢了三四成!这五人竟然个个不凡,许听潮这才明白,此番怕是有些托大了!顾不得再多作思虑,心念一动,脚下云头忽然收敛,化作一袭五色清光流转的长衫,披在身躯之上,束缚之力顿时大减!

    就这般稍稍耽搁,那白玄却腾出手来,接连喷出几口精血,强行催动倚澜亭,把其余四人挪移出亭外!此举之后,白玄元气大伤,浑身气势陡降大半,许听潮也恰好借助摩云翅的破禁神通,将自身修为恢复了九成,稍稍催动收摄法术,就将倚澜亭连同亭中的白玄收了!

    “哥哥!”

    白珑儿大叫一声,发疯一般地将浑身真气注入碧玉镯!此镯陡然变作丈许大,往许听潮兜头罩来!

    许听潮赶紧使出挪移神通,遁到百丈之外!虽然脱出了十二根白色光柱束缚,那玉镯却也一阵模糊,遁入虚空不见,再出现时,依旧悬在头顶,片刻不停地落下!

    如此难缠的宝物,以往斗法时根本不曾见过,许听潮只好使出玄门一气大擒拿,凝出清光大手,将此镯紧紧握住!再打出那收摄清光,意欲依葫芦画瓢,将这宝物也收了!

    哪知方才出手,一方星光璀璨的十丈大印就迎面打来,在涂水河面上犁出数十丈宽的沟壑,声势惊人!

    许听潮大骇,想要挪移而走,却发现身旁虚空已被禁锢,急切间根本逃脱不得!顺手将清光往大印打去,又接连弹出十余道清光剑气,对准大印连连斩击!百忙中一看,只见先前说话那大道宗修士正催动玉蜘蛛,喷出万千晶丝,往这边绞缠而来,赶紧将被晶丝缚住的剑气爆开!

    轰隆隆的爆裂声中,四人惊呼四散!那星光大印也接连顿了几顿,许听潮总算是觑准时机,再次挪移出百丈之远!头顶碧玉镯竟然也脱离清光大手,再次紧随而至,依旧迅速落下!

    许听潮脸色更阴沉了几分,身躯一抖,背后就冲起一阵五色氤氲的刺目清光,将碧玉镯摄住,同时双手掐出几道法诀,一跺脚,涂水河面顿时腾起数百头十余丈长的水龙,四面八方往四个狼狈走避的修士扑去!

    这法术看来声势浩大,其实并无多大威能。白君和岑鹫倒能沉着应对,随手弹出剑气,将水龙一一击散。沈蟢和白珑儿却慌了手脚,一个催动玉蜘蛛,放出大蓬晶丝,将自身缠成一个大茧,一个想要召回宝物护身,却发现碧玉镯好似深陷泥沼,行动迟缓已极,甚至还在逐渐脱离自身掌控,若非身上仙衣不凡,自行生出罡气防护,只怕就要落个殒身的下场!

    许听潮法诀再变,河面不再腾起水龙,倒是好似藏了千百张劲弩,嗖嗖嗖地不停往上射出尺许长的水箭!

    这般声势惊人低阶法术激射,就连白君和岑鹫都变了脸色!岑鹫催动真气,在身旁布下数尺厚的罡气,硬顶着密集的水箭,遁至白君身旁!白君把北斗七星印化作房屋般大小,挡在身下,浑身真气流水般地注入,也只堪堪抵挡得住!水箭并非一致向上,而是往各个方向斜射的都有,两人站在大印之上,根本不愿露头!

    水箭太过密集,仅仅相隔数十丈,就看不到彼此的身影。尽管如此,白君还是架了大印,凭借神念感应,往白珑儿所在的方向遁去!这丫头身上虽然多有护身宝物,白君却半点不敢大意!白珑儿并无多少斗法的经历,如此危急的情形,只怕来不及运用!

    果不其然,方才遁出十余丈,神念便感应到一只清光大手凭空生出,将面色惊惧,护身罡气黯淡的白珑儿捉住,光芒一闪,齐齐不见了踪影!

    那妖灵头顶身旁,白珑儿的碧玉青光镯和沈蟢的御龙环也都踪影全无,定然早被收了去!

    白君和岑鹫顿时面色铁青!

    不待两人远遁,漫天水箭就突兀止歇,沈蟢所化的晶茧,却被八道清光剑气围住,一层层地切削开来,瞬息就只剩了薄薄一层!

    “七哥,岑师兄,这妖孽厉害,快快救我!”

    不用他呼救,白君和岑鹫也不敢坐视!岑鹫催动十二元辰子母定神桩,把许听潮定住,白君祭出北斗七星印,紧跟着当头砸下!

    哪知环绕许听潮身旁的黑旗腾空而起,一个兜转,就将大印裹住!白君连连掐动法诀,大印横冲直撞,奈何好似撞到了棉花团中,轻飘飘地毫不受力,急切间又挣脱不出来,不禁浑身冷汗涔涔而下,知晓此次遇见了硬手,一个不慎,当真要受制于人了!

    许听潮抬头看了一眼凹凸鼓胀不停的玄元癸水旗,才淡淡向对面看去,目光落在那满面阴鸷的大道宗修士身上,双眼不禁微微一眯。此人手中的宝物着实古怪,竟能压制自己的修为,若非摩云翅还有些妙用,怕是只能落荒而逃了!

    岑鹫被他盯上,也是浑身汗毛直竖,赶紧取出十余张符箓,接连拍在身上,身旁顿时亮起五颜六色的光罩!

    许听潮却嘴角一翘,身形晃动,又遁入虚空,竟将身旁的十二元辰子母定神桩视为无物!

    岑鹫和白君满脸戒惧,神念密布身旁,白君兀自不放心,又祭出一面白色镶金的盾牌,在身旁呼呼旋转!

    哪知许听潮再次出现时,却在那沈蟢头顶!岑白两人大呼不妙!岑鹫赶紧朝定神桩一指,此宝立时朝许听潮激射!白君法宝被困,暂时没有什么好手段,只向许听潮弹出几道紫色剑气!

    “哼!”

    许听潮冷哼一声,袖袍一甩,一阵狂风卷过,将白君的剑气湮灭!手中又多出一柄灰扑扑的小刀,对准激射而来的定神桩斩下!七八道灰蒙蒙的光刃连成一片,顷刻斩在五根子桩上!

    接连三声哀鸣传来,那三根接连被两道光刃斩中的子桩光芒黯淡,已然灵性大失!

    岑鹫面色瞬间一白,不自禁地惊呼出声:“魂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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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妖修介绍:
赋有云: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世间万千生灵苦苦修行,所争不过是那茫茫大道中的一线生机。 正所谓,一朝悟大道,碧水长天任逍遥! 人说,为了它无物不可抛,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无法摆脱的……玄门妖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门妖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门妖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