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十:甘宁文聘争柴桑
江水向东逝去,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船只布列其间,任凭江水拍击。船只虽在水上,却如泰山处之岿然不动,任尔风浪。
远远的,一支数十只船的舰队摆成品字行,成列于水面。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也没有后退的打算,就这么僵持着。
主船楼船之上,甘宁眺望良久,似不解其意,眉头深凝。旁边将军文聘,走上前来,说道:“贼船吃水较深,显见船内藏有不少贼兵,不似有诈。但两rì来贼船上不见一人走动,更无喧闹之声,却似又是无人。再说,我等船只已经来回两次,贼船却似乎没有发现我等,只任着我等逼近。如此诡异之事却是平生仅见。”甘宁听他一说,浓眉锁得更深了,不无言语。 ..
也确如文聘所说,甘宁、文聘自接到盟主命令,让他两领着本部兵马从西面进攻柴桑以来,甘宁凭借着手上的庐江水军,已然在江水上出现两次。只是,每次来都被如眼前诡异的场面给疑惑住,以致不敢妄动。如今,已经被袁军的战船拖延了五六天了,眼看有继续拖下去的迹象。甘宁本来脾气极为暴躁,要依着他以前的脾气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闯上去乱杀一通。但如今不是从前的自己了,不能任着xìng子来。更何况,刘备在信中多次叮嘱他,说在水战方面文聘老到,叫他多向文聘学习学习,不可造次。甘宁也正因为刘备的这番话这才收敛心迹,没有乱来。但若继续疑惑不前,甘宁又怕耽误了时机,若盟军主力那边攻下了彭泽,而他这边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好像又说不过去。正是为此,甘宁才愁不能语。有时,望着对面的战船,恨不能捉了一对长戟踏浪冲去。 ..
两人正思索着对策,突然船板上咚咚声响。风送幽香,一人身着宝甲,俏脸如chūn的走了进来。盈盈巧笑。嫣然生香。甘宁回身看是妇人成荷来了,yù要张口,到底闭住了。成荷虽然早已嫁给了甘宁,也一改之前争强好胜的习气。把多数时间留在了侍奉夫君上。但每逢战事,皆以戎甲相随,与甘宁共进退。甘宁虽心不忍,亦难止留,只得由着她来。
成荷一进来。满屋生香,文聘眼前亦是一亮。虽然成荷此时甲胄在身,一身戎装,但到底在闺阁中呆的久了,脂粉之气难改。猛然瞧着她那吹弹可破的白皙雪脸,触到她那妩媚流盼的眸子,皆能勾魂夺魄,让人为之癫狂。成荷望着文聘。盈盈一笑。贝齿轻启,先见过了他,这才转过身来,朝着甘宁走去。文聘被成荷触着眼睛,脸sè微微一红,气息为之阻塞。赶紧低头还礼,不敢相碰。虽人已走去。魂已被牵。
成荷走到甘宁身边,笑道:“我见夫君与文将军连rì来为这眼前几只破船困扰着。实难理解。若是我,不管他船上有没有伏兵,我先着人试探一番,再行决定,岂不比在这里徒耗时间要强?”
巧笑兮,顾盼生香。贝齿兮,流jīng暗转。梦焉,幻焉?文聘听来都似是甜言蜜语,耳鬓厮磨。甘宁被成荷这番话一说,如是醍醐灌顶,顿时眼前一亮。成荷能想到这点,非是甘宁二人智力不殆,皆因二人都是想的长远,故而困于眼前。文聘虽似堕入梦中,但成荷的话却是字字钻入他的耳里。听她一说,也似胸怀顿为宽广,心中一喜,上前道:“嫂夫人说得有理,我愿亲自一试。”…,
此番虽是试探,但因不知敌人虚实,若然敌人当真有埋伏,那探险之人也是凶多吉少。文聘不假思索就毛遂自荐,虽然看似唐突,却是他故意想以此来吸引成荷的目光。成荷听他一说,果然回身看他,盈盈一笑,道:“文将军果然大丈夫!”文聘迎着她的目光,闻着猛然钻入鼻孔的袭人香气,顿觉筋骨酥软,站之无力。但另一股热血却腾的上来,窜遍全身,让他倍觉豪气冲天。就算今rì是粉身碎骨,亦是值得了!
“不行!”
只见甘宁摇头:“让文将军冒这险,我不放心!不如文将军你坚守此处,我去去就来。要是见到势头不对,是进攻还是撤退,就请文将军马上做出判断。”甘宁话一说完,也生怕成荷绊住自己要跟自己过去,赶紧将成荷托付给文聘,叫文聘暂为照顾。文聘听到甘宁此话,非但没有因此感到可喜,心生可以与佳人同在的邪恶念头,反是全身一震。想甘宁光明磊落将自己如此漂亮的媳妇说交就交到他的手里,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我何能趁人之危!文聘全身一震,屏除杂念,朗朗道:“恕我冒昧,嫂夫人乃一介女流之辈,我大丈夫照顾不了,所以还是请甘将军自己看着吧!”衣襟带风,手按着大刀,向甘宁、成荷各作一揖,方才义无反顾的转身下船。
文聘只觉得,甘宁、成荷此刻肯定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的背影而去。或许成荷凝望的眼睛里会流出些许的赞许之sè吧。虽然只有一点,那也能温暖一个人的胸怀啊。
※※※
江风轻抚着文聘衣带,不停流转,似乎引燃了他体内雄浑的热血。我伫立船头,成荷看到我傲岸的身躯,是不是也微微动了那么一点心呢?文聘手按着刀柄,不再回头,喝令船只破浪而去。
嚯啦啦的水响,如分花扶柳,不停向着对岸船只驶去。
对面岸边的船只仍是不动,似乎就连风也带不动它们。仍是那般的沉默着。寂静的沉默着,如寂寞的雪。已经逼得如许之近了,如何船头仍是不见一人?文聘握刀的手紧了紧,眉头轻轻皱着,眼睛不敢离开分毫。越来越近了,仍只能看到浪花绕着船身滚滚而过,留下不堪重负的水面被船只沉沉压出的吃水线。文聘眉头越发紧了,船里分明有人,如何还不出来!而仰观渡口之上,更是一个把守的也没有,似乎人都死绝了!
文聘松了松手,发觉手心已满是汗渍,滑腻非常。再次紧了紧抿着的嘴唇,目光聚着眼前一只只战船。伸出一只手来。后面士兵立即将他使的弓箭取了过来。轻轻,缓缓将箭搭在弦上,扯起弓箭。生怕弓箭贲张的声音会被对方听到,且极细腻极细腻的扯动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除了微风轻轻吹动,再也没有声息。文聘身后站着的五六十士兵。都将弓挽在手里,箭扣在上面,只等情况不妙立即引上。
rì头倾斜,江面静腻。一支极其轻巧的箭羽破风而出,击破点点rì光。含沙shè影,凌空投下,shè入对方船头。
砰然一声,如蹦断裂石,箭羽笔直插落敌船船板,深入数寸之许。箭尾白羽,兀自震颤不已。
一箭落下,突然凌冽的鼓声遽然如雨响起。从着敌船上豁然传出。闻达千里。文聘身后士卒心如弦被人拨弄,立即紊乱不堪。扯上的箭不觉松了下来,掉落甲板,哪里放得出一支?皆是纷纷往旁边躲避。文聘shè出一箭,突然引来震天鼓声,有如九天旱雷。虽自恃胆壮,亦不由面sè一寒。赶紧喝令左右划船,将船迅速退了回去。生怕敌船追来。又是向后连shè数箭。…,
这边鼓声一起,甘宁所在战船亦同时闻到。只因着鼓声猛然敲击,而且如山洪暴发,自不知隐藏了多少伏兵。就算隔的远,船上士卒亦是慌做一团。甘宁听到这震天价之声,面上亦是被笼罩了一层薄薄之霜。成荷也是不由俏脸微红,蹙眉不语,心下却是骇然,只盼望文聘能够顺利脱围。过了一时,鼓声似更加响亮。跑上来的将军们心下不宁,都是催促着甘宁赶快躲避。甘宁也能从这鼓声中判断出敌船兵力绝不在己下,而且他们是噪鼓而来,只怕难以抵挡,目前唯有避其锋芒。只是他一时没有下令,却是等着文聘到来。
然而,等了多时,文聘仍是不见归来。甘宁心下骇然,但顾及敌军片刻冲来,只好让成荷带着余下船只撤阵而去,他自己只带着一艘快船,数百兵力,往接文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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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鼓声不绝,将文聘吓得喝令划船就跑。然而,跑了一程,文聘只觉很是不对劲。如何只闻鼓声,不见追兵呢?文聘好生奇怪,当下顾不得逃命,又叫着船只往后划。船上士兵听着不绝入耳的鼓声,都是胆战心惊,哪里敢从?但被文聘再次下令,只得硬着头皮往回划去。
隆隆的鼓声越来越响,细细听来却又是十分的散乱,兼且漫不经心。文聘船只都快划到原来地方了,却仍是不见一条人影杀出来,而江面上仍旧是波光粼粼,船只更是稳如泰山泰然处之岿然不动。文聘尚不敢乱动,但看远处浪涛翻滚,掀起一层层热浪。热浪起伏,居然露出来一截铁索!文聘心头急跳,再看其他敌船后面却也是如此,每每都有数根铁索系住其后,固定船只,任尔风浪再大都是难移其位。
※※※
眼前的一幕只让文聘错愕不已,就连赶上来的甘宁亦是被弄的哭笑不得,仰天叫道:“诸葛老儿,算你会玩,想不到我甘宁都栽到了你的手上!”哈哈,哈哈。
敌船之所以不被风浪卷走,因为铁索之故。船身之所以吃水较深,那是每只船上都沉放了巨石。战鼓之所以乱敲,却是每只船上都安放了数十面皮鼓,皮鼓一头系着一头野猪,猪嘴被布片堵住,使其哼声不能闻达。而文聘先前一箭沉猛非常,一箭落下有如一块大石砸落木板,如此动静使得众猪慌乱,纷纷乱窜。猪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带动了系着那头的鼓槌,敲击上了面鼓。鼓声遽响,而猪天xìng胆小,一只受惊,立即燃遍所有。一旦众鼓齐鸣,胜过雷震之威,使人听来有如伏兵千里,怎不叫甘宁等闻之心惊?
文聘等弄清事情原委,却也不由尴尬一笑。等到将每只船上的猪都解救出来了,又是一阵侥幸,相视嘿嘿而笑:“晚上有顿红烧肉吃咯!”各个拎着猪崽子,抱入怀中,篝火未升,喉咙里早已流咽。
只是望着江水拍岸,岸上空无一兵,甘宁、文聘方悟诸葛玄早已逃走。但他摆的这空船疑阵却将他们唬住数rì,确实惭愧。两人既然占了柴桑渡口,也就留了部分兵力守住。休息数rì后,一齐向柴桑城发兵。
兵行神速,眼看柴桑在望。一路上却不见一兵一卒。及至到了柴桑城下,柴桑城城门紧闭,城楼上偃旗息鼓,即不见巡城士兵。也不见城内百姓。甘宁、文聘双双前来叫战,然而柴桑城头寂寂,不见一人出来应话。…,
如此三rì,两人轮番前来,柴桑城仍是不见任何动静。及至到了第五天。甘宁、文聘心里狐疑不定,相视不语,但一个念头突然蹿上心来,难道柴桑城又是一座空城?两人眼光一交。文聘抢着站起身来,yù带兵试探,然而被甘宁按住。甘宁道:“上次是将军出战,这次轮也轮到我了。”文聘yù要开口,只见帐门被一只纤细白腻的手指轻轻一跳。风送香薰。一人摇步进来。瞧见了文聘二人,顾盼一笑,如雪沁肌,令人霎间振奋。文聘喉咙干涩,一时忘记言语。
甘宁看到进来的妇人成荷,却是将她往文聘身边推。拱手行大礼:“还有,我去后贱内无人照管。就暂时交给文将军。这次,文将军千万不要拒绝。”成荷对着文聘盈盈一笑。文聘只觉脑袋晕眩,难以承载这如许美丽,差点就脱口答应。但他恍然想起王威将军因为追逐城内骑兵而误中了袁军的埋伏,致使从此有去无回,天各一边。眼前,柴桑城诡异非常,若然让甘宁轻易冒险,恐怕将是凶多吉少。文聘望着甘宁、成荷,一个是英雄气量,力有千钧,胸藏虎胆;一个是巾帼胜须眉,容颜绝世,妩媚无双。两个人儿真正是一对碧玉,如何忍心让他们分散?
文聘虽为眼前女sè所震撼,内心激荡澎湃,甚至不能自抑。但他到底意志坚定,不愿做出违心之事,乃yù将成荷推给甘宁,以成全他两。只没想到,成荷看了文聘一眼后,却是按剑向着甘宁笑道:“我自有双手双腿何要人照顾,倒是我想麻烦二位守好大营,这一次却该让我去见识见识了。”甘宁脸sè立即一沉,轻声道:“胡闹,有我在焉能让你去!”成荷听到这句话,眼眸里似有泪悬,欣喜不已。但她一咬朱唇,俏脸如怒,逼前一步:“别的事我可以听你,但这次我一定要去。”“不行!”甘宁斩钉截铁,脸上坚毅神sè不容否定。
成荷一听,脸sè死灰,把手上的铁鞭一卷,噗的砸在旁边案几上,一道灰尘满帐扬起。成荷碎道:“你看,我每次出战你都不让,我都快被憋疯啦。还有,我这手鞭子再不舞起来,只怕都要生疏啦。都是因为你庇护我照顾我,我都……”清泪yù下,声声哽咽,只让九转回肠动荡不已。说到后来,不知是喜是怒。甘宁一把将成荷拉过,贴在胸口,摸着她的头发,心痛难受。
文聘霎时如被世界隔离,晕眩难受。他拎着大刀,跨出营帐,仰望天空,长出一口气。却不知为何,胸中闷的窒息。仿佛千万年的孤寂一齐压来。甘宁、成荷自有他们的一片天地,可我的呢?
仰望寂寂孤穹,悲不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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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依偎了多时,两情相悦的人说了多少甜言蜜语,或是默默感伤彼此的心又有几些。都忘了时间悄悄溜去,甘宁、成荷仿佛真的忘记了文聘的存在和离去。正在他两互相骂俏时,帐外文聘哈哈的笑声传了进来,轰然如震,却是带来了好的消息。
见到甘宁,喜不自禁,连连说道:“原来诸葛玄不在柴桑城中!适才我领兵yù要架起云梯攻打,只没想到城门突然大开,城中老百姓手执白布相继而出,已经将柴桑城献了出来。”甘宁、成荷都是互望了一眼,喜sè一过,却是疑虑更甚。
甘宁问道:“诸葛玄既然不在城中,老百姓却如何不早开城相迎?难道非要等到我等攻城才开城投降,这群百姓实在可恶!”文聘解释道:“其实也不能怪老百姓,是诸葛玄在走之前交代百姓,让若有敌军来此须得等上五天才能开城相迎。城中百姓乃诸葛玄之民,自然听诸葛玄的话。百姓也是无奈,却也不好责备。”甘宁点头称是。三人欢喜了一阵,乃各自收拾人马,入了柴桑城安抚百姓。只是,让甘宁、文聘弄不清的是,为何诸葛玄屡次不战皆已先退,只不知诸葛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然此刻兵不血刃得了柴桑,但距离豫章郡府治,袁逆的伪京畿却还有百里之遥数县之隔,前路漫漫,又不知道有多少凶险等着他们?……)……,
第四六一:铁索横江撼山岳
彭泽口,波光粼粼,船布江水,喊杀阵阵。江面岸头,人人屏息待声。
蓬蓬的鼓声被压了下去,刀戟击铁声轰然巨响。
许褚、典韦各自奋起兵器,齐头向着眼前粗若石柱的铁链拦腰斩去,以千钧雷霆之力,轰然击下。如怒涛击石,天雷劈树,迅捷无匹,光电而至。
蓬蓬,如弦轰然崩断。铁链摇撼不止,震得四周江水如yù断流,纷纷辟易。然而,柱状的铁链只不过被斩出了一道寸许深的口子,再也没有往下击破。许褚手中的大刀被铁链的反弹之力震为两截,典韦手上的双戟亦是脱手飞出,跌入浑浊江水。许褚、典韦脸sè齐暗,都深知皆已用尽了全力却不能撼动眼前铁链分毫。铁链依然横亘,后面的船只如何上来?更何遑冲上岸去,将敌人的箭雨逼退。..
许褚、典韦相顾骇然,似乎耳边的鼓声顿时停止了,只剩下无边的绝望。
就在典韦双戟脱手之际,突然上方投下一块巨石,正正砸中了典韦所乘之船。典韦闷哼一声,来不及稳身,接着又有无数箭矢齐飞过来,皆锐不可挡。典韦yù回身拿件合手的兵器,转眼巨石砸上,砰然声闷。典韦只觉身子一晃,啊呀一声,早已噗咚跌入水中。旁边许褚顿时觉了出来,只还没反应,接着只见刷刷刷无数箭矢猛shè江水。皆往典韦跌落处落下。江水一片浑浊,透出无数血水。许褚目光所及早是巨震。心念着典韦,乃怒目yù裂,不知其怒若何!许褚遥遥望见山上一人手按刀柄,指挥调度。将典韦打落后。眼看将要指挥箭雨往他这边齐shè。他是怒声嘶喝,张开巨口,额显白光,沉如猛虎,将断了半截的刀猛然从手臂中贯出,擦然破风,投掷远去。..
许褚投掷断刀之际,对岸上方早又是一阵箭雨急shè。许褚空门大露。顿时只觉身上噗噗之声不绝,无数箭矢尽往身上贯来。许褚被这阵箭雨冲力一推,身子不稳,立时也随着典韦跌入了浑浊的江水之中!
在两船之上的百名虎士以及百名壮汉。皆是齐声惊呼,肉颤心惊。丢了手上弓箭,涌上船头,yù要寻找典韦二人。肉眼洞穿,茫茫望去。却早是没入浑浊腥臭的江水之中,悄悄不见!也就在许褚落水之际,那边山头突然传来一声惨呼。半天里,一条人影落下。扑通一声,也是跟着跌入了浑浊的江水。袁军之上。督战的彭虎脸sè惨变,不由惊呼:“黄将军!”yù要伸手去抓。显然不及。适才站在他身边指挥作战的正是刚刚从彭泽城大将军纪灵那边赶来的黄龙罗将军,他刚才指挥弓箭手趁着典韦、许褚二人力劈横江铁索空门大露之际,教令万箭齐shè,将典韦二人皆shè入水中。只没想到,对方悍将许褚会在落水之前奋力一掷,居然一把断刀就要了黄龙罗的命,将他也斩落水中。黄龙罗的宝刀断背以随之而去,不见展露。
彭虎黯然失sè,心想着刚才一刀要是投偏了,此刻跌入水中的不是黄龙罗却是自己了!适才被激起的好战之心顿时被扑灭,身子不由退后了两步。不敢再在军前抛脸,只换了其他将军指挥,他自己却眺望浑浊江水,暗自擦汗。
※※※
遥观战局的刘备、曹cāo二人俱各一惊,相互对望一眼。刘备心如针刺,曹cāo脸sè亦是不好看。…,
许褚乃刘备近身护卫长,跟随刘备南征北战多年,忠心耿耿。自厉影被诛后,他视许褚为腹心,对其极为依赖。只没想到,彭泽之战,许褚落入水中许时未出,只怕是凶多吉少,怎不担心?而典韦,亦跟随曹cāo多年,曹cāo托为心腹,职位亦如许褚。曹cāo对典韦的爱护,只怕不减刘备对许褚的倚重。本来,这两人都是武功神助,天生神力,虽然面前飞石阻挡,刘备、曹cāo皆自坚信,许褚、典韦联手,必将一战得胜,高奏凯哥,然后举酒相合。只哪里想到,敌人反抗强烈,致使许褚二人一齐中箭落水,生死不明,如何不让人倍感揪心?
站在二人身后的袁熙遽然见到此种局面,先还是眉毛紧锁,替人忧心。但也只不过是一时,他一改愁思,转而想到了另一层厉害,却又不禁是心里暗暗惊喜,如获得意外收获。典韦、许褚皆乃曹cāo、刘备的心腹爱将,都是万夫不当之勇,如今两人一齐为袁逆所除,却不正是帮助了袁家,为袁家除了两个心腹之患么?以袁熙想法,袁术一灭,天下大势必将革新,而等到他父亲撵走公孙瓒占领幽州,则必面对徐州的刘备、兖州的曹cāo,此二人皆乃当世枭雄,若能剪其一羽,亦能为将来的争霸减少不少阻力。
袁熙算盘打得叮当的响,正自高兴的紧,不想旁边走出张郃、高览二人,向着刘备、曹cāo抱拳,请求带兵破贼。刘备二人见张郃二人请战,转悲为喜,都在心里道:“曹刘两家都出了兵马,是该袁家出兵的时候了。”袁熙却是不喜,甚至有点面憎,yù要喝退二人。毕竟像猛将如典韦、许褚都是沉入江心,没有讨得尺寸之功,他二人一去,不就是送死么?就算再笨,像这种自折羽翼的事如何能干?
袁熙yù要上前阻挡,却被旁边腹心将吕旷、吕翔兄弟二人拉住袖子,使眼sè给他。袁熙先还是一愣,但转而一想,却是恍然大悟。张郃、高览二人乃是袁绍的爱将,平时作战勇猛,甚得袁绍喜爱。袁熙本与他二人没有瓜葛,只是他二人跟袁尚走的极近,却是袁熙看不过去的。袁尚虽是他的弟弟,只是他两人关系不好,经常为着小事吵翻,而其父袁绍又偏爱于袁尚。处处帮着袁尚。袁熙因此怒着袁尚,只是因着袁绍,这才一直隐忍着。再想到这次出来后,张郃二人处处跟着自己作对。似乎是为袁尚调教yù要给他难堪的。袁熙想到这一关节,心里立即不畅。隐忍的杀气猛然爆薄而出。其对外示弱,对部下却极其残忍。眼看着张郃二人急着去送死,再不阻拦,往后一退。心里此刻反盼望着刘备二人早早答应,好让他们去送死,自己也顺手收拾了两个眼中钉,以好回去的时候给袁尚眼sè看看。
刘备见着张郃、高览走出。心里一喜,走上前去,啪了啪二人肩膀,与语几句。特别对张郃拉拢xìng的话说得极多。就连旁边曹cāo听了,也懊悔自己动作慢了,没有抓住先机,只好任着刘备极尽巧舌之能事。曹cāo早已闻得张郃之名,只是无缘结识。本来在众诸侯争做盟主的时候他该趁机接纳了,只是因着那时恼怒袁绍不来,故把虎威尽往袁熙身上施去,而那时张郃在下首亦跟他有所争执。不但错失良机,而且引得张郃对曹cāo的jǐng惕。此刻的曹cāo只能站在刘备与张郃、高览的话外。不好插嘴。但看见旁边袁熙青一阵紫一阵的脸sè,不时拿眼瞟着那边。却是霎间猜到了他心里所想,不由嘴角一别。…,
曹cāo走到袁熙身边,低声说道:“袁贤侄,这样做可不好,都是袁家将领,如何眼看二人送死却不劝阻?”曹cāo的身影如同巨山一样压上来,只让袁熙喘不过气来。听到曹cāo一语点破,心里极是恼怒、惊惧,脸sè霎间收敛,变作一副泫泣yù滴之相,诺诺数声,伸手拭汗,不敢以目相视。曹cāo却是哈哈一笑,捉着他的手臂,轻声道:“袁贤侄不必紧张,其实我们应该好好叙叙。想我跟你父亲可是从小的玩伴,我对你有如对自己的儿子一样,你真心待我,我自不亏待于你。”
袁熙怔怔的望着曹cāo,实在不明白盟主会上对他还声嘶力竭的曹cāo,如何又对自己如此客气,语言之中极尽讨好之语。而且他的话里,似乎隐隐藏着玄机。
刘备跟张郃、高览聊了数句,已是彼此贴了心,说到高兴处都是不由哈哈而笑。那边曹cāo瞧着,心里极其郁闷,看到吕旷、吕翔,眉毛一松。心想只好舍张郃、高览而求其次,拉拢这两人,也聊胜于无。
刘备侃侃数语,已将张郃、高览说的服帖。只是想着眼前局势,忧心许褚、典韦二人的安危,只得短暂结束了对话。临走前,又交代他们二人两句,这才放了他们下去。待张郃、高览一走,刘备立即又叫了太史慈、闻字二将跟随其后,给他二人压阵,却也是怕他二人难敌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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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荡江水,寂寞东流。江面上船只往来纵横,箭雨飞石密集交shè。烈rì如怒,狂暴铠甲。江风震荡,衣襟翻飞。张郃手执银枪,目光交织,电扫前方,左右探看。但见袁军密箭如雨,十分张狂,若想前进半分实在不易,更何况又铁索拦江,阻止船只向前。张郃只得下令将船只远远停住,寻找战机。张郃身边高览亦乃河北名将,手举巨斧,力气非常,看到眼前飞箭巨石不停落下,不假思索,大叫道:“张将军何故停滞不前?贼军阻我去路,唯有一战而已!”说着,将巨斧一掂,就要驾船硬冲。
张郃沉吟一声,不徐不疾道:“高将军且慢!”指与他看,“贼兵皆依险而守,以巨石飞箭为媒,以横江铁索为阻,我等战则处于仰攻。兵法有言,战隆无登。是以以我等之劣势攻敌之优势,则难以取胜。但若想攻入彭泽,则必先经此处。此处乃唯一之去路。在此绝地,诚如高将军所言,唯有一战而已!但我等战即良久,不能攻入半寸,实因铁索之故。依某之见,不如佐以火攻。我等只要以火舡猛烧其铁索,一旦铁索为火烧断,则前路无阻,船可横行,破敌立矣!”
高览向来佩服张郃刚猛有谋,听他一说,略一沉思,按住脾xìng,微微点头。正yù开口,突觉脚下船微微摇荡,心里震骇不已。船上士兵皆脸sè煞白,不知为何。查看船身,并没问题,四周也无异状。张郃望了高览一眼,也觉了出来。两人正不知何故。横亘前方的铁索突然微微震动,荡起无数波涛。众人心中都是一紧,但看身处险地的袁军,却是摇晃不止。反复高叫:“地动啦,地动啦!”当下就有数人被这股震劲给摇下水去。张郃身后士兵亦是震骇,人人瞩目。震感一过,又恢复了平静。
高览稳住身子,捉着巨斧,叫令左右勿慌。走到张郃身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要地动了?”声音里不禁微带颤抖。张郃眉毛一凝。只还未言语,船身接着又是一阵摇晃。似觉得水底下钻过一股热浪,yù要掀翻船身。张郃等堪堪止住身子,突见江面上呼啦啦一声巨响。接着江岸也似在摇晃不止。袁军在绝险处都是一惊,顿时乱作一团。也就在这时,突见横亘江面上的粗大铁链被猛然一扯,应声掉下水面去。张郃一喜,也不管是何原因致使横江铁链突然崩断。赶紧组织兵力猛然发动进攻。趁着眼下敌人军心大乱时鼓噪前进,将飞矢向天乱投。…,
身后太史慈、闻字等将俱各一喜,乃cāo起兵器,亦上前助攻。只还没靠近渡口。太史慈船身突然一紧,向左倾去。船上士兵皆是一惊。纷纷惊呼。有人指着船舷之处,赫然叫道:“将军快看!”太史慈循声望去。心里微微一怔。只见一只血淋淋的巴掌大手突然抓住船舷,奋力使劲,yù倾翻一船人,往上窜来。江水滚滚,翻涌震怒。太史慈手持长枪,力贯于臂。只等水下人露出头来,投枪往刺。
霍拉一声水响,跟着一声大叫,一颗脑袋首先冒出了水面。太史慈长枪红缨如血,笔直挺拔,奋臂一抖,就要送出。突听水下之人急声叫道:“将军误要伤我!”太史慈枪停半途,已是认出了其人。轻咦一声,脱口道:“典韦将军!”浮在水面之人正是典韦。太史慈收回长枪,赶紧让人将他拉了上来。
典韦气喘嘘嘘,周遭身上都是皮开肉绽,鲜血肆流。一到船上,就是躺着不动。太史慈记得典韦落水前还是重甲数重在身,是以抵挡住了无数敌箭的攒shè。然而,落下水后的典韦将衣甲尽除,却只剩了一身内衣。以致破损的皮肤,处处可见累累巨伤。每一处创口被水浸泡,都是如花绽烂,随便哪一处,要是放在一般士兵身上,只怕早已是致命之伤呜呼哀哉了。
太史慈眼见典韦活在眼前,喜不自禁,赶紧上前道:“将军身负重伤,须得休养。”yù要将旁边船只靠拢来,将他先送回皖口医治。典韦猛呼了几口气。每一声如夹风雷。听到太史慈的话,他双眼一睁,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爬起来,左右眺望。太史慈先前见他双戟被铁链震飞,恐他是找兵器,yù要劝他赶明儿再打一副,却见那典韦双眼圆睁,方寸大乱,如失宝物,左右大叫:“虎痴呢!虎痴在哪里!为何他还没上来!你们谁看到了他!”
典韦一声大似一声,声声隆巨,似yù将江水震断。两边士兵被他这副浑身浴血的样子加上他沉猛无匹的喊声一惊,顿时慌乱起来,还没弄清他口里叫的“虎痴”是何人,早就脚步乱蹿,跟着查看船身左右,不敢稍懈。太史慈听他一说,走上前来,脸sè苍白,顿声道:“许褚将军与典将军先后落入水中,到目前只典将军你一人爬了上来,许褚将军却还没有下落。不过请典将军放心,等攻下此险,拿了彭泽口,无论如何,就算他已战死了,也要找到他的尸体。”
“放屁!”
典韦如吃了火药,他话一句不对就是双眼巨睁,暴跳如雷,伸出手来,朝他胸口猛力一推。典韦用力过巨,太史慈又不会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被他大力一推,不由咚咚连退两步,这才堪堪沉气稳住了身子。太史慈脸sè一白,不由勃然大怒,就要使枪刺他。想他只不过是曹cāo部将,他也不过是看在盟军的份上礼遇于他。现在将他从水里救了上来,他不感谢也还罢了,如何手出重招?太史慈yù要动手,却见那典韦根本不理他,转过身来,左右乱寻,口无伦语,大叫大嚷:“你知道个屁!刚才你以为这条铁链是谁弄断的?还不是我跟许褚两人在水下一起使力,将全身的力气全都赔上,这才好不容易撼动了水下铁链,将连着铁链的柱子连根拔了起来。不然你等焉能顺利渡过,冲杀上去。”
太史慈听了微微一怔,怪不得适才如撼山岳,原来是他两一同用力,将那水底铁柱拔起,致使水上水下有地动山摇之感。太史慈弄清了原委,立即收起长枪,也是跟着找人。眼看满眼江水,许褚还没下落,典韦是捶胸顿足,往船舷边一走,就要踩着船舷跳下水去再把许褚找回来。孰知,他脚刚刚踏上船舷,就听水下一人啊哟一声,疾呼:“天杀的,踩到我的手了!”
听着声音倍感亲切,低头一望,典韦长吁一口气,嘿嘿笑道:“虎痴,你没死呢!”突然是哈哈大笑,差点流下浑浊血泪……)……,
第四六二:美人高阁系君王
或3g以前的豫章郡治,如今袁术称帝的dì dū南昌尹。「域名-nos-请大家熟知」搜索:看小说
两路盟军已然攻破彭泽柴桑防线,豫章郡战火遍地,如今也只有这里依然歌舞升平,如逢盛世。四境的难民也尽往这里涌来,城市道路水泄不通。
城mén边,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手执剑柄,骑着高头大马,监视着不断涌进的难民,一声不吭,脸上始终带着诡异的微笑。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难民涌进来,将南昌城搅得沸沸扬扬,拥挤苦闹声不断,如人间地狱一般。旁边甲士十分不解的道:“将军,属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
少年看着他,举起手来,嘿嘿一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不就是不解城内本来人口居多,又放这些难民进来,用粮食用土地白白养着他们,是不是觉得很làng费,很没必要?”那甲士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少年嘿嘿一笑,轻轻道:“这里的道理你怎么能懂?这男的可以用做苦力,必要时送上战场;这nv的嘛,嘿嘿,若然稍有点姿sè的则可送入后宫……嘘,你看那nv子如何?”
甲士尚未回答,少年已是将马一扯,将手中马鞭当头往那少nv所乘的车上卷去。奔驰中的马匹居然被这股大力一阻,突然勒住。nv子旁边还坐着一个老者,老者被这一阵猛然颠簸,差点一头栽下马车。那旁边少nvā容失sè,赶紧扶住老父,连连叫道:“父亲。你没事吧?”关切之心溢于言表。那少年细细看了车上nv子一眼,却是杏眼柳眉,朱cún贝齿,皓臂譬。气质绝佳,乃国sè也。少年看的不由呆了,只觉呼吸有点困难了。. .
那老者虽遭突变,却能立即端正身子恢复常态。他看见一少年将军正骑着高头马斜睨着自己的nv儿,脸lù猥琐之sè,不禁心里噪怒,沉声道:“我乃司隶冯方,尔等见我还不快快避开!”少年一听。扬鞭哈哈一笑:“在仲家土地上只有一个司隶,那就是我!你却又是哪根葱,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司隶!”袁术称帝,以仲家自居。故少年称南昌乃仲家土地。
马上老者却是大汉司隶冯方,因làn携着家眷避难扬州。不想赶上盟军讨伐袁术,被bī着随了难民逃到了南昌城来,遇到了眼前袁术所立的伪司隶。冯方一路而来,却也听了不少南昌城的事情。知道现下袁逆所立司隶乃是韩当之子韩综。看眼前少年模样,却也符合。只是他听他亲口承认,不由勃然而怒,胡须飞起。沉声道:“我听说韩当跟随孙策转战江东,却也是一条汉子。你身为他的儿子。却如此没有出息,反而做了逆贼爪牙。要是你父黄泉有知。你何面目见他?”
少年正是韩当之子韩综,因着韩当战死,他为替父报仇,不惜投身袁术,在袁术这里谋了司隶之位。袁术也因为他是韩当之子,在江东有点影响,不然如此年轻岂肯将司隶之位让给他?韩综听了冯方一说,恼羞成怒,嘴里嘿嘿冷笑两声,猛然举起马鞭,一鞭子朝着冯方脖子上卷去。冯方为人刚正,临危不惧,眼看鞭梢卷来,却仍是圆眼瞪着他。啪的一声,鞭子一卷,被韩综使力一扯,冯方脖子上如同双手猛掐,窒闷yù死。冯方不及做声,早是被这鞭子接着一带,丢下车来。脑袋触着青石板,顿时血流如注。旁边难民一见,齐声哄làn,皆走避不跌。韩综嘿嘿一笑,收回鞭子,猛然伸手一抄,将冯氏nv拉入怀中。幽香沁息,醉人心魂,不顾她梨ā带雨泪如断弦,韩综大喝一声,夹着她望前就跑。…,
※※※
南昌城,袁术后宫。
层层的宫闱将韩综与袁术二人隔断。袁术冕旒松带,衣冠不整,一手侧枕着一团酥软的rò球,一手放在一美人滚圆的tún部,时不时的掐nòng着。听到美人轻轻的呻yín,袁术方才惬意的一笑。君王一笑,身周美人皆笑,争着挨近袁术,将酥xiōng美tún尽往袁术身上挤nòng。百般殷勤,只为博得君王回眸,从此尽扫后宫寂寂岁月。袁术眼睛舒服的半闭着,半响极不情愿的睁开,淡淡的问道:“韩司隶,你找朕有事吗?”
韩综一直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甚至不敢窥视帏内一眼。听到yín溢的笑声,也只能是干咽口水,脑子里却是浮想蹁跹。猛听到袁术半天才问话,韩综身子徒然一震,赶紧再次低下头颅,躬身道:“回圣上!微臣确实有事要禀奏。”
袁术不耐烦的侧着眉,拂袖道:“要是前方的事就不要说了,适才司空阎象已经来过了。”说到这里,袁术一脸惫怠,很显然他对前方的战事即忧心又不想完全理会。冰冷与血腥的战场,又怎能比得过在美人怀里的短暂温存呢?宁愿醉生而梦死,也不要回到现实啊。
韩综苦笑一声,道:“微臣要奏的不是这事。”“嗯?”袁术突然想到自己命令他到四处网罗美人的事儿。眼睛里金光一眨,微微侧目,问道:“你可曾替朕找到了绝世的美人?”韩综道:“皇上圣明!微臣在城内的确寻到了一良家nv子,一打听,乃伪汉司隶冯方之nv,其人真乃国sè。”韩综说到这里,坏坏一笑,喉咙里咽了咽口水。抬头侧目,要看帏内袁术反应。
袁术一听,身子动了动,但终舍不得马上离开眼前这温柔酥软的rò球枕头,滑嫩滚圆的美tún睡榻,只是嗯的一声,淡淡道:“既有姿sè,又是韩司隶你的推荐,那就将那nv子带上来看看。”韩综心里一喜,赶紧回身去叫那冯氏nv。略等了一回,袁术因为没rì没夜的同着美姬们大战,先下已经是疲惫不堪,只想睡死温柔香里。倦意上来。眼睛微微阖起。
也就在这时,环佩叮咚作响,风送切骨幽香,袁术jīng神顿时亢奋。眼睛一睁。一妙龄少nv,莲步轻移,飘然掀开帷幕,如九天仙子盈盈落地。满袖鼓dàng,熠熠生光。袒lù着的手臂如藕似yù,皓皓争辉。一张脸上如沐cūn风,朱cún外朗,编贝含雪。杏眼娇俏,柳眉生cūn,极尽言语不能表,微觉国sè不为过。袁术不觉看的痴了。如在梦里一般,只觉喉咙里极度缺水,却又不想让人取蜜。就连袁术身边那些sì奉的美人儿一见走进nv子,都是粉脸失sè,簌簌暗落。不敢用心比攀。而再看他们的君王袁术,却是这般样子,更是又羞又怒,是哪里平空来了个美人儿。让我们都要争着吃醋?众美人皆嘟囔起嘴巴,手脚似乎顿时僵硬住了。就连酥xiōng美tún也似冰冻了一般,停住了媚ò之能事。只希望君王袁术能够知道自己的不满。但袁术也似乎被冻僵住了,在美人怀里一动不动,只瞪眼看着眼前冯氏nv妖娆起舞,划出美丽不可鄙视的身段。
一曲舞罢,冯氏nv款款走向前来,yù要给袁术行礼敛衽。袁术却似是疯狂了一般,突然从那人体rò榻上跳将起来,也不顾及君王威仪,就这么赤足坦xiōng的走上前去,一把将冯方nv抱在了怀里。冯方nv被他这动作吓得即惊且羞,不禁香口吐兰,发出轻轻盈喘之声。袁术听来,脑子里轰的炸开,气血立即贲张。他张口唤道:“成美人!”冯方nv身子如遭电击。成美人?他在唤谁?…,
袁术在上面看着冯氏nv伸出皓皓yù臂,却当真是把她看成了成荷,故而一冲下来就将她抱入了怀里,脱口呼了出来。钟离一战,他将美人成荷丢给了甘宁,一直是他引以为耻的事。到了豫章后,本思报仇,将美人夺回来,但一来他要对付豫章本地山贼势力,二要紧张应付刘备,故而一拖再拖。等到甘宁和他划江而治,而且听说自己的成美人居然嫁给了甘宁,当时他是气得差点呕血。本yù兴兵夺人,但被阎象等万般阻扰,只好作罢。到后来,袁术每每思yù报仇,皆因力不从心而一再拖着。称帝后又从各地纳了无数美nv,搜刮了无数的珠宝,整rì里醉生梦死过着yín溢生活,这才渐渐将此事忘了。此刻突然被冯方nv洁白如yù的皓臂唤醒,如遭电击,是以立即跑下去,将冯方nv抱了起来,大叫着“成美人”。等到他感觉到怀里尤物栗栗颤抖,这才明白过来。他看着眼前美人眼睛半敛,眼角似有泪痕,好像是刚哭过不久。但看她梨ā带着残雨,更加美yàn绝人,只让人看的心碎如死,不敢多看一眼。虽不知她为何事伤心,袁术亦不想知道,只将她拢入怀里,百般呵护,千般爱怜。
袁术身后醋声如làng叠加,都是故意在鼻子里喉咙里发出轻颤的娇喘之声,只为唤醒袁术。君王啊,别只顾着眼前新人,还有我们这般人心系着你呢!他们发出的娇嫩嗲声也的确起到了作用,一下子唤醒了袁术。袁术回过头来,大手一挥,说道:“今rì我与冯美人共度,你们都先下去吧。”众美nv醋意更浓,哪里来的乡下丫头,居然一来就做了“美人”,皆是轻癫薄怒。本yù上来理论,但看袁术脸上那坚决不可否决的陌生眼神,众美人心如死灰,都是恶狠狠的瞪了冯氏nv一眼,都在心里大骂诅咒了一回,这才极不情愿的拢拢薄裳,将nǎi头子遮掩住,把扯下半截的裙子穿上。齐齐来袁术面前施了一个礼,怏怏的从后面走了。
袁术手捧着冯氏nv的yù臂,拉着她来到了榻边,将她拢着坐在了自己怀里。这时才似乎想起了隔帘在望的韩综,只见韩综仍是低头躬身等候命令,袁术心里喜得美人,乃道:“韩司隶今rì立了大功,赏黄金千斤,布百匹,记大功!”哈哈一笑,意思是韩综可以下去了。韩综隔着帷幕,不像袁术那样可以看得清对面。韩综朝着帷幕深深一躬,心里极是高兴,拜过谢过,就要转身离开。这时,小黄mén报说诸葛玄之侄诸葛亮有事求见。袁术新得美人,来不及百般恩爱照顾,哪里有心思见他,懒洋洋说道:“叫他明rì再来!”小黄mén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诸葛亮说是奉了家叔诸葛玄之命,说有万分紧急的事要见皇上,此事乃关系着南昌以及整个仲家的安危,半刻不能耽误。”
袁术冷哼一声。说道:“叫他进来,我正有事要问他呢!”小黄mén领了旨,宣诸葛亮觐见,韩综趁着这时也走了出去。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生得极为俊朗,身长八尺,面sè白皙,也是不由一愣。侧目一看,暗道:“这就是黄mén口里的诸葛玄之侄诸葛亮?”匆匆一瞥,满带疑ò离开。少年诸葛亮也是匆匆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过二十年纪。居然出入后宫zì yóu,不由问那黄mén:“他是何人?”“他是韩当之子韩综,先任司隶校尉。”听到黄mén回答,眼睛里怒光一闪,回头望了一眼走远的韩综。满脸的怒sè一闪即逝,随着小黄mén入了后宫。…,
袁术新得冯氏nv,见她生的娇俏可爱,极为撩人心魄。心里大喜。趁着诸葛亮还没到来前却是百般挑nòng,惹得冯氏nv脸上红云桃起。又比先前多了几分娇yàn,让人更是不能自禁。突然步履声起。显然是小黄mén领着诸葛亮来了。但袁术殊无理会之意,仍是继续玩nòng着怀里的美人,口里慵懒之极的问声:“是诸葛玄爱侄诸葛亮来了吗?”
诸葛亮眉máo轻轻一皱,躬身答道:“草民诸葛亮见过吾皇!”少年诸葛亮虽是诸葛玄之侄,只是他尚无官职,只能以草民自称。袁术嗯的一声,又道:“诸葛玄的爱侄的确长得一表人才,嗯,很好很好。对了,你叔父还好吗?”“多谢吾皇关心,家叔尚好。”袁术嘻嘻一笑:“好极了!诸葛大人为朕镇守北土,抵御强寇,实在是辛苦了。不知近来战况如何?可否跟朕说说?”诸葛亮拱手道:“近来战况还算顺利,一切皆入我军的掌控之中……”一语未了,早见袁术脸sè愠怒,喉咙里赫赫声嘶,干干一笑,道:“是吗?可我早上还听阎司空说到西北战局,说是诸葛大人见到贼兵皆不战而退,连弃数城,就连江水天险也不守了。目下贼军已被诸葛大人引到了海昏城下,不rì就可打到南昌城来了。不知这又做何解释?”
袁术一语紧bī一语,只声声夺势。如呛然剑yín,令四周尽皆杀气腾腾。诸葛亮脸sè不改,微微欠身,说道:“阎司空所言不错,家叔自广济城败,一路丢下江水天险柴桑历陵等地不守,一直退到了海昏城来,也引得贼军bī近京畿重地,的确有负重托。但请吾皇勿急,我家叔之所以这么做,非是惧贼,实乃另有打算。吾皇若急着眼前疆土,只需吾皇一声令下,家叔立即可将丢失的柴桑历陵等地一举收复,而且亦能一战挫敌,使敌退回江水以北,从此不敢再犯吾皇疆土。”
冯氏nv一直低头依偎在袁术怀里,悄不敢做声。只听诸葛亮聊聊数语,极是底气十足,在君王盛怒之下亦能丝毫不惧,不觉的多看了他两眼。要知这冯氏nv此时也只十四五岁年纪,比诸葛亮大不了一岁,他蓦然看到隔帘站着一个长相极俊的少年,气度言行皆是不凡,xiōng口不由砰然一跳,脸上红云剧增,如桃ā纷纷绽开。恰时诸葛亮一语说完,正抬头看向这边。冯氏nv轻咦一声,还道诸葛亮看到了自己丢去的眼神,不由羞怯难掩,躲入袁术怀中。袁术见这美人尽望自己怀里偎依,心里十分欢喜,也趁势将手抚mō着他的酥xiōng,又抱紧了些。袁术听诸葛亮这么一说,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冷声笑道:“那我现在就下令让你家叔起兵将贼兵逐出仲家土地,不知你家叔可真能如你所言,立即扫除贼兵?”
诸葛亮对着帷幕,铿然言道:“这是一定!不过,在此之前还望吾皇答应草民两件事。”
袁术听后冷哼一声:“你居然跟我谈起了条件?嘿嘿,好吧,你说,是哪两件事?”
诸葛亮道了声不敢,说道:“第一件,善待入城难民,非但不能迫害,而且要善待他们。”诸葛亮一句话一下子使得冯氏nv全身一震,想到父亲的死不觉落下泪来。袁术尚未只觉,只轻轻哼了一声:“第二件呢?”“诛杀司隶韩综,平息民怨!”诸葛亮的声音极淡,传到冯氏nv耳里却如惊雷。她贝齿一咬,差点划破朱cún。想到父亲正是因为韩综而死,更是不能自禁,吞声哭了起来。袁术不及郑愕,突然看到冯氏nv梨ā带雨的脸庞,不由心碎如泣,连连问道:“美人,美人,你怎么啦?”……)
第四六三:少年诸葛初拜将
去南昌尹以东百里,跨余水,鄡阳县城所在。目下已为盟军攻克。
鄡阳城头,曹cāo、刘备、袁谭等人各自按剑,眺望余水以南,滚滚败逃的袁术军纪灵部。袁谭因吕旷、吕翔先行登上城头,开了鄡阳城门,得了头功,心里极是高兴,尽扫多rì以来的yīn霾之气,乃扶剑顾眄,笑道:“我盟军一路而来,接连攻克彭泽、鄱阳,可谓士气正锐。如今得了这鄡阳城,一但渡过余水,陈兵南岸,进逼南昌,则袁逆回天乏术,只能束手待毙了!”
众将士眼见战局如此顺利,都是喜不自禁,随声附和。刘备自皖县同曹cāo等会盟以来,也没想到大军会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克数座城池,打得袁术大将纪灵措手不及,丢盔卸甲,起兵不出数月就已经逼至袁术城下了,可谓迅雷不及掩耳。如今得了这鄡阳城,南昌尹已隔江在望,袁术之败已成定势,一鼓可定,自然高兴。
刘备还没开口,在旁的曹cāo却是斜眼微瞥,忽然沉声道:“袁贤侄说得是,袁逆逆天而行,迟早必将为我义军所灭!只是我等一路而来,只求速进,目下粮草已是不济。兵法有言,大军未出,而粮草先行。若以疲敝饥饿之师与袁逆相争,只怕难以讨到任何好处。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是先解决粮草问题才是。不如我等在此鄡阳城中休整数rì,等到粮草齐了之后再渡江击贼不迟!”. .
袁谭瞧见曹cāo眼角余光扫来,心里砰然一跳。看着自己跨出的步子,赶紧收敛回来,嘿然一笑,连声道:“是是!”赶紧退后一步,不敢与曹cāo并立。曹cāo笑向刘备:“刘大人意下如何?”刘备也知最近粮草吃紧,需得补充,听曹cāo提议,也就点头同意了。曹cāo将押运粮草之事交与袁谭。袁谭当即分派吕翔、吕旷二人负责。押运粮草乃是重任,也是美差。刘备原以为袁谭会将任务交与张郃二人。只没想到却是给了吕旷、吕翔兄弟。他二人在袁军之中也算得是大将一枚,但能力却远不及张郃、高览。就是先前攻夺鄡阳一战,要不是他二人临战使坏,夺了张郃二人的jīng锐兵马,又将他二人的功劳全揽了去,吕旷、吕翔焉能顺利得这首功?听到袁谭任命二吕,还以为曹cāo会横加干预。提醒袁谭两句。哪里想到,曹cāo听到袁谭的分配,却只是捋须不语,表示默许。
吕旷、吕翔领到这等美差,自然高兴,都把得意眼sè横扫张郃。高览。张、高二将虽然心里恨极袁谭偏私,但亦无能如何,只低头不语。刘备瞧见,只暗暗替张郃二人抱打不平,但也不好干涉。二吕领命下去,就在这时,城门下突然数骑奔来,要见刘备。刘备见这些士兵衣甲破败。浑身浴血。分明是甘宁所部,不由心惊!就在不久前。刘备听到西线甘宁、文聘战报,说是自他们渡江以来,一路攻克柴桑等地,兵锋直逼海昏城。一但海昏城破,则南昌在望,便能和盟军主力顺利会师。刘备听到消息,当时就合计着如何两路夹击,擒拿袁术。如今见到这一幕,难道是西线出了问题?刘备不及细想,赶紧命令开城相见。
数骑一进城来,见到刘备,都是跳下马来,放声大哭。
就在数rì前,甘宁、文聘围打海昏城,海昏城诸葛玄起先不敢应战,只高挂免战牌,避而不战。就在甘宁二人思计破贼时,突然诸葛玄又开城大战。一战下来,诸葛玄大败回城,甘宁、文聘二人以为诸葛玄无用,自是小瞧了他。只哪里想到,诸葛玄白天乃是故意败给他们的。到了晚上,又突然开城大战,放火烧营。甘宁二人仓促不敌,只得领兵回逃,想到了历陵城再集结兵力与诸葛玄相抗。
可未到历陵时,早有败兵回报,说历陵城已为诸葛玄jiān细所得,把城据了。甘宁二人无奈,只得赶往柴桑,但柴桑亦为诸葛玄所得。甘宁这才豁然明白过来,原来诸葛玄当初接连弃城,却是他们故意使的诱敌深入之计。他们将城池一座座丢给自己,使得自己不得不分兵把守。如此一来,兵力被分散,他们也就可以分个击破。而又在城中留有jiān细,使得一但起事,也就更加容易里应外合了。
如今是去路被断,而后有追兵,如何是好!就在甘宁二人彷徨在柴桑城下,诸葛玄早领兵杀来,前后堵截。甘宁、文聘二人奋力死战,方才得脱,渡江而去。江水以南土地,复归诸葛玄所有。
甘宁战败,其余兵马不及渡江,早为诸葛玄杀散。余部听到盟军目下到了鄡阳,也就赶到这里来见刘备。
刘备暗暗心惊,以甘宁和文聘二人的能力,何以一败至斯,百思不得其解。曹cāo亦是暗暗心惊,细细揣度,袁术帐下除了一个不得志的阎象以外,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了,如何会半路杀出这样一个厉害角sè?诸葛玄,诸葛玄……他哪里有这个能耐?
※※※
得到大将军纪灵的败报,袁术再也坐不住。登上南昌城楼,遥望滔滔余水,恍然看到了百里之外的盟军部队。风中隐隐传来的霍霍之声,仿佛兮磨刀洗铁,忽然让袁术如梦初醒:我的这个仲家皇帝,难道是已经做到头了么?
袁术自南阳起兵以来,虽然经过无数败绩,不管是与刘表的争夺荆州,还是与刘备的寿chūn之战,都让他败得灰头土脸,几无容身之地。但他眼见汉家气数衰竭,正是王者兴起之时,思及自己出生四世三公,势倾天下,显贵无比,自然而然也就觊觎起了汉家江山。后无意间从孙坚手里得到汉室玉玺,心里遂更加起了非分之想。为了替自己捏造声势,不惜假造“谶语”来蒙蔽部下。在寿chūn时,几次三番想要公然称帝,只是碍于群臣意见不相,又被刘备甘宁部屡屡挫锐,只得暂时延缓。及至到了豫章,虽然暂时有了一席之地得以容身,奈何刘备三番渡江,只害得他每rì心惊。如坐针毡。就连梦中。都是被刘备血刃所惊醒。袁术rìrì胆颤,而心力逐渐憔悴不堪,虽然每rì里大骂“大耳贼”,但亦不能稍解畏惧之心。
就在刘备刚刚平定江东叛乱后,他就知道刘备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的豫章了。他那时坐卧不安,生怕刘备一来,别说称帝。只怕偏安亦不能了。他那时,就已暗暗发誓,若天可怜见,只要让他袁术稍稍缓过一口气来,刘备一退兵,他马上就称帝。他可不想怀揣玉玺。却这么窝囊死了!然而,上天终于是给了一这个机会。刘备因曹cāo平定关中地不得不撤兵,使得他缓过这个口,也让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仲家皇帝,做了东汉诸侯之争的第一个出头鸟。
落rì西沉,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一个梦么?
盟军已经不过百里了,两边接连失守。诸葛玄败。纪灵亦败。如今。这仲家土地还有几寸?
袁术喟然长叹,罢罢。迟早都是这个结局,我袁术如愿称帝,死有何憾?只可怜我那美人儿。袁术将身边羸弱的美人冯氏女搂入怀中,百般痛惜。就在这时,少年诸葛亮从北边回来,带来了收复诸城,驱逐甘宁、文聘的消息。袁术闻言大喜,尚自不能相信。及至看到诸葛玄的捷报,方才喜极而狂,连连搂着怀里冯氏女,连声问她:“美人听到了吗,美人听到了吗?”冯氏女玉藕也似的一段手臂似乎是被他粗暴的手掌给捏痛了,不由嘤咛一声,芳音如泣。她眼里看到的,尽是少年诸葛亮义气风发的样子。
少年诸葛亮似乎并没有主意到冯氏女哀怨忧伤的目光,他将捷报呈上,一对眼睛就是直瞅着立在一旁的司隶校尉韩综。韩综一直手扶剑柄,跟随在袁术身后。他此刻突然看到诸葛亮投来的目光,不由是头皮发麻。一股凌冽的杀气森然渗透,韩综全身不知因何震颤起来。这少年人好生熟悉,他是谁?如何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杀气!
韩综尚未想透,诸葛亮突然开口,说道:“圣上当初答应草民,若草民能一举破贼,收复失地,不但善待难民,亦将重办司隶韩综。如今草民托赖圣上之威,已将逆贼甘宁等人杀回江水以北,使其不敢来犯。也请圣上履行圣谕,恳将逆贼韩综诛杀,以泄民愤!”
韩综一听,眼前jīng光一闪。是了,他是诸葛玄之侄诸葛亮!上次我见袁术时,他正奉了其叔之命亦来求见袁术,当时不便见面,也就提前告退。那时与我擦肩而过的少年,不正是此人么?然则,我与诸葛玄向无瓜葛,如何他的侄儿想要致我于死地!韩综茫然无解。但听诸葛亮之言,似乎他跟袁术之间早已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他们的矛头,分明直指自己!韩综深知自己平时横行街市,往往杀人犯禁,如今诸葛亮控告自己无非因着这些事情犯了。韩综听到诸葛亮喊杀,大汗顷刻直冲后背,赶紧跪拜下来,只向袁术讨饶。
在此之前,诸葛玄接连败阵,袁术气愤不已。他那时就算听说少年诸葛亮有退兵之计,却是一点也没放心上,更别说为了让诸葛玄试着收复失地因而答应他的那两个带有玩笑xìng质的“条件”了。此刻听诸葛亮当真了,倒是让袁术微微一愣。似乎他早已把这事给忘记了。他看了看诸葛亮,再看了看拜伏在地瑟瑟发抖的韩综,一时倒是不知如何处理了。
韩综乃是韩当之子,韩当追随孙策创业,在江东曾立下赫赫声威。当时韩综来投,袁术正是看到了韩综所带的祖上光环,利于收买江东人心,特别是失散的孙策旧部,所以不惜重用于他。袁术明明知道这韩综贪sè好杀,又没本事,可仍然用他,不过是打了韩当这张牌。所以韩综再怎么可恶,也不能轻易言杀。然而,对于诸葛亮的请求,他却不能不酌加考虑。
要是说在诸葛玄连连丢失土地时,他或许可以不顾诸葛玄的感受,一口抵赖诸葛亮的话。但现在的情形已经发生急剧颠覆之变,他依为重托的两路大军,一路纪灵连连失利,一路诸葛玄却是反败为胜。败军如纪灵,威风扫地,自然不必再言。而诸葛玄一举击溃敌军后,不论势力声望亦将盖过纪灵。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反成了袁术唯一的依靠。所谓功高震主。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袁术现在的行事,却是不得不顾虑诸葛玄的感受。然而,要杀韩综,实在不忍。少年诸葛亮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些,也想到就眼前这些不足以置韩综于死地。要让袁术杀韩综,那便要拿出点真材实料不可了!
就在上次诸葛亮觐见袁术,要求袁术诛杀韩综时。当时依偎在袁术身边的冯氏女,突然饮泣出声。袁术突然看到冯氏女梨花带雨,自然惶急。问她因何这样,她只不说。在下面的诸葛亮尚未见到冯氏女,但闻她听到自己的话就是忽然大哭,然而不敢开口言说缘由。也就猜到其中定有蹊跷。诸葛亮当时不说,从袁术那里出来后,也就多方打听,方才知道饮泣之人正是汉司隶校尉冯方之女。并且从中了解了一点她的故事。
诸葛亮早就从叔父诸葛玄口里听说冯方其人,乃一恺悌君子。如今听说他死在莽夫手里,唯一的孤女也被投入了袁术后宫,甚是同情。不知因何,乃决意在南昌城里暂时逗留下来。yù要伺机接近冯氏女。向她亲口证实。然而,诸葛亮想不到的是。冯氏女回到后宫后,亦使人偷偷来找他,并转交他一封血书。血书中说到家人之惨死,又说到其被韩综掳掠至家,被其jiān污后又送给袁术之惨事。其恨不能吞舌自尽,只是死了又恐难报家人之仇,故苟且偷生。
又言,当时在袁术之怀,听到诸葛亮慷慨陈词,yù请袁术杀韩综之时,想到父亲之惨死,乃不觉泫然而泣。就在袁术问她因何痛哭时,她甚至准备把韩综之事说出来。只是她当时不了解袁术脾气,怕言语冒昧,袁术不信,反惹身殃,故敢哭而不敢言。及至回到后宫,想到诸葛亮一心要杀韩综之事,乃贸然写信与他,希望能得他一臂之力。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冯氏女既然如此相信于他,诸葛亮岂能辜负她的托付?眼见袁术尚在犹豫不能,生怕他放过韩综。当此之时,诸葛亮不得不将冯氏女被韩综jiān污之事细细说与袁术知道。袁术初听心惊,及至看到冯氏女泪雨滂沱而下,言语凄惨,心里对她怜不能禁。一面宽慰于他,一面端起一脚,将韩综踢在地上,指手大骂:“汝竟敢jiān污朕之美人,然后再送与朕以谋取富贵!实是可恶!”袁术盛怒不已,立即罢了韩综司隶校尉之职,拉下去砍了。
冯氏女听闻韩综已死,许久方是伤心回转,乃挥袖揩泪,说道:“恶贼韩综今rì伏诛,全赖诸葛亮之功。诸葛亮少年大才,又是诸葛玄之侄,吾皇岂可让他久居人下,做一草民?不如让他接手韩综之职,担任司隶校尉,以长其才识。吾皇以为如何?”
袁术被她一说,似乎想到关键所在。仲家的天下,目下已是风雨飘摇,艰难苦撑。纪灵算是依赖不上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诸葛一家了。想到当初,他表诸葛玄为豫章太守,后又被自己空降豫章架空权利,虽然称帝后划分领土,将豫章一分为四,让他成为一地之守,但他所领的土地不过原来的四分之一罢了。本以为,豫章已完全是他袁术的了。可现在看来,似乎是冥冥天意吧,到了这时,又不得不把某些权利还给他们。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眼前的诸葛亮,袁术却是对他刮目相看。虽然不知道诸葛玄的计谋都是出于诸葛亮,但从诸葛亮此时的表现来看,袁术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点了头,当即说道:“诸葛亮听旨,朕即封你为司隶校尉,协同大将军纪灵守卫天子之城,共同抵御犯禁敌寇,不得推辞!”
“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少年诸葛亮没有推辞,当仁不让,拜伏于地。
看到脚下的诸葛亮,冯氏女嘴角微微露出浅笑,其意妩媚,只是诸葛亮瞥而不见。
有风吹来,呜咽其鸣。冯氏女如同风中败絮,不容吹拂,柔弱不能。袁术看在眼里,爱惜不禁,赶紧将她揽入怀里,生怕风将美人吹走了。诸葛亮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没听见,早已携着美人儿下了楼去,只留下拜伏在地的诸葛亮。
等袁术去远了,诸葛亮方才站了起来。看着远去袁术的身影,望着四方的云动,嘴角嘿然而笑。(未完待续。)
第四六四:壮士许褚遇典韦
江南的六月刚刚下了一场雨,下午就是骄阳似火。在距离庐江县城尚有数里的郊外小道上,许褚横刀立马,虎额前倾,双眼圆瞪。
与他对面的是一条壮汉,也同样骑着高头大马,他带着的一对铁戟,却是插在了后背上。跟他一样,他此刻双眼亦是圆瞪着,眼神里充满了欣喜、迷离、彷徨,还有痛苦。
许褚当然认得这人。此人正是在曹军之中素有“帐下壮士有典君,一提双戟八十斤”之称的典韦,典恶来!
此次离开盟军大本营鄡阳城,许褚是秘密奉了刘备的命令的。
就在数十天前,刘备刚刚得到一个使他十分起疑的消息。就在盟军攻下鄡阳城时,袁谭曾提议盟军趁势席卷南昌城,则袁术回天乏术,但被曹cāo以粮食不继为由,让袁谭部下吕旷、吕翔二人督运粮草,以继军需。刘备、曹cāo等自皖县结盟以讨伐袁术以来,二者表面上虽则言相甚欢,但背地里无不提防暗算着对方。刘备本觉不妥,但想到吕旷、吕翔乃是袁谭部下,不至于听命曹cāo,也就没有提出异议。但没想到,这二人督运粮草刚刚过了江水就被一伙不明者以武力劫持,将粮草焚烧,两人仅是保得xìng命逃了回来。 ..
刘备想到江水边各城邑虽然没有完全纳入盟军版图,就算有袁术军的漏网之鱼在山里活动,但也不至于一时间能够组织如此大的武装力量。更何况,袁术所封的大将军纪灵一但败去早已带走了所部人马,此时如何在后方会突然冒出这些叛军?只是从二吕口里听到他们反复强调这些人是袁逆残部,刘备也就半信半疑了。但接下来,曹cāo的作为却让刘备疑窦又起。
在听到二吕粮草被烧后,曹cāo身为盟主十分震怒。他先是大骂了一通袁谭,责备他所举之人无能,直到看到袁谭面红耳赤诺诺点头,这才稍稍熄却心头之火。接下来,脸sè稍霁。私下拉着刘备。缓言商议:“呵呵,依目前情形来看,鄡阳以北虽然已为我盟军占领,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袁逆残部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啊。我等一路而来,深入敌境,虽则攻城破池。实则已犯了兵家大忌。若我等在未能攻下南昌前,若后方先失了火,如此腹背受敌,则大事去矣……
依某看,彭泽附近之所以出现袁逆残部,实乃因鄱阳一带驻军太少。防守不密,则为纪灵所趁,派兵摸入我等之后,这才发生今rì之事。鄱阳、鄡阳皆在鄱水边上,是阻隔南昌城同彭泽南来北往之要地,也是断绝袁术北上的重城。只要把守好了这两座城池,再派出一路人马去彭泽剿贼,来个关门打狗。则不怕这伙残部不灭。等肃清此处。再兵向南昌。哈哈,到时袁术还有何等作为。唯有领死而已。”曹cāo顿了顿,指着刘备道,“鄡阳已有我等盟军主力在此驻扎,不怕他袁术敢从这边过来。倒是鄱阳城无有重兵把守,须得刘大人你指派一员猛将前往镇压才行啊。至于彭泽小贼,就交由我曹cāo处理了。不知,刘大人你意下如何?”
刘备当然了解鄱阳的重要xìng。在这个时候,多一个城池就是多一份保障啊。听他说了半天,本来以为他会把镇守鄱阳的任务由自己将领揽去,但见他这么一说,倒是出乎预料,反而有点过意不去。刘备谨慎的干咳两声:“这个……”曹cāo仿佛猜到刘备会推却,立即言道:“事关盟军利益,刘大人不可推辞啊!”刘备听曹cāo这么一说,也就干笑一声,拱手唱诺,算是接受了盟主的命令。
刘备虽然想不通曹cāo此意何为,但想此事利于自己,也就派了太史慈分兵五千前去镇守。打听曹cāo那边,派去彭泽剿贼的却是徐晃!刘备听到徐晃名字,心里十分吃惊。如何小小残贼曹cāo会派出大将如徐晃前去,这不是小题大做么?然则转念一想,徐晃投降曹cāo以来素为曹cāo所器重,曹cāo今次用他可能是以其之雷厉,以求风行解决这些残贼吧。更何况,曹cāo这次所带的将领都是诸如徐晃、庞德、典韦之流,说起来都是一流猛将,所以曹cāo派徐晃剿贼倒也不觉突兀。
只是,入夜后,刘备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四周火光冲天,自己正没命的跑着。突然,前面闪出一员猛将,自称徐晃,大叫着刘备名字,让刘备纳命来!刘备坐下马一撅,将他掀了下来!刘备一骇惊醒,口中喘着粗气,额头、背上却冒着森然的冷汗。刘备梦中大叫着,惊醒了卫宿在帐外的许褚。许褚不知何事,赶紧跑了进来。刘备抹了一把冷汗,仔细一回想白rì之事,又想到刚才的梦境,心里就有点不安。他将许褚叫到近前,嘱咐他挑选jīng明的刺客,去曹cāo帐中查探一番。许褚回来,言说半夜里曹cāo帐中有人反复跟曹cāo低语“彭城”二字。
刘备听他一说,一颗心腾的上窜,眼皮不觉连跳。他披衣起来,来回踱步,反复问了许褚几句。无奈曹营内巡逻森严,许褚又隔的远,只能隐隐听见这两字。但就这两字,已够刘备心惊肉跳的了。他们何以反复提到“彭城”,难道他们yù对彭城不利?他此前从皖县发兵而来,虽则走前早已安排好了彭城的防务,也自信以曹cāo留在兖州的兵力无以对自己的彭城构成威胁。不过此刻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得不让刘备放下的心又复提了起来。
袁术称帝,曹cāo带兵而来,按照他以往的习惯,随军必带谋士,以为智囊。曹cāo夺徐州时带郭嘉在身,以及后来同吕布的兖州争夺战,郭嘉都是随军左右。可这次,像这么重要的伐袁之战,曹cāo身边除了一个本来应该呆在皇宫里侍奉皇帝的尚书令荀彧外,却连一个可以说得上称职的谋士也没有。虽则荀彧其人不乏谋略,但总觉曹cāo把这么一个人带在身边似乎太过儿戏了。要知道,天子刚刚迁往定陶,还尚未稳定下来,曹cāo不想着控制朝纲,却把看管皇帝的尚书令也带在了身边,这怎能不显突兀?而谋士如郭嘉。这次如何没跟着过来?曹cāo不带郭嘉随军。那又会安排他做什么呢?郭嘉,郭嘉此刻又会在哪里?
“彭城!”
刘备眼睛突然一亮,如雷击中胸口,身子不由一颤。旁边许褚见刘备神sè异常,赶紧上前扶住:“明公!你怎么啦?”
刘备置若罔闻,仍是沉浸在设想之中。
曹cāo留下郭嘉在兖州,难道真的是用他来对付我彭城?如是这样。那我该如何是好?郭嘉其人素有鬼才之称,我彭城虽有蒋济、陈群、张昭等人镇守,奈何郭嘉素来计谋百出,若攻我彭城则必出其不意。他以有备攻我无备,则我必落下风!再者,曹cāo此次出征所带皆是新纳将领。他的曹家军如曹仁、夏侯渊、夏侯惇等人皆留守兖州,恐怕就是专门为了今rì之计。只是,到了此时,我盟军皆渡江而下,他们进攻的时机也该到了,却又为何迟迟不攻?唔,他们这么做定然是为了曹cāo。试想他们此刻进攻彭城,若不能成功。则曹cāo后路必为我所切断。到时他们也就功败垂成。如此看来,他们现在都是在等待着。这边曹cāo迟迟不兵临南昌。那边也就有了更加充足的准备。一但这边的号令一下,或许也就是该他们行动的时候了。现在想想,怪不得呀,曹cāo老贼眼看兵临南昌城下了却迟迟不攻,找无数理由来推拖,却原来是为那边争取时间,以好两路一齐发难,给我一个腹背受敌,措手不及!
刘备这些也毕竟是猜测,到底内中情由如何刘备还是不得而知。
思及此,刘备猛然顿住步子,叫道:“仲康你来!”
※※※
“你星夜出发,速速赶往彭城,不得耽误!到了彭城后,就将此密函交由张长史。如果在路上遇到任何阻碍,杀之可也!特别是曹cāo的人马,一但发现有北去者,格杀勿论!”
刘备的话言犹在耳,密函就紧身贴在自己的怀里。许褚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尚未到庐江府,却先发觉了异样。通往庐江城由南而北的险道只有这一条,他身虽在加紧赶路之中,但身后不时传来的急促马蹄之声如何能逃得过他的耳朵?许褚身负重要使命,路上耽误不得,更不敢有半点马虎。如此秘密的使命,如此敏锐的时候,许褚想到刘备的话,自然不敢大意。他停下马转入道旁密林。他要看看,追来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是过路的信差,他也就罢了,如果是可疑之人……
待那骑奔了过来,许褚闪身而出。定睛一看,却是吃咦一声:“恶来!怎么会是你!”
※※※
就在刘备发觉异样,差遣许褚回彭城通风报信的时候,曹cāo大营。
“袁贤侄,白rì之事多有得罪了。”曹cāo笑着向袁谭拱手,袁谭一见,赶紧起身,说道:“曹公哪里的话,想当时曹公你不管骂我再多,那还不是为了给刘备他看么?”曹cāo哈哈而笑,点头道:“没错!只有这么做,刘备就永远也不会怀疑到我跟袁贤侄你秘密结盟的事了。只要刘备放松对你的jǐng惕,则大事可成!”袁谭听他一说,有点不自在的咳嗽两声,道:“不过话说回来,曹公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这扬州归你,青、徐二州可要归我袁家的了。”
曹cāo哈哈一笑,手扶他肩膀,说道:“袁贤侄尽管放心就是,我曹cāo说一是一,既然答应事成之后将青徐二州划分给你袁家,如何会骗贤侄?”袁谭听他一说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搓手而笑:“这就好,这就好!”但转念又有顾虑,“不过,我等此刻尚未剿灭袁逆,后方彭城又有刘备的jīng兵猛将,此时发难若有不济是腹背受敌,只怕难以成功啊。为何曹公你不先灭了袁逆再来对付刘备,如此可保万无一失啊。”
曹cāo诡秘笑道:“所以我才安排贤侄你的人马控制住彭泽,再派徐晃借故将兵而去,这样也就阻隔了江水以北的刘备大军。就算他们真的能来,我们也丝毫不用惧怕。届时只要我突然发难,则刘备前无去路,后有阻兵,也就成我瓮中捉鳖了。哈哈,至于袁逆,此刻困守南昌。已是无可作为。探手可取,有何可惧?我之所以迟迟不攻,实在是因时候未到。只有我彭城那边准备好了,这边就可行动了。”
“彭城?”袁谭微微皱眉,疑惑的看向曹cāo。曹cāo也不怕他知道,点头说道:“彭城若没有我军师郭嘉在,我焉能在刘备的腹地冒这个险?一但事起。我等只要给刘备扣一顶勾结叛逆袁术的罪名,想天下人亦无话可说了。”袁谭微微心惊,曹cāo这一招果然厉害。他打着奉召讨贼的旗帜,借了刘备的力量攻到这里了,眼看狡兔快要死了,却又突然反过来yù要置刘备这个“走狗”于死地。实在是狠呐!但他现在既然上了曹cāo的贼船,焉能不配合。怪不得他老是在刘备面前责备自己给自己难堪,又在事后给他表现的机会,原来一切都是为了麻木刘备,以让刘备对他掉以轻心哪。
曹cāo当初故意让袁谭任命吕旷、吕翔二人押运粮草,却又于途假扮袁术残部将其劫烧,自然是为了顺利将自己的腹心将领徐晃调到彭泽。如今既然已经做到了,曹cāo的后路已经无患了。就只等通知郭嘉。两路俱起,杀刘备一个措手不及了。曹cāo于是叫来典韦。让典韦星夜出营,赶往兖州,去见郭嘉。同时,刻意吩咐典韦,让他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行藏,不然让刘备的人知道了,那就麻烦大了。
典韦乔装打扮,一路而来,皆走小道,故不曾遇到刘备的侦骑。典韦急着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一路无事,也就忽略了自身的掩藏。及至累了时也就将掩脸的布巾给扯了,一路急急奔来,也未曾主意到前方的动静,只没想到兜头会遇到白额虎般的许褚将路拦住!
彭泽口一战,铁索横江,大船不得前进。他二人请命破敌,皆身披重铠,拼命在前。只是不小心被箭矢先后shè入水中,幸得落水之后二人大难不死,反是同进共退,生死与共,居然沉入江底,将铁柱拔起,使得大船得进。二人经此一战,都是惺惺相惜,情谊有如兄弟。要不是曹cāo跟刘备之间的微妙关系,只怕他二人早就结成异姓兄弟了。
典韦突然看到许褚,不由脱口叫道:“虎痴!”yù要上前,突然止住。许褚是刘备的人,如今让他知道了我的行踪,只怕会坏了曹公的大事!
同样的,许褚见到典韦,亦是显出了片刻的欢喜。但耳边回荡起刘备临别时的话,立即不动了。典韦是曹cāo的人,他此刻北来,定然是奉了曹cāo的命令。他要北去,我可不能让他走了!
两人各自打着心思,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的心里,各自盘算着。眼睛里游离出的是英雄相聚的欣喜,是各为其主的迷离,是内心取舍的彷徨挣扎,是面对此情此景的尴尬和痛苦!
渐渐的,对主公的忠诚取代了英雄之间的义气。许褚缓缓拔出刀,立于马上,虎额前倾,圆眼爆shè出滚滚杀气。
典韦两腮的胡须飞起,反手拔出插在背后的一对八十斤的铁戟。
林间地上密密麻麻的碎点,如晶莹的水珠,一粒粒的太阳支离破碎洒在了上面。
※※※
许褚、典韦如疯了的猎犬,在许久的对峙之后,终于将手中的缰绳扯起,举起各自的兵器,没命的往对方要害处招呼过去。他们就像是刻苦铭心的仇人,一但杀上去,谁也不认谁,分明眼红如赤,拼起了各自的xìng命。
要说这两人,皆是护卫出身。只不过,一个在刘备身边,一个在曹cāo身边。然而,两雄不可并立,曹cāo与刘备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路人。所以,注定了,许褚跟典韦也不可能保持长久的友谊。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是各为其主。为了各自的目的,争个你死我活。
然而,他两人各负神力,斗的许久只能是旗鼓相当。两人,两般兵器往对方一磕,砰然一声,各自兵器脱手。两个人于是跳下马来,又是赤手空拳的掐架起来。不知何时,骄阳渐渐西斜,两人的衣服都被荆棘划破了,可仍是苦斗不休。也就在二人胜负难分之际,耳边突然隐隐传来马蹄之声。许褚、典韦二人对望一眼,心里都是微惊:“来人是谁?”
马蹄声渐近,远远的一骑马落定尘埃。(未完待续。)
第四六五:分道扬镳各为雄
鄡阳城,曹cāo宴饮刘备等人。
酒喝一半,刘备突然开口笑道:“遥想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董卓弃洛阳而去,曹大人你可是第一个站出来,劝说诸路诸侯杀入关内的呀。后来,曹大人你力有不逮,败退回来,看到各路诸侯置酒高会,不图进取,以致眼睁睁的看着董卓挟帝而去。当时曹大人你可是意气风发,甩袖而去,大声叫道‘竖子不足与谋’,从此起灶单干。现如今,我等起兵讨伐袁逆,托赖诸位齐心戮力,自渡江以来一路势如破竹,不出数月就已经打到这鄡阳城来。虽则此地距离南昌城尚有一河之隔,但兵锋所及想亦让袁逆心胆俱颤。到了这个地步了,只要趁势席卷,何功不立?袁逆焉有退路?可某不明白的是,如今我等rìrì置酒高会,不图进取,想必是坐等袁逆伏诛吧?又或者重覆当年十八路诸侯故事,让袁逆逍遥法外?曹大人,不知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呢?”
刘备自从听了许褚刺探回来的消息,心里一直不安。他眼看着曹cāo不停推诿着进攻的rì期,心里的疑窦一rì盛似一rì。如果曹cāo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在等候兖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然后两路起兵,夹攻自己,刘备岂能坐以待毙。他突然说出这番话,就是故意要打乱曹cāo部署,逼迫曹cāo尽快起兵。曹cāo听刘备这么一说,放下酒杯嘿嘿一笑,心里却已盘算好最迟今晚典韦那边就有信了。他点头道:“刘大人说得是,先前我等因为粮草的事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既然粮草都已到齐,士卒也已休整完毕了,我看再过两rì就可发兵南昌,一举破贼了!” ..
曹cāo老jiān巨猾,既然答应出兵了,也就不好再催了。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么我等再休整两rì。两rì后再发兵破贼!”曹cāo哈哈一笑,捋须笑道:“刘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天地共鉴!实乃我大汉之幸,天子之幸,苍生之幸啊!来,某敬刘大人一杯!”刘备呵呵一笑,拱手却道:“曹大人乃我三军盟主。何敢劳大人敬酒?不敢当,不敢当!”
刘备说着就要走开,却被曹cāo叫住:“刘大人哪里话。不知刘大人还曾记得,当时江水边夜饮之时,突然遭到陈武之子陈修暗箭袭击,若不是刘大人你及时为我挡了一箭。我此刻命已休矣!说来,我尚未感谢刘大人你呢。嘿嘿,说句不好听的话,若将来你我二人两军对垒之时,刘大人你若不幸落入我曹某手上,曹某必当感念往rì之恩,放过刘大人你一回,也算是报答刘大人你的恩德。”
刘备听他一说。嘿然一笑。拱手道:“如此,我先谢过了!”说着。一口乾尽,拱手退出。
※※※
夤夜。
刘备将手里的竹简放下,忖道:“曹cāo这么爽快着答应出兵,又对我说这一番话,看来他是准备动手了!”
“大人?你在说什么?”
刘备看了眼前孙尚香一眼,问她:“袁术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自许褚回彭城后,孙尚香自告奋勇,要当刘备的护卫,暂时接替了许褚的职责。先前刘备眼睛一直盯着竹简看,孙尚香小女孩家虽然心痒着想跟刘备说话,但看到刘备紧蹙的眉头,也就一直没有开口。此刻突然听他自言自语,是以有此一问。孙尚香听他反问自己,也就立即说道:“哦?袁术?他那边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刘备沉思片刻,又问:“如今我盟军都已打到他的门口来了,他难道还能沉得住气,坐得下来,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准备弃城逃跑的意思也没有?”
孙尚香听他一说,皱眉摇头:“逃跑,这还真没有呢!我每rì令人侦查,回来的情报都是一个样子。南昌城门除了下午时候定时开启两个时辰,方便出入以外,就仿佛从来没有打开过。”刘备点了点头,心道:“这袁术倒还沉得住气。”突然想到甘宁、文聘丢失柴桑的事,心里又是一阵迷茫。是何人有此能耐,如何能在数rì间收复大片失地,而且居然做到兵不血刃的地步?这人,这人也太可怕了吧。刘备可不相信这件功劳是诸葛玄的,这背后必有高人!袁术能稳住,看来多半是这人的功劳。既然这人如此能干,我等这次贸然攻击,只怕未必捞到半点好处。再者,曹cāo对南昌城围而不攻,分明不把袁术放在眼里,他首要解决的对象定然是自己了。袁术既然不能仓促可灭,我又有危亡之险,为保自身,看来只有这样了!
刘备将早先写好的密函交给孙尚香,对她说道:“这封信你带到南昌,想办法混进城去,然后将它交给袁术大将纪灵,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孙尚香接过密函,微微一愣:“纪灵乃袁术所拜的大将军,我能轻易见到他么?”油灯照在孙尚香脸上,远黛的眉,含贝的齿,若隐若现。她嘴巴一抿,娇俏的模样还真可爱。刘备站了起来,禁不住动手刮了刮她的瑶鼻,笑道:“以孙大小姐的本事,别说是纪灵了,就算是想去会会袁术小儿,只怕对于你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孙尚香咯咯一笑,将密函放入怀里,抬起头来,说道:“那是,这事包在我身上了!”随着灯光shè入她的眼睛,一道更加凌厉,更加炙热的目光,随之而来。与刘备目光不经意的相触,却令这位小姑娘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她赶紧别过头去。眼前的孙尚香虽则只有十多岁年纪,但身材却已长得初具风韵,要不是个头还没跟上去,刘备还真恍然觉得她已经是个成熟女xìng了。她幽怨的目光扫过的那一刻,曾让刘备的呼吸仿佛停止下来。身边静悄悄的,刘备这时才觉起此刻屋内只有他两个人。孙尚香离得近,刘备甚至能感触到她咫尺天涯的呼吸,还有她身上带来的幽幽体香。
曾那么一刻,孙尚香闻到刘备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男人的特有气息,不禁是嗅起鼻端狠狠的吸了吸。
※※※
曹cāo大营。
曹cāo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锁着。典韦也该来消息了,如何干等了两天还是音信全无。这倒是出乎曹cāo的预料。典韦没回来,他就无法断定兖州的郭嘉到底有没有准备好。是不是将计划付诸行动的时候了?但两天已然过去。典韦依然没有回来,依照他与刘备之间的约定,是不能再等了,明天就得发兵南昌了!
也就在曹cāo苦思对策的时候,外面一人求见曹cāo。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将来人叫进,曹cāo一问。方知此人乃是自己安插在皖口的刺探。早在曹cāo渡江之前,早已做了一番安排。他在刘备的皖口水师里遍插自己的眼线,为的是随时掌控皖口乃至彭城的消息。此人的到来,倒是让曹cāo眼前一亮:“皖口最近可有状况?”
刺探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只是,我等却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哦?”曹cāo盯着他:“是什么人?”
刺探皱了皱眉,仔细回忆道:“这人以前我们见过。他常常跟随在刘备刘大人左右,曾听典韦将军说他叫……叫虎痴。对,就是这人!”“许褚?”曹cāo眼睛一转,赶紧问道:“你们见过此人?”刺探点头道:“对,就在数十天前,他曾渡江而来,见了皖口水军将军程辉就走了。我等当时尚未在意,但就在两天前。这人又匆匆赶了回来。他当时一身是血。似乎受了重伤。我等见他这情况,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感到不妙。左右商议着,选了小人出来。小的知道情况紧急,不敢耽搁,于是连夜动身,希望赶在他回来之前过来,把消息传给曹大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曹cāo听他这么一说,眉头皱的更深。他捋须踱步,想着这些天确实少见许褚了,当时还没留意,现在想来,后背不禁生寒。刘备在此时候突然把许褚派出去干什么?算算时间,他出去的rì子,倒是跟典韦是同一天。而再想到典韦许久未归,莫非他两在路上狭路相逢了?如果是这样……想到这里,曹cāo更加坐卧不安。他立即招来荀彧、庞德等人,稍加计议,乃决绝说道:“等不得了!刘备定然是察觉了什么,他派出许褚,说不得就是通知彭城方面,让彭城做好准备。目今许褚已然折返而来,他若把消息传递给刘备,则大事去矣!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了!”
转身来,命令道:“吴老狼!”
吴老狼,原名吴浪。身为舞风营主将,在田豫带兵入城时,叛逃出陈国,先是投靠陈留张邈,后又投降曹cāo。曹cāo倒是不计前嫌,将他收入军中。这次曹cāo率大军征伐袁术,他亦跟了来。吴老狼听到曹cāo叫唤,应诺而出。
“你连夜火速赶往彭泽,让徐晃做好准备,随时封锁渡口。再派人通知留在皖口水军之中的刺探,让他们便宜行事!”
吴老狼领命去讫,曹cāo又道:“庞德将军,烦你去请袁谭过来我营帐议事。”
※※※
一弯月牙静静的洒在帐篷上,仿佛怕打扰了别人,悄悄的,慢慢挪动。
静静的营盘上空,突然传来一阵簌簌之声。顿时,火箭漫天飞舞,落了下来。
杀声顿起:“奉召捉拿逆贼刘备!”
左边一路曹cāo大军,由庞德带领,杀了上来。右边一路大军,乃袁谭部吕旷、吕翔二人,亦喊杀上来。左右夹击,刘备大营如同瓮中之鳖,顿时被人包围了起来。刘备大营这边喊杀声起,城门边同时传来喊杀之声。曹cāo听到消息,十分惊诧。探马转来,高声叫道:“不知何人开了城门,放了袁军入城了!”曹cāo还没换过气来,庞德等人纵马而来:“刘备不在营中,眼前是座空营!”
曹cāo抹了一把汗,拔剑咬牙:“看来我等这次还真帮了刘备一个大忙,让他还真的顺利勾结上了袁逆了!”不及思考,叫道:“不管刘备,先随我杀退袁军!”
※※※
豫章乃袁术的根本,刘备的根本在江的对岸,庐江皖县。所以刘备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鄡阳,离开彭泽,赶到江的对岸,皖县。他必须先站住脚跟。方能对曹cāo进行反击。
曹cāoyù要杀他。刘备焉能不知道。曹cāo招来袁谭等秘密议事,虽然行事机密,到底刘备太过敏感,也已做好了准备。他留了座空营给曹cāo,自己却连夜开了城门,悄悄逃了出来。当然,鄱阳还有太史慈部的五千人马。也已让人提前通知了。他一路而来,喜的是曹cāo与袁谭的大部都被袁军绊住了,他倒是可以从容的逃跑。大军急行了一天一夜,眼看就要到彭泽了,此时天又黑了下来。
刘备眼见曹cāo追兵甚少,而彭泽在望。也就不急着行军,命令军队停下来稍做休整。堪堪休息了一个时辰,刘备正跟孙尚香说着事情,探马转来,发现了彭泽那边无数火把满山遍野都是,似乎正向着这边赶来。刘备此时只想着逃离豫章,对于这些来路不明的人马自然谨慎。他赶紧整顿人马,列队待命。等到对方一队队人马近前了。两边互问。刘备方知来者正是驻守彭泽的袁谭部将张郃、高览二人。
张郃二人不得袁谭重用,被袁谭打发到了彭泽守城。他二人方才巡城时突然看到这方无数星火。不知是哪路人马,也就赶紧带兵过来。目下看到是刘备在此,都是松了口气。但张郃转念一想,遂问道:“不知刘大人因何到此?”刘备自然不能说是逃了出来,正思索间,突然只听耳边炸雷也似的一声怒吼,一人啪马而出,指着对方阵上一人大骂道:“贼囚吴老狼,你卖主求荣,害我大哥惨死曹cāo之手,今rì便要你纳命来!”
刘备瞥眼见是张超涨红着脸咆哮而出,心里一愣。循着他的目光,果然看到张郃身后一人目光闪烁,一道斜斜的刀疤从他左脸眉毛下方直划到嘴边,面目狰狞丑恶,不是吴老狼又是何人?张超乃张邈之弟,张邈与田豫争夺陈国时为郭嘉设计,使夏侯惇sè诱吴老狼,间接害死了张邈。张邈死后吴老狼就投降了曹cāo,故张超对吴老狼恨之入骨,此刻再见仇人,早是咬牙切齿,立即大叫着拍马冲上。
吴老狼见势头不好,赶紧扯马向后,口中叫道:“刘备反了,张郃将军快快救我!”刘备听吴老狼这么一说,知道不妙。再看张郃虽在迷茫之中,但见张超直冲而来,赶紧长枪相迎,转眼就是斗了起来。刘备无意跟张郃等纠缠,奈何两边一杀就乱了,顷刻间就是混杀一团。
刘备身边虽然带有万余人马,但都是远路跋涉而来,加上仓促应战,霎时间就被张郃、高览的人马冲散开来。眼见双方厮杀得难解难分,而张郃根本不可能听得进去他的说辞,刘备无奈,不敢恋战,只得带着一部人马杀出重围,一路向北。一直到了天亮,眼看张郃等人再也没有追来,刘备稍做休息。就在埋锅造饭的时候,远处沙尘又起,孙尚香咬牙拔剑:“大人快快上马,我来对付!”转身就要命令她的弓腰姬随她出战。
刘备尚未回答,沙尘起处,匹马当先,露出一人来。刘备定眼一看,只见那人手持长枪,枪尖上挑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随着马匹奔驰,头颅左右哐当摇晃。刘备松了一口气。转眼那人奔到近前,将枪柄刺于地上,将头颅高高悬挂起来,跳下马来,向刘备拱手说道:“叛将吴老狼首级在此,请刘大人发落!”刘备仰天一看,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虽然是乱发敷面,血迹模糊,但亦能轻易辨认得出来。刘备眼看张超全身多处伤口,叹息一声,说道:“叛将吴老狼罪大恶极,今rì既为张将军你所杀,记大功一件!至于他的首级,任将军处置!”
张超谢过刘备,将吴老狼首级取下,抓在手里,将他乱发拂开,露出真正面目来。对着这张脸,张超虎目yù裂,呸的一口,大口浓痰吐在上面,对着首级大骂:“死囚!你也有今rì!”将首级往地上一砸,狠狠踢上几脚,边踢边骂,以解多年来心中之恨。刘备站在一旁,但看吴老狼的脑浆都被他踢爆了,他却仍是不肯放过,不禁恻然。别过脸去,不再多看。
等张超发泄完了,泪水也流干了,地上的一颗脑袋也被他踢成了数瓣,脑浆和着血液洒了一地,刘备方才抚慰张超几句。昨晚同张郃等一场混战,虽然损失惨重,折损了不少将士,但幸得张郃、高览二人没有率部穷追,现在得以休整,继续往江口赶去。眼看着快到彭泽口了,但天sè却也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在此前,刘备早已命人先行赶往皖口,希望驻守皖口的水军将军程辉能提前派船只来接他们渡江,可眼看着大江茫茫,哪有半条船只,不由犯愁起来。难道是报信的人还没到,亦或是程辉还没出发?
刘备正yù再要打发人借船渡江,就在这时,旁边山凹里杀出一彪人马,当先一人大叫:“徐晃在此,刘备休走!”(未完待续。)
第四六六:江东定局且休问
“张超在此,贼将何敢猖狂!”
眼见徐晃带了无数人马将路拦了,分明以逸待劳正等着刘备落网。只可惜,乱战中凌统、陈到等将皆已走丢,太史慈又在鄱阳,刘备身边能够冲锋陷阵的,除了女流如孙尚香,也只能是降将张超了。要不是张超临危时那么一声大叫,稍稍打压了一下徐晃的嚣张气焰,再是拼命冲杀上去,顶住了徐晃一阵,不然刘备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跟徐晃单挑厮杀,焉能从容从旁边走脱?
徐晃奉了曹cāo的命令在此江口一带布防,为的就是今天。临别前,曹cāo跟他反复交代,让他驻扎重兵守此渡口,如果刘备想要渡江,则必须予以坚决阻拦,绝不放过一个卒子过河!徐晃原本想到刘备与曹cāo乃是盟友关系,正一心对付着南昌的袁逆,如何会在彭泽渡口出现,是以疑虑参半的带兵前来,在此守了两天两夜了。只是徐晃万没想到,刘备这次居然还真的带兵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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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领着人马仓促而来,本是jīng疲力尽,再加上一路上时而遭到曹cāo及袁谭的数路人马的围追堵截,已然是强弩之末,势不可穿鲁缟了。而徐晃的人马本是以逸待劳,以上冲下,以多击少,刘备所带大军在徐晃的西凉jīng兵之下,支撑不了多久,也就被对方气势完全压制了下来。刘备虽则在孙尚香及她的弓腰姬的保护之下向着外围突去,到底是对方人马太多,将他们分而包围起来,各自陷入混战,一时难以得逞。
张超刚刚得报兄仇,凭藉着先前在乱军之中取了吴老狼首级的余威,血气正旺,早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可谓纵横披靡,不可一世。他在丝毫没有准备。也丝毫没有掂量敌我分量的情况之下。匆匆提枪迎着徐晃就是杀了上去。他手上的长枪甫一跟徐晃手中的大斧碰上,发出锐耳的兵铁交鸣声,接着虎口剧震,胸口如撞,手臂似断,这才猛然醒悟起来,此刻跟自己交手的不是别人。此乃曹cāo大将徐晃是也!
张超倒抽一口凉气。他上次在颍川时就吃过他的亏,差点死在了他的大斧之下,现在再跟他对砍那不是自己找死吗?冷汗一冒,彻底清醒,想要撤下阵来,哪里还有机会?张超心生退怯。手中长枪自乱。他这一乱,徐晃早已从他枪法中试探了出来。趁着张超空门大露时,徐晃持着大斧,以腕运力,哐当扫去。只听砰的一声,张超手中枪杆顿时折为两截!要不是张超反应的快,只怕早为徐晃这一斧头给拦腰砍为两截了。张超轻嘘一口气,一声侥幸还没脱口。徐晃下一斧头又如鬼魅般当头砸下。
张超手中长枪已断。无有武器用来抵挡。这次,他眼睁睁看着一斧头从脑袋上方天灵盖处自上而下夹风裹雷般砸下……
砰然一声。张超翻身落马!
或许,只有看到的人能够还原刚才那一瞬间。曾有那么一只斧头,以雷霆之势砸下,一击砸中张超头盔。以裂石巨力,震碎了他的天灵盖,将他一击格杀在地!
※※※
身体上各处的创口如蚁刨食,蠕皲腐化,一股撕心裂肺的疼让许褚猛然睁开双眼。虎额上淌下的汗珠,颗颗硕大,自两边虎眉处划落,滴入耳畔。眼前苍天为被,星辰做灯,大地当床,也不知在这野外草地之上昏睡过去多少时候了。他轻哼一声,触手处,一把大刀撇丢在旁边,一股寒气冰凉刺骨。那把厚重的大刀,正是他的随身兵器。他扶着胸口,勉强支撑着爬坐了起来。疼痛,还是那么的疼痛。
记得自己渡江而来时,刚刚登岸,立即就被徐晃的人马包围了起来。他尚不明徐晃何以拦阻他的去路。他只知道情况万分紧急,他要去见明公刘备。他不能耽误片刻。而徐晃也是奉了曹cāo的密令,对于刘备的人马要特别的留意。特别是这样敏锐的时刻,他又出现在这敏锐的地方,徐晃不得不准备将他扣留下来。而许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做耽搁,他要把他听到的消息尽快报告给明公刘备,让刘备认清曹cāojiān邪丑恶的嘴脸,做好提防曹cāo的准备。既然徐晃yù要生擒他,他焉能坐以待毙?纵然眼前千万兵马拦住去路,许褚亦丝毫不惧。
许褚凭藉着满腔的怒气,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往前直冲上去。如长刃裂帛,很快豁开了一条口子,所有挡住他去路的士兵,无有一个回合的,尽皆死在他的大刀之下。徐晃的士兵被他这身气场所慑,惊骇逃窜,不敢缨其锋芒。被裂开的口子居然缝合不起,继续被许褚的刀锋所指,破浪裂云。然而,气血终有尽时,眼见着徐晃无数人马团团走动,前仆后继而来,有着杀也杀不完的生命,他握刀的手也是不由抖动起来。
再这么打下去,自己终究难逃一死!虽则,男子汉大丈夫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死则死耳!然而自己死了倒也容易,却又如何对得起明公刘备?我消息未曾传到,焉能就此战死!许褚毕竟不是一味的莽撞,看他样子虽然是虎头虎脑的,人却比同为护卫的典韦要机灵得多。若是典韦,可能是宁可战死,也不退缩!许褚,眼见不敌,唬着旁边的密林,早已打了主意。他突然把毫无规则的攻击目标改为直线进攻,引得士兵以为他要径取大将徐晃去了,及至调其往奔,许褚突然回身再战,直窜入密林中去。
如此茫茫大山,许褚跑得又快,选择的又是密林险道,徐晃人马虽多,哪里又能追得上。眼看着许褚消失不见,徐晃也不怕他能逃出多远。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许褚已然身负重伤,就算暂时逃出去,也决不能顺利下了山来!
许褚也正如徐晃所猜测,他此刻衣甲破败,无一完整。身上所受的创伤,致命处就有五六处之多,而小伤更是恒河沙数,数不甚数。眼看着将徐晃人马丢得远远的,再也听不到人声。许褚停下身来。把刀一丢,双手一捋,准备理会理会身上的创口,将那些流血过于太快的创口用布片暂时包扎包扎。然而他哪里知道,自己一路跑来,血已流干,又力战许久。早已是身疲力乏。这么一静下来,反而让他头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往地上一倒,昏睡两天两夜,直到此刻才被身周的创伤再次疼醒。
他扶着胸口,尚未意识到他的昏睡已然让刘备失去先机。他刚刚撑起半边身子,山下的兵铁交鸣声已然入耳。
许褚还道是徐晃领兵追了过来,立即腾的窜起,抓住地上丢着的大刀,准备转头再寻匿处。及至看到山下漫野都是火把,人声嘶沸,似乎正有无数人马正在下面捉对厮杀,进行着一场寒夜大战!许褚心系明公刘备。想到口里的信息十分重要。也不敢眷恋,依旧准备遁去。也就在这时。山下一队火把匆匆驰过,无数马蹄之声杂沓而起。这队人马刚刚路过,后面接着又有一队人马追杀上来。风在谷口呜咽着,隆隆的马蹄卷起冲天的怒吼。只听山下隐隐传来喊杀之声,语言之中居然尽是谩骂之词。许褚别的倒没有听清楚,不过一句“大耳贼休走”却是听的十分明白。
“明公!明公!”
许褚虎躯一震,不顾一切的冲下山去。到了山下,眼见着一彪人马稀稀落落,没命的闪过,心里就是一寒。这条路他白天逃跑时经过,虽在黑夜,许褚亦能记得不差。再往前去就是狭谷口,大队人马只能是独骑缓慢通过,若被后面人马追上,则必为贼人冲散,势必不利。
※※※
“大人,你快走,我来断后!”
眼看着谷口狭小,根本无法并骑而过,孙尚香拔出腰剑,急急转过马头,yù要回身去拦徐晃的追兵。刘备却是理也不理,掣出一对双股剑,眉目一拧,大声道:“是某刘备无能,没有保护好尚香姑娘。如今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我刘备焉能让姑娘去为我刘备挡箭?尚香姑娘请速速离开,某刘备自有主张!”孙尚香鼻子一哼,夹马不退,大叫道:“一切以大局为重,大人何要婆婆妈妈。”转身喝令,“弓腰姬一半与我阻敌,一半保护刘大人离开此地!”
孙尚香所训练之弓腰姬原本只有百人不到,经过颍川一战又损失尽大半。刘备感念其护卫之功,回到彭城后特赏善shè女百人给她,又令其自招人马,扩充武备,并赐名‘弓腰姬’,正式编入部队,成为剑啸营外一支特殊的近卫战队。其战时冲锋,平时则又充当刘备护卫。及至伐袁术之战,所得五百余人,皆随孙尚香而来。护卫刘备左右。弓腰姬人数虽少,但经过孙尚香简单而又严格的训练,终于初具规模,战力不凡,皆能以一挡十。特别是远战箭术绝伦,每发必中,jīng准无比,乃西凉骑兵的克星。
孙尚香这一声话落,弓腰姬一半退后,一半上前,毫不慌乱。就是刘备看来,亦是点头赞赏:“yù乱而不乱,正乃训练有素之士!”孙尚香一面催促刘备撤退,一面组织人马严阵以待。堪堪摆列好了人马,孙尚香一马当先,手中掣剑,yù要大干一场。然而,追之甚急的徐晃人马,就在这时,不知因何突然顿止不前。再一看前方火把向后乱舞,马蹄杂沓,讨伐喝骂之声不绝入耳,分明追兵是遇到什么阻敌了。
孙尚香尚在惊愕之中,刘备却早已听出那边呼喝之声似曾耳熟,转念一想,立即猜了出来,立即叫道:“快快!那边是许仲康!”
※※※
呜咽的江水悲鸣席卷着,仍是看不到一只船只。
好不容易逃出了狭谷,眼前的浩浩江水,却让人困马乏,jīng疲力尽的刘备人众,心里拔凉拔凉。
唯一的欣慰,就是许褚留下一条命,回到了刘备的身边。一切都不用说了,彭城张长史让潘璋带来兖州郭嘉率部突然兵临彭城下,曹cāo可能随时毁盟,甚至将置刘备于死地的消息,现在看来,已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幸得仲康你及时杀出,不然焉能阻断徐晃部的追袭?只是,我等虽然暂时脱困,若是不能看到对岸船只来接我等,只怕让徐晃收拢了人马。随时都可能追杀过来。到时……”刘备看着身后仅剩的不到千余人的残部,心里惭愧不已。
许褚经过刚才力战,创口崩裂,新伤添加,全身上下早已是出血桶,已经流了一路的血了。他听到刘备说话,强忍住昏厥的脑袋。仍是振作非常,大声叫道:“徐晃小儿敢来,某定取这厮脑袋!”
“大人你看!”
刘备顺着孙尚香葇夷所指,心里不由一紧。江水对岸,只见火光烧起半边夜空,光亮如萤。但过不了一时。火光已然燃遍江岸,亮光也就逐渐的大了起来,形同皓月遮云,蔚为壮观。江岸处,正是皖口水师。“糟糕!”刘备暗道:“怪不得程辉水军迟迟不来,定然是他水师之中混了曹cāojiān细进去,这才临时犯难,阻止了程辉出兵。哎。曹cāo这计当真是毒。若是程辉水师为其所制,而东面险要之地又为徐晃所阻。则我北不能过江,东不能去丹阳。唯一可去的西面……又有张郃、高览阻截,事到如今,曹cāo是yù逼我再往回走让我自投罗网呐!”
刘备正自思索对策,身后又起sāo乱,徐晃的前部人马已经追了上来。许褚二话不说,舞起大刀,早已截杀上去,一路直呼徐晃名字,找他单挑。孙尚香眼见敌兵复来,乃催促刘备逃命。刘备知道此刻是身处绝境,再无逃路,掣出手里的双股剑,哈哈大笑:“仲康身负重伤尤能一战,我大好男儿焉能怯了他徐晃!”不顾孙尚香劝阻,调转燕云马,冲杀入阵。孙尚香眼见刘备不听,恨的是编贝咬朱唇,嘿然一声,想骂又骂不出口。只得酡红着脸,掌着佩剑,加入战团,紧跟刘备左右。
双方力量悬殊易见,刘备的千人很快就被徐晃的西凉jīng兵给包围在当中,截断厮杀。许褚在乱军之中找不到徐晃,突然看到刘备身处困境,乃大喊着冲到他近前,同着孙尚香的弓腰姬尽量保护着刘备周全。厮杀了近一个时辰,眼见着刘备人马损失过半,就在这当儿,徐晃身后突然杀出一彪人马,乃是陈到、凌统杀到了。陈到、凌统所部也是一路走走散散,此时带来的也只不过两千不到的人马。但陈到二人一但加入,来了个前后夹击,倒是缓解了刘备不少的压力。
纵然如此,徐晃到底不愧名将。陈到、凌统突然的加入令他军伍曾经混乱一时,但很快的,在徐晃的调度下,西凉jīng兵又复将刘备势力压制了下去。刘备仍是处于被动局面。
刘备与徐晃酣战当儿,江水皖口水师,下濑校尉程辉,已然平复了曹cāojiān细所带来的动乱。曹cāo安插于皖口的jiān细,得到程辉将要派船迎接刘备的消息,乃果断发对叛乱,焚烧船只,yù要阻止程辉。幸得程辉平时治军严谨,一但事起,立即带领人马捉拿jiān细,不出一个时辰就将叛乱打压了下去。幸得船只不是铁索连着,夜晚江面上也没有起风,烧了十数只船只,也就没有继续蔓延下去。
程辉处理好这里之事,安排了防务,也就立即带领着皖口水师,前来迎接刘备。
※※※
呜咽的江水鸣淌着,卷起浑浊的浪花。
刘备登上楼船,望着江岸那边,心里唏嘘不已。已经数天过去了,各路失散的人马渐渐归来,就连最迟的太史慈也带着本部人马从鄱阳城突围出来了。依照曹cāo当初的计划,他让刘备派一支人马驻守鄱阳,一是安抚刘备之心,怕他对自己突然派兵去彭泽口剿匪有所怀疑,其二,则是借以分散刘备的势力。然而,也幸好太史慈是驻守鄱阳去了,不然焉能以完整之师回来?
曹cāo的鄡阳城夜袭,刘备不但提前逃了出来,而且还留了袁军这块大骨头给他啃。只是,自那一战后,刘备是九死一生逃了出来,但对于曹cāo,刘备这边得到的消息却是莫衷一是。有人说曹cāo部队遭到袁军袭击,惨败,就连曹cāo,亦失了踪迹。而他的部下,也是没有半点消息。刘备回到皖口后,立即通知了甘宁,让他沿江布防,就连他的皖口,乃至丹阳,全都严阵以待,准备狙击曹cāo。只要曹cāo不从沿江逃走,就算不死,那在豫章的rì子只怕也未必好受。他现在是前无退路,后有袁术,看他如何逃出生天!
程辉以接应刘备之功,拜为横江中郎将。徐盛死后,他也算是自此正式接手了皖口水师。至于他原来所领的江都水港,则转交他人。刘备见皖口防务已经交接完成,江东暂时不会再生什么枝节,心系着彭城,想到郭嘉在彭城之下,那就是一刻也坐不下,赶紧带着大军急急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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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完。即将进入最后一卷:天下,天下!)(未完待续。)
第四六七:孙尚香为兄请命
“军师……我们,我们真的要撤兵了么?”
从豫章来的消息,早已传入郭嘉耳中。站在萧县城头的郭嘉,一身素服,背负一柄铁剑,腰间悬挂着一只酒壶,青须扑面,一对略显细小的眼睛缝合着,但也掩盖不了从内shè出的锐利光芒。难得,在这远山如画,葱茏翠绿的山sè面前,以郭嘉放荡不羁的xìng格居然能不痛快饮酒大声放唱,也算是头一糟了。
七月的天,太阳没有了,层层的乌云从头顶碾过,渐渐聚拢来,把头顶的一片天染成墨sè。yīn霾的风轻轻吹拂着他削瘦的脸庞,卷起他的青须,如针如线,见缝穿插。细小的眼睛,似是完全缝合了起来,看不见世道沧桑。他仰起脸,突然打了一个寒噤。身上的衣服似乎剥离去了,只剩下他的躯壳。身旁的甲士谁都知道郭嘉一向身体羸弱,不胜风寒,怕他受了凉气,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军师,要不下去了?”
“多好的一个计策呀!”..
郭嘉似未听见,自顾自的仰天叹道:“天意呀天意!”甲士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只呆呆的在旁边发愣。郭嘉却是冷笑两声。
袁术称帝之初,曹cāo因为道路偏远,而中间又有刘备之故,所以不敢贸然出兵。后来,郭嘉为其出了一个“假道灭虢”之计,曹cāo才以皇帝名义,发出讨伐文书,令天下诸侯共讨伐之。郭嘉的这“假道灭虢”之计,简单的来说,就是假刘备之“道”,来反制刘备。
具体讲,郭嘉是让曹cāo放心到刘备腹心去,却又让他在沿路留下jiān细,比如皖口水师。而等到盟军渡过了江,先不急着对付袁术,却暗地里跟袁谭合作,但同时为了麻痹刘备。两者又必须是装作表面不和。以降低刘备的防范之心。等到刘备相信了袁谭跟曹cāo确实有矛盾的时候,曹cāo再以盟主的身份,将袁谭的人马调离到彭泽一带。这些还不够,同时为了分化刘备势力,故意将那些表面看起来险要实则对他们利益无关眺的城池派给刘备。而接下来,就是找理由再将自己的人马安排到江水沿线,以阻止其归路。曹cāo进行这些事情的当儿。郭嘉预算时机恰当时,则率部攻打小沛,再进击萧县。拿下萧县,则彭城唾手可得。比及这边战火燃起,相信消息传到曹cāo耳里的时候,曹cāo已经万事俱备了。曹cāo到时只用扣刘备一个勾结叛贼袁术的罪名。相信天下诸侯也不会怀疑。这样两线同时作战,刘备不能回彭城,彭城自然失去重心,则大计可成。是借刘备道,而灭刘备也!
郭嘉这个类似如“假道灭虢”的计划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滑稽,也太过冒险,有点铤而走险的意味。然则,他这计策实乃险中求胜。神鬼莫测。仔细想想却又是十分的有道理,要是运用得当。则神佛难敌,别说是刘备了,只怕任谁也挡不住。怪不得曹cāo会毫不犹豫的采纳了他的计谋,并亲身实践。只不过,所谓的天意也就是难以预料的吧。有谁知道,刘备会因一个梦觉出异味来,事到临头会“勾结”袁术,祸水东引?
郭嘉按照计划先攻小沛,只可惜小沛乃张辽、乐进、鼎轰驻守,一时难以攻破,郭嘉只得围而走之,直接攻击萧县城。萧县潘璋势单力薄,虽然坚决抵抗,最后到底还是被攻了进去。潘璋跑走,郭嘉等也就入驻萧县。拿下萧县,郭嘉以为彭城不过探手可取而已。然则,数次攻打不下,郭嘉乃想到当初计划当中的“里应外合”一招。乃派人暗暗联系城内jiān细,跟他约定开城时间,到时挥兵杀进城去。然而,天意弄人,约定的jiān细未曾出现,他的计划也就落空了。如今,曹cāo生死不知,而皖口的刘备已经离开了那里,正在赶往彭城的途中。本来大好的一个计谋,眼看无法完成,岂不是天意哉!
黑云已经压城了,山雨yù来了。
一口风吹来,拨乱了郭嘉两鬓发丝。郭嘉干脆将头上的发弁取下,一头散发如云泼墨下来。我本楚狂人,岂能因败故,不得开心颜!“哈哈!”“哈哈”取了腰间酒壶,长吟一口。
“军师……军师?”甲士很想上去问候一声:“你没问题吧?”
“劈!”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一滴雨水洒下,接着两滴三滴……
“撤兵……当然撤兵!”郭嘉一手卷握起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一手大口喝着酒,还一面找左右要长生果下酒呢。
※※※
“程公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赵牛刚刚从刘备内室匆匆走出,程普接着求见刘备。程普一张老脸铁青着,两条眉毛向上挑起,一部胡须花白乱颤,目光刚毅而又略显沧桑。一手握住斩马刀,一手牵着袍裾,见到刘备纳头就拜。刘备让他起来,他却仍是跪立不动,面带羞sè,连连顿首:“罪臣程普辜负明公厚恩,特来领死!”刘备微微一愣,笑道:“程公这是何意?快快起来说话!”
程普脸sè涨的通红,不敢看刘备一眼,只恁低头请罪:“罪臣有罪两条,不可不死!其一,当初少主……孙权曾劝罪臣网罗江东旧部,准备对明公行不利之事。罪臣当时虽不从其言,乃至惹怒孙权,以匿信害我。明公来问,我为了保住孙权,故意隐瞒其中真相,事后没有告明明公。此有‘欺君’之实,乃不义也。”
当初匿名信之事,被陷害者乃是程普。程普当时未言,刘备其实事后也已让赵牛查实,确实是孙权所为。而刘备故意不点破,不过是为了考验程普,以继续观察程普的表现。刘备闻言,微微一笑,点头道:“匿信之事受害人乃是程公你,你程公尚且能够隐忍,都不予追究此事,我还有什么话好说,拿什么来指责程公你呢?”
“这……”程普两条挑起的眉毛往上跳了跳,接着说道:“其二,我原以为将这事隐瞒了明公,再暗地里jǐng告孙权两句。孙权从此也就老实的呆在府上。不再想着寻仇的事。岂料,这孩子在郭嘉占了萧县后,居然暗地里跟他们勾结在了一起,准备里应外合将彭城献了出去。这事被我发现,我劝阻他不听,只好将他绑了起来,交由赵护军处置。然则。旧主孙恩公虽死,孙权名义上仍是我的少主。我行此不义之事,乃不忠也!我既是这种不忠又不义之人,焉有面目再见明公你?事到如今,唯独恳请明公看在孙权乃一个孩子的份上饶他一死,我愿双罪并受。纵是车裂,也绝无怨言!”
程普说着,已然将首埋地,等候刘备发落。
刘备从皖口匆匆赶到这里时,郭嘉已然带着人马撤离了萧县,回到了兖州。刘备一到彭城,就从赵牛口里知道了孙家谋反的事,而且此事牵连孙家许多人物。孙家会谋反。其实自有上次孙权写匿信的事开始他就预感到了。所以走后他特意嘱咐赵牛派人在背后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像孙权准备通敌的事,就算程普不大义灭亲。赵牛迟早也会有所行动的。只是这样,等着程普自己揭发,方能证明程普的忠心。只是,孙家叛变,刘备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须得杀一儆百,方能震慑人心。更何况,像孙权这样潜在的危险角sè,刘备虽则表面上不在意他,暗地里却是对他百般jǐng惕,恨不能将他立即处死,永除后患。是以,他一但听到此事,震怒非常。他立刻让赵牛带兵去捕捉孙家除女人小孩而外的男丁。对于主谋孙权,为了省心,直接赐他毒酒一杯。
赵牛刚刚领命出去,程普就走了进来。刘备一回城,程普知道他肯定会风风火火的办理此事。他虽然恨极孙权不听他的苦言,但念着孙坚、孙策两代英主对他的知遇之恩,他可不能无视孙家血脉就此断了。是以,他才不惜牺牲自己,恳求刘备,以换取孙权的xìng命。
刘备听他这番慷慨之言,心里甚是感动。他也知道,江东的数次叛乱都是跟孙家旧部有关,在此天下未能弭平之际,人心最是关键。是以初时他才会善待孙家之人,以赢取江东孚望。然而,当自己的权威都受到威胁时,仍能无动于衷,那只能是助涨暗对势力的嚣张气焰。是以,刘备无论如何也要给孙家还以颜sè。然而,眼看这位孙家的两代元勋在自己面前磕头为孙权求情时,刘备不禁动容。旋即,他将程普搀扶起来,说道:“程公在敌军压境时,能够及时阻止孙权投敌叛变,并将其绳之于法,此乃大义灭亲之举,着实难得,应记大功一件,再怎么说来也是当赏不当罚!然则程公yù为孙权求情,我虽为公之言语所动,yù特赦于他,只怕……只怕此时已经晚了!”
“此话怎讲?”
程普先是一喜,听到语气一变,随即身子巨震,胡须乱颤。
刘备眉毛一皱,黯然叹息一声:“哎,实不相瞒。就在公来之前,我已让人捉拿孙家人等去了。”程普目光一暗,眼珠在眼眶里咣当一转,随即说道:“如是收监那还来得及。”说着yù要动身。刘备立即制止他,朗声道:“孙权我有特别关照,已赐毒酒一杯与他,只怕他此时已然饮酒身亡了。”
握在程普手里的刀在鞘内颤抖轰鸣,程普胡须抖动的厉害。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身子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矗立着。就在刘备准备好言相劝时,程普的双膝轰隆一声跪了下来。他解下佩刀,对着东南方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他的老脸上已是珠泪纵横。蠕动的嘴唇轻轻吐出“主公”二字。想是他伤心没有保护好孙权,是以向在天之灵的孙坚、孙策二人忏悔吧。刘备不忍再看,转过身去,只听身后的程普又接着说道:“明公大恩只能来世再报了,明公保重!”刘备尚以为他这番话是跟天上的孙坚和孙策说的,及至想起这声“明公”独独指他,刘备顿觉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张耳只听身后轻哧一声。刘备方才转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程普手里的斩马刀已然霎间拔出,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刀光一显一隐,他就已是倒在了血泊之中了!
刘备惊愕不已。赵牛去赐孙权的酒不假,但有可能孙权此时还没有喝下去。刘备之所以断定他已经喝了,不过是为了打消程普向他替孙权求饶的念头。在刘备看来,孙权不死。他寝食难安。只是刘备哪里想到。程普来时已然决意一死了,又听了他孙权已死的消息,还哪里抱有希望,是以心灰意懒,毫不犹豫的以自杀来谢刘备。刘备抱起程普,还想跟他说两句话,然而程普不但对敌人下手无情。就连自己,亦是毫不留情。一刀抹下,刺破喉管,早已气绝了!
※※※
斩马刀上染的最后一丝鲜血终于滚落在地,刘备半响怔在那里,仍是没有起来。直到一声“滚开!”彻底让刘备惊醒。外面,孙尚香着一袭红sè铠甲,头戴插羽铁盔,腰悬壶箭,手拿一张赤弓,扫开门禁,径直闯将进来。她一见到刘备,脸上气sè突变。俏脸一红。二话不说,从壶里拔出一支白羽之箭。搭在弦上,朝着刘备一箭shè去。这一箭势裹风雷,又是这么近的距离shè出,刘备要想避挡着实不易。羽箭雷电shè至,刘备本能的将手中的斩马刀举起。碰的一声,奇穷的力道只震得刘备手臂发麻,身子不由向后倾倒。连连倒退两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子。而再看手中的斩马刀,已然断裂!
孙尚香惊呼一声,赶紧丢下手里的赤弓,跑了过去,大声埋怨道:“可恶,你为什么不躲开?”看着地上半截铁片,孙尚香尤有心悸。刘备却是怔了一时,蹲下身,捡起另外一只铁片,叹息一声:“哎,终究是人亡刀亡。也罢,正好给你主人陪葬去吧。”刘备将半截刀和断的铁片重新放在程普怀里。孙尚香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地上的程普。她一惊而起,继而大哭:“程伯!”程普是孙坚的部下,从孙坚作战多年。孙尚香作为孙坚之女,自小就跟程普感情很好。此刻见程普突然横死在此,自然痛心疾首,一阵大哭。
刘备也不解释,看她哭得两眼通红,只得在她背上轻啪两下。哪想到孙尚香突然止哭,站起来,陌生的眼睛看着刘备。她也不言语,倒退两步,长廊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光一寒,四shè而开。刘备心里咯噔一跳,立即说道:“尚香,你听我说。”看到这小姑娘狠中带毒的目光,刘备还真怕她会乱来,是故赶紧出言阻止。不过刘备那里知道,孙尚香这一剑拔出,却是缓缓抬起,根本也不看他一眼。只见她一手拽起鬓边的发丝,一手皓腕一抬,一咬牙,这道剑光一亮,一缕发丝已然被她割断,拿捏在手里。
孙尚香将手中发丝一扬,丝丝缕缕,全都撒在了地上。泪珠却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快把剑给我!”
刘备心惊,赶紧上前去yù要夺剑。孙尚香却是大声叫道:“你杀了我程伯,又要逮捕我家人,还要人药死我哥哥,你好狠心哪!”刘备好不容易抢了她的剑,丢掷在地。还怕她乱蹦乱跳,只好将她身子往自己怀里一拉,双手一扣,牢牢锁住。孙尚香被他制住,动弹不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突然张口编贝皓齿,往刘备肩膀上狠狠下去就是一口……
※※※
“刘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啊!我求你别杀我哥哥好不好,好不好!”
“可是现在恐怕真的来不及了。这药是赵护军亲自送去的,他不看到你哥哥喝下,他是不会回来的。想必现在已经……”
“如果……如果这药尚未给我哥哥,刘备……大人,你是不是可以免我哥哥一死?”
“呃?”
刘备尚在惊异,外面赵牛急着跑回来,一看到孙尚香,脸上倏然一变,叫道:“明公,这,您赐给孙权的药,已被,已被她打翻了。要不要……”刘备转头瞪视看着孙尚香,孙尚香本来苦着眉,但看到刘备更加难堪的脸sè,不由是破涕为笑,得意的不得了。刘备摇了摇头,挥手道:“不必了,孙权就暂时不要动他了。对了,其余的人如何了?”
“回明公,孙权从兄孙贲拒捕,已为末将所杀。孙贲一死,带兵去捉拿孙权叔父孙静,他却已经上吊自杀了。现已拿下孙权之舅吴景,将其关押在牢。”赵牛回报完毕,刘备点了点头:“也差不多了,就暂时不要抓人了。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孙尚香听他暂时放过了孙权,赶紧拜谢。刘备看她这副誓死为哥哥请命的样子,不由苦笑摇头:“你呀,羞也不羞,刚才还剪断头发誓死要跟我拼命呢,现在怎么就跟我赔礼起来了。哎,我真是服了你了!”(未完待续。)
第四六八:贾文和劝绣出兵
颍川郡昆阳城,张绣驻地,八月。
张绣正襟危坐的身子不觉向前一歪,手中的酒盏往案上一放,漾起一圈酒花。喉咙里的水酒勉强咽了下去,半张嘴巴:“你是说,曹cāo已经死了?”
一身黑sè袍服的贾诩,眼睛里jīng光四shè。看到张绣惊愕的表情,他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此事天下间皆已传得扬扬沸沸,虽其中真假难辨,但曹cāo带兵下江东征伐袁术之后,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兖州,却是不争的事实。”
张绣脑子急转,乃道:“当初与曹cāo结成同盟的有冀州袁绍,徐州刘备,荆州刘表。听说冀州方面袁绍派出二子袁熙代己出征,而刘表则以病体缠身为由赦令老将王威出马,四路人马中也只有刘备和曹cāo亲自挂帅。他们在皖口结盟之后,兵分两路。一路以甘宁下柴桑,一路则是盟军主力攻打彭泽。自破彭泽口,两路人马齐进,一路势如破竹。甘宁一路开始时一路顺利,攻破柴桑等地。只是眼看到了海昏城下,不知因何一夜惨败,以致莫名大败,只好退守广济城。甘宁一路虽则失利,但主力军队一路直下,接连攻破彭泽、鄡阳、鄱阳,兵锋却是直逼南昌城。听说南昌城内军民听到盟军攻打到城下的消息后是一rì数惊,袁逆登临城墙,有出城躲避之意。在此之时,只要盟军一鼓作气,定然一举拿下南昌,活捉袁逆。只是,盟军尚未做出进一步行动就为袁术所袭,以致曹cāo、袁熙皆失去消息,唯有刘备逃回了皖口。只不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胜券在握的盟军一夜之间由胜而败?”..
贾诩摇了摇头,捋须道:“据某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盟军拿下鄡阳城后,因为粮草不继,不得不在鄡阳稍做休整。眼看数rì过去。后方的粮草也已先后运达。曹cāo、刘备等人也就商议着准备发兵之事。只是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动静的袁术,突然在这时候偷袭过来。他们在鄡阳城早就收买了细作,一旦举事,城内细作立即打开城门,放了袁军进来。
盟军本来一直低估小瞧了袁军,做梦也不会想到袁军会自己杀上门来。以致毫无准备,顷刻间便被袁军杀得七零八落。刘备、曹cāo、袁熙虽组为盟军,然而临乱之际无法统一指挥,只能各自为战,根本无从知道袁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而且袁军一路放火烧城,击鼓呐喊。虚张声势,唬住了不少盟军。双方一直在鄡阳城内混战,及至到了天明,盟军这边损失惨重,只得先后撤出城来。然而,袁军早就在路上设了埋伏。听说仓促之间曹cāo、袁熙走错了方向,出城到了鄱水,又被袁军大杀一阵。他二人的兵马一直跑到鄱阳方向。也就失去了消息。
有人说。袁熙眼见身边吕旷、吕翔二位将军战死,也就投降了袁术。而曹cāo。听说杀到最后,他身边数员战将如庞德、吴老狼等皆力战而死,就连他的身边谋士荀彧亦死于乱军之中。至于曹cāo本人,传说亦为袁军所迫,死于途中。盟军三路人马唯有刘备一路杀过河去,到了皖口。然而,刘备虽然幸免于难,却也损失了不少。去时所带的数万人马,回到皖口却只剩了万人不到。
鄡阳一战,袁军大破盟军,曹cāo生死难料,袁谭投降袁术,刘备仅以身免逃回皖口。刘表部将王威早在攻取广济城时战死,其军由文聘带领,继续跟甘宁合作,组成西线盟军。刘表听说盟军战败,也就立即将文聘人马撤了回去。哎,这盟军一败,袁军得以喘息之机,以后若想再伐只怕也难了。”
张绣沉吟道:“听说在盟军征伐袁术期间,曹cāo曾暗令其部郭嘉率领人马偷袭刘备的彭城,而且还将萧县给占领了。不知此事跟盟军之败有无联系?”贾诩捋须道:“曹cāo奉召讨伐袁逆,但他所处的兖州又为刘备所阻隔,他若想伐术,则必须经过刘备的地盘。我想,若曹cāo单纯是为讨伐袁术而来,那也就不是他的xìng格了。而他若借伐术之机,行‘假道灭虢’之事,也是不无可能的。”
张绣眉毛微微蹙起,一道眼光紧紧盯着贾诩足足看了两分钟,缓缓才道:“先生的意思是,曹cāo有可能是yù借讨伐袁术之机,准备对刘备行不利之事?”贾诩嘿嘿一笑:“刘备能以一介贫民身份,凭借军功走上政治。以一个小小的平原县令做到相位,再在陶谦死后的徐州诡秘风云里站稳脚跟,跃身州牧之位。之后又南逐袁术,西拒曹cāo,北击袁绍,开疆拓土。不但灭了三姓家奴吕布,更将江东小霸王孙策连锅端了,目今却已控制了徐、青、豫、扬、兖五州之地,兵甲数十万,战将千员,谋士成群。如此胸藏甲兵之人,岂是泛泛之辈?依某看,曹cāo讨伐袁术其意在刘,而刘备,恐怕亦早有预谋。不然鄡阳一败,独刘备一人逃出,岂不蹊跷?”
“先生的意思?”张绣皱了皱眉,只觉这其中越发扑朔迷离了。贾诩嘿然一声,道:“不知将军可有听说这个谣言……有人说当初袁军之所以能入城来,全赖刘备之功。或许这不足以信,但曹cāo、袁熙确实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刘备一人。而刘备,趁着曹cāo不在兖州,乃起兵三路,一路以张辽、关羽牵制方与城曹仁,一路以太史慈、闻字诸将攻打陈留城,刘备则自领中军坐镇梁国,直捣定都。目今刘备三路人马已出,我等皆受刘大人厚恩,在此关键时刻应当做出行动才是。”
张绣点了点头,道:“我等仓惶北来,一路为曹军所追杀,若不是刘备远路来救我等,我等只怕早在巾车乡时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后来,我等得刘备三千人马,金钱粮草无数,这才稍有气sè,在昆阳城立下脚跟。如今刘备决意攻打兖州,我等身受其庇护,焉有坐视之理?如先生意思,烦先生作书一封与刘备。就说只要刘大人需要。我张绣随时待命!”
贾诩听了他一番话,仍是不动声sè,站起身来,说道:“将军之心我能理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刘备三路出兵兖州,兖州城没有曹cāo带领,则是一盘散沙。加上刘备此人善于用兵,且势在必得,若无意外,此战悬念不大。是以,刘备有我等没我等其实无关大局,他胜了未必能体现我们的功劳。”
张绣看着贾诩。默念道:“看来,我们是插不上手了?只是,刚才先生为何又要我做出行动呢?”
贾诩诡异一笑,走上前两步:“所谓事在人为,没有好的机会,我们可以去创造啊。将军,请附耳过来。”
※※※
“什么,鲁阳蔡瑁突然兵犯颍川?”
刘备回彭城匆匆处理完孙家谋反一案后。趁着曹cāo生死不明。兖州无主之机,立即率领大军对兖州进行三线作战。当然。东路的张辽、关羽部和西路的太史慈部都不过是做到牵制做用,他的主力则是直奔定都而来。其时,大军已经到了梁国,接见了南中郎将刘晔,梁相许豹,将军傅彤等人,交给了他们为大军供应粮草的任务,也就急速赶往己氏县,准备与驻守当地的赵云部会合。
车马还在路上,刘备就接到蔡瑁兵犯颍川的事,不禁大皱其眉:“鲁阳有刘表十万驻军,当初我跟曹cāo为争夺颍川火拼之时他都尚且按兵不动,如今曹cāo失踪,兖州无主,在此局势一目了然之际,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他却突然发兵向我,却是为何?他难道是觉出了唇亡齿寒的道理,yù要牵制我一把,不让我顺利得手?嘿嘿,但依刘表的xìng格,他万万是不会这么做的。可他为何突然又手痒起来了呢?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刘备仰天向天,捋须琢磨着,突然又是嘿嘿一笑:“与鲁阳最近的人马除了舞阳的李通部,也就是昆阳的张绣了,这张绣……嘿嘿,刘表与张绣有段恩怨,难道蔡瑁突然发兵是为此事?可好像不对啊,张绣跟刘表结怨,乃是因为刘表杀了他的叔父张济。若是报仇,应该是张绣先寻刘表晦气才是,断断不会是刘表先发兵。”
刘备想到这里,眼前突然一亮,抚掌而笑:“好一个贾诩!张绣焉能有此作为,定是贾诩教他的!”
嘿嘿一笑,转而想道:“我如今正要对付兖州郭嘉,至于鲁阳蔡瑁,其人虽然无有大才,部下却有十万人马,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扰我颍川,却也令人头痛的一件事。再者,听说驻守关中的钟繇因为得到我入兖的消息,已然有带兵出关,军临洛阳的架势。我若想顺利拿下兖州,则必须保障侧翼的安全。嗯,不若顺水推舟,将西北之事交付张绣处理。”
刘备大声叫道:“人来!”“明公吩咐!”许褚听到刘备叫唤,赶紧跑了上去。刘备道:“传令记室,让草拟一书。上表建忠将军张绣为龙骧将军领司隶校尉,令其与颍川太守李通镇守西北。另,传令汝南李典,汝阳龚都二部皆带兵入颍,共同抵御鲁阳来犯之敌!”许褚应诺一声,扯马去了。旁边,孙尚香一骑上去,告诉刘备:“大人,尚有十里路程就到己氏县了,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得到。”刘备微微点头:“传令加速行军!”
※※※
昆阳城。
使者宣读完刘备的表书,向张绣道一声喜也就下去领赏了。贾诩从屏风后面踱步走了出来,张绣一看到他,没有半点喜sè:“先生,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无耻了点?”贾诩摇头笑道:“若不耍点计谋,让人逼鲁阳出兵,不然刘备怎会想起他的后方还有个刘表。若不能令他重新重视起西北的防务,他又怎会在此时想到将军你来?我等若不能以此做为进阶的根本,纵然向刘备请命出兵,那还不是热脸贴冷屁股,最后功劳没人看到?”
张绣看着表书,嘻嘻笑道:“先生你说得对。若不是此招,刘大人又怎会平白无故的上表我为龙骧将军领司隶校尉?哈哈,还是那句,一切事在人为啊!”叫人收了司隶校尉和龙骧将军大印,张绣转而蹙眉:“只是,我等如今惹怒了蔡瑁这厮,他大发雷霆之下居然将鲁阳十万之师熟数带来,我手上只有五千人马。如何挡得?再说。我昆阳与他鲁阳又是及近,只怕他大军不rì就会打到我这里来了。到时,我该怎么办?”贾诩不徐不疾的笑道:“将军难道忘了,将军的身后还有刘大人呢,你怕什么?再说,蔡瑁手上的十万之兵,在我看到。不过是十万草芥罢了,有何惧哉?”
张绣听他一说,心里大喜,脸上遂逐渐笑开了颜:“我就知道先生有办法,不知计将安出?”
※※※
冀州,袁绍府。
昔rì讨伐袁术。袁绍派出二子袁熙会盟。只可惜,盟军一旦瓦解,他的二子袁熙直到如今下落不明。有人说已经战死了,有人说,他是投降了袁术了。说法莫衷一是。反正够袁绍郁闷一阵子。但过了一阵子后,他把痛失袁熙的悲伤化为爱的力量,全都给了如今的小儿子袁尚。反正他本来就对二儿子袁熙没有什么眷恋可言,不然也不会明明知道袁熙没有什么才能。却把他打发的远远的。如今失去了也就失去了,也不再想了。他把他的主要jīng力。当然还是放到了事业上。
如今的兖州形势很是微妙,曹cāo不在兖州,兖州上下一时无主。袁绍的冀州又是紧邻曹cāo的兖州,他如想向南扩张,那就必须对兖州下手。而如今的兖州,恰好给了他这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
袁绍于是召集众文武谋士,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跟大家分享分享。谁知他话刚一说完,立即就遭到别驾田丰的一顿海侃。
田丰拄杖而起,须发皆张,声势凛然的道:“将军之言差异!若我等只顾眼前,发兵兖州,一则于道义上有损,有趁人之危之嫌;二则若兖州失,则刘备北上,彼时我等尚未解决幽州公孙瓒、黑山张燕,则两面受敌,是不智也。兖州与我有唇亡齿寒之依,依某之见,不如我等联合兖州,以抗刘备。等来rì曹cāo归来之时,必将感念将军今rì之恩情。”
田丰一开口就把话说死,袁绍很是不开心的将眼睛闭上,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众文武是你一言我一句,小声嘀咕着。旁边谋士许攸尴尬的笑了两声,抖擞袖子,及时悠闲的站了起来,懒洋洋的拱手作揖,言道:“chūn秋无义战!我闻刘备素有仁义之名,他且趁曹cāo不在攻打兖州。他都做得,我等有何不可?更何况,相信田大人尚未听明白袁公的意思。袁公之所以提出要攻打兖州,并不是争兖州这一寸之土而已。袁公其意,乃是趁兖州空虚,出兵吞之,等拿下兖州后,再灭刘备!至于田大人考虑的幽州公孙瓒、黑山张燕,哈哈,相信我们只要不去打他们,他们焉有敢我们的道理?”
田丰被他话说的一呛,老脸上立即紫涨一遍。他这人虽然智谋无双,就是受不得激,要被激了,好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拄杖掂着席子,发出噗噗之声,把眼看向袁绍。袁绍本来就见不得田丰嚣张,眼看许攸替他解围了,不禁是把眼一睁,油光满面的嘿然一笑。田丰看他这副得意的小人嘴脸,差点没气撅过去。就在这时,外面郭嘉使者求见。
兖州面临大难,郭嘉不得不速速派出使者,求助于昔rì的老大哥袁绍。昔rì,曹cāo没有落脚的地方,袁绍表他为东郡太守,把东郡之地划给他。曹cāo在袁绍的庇护下灭青州黄巾百万,又得到陈宫等人的辅佐,这才在兖州站稳了脚跟。袁绍听到使者提起这档子事,如今又听到使者哭诉昔rì的小弟如今有难了,做为大哥的如何能坐视不管呢?使者的这声大哥把袁绍的心叫软了。一改落井下石,立即转为一切有大哥的嘴脸,答应郭嘉使者,准备出兵兖州,帮郭嘉对付刘备。
然而,郭嘉使者没走两天,袁绍准备动身了,突然小儿袁尚病了。袁绍向来疼爱此子,如今此子又在关键时候病倒了,如何能撇下他不管。袁绍决定,兖州这趟浑水他不淌了,照顾小儿最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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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道歉:断断续续、嘈嘈切切,断了又更更了又断,以致把当初参与皖口会盟的袁熙误记成了袁谭。前面章节自463到467,凡看到“袁谭”字样,皆是“袁熙”。咦~实在无颜见江东父老啊~~~~~~~!(未完待续。)
第四六九:夏侯惇对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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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雍丘。
夏侯惇手按佩剑,独目如炬的瞪视着伏首在地的曹xìng,一张脸早已涨成血sè,厉声中带着不屑的讥讽:“自曹将军与刘军接战以来,从扶沟到雍丘,一路丢下圉县,承匡城,高阳亭,所历三城皆不守三rì必败而走。如今刘军已逼到雍丘城下,试问将军,我若不来,将军是不是准备再次弃守此城,拱手让与刘备?”
颗大的汗珠从脸颊两旁滚下,曹xìng头也不敢抬。以他的打算,却有此意。但口头上只能强辩:“不敢!不敢!”
“不敢?”
夏侯惇哼哼一声,疾声喝道:“你有什么不敢的!等弃了此城,你再逃回陈留去,寻求荀太守的保护,让他替你去抵挡刘军?是不是这么打算的!”“知我者夏侯是也!”可惜不能这么回答夏侯惇,曹xìng摇头道:“非是末将临阵脱逃,怕他刘军。实乃刘军统帅太史慈其人智勇兼备,末将自知不敌,唯有以退为进,寻求战机……”一语未了,早被夏侯惇疾声厉sè打断:“尔到此时还要强词夺理,若不是念在大敌当前,早将你拿下去砍了十次不止!”曹xìng被他这么一说,吓得不敢再说一句。..
夏侯惇鼻子一哼,见他唯唯诺诺,怕成这副样子,心里稍微好过了点,语气也就随之和缓了些:“唔,本将军之所以连夜赶来,正是受了荀攸太守的命令,他说若雍丘再丢,则陈留不保,是以让本将军带军压阵,助将军守城。将军头颅可暂寄项上,等会本将军开城迎战时,将军只需替我守好城池。也就是戴罪立功!只是。将军丢城之事,以后自当理会,你自己明白就行!”
“是是!”
听到夏侯惇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一条人影在他面前停留片刻,也就迅速离开了他的大帐。“将军慢走!”曹xìng长舒一口气,许久才爬起来。伸手揩了揩脸颊的颗汗,油腻非常。他静立许久。目光在帐内往来巡弋,笼罩全身的yīn寒渐渐转化为满腔的怒气。他愈想愈是不甘,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往上直窜。鼻子里一哼,拽起长弓,步出大帐,召集将领赶赴城头。为夏侯惇把守城池。
雍丘已经是被围三天了,要不是曹xìng的丢城速度太快,怕丢了此城将要直接面对太守荀攸的指责,所以勉强关闭城门免战三天。三天来,太史慈使人在城下骂战,yù要诱使曹xìng开城迎战。无奈曹xìng自扶沟首败,被太史慈领军追杀数里,身边士卒死伤过半。自身也险些为流矢所伤。自此闻太史之名如做梦魇,只有避而远之。哪敢缨其锋芒?是以,太史慈使人在城下叫战三天,曹xìng却仍是龟缩不出。
太史慈为此特别郁闷,但又不能舍了此城直接攻击陈留。就在太史慈一筹莫展时,听闻此去数里滑亭有一支曹军部队正此路过,乃是供应陈留粮草的运输队。太史慈当即让先锋将闻字虚张声势,继续骂战,他自己却带了大半人马连夜追击去了。然而,事有不巧,太史慈刚走未回,陈留派来的援兵恰恰到了。而且,援兵一到,立即开城迎战。闻字在军帐中,正跟部下讨论着若曹xìng继续免战后的战局部署,就在这时,帐门掀开,一卒子两步并做三步走,仓仓惶惶,一走进来就是大呼小叫:“不好了,曹军……曹军开城迎战了!”
诸将脸sè皆变,就连闻字亦是不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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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轰鸣,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夏侯惇一马当先,身后摆下无数人马,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不止。然而城头,亦是黑压压一片,皆箭扣弦上,待命而发。闻字暗暗嘘了一口气,到此时,亦只能硬着头破,单手扯马,高声叫道:“来将可是夏侯元让将军?”
夏侯惇目光一扫,见他一手扯马,一手却是反负后面,不由鼻子一哼。还道是他不屑将双手见人,及至看他袖子被风一吹左右摇荡,似yù折断,心里也就忽然明白过来。他脚尖轻点马腹,战马向前挪走两步,瞥眼道:“想不到本将军的大名就连你这无名鼠辈也能知晓,算你还有点见识,某正是曹家大将夏侯惇是也!你若怕了,现在就投降了我,免得等会厮杀起来刀剑不长眼睛!”
闻字嘿然一笑,突然改口:“夏侯盲大名非只我这无名鼠辈知道,恐怕天下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闻字身后,刘家将士轰然一笑。
“独臂匹夫!”
夏侯惇自被曹xìng一箭shè瞎一只眼睛后,从此只能以独眼视物,在军中得了“夏侯盲”的外号。夏侯惇因为眼睛的缺陷,所以最是嫉恨别人在他面前提到“眼睛”一类的词汇,更别说是“盲”者一流。突然被对方这么一激,心里自然极是不平,一股血轰然往脑上直冲,害得他独眼充血,眼白里血丝乱窜,森然可怖。他托起长枪,再也不顾,狠踢马腹,大喝一声,就是冲杀上去!
闻字在东平城下自被乐进斩了一只手臂,回到彭城后设计机括,苦练以臂御弩之法,摆脱不能用箭的困苦,这才渐渐将失臂之痛忘记。此刻被夏侯惇故意提起,也是气得眼睛翻白,差点撅下马来。但他毕竟经历了太多,也历练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冲动了。他立定身子,嘿然一笑,目光变得诡异:“就算我是独臂匹夫,也要让你尝尝我弩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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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夏侯惇匹马在前,挥枪所指,三军齐动。闻字将马往后一扯,号令一出,身后大军也是立即飞奔迎上。夏侯惇一路横冲直闯,yù要寻找闻字挑战,千军万马之中,却哪有半点影子。夏侯惇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人挡杀人,一路乱挑,顷刻之间就已冲入敌方腹心。瞅着将旗的方向,夏侯惇大吼一声。以为闻字定在旗下。也就提马yù要直取。就在这时,两边闪出三骑来,将夏侯惇去路拦了起来。夏侯惇举枪乱攒,顷刻间就已挑下两人,落马而死。余下一人眼见夏侯惇一只独眼赤红,骇人之极,不战先却。又见他那杆枪扫处已经有两个倒下,再也不敢托大,惊呼一声,赶紧没命逃走,不敢去拦。
夏侯惇见这些人在自己枪下皆走不过一个回合就已经丧命了,不由心情畅快无比。顿住枪,仰天哈哈而笑。
笑声未了,突然顿住。说时迟那时快间,他恍然只觉距离咽喉三寸处有如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开了,蹦个一声,弦丝轻弹,卷起无尽的杀气,直刺咽喉!来不及多想。夏侯惇立即将脖子往后一仰。手中的枪往前刺出枪花,yù要将这股突至而来的无形杀气格挡于三丈开外。呼啦一声。一支漆黑的短矢饱灌风芒,紧贴着耳畔,悠然shè了过去!
要是偏了半分,这短矢岂不立刻要了他的脑袋?
纵使夏侯惇胆大,被刚才一幕所触,嗓子眼都提到腔口了。他仰起身来,瞥眼就看到前方人群里,一人正正抬起一只手臂来,对他诡秘一笑。那人手臂上黑漆漆一片,似是装了什么盒子之类的东西。此人不是刚才那独臂匹夫闻字是谁?夏侯惇尚未看清楚,耳边清晰听到一声细细的咯吱之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觉一物黑如蝇头,朝他莹莹shè来!夏侯惇甚至来不及思考,头顶铁盔顷刻如遭重击。哐啷一声,前额一疼,头盔落地。头顶盘着的锥髻被铁盔打歪,一头黑发如高山流水,轰然垂落!
夏侯惇骇极而叫。shè他头盔的短矢已然落地,而那人正吃吃的笑着,一瞬不瞬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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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军的对战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夏侯惇只得仓促收拾人马回城。到了大帐,想起战场上丢盔落发的事,心里极是郁闷。又想到今rì的独眼乃是拜昔rì的曹xìng所赐,他立即让人叫来曹xìng,劈头就是一顿烂骂。曹xìng自知理亏,而且又身为他的下属,不敢对他怎么样,只得忍诟吞声,不作一语,但后背汗水却是不住的流。就怕夏侯惇因此战不顺利,再追究起先前自己接连丢城的事,翻脸要杀自己那就麻烦了。
幸好夏侯惇此刻虽然气头上,毕竟头脑还算清醒,知道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可因公废私,寒了人心。既然曾经答应大哥曹cāo不再追究他shè瞎自己眼睛的事了,那就不能再追究了。夏侯惇骂了他一通,也就以一声滚作为结束语,让曹xìng先下去了。
他坐在帐中,思及自己平生数十战以来,无一战不是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在前。别说一般的人物,就是巨野城下取吕布,从来都是毫无惧sè。可如今,居然被那独臂匹夫的两三箭就吓破了胆,以致影响接下来的战场发挥,不由恼羞交加,心里郁闷之极。一啪案几,站起身来,大叫道:“与本将军取些酒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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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xìng走到夏侯惇帐前,被两名卫兵拦住。
卫兵见是曹xìng,拱手称礼,说道:“见过曹将军!曹将军深夜来此难道是想见夏侯将军吗?”曹xìng点头称是:“是夏侯将军早前吩咐我这时候过来,他有机要事要单独跟我商量。”两名卫兵互相对望一言,一人说道:“曹将军确定夏侯将军要召见你吗?可是夏侯将军先前独自喝闷酒,一不小心喝多了过去,我等刚刚才将他抬到榻上休息,此时正正睡着呢。”
曹xìng眼睛一亮,转而说道:“此事焉能有假?夏侯将军向来海量,怎能醉得了他?你等且退下,我去见他。”两名卫兵微微一愣,还想要说什么,被曹xìng眼睛一瞪,拿出将军架势,直闯进去。两名卫兵也没办法,只得踌躇了一时,也就退了下去。
走进大帐,一股浊臭的酒气扑鼻而来,曹xìng看着居中案几旁丢着的五六只坛坛罐罐,不由皱了皱眉。
大帐左边屏风所隔,一张卧榻摆在那里,此刻一人背过身去,正烂泥也似的躺在熏黄的被褥上,嘴巴里依然梦呓自语。曹xìng转过屏风,脚步压低,慢慢走向卧榻。突然,卧榻上夏侯惇翻转身来。大叫一声:“曹xìng!”曹xìng以为是夏侯惇醒来见到他不召自来。害怕得咕噜一声,跪在地上,埋首磕头,yù要开口辩解。哪知夏侯惇一声未了,继而说道:“曹xìng,你shè瞎我一只眼睛,我必报此仇……”下面的话叽叽呱呱。根本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曹xìng爬起身来,往头上抹了一把冷汗。此刻再看夏侯惇,却是喉咙里嚯嚯哧哧,如一口浓痰yù出,嘴巴里舌头乱砸,不时吐出恶浊的酒气。再往脸上看。不由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夏侯惇自被曹xìngshè瞎后,眼睛一直是被布巾蒙着的,是以外人根本无从知道他眼睛瞎后的真正面目。而此刻,包裹的布巾掉在了一旁,露出了一只深凹向内,却又极其坑洼不平的眼眶来,大而深黑。曹xìng看后,嘿然一声。别说是夏侯惇了。要是我眼睛被人shè成这样,我是死也不放过他的!
曹xìng想到这里。心里的寒意更甚,暗道:“夏侯惇恨我久矣,这次算是来对了。我若不杀他,他必杀我!”虽然已经狠下心去,到底仍有惧意。他将右手伸入怀中,想去摸出那只青铜匕首。不知为何,手突然颤抖得厉害了。
他为了使自己不去害怕他,他使劲去想以前他是怎么亏待自己的事。他想到了许多,他的呵斥,他的辱骂,还有,那令他没齿难忘的巨野之战。
时光飞回到吕布与曹cāo为争夺兖州所发动的战争。
经过了许多次战斗,吕布最终兵困巨野,曹cāo发兵而来。发飙的吕布先后斩杀曹cāo多员战将,如夏侯惇副将韩浩,中军校尉史涣,此皆不能与吕布一战,在吕布手上走不过数合。接下来,就是吕布与典韦的血战,再之后,轮到夏侯惇上阵。但彪悍如吕布,仍是将夏侯惇杀得险象环生,迫使夏侯惇使出yīn招。在此之前,夏侯惇跟曹xìng密谋合作,摆了一个圈套。此刻,夏侯惇故意败北,引来吕布,而曹xìng则事先躲在吕布必经的路侧。
一代无敌悍将,就这样逐渐陷入夏侯惇和曹xìng的圈套里,尤自不知。
眼前是茫茫的败草,吕布追到这里,突然失去夏侯惇的踪迹。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不因杀敌过多,而为血sè污染。他紧了紧马缰,左右眺望,然而,四周除了败草,再也望不到任何不该有的东西。正自彷徨着,他坐下的赤兔马似乎闻到了什么,突然惊嘶一声,两只前踢抬起。就在这时,败草里风声嚯嚯而响,如疯牛入田,践踏麦苗。吕布的jǐng觉让他竖起双耳,然而,四周草木皆兵,根本无从判断夏侯惇会潜伏在哪里,又将会从哪个地方突然杀出来。
与风声同起的,就是埋伏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曹xìng。他的一支锐箭猛然shè出,朝着吕布后背,轰然shè直!虽是趁着风起时shè出的一箭有点浑水摸鱼的意味,但,这一箭未及吕布后背,早被吕布发觉。赤兔马惊嘶而起,两只前蹄尚未落地,吕布早已硬拽着缰绳。赤兔马被他巨力一扯,硬是转了九十度。哐啷一戟挥出,立即将shè来的暗箭打落在地。
吕布威风不可一世的大叫:“出来!”
曹xìng的目标已然暴露,夏侯惇为了掩护他换移方位,只得杀了出来。吕布看到夏侯惇,如嗜血的老虎,咆哮着冲了过去。然而,尚未跑出两步,他到底是入了曹xìng早就挖好的陷阱。赤兔马马失前蹄,往草丛中一摔。吕布被这惯力一丢,马缰脱手,身体凌空。
就在吕布马失前蹄的那一刻,曹xìng一箭哄然shè到,一箭直贯其心!
吕布落马,夏侯惇立即冲杀上去,枭其首级。但奇怪的是,赤兔马爬上来后没有走开,而是在无头的吕布身边彷徨着不走。夏侯惇想到自己战胜吕布不过是耍了计谋,自觉有亏,左右一想,将他身子安放于马背,本想取走他方天画戟以示战功,但怎么也拿不下来,也就作罢。他故意留了个无头尸体给巨野吕布旧部,自然为的是震撼他们的军心。
然而此事之后,杀死吕布的功劳,得功者却是夏侯惇!
“吕布为我所杀,可功劳全都被你所占。你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诚然,你被我伤着眼睛,那只不过是肌肤之损,而我被你占据功劳,却是辱我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曹xìng牙齿一咬,将匕首拔出。青铜匕首的寒光一没,笔直插入熟睡中的夏侯惇。一匕首下去,鲜血直溅,夏侯惇恶梦中猛然痛醒,瞪视着曹xìng,大声叫道:“逆贼,我就知道你终一天要反我。但,只要我在时你敢有背叛一天,我当亲自挖了你的眼睛,以还我父jīng母血!这句话我曾跟你说过,你还记得!?”
夏侯惇破口大骂,曹xìng吓得几乎撒腿就跑,但见他躺着不动,显然是刺中了心脏。夏侯惇一番话说出,曹xìng尚未回想起这句话他是在曹cāo府上初见面时跟自己说的,早已是双眼剧痛,不由撒手掩面,大声叫道:“啊!我的眼睛!”耳边只闻夏侯惇哈哈大笑。但笑声咯着鲜血,噗噗连响。突然,停了下来,只剩下曹xìng掩面痛苦的尖叫声响彻着夏侯惇大帐。(未完待续。)
第四七:张文远和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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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曹cāo不在兖州,刘备尽起三军,勿要一举将其拿下,其势不可挡。
刘备自领中军,军向己氏,准备与驻守此地的赵云部会合。西面,在太史慈、闻字诸将的配合下,在数十rì之内,业已攻下陈留之扶沟、圉县、雍丘,直逼陈留首府。东面一路,由驻守樊县的关羽和驻守小沛的张辽各自抽调本部人马,亲自领兵前来。两军会合,目标直指方与城。
自曹cāo与吕布一战后,曹cāo虽然将吕布击败,但为刘备趁机裂去数郡之土地,兖州从此四分五裂。而迎帝定都定陶以来,为防止刘备西窜,在城东面的方与城控两河之便,扼诸关之守,自然成为防御刘备西进的重城。如此重地,曹cāo自然要选择可信之人驻守。曹仁身为曹cāo堂弟,身随曹cāo百战,忠心以及能力自然不用说,当是不二之选。..
自曹仁坐镇方与以来,与谋士满宠,将军牛金加筑城池,厉兵秣马,先后击退刘备部下数次袭扰,更是成功击退了刘备亲率的数万大军的rì夜攻击。从此,方与成为刘备的一块心病。
这次,刘备虽然没有亲自带兵过来,但让张辽、关羽合兵夹击,足以表明刘备对此地的重视了。
连rì的交战,双方各有胜负。
曹仁虽然仍是坚守着方与不动,并数次击退张辽、关羽的疯狂攻击,但曹仁却并无一rì欢喜。大哥曹cāo生死不明,三军士气不振!有传言曹cāo重伤在身,正潜伏江东,伺机归来。甚至有传言,曹cāo已经在江东被袁术害死了!不管怎样,消息都是十分的不利。若曹cāo不能归来,兖州将以何保?若不是暂时团结在军师郭嘉的周围,只怕早是一盘散沙。在刘备大军的铁蹄下不攻自破了。
烦闷如曹仁。面对某些蠢蠢yù动的人心,只得暂时休战,将jīng力放在整治部伍的士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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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与城外,刘军绵绵大营。
关羽身着绿sè袍服,手捧着一部美髯,丹凤眼半合,紫檀脸上透着一股黑气。
“见过关将军!”
一路疾步而来。所有见到他的士卒皆抱拳见礼。关羽脸上的黑气不减,仍是捧着美髯,微微颔首,却不说话,只带着五六名侍卫匆匆向前走去。“张将军在吗?”没等到侍卫答话,关羽早已掀开军帐。走了进去。
埋首竹简的张辽一身戎服,他见到关羽走来,早已长身而起,拱手笑道:“关将军怎么来了?快请上座!”张辽走下案来,让出中军位置,拱手相请。
关羽却是鼻子一哼,手捋其须,不即上前。睥睨间。只见左手旁武器架上插着一把透体寒气的长枪。枪尖上寒芒如缀,森然魄动。关羽眼前一亮。心知此乃透骨枪,乃是青州时张辽杀死文丑所得,张辽也因那战名震幽、冀。可惜,哪一战自己却败在文丑之手……关羽不悦的挪开眼睛,往他案上一落。案上摆着一卷竹简,看来刚才张辽一直都在聚jīng会神的看着那上面的文字。
关羽鼻子一哼,不屑的道:“不必了!我且问将军,我等自两路合兵以来,有多少rì子没有与曹仁照面了?”
张辽呵呵一笑,偷眼看他面如重枣,上面罩了层寒霜之气,就知道关羽是动怒了。见他问话,只得老实说道:“刘大人自发布出兵命令以来,你我皆遵照大人命令,不敢耽搁,立即出兵。关将军原本驻守樊县,出兵后就将守城任务交与任城相薛兰,独自带了五千人马赶来方与城。某亦将驻守小沛、广戚的任务交与乐进将军,独自带着四千人马赶来。自我等合兵方与城下,刚开始跟曹仁有数次交手,之后曹仁紧闭城门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算算,恰好有七、八天了吧。这些天来,我等未曾与曹仁真正照过一次面。”
关羽道:“算你记得清楚!然则,曹仁坚守不出,我等难道就一直坐等他开城迎战不成?”张辽摇头,凝然道:“当然不是!他们不出战,我们迟早也会寻找战机一举破之。但,据我了解,自曹仁驻守方与城以来,原本低矮的方与城墙已被他不断加固加高,而且他还在城墙四周构筑防御工事,挖深护城河沟。他不出城,我等若要强攻,则必伤亡惨重。是以这些rì子以来,我希望寻思出一条良策,即能破敌,又能减少士卒伤亡……”
关羽冷声问他:“那你可想出来没有?”
张辽秀眉轻蹙,白皙的脸颊黯然神伤,摇了摇头:“至今苦无良策。”关羽捋须,向前走了两步,睨视他,嘿然道:“我故知将军无计。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妙计,不知将军可听?”张辽一怔,拱手道:“愿洗耳恭听!”
关羽轻哼一声,道:“我数rì来派出数路侦骑侦查四周地形,发现离方与城不远处有一小城,名曰亢父。此城接连泗水,与昌邑相通。据我侦骑所探,原来这方与城粮草皆是通过此城运送,若我等能往攻此城,则中曹仁要害。此乃攻其所必救,不怕他不出城。曹仁得知粮道有险,必将出城迎战,则我等即可在道路多设伏兵,于路截杀。再一路人马趁虚攻他方与,大功成矣!”
关羽说完,把眼看向张辽,就等他大声附和,然后配合他出兵。哪知,张辽眉毛一锁,似有所思,慢慢言道:“似有不妥!亢父之城我亦知晓。可据我所知,亢父城西不但有泗水之险,其东亦有山路之狭,此地易守难攻,去难再返!更何况,此地既为方与城粮草供需中转之地,当有重兵把守才是。可我得到的消息,如此重地,城内守军却是极少。就算曹仁再如何无智,如何糊涂,他也断断不会把这命穴让我们轻易掌握。此中必然有蹊跷,将军不可贸然进取!”
关羽丹凤眼一合,不及思虑,早是嘿然一声冷笑。斜眼看他:“我大哥三番在信中称赞将军多智。如今番之语,让我实难苟同。将军但见敌军表面之形势,难道岂不闻兵不厌诈。试想我等两路起兵攻击他方与城,贼将曹仁就算善于防守,但他再怎么有能耐,能奈何得了兵力上的缺陷?他守护方与城的兵力尚且不足,焉有多余兵力分守亢父?”
“可是……”
眼看张辽yù要再言。关羽身躯一震,举手道:“将军不需多言!将军若不敢出兵亢父,自有我去,将军只需待我成功引诱敌军出城后,再发兵攻击方与即可!”
关羽官拜推锋中郎将,张辽身为镇北中郎将。两人官阶等同,按理关羽没有命令张辽的道理,但一者关羽乃是刘备二弟,关系非常人可比;二者,这次两路合兵,为了方便统一指挥,刘备加关羽官,职在张辽之上。是以。关羽既然坚持出兵亢父以诱敌。张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拱手领命。
关羽见他没有话说。也就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将军同意了,到时还望将军全力配合才是。”临走时,转身道:“对了,这支就是有名的透骨枪吧?”指着武器架上插着的那把透体寒气的长枪。张辽尚未领悟何意,关羽说道:“将军一身兼有透骨枪和赤兔马这两件世间难得的宝物,怪不得不把天下英雄看在眼里!”张辽一愣,丝毫不敢犹豫,赶紧伸手去取透骨长枪,又要人将赤兔马牵来一并送于关羽。关羽却是看也没看,说道:“不必了!这两件东西都是我大哥赐给将军的,将军一直视如珍宝,我何敢夺人所爱!”转身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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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与城外,张辽大帐中。
自关羽独自领了本部五千人马去进攻亢父之后,张辽一直披甲在身,按剑踱步在营。不时接到探马的飞报,分析着军情。到目前为止,方与城内仍是一点动作也没有。张辽正自奇怪,打着补丁的棉绒帐门被一只大手扒开,副将鼎轰匆匆走进来就是一顿大叫:“将军,不好了!关将军他……他中了贼人的jiān计,陷入了贼兵的重围中了。”
张辽心头一颤,不由叹了一口气:“我就知敌人有诈!”面对惶急的鼎轰,张辽兀自镇定,喝道:“休大声嚷嚷,且说说关将军如何中了敌人的埋伏?”
看到镇定的张辽,鼎轰方自定下心来,拱手道:“将军不知。关将军先时点了五千兵马,悄悄拔营,却也没有任何声张。一路偃旗息鼓,等快到了亢父,这才打出旗号。关将军的突然出现如天兵降临,却也让亢父守军慌乱一阵。关将军于是趁着敌人惊慌时,立即发动攻击。只军队冲杀上去,眼看着亢父城渐渐不支,顷刻而下。哪里知道,就在这时,后方两边突然杀出无数人马来。关将军本来一心攻打亢父城,哪里又想到贼人早在城外设了伏兵,眼见前后夹击,还哪里敢继续攻城,只得率军突围。乱中之中,只听对方大叫,‘红脸泼贼,本将军早在数rì前弃了此城,只将老弱守着,却把主力埋伏在城外,为的就是不怕你不上钩。哈哈,如今你中了本将军之计,你可速降,否则死在目前!’”
张辽道:“眼看曹仁就在城中,这埋伏之人当是曹仁副将牛金了。”
鼎轰点头道:“将军猜的不错,此人正是牛金!”
张辽也知这牛金虽然是曹仁副将,但其骁勇之名已久,不是等闲之辈,再加上他的有心算无心,目下关羽是凶险万分了。张辽立即转身,伸手yù取透骨枪,带兵去救。但只食指和中指刚刚碰上,立即缩了回去。他突然想到先前关羽见到他的这把长枪后的不满,以及他对这把长枪的品评。张辽可不想此时再拿着这把枪到关羽面前去刺痛他。他取了另一把稀松平常的长枪,将披在肩上的青紫长袍取下,对鼎轰道:“关将军落难,我等不可不救!只是,我这一走,就怕城内曹仁看城蹊跷,趁机袭夺我军大营。鼎轰听令!”
鼎轰上前一步,张辽道:“我走之后,鼎将军可持我透骨枪,骑我赤兔马,着我长袍。在方与城外走动。切勿让贼兵看出破绽。”鼎轰一愣,恍然明白他这样做是想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就是张辽,这样对方就不敢轻举妄动。但他担心张辽的安危,赶紧道:“将军镇守中军,还是让某替将军走一趟吧!”张辽摇了摇头,将长袍往他肩上披下,说道:“关将军身陷重围。非我亲自去一趟不可,鼎将军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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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父虽然距离方与城许里,但彼方战事一起,消息早已报到了曹仁这里。
曹仁拳头一捏,一扫连rì来的萎靡,脸涨红晕。长身而起,笑道:“贼兵终于着了我道儿了,哈哈!”对身边谋士满宠称赞道:“此皆满大人谋划之功。”满宠点头微笑。曹仁又去问左右:“关羽被围,城外可有救兵往彼?”部下说道:“是!大概有一千多人马。”
曹仁脸sècháo红,嘿嘿的挤出一团笑意,右拳猛击左掌,握成一团。跳起来双手紧抓着满宠的肩膀,笑道:“若张辽亲自往彼。则我立即出城。将他大营端了,再烧了他的粮草。如此。我看他二人还不大败而去,则我方与之围自解!”突然又问:“可知对方领兵何人?”部下摇了摇头:“对方没有打出旗号,这却无法知道。”
曹仁披挂整齐,立即带着满宠等人,出营直奔城楼。站在城楼上,曹仁仔细一瞧,远远的刘军营帐林立。曹仁看了许久,尚未看出门道。就在这时,旁边小将指着前方:“将军请看!”曹仁随着小将所指,只见刘军大营中,正有一队人马巡营到了辕门边。走在最前面的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他一袭青紫长袍迎风翻飞,手执一把通体冰雪也似的长枪,胯下骑着一匹哧噜噜的浑体赤红宝马,不辨也知,此乃曾经枪杀河北名将文丑因而一举成名的刘备大将张辽张文远了!
不见犹可,一见,曹仁如失魂魄,当即是长叹一声,对满宠诸人道:“我原本想着若是张文远亲自去救关羽,我则领兵趁机杀出城去。如今看来,有文远在,我们纵然出城了,只怕也未必沾得了半点便宜。”当即灭了出城的打算,只派人往亢父增兵,确保亢父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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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
不论刀网护持得周身如何紧密,关羽还是被密集的箭雨给shè中。一箭插到肩膀上,关羽哼都没哼一声,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伸手一拽,将箭拔出,和着鲜血丢在地上。强忍着痛楚,关羽长叫一声:“儿郎们,随我杀出!”身边的护卫见关羽身中羽箭,都是紧张莫名。及见将军中箭如敝履,方自长吁了一口气,赶紧聚拢来,紧跟着关羽。退路已被贼兵截断,身当此时,唯有杀尔!
领兵伏击关羽的曹仁副将牛金,此时距离关羽没有多少路,关羽拔箭的那一幕他是看在眼里的。身为敌对者,在此时仍是不由发自内心的一声称赞:“是个汉子!”但随即眼光里寒气一闪,回身取了马鞍边的长弓,一发拿出一支长箭。将长箭扣在弦上,缓缓拉开双臂,瞄准了,一箭shè出去。一箭带风。眼看着关羽应声落马,牛金愕然将弓收回,捉刀跃马直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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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只一心带领大军突围,哪里料到背后有人偷袭。及至一箭穿甲透背,关羽只觉舌头一甜,想要扯住缰绳,却又身不由己,被这一箭之势拽下马来!关羽一落马,旁边亲兵慌乱一团,赶紧去抢关羽。关羽兀自不服,yù要再站起来,却哪里再有半分气力?后背中箭之处倒是不觉疼痛,只是头脑晕眩yù裂,看看站起立马又倒了下去。旁边亲兵眼见主将倒下,本来心胆俱裂,但仍是勉强着将关羽扛起,还想救他。一路只乱叫:“将军!将军!”算是方寸大乱了。
牛金带着人马冲来,看看就要赶上关羽,哪里想到旁边又杀来一彪军马,直将关羽接走了。
眼看到手的肥羊跑了,紧随牛金身边的士兵都是垂头丧气,大叫可惜。
牛金把刀还鞘,嘿嘿道:“无妨!贼将中我毒箭,就算被他抢了回去,想来也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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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与城外大帐,鼎轰终于等到了张辽还营。
他长吁一口气,抹掉头额的汗:“将军总算回来了,要再不回来,只怕……”一句未完,早见张辽风风火火的背了一个着甲壮士进了大帐。“这人是……”鼎轰过来一瞧,只见被张辽放在榻上之人双眼紧合如死之状,而他口角又流着黑sè乌血,再仔细一看,不是关羽是何人?鼎轰一阵唏嘘:“张将军,关将军这是……”张辽担心关羽,全没温柔可言,将关羽放好,掉过身来,立即叫道:“快去叫来军医!”
看到张辽凝重心焦因而赤红的双眼,心知事情不妙。鼎轰再不啰嗦:“是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四七一:己氏县刘备会赵云
己氏县在梁国北面,先时隶属于济yīn郡。自曹cāo与吕布兖州一战后,刘备趁机占有,将其纳入梁国版图。其与薄县互为犄角,首当其冲,为梁国北面门户。
刘备南下江东后,为了扼制曹cāo势力东侵,特表刘晔为南中郎将,镇守此地。而由于己氏与薄县的重要关系,于是留下赵云的飞骑营和麹义的先登营分别在此二县驻守。
也正是由于己氏与薄县有这两支军队的存在,曹cāo才为此彻夜难眠。他当然听说过两位将军的名头,还有他们所领的飞骑、先登二营的威名。为此,他三番yù要剪之而后快,无奈,他二人配合默契,再加上有智士如刘晔居中指挥,曹cāo却也是沾不到任何便宜。而自迎帝定陶改名定都后,曹cāo考虑到卧榻之侧的赵云和麹义这两只老虎,不得不在定都以南再建一城,名卫城。卫城建好后,曹cāo就将自己的嫡系jīng锐部队全都屯扎在此,并在定都和卫城附近修葺扩建了不少关卡。当然,曹cāo做这些自是为了拱卫京师震慑周边的作用。..
刘备带兵北上,目下军队已抵己氏县。
赵云早前就已经接到了刘晔以及彭城方面的文书,说刘备南来,yù要在他己氏县会合诸军。赵云接到命令后,rì盼夜盼,终于听到消息,刘备已早过蒙县,正向他己氏县赶来!赵云当即整备人马,亲自带了飞骑营,出城十里相迎。
此时,rì头西移,没几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赵云远远看到刘备人马,赶紧下马恭迎。刘备身边左有孙尚香,右有许褚,当即上前喝问,知道是赵云带兵前来,立即报刘备知道。刘备其实早已看到远远一将士一身烂银铠甲,坐下一骑瑞雪白马。就连手里捉着的一杆铁枪也是通体银雪。而他人离的远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也能约莫看到他一脸的白雪似的嫩肉,如此英雄的人物,刘备当然一眼就看出是赵云亲自领兵来迎接自己了。
刘备下车来,挽住赵云两只胳膊,叹道:“子龙快快请起!”
自吕布死后,刘备与曹cāo分割完兖州。刘备将赵云留守此地。之后,刘备先下江东,后平青州,又与袁术数战,及至今天再入兖州之地再次相见,不觉岁月流逝。已经差不多将及两年过去了。两年前,那时刘备颔下少须,面目白净,jīng神健硕,笑声爽朗。两年后,刘备颔下虽然是胡须及腹,光彩鉴人,已然养出了一部好须。但两年来不停的南征北战。在铁血与马蹄的洗刷下。已然抹去了往昔的可掬的笑容,饱含风霜的脸上却刻上了细细的皱纹。似乎老去了十岁。而他本来柔和的眼光,不觉冲刺了许多孤傲和寂寞。
赵云不觉黯然流泪,长跪难起:“玄德……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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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军进入己氏县,天也就黑了下去。赵云早让人摆下筵席,款待诸军。
筵席过后,刘备单独叫了赵云,与他又说了些阔别之语。从赵云言语中,知道飞骑营在赵云的带领下目前已经扩张到了五千人马。刘备十分欣慰,笑道:“此次征讨兖州就全看将军立功了。”赵云翻身下榻,拱手道:“明公有言,敢不效命!”本来与赵云阔别这些rì月,心里也有许多话要跟他说的,只是真的见了面了,却又没什么话说了。两人随便说了几句,赵云也就告辞而去了。
从刘备大帐出来,迎面奔来许褚。先时,刘备为了防备内外将私通将威胁到自己的安危。于是,刘备新法规定,凡宿卫内将,不得与带兵在外的将军有过多关系。故,许褚见了赵云,也只打声招呼,没有过多言语,也就匆匆进了内帐。再往前走,左右都是刘备的剑啸营宿卫军,层层叠叠,明哨暗哨不知多少。从刘备大营出来,赵云一路脑子里杂念不断。
想当初刘备起兵时不过五千,其中两千还是从幽州公孙瓒那里借来的,就连他自己也是那时被他‘借’来带领马步军的。从此,他就跟随刘备经过夺徐州之战,再到兖州之战,慢慢起家。起先的刘备不管从势力声望上都比不了现在的隆誉,那时,他可以跟随刘备出入徐州大小的酒肆,帮刘备摆平地痞流氓收服人心,有时举杯酣饮而不论身份。
但随着刘备的一步步扩张,势力的一天天膨胀,土地的一天天多了起来,谋士武将也逐渐的增多,他与刘备的关系也就在无形之间慢慢拉开差距。他还是当初的赵云,还是一个唯命是从,只带着数千人马就敢拼死沙场保护疆土的小将。而刘备,已经由白手起家甚至当初的寄人篱下,一下跃身成为身兼徐、扬等数州的军事统领,并封候拜将,身居太尉要职,已是今非昔比。就连称谓,也由玄德公而变主公,再由主公,再逐渐变成现在人人敬畏的明公。
两年多未见,早已一切改变。就连初见时,赵云本yù呼他玄德公,以表示亲切。可玄德刚呼出,就已看到左右将领的不高兴和刘备眼神里shè出的陌生而不容侵犯的意味,赵云不得不赶紧改口,称呼那个高高在上的“明公”。
赵云当然不会责怪刘备,也不会有半点不满,他的内心里,其实为他感到高兴。毕竟,刘备的成功,足以证明自己当初眼光的独到。他没有看错人。刘备,的确是一个可以做大事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舍公孙瓒而就刘备了。顿了两步,赵云突然嘿嘿一笑:“其实明公叫起来也瞒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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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赵云,刘备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他邀赵云来,是想跟他分享自己多年征战的辛酸和快乐的,话是说出来了,可就是达不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赵云遮遮掩掩的笑,一点也没自在,弄得他也没心思继续说下去了,只得草草收场。
是赵云跟我之间的话少了,还是我与他之间的话少了?
刘备一时没有明白,但仔细一想。或许都不是。也许。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话说了,而是两人的距离拉远了,早已没有了共同语言了。
赵云的敬畏,刘备的高高在上,使得二人不可能再和以前那样恣意欢笑了。
看着孤灯,刘备在这一瞬间,似乎体味到高处不胜寒的意境了。怪不得了。皇帝会称孤道寡,想来就是这么的无奈吧。
他本来还是想刻意和赵云拉近距离的,但赵云的敬畏和他自身逐渐散发出来的孤傲之气,让他不便放下身段,更让赵云不敢妄加猜测刘备的思想。于是,这两个还想要联络感情的熟人。只能形同路人。
刘备无奈的从榻上起身,走到书案边,拿起一卷竹简,正要翻看,帐外许褚匆匆求见。刘备眼也不抬,让许褚进来。“看你匆匆忙忙的,可是有什么事?”“是!明公。”许褚走到刘备案前,拱手道:“一直在彭城将养的蒋济蒋军事连rì来病情突然加重了。这是张长史的紧急书信。”
“什么?”
刘备目离竹简。抬起头来,赶紧接过许褚手中的书信。口里说道:“出发时子通还亲自为我送行来着,眼看他病快痊愈了,我才放心将他留在彭城将养。如何这会,又突然病情加重了?”书信是被火蜡密封的,刘备将火蜡对着油灯火苗融化了一时,看看蜡油滴落下来,将信拆开。不及细读,手一哆嗦,书信差点着了火。不是许褚及时呼了一声,刘备尚没反应过来。
刘备将书信放案上,说道:“子通病危,我本要亲自回去照看,但三军既出,誓不能回去了。也怪当初我看子通不过偶感风寒,后虽然加重了些,但也慢慢好转了来。临走时,我看子通似已无事了,这才放心将元化带在身边。既然子通病情突然加重,我不能回去,只好麻烦将军保护元化速回彭城。只要有元化在,我想子通再重的病也没事了。”
明公刘备既然说了,许褚赶紧领命称诺。
正yù转身离去,刘备又叫住了他,问他:“那个,他还一直不肯归顺我吗?”
许褚神sè一暗,摇了摇头,说道:“或许过些rì子他会想开的,明公勿急。”
刘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好!你这次回去趁机再劝劝他。”
许褚拱手称是,刘备挥挥手,也就躬身告辞,连夜带了神医华佗并数十骑人马出了己氏县,匆匆赶往彭城去了。
后几rì,驻扎虞县的李二部,蒙县的傅彤部,纷纷向刘备请命,希望带军到己氏,与刘备合兵攻打定都。
刘备让傅彤等督运粮草,维持大军供输。而李二,未发迹时,因此人整rì背扛大刀,人送大刀李二之诨号。此人也就是刘备在昌邑初会曹cāo回来后,在半道遇到的山匪头子。刘备当时以幻化的假左慈身份,劝他弃恶从善。后时,李二果然不干土匪生意,就近投靠了刘晔。刘晔因为刘备的亲笔引荐,乃给他个别部司马做了,并让他带领所部人马驻扎在虞县。此人自归顺以来,倒是并无恶迹,反是在抗击曹cāo时颇立了些功劳,现已升为都尉之职。
刘备同意他的请求,让他带兵前来。见了李二的两千人马,刘备欣慰的点了点头,拍着李二的肩膀,笑道:“将军一身匪气没有了,倒是难得。嗯嗯,好好干!”
李二无比激动的连连点头,趴伏在地:“是是!”只惹得两边将士一阵好笑。
回到营帐,还没坐下,赵牛又从彭城赶了过来。刘备让他进来,又问了蒋济的病况,却是加重了许多。刘备忧心的皱了皱眉,将手一扫:“不说这些了。对了,我让你刺探的消息可有眉毛了?”
赵牛拱手道:“属下从彭城快马赶来,就是特意要来告诉明公。经属下四方探听,目下却已有了点曹cāo的消息了。”
刘备身子一紧,赶紧问道:“哦,他在哪里,此刻是死是活?”
赵牛也怕帐外有人偷听,上前一步,低声道:“据属下探知,这曹cāo尚在豫章,并未过江一步,明公可以放心。至于是死是活。传言不一。一时却是难以知晓。”刘备突然一啪案几,大骂道:“如何死活都不知道,还办什么事!”赵牛一听,连连退后数步,赶紧跪了下来,脸颊上却有颗粒汗珠滚下。赵牛连连磕头:“明公无须着急,就算属下拼了xìng命。也要弄清楚曹cāo死活。我这次来就是恳请明公准许属下去豫章探听消息,勿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备缓缓的跪坐下去,双手伏案,说道:“豫章乃袁术地盘,将军此去十生九死,若有一个不慎。凶险非常。”
赵牛咬牙道:“属下能有今rì荣誉全是明公所赐,明公但有驱驰属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眨一下眼睛!恳请明公成全!”
刘备重又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将他扶起,眼睛盯着他,缓缓说道:“我只要将军生,不要将军死!”
赵牛yù要开口,但什么也没说。此时。或许什么也不说。比说出来好。就让感动的触角伸向五脏六腑各个角落吧。
微一哽咽,强忍泪腺。赵牛躬身退了两步,拱手道:“明公放心,在曹cāo的消息传来之前,属下绝不会有事的!”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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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方调运的粮草差不多时候,刘备远来的军队也已休整好了,正要起兵攻打附近关卡。这时,从薄县来了一封书,乃是先登中郎将麹义,yù要效法李二,带兵前来助战。并且,为了表示诚意,先让副将假司马程里送来许多武器粮草。
刘备好言宽慰,言道:“我等尽起诸路兵马,后方防备空虚,若让贼兵有机可趁,杀入梁国,这就得不偿失了。而且,麹将军所守薄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乃梁国北面门户,不容有失。所以请将军回去转告麹将军,让他只需坚守勿动,仔细防备,也就立一大功了。”
程里点了点头,拱手道:“我听明公的。只是,薄县有麹将军在,我可不可以随军出征?”
刘备呵呵一笑:“将军立功之心我已知晓,至于随军……我看麹将军更需要像程将军这样的得力臂膀相助,将军还是回去协助麹将军驻守好薄县吧。”程里听刘备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强求了。
刘备将他留下,好酒好菜招待着,又跟他问了些麹义的情况。程里起先只是说麹义感念刘备受降之恩,对刘备无比感激,又谈到驻守薄县以来忠心不二云云。可到后来,程里酒也喝多了,胡话就乱来,说什么麹义将军急切建功,埋怨刘备没给机会,只让他呆在薄县,无法施展手脚等等。刘备也赖得听了,叫人将程里安排休息了,自己回到大帐,心里却是许久不能平静,嘴里不停念叨:“麹义,麹义……”
第二天,程里似乎想到了晚上跟刘备的胡说,只怕刘备生气了,赶紧来向刘备赔罪。刘备非但没怪他,还跟他开了几句玩笑,随即又让他带了许多赏赐回去,并让他转交一封亲笔书信给麹义。麹义拿到信,仔细一读,无非是刘备奖掖他忠心之语,又是一顿抚慰,言道:“天下未平,正是英雄建功之秋,将军何患寡有机会?”本来一颗不能平复的心,看到这句话总算是好过了点。他叫来程里,又仔细问了几句。听他说刘备对他自动请求带兵之事很是称赞,只无奈要依赖他镇守薄县不能随便调度云云,也就定下心来,不再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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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大军打破曹军数道关口,进逼至卫城,东西两线的战况也已报到了刘备这里。
西线的战况是,在太史慈、闻字诸将的带领下,也已接连攻破数县,刚刚拿下了雍丘。此一战,皆赖敌方内部反水之功。其时,曹xìng杀了夏侯惇后,随后又被夏侯惇部下反击,曹xìng无奈反出城去。曹xìng刚刚出城,正巧被闻字带兵遇着。曹xìng其时眼睛已损毁一只,但依然能辨别路途。只是他仓促间出来,只带了亲信数十骑,被闻字追上。曹xìngyù要箭shè闻字,反被闻字shè落马下,送了xìng命。从此,银河shè手曹xìng史上除名。夏侯惇一死,曹xìng又叛出,全城无主,雍丘也就成了太史慈囊中之物。下雍丘后,太史慈和闻字整顿了人马,接下来,也就准备攻打陈留首府了。
相对于西线的无比顺利,在东线作战的张辽、关羽部却是寸步难进。驻守方与城的曹仁部,就像一头大象,横亘在他两面前,让他们不能前进一步。双方虽互有胜负,只是难以建尺寸之功。
在刘备大军面前的卫城,早在先前刘备被封楚侯的同时,曹cāo也一并封了魏侯,如此一来,卫城亦改名魏城。
到了魏城之下,望着魏城雄伟的城郭,刘备轻嘘一口气。魏城就在眼前,定都还能远吗?献帝,我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七二:方与城华佗医张辽
“呃……”
关羽猛然睁开双眼,眼睛里一片赤红,如血染就,耳朵里一阵嗡嗡乱鸣。眼前,仍是亢父战场,惨烈悲壮。其时,耳边箭矢乱飞,士卒乱奔,伤亡渐渐增多,尸体甚至都把道路都堵塞了起来。关羽喝止不了了,就连,乱箭插到他的臂膀,他也不能顾了。他将入肉的箭矢拔起,折断,丢掷在地,不带哼一声!然后,他挥舞起手里的青龙偃月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带着大军往前杀去。
四周都是敌人,杀之不尽,碎之不完的敌人!死亡在眼前,聒噪在耳!除了拼命杀出去,一切都休谈!眼看着紧跟着自己的亲兵一个个倒下,他愤怒的睁圆丹凤眼,咆哮不已。然而就在他的愤怒达到颠峰的时候,他自身暴露在外的破绽也就立即让他的敌人及时抓住了。呼啸而至的暗箭,甚至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已让他后背如遭雷击,轰然翻身落马……
关羽耳鼓里又是一阵嗡鸣,他yù爬起来,后背的创口剧烈做痛,使得他不由轻哼一声。两边看护的将领眼看关羽醒了过来,都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劝关羽不要乱动,有的则去喊叫军医去了。关羽双眉一蹙,没看到张辽,不分红白的大怒起来:“本将军着了埋伏,没有听他张辽劝告,张辽这厮这下可是高兴了!”..
却见两边将军都是低着头,不好说话。这下,关羽确定张辽那rì眼见自己中伏,一定是没有去救他。他把丹凤眼一合,不饶的道:“待某病好了,定然将此事转告大哥知道!”哼的一声,不理众将,躺着闭眼不语。
这时,一名老军医带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抹着汗给关羽把了把脉。看了看伤势。道声不妨,让他好生调养,过不了多少时候也就会好的。临走前摇了摇头,对众将军道:“关将军倒是没事了,只怕张将军他……”一语未了,拖着长长的太息,就要走开。
关羽丹凤眼一睁。看了左右将军一眼,见他们都是轻轻叹息着,脸sè很是不好看,默然不语。关羽十分不耐烦的喝住老军医,问他:“你刚才说张将军?他又怎么了?”老军医为难的看了左右将军一眼,正要开口。只见榻边两眼怒yù滴血,两腮憋的通红的将军鼎轰,拳头一捏,抬头瞄了榻上关羽一眼。此时,脑袋发胀,胆子撑破,终于是豁了出去,鼓足勇气踏前一步。声音之中难免带着发自心底的颤抖。厉声责备:“张将军怎么了?若不是张将军在,只怕将军你早就……眼看将军是醒过来了。可张将军他……”
鼎轰说到这里,双眼垂泪,不忍再言,将身一转,就要愤然离开。
“站住!”
就这样让他甩袖离去,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关羽心腹将领赶紧站了出来,拔刀要将鼎轰喝止。
听完鼎轰一席话,关羽身子巨震,抬眼看向两边。心腹将军都是垂下头来,一人道:“鼎将军所言不错。当时我等身陷重围,将军你又为暗箭所伤,坠落马下。我等眼见将军落马,三军无人带领,顿时陷入混乱。眼看贼兵团团围上,我等生死无依之际,若不是张将军他及时带兵赶来,救我等出围,不然我等差点就是全军覆没了。待回到帐中,立刻就请来军医为将军拔掉后背箭矢。本来这支箭矢shè入不深,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只是……只是将军所中之箭上面淬有毒液,若不能吸允干净,只怕撑不了多久。张将军听闻此言,毫无二言,立即趴上榻来,不顾我等阻挡,愣是一口一口将将军后背创口上的黑sè毒液吸了个干干净净,直到出现新鲜血液,这才罢休。为将军吸完毒液,张将军他立即晕了过去,扶他到榻上,他仍是不忘嘱咐我等不要将此事立即告知将军知道,就怕将军动了伤口……”
关羽双眼不由放出光来,大叫一声,昏死过去。两边心腹一惊,纷纷上前。老军医上前把脉,鼎轰一时也不好离开,转身来看。
不过一时,关羽醒转过来,丹凤眼里却是噙满了密细的泪珠。他抓起鼎轰的双手,说道:“将军无须动气,某这就随将军去向张将军请罪!”说着,将身子一挺,早已推开众人,不听众人语劝,披了铠甲,就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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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张辽如睡死了过去,合着的双眼眶向内凹去,上面一片漆黑,嘴唇亦是碎裂成了数瓣,唯有鼻息里时有时无扑出的气息,证明他还未死透。
关羽眼见榻上的张辽成了这样,愧疚之痛遽然升腾。跪在张辽榻前一动不动,眼泪却早已是雨打芭蕉,扑簌簌大颗坠落。埋下头去,无比惭愧。一直紧随关羽南征北战的腹心将士,他们那里曾见将军这么伤心过,平时就算刮骨之伤他也未曾皱一皱眉,更别说是滴一滴泪了。然而今天,他居然在比他官小一级的张辽榻前,轰然跪下,全然不顾在场众将的异样目光,黯然饮泣,这是何等的震撼!何等的气魄!
两边心腹赶紧上前去劝慰,奈何关羽就是跪着不起。
就在关羽跪在张辽榻前时,他的身后,鼎轰手捧一杆长枪,双手托于前,哽咽道:“将军反复交代末将,说要是他真的不行了,就将这杆铁枪还有他的坐骑赤兔宝马一并转交关将军。他说,将军乃当时豪杰,当配此枪、此马,让将军不要推脱,万请收下。”
将长枪望前平举,等着关羽拿去。
关羽豁然转身站起,瞄着他手里的长枪,眼睛里寒光一闪。
眼前这把枪,正是张辽从文丑手上缴获的那把透骨铁枪!当年,袁谭为乱青州,手下虎将文丑凭借这把铁枪,枪杀刘备许多大将,无人能治,威震一时。也就在那时,大哥一封书,将他从鲁国调出来,寄希望于他一人。对于大哥的信任,他当然毫不客气的接受。放眼天下。吕布死后。能杀文丑者舍我其谁!然而,当他带着无限的自信和高傲,走上沙场,与文丑殊死搏斗。可笑的是,他居然败了!
杀文丑的不是他,是张辽!这个在之前一直名不经传的小儿。这个小儿,居然凭借一骑吕布的赤兔宝马纵横沙场。转眼取文丑于马下!关羽不解了,郁闷了!接着,大哥又将他的战利品透骨枪又赏赐给了张辽,使得张辽一身兼备两件世间稀宝,这是何等的荣耀!这份荣耀,应该是属于我关羽一人才是。刘备是我的大哥。别人无能力承受!带着无限的屈辱和愤恨,他离开了青州,回到了鲁国。
本来以为凭此一战而成名,结果什么也不是,反是亲身证明了张辽的成名之战。
没有无故的恨。
若不是他感到深刻的屈辱,他也断然不会故意跟张辽去唱反调,不顾张辽的劝阻而贸然出兵,致使自己深陷危境。若不是自己中了暗箭。此刻又怎会害得张辽身躺榻上奄将一息?
此刻。惭愧何用?
一切,还不都是因为这把铁枪的存在。
关羽狂吼一声。目露凶光,劈手夺过铁枪,yù要以自己一世之力,将之折断!
且不论关羽有没有这个能力,两边的心腹眼见这一幕都是惊呼一声,瞪大双眼。就是鼎轰,看着他这架势,被这囫囵的掌风一扫,腾腾腾的连退数步,脸sè不由一寒。虽然跟关羽接触的少,但他的能力还是有所耳闻的。当年虎牢关故事还在传着呢。他与众将,甚至准备以手塞耳,以防这声剧烈的寒铁折折声刺破耳鼓。
然而,就在关羽狂怒不已的时候,他的白袍的衣角被人扯了扯。关羽一愣,转过脸去,却见张辽已经睁开眼来,嘴里吐字出奇的清楚。
只听他缓缓道:“息怒,息怒!云长何故跟它过意不去。”
众人都是长吞一口气,张辽醒来了!
关羽亦是愣了半天,赶紧将手上铁枪扔了一边,双手yù要将他扶起,见他摇头,也就顿住了。关羽关切的问道:“文远,你现在如何?”张辽见他神采颇好,也就放下心来。他那声“文远”既出,看来他是不再嫉恨自己了。张辽宽慰的挤出一团笑容,摇头道:“自将军病后,少有在营中走动,不说曹仁那厮怀疑,只怕军心不稳。云长若听某,就请省点力气,不要再跟它过意不去,过些时候不若去营中转转……”
张辽突然神采奕奕的说了这么多的话,下面的将士们却都低声议论起来:“莫不是回光返照吧?”旁边鼎轰被他们一说,心里咯噔一跳,赶紧吩咐道:“快传老军医来!”
“不用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帐门掀开,一个身着灰sè便服的老者,挎了口黑sè药箱走了进来。诸人都是一愣,只见这老者头额隆起,颔下一部黑sè银须根根如戟,双目有神,含笑抬头看着众人。“这人谁呀?”众人都没见过来者,就连关羽亦是没有见过。鼎轰上前喝道:“大胆,这是谁放他进来的?”
关羽看了张辽一眼,张辽抬起身来,微微一瞥,却是见过的,不由长吐一口气,笑道:“原来是……”
“华佗华神医都没见过,还大呼小叫什么!”
帐外,又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长八尺,腰大十围,手按大刀,容貌雄毅非常。
鼎轰却是立即认了出来:“呃?许将军来了?”
许褚看了众人一眼,点了点头。
关羽听到华佗之名,当即是双眼放光,哈哈一笑:“有华神医在,文远病无忧矣!某可以放心巡营去也!”走到华佗面前,向华佗和许褚微一拱手,正要长身离去,被华佗扯住:“慢着!张将军身患重病,只怕将军你也带伤在身吧?还是修养好了再动,免致动了旧创。”
关羽捋须直出:“些许小伤能耐我何?还是麻烦华神医为张将军看病吧。拜托了!”大笑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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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佗虽然常随军行医,但向在后勤,很少与这些将军谋面。虽然这些人早知道神医华佗就在军中,但也只是闻其名,而不见其人。
张辽,却有幸跟华佗见过数面,两人关系极好的。
华佗这一来,恰是时候,直将奄奄将息的张辽救活了过来。张辽欣喜不已,问他们如何知道他病危而赶来了。华佗却是哈哈一笑:“某虽然自负颇有点医术。医不死人。但也非是神仙。实不瞒将军,其实来之前某并不知将军身染重病一事。”张辽轻哦一声,更是相信此乃天意了。旁边许褚苦皱着眉:“将军不知,我等此来并非为将军。”
张辽点了点头,问道:“然是为何?”
许褚叹息一声,把彭城蒋济身染重病的事跟他一并说了,道:“元化虽有神医之名。但奈何在医治蒋军事时发现少了一味药。如此,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没奈何,只得暂时将蒋军事留在彭城,某再陪他到鲁国山中寻找。经过数rì的耽搁,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把这味药给找到了。我等往回返时。这不正好从这里经过,听到将军正领兵围打方与城。我和元化想念将军,也就顺道进来看看。只哪里想到当时将军却是奄将一息,好险好险。”
张辽跟蒋济也有数面之缘,听他这么一说,又替蒋济担心起来,黯然神伤。
华佗宽慰了他两句,说道:“万幸将军体内的余毒也已消弭干净了。再养些rì子也就康复了。只是蒋军事还在彭城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我们也就不敢在此逗留下去了,今rì来就是特向文远你告辞的。”张辽却是舍不得他。但想到蒋济的事,也就点了点头,说道:“救人要紧,我就不强留二位了。”立即叫人将准备好的筵席摆上来,又叫了许多将军奉陪。
席上,关羽捧盏来敬华佗,言道:“要不是华神医你及时赶来将文远医治好,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某此生再也休想抬起头来了!哎,神医,某敬你!”这句话却是出自肺腑,若张辽因他而死,不说大哥那边没法交代,就是内心里一世也不得安宁。难得他平时孤傲不服人,今rì却对华佗低下头来,很是让他那些心腹将领感慨一番。
本来不会说话的他,只把脸憋的通红,一切感激之语,只在一杯酒中。
华佗见关羽一杯水酒下去豪气不减,不由点了点头,将盏举起,也是一饮而尽。在营中这几rì他也略听了些关于关羽和张辽之间的纠葛,此时再看关羽、张辽二人坦然相视而笑,再无敌意,甚是高兴。
放下酒盏,微一点头,长身而起,笑道:“二位将军能尽释前嫌,实在再好也没有,太尉大人听说一定很是高兴。战场之事某无能为力,不能帮到二位将军,只能到这里了。感二位盛情,某酒也喝足了,这就告辞了。”旁边许褚跟张辽众人说了两句,也就背起药箱,跟着华佗出了大帐。
张辽撵了出来,还想带兵护送他们一程,但被华佗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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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带着数十骑保护着华佗从张辽大营出来,一路饶过曹军的军事防线,尽量躲避曹军的侦探,一路抄小路而去。但他们的行踪还是被曹军的探马发现了,并且探马立即将消息飞骑报到了方与城内曹仁那里。
牛金上前一步,目露凶光,拱手道:“这一伙人人数不多,看他们匆匆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紧要任务在身。而且,据探马描述,这些人当中有一老者,虽是上了年纪,但却jīng神健硕,耳聪目明,头额甚高,胡须银白,相貌倒是颇合一人。”
曹仁轻咦一声,放下手头的卷宗,笑道:“哦,似你看来,此是何人?”
“如果末将猜得没错,此人定时神医华佗无疑!”
牛金十分肯定的咬了咬牙,继续道:“将军莫要忘了,前些年曹公时时犯这头痛的毛病,都是请这华神医给医治好的。当时我却是有幸见过几次,从探马们口中描述,倒是很符合这人的相貌。再者,这两年来,华神医在民间突然很少走动,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有关他的神奇故事传到民间。就算曹公时犯头痛时,几次三番想要请他来医治,奈何派出的几路探马都是无功而返,很让曹公气恼。我前些时还听人说这华神医如今入了刘备幕府,倒是成了刘备的私人医生了。如今看来,这消息却是准确。而这人,当是华神医无疑!”
曹仁眼光遽然一缩,啪案而起:“若是华佗,我倒是对他很有兴趣。”
牛金上前一步:“曹公yù得之人如今就在城外,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曹仁目视着他,一字一字吐道:“能不能将华神医再请回来,就看将军你了。”牛金退后一步,躬身道:“将军放心,我这就带兵出城,将他请回来!”正要转身,却被曹仁叫住:“慢着!离远点再动手。”
“末将明白!”牛金嘿然一笑,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四七三:郭嘉魏城吟诗
建安二年,秋,九月。满地落叶。
魏城就在眼前,巍峨高大,扼控定都之险。济水从两城中间,浩浩而去,奔腾不息。
保护魏城的三道关口,成武,东明,常衡,在刘备的大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不下一月时间,先后丢于刘军。刘军斩曹军万余,轻易到了魏城之下。
刘备的大军yù要进攻定都,必须先从此地经过。
所以,魏城,必须拿下!
驻守魏城有曹军三万,由将军夏侯渊镇守。而远在定都的军师郭嘉,听闻刘备亲领五万大军前来,他也匆匆赶来,居中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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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郭奉孝出来吧,我想和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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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将军队驻扎在离魏城十里之地,暂时没有继续进攻的打算。
魏城偏南面,城外六里地处有一高丘,刘备与郭嘉各自将人马驻扎山下,只各人带了一名部将前来赴约。
郭嘉一身素服,头上戴着一方脏兮兮的歪帻,背负一柄铁剑,腰间悬挂着一只酒壶。还是千年不改,一成不变的打扮。
他伸出的右手中指和食指表面如镀了一层油光,证明他在上山的途中仍是不忘贪吃,而且还是那种带了油腻的油食,多半是他爱吃的炒花生。而他的银须虽然干爽,可须唇上仍有未揩干净的水渍。这证明,他刚刚喝过酒。这一点可以从他腰边挂着的那只酒壶上,那个盖偏了过去的酒塞上看的出来。而他的袍袖,可能因为穿的太久未换的缘故,袖边上早已污渍堆了厚厚一层,如锅铁扒在上面。而看样子,他是全然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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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陈群非嘉不治行检,数廷诉嘉,嘉意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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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这么一句史书上的话,刘备不禁暗自发笑:“原来这就是好男儿不拘小节啊!”
只是。在与他两目对视的那一刻。郭嘉眼睛里虽是jīng光四shè。锐利非常,但掩盖不了眼眸深处的那一丝沧桑。
刘备暗暗心惊,难怪他会如此,想必他是忧心曹cāo的安危吧。
高丘上方方圆平整,可并排走四辆车马。居中,早已安排了两方木案,将其并在一起。上面有酒有菜。案几边,各放了一只干净的草席。
郭嘉见到刘备,先是端端的看了刘备一眼,出人意料,突然摔起袖子,大声吟唱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胡……”
“咯咯,他唱的是什么?没人告诉他他唱的很难听吗?”
郭嘉绕着刘备忘情的吟唱,突然被这一声银铃也似的笑声给打断了。郭嘉停住吟唱,瞥眼去看刘备身后立着的那位粉面小将军。刘备奈何不了她,正小声回答着他:“呃。可能没有吧。”全然不理会他二人的打趣。郭嘉仔细瞧着这位小将军一眼,被那小将军燥怒的剜了一眼。方才回过神来,捋须哈哈而笑:“这位小将军倒是生的皮细肉嫩的,倒像极了一个小姑娘。”
他明明知道这位是女扮男装的准娘们,却是故意戏弄一番。他当然不知道,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将军,正是孙尚香。孙尚香听他一说,气的小嘴巴一撅,差点拔出剑来,被刘备呵呵一笑,打住了。郭嘉取过腰边的酒壶,一仰脖子,张了两张,骂道:“原来喝没了!”瞥眼看到案几上摆着的一大壶酒,蹲下身来,将酒壶之酒尽数往自己酒壶里灌着,直灌走了半壶酒,这才满意的站起来,仰脖子长长shè入喉咙里一口酒。把酒喝了,这才想起什么,问了刘备一声:“不介意吧?”刘备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郭嘉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纸张包着的包裹,一层层打开,里面是油腻可鉴的油花生。
刘备看到这里,忍俊不禁。孙尚香向着刘备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干净的鬼脸:“贪吃鬼!”
郭嘉可全不在意,干净利落了抓了数颗,和酒又吃了些,正yù包好在放入怀里,但见左右刘备在,也就不好意思将果实放在了案几上。吃喝了一番,这才举头向天,闭目沉醉般,将刚才未唱完的句子,一发的唱完了: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好好!”
刘备首先鼓起掌来。
“过奖了。”郭嘉唱完又去取酒:“此乃玄德公昔年之作,我只不过是拾君牙慧,将之记下,闲来时偶尔吟唱两句罢了。”
孙尚香先前尚自取笑郭嘉唱的难听,但她听来后面那几句,却是撩人心魄,不觉陶醉。及至听到郭嘉说这诗是刘备昔年所作,对刘备无来由的生出一股暧昧之心,看刘备的眼光又不一样了:“这诗真的是大人所作吗?”
这首《凤求凰》,男子对女子唱来是求爱之歌,但要是男子拿来对男子唱,那其中就蕴含着求贤之意了。如果记得不错,昔年初唱给郭嘉听时是在徐州城外,土丘之上。第二次却是他化身为左慈时,在昌邑城听郭嘉在曹cāo府上唱的。算这次,《凤求凰》已三显人间了。
“好虽然是好……哎……”
刘备细细品味一番,怎料还有话没有说完,继续笑道,“奈何,凤兮!凤兮!何德之衰?”
拔开塞子的,酒香溢出,郭嘉没有立即仰脖子喝酒。听到他这句话,似是触及身心,眉头皱了起来。
刘备挥了挥手,让孙尚香先下去了。郭嘉,亦挥了挥手,让保护自己的将士下去了。
※※※
“请!”
刘备亲自为郭嘉斟了一杯水酒,举起来。郭嘉端起酒杯,仰脖子喝了。
现在四周都没人了。秋的落叶无法飘零到此。一片平躺的土丘上,只剩下他两无声的浊饮。
刘备突然停盏,笑道:“先时,陛下突然封我太尉,拜我楚侯,又让我将道借出来与曹公,会诸侯于皖县。讨伐逆贼袁术。我看,曹公讨伐袁术是假,对付我刘备是真吧?他这一曲‘假道伐虢’,想必也是出自奉孝你的大手笔吧?”
“意外,意外!”
郭嘉惭愧的低下头,伸手将撒泼在衣服上的酒水乱扫去:“些许雕虫小技。何能入玄德公法眼?”
刘备笑了笑,又给他重新倒了一盏,放下酒壶,笑道:“你这可不是雕虫小技,若不是我运气好,在曹公追兵赶来之前渡过江水,不然我只怕早已葬送在了豫章瘴疠地了。若我不能回来,此刻彭城想必早就是奉孝你的囊中之物了。奉孝。你这‘假道伐虢’之计。毒啊!”
郭嘉没奈何的挤出一团笑,伸手捋须:“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是天意。且看天意最后是属曹还是属刘吧。”
刘备轻哦一声,假问道:“难道上天之意奉孝还没看出来?”
郭嘉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喝酒!”
刘备又与他对饮了一杯,将话题扯到三年前:“奉孝可还记得,三年前,我夫人被曹公接走,当时曹公的大将于禁却也被我请到了军中。为此,我与曹公约定,在徐州城外土丘之上相商交质之事。其时,你可是代表曹公与我一晤,也就在那时我得识先生。至今想来,一别三年,我两居然又在不同的地点,相同的场合,在这高山之上,迎风把酒言欢,纵谈天地,是何其快慰呀!若无战事,我倒是愿意与先生携手归隐原野,时来煮酒弹铗。”
郭嘉眼睛扫向远处枯败纷落的黄叶,往事越沧桑,口角微微一翘:“若知道于禁将军最终还是归了玄德公,倒是不换也罢!”
刘备苦笑一声,放下酒盏,长身而起,拱手道:“奉孝背上之剑可否借与某一用?”
郭嘉微一震愕,几乎在他的提醒下,才知道他居然是空手与自己赴约的。
“请用!”
接过郭嘉递过来的剑,刘备将衣一震,一口风恰如其分的吹将过来,将雪衣撩拨起,露出刚健的大腿。刘备手中的剑,霎时如惊风之雨,又与三年前舞的不同。只见他愈舞愈疾,似带了无限的愁丝。他一面舞剑,一面开口唱道: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
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赬尾,王室如毁;
虽然如毁,父母孔迩。”
歌音纷乱如麻,如杂风雨,yù要惊鬼泣神。刘备一首唱完,郭嘉却还震惊其中,忽然间愁肠百结。而再看刘备,眼眸深处,无限凄凉,似要挤出几滴泪来。郭嘉微惊,接过剑,放入鞘内。两人重又坐下,郭嘉缓缓问道:“玄德公突然唱出这首《汝坟》,莫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之事了?”
秋风萧瑟,瑟瑟飞舞。
刘备自顾自饮了一杯,往事入怀,怎不悲秋?
将酒放下,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奉孝说得对,当初要是知道换回夫人她也活不了多少时候,倒是不换也罢!”
郭嘉愣在那里,怪不得他会突然变了脸sè,原来是想念亡妻了,只得宽慰他几句,以酒相劝。
刘备突然唱出这首当初在亡妻坟上悼亡之歌,倒也未必全是为了博得郭嘉的同情,却也是情到深处,不觉化出的愁肠。夫人陈氏虽然一去渺茫,刘备两三年来却是不曾或忘。有时,就是入梦深时,他也会梦到陈夫人临终遗言,数落他的那几句话:“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你说,这是你说的?说呀说呀!”
刘备将酒入喉,将手一扫,嘿嘿一笑:“没事的,就是突然很想念亡妻陈氏。”
郭嘉默然不语。刘备见他神sè,恍然想起一事。外面说,郭嘉先时曾喜欢一位姑娘,只是这个姑娘死于战乱。郭嘉为此三年不碰女人。一直写诗悼亡。比起这点。刘备自愧弗如。刘备替他倒了一盏,赶紧将话题转移,说道:“说起来,奉孝你这次见我,居然将我第一次唱的诗词再次吟唱出来,我真的十分震惊。对了,刚才奉孝你演唱的那首凤求凰还是先生亲自赐名的呢。一直未曾言谢。”
郭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唱一首凤求凰,玄德公你却将接舆当年劝奉孔老夫子的歌拿出来相迎合,这却不知是何意?”
“奉孝你是聪明人。”
刘备盯着他,缓缓说道:“曹公目下身陷豫章,谁都知道。他已经是十生九死,绝无活路了!兖州乃曹cāo一手所支撑起来的,若他不在了,你等以为还能支撑多久?我大军到此,尔等不思早开城门,放我大军觐见陛下,却尚敢拦我大军去路!尔等这样做,是何其不智之举!”
郭嘉不卑不亢。整了整衣。笑道:“我似乎明白了。‘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原来玄德公是yù劝我等‘绝士免祸’,将兖州。将陛下拱手都献了出来,是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备以手加案,缓缓道:“曹公乃当世豪杰,某向来佩服。但他既然一步走错,早已满盘皆输。他已凶多吉少,就算现在出现也已改变不了局势。奉孝,你自以为以尔等这盘散沙,举州抗我大军还有意思吗?天下兵戈久矣,岂不闻‘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闻。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我想,百姓思太平久矣。”
“这是曹公的诗。”
“对。他的蒿里行。”
郭嘉突然沉思起来。刘备也不逼他,为他又倒下一杯水酒。
秋风悲送,在郭嘉头上的那方头巾被风吹动,呼噜噜的啪打着他的左耳,时起时伏。郭嘉放下酒盏,突然笑道:“早就听说玄德公能言善道,刚才被玄德公一说,我差点就懵了进去了。你我都知道,百姓思太平久矣,只是,在这乱世之秋,唯强者称王,谁都想为百姓做主,打出一片太平盛世。不过,那也需要无数的将士的血,无数干戈相见,岂能一句话就能轻易化解的?对了,我还忘了告诉玄德公,在玄德公面前的有三万死士,除了他们,尚有一支两千人的jīng锐部队正在定都整装待发,不rì便到,还请玄德公做好准备,免致大败。”
刘备扯开嘴来,就知道郭嘉没有这么好骗的。他将酒一举,问道:“若我猜的没错,这支jīng锐部队,应该就是曹公的老底,虎豹骑吧?”
郭嘉点了点头,笑道:“曹公能拿得出手的,也只能是这支虎豹jīng骑了。说来,上次方与城之战,虎豹骑被玄德公小挫锋芒,那次败后,曹公却是担心从此锐气受挫。不过,经过数月训练,早已今非昔比。虽然人数上不多,但你可别嫌少,他们可是以一挡百,万中选一的jīng锐部队。”
刘备摇头苦笑:“奉孝这是那老底跟我拼了?”
“不敢!”
郭嘉憨憨一笑。
刘备站了起来,为郭嘉倒酒:“来来,我们喝酒。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就不要拿这些事来扫兴了。”郭嘉举起酒杯,仔细看了刘备两眼。如此激恼刘备的话,刘备居然当做没人事儿一般,居然面不改sè,实在难得。喝了一杯闷酒,心里暗叹。刘备撇眼见他神sè,停了酒盏,问他:“奉孝如何面有愁容,是酒不好喝吗?若不好,我回头叫人去彭城将那宜城醪取来,送你个十瓶八瓶也没关系的。嘿嘿,你可别说,这美酒可是简雍简宪和那老家伙埋存的。还没喝完呢,有年头了,是好酒呢,世上难得啊。”
郭嘉摇了摇头,伏案长叹:“若你不说刘备,我不是郭嘉,我们倒是可以交个朋友。好朋友。”
何尝不是!
刘备心里一沉,他说出这句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曹cāo的了。刘备长身而起,yù要再为他倒酒。举起酒壶,倾壶而出,一滴酒也没有!郭嘉站了起来,吁了一口气,挤出一团笑容:“酒也喝完了,玄德公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们就战场见吧。你不要留情,我也绝不手软!”
郭嘉转身,举步就走。
刘备看到,他的背影被斜阳拉的老长,秋风萧瑟中,他的衣襟翻飞,一片潇洒,一片沧桑。他走时他的口里仍是唱着歌,是他的那首《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贤士啊贤士,两番求之不得,真的要换成“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就要与贤士从此绝缘了吗?
※※※
回到大营,快马送来颍川方面李典、李通的消息,说是本来驻守关中的钟繇,终于移兵洛阳,有可能联合鲁阳的蔡瑁十万师,对颍川甚至陈留形成不利之势。
刘备省书良久,叫来从事中郎孙乾并将军凌统。
“麻烦将军保护孙大人去汉中走一趟,去见一个人。”
“何人?”
“汉中张鲁。”
刘备将一封亲笔书交到孙乾手上,千万嘱咐:“若能说动汉中张鲁,让他出兵关中,则钟繇就不敢乱动了。此功若成,两位功劳非小。”
“明公放心,此事包在我两身上!”
孙乾、凌统拿了书,立即告辞。收拾包裹,带了数十骑,出了大营,策马飞奔。(未完待续。)
第四七四:张飞阚亭作画
兖州东平国,阚亭关,张飞驻地。
一名小校伸袖不停揩拭着头额的汗珠,口里呼哧呼哧扑出粗气,碎步小跑着,奔向张飞后园。
“张将军可在?”
“在后堂。”
咚咚咚,小校刚转过一座假山,眼看就要到后堂了。突然,里面传来滚雷也似的声音:“你这厮要是再抖,让俺下笔重了,看俺不把你剁了拉出去喂狗!”
接着,传来呜呜的哭声。这哭声一起,那声咆哮接踵而至:“你这厮忒也没出息,如何俺没打你,你恁的哭个娘娘腔。休要再哭!惹毛你张爷爷,叫你死在眼下!”哭声顿住。小校脚步停下,知道张爷爷正在发火,不敢贸然闯进去,只得躲在门边。蹲下身来,右手按着胸口,左手挥袖揩汗,伸出长舌,学者狗的样子长长吐了吐。蹲了一时,左手掰开右手,伸到眼下一看,还好,小心肝并没有破腔而出。这才努力吞了吞口水,平复身心,深吸一口气。悄悄将自己的一颗脑袋,慢慢伸了进去。. .
阳光如飞丝般shè入堂屋,宽大的堂屋里面,光线还算充沛。
入眼处,一张略带点蜡黄的画纸,如银河卷空,从屋顶上方直丢而下,平铺垂离地面一尺处。三五个甲士合力肩扛着一方周宽六尺的大榻,大榻上叠着小榻。一人虎背熊腰,正盘腿坐在上面,手举一支粗毫,正大咧咧的挥舞剔弄着。五六碟颜料,三四杆粗细不等的毛笔,无规则的摆放在大榻之上,随时取用。
小校微微一愣,抚平了磕歪的头盔,再看那蜡黄的纸张上,眼前一亮。一副仕女图浓抹淡勾,在张飞一杆UU小说,已初俱规模。削肩蜂腰。玉臂轻舒。胸脯微隆,裙摆招风。一张秀气的瓜子脸俏皮可爱,婉约的双眼能勾人心魂,明艳的唇瓣最是惹火。再看她浅浅一笑,双颊间隐约也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酒窝。而那轻启的朱唇,露出的贝齿,怎禁的撩拨?
呃。忒不争气!小校脸上一红,赶紧伸手镇压小弟。左右一看,幸好没人看见,不然糗大了。
再伸头看时,差点笑喷了出来。想必是纸张似长实短,而屋顶横梁又离地面太高。无法够着,愣是让两个甲士爬上屋梁,来了个倒挂金钩,让他两一人捏着一角,举着纸张,以方便张飞作画。看他两痛苦的神情,想必是时间长了,掉着的手臂早已麻木了。故不住的颤抖。以此惹得张飞无辜的大骂。
对于此举小校是早已习以为常,不足为怪。张飞喜画仕女。因此养了个怪毛病,只要他在作画时,就算天大的事也不得打扰他,否则……想必谁也明白后果很严重这个道理。所以,一般这时,谁也不敢去撩拨张爷爷。
小校蹲了下来,太阳晒在身上不耐烦,汗珠也从面颊上直流进两边脖子里,头盔里也似起火了,还哪有心情继续欣赏下去。砸吧着嘴巴,看着高高在上盯着自己的那颗太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着还是在门外蹲着吧,等张爷爷忙完正紧事再把重要军情禀报给他吧。
正要蹲下,屋内早传来张飞的大呼声:“是甚鸟人在外面磨磨蹭蹭的,快给俺出来!”
小校心里一喜,赶紧撑起身子,撩开衣角,跑进堂去,屁颠笑道:“回张爷,有重要军情。”
张飞猛然住笔,回过头来,扯破嗓子问道:“可是我大哥让我出兵的命令?”
小校干笑一声,说道:“这却不是……”
“干你娘的,不是你来消遣俺!”
张飞眉毛一拧,随手抓起一碟颜料,劈手就泼了过去。小校不及避让,幸好泼偏了去,只把半边脸还有半只耳朵染成了蓝sè。小校不敢出一声,也不敢伸手去揩拭,只紧闭起左眼,低头不敢理会。张飞见他不啃声,早是火冒三丈的,大骂道:“还不先给俺退出去等着!”小校不敢一语,连声道是,低头退在了门外。
张飞又画了两笔,正是举笔描胸,不想思想开了个小差,画长了一笔。要是他人,则用补救法也可挽回。但张飞向来脾气暴躁,既然已经破坏了画面的美观,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画下去?也不知哪根筋犯了,只将手中笔往地上一丢,大吼一声,双手左右一伸,抓住纸张,居然连带着将那横梁上两个甲士一齐卷了下来。只被这大力不防的一带,两甲士早已是头下脚上,跌的不轻。若不是离得地面不高,不然可有苦头吃了。
张飞跳下榻来,左右赶紧将榻撤了。眼看两个甲士在地上嗷嗷叫着,早是怒吼一声,撩起大腿,一脚一个,噗噗两声踢到他两后腰雪山,直踢的不轻:“没用的东西,还不收拾了滚出去!”两个甲士哭丧着脸赶紧爬起,还想蹲下去将张飞画作捡起来,后腰雪山一痛,差点直不起来。两人哼哼着,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赶紧背着腰,挨了出去。
张飞走到案边,举盏喝茶,哪有一滴茶水出来?啪,茶盏丢掷在地,砸的粉碎,大骂道:“小畜生,快给爷爷送茶来!”自不用吩咐,听到的粗痞甲士赶紧重新拿了个茶盏,倒了一盏茶送了来。
“想烫死你爷爷!”一盏滚浓的热茶直往甲士脸上一泼,甲士惨叫一声,抱着头不敢一语,被张飞喝下。张飞只瞪着双眼,鼓着鼻孔,吹着胡须,拳头一握,砸在案上,乱叫道:“眼看兖州四处都在打战,连俺二哥都带兵讨贼去了,只剩俺窝在这里……呔,大哥也是,为何还不让俺出兵!这rì子没法过了,直淡出鸟来!”张飞发了通闷气,坐了一时,气也渐渐消了。突然想到外面小校有军情要报,又让他进来了。
小校听到张飞叫唤,哪里敢耽搁一分,赶紧屁颠着跑了进来。只不敢抬眼相看,小心肝咚咚擂鼓,生怕一语不对,冷不防又要遭了张飞的暗器。张飞眉头一皱,叫道:“直娘贼,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俺吃了你鸟?”
小校条件反应。伸手挡住胯裆。这才敢把头抬了起来,但眼睛不敢在张飞脸sè停留片刻。
张飞仔细盯着小校看了两眼,站了起来,伸手抓去他两条臂膀,两只大眼瞪着他,对着他仰脖子憨然大笑:“你这厮,如何把脸上画得花花绿绿?不曾是盗了俺的彩墨去了?”小校一愣。这鸟人真健忘,尴尬一笑,不敢直辩。但看张飞憨笑的神情不似虚伪,只摸不着头脑。
张飞笑够了,这才问到正事:“对了,你说有重要军情告诉俺?快说。是何鸟事?”
小校不敢扯淡,赶紧道:“张爷,是曹军攻来了,正在城下。”
※※※
“直娘贼,老子不去打他他倒先撩拨起俺来了!”
东平国自被刘备打下来后,由北中郎将鲁肃坐镇以来,南面重要关口阚亭关一直由着张飞把守。
阚亭关距离巨野城几十里地,两边虽时有战事。但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所以关内的发展相对太平。闲来无事。张飞却也听取副将陈二和赵洁的建议,把个关口修了再修,加高加固了不少,如此一来初具规模,也算得上是东平国第一关口了。
镇守巨野的却是曹cāo从事毛玠。此人虽然文臣出身,但也颇熟兵法,加上与张飞、关羽等接壤,时有战事发生,早已历练得他上马能管军,下马能治民,成了能文能武之才。此次带兵前来犯关,却也出乎张飞预料。想来平rì里都是他张飞带兵不时sāo扰着毛玠,只叫毛玠苦恼不堪,哪里什么时候轮到他欺负到自家门口来了?张飞大呼小叫,命令副将赵洁守关,自带着陈二领了三千人马大开城门,摆开阵势。
张飞豹眼圆睁,黝黑的半边脸上环扎的虬髯根根倒竖而起,右手挺着丈八蛇矛,左手青筋直绷扯起马缰,黑sè的披肩吃饱了风,嚯嚯直响。对方阵上一小将飞马而出,张飞身边副将陈二勒马向前,大声叫道:“不劳将军动手!”早已是挺着大刀,扯马飞奔而去。两马八蹄只在zhōng yāng平地之上团团打转,踏起的灰尘直冲云霄。
“擂鼓!”
鼓声如密雨响起,轰隆隆如半天响雷。不下十合,陈二一刀劈贼将于马下。张飞趁势带领三千人马,往对方阵中一通厮杀。毛玠眼见败绩,赶紧扯马回身。张飞远远望见,挺矛大叫:“毛玠小儿哪里跑!”撇下众将,把马直追。城楼上赵洁眼见贼兵如水败去,而张飞紧追不舍,害怕他不知进止,中了敌人的埋伏,赶紧叫左右鸣金。张飞跑到半途,听到金铁声响,充耳不闻,继续追击。陈二远远跟来,提醒张飞勿要再追了,张飞哪里肯听,一发又追出了十里地。
毛玠没命价跑着,看看张飞一骑独快,余者不及,方自回身求饶道:“将军何苦逼我太甚?”张飞环眼咆哮:“知道俺厉害,还不给俺站住,让俺乖乖捉了你去。”毛玠嘿然一笑:“这厮说些蠢话!”也不理他,打马转入山凹。张飞看看追上,到了山凹的地方却又不见了对方的人马。张飞牵着马团团打转,撑眼大叫:“毛玠小儿,快给俺滚出来!”
梆子声响,突然两边山上杀出无数人马。此刻张飞带了大半人马早入了贼人埋伏圈了,眼看前后截断。陈二吓得头额汗出,大叫道:“如何!当真着了贼人的埋伏了!”无数大石和着箭矢滚下,惨呼声此起彼伏。眼看不时人马早已损了数百之多,尸体堆了一地,张飞环视,怒气填胸,呼息yù焚。突然看到山头上转出数骑,居中一人正是毛玠。毛玠一身文士打扮,骑着一头黄sè瘦马,正跟着身边的将士向着这边指指点点,谈笑自若。
张飞不见犹可,把个头盔往地上一掷,拽了披风,扯了铠甲,跳下马来,扯步挺矛直向山头奔去。陈二看到张飞亲身犯矢,早是吓得喝叫不住,而眼看贼兵两路截断,将他们围在里面,若不能突围只怕落得全军覆没。但又不能弃了主将走了,一时彷徨无措。
毛玠身旁将士见己等刚才议论之人,此刻居然敢弃马而来,相顾震愕。但又见他被乱矢挡住,一时不能上来,也就放下心来。各自哈哈大笑。一轮又一轮密集的箭矢下来。张飞臂上早是中了一箭。眼见无法冲上去,一时也焉了气。这时,陈二亦跳下马来,保护在张飞身后。见张飞中箭了,赶紧叫道:“贼兵箭矢太过密集,将军还是先撤了,这里末将顶着!”
张飞撤下来。忍着巨痛,将手臂上箭矢拔了。撕下内衣一角,胡乱将手臂扎了。一面包裹着伤口,一面却是环眼四溜,瞧着周围的地势。毛玠等人所处的位置居高临下,而且坡面甚堵。不容易爬上去。再说,头顶飞石如蝗,更是增加了难度。从正面进攻,只能徒增伤亡。而山两边,似乎都是这么回事,不易突破。
张飞眉毛拧起,咬牙大骂:“这厮不让人找破绽。”自己的气话刚说出来,脑子里又是一转。仔细一想。不对呀。如此高的坡面,他们又是如何在我等紧追之下还能快速逃上山去并做埋伏的?张飞举眼四瞧。只见山那面有个不易察觉的断处,分明平缓异常,利于马匹快速通过。
张飞暗喜,为不让毛玠瞧出破绽,他也没把自己的行藏转告给副将陈二,只希望陈二努力顶住,吸引贼兵的注意力。他则混在人群里,脱了自己的将军铠甲,扒了地上死透的曹军普通士兵的铠甲穿了,戴了个歪帽,捉了丈八蛇矛,偷偷掩至断口处。先是一阵混战,胡乱的混到了曹军一边。曹军一时也没起疑,张飞直接蒙混过关。撇下大战的士兵,张飞径直往后走去。此刻所有士兵都已上前杀敌,只剩下他一个偷偷转到后面查看地势。
再向前走了一段,心里大喜,早已看到山头贼将毛玠的影子了!
张飞飞步赶来,眼看就要赶到贼将身后,不想贼将中有人早已发现张飞的行藏古怪,虽一时没认出来,已是大喝一声,叫住张飞。
“孙子,燕人张飞你都不认识!”
举起蛇矛,飞奔如脱兔。
两边将士认出黑脸张飞来,哪里料他会从后面杀来,吓的都是屁滚尿流。五六个将士勉强打马来战,皆不是张飞一合之手。眼见张飞如此勇猛,早已散去大半。马上毛玠尚自震愕,旁边部将劝他下马回避,却哪里有张飞的蛇矛快!
张飞一矛举来,毛玠呆在原地,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睛一矛刺下,当胸抖个窟窿,张飞临时却又改变了主意。
他虽然跟毛玠友邻为敌,也经常在毛玠手里吃败,几次都差点死在这厮手上。但他心里很清楚,毛玠不但能带兵而且善于治理百姓,名声极好,像他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正是大哥求之而不得的。再说他本人向来敬重贤士,杀了毛玠,未免觉得可惜了。
张飞手一抖,蛇矛变直刺而横撩。噗!毛玠只觉左腰雪山上如遭重击,整个人随着这蛇矛矛杆一扫,飞身撞落马下。毛玠落下马来,不巧远处一块大石横在那里,如同一个佝偻身子的老妪,张嘴狞笑,狰狞可怖。毛玠一脑袋砸上,顷刻间脑浆崩流,瞪着双眼,匆匆咽气了。这一死,只可惜他的一肚子计谋未曾使出来。本来,他眼看刘备大起三军,闹得兖州沸沸扬扬。西路陈留,东路方与,中路魏城,三处皆燃战火。虽然目前巨野相安无事,但他何尝不知,张飞那厮火脾气,迟早会领兵杀来。如其坐等张飞临城,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诱敌出城,伏而歼之。只他哪里知道,天意弄人,计谋未就,身却先丧。
张飞瞪大眼睛,眼看不能救了,只得恼道:“这就死了?”
毛玠虽死,曹军一时未散,两边正杀的没解没分。不知何处一彪人马杀了出来,为首大将两眼圆睁,鼻下一部胡须倒卷,手持一把刀,身后大旗上书:将军廖!在这彪人马的大力配合之下,大败曹军,杀尸遍野。两军会合,张飞笑道:“廖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对面将军正是廖化,向来协助县令秦松驻守东平陆,这次来却是鲁肃考虑到兖州战火遍地,恐怕阚亭关有失,乃让他带兵两千前来协助,没想到正好赶上两军厮杀。
廖化听说张飞杀了巨野守将毛玠,大喜,又劝道:“毛玠新死,巨野上下无人,军心必乱。何不趁此机会一并收拾了巨野?”
“廖将军之言正合俺意。然取巨野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俺等只用以降兵诈他城池,则不必费一兵一卒。”
听张飞如此说,廖化点头大喜:“将军之言是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