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五:刘备大战虎豹骑
“这黑厮又给我乱来,我就知道他闲不住!”
刘备将书札丢掷在案,一脸严峻不可侵犯。
立在案边的孙尚香,腰挂彤弓,手按佩剑,一身戎装。她见左右没人,将头一斜,咯咯笑道:“听说这张将军可是大人你的结拜三弟呀,他这次不但斩杀了犯敌毛玠,而且一举拿了巨野。他这下可是立了大功了,大人如何还要怪他?”
刘备见她一说,脸sè一暗,立即更正:“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他不辨形势,冒险就开城迎战,已是一错;接着,他孤身单骑追敌,不听鸣金之令立即退兵,又是一错;明知中了敌人埋伏,却趁一己之勇,不及时带领人马突围,反而引领大军往贼人枪口上撞。哪有他这么做的?如此莽撞行为,岂是三军可取的?”
孙尚香腰肢轻摆,脸向前倾去,不依不饶的追问:“但他最后还是在如此凶险的情况下,不但反败为胜,而且击杀了贼将毛玠,并且兵不血刃夺了巨野,这却又如何解释?”. .
一股淡淡的处子幽香钻入鼻孔,刘备拿鼻子轻轻嗅着,答非所问的说了句:“还是那么香。”
“呃?”孙尚香一时没明白过来,但见刘备眼sè不对。细细一品,立即叫笑道:“大人你笑话人家!”拿手去拉刘备胡须。毕竟行军大帐,人来人往,赶紧脸sè一板,将她一只软糯的小手拿开,正经八百的干咳两声,说道:“不要胡闹,我可是堂堂太尉大人,叫将士瞧见了不好。”
看着他的这副正经样子,孙尚香抿嘴而笑,但咯咯之声还是止不住。
刘备见她这傻样子,阳光灿烂,不杂一丝尔虞我诈,真心的让人心境明亮。亦难再藏一丝腌臜之念。刘备微微一笑。
孙尚香双手抓住他的臂膀。突然叹道:“其实大人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嘛,我好久没看到大人这么开心的笑了。只是,大人为何在部下面前却越来越少笑容了呢?”
高处不胜寒。
刘备沉默起来,跟她这丫头说能懂吗。
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话说回来,若不是我这三弟运气好,斩杀毛玠。又兵夺了巨野,不然我此刻焉能饶过他!他如此不计后果的莽撞行动,何谈功劳可言?若是勉强算来,算是功过相抵,我没处罚他就是不错了。”
对于此事,刘备心里其实颇为意外。也暗自高兴。但此风不能长,所以不好赏赐张飞。
刘备向以治军严厉俱称,想不到他就连自己的三弟犯法亦不妄过。孙尚香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其实她的治军思想倒是跟刘备颇为相似,除了平时的刻苦cāo练,当然就是军令的严厉执行。不然,她焉能在昆阳大战损兵折将的情况下,兵力得到补充后。立马将弓腰姬的战斗水平迅速升了上去。从而带着这支百骑女兵出而陷阵,入而宿卫。时刻保护在刘备的周围?也正是因为她的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之高,才能有资格跟剑啸营的虎卫剑士并立于刘备的嫡系亲兵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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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
陈到走进帐来,抬头看到刘备跟孙尚香正低头说笑,就要退出去。孙尚香俏脸一红,挺了挺胸脯,站在了一边。刘备看陈到神sè匆忙,招了招手:“叔至你来了?”陈到点了点头,从怀里递出一封书信:“刚从彭城张长史那边送来的紧急公文。”孙尚香将书信接过,呈于刘备。刘备将书信拆开,双眼电扫。陈到书信送到,不便留下,拱了拱手,转身告退。不想,刘备突然大叫一声。
陈到骇然转过身来,只见孙尚香早已将向后倒下的刘备扶起,连声叫唤:“大人,大人!”陈到上前一看,只见刘备脸sè发白,睁开眼来,满眼都是泪水。陈到尚且不知刘备因何而哭,但听刘备捶胸长叹:“子通何故半途弃我!”
蒋济一直在彭城养伤,前些rì子病情突然加重了,看刘备这么伤心yù绝的样子,难道是蒋济……
蒋济一直深得刘备信任,刘备一直将他引为军师看待,陈宫去幽州后,他就经常向他讨取良计。昔rì曹cāo、刘表、刘备三家为争夺颍川,发生多次战役,若不是有蒋济居中镇压,不然颍川早为曹cāo所得了。也正是在颍川回来途中,突感风寒,时好时坏。本来出发前,蒋济病情已经得到好转,不想,这次却突然加重。
本来,听到蒋济病情加重的消息后,刘备十分关切,立即打发许褚保护神医华佗回彭城为蒋济治病。只是,因为少了一味药,许褚又不得不陪同华佗去鲁国山中采取。药草倒是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就采摘到了。两人正好路过方与,正好碰到奄奄一息的张辽,将他救了回来。
在张辽营中耽搁时rì,又发生了牛金拦截之事。当时华佗身边只有许褚等数十骑人马,被牛金数百人马困了三天。最后还是许褚背负华佗,只两个人冲杀了出来。余者无一幸免。等两人赶到彭城,什么都晚了,蒋济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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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到与蒋济共事时间虽然不长,但同样效命于刘备,看到刘备对蒋济之死如此伤心yù绝,再硬的心肠也软了。当然,陈到心里欣慰的是刘备居然能为部下的死如此伤心,也不枉跟了他这一遭。他rì就算自己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用担心后事了。
“死生各安天命,蒋军事既然已经去了,明公就请节哀顺变。”
刘备在孙尚香陈到的搀扶下,终于坐正了身子,收住眼泪,说道:“颍川之战,蒋军事当居首功。今rì虽然他不幸弃我等而去,但是其功不可淹没。我将上表陛下,刻录前功,追赠子通为孝悯中郎将,全军戴孝三天。”
以前多有将士伤亡,死后能追赠官职的,而且让全军为之戴孝的,蒋济算是开了先河。
不知为何,陈到一阵激动,拱手道:“末将这就去办!”
刘备挥挥手。将疲劳的双眼刚刚阖上。帐外又有人求见。探马送来消息:“离城数十里发现一队人马,大概有两千左右,打着曹军旗号,似是yù要增援魏城。”
突然想到,前两天与郭嘉在城前土丘上会面时,郭嘉就曾告诉他,定都方面将有一队人马增援魏城。而且是曹cāo的底子,虎豹jīng骑。刘备眼前一亮,也正是他痛失蒋济,把这笔账当然的算到了曹军头上。嘴边漾起一丝不屑:“虎豹jīng骑,战无不胜?哼哼,我倒想亲自较量较量。”叫住陈到。让他立即召集白毦营将士,校场见面。留下孙尚香、赵云等守营,自带了五千人马抄小路,瞒过魏城侦骑,兵向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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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城西南面多山丘,纵横莫辨。
曹军的这队人马,正是由曹仁之弟曹纯统领。
曹cāo的虎豹重骑分为两部,分别由曹仁和曹纯统领。曹仁一部虎豹骑在方与城遭到刘备的白毦、先登两营的攻击。惨遭败绩。从此曹仁这部虎豹骑一蹶不振,纳入正规军队。而曹纯的这队虎豹骑。由于曹cāo的特别重视,装备上更加jīng良,训练上更加刻苦,比起方与城外的曹仁部却又多了锋利。
“将军,前面可全是山区了。这里最宜伏兵,要不我们……”
曹纯干净的脸上细细的汗珠不住的流着,可恶的天气,rì头顶着,一丝风也没有。可杀身上还穿着厚重的铠甲,肩上的披风动也不动,就那么垂直的缀着,憋的后背臭汗濡湿内衣,难受死了。此时只想快点赶到魏城,好与郭嘉等回合。听到探马报说,嘴角不屑的扯动,问他:“你是说还有第二条进城的路?”
“呃,这却没有。”
“没有?”
曹纯皱起眉头,端起一脚,直将他踢在地上爬也爬不起,大骂道:“你敢消遣爷!”虽然如此,毕竟曹纯带军经验丰富,免遭敌人埋伏,除了派出几路探马,又吩咐左右快速进军,不得在山地停留。
进入山区,道路越来越混乱了,杂草丛生,飞兽窜奔。
“嘿咻……嘿咻……”
头顶的rì头太过强烈,风又没有,细汗密集的流,多半甲士都是苦皱着眉头,无jīng打采的拖着浑软的身躯,无力的走着。曹纯走了一时,只听耳边骂娘声越来越多,部队的行进速度明显减少,队伍虽然暂时未出现松散的情况,只怕时间一长,不保没有人会掉队。再说,周围地势不利缓行,若是这时杀出一队人马……
“曹纯小儿,快快纳下命来!”
一声呐喊,四野俱惊。
甲马嘶风,曹纯与甲士尚且愣住,周遭喊杀声跟着四起。接着,山凹处杀出无数人马,左右前后都有,层层叠叠,不计多少。但见冲上来的伏兵人人都是挺着一杆长枪,铠甲jīng良,奔跑甚速,显然是早已埋伏这里了。再看大纛上书:刘!知道是刘备亲自领兵前来了。而再看将旗上,中书:将军陈。曹纯一惊:“早就听说刘备手上有一支长枪jīng兵,乃是将军陈到所领的白毦营。此营人马装备jīng良,战斗力不容小觑。再者,前时我哥哥曾在白毦营手上吃过亏,我却不可大意了。”
四野人马杀出,曹纯所领的重甲骑兵突遭埋伏,先是一阵慌乱,但很快就在曹纯的指挥下,逐渐镇定下来,进行反击。虽然能够从容面对,无奈曹纯所处乃是山地,只宜步兵作战,不利于骑兵的冲锋。更何况,他领的又是重甲骑兵,马行半天了,早已疲乏,对于轻便的步兵来说,相对缺乏应有的敏捷。眼看战斗处于下风,且不说对方以有心算无备,只在兵力上就已经是自己这边的两倍以上了,若是再战下去,只怕没到魏城就吃大亏了。
到了此时,曹纯亦没有半分慌乱,立即重新转换阵型,拉开缺口,故意放伏兵进来,然后以三个对一个,自然迅速解决了。依法炮制,虎豹骑士气立即上升。
远处,刘备观察战况良久,眼看曹纯人马往来纵横,把握住了主动。嘴角由衷露出一丝微笑:“以我白毦营如此jīng良部队。在虎豹骑面前居然如此不堪,奉孝当真没有骗我。曹纯手上的虎豹骑却比起方与城外曹仁的虎豹骑,要更难对付了。陈将军,你可以带领第二批人马杀出去了。”
对于刘备如此看得起贼兵,陈到自然不服。再怎么说,上次在方与城外单独面对曹仁的虎豹骑,虽然不幸落败。但再战时,若不是他领着所部以做诱饵,哪里来的先登营的成功?那次战后,兵力得到补充,训练方面也特意争对骑兵的作战做了调整,陈到自信白毦营的战斗力已然提升。但听刘备这么一说,心里万分不服。幸好接下来,刘备让他出马,给足他机会,以让他证明自己部队的战力到底如何。
呛然刀出鞘,陈到目光如炬,单手高举,身后将旗随之上托。左右应旗顷刻摇动。随着陈到手势挥动。将旗向前,喊声雷动。埋伏的第二批人马,随着陈到将旗举处,如流水淹没了战场。后续人马的出现,自然让曹纯吃惊非小,但片刻的震愕,让他又镇定了下来。身当此时,以不变应万变,那才是上策。立即将军队转换圆阵,圆阵外围,再以一队队五六骑所组成的小型阵型,互补互救,又是杀的陈到人马死伤一片。
观察良久,曹纯的虎豹骑阵型虽然勉强维持着,但已经不住陈到的左冲右突,渐渐已经出现了颓败之势。再说,曹纯的虎豹骑再厉害,奈何先遭埋伏,又遭陈到的车轮战,早已疲敝不堪,伤亡逐渐增多。
看看时机已然成熟,该是他的第三队伏兵杀出来,以做最后的决战了。刘备紧了紧衣甲,双手拔剑,剑举起,喝道:“杀!”
“杀!”
最后一支伏兵,随着刘备,冲锋向前。
刘备来时一共带了五千人马,第一批冲出去两千,第二批一千,最后一批,也就压垮曹纯的最后一根稻草,两千人马,一齐从着四野杀出,封住了所有敌人能够逃窜的道路,杀奔上来。就算曹纯再如何镇定,再如何自恃虎豹骑的不可一世,再不把刘备的白毦营放在眼里。在四周雷鸣声中,曹纯也慌乱了。他的部下,一个个脸sè齐暗,怎么伏兵杀也杀不完,层出不穷啊?
血染铠甲,气馁三军。
曹纯一身气力都已经使完了,还能剩下多少?眼看败局已定,曹纯向天大吼。风云震动。原本火热的太阳被乌云掩埋,霎间漫天的风声呼啸。风走石飞,人马乱嘶。刘备正奋力杀着,坐下燕云马突然仰天乱嘶。而再看左右将士,全数抵挡不了大风的凌厉攻势,一个个不说举枪,就是头盔都被吹歪了。陈到眼见天变,赶紧聚马到刘备身边,大声道:“风太大,请明公下马。”
刘备刚刚跳下马来,风声狂吼在耳,披风被扯的呼啦啦直响,勒着脖子。战马乱奔。顷刻间,天地齐暗,早已不辨敌我了。刘备在陈到的保护下,亦只能乱摸乱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风停了,头顶的乌云也散了去。天地霎间晴朗,rì头仍是照着头顶。
“这是什么鬼地方?”
扶了扶被风刮歪的盔甲,理了理乱发,扯掉披风,刘备看了看左右,紧跟上来的人马皆是狼狈不堪。
除了陈到拽了刘备和自己的两匹战马,其余的马匹都已不见,而跟上的士兵不是丢了头盔就是没了兵器。粗略一点,身边的人马不足一千。陈到走到刘备面前,但看刘备脸上漆黑一片,想是在奔跑时不慎摔了一跤。他也不敢笑话,只是低着头说道:“眼看我等就要将曹纯那厮拿下,不知如何起了这口怪风,这下不知这厮跑到那里去了。”
这时,出去查探地形的将士跑了回来,向刘备禀告:“我等所处乃是一个虎口,后无退路,前面只有一条出路,但被山石堵了起来。”
将士皆惊。刘备看了陈到一眼,陈到会意,立即带领数百人再去查看。刘备却有点累了,找了块大石坐了。虎口里虽然被树木庇护着,太阳晒不着,但一口风也没有,甚是闷人。刘备仔细回想了先前那一幕,实在弄不明白,如何会来这么一口怪风,而且霎间天地齐暗下去。难不成碰到了天狗吞rì?但想来,一般rì食大抵出现在朔rì,也就是农历初一那天。可今天并不是初一。更何况,天狗吞rì也没有这么惨这么快的,还伴随着狂风飞石?若不是碰到了正常的天理,那这现象的出现,必是人为作祟的了。
等了一时,陈到低着头回来,向刘备说道:“一颗大石如五根指掌一般拦住了出路,要想挪开那是不可能的,但若想爬出去,只怕更难。”
“传说中的五指山?”刘备脱口而出。
陈到一愣,同样脱口问道:“什么五指山?”(未完待续。)
第四七六:许褚力斗锦马超
彭城,车马如龙,居民商贾往来密集,繁华自非三年前可比。
自张昭奉命远招流民,近揽商旅,扩建东市,市场得到激活,自然带动了城市的发展。彭城内往来商贩成千上万,城市居民人数不断上升,生活水平也不断得到提高。
彭城内的招贤馆,正是坐落于繁华的东市。
许褚一路马赶到馆前,翻身下去,将马交由前来迎接的甲士,问他:“可有照顾好典将军?”
惧于许褚的一身气力,甲士哪敢怠慢,连连点头哈腰:“走时许将军特意再三嘱咐要给典将军好吃好喝,好生招待,我等焉敢怠慢?”
抬头所见,招贤馆三个墨金苍劲大字,正是当初张昭亲笔所题。
三层楼宇,往来投奔之士仍是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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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当初设计招贤馆时考虑得周到,为方便贤而贫者有方便落脚处,特地将三层楼宇区别使用。一层专为登录,二层三层则是款待那些暂时没有落脚处的贤士,免费给予酒食住宿之方便。
“嗯,如此甚好!”
许褚胡乱整了整便服,也就抬步走了进去。
他要见的,却是那个与他有生死之交的典韦。
※※※
尚在诸侯会盟,曹cāo、刘备、袁熙兵集鄡阳,在距离庐江县城尚有数里的郊外小道上。
许褚横刀立马,典韦手持双戟。
刘备交予许褚送密函到彭城交给张昭的任务,曹cāo交予典韦通知定都郭嘉约定发兵的命令。
刘备命令中有言:一路北上,不可耽搁。路上但有遇到任何阻碍,杀之可也!特别是曹cāo的人马,一但发现,格杀勿论!
曹cāo交代典韦,不许露了行藏,特别不能被刘备人马发现。至于发现,那自然断不能留下活口。
两人有不可调好的冲突,虽有以前有大江之上换命的交情。但在利益面前。彼此只能各为其主。
一战不可避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于是,在林间地上,密密麻麻的碎点,如晶莹的水珠,一粒粒的太阳支离破碎洒在了上面的时候。两人在许久沉默的对峙后,一起动了手。
大刀,铁戟,相击。
然而,他两人各负神力,斗的许久只能是旗鼓相当。两人。两般兵器磕出砰然之声,终于,各自的兵器被对方的大力磕开,脱手。两个人于是跳下马来,又是赤手空拳一顿猛揪。所谓旗鼓相当,不知何时,骄阳渐渐西斜,两人的衣服都被荆棘划破。脑门上。手臂上,胸口上。到处都是一古脑的鲜血长流,但他两谁也不在意,仍是苦斗不休。
也就在二人难解难分,胜负难断之际,耳边突然隐隐传来哒哒的马蹄之声。许褚、典韦二人对望一眼,心里都是微惊:“来人是谁?”
马蹄声渐近,远远的一骑马落定尘埃。
来人粗眉如豆,胡须如针,两膀厚实,披了一副铠甲,跨了一把大刀。虽身材不甚高大,但往他两前面威风凛凛那么一站,两人皆是一愣。
看到来人,典韦全然不认得。而许褚,大大的松了口气。
来人他当然认得,正是沛相潘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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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事,典韦到现在还是一个劲的不服气,埋怨道:“还是虎痴你运气好,碰到了你自己的人。若是当时换作是我的熟人,则虎痴你此刻早为某所擒了。”
“谁会想到,当初郭嘉郭军师出兵彭城,首先占了萧县,让潘将军没地儿去了,他当然只能奉了张长史的命令下江南,准备将此事告诉明公知道,好叫明公防备。也正是凑巧碰上我两正斗的你死我活,他一出手帮忙,胜负自然立判。”许褚说着,突然改口问道:“若当时情况相反,那你,擒下某后会不会留某活路?”
典韦微微一愣,沉声说道:“若能生擒虎痴,我只能做到将虎痴你交与曹公处置。至于你接下来能不能有活路,那就要看曹公的意思了。只是,当初你擒下我后,为何不按照刘大人当初的意思将我杀了,那岂不更加方便?”
许褚摇了摇头,说道:“杀?我当然想过。但,一来,我们曾共患难过,有过命的交情,某虽杀人不眨眼,但也绝不是市侩屠夫,全没惺惺相惜之情;再者,明公曾在我面前跟我多次提起恶来你的大名,常常跟我抱怨,说是若能得到典将军你的真心相助,情愿损失十万师……”
典韦身躯微震,默然不语。
许褚趁机说道:“此次明公让我与华神医一同回彭城,固然是为蒋大人的事。当然,最重要的,明公还是希望我好好劝劝恶来,希望恶来……”
“前时刘大人不杀我,还请最好的医生为我治伤,用最好的药为我服用,在我养伤那些时rì,他还特地多次来探望我,我非是不知刘大人待我深厚,但我既然先效命于曹公,则永世效忠于他。除非,让我亲眼看到曹公已然身死,否则断难死心!”顿了顿,典韦看着他,“虎痴,某做事自有分寸,还请你不用再劝某了。更何况,要是你哪一天落于贼手,贼人让你背叛刘大人,这事你会干吗?”
“某此生只效命于明公一人,就算是死,此事绝不可为!”
许褚眉毛一拴,把长袖一震。一番宣誓下来,突然又发觉不对劲。典韦这是给自己下了套,让自己往里面钻啊。
许褚嘿嘿一笑,知道再劝也没意思,只得给他倒酒,说些闲话。
※※※
招贤馆四周都是密集的行人,做买卖的做买卖,赶集的赶集,往来不绝,道路上虽则挤满了人,但秩序井然,互不相犯。
本来平静的闹市,突然被一彪急行的人马打乱。前面一彪刚过,后面又是一彪。皆是军行甚急,全然不顾市中之民。顿时,安静的闹市。霎间热闹非常。
东市乃买卖交易之集中地。人流往来甚多,鱼龙混杂。为维护治安,东市前后各有一营人马驻守。此时冲出来的则是例行东市治安的士兵。可一般治安,一队不过二十人,而且不准着快马在市集上乱奔。但见眼前的架势,似乎是倾巢出动了,未免惹得人心不安。
许褚眉目一跳。站起来临窗一看,只见一队人马散入拥挤的人群里,大呼小叫,不知呼些什么,但人堆里有人不停向前跑去,一瞧是在抓人。而再往别处一看。有奔跑不及的,早被后面赶上来的士兵举刀砍翻,当街杀死。
自刘备移治彭城,建立东市以来,何曾出现这样的乱事?许褚一啪案几,撩起衣角,说道:“多有怠慢。还请恶来你在这里面呆着不要走动,我去看看是发生了何事。”从三楼下来。直奔大门。大门口。只见士兵往来乱奔,抓捕士民。许褚控刀喝止不住。立即扯马飞奔,直往陈群府上赶来。
可是一路所见,亦是混乱不堪,好像全城都乱了。
陈群乃彭城县令,治理着一城的安全,许褚当然要来找他。
陈府大门,此刻却已紧闭。
“陈大人,陈大人!”
一手捉刀,一手使劲啪打大门。也许是里面不堪许褚的扰乱,把门轩启了。许褚闯将进来,陈府家将见到许褚架势,谁敢阻拦,只得由着他直入。见没人应声,抓来一人,喝问:“陈大人何在?”家将讨了声饶,愕然反问许褚:“满城都是曹军,难道将军不知?”
“放屁!”许褚劈头给了他一巴掌。
家将握住溢血不止的嘴巴,歪着脖子,想拼命,但见他这般粗壮,只得吞声含泪,红着脸说道:“谁骗你是王八蛋!若不是曹军杀进城来,何要白天关了大门?陈大人又何用得着立即带兵去西门?”
许褚微微一愣,听这厮这么一说,再看街上乱的,难道真的是曹军杀进城来了?不能细想,许褚赶紧又赶到二张那里,打听事情确切,乃自请兵马,出城迎战。
张昭、张纮等正没了主意,害怕陈群独木难支,赶紧交给他兵符,去调城西尚未调去的五千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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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城门校尉程普自杀后,刘备将防守彭城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了陈群。陈群如今是一身兼了彭城县令、东西曹掾、城门校尉三职。
处理完衙内事,陈群又带兵巡视城池一番。在巡城之中,陈群突然发现了许多可疑人物,他立即将其逮捕起来。可这边尚未处理完,西门守将慌乱报说有人杀害守城卫兵,突然斩开吊桥,放了一队人马进城。顷刻打破了外郭,若不是守将及时率部阻截,只怕贼兵就要杀进内郭来。陈群大急,心知城内必定有内应,立即下令全城士兵出动,抓拿jiān细,一面则赶紧去校场,点齐将士,带了五千人马,赶来驰援。
及至许褚带了一彪人马也赶了来,打着曹军旗号的贼兵早已在内城前与陈群的五千士兵战成了一团。陈群毕竟是文官,而他手下的将士又多是庸碌之辈,虽有五千之众,在曹军的猛烈攻击下,仍是伤亡惨重,不可弥补。许褚一来,请陈群指挥中军,他则身先士卒,直冲出内郭。许褚带着五千人马一出内郭,立即叫陈群将内郭门关闭了,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如此战法,算是破釜沉舟,誓要战退敌人,不然只有一死了。一番血战,rì头渐移,曹军虽有后续的军队不断涌进来,也不知来了多少人马,但还没杀到内郭前,早被许褚生生截断。
与战良久,曹军得不到任何便宜,士气也相应受到挫败。许褚虽浑身浴血,面对不断冲杀上来的曹军,却是越战越勇,浑然不怕。有多少铁甲士兵,被许褚一刀劈下,惨叫着被对方手臂一抡,掼在墙壁上,脑浆崩裂,再也爬不起来。许褚两眼喷火,一路闯将,曹军多有退让。不可一世的许褚终于惹恼了曹军之中一员大将。
只见那位将军浑身烂铁铠甲,坐下黑马,手中长枪,坚挺的鼻翼张阖着,两眼目光如电,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许褚每杀死一个人的动作。许褚越杀越勇,曹军害怕,攻势顿减。而他身后的刘军。自然相应的越发士气高涨了。眼看许褚距离不远,那位将军如电的眼睛收回,把手中长枪一挥,扯马狂奔。直冲许褚!
许褚步战在地,早已将马丢了,突然看到一骑黑马飞奔而来,其势甚锐。许褚夹刀杀死一人。接着飞步而来,一刀直砧来将飞枪,yù要来个先下手。那将撩起长枪,堪堪让开,又复劈头一点,yù击他脑门。许褚矮身闪过。手一探,早已夹死一人,趁着混乱,飞步冲到他马下,挥起大刀,横扫而去。
那将在马上长枪一点,身子向上一倾,如腾入半天。他手扯着缰绳。黑马长嘶一声。马头跟着一仰,全不由己。早已是两只前蹄同时往上掀起。许褚一刀落空,接着第二刀又复闪电扫向对方马匹的后两只腿。马上将军似也猜到他会这么做,借着身子前倾未落之势,又复将手中枪向着前面地上猛然一点。如此,刚才还被他掀起的两只前蹄,突然被他大力一按,马脖子向前一点,马屁股一撅,两只后蹄一抬,早已躲过许褚一刀,向前猛然跃过去了。
那将甫一将马落地,立即又是猛扯缰绳,调转马头,捉着长枪,如暴雨一般点下。许褚东跳xī zàng,一时脚下慌乱,全然不复刚才能够把握住主动,刀在手上,只能有招架之功。马上将军见压了壮汉的气势,嘿嘿一笑,方自开口说道:“我听闻刘备身边有一虎将,其人粗壮非常,气力惊人,人称虎痴的,你可是?”
许褚牙齿一咬,大叫道:“说的就是你爷爷许褚的便是!你这厮乃何人,却也有点武技。某从不杀无名鼠辈,你可报上名来。”
那将点枪如梭,间隙笑道:“哈哈,西凉锦马超,可入得孙子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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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马超?”
城头观战的陈群微微一愣,再望左右旗帜,尽皆打的是西凉旗号,看来这些人马的是西凉之兵。
他先前也曾听说,曹cāo收复关中后,让钟繇移镇长安。但曹cāo始终不放心身在魁里的马腾、韩遂都,于是用了郭嘉的离间之计,将他二人诱骗到长安,钟繇席上把他两捉了。而先时马腾之子马超统兵在外,郭嘉又诱骗他入营,使典韦将其捉了。从此,马腾、韩遂兵权被夺,关中彻底平定。却不知,如何马超此时会突然出现在城外,难道是郭嘉利用了他,将他父亲扣留起来,却放心让他领兵在外?只是,在刘备宣布对兖州三线作战以后,且不说郭嘉能否抽出兵来,重要的是,这支不下一万人的西凉jīng兵,如何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在彭城下,而且事先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未免太过令人骇闻了吧?
看到下面许褚全然不惧的奋杀着,心里也安慰了点。幸得有许褚在此,不然后果……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再想。先管别的,当前首要解决的,就是将这支人马击退出外郭,确保城池的安全,再调四路人马前来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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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马超的名头,许褚当然略有耳闻,但也只止于耳闻。至于他的本事到底如何,那也得通过证实才知道。更何况,像他们这样拼死沙场的武将,对于自身武功的崇拜那是毫不含糊的,从不肯轻易服输。一枪点来,许褚劈手夹一人掷去,身躯突然往旁边一骑撞去。直撞得马上甲士来不及扯缰,早已跌落马下。许褚趁势,飞身夺马,两腿一夹,早已跨到马背上。
马超一枪直点而来,许褚将马一扯,堪堪躲过枪尖,却又伸出手臂,向前一探,居然把个长枪枪杆夹到了怀里。马超伸手回夺,却哪里动得了半分?马超两眼喷火,又复咬牙,再发大力,被对方蛮力夹住,只能动弹不得分毫。马超大急,两眼圆睁,火气直冲头顶,催动全身力气,发一声喊,兀自只能回夺三分。再看脸上,早已是青筋直绷,似yù断裂。
而许褚却也好不了哪里去,亦是使出了毕身之力,yù要将他长枪夺过来。只是,两人力气虽然都是吃的饱饱的,奈何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眼见夺他不下,许褚大喝一声,将胳膊一拐,又把平生力气yù要尽附其上,务必将他长枪生生拗断。
两位将军在马上比拼力气,只把两边将士都是骇的不轻,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看,似乎连呼吸都停住了。刚才厮杀的敌我,不知不觉间何时放弃了战斗,只把胜负都放在了这两位将军力气的比拼之上。
而站在城头的陈群,看的更是心惊,生怕许褚要是有个闪失,不好在刘备那里交代。陈群拇指按了按手掌,发现掌心里一团滑腻,撑开一看,全是汗腻。他赶紧传令左右:“许将军若不济,立即开城杀出去!”(未完待续。)
第四七七:郭嘉五鬼搬运
魏城城头,夏侯渊带剑急急步来,远远看到郭嘉:“军师!”
郭嘉一脸惨白左手扶着女墙垛子,右手将剑还入背后鞘内。看到夏侯渊走来,勉强直起身子,笑道:“夏侯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一语未了,只觉喉咙里一甜,哇声上涌,满嘴鲜血看看填满了口腔。还想将之憋回去,哪料早已控制不住如一支血箭般往前shè去,顷刻女墙垛口上血红一片。
“军师!”
夏侯渊扯步跑了过去,伸手扶住了摇摇yù倒的郭嘉。
郭嘉将手一推,笑道:“没事,没事!”
努力立了立,勉强维持身躯不歪。
夏侯渊满脸忧sè,说道:“军师脸sè不好,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郭嘉摇摇头:“没事……”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血水吐了出来。郭嘉伸手掏出一方白布,将被鲜血濡湿的胡须擦了擦,收回袖内,跟夏侯渊笑道:“没事的,吐着吐着,也就吐习惯了。”..
夏侯渊微微一愣,真不知该怎么说了。突然想起一事,立即皱眉道:“对了,刚才军师一直在城上,想必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郭嘉笑着摇了摇头:“夏侯将军所指的,是不是先时还是一碧如洗晴空万里,霎间却变成了风走石飞天昏地暗如沐黑夜的鬼天气,所以觉得很奇怪,特来问我?”
夏侯渊捋须,重重点了点头:“此天象太过古怪,风走时连带无数yīn风,渗人沁凉,如同地狱门开,鬼魅夜走。十分可怖。莫不是有什么异相?”
郭嘉笑着仰头。说道:“将军不必奇怪。先时,我探马接到消息,说是曹纯将军领兵而来,离此城不过数十里了。为此。我特地带领人马在城内候着,等他到了我亲自迎他入城。只是,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可是曹纯将军的人马还是未到。我又使探马再探。不想,探马回来说,曹纯将军的人马居然遭到刘军的埋伏了……”
夏侯渊大吃一惊,咬牙说道:“刘军营内的行动我是盯得紧紧的,如何他派兵出去设伏,我的探马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哼,回去,我得拿来一个个问问。”
“其实这也不能怪侦骑,毕竟他们活动范围有限。”
郭嘉淡然一笑:“再说,他们要真想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难道就那么容易被我们发现?”
“也是!”
夏侯渊不得不点头承认,但心里对侦骑的能力仍是十分怀疑。转念一想。说道:“如此说来,曹纯将军既然遭了埋伏,我得赶紧开城去救他一救。”
郭嘉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勿要焦虑,我说的正是这事。当时我听闻这个消息,又再三询问,才知伏兵部队乃是陈到的白毦营,而领兵之人,居然是刘备。我听闻此事,心中再三琢磨,想到他们所处伏击之地山路纵横莫辨,就算是经常走的熟人也容易迷路,若遇上大雾天,只怕难得出来,是十生九死之地。我想着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于是,我便在城头祭起宝剑,向鬼府借来一口yīn风,再捉来五只小鬼,拘为我用。先将刘备人马冲散,算准了鬼门方位,将刘备等赶到了虎口死地,再使起‘五鬼搬运’之法,让五鬼为我搬运来五座连体大石,将虎口堵住。我想此刻,刘备等身陷其内,必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五鬼搬运?”
夏侯渊默然良久,突然蹙眉:“这个法术我也听过,只是此术有损yīn德,很少有人会用。而且,一但运用此术,则必为鬼气入体,强者可借助外力增强抵御,慢慢驱散,弱者则亦被鬼气所慢慢吞噬,身体愈发的弱起来。可不管强者也好,弱者也罢,一但运用此术,则必减少起码十年以上阳寿……”
夏侯渊突然一惊,扶着郭嘉手臂:“军师运用此术应当明白后果,可军师你为何还要使用?”
郭嘉连连咳嗽了两声,扶着女墙,对着南面,悠悠叹道:“曹公身陷江南,生死未卜,而刘备突然大兵入境。你为所能做的,就是尽力一搏,为曹公争取时间。我们断不能等曹公回来,兖州却已失去,如此,如何还有什么面目见他?若能抓住这么好的机遇,一举将刘备这个祸患拔除了,就算让我立即死了,又有什么?”
夏侯渊两眼早为泪水所濡湿,他望着南方,叹息良久:“但愿曹公能早rì平安归来!”
又即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慨然说道:“我大哥能有军师你这样的忠贞之士,乃我兖州之福,某代兖州百姓代我大哥,谢谢军师!”
“这是为何?”郭嘉赶紧拉他起来,哽咽以对:“曹公不在,我等同舟共济,当患难与共,各尽其忠,何谢之有?”
“军师所言甚是,是我所虑不全。”
夏侯渊点了点头,迟疑了半响,抬头道:“只是,有一事我一直不明,虽然我深信军师你的所作所为,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直到现在我仍是十分疑惑,这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郭嘉对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响,捋须言言:“夏侯将军不必再言,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要说的了。”
夏侯渊身子一震:“军师知道我要说什么?”
郭嘉颔首,背过身来:“夏侯将军所虑者,想必正是大半人的疑虑。”
夏侯渊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含着掖着,上前一步,说道:“是。我等所虑者,正是军师你见到刘备大军后,为何不战而退?成武,东明,常衡三处关口,本来可以派出重兵防守,但军师你却在三处只安排了一共不过一万五千的兵力,而一但遇到刘备的强攻,大军不战自溃。三处关口,居然只支撑不到一月时间,就已先后丢给了刘备。若是军师害怕刘备。如何等刘备到了魏城了。军师却又四处召集人马。并且亲自从定都赶过来,摆出与魏城共存亡的架势?军师的所做所为,实在让某等无法猜透。”
郭嘉呵呵一笑:“将军能想到这里,已经十分不错了。只是将军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却没有往深处去想。成武,东明,常衡三处关口我皆不战而走,然后丢给他刘备。等他刘备到了魏城之下了,我又眼看着被贼兵打到家门口了,这才迫不得已领兵过来,要与刘备决一死战。这些的确合乎逻辑,可将军试想,这成武,东明,常衡三处,若是我故意丢给他刘备的,那么。这件事情是不是又要用另外一种方式考虑了?”
夏侯渊盯着郭嘉直看,直看到郭嘉裂开嘴巴笑了。夏侯渊如梦初醒,眼光遽然收回:“军师的意思,难道这是诱敌深入之计?”
郭嘉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军明白就好。”
夏侯渊又仔细一想:“只是,不知军师计将安出?”
郭嘉手指东南。
“彭城?”东南方正是彭城方向,夏侯渊十分不解,眉头渐渐凝聚起来。
郭嘉笑了笑:“事已至此,我也不妨一并告诉了将军。”顿了顿,“将军应该还记得前时的彭城之战吧?”
夏侯渊点头道:“当然记得。当时军师向曹公献策,让曹公引刘备深入豫章,我等兵发徐州,从萧县入手,准备围攻彭城。可是,天意弄人,让刘备侥幸渡江,从南面赶来。军师眼见大势已去,不得不赶紧将军队撤了回来。”
郭嘉赞许的颔首捋须:“将军或许不知,军队我是撤了回来,但并不是全部。”
“不是全部?”
夏侯渊吃惊非小,看着郭嘉镇定自若的神情,知道不是说谎:“那其余部队呢?”
“当然是留在彭城了。”郭嘉淡然一笑,似是打趣。
“那……”夏侯渊捋须摇头:“那彭城那边还有多少军队?”
“一万。”
“一万?”夏侯渊断定:“不可能!”但见郭嘉不理他,捋须自笑,立即追问,“一万人马人数非小,军师是这么做到不让刘备逃命发现的?”
“这事简单。”
郭嘉慢慢道来:“将军不知,彭城四处多山,我等只需将一万人马化整为零,散入各处。再到彭城内混入点jiān细什么的,自非难事。等到事起时,人马汇集,里应外合,猛然出现在彭城,岂不是如同天兵降临?”
夏侯渊从没听过这么大胆的想法,愣了半天,从郭嘉的神sè自若中找到了可信的依据。
夏侯渊一啪脑袋:“哦,我终于明白了。军师连丢三处关口,拉长战线,却是故意yù要引得刘备孤军深入。而趁此时,军师则派人通知彭城的兵马,让他们将彭城掀个底朝天。哈哈,如此一来,刘备首尾不能兼顾,则必匆匆撤兵。趁他此时,我们就可以从后痛追猛击。而他彭城即失,则军心必震,刘必大败!妙啊,军师此计,乃天下第一妙计!”
嘿嘿一笑,“只是此计太过险了点,也只有军师你敢用。军师向来惯用神出鬼没之计,真乃鬼才也!”
郭嘉可不想听他拍马屁,遥视东南,说道:“此时,若无耽搁,想必彭城也早已闹翻了天了。”
夏侯渊心里激动无比,搓手道:“不知潜伏在彭城外的人马,军师用的是哪位将军?”
“马超,马孟起。”
“马超?”
夏侯渊不无忧虑的道:“他只不过新近归顺曹公的西凉鄙将,他有何能能担当此任?再说,我听说此人勇而无义,军师用他……”
郭嘉将手一拂,笑道:“夏侯将军莫非忘了,马超之父马腾尚在定都。正是因为他的勇猛,我才敢启用他。就算他再不义,不会连他老者也不要了吧?”
夏侯渊思虑良久:“军师考虑的甚是。”
又想到一事,问道:“对了,刚才军师说用‘五鬼搬运’之法将刘备困在虎口,只是我想,石头毕竟是石头,能困得了他们吗?”
郭嘉笑道:“这一点将军可放心。我那大石表面光滑透顶。而且没有什么可攀援借力之处。若yù从上面爬过去。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夏侯渊稍微放下心来,蹙眉道:“刚才我来时军师说我来得正好,莫不是有事找我?”
“时候也差不多了。”
郭嘉掐指算了算,睁开眼来:“想必此时刘备那边被冲散的士兵。必然有人回了大营,将此事告与守寨的将军知道了。他们必将留下一半人马继续守营,再领一路人马前去接应刘备。将军可趁这个机会带领一路人马出城,埋伏在他们必经之路。然后,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夏侯渊心里一喜,拱手道:“军师放心,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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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大营。
赵云、孙尚香等将终于迎回第一批五百人的败军,将刘备伏击,眼见大胜,突然天昏地暗,鬼哭狼嚎的恐怖之事跟众位将军说了。一通口述,再联系起他们身上的鬼样子,只让众人心里胆寒。毕竟先前的一幕。众人也见了。只是这边的大营营帐倒是没有什么损失,也暂时没有走失将士的报告。听他们这么一说。都是揪起心来。因为,三军的核心人物,刘备,他并没有回来!
孙尚香抓起彤弓,叫来帐外早已等候站立着的百名弓腰姬,就要跨马而去。赵云一把扯住她,问道:“孙仁将军,你这要干嘛?”孙尚香本名孙仁,别名尚香。在行军中,孙尚香皆用孙仁之名。故赵云这么称呼她。
孙尚香被他扯住,却早已着急了,大声道:“你没看出来吗?我要带领我的弓腰姬,去将刘大人找回来!”
赵云沉声道:“要找回明公,那还轮不到需要宿卫部队出马的地步,将军只管守住大帐,某自带领两千飞骑营前去。”
说完,自点了人马,临走前反复嘱咐李二等将军协助孙尚香共同守好大帐,不可乱动。他则抓起长枪,跃上白马,瞥眼望见魏城方向,突然眉头一蹙。暗自思虑:“我等有败军回来报信,想必魏城里面也已知道曹纯被袭之事。若我是郭嘉,必当推算得出来,此时明公遇险,这边定然会发兵前去相救。他若趁我匆匆赶来寻找明公之机,却使人半道埋伏于我,则我必将大败!”
赵云思虑至此,俊眉一扬,叫来副将营司马寇其,让他打了他的旗号,带了一千人马先行。他自己则率领其余人马作为后继,慢慢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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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外面曹军似乎发现了我等,正集结兵力yù要将虎口包围起来。”
刘备可全没心思听到这些消息,他已经临时募集了一批死士。这些死士虽然不见得如何有能耐,但起码在攀岩爬壁这些勾当方面还算弱胜常人一筹。
刚才他已经小小的试验过了,淘汰了一半人。现在,面前的八人,算是全部的希望了。
刘备一个个看了过去,其中两人他却认了出来。
王烈、昆钢。刘备清楚的记得这两个人的名字。这两人都是出身剑啸营。
走到王烈面前,笑着道:“王小哥,两年多前,当时你第一次跟我较量时,你可只在我手上过了十招不到。最后一次,你再跟我较量却在我手上过了十五招。嗯,确实很有进步。说来,要是现在,若再与小哥对招,只怕我在小哥手上不知能不能走过十五招呢。”
刘备当然是笑话。但这笑话,却是很让王烈感动。两年前见到的一个小兵,他居然还一直记忆犹新,随口道出!
走到昆钢面前,刘备低身笑道:“昆钢兄弟,两年前的那只烤鸡,不知烤好了没有?”
昆钢先是一阵迷茫,接着脸上一红,突然想起一事。
两年前,他的同伴病了,没有好的东西喂养身体,他就跑到山下人家捉了一只鸡来,拗了鸡脖子,准备和着泥巴包着烤来吃,只是被长官厉影捉了个现行。当时他害怕极了,心想刘备治军严厉,这下必死无疑了。当时刘备正好赶来,并没有急于问罪,先问清了事情的原由。知道大概后,刘备不但没责备他,留了他一条命,而且还让人送了许多补品给他生病的同伴。(两事见前第百九一,刘备与厉影的对话)
对于刘备的恩德他当然时常记着,不敢或忘。只是他突然见问,现在还是有点紧张。赶紧回道:“当时那只鸡被我拗了脖子,没法还了,只得,只得把自己的衣服拿去赔了他一副,可那老农就是不要。”
想起这事,刘备哈哈而笑。赔衣服这事却是厉影跟他说的,想起厉影,心里莫名惆怅。
厉影或许当时做得过了,可我为平息战乱,仓促间把他杀了,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刘备抚慰了一番,将众甲士身上所带的干粮集中在一起,分了不少出来,特地喂了他们一通,方自站起来,对着八名死士,缓缓道:“等会你们就从身后绝壁上爬出去,等到了山顶,再兵分四路,向四个方向滚落。有幸能出去者,立即将这里被困消息告诉赵云将军,让他带兵来救。此时曹军逐渐围了上来,你等滚下去说不定就会被曹军捉了,但你们请不用担心家人,我自厚待。死生各安天命,大家可记住了?”
八人一彪的跪了下来,齐声应道:“我等谨遵命令,请明公放心!”(未完待续。)
第四七八:赵云惊艳一枪
“嘿……”
眼看一股气力使尽,枪杆还在马超手里,许褚撤了手,撒马往旁边一跑,高声叫道:“马儿慢着,让某脱了衣服再战!”
许褚出门前仓促间不及着甲,身上只穿件灰sè便服。刚才一番血战下来,不说衣服被汗水湿透,就是杀人时一彪彪溅起的血浆,早已糊满了他的全身。衣服一脱,彪悍的胸肌一抖,两肌间一蓬黝黑的毛发森然密布,右肌那里划了一枪,创口最大,血虽然暂时止住了,但红sè的里肉往外翻着,看去着实可怖。而,肩上,臂膀,腰间,新伤掩埋旧伤,整个上身,似是打了一层寒霜,居然几乎没有一寸完肤!
马超森冷的目光遽然缩回,看到这里,也似佩服的点了点头。
他右手按住长枪,左手拇指按住中指,食指扭动缰绳,控马调头,向后缓缓退了退,以示给对方时间。 ..
他眼如电扫向周围。本来,他夹闪电之势而来,准备以内佐外,两相夹攻,让彭城措手不及间落入他的掌控之中。可他万万没想的到,他遍布于城内的眼线居然在他兵起前就已经败露了出去,叫他也只能仓促间发动进攻。可想而知,虽然自己带着的西凉jīng兵强行攻入了外郭,但还是迟了。他也没想到,城内陈群等人的反应能力如此之强,不时间便已经召集整合了人马。如今,内郭大门紧闭,城墙上又全是他们的人,自己这边是仰攻,而且后退余地不足。如果强攻,未必讨到好处。而且,若不能用极快的速度将内郭拿下。则对方救兵一到。自己人马若被对方前后夹击在内郭里。那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机会既然已经错过,那就只得另外寻找战机。
马上的许褚将脱下的血衣揉做一团,揩去了马背上明显沾染上的黏糊血液,将之丢掷在地。伸出双手。又抹了抹满脸的臭汗,抬头望了望顶上的rì头,火辣,无风:“他娘的!”口干舌燥。但就是没时间喝水。
瞅了一眼马超,马超也正拿眼睛看着他。
马超扬起头来:“将军可休息好了?”
许褚啪啪胸口,大声道:“放马过来吧!”
马超摇了摇头,突然说道:“将军若真想和某一教高下,某倒是愿意奉陪。只是,此地太过狭窄,冲折不便,不能施展你我身手。城外宽阔,我等不若出城再战,如何?”
“如此最好!”
许褚巴不得他这么说。若能将他引出内郭,胜似他带着一群虎狼在城内乱咬人了。当下两边约定好。各自依次撤出城去。陈群眼见贼人退出外郭,自然心喜,一颗心也定了下来。他立即在外城上布置兵力,一面为许褚及将士们送水送食。许褚仍是不知足,笑道:“若此时再有一两口小酒喝喝,那是最好也没有!”
郭嘉当初留下马超等万人化整为零,分匿在山林间,自然用食帐篷皆有准备。
两边约定暂时歇息的当儿,马超也已使人去取衣食,并将帐篷扯上,分派人马,在城外驻扎下来。既然没有一举拿下彭城,马超自然要想着接下来的办法。他一面派人向魏城的郭嘉报信,希望郭嘉做好策应,一面谋划着先行攻取萧县,以为根据地。再向四周派出探马,拦截彭城向外通风的刺探,争取让郭嘉拖住魏城的刘备,而他则迅速拿下彭城。
双方各自休整了两个时辰,三通鼓罢,马超带领人马上来。许褚**着上身一直与将士们在城外就地搭凉棚休息。听到鼓声,许褚喝下最后一口水酒,站起身了,砸碎了酒坛子:“取某兵器来!”小校立即拿了一把新刀给他。先前拿把,砍人多了,刀口卷了。
许褚取过刀子,苍然拔出,一口寒光直shè眼睛,不由双眼暴增,吞声赞了声:“好刀!”
手指扣到剑柄,凸出两个篆体字来。
将刀翻个背面,他还是认得些字的。他眼睛仔细一瞧,识的出来,轻咦一声:“这不是程老曾经使用的斩马之刀么,不是已经跟程老一起刀折人亡,埋入黄土了么?如何这里还有一把同样的刀?”
那名小校笑道:“刚才陈大人让我转交时,就知道将军你会问这些。他让我告诉将军,说此刀的确是斩马之刀,货真价实,先前为程普将军所用。之所以外面传言此刀已亡,却是有段故事的。程普将军死时,他所配之刀也一并折断,刘大人当时还以为那把就是斩马之刀,所以将其一起埋葬。只是,在为程老将军入殓时,刘大人又突然发现,原来断的那把并非是真的斩马刀,只是一时误以为而已。
但既然那把刀乃是程老将军身前所用的最后一把,所以也就陪程老将军一起埋葬了。对外,刘大人也就没将此事澄清,以致以讹传讹。后来,在整理程老将军遗物时,这才将这把真的斩马刀找了出来,原来已经被程老藏着匣中,封藏了起来。刘大人拿到此刀,将它送给了陈大人。陈大人刚才见将军所用之刀卷了无用,也就将此刀拿来,赠与将军。他说,宝刀当配英雄,叫将军万勿推辞。”
许褚心里暖暖的,但还是有些疑虑:“此刀既然是明公亲手赐予陈大人的,若再转赠给某,要是明公怪罪下来如何说得?我看还是先借着用用,大敌退后我再归还陈大人吧。”
小校摇头笑道:“此事将军不用担心,陈大人让将军放心使用,他自会向刘大人说清楚。更何况,刘大人知道将军用了此刀,可说是刀尽其用,刘大人说不定会更加高兴呢?”
许褚不再言语,拱手道:“既然这么说,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回去转告陈大人……哦,还是我自己谢他吧。”
说完,转身要上面。后面又跑来一将,手里拿了一顶头盔。一套衣甲。说是陈大人交给他的。让他穿戴好了再厮杀。许褚颇不耐热,既然已经赤了身,那就继续赤着。叫旁边将士先拿了,他只穿了条绉布的裤子。跨马捉刀而去。
※※※
同时间的魏城。
一骑马从远处折来,带起一缕灰尘。转眼,已经奔到赵云身边。赵云按骑,那马上的士卒跳下马来。半跪言事:“将军,前方部队遭到曹军埋伏,司马寇其中箭身亡。”探马说完,又随即上马,重又折向前。
对于曹军的伏兵,其实他已经猜到。只是,他没有想到,一直跟着他多次出生入死的营司马寇其,居然会在此战中结束了他的征程。
默哀了两分钟。赵云睁开眼来,传令:“军队加速前进!”
轰隆隆的脚步声踏碎了道路的灰尘。将之向天扬起。
虽则愤怒,哀伤。但在未打败敌人前,赵云绝不意志消沉,或者,会为某件事而被激怒,从而失去准确的判断力。
他不会。
前方的战斗还在继续,夏侯渊所领三千人马,将寇其所部截做三段。寇其yù要回身战夏侯渊,还未近身。不幸为流矢所中。shè中要害,当场落马。寇其一死,其余士兵倒是未慌。毕竟,他们谁都明白,自己的后方还有后继人马过来,他们只用尽量拖延时间,为后队争取尽可能的战机。虽是分做前后两部而来,赵云也怕为贼兵侦骑探到,所以前后相隔了两三里之远,及至到时,前部已经损失了两三百人马。赵云后部一到,战斗力自然猛增。
杀得正憨的将军夏侯渊,突然看到敌人居然还有后续人马,心里微微诧异。但他自恃武勇,根本不把这些人马放在眼里,稍微重新调动了一下战局,又即跟赵云的主力拼杀起来。
夏侯渊所领除了少数的弓箭兵,大部分都是步兵。而赵云的人马则是清一sè的骑兵部队,正是相克的兵种。双方交战一长,胜败也就渐渐显露出来。
夏侯渊厮杀良久,毫无退意,但眼见部下伤亡愈重,他也不能不考虑撤退了。也正在他彷徨无计时,眼前闯来一位银枪白马的将军,正挥枪如屠猪似的斩杀着他的部下,鲜血随之向天四起,如雨洒落人间。
夏侯渊暗暗心惊:“传言刘备手上有一位银枪白马的将军,姓赵名云,字子龙。枪法尚能一观,所领飞骑营曾数败我曹军于己氏城下。眼看这厮如此猖狂,必是赵子龙无疑了!哼,也是这厮今rì合死,既然遇上了我,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枪法。”
掂起长枪,舍了这边,扯马直奔赵云而去。赵云也是正杀得起兴,瞥眼间一条银练如蛇般直朝怀里钻来,赶紧扯马让开,随之一枪送去。两只枪枪尖如蜻蜓点水般稍稍一碰,缩回,再游弋,再刺探,寻找着对方的要害。两人一般的枪,撩的人眼花缭乱,霎时间坐下马如走灯,一连各自刺出了二十多枪。只是一时间,两人都是一般的快,居然都能把各自的枪化解开。
再刺了个三十枪,眼看着赵云如前一般沉着应对,急于求胜的夏侯渊心里急了,枪法上也就显得烦躁了些。而赵云向来脾气沉稳,中和,遇事不急。所以在六十枪后,仍能唬着对方稍稍露出的破绽,一枪刺中了对方大腿。
夏侯渊虽然不惧这点小伤,但他忍不下的是赵云居然刺中了他,这比让他死还要难受,如何不狂躁?大腿上这彪鲜血一放,似乎是激发了他的内在潜力,转瞬间频出险招,只将赵云逼得只有还手之力。夏侯渊眼看赵云战一步退一步,愈法不把他放在眼里,步步紧逼,一条枪密集如雨,轰隆垂落。
转眼间,双方又过了三十枪。可这三十枪,赵云皆处守势,夏侯渊则是一路的狂攻。
赵云虽然没有还一枪,但他也没有失守一枪。
夏侯渊虽然占了上风,连出了三十几枪,但他一枪也没有刺中对方。
三十枪后,赵云仍是尤有余力防守,可是夏侯渊,力气上先怯了。
于是,三十枪后,赵云终于还手了。
一枪。如游龙出洞。猛然而起。突然还手,甚至让夏侯渊错愕不及。夏侯渊仓促yù要举枪格挡,右肩却早已被对方刺了个透明窟窿。血流如注,将鲜亮的铠甲染的一遍血红。夏侯渊右手一抖。yù要举枪回敬,却无法使力。眼看对方长枪逼至,勉强应了几枪。突然蓬一声,长枪脱手。再也抓不牢。当此生死之际,夏侯渊反应的倒是敏捷,眼睛枪脱手,他立即扯马飞奔,向前窜走。
他也怕赵云追来,又赶紧取了弓箭,向后连发三箭。三箭箭箭沉稳,虽是手臂带伤,又在慌乱中,亦是jīng准狠辣无比。若是换了他人。只怕早已被对方三箭shè落马下了。但这三箭对于赵云来说,只不过是应了个景。皆被他巧妙的闪躲了过去。夏侯渊惊骇无比,立即又放了一箭。但箭到半途,被一条银龙钻入,从箭头而入箭杆,再自箭尾破体而过。惊艳的一幕,夏侯渊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条银龙,却早已从他后背透入,绞碎腑脏,带起一腔热血,再透甲飞出。砰然一声,插入路旁树干之上。
‘好枪!‘
合眼前,夏侯渊总算看清,那条银龙,原来,只不过是赵云脱手飞出的惊艳一枪!
※※※
rì头渐渐西斜,热量也渐渐稀薄下来,但彭城前的战场上,鼓声密集,渐敲渐响,似乎一点停下来的征兆也没有。反而,因为场上快马的奔驰速度,刀枪的出场频率,逐渐嘹亮起来。
彭城城头观战的张昭、张纮、糜竺、步骘等留守官员,先还是揪心于战局,但一打数个时辰,仍是不分胜负,眼看没完没了,这些人也就渐渐失去了继续围观的兴趣。张昭最不喜看热闹,先自回府去了。张纮等眼见rì已西斜,老婆孩子还在炕头坐着,也就纷纷回去了。眼看下面不斗出个胜负来,是绝不罢休的,陈群只得舍命陪君子,让人举了火把,夜战起来。
眼看着许褚、马超两个差不多都已经斗了两百回合以上了,可是到了现在仍是谁也不服谁,越斗越起劲。他两这么斗着,可把陈群饿得肚子乱叫,大腿发麻。他毕竟是个文官,体质不如武将,此刻扶着城墙垛子,半就着身子,勉强观战。就在这时,鼻子里飘来一股肉香,只把陈群馋得努力吸了两吸,这才发现自己是饿晕了,居然小校捧来一碗米饭在他身后,他都没发觉。
看到陈群反应,小校偷偷一笑,将米饭向前一端:“大人,老大人怕你肚子饿坏了,特让小的赶紧送来这碗米饭,说让大人先填填肚子。”
“哦,我父亲他老人家吃过了吗?”
伸手捧过米饭,鼻子里很享受的再次吸了一回。
小校脸sè一变,迟疑了半响。终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大人身子不舒服,正躺在榻上,饭也吃不下一口。”
“我父亲病了?”
陈群身子一颤,仓促将手里的饭碗放到旁边小将手里,转身走了两步,但突然又止住了。他突然想到,此刻许褚还在同敌将比着武,而城外更是有无数的贼兵虎视眈眈,他身为城门校尉,不能弃之不顾,自然要以大局为重。
所谓忠孝不能两全,陈群将那小校手拉住,垂泪道:“先去找医生为我父看病,再告诉我父,说我今晚不回来了,让他好生休息。明天我得空了,再回去看他老人家。”
小校点头道:“老大人也听说贼兵临城的事,他老人家特意吩咐,让大人以国家为重,不用挂念家里。本来,老大人病了的事我是不想说的,就怕大人牵挂,现在倒好,我为了不忍心大人,不想把实话说了,反倒惹得大人如此伤心。”
陈群及其父陈纪平rì里对这小校极好,陈纪生病了,他也很是难受。本来还不想此事的,此刻被陈群眼泪一加感染,他也跟着不觉的垂下泪来。
陈群刚打发走了小校,突然发现鼓声歇了。原来是许褚跟马超斗了两百三十回合仍是不能分出胜负,二人眼看肚饿力乏,再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各自罢手,约定明rì再战。许褚回城来,满身的汗如雨般筛落。陈群接着他,对他大加称赏,又把自己的一碗尚未动的米饭给了他。许褚百战下来,肚子早饿得吞骨头了,接过手来,也不用筷子,两手一捞,没做三五口就吃了个jīng光。总算是填了一点。
将碗交给陈群,这才想起一事,问他可吃了。
陈群肚子早打转,眼睛都冒绿光了,听他一说,嘿嘿一笑,扶着他肩膀:“将军今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只是,明天还得麻烦将军一事,望将军替我去萧县走一趟。”许褚正要说明天约战的事,但一听到“萧县”二字,眼前一亮:“某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萧县搬取救兵?”(未完待续。)
第四七九:畏途巉岩不可攀
rì头渐渐西移,一路搜来,不说没有碰到刘备,就连曹纯的虎豹骑影子也没看到。赵云不得不将人马暂时驻扎下来,再派jīng炼之士分路出去寻找。
眼看rì落西山,可仍是没有踪迹,身处帐中的赵云再如何沉得住气,此刻也已站起身来,在帐内踱步。
“此地山路纵横莫辨,险峻异常,若要找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关键是,现在拖不得,得想个办法尽快找到明公。”
赵云正自乱想着,帐外小校掀帐而入,拱手道:“将军!”
赵云转过身来,笑问:“找到明公了?”
小校摇头道:“明公暂时没有找到。不过,刚才将士巡营时,突然从山上先后滚下了两只刺猬,正好落在了营寨外。将士好奇,于是将他们担了进来,让将军处置。”
赵云脸上一寒,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跟我说……” ..
手一挥,正要让他们自己处理,但眉毛跟着一挑,又道:“刺猬?担进来看看。”
漆黑一团的圆球被绳子捆着,分别用两人先后担了进来。
赵云眼前一亮,只见刺猬外壳全是黑sè席子裹着的,上面针叶树丫扎的囫囵圆,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倒真像是个缩了脑袋卷起四只爪子的大刺猬。
赵云端视良久,示意了一眼旁边将士。旁边将士缓缓拔出刀来,噌的刀光一闪,席子被劈为两截。再一闪,另外一只席子同样劈为两截。而席子里,明明有两个活人。只不过,他们到了此时,仍是头埋在两只被双手紧紧抱紧的大腿间。卷弓起身躯。扎做一团。他们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躺在母亲怀里的胎儿,一动不动,让人忍俊不禁。
“哈哈,果然是只刺猬。而且是只好大的刺猬呀!”
两边将士看到赵云白兮兮的脸上嫣嫣一笑,都是跟着拿这两人取起乐来。
“起来,你们是何人,装扮成这样子。是不是曹军派来的jiān细?”
将士将冰冷的刀片啪了啪两个人的身子,两人身子猛然一紧,不敢再装,爬起身来,连连拜道:“将军饶命!我等只是远近猎户,并非什么jiān细呀。望将军饶命则个!”
将士看了赵云一眼,赵云冰冷一笑,不再理会。将士得到示意,抖动刀片子,喝道:“看你两贼眉鼠眼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远近哪来什么猎户,你敢骗军爷。”也不管他两讨饶。喝令一声,叫帐外将士将这两人拖出去斩了。两人眼睛猛然一闪,互相对视一眼,yù要拼死一搏。只是匕首在怀还未拔出,就已被人刀架了脖子,两手被绳子捆到身后,再难动弹,硬是被他们硬拉硬扯的拖了出去。
推出帐外,天sè初暗,徐风慢吹,倒是凉快了后背的湿汗。身当此时,他们也知道无力回天,也就不怕什么了。但心里郁结难消,终是对天长叹,面北高语:“生不能报刘大人厚恩,唯有死来再报。托梦于刘大人吧!”
他们离去不远,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赵云的耳朵里,赵云身子一震,赶紧叫将士将此二人重新押了进来,亲自问道:“你们口中所说的刘大人是指哪位刘大人?”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稍矮的开口道:“天下刘大人不少,但真正称得上仁义之辈的,只有徐州刘备刘玄德。其余人,我两还看不上呢,何屑于称他一声‘大人?”
左右将士一惊,赵云哈哈一笑,叫人松了绑。
仔细相询,赵云才知此两人一个叫昆钢,一个叫王烈,乃刘备向外搬的求救之兵。原来他两人白天得到刘备命令,下午就已经爬上山顶。但他们并不鲁莽的裹席下山,而是挨到天sè将黑时,这才准备妥当,一路直滚而下。不想,刚刚落地,却又被赵云的将士拿了。他两俱不敢声张,只得躲在席子里面不敢出声。当对方逼问自己是不是曹军jiān细时,两人也不敢乱说话,怕他们使的是诈术。毕竟,在他们看来,曹军已经将山围住了,能够抓到他们的,那是非曹军莫属了。所以,直到对方要杀自己,他两亦是不吭一声,只为报答刘备的知遇之恩。
王烈、昆钢到了此时,方知眼前这位年轻漂亮如女儿一般的将军居然是鼎鼎大名的飞骑营主将赵云,皆是纳头就拜。他两向在剑啸营里头,对于赵云的名头早有耳闻了。赵云也万万没想到此二人居然是刘备派出的救兵,想到这里,尴尬道:“若真误杀了二位义士,我赵云就是千古罪人了。”先不管别的,好好的款待了他两个,再听他两详细说了之前的战况,又听刘备就在左近,只是为山路丛林所迷惑,故一时难以找到。
王烈、昆钢急着要救刘备,眼看赵将军带了这么多人马过来了,也就纷纷劝说赵云早点行动。刚才与王烈、昆钢述话的这会儿,赵云其实早已派出侦骑,依着他两描述的道路,果然找到了曹纯行军的所在。他心里计议定了,说道:“现在刚刚入夜不久,曹军正是清醒之时,此时我等杀过去,也不见得功劳。烦请二位挨到半夜,我等再束马衔枚,攻他个措手不及,岂不是更有把握?”
王烈、昆钢听赵云这么一说,也是由衷佩服赵云的沉稳和睿智,哪有不同意的。
※※※
中夜,曹纯想着白天的事,思不能寐,裹甲躺在榻上。
眼看着大军将败,他也准备着最后的血战,务求败得漂亮点。至不济,他起码也要手刃数人,然后再自杀,也不能落到贼人手上。可突然不知因何刮起大风来,把个天地霎间搅得天翻地覆,眼不能视物。等大风停了,云收雾散,太阳重新出来,他的敌人却已不见。只零星的散落各处。而他自己的人马仍是完好无损。不走失一人,这也忒不能理解了点。是以,他到现在仍是没想明白,只好把这种现象归功于上天之功。是上天将他的敌人打败的。曹纯想到这里,甜蜜一笑,裹身往榻里面躺去。可刚刚阖上眼睛,帐外小校求见。说是魏城的探马找来。
曹纯一听,立即让人掌灯,引了魏城探马进来。
探马一见到曹纯,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埋怨道:“小的奉军师之令,出来寻找曹将军下落。只可惜我找了半天,仍是没有找到。我肚子又饿,只得靠在地上岩石边休息一阵,刚刚拿出大饼来吃,就被将军手下的士兵捉了。幸好我认得将军士兵铠甲。也就让他们带我来见将军你。”
曹纯点了点头,面有忧sè道:“郭军师找我当是看我许久还没领兵到魏城与他回合。故而着急了。只是郭军师哪里知道,我这边出了一大叉子事,差点全军覆没了。”将白天遭到伏击之事跟魏城探马说了。魏城探马说道:“将军不说,其实郭军师也早已猜到了。郭军师就是因为猜到将军遭了刘备埋伏,故而派出夏侯渊将军,让他领兵来接应将军一程。”
曹纯一愣:“夏侯将军?可我没看到他一兵一卒到这里呀?”
魏城探马道:“将军不知,夏侯将军确实是来了,只不过半路又被刘备大将赵云击杀,败军又退了回去。”
曹纯脸sè一白:“赵云?赵子龙?他来了?”
魏城探马点头道:“我此来,郭军师就是让我来告诉将军贼将赵云可能就在左近的消息,让将军小心。他又跟我说,刘备已成瓮中捉鳖,曹将军无须再围他,让将军连夜撤走,不然碰到赵云就麻烦了。”曹纯听到赵云来的消息先还慌乱了一阵,但听到让他连夜撤走的命令,不禁生起气来,脸sè一黑,仍是不服软,啪案道:“赵云他来了又如何,我曹纯还怕了他不成!”
气鼓鼓的站了起来,魏城探马仰起脖子,看他这么说,也是微微一愣。
正是没了主意时,外面不远处的帐篷突然火光闪动,鼓声前后左右大噪,似有无数人马从四处杀来。魏城探马脸sè一白,当即噌的转过身来。外面,守兵狼狈不堪的跑进营来,惶急的说道:“请将军上马,贼兵不知来了多少,点了我军四面大营,冲杀了进来。将军还是快走吧!”
曹纯等人走出帐外,前后帐都已被大火烧起,人马乱喧,喊杀四起。一人牵来曹纯坐骑,催请曹纯上马。曹纯先还是不肯,及至眼看杀声接近了中军大帐,知道势不可挽回了,只得带了数百骑人马匆匆逃了出去。
曹纯人马一被杀散,赵云又立即下令扑灭了大火,等到了天亮,战场也打扫完了。
赵云清点战果,自己所带的两千人马除了与夏侯渊一战时损伤了五百,此一战,居然伤亡却是最少,只一百多人。而所杀之敌,却超过一千人,并俘虏了对方七八百多匹铁甲战马。收获颇丰。
※※※
身困虎口内的千名将士,听到半夜里的鼓声大噪,喊杀震耳,看到漫天的火光四野燃着,先是一阵慌乱,但随即明白是救兵来了。他们站在石头上眺望着,都是左右鼓舞,欢喜不已,相互庆慰。
将军陈到最是着急,赶紧跑到后面,想将判断的情况告诉刘备。哪料,到了此时刘备兀自鼾睡大石上,也许是猜到陈到跑了过来,刘备眼睛不睁,开口如梦呓般说道:“是救兵来了,各位不用担心了。但等到他们杀散贼兵打扫完战场,最少得是天亮吧?将军何必急于一时,不若让将士们也都睡了吧,不然明天哪有jīng神回去?”说完,又转过身接着睡了过去。
陈到听刘备这话也有道理,嘿嘿一笑,抓了抓脑袋,也就重回去,赶紧下令,让士兵们都各自安歇下了。
刘备安睡着,旁边虽然有剑啸营这些亲卫保护在刘备四周,但情况特需,陈到还是不完全放心。一夜未睡,远远看护着刘备,直到天亮。
“将军难道一夜未睡吗?”
看到陈到眼眶边的黑眼圈,刘备心里着实不忍。
陈到嘿嘿笑道:“睡不着吧,明公无须替末将担心。”
就这时,远远的士兵们嘀咕起来。指着五指山头。大骇道:“嘿。那不是王烈兄弟吗,他居然爬了上来。”
随着吵闹,刘备跟着陈到走到近前一看,果然是王烈爬到了山顶上来了。看他手上拿了条绳索,都是打心底安下心来:“这下有救了。”
王烈刚上来,昆钢也接着爬了上来,同样带了一大捆的绳索。
陈到笑道:“这两位壮士果不负明公重托。”
刘备当然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他伸手捋须刚刚要说什么。突然前面将士一阵惊嘘,顿时向前奔去。刘备眼睛一瞅,原来是王烈一个不慎,居然从绝高的山顶滑足落了下来。下落时如风筝荡漾,砸在岩壁,又复荡起,几个回合下落,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王烈兄弟!”
随着一声大吼,昆钢脸上青筋如同蚯蚓也似坟起。他伸出手,抓不住王烈的突然摔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身边跌足落下,却是无可奈何。
他此时身体处于绝高处。不能容许有半点分差,刚才一阵动弹,早已让他身体摇晃,差点也跟着跌下。要不是及时用右脚脚尖勾住了壁石,再以自身右倾之势作为平衡,不然可谓十生九死。
山巅一口风吹来,将他满身的汗珠细细刷了遍,脑袋也清醒了些,也赶紧稳住身子,找了个绝佳的位置,这才吐了口气。
他当然也绝不是怕死。他可以死,大不了一条烂命。但他一但想到刘备的厚恩未报,他就决不能轻易送了自己的小命。刘备还有无数的弟兄此刻正在虎口下方,正等着自己去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围上的士兵,眼看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儿,此时跌下来却早已变成了一瘫肉间,鼻子眼睛嘴巴,什么也看不清了,全身血,满身的血。不,他几乎连身子也没有了,早已摔成两截。而另外半截,被腑脏内的粗肠子牵着,虽离了数尺之地,到底落了个全身。
陈到看到这一幕,眼sè一变,赶紧拦住刘备。刘备推开他的手,摇头道:“不见也已见到了。”
旁边将士被眼前一幕吓得一个个都是瑟缩着发抖,没敢动的。他们仰望着高高在上不见其顶的山体,心惊胆战,一个接着一个,向后退去。他们甚至能够想象,如果自己要是被拉到半途,如果有一个不慎,那眼前的王烈就不是自己了。是这样,那宁可不出去,活活饿死,也不能拿xìng命开玩笑啊。这样的死法,未免太惨无人道了吧?
他们退到后面,纷纷请求刘备:“大人,让我们从后面爬出去吧。”
刘备苦笑着摇摇头:“可是昨天你们剩下的人,我已经让你们都试过了,可是你们都是爬不到一半就不敢爬了,为此还摔死了两三个,你们难道忘了吗?”
“那让他们从后面吊着我们上去,岂不比这里更保险?”
刘备尚未开口,陈到走上前来,指着后面:“你们看,那上面比这里还要难以呆人,能有借力的地方吗?若是可行,王烈、昆钢他两早就做了,还用得着你们指指点点?”
“绳子……绳子下来啦!”
看到缓缓下落的绳索,没有人喜悦,甚至害怕得向后退去。
陈到看到这里,气得咬牙,喝道:“你们平时杀贼且毫无畏惧,如何见了爬山就畏惧不敢前?谁敢退后,我先杀谁!”
拔出剑来,唬住一个手脚发抖的士兵,喝道:“你先来。”
那士兵双腿一抖,口里牙齿打颤,吐了几个字,直接坐在了石头上。再看他裤裆前,一泡尿早已从内淌出。望着陈到的眼神畏惧如见鬼,终于是说道:“将军,别玩我了,要让我上去,不如先杀了我……”
叱,士兵们向后倒退,一彪鲜血向天扬起。刘备都甚至来不及阻挡,那士兵早被陈到杀死在地。刘备眉毛一皱,他这动不动杀人的毛病还是没改。他走上前去,握住陈到的剑柄,示意他将剑收入鞘内,然后,捋起衣袖,走上前去。士兵们一阵唏嘘,就连陈到也是骇得退后一步,赶紧抢着上去,一把抱住刘备,劝道:“这一上去生死难料,明公,还是让某先来,要是某不慎落下,那就是此路不通,明公你再另寻办法吧。”
刘备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将他推开,说道:“将军请让开,这攀岩我还是有一套的。你不需着急,你要留到最后一个才能上来,知道吗?”
陈到微微一愣,他这命令的口气,不容许他说半个不字。
绳索放到了跟前,刘备伸手试了试,还算牢固,应该不会有问题,方才踏起足来。身后的将士实在不忍看到刘备冒险,一个个跪在地上,高声道:“大人,大人。还是让我等先来吧!”
在众人声里,刘备另一脚也踏了上去,在一片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里,刘备一步一步,艰难的向上攀爬着。
当上面的昆钢看清第一个上的居然是刘备,不禁是热泪盈眶。
“刘大人如此信任我,我就算拼却了死,也要护得刘大人安全!”昆钢咬牙,心里暗暗发誓。(未完待续。)
第四八:问君西游何时还
沛国府治,萧县。
沛相潘璋府邸,潘璋处理完公务,已经是入了半夜。
比及这时,油灯渐渐暗淡下去,灯油也快点完了。一阵困意袭来,潘璋张嘴打了个哈欠,双臂向前平伸,两手五指相交,掌心向外,掌背手指向后压了压。噼噼啪啪,传来数声压指声,干净利落。站起身来,推了推后腰,仰天闭目片刻。这时,门外小吏突然敲响了木门,橐橐橐:“大人,彭城特使在城外候着,守城将军特让军士送来消息,问大人可否让他们进城?”
“彭城特使?这半夜找我干什么?”
潘璋准备按照法度让特使在城门边候着,到明天天明了再开关相见。门外小吏又道:“特使说十万火急,晚上必需见到将军你,不然彭城将危矣!”上次彭城被围之事不远,潘璋驻军此地本来就有身负拱卫彭城作用,听到此语,立即说道:“快让守城将军放他们进来,直接领到我府上来!”小吏领命去讫,潘璋又叫家将填灯回蜡。他刚才处理公务时穿的一声便服,此刻接见彭城使者,自然要着装慎重。将官服穿了,端坐案上,双手平放,等着使者的到来。 . .
来使一共有三人,见到潘璋,一人上前,拱手问道:“这位就是潘将军了?”
潘璋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说道:“你们是彭城方面派来的使节?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偏得半夜见本将军?”
使者面sè沉重,道:“确实十万火急。将军不知,我彭城已被贼兵围了,张长史、陈县令半夜让我等偷偷开城出来,特传令,让将军连夜带领本部人马前去解围。不得耽搁。”
“什么?彭城被围了?”
潘璋脸sè一变。半天道:“这不可能。且说说带兵将军是说。有多少人马?”
使者立即答道:“听说对方带兵将军乃是西凉将军马超,有三万不等人马。”
潘璋道:“西凉马超?此獠如何会突然出现在彭城,难道他是从天而降不成?”
使者答道:“将军不知,小的听说。这位将军虽出身西凉,但目下已是曹军大将。他们却也并非凭空出现,乃是早已有了预谋。将军应该记得前些时候的彭城之战吧,郭嘉亲自领兵而来。但听闻刘大人将回彭城,所以又将兵马撤了回去。但并非全部、余者的,则全都化整为零分散到了彭城四野,以及城内外各处。目今他眼见刘大人的大军全都征讨兖州去了,彭城空虚,于是就突然发难,打了个彭城措手不及。张长史等恐彭城失陷,故而派我等出城传令,让将军带兵速去解救。”
潘璋按刀站起,思索片刻。突然问道:“你对贼人的安排倒是十分了解。”
使者脸sè一变,随即镇定。乃道:“彭城有张长史和陈县令他们在,曹军的这些诡计自然逃不过他们的法眼。张长史他们也怕将军不相信,故而告诉我这些,以方便将军垂询。”
潘璋两眼盯着他,问他:“可有文书?”
“有。”
后面一位副使从袖子里摸出一封封了火漆的书函,交给了正使。潘璋身边带剑将士将书函从正使手里接过,再转交给潘璋。密信到手了,潘璋的眼光才从三位使者的脸上收回来。化了火漆,将信函反复读了两遍,这才放在案上。说道:“三位使者先回去转告张长史他们,让他们放心,本将三个时辰内必会赶到彭城。”
三位使者对潘璋行了个礼,转身告辞:“那么有劳将军了,望将军早点起兵。”
送走三位使者,潘璋将信再次看了一遍,确认并没有什么差错,也就让部将连夜召集萧县的五千人马,留了一千守城,其余人马皆随他出征彭城。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军队已出城三五里了。
潘璋在马上,眉头凝结着,心里想的还是刚才跟使者对答的情形。
三万人马并非小数目,再能隐藏,如何逃得过剑啸营刺探的耳目?就算如此,既然他们三万人马没能一举拿下彭城,则必须马上撤走,或者找到可为依据的城池,以应对接下来各路救兵的到来。如他们这么说,似乎马超的三万人马准备孤注一掷,非要攻下彭城不走了,也不理会其他各路他马了。马超能有这么笨,或者有如此大的胆子吗?
再想到那封书函,眉毛突然一皱。上面压的是张长史印绶,这倒没错。可陈大人的那方印,为何压的是县令之印?陈群若只是用县令之职来写信令他调兵,怎么也说不通。新法规定,彭城周边驻军皆受城门校尉节度,有随时听从城门校尉调配的义务。可既然是调兵,如何不用城门校尉之印绶,仍是用着县令之印呢?
潘璋冷汗一冒,不由的扯紧了马缰。坐下灰马猛然顿住蹄子,踢踏不前。
两边将军走上前来,看到潘璋突变的脸sè,都是吃惊非小:“将军?”
“不好!”
潘璋大叫一声:“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赶快撤兵回城!”
一语未了,夹后方冲出一彪人马,到了潘璋跟前,高声叫道:“不好!将军,我军刚出城,城池就被曹军占了!”
诸将皆惊,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潘璋气血填胸,还未来得及再语,两边梆子声响。其时天时尚未大亮,树林里黑漆漆的,左右也不知冲出多少人马来,顷刻间杀入潘璋部队。到了此时,潘璋部队只得各自奋战。那边厢,一人哈哈大笑,大声道:“西凉将军马岱在此,潘将军还不下马投降?”潘璋气得差点从马上跌下来。他拔出佩刀,循着笑声,杀了上去。
将军马岱在一杆大旗之下,却也好认。他穿了一身银铠,捉了条狼牙棒。眼见着一人奋马捉刀而来,嘿嘿一笑。扯起马缰。举起狼牙棒就冲了上去。与他对了三十多回合。潘璋惧他气力太重,又见兵士被他冲的七零八乱,只得弃了他,带了少数人马突围而去。
马岱奉了大哥马超之命。连夜用假使,做假书,诓了萧县城来,也就不再追他。打扫战场。杀了潘璋一千多人,活捉七八百人,其余则被乱军冲散,遁入他处。不理,整兵入城,一面将消息报告给大哥马超。时已天亮了。
马超眼看得了萧县,心里高兴不已,就算郭嘉那边一时没人过来接应,也能够支撑一阵子了。
※※※
济北国,征北校尉府。
木路趁着兖州无主。大部分兵力都调往定都,济北国附近兵力空虚之机。率部先后攻下左近数个县城。就连东郡东阿、聊城皆在两个月之内轻易拿下,一直打到了东武阳。他手上的兵力也从最初的不到千人,一下子扩张到了两万左右。当然,这两万兵力绝大部分都是这几个月新得的。毕竟兖州最高领导人曹cāo都是生死不明了,他们这些人眼看风头转向,也就识趣的不做大的抵抗,木路征北大军一到,皆是开城纳降。
木路所在的济北国毗邻平原郡的袁谭所部,袁谭眼看木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无数动作来,如何不噪怒?只是他父亲奉行观战态度,他也无可奈何。然而眼见木路兼并旁边数县,战火都延伸到了他的平原郡,数rì之内各地县令诉苦,驻地将军纷纷向他请战。袁谭其实也是眼红,yù要趁着兖州之乱分一杯羹。他既然劝不动父亲出兵,只得自己请求独自带兵出战。
袁绍被袁谭烦恼的不得,只得同意了袁谭的请求。袁谭又借口手上没有可用的大将,向袁绍又要了大将韩猛。袁绍一并给他。
袁谭得了父亲的大将,又死赖活赖来无数粮草,乃大起三万人马,一路渡河而来,首先攻打临邑城。
木路此时府治也由原来的蛇丘,迁移到了目前的卢县。卢县跟临邑城相隔不了几十里地。袁谭一但出兵临邑,卢县立即感到形势压人。木路手上虽然有两万多人马,但需要分散各地驻守,他在卢县的兵力也不过五千不到。然而临邑城,则只有两千驻军。
袁谭一但对临邑形成包围之势,则两千人马肯定是白送给了他。木路听到消息,立即连夜传令,让临邑两千兵马撤了出来。袁谭不战而得临邑。占了临邑后,接着,他又带着大将韩猛一路杀奔卢县来。卢县当初从曹cāo那边夺来时不知牺牲了多少将士,眼看袁谭紧追不舍,诸将纷纷要求出战,誓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但木路并没有同意诸将的请求。听到袁谭的三万人马杀来,木路第一时间下了撤退的命令。
诸军撤出卢县!
将士们震惊了。
但身为部署,他们只能唯命是从,只得带着无限的愤恨,仓促随了大军撤出了卢县。袁谭再次不战,又得了一座城池。
木路退到肥城县,又退到遂乡,最后终于退到了当初的出发地,蛇丘。
将军们怒不可遏,纷纷向木路请死决战。
木路此时,却很镇定的笑道:“这次我死也不退了,诸将与我勿须全力一战!”
将士们自不需木路说,早已是怒气填膺,人人殊死奋战。
一路退下来,木路也已经收集了万余人的敢死之士,面对对方的三万人马,虽然兵力上不济,但士气却非同一般。
战了三场,袁谭一点也没占到任何便宜。
袁谭叫来大将韩猛,对他下了死命令,勿要短时间内破敌。
韩猛其人确实凶猛,但也止于体力。
木路部将跟他比力气,比刀法,却也无人可比。
部将们都是焦急异常,木路却是笑道:“诸将不用着急。大家想想,袁谭远离青州,带了三万人马远犯我济北国,而又将战线拉得如此之长。他背后不说运输粮草困难,就是兵力部署上也势必出现空虚。若是此时,青州的吴求将军突然发兵,诸将试想,我们还怕他不撤兵吗?”
诸将听木路一说,人人释怀。都是钦佩木路高明。
果然。再打了三五天。袁谭后方果然火起。
“驻守西安的吴求,突然令两万人马犯我乐安,济南两国,两地兵力空虚。根本无法抵挡,眼看就要攻到平原来了,将军你看……”
“什么?又是吴求这厮!”
袁谭暴跳如雷。一时贪着济北国的土地,一心要将木路这个眼中钉拔除。可自己的后方火起,如何不乱了分寸。
本来,在起兵之初,谋士辛评劝袁谭不要轻举妄动。当时袁谭根本不听劝,又加上郭图在旁边唆使,也就更加不把辛评的话听进耳里。辛评只得退而求其次,劝袁谭,就算出兵,也不能将境内的jīng兵全部调走。他还暗示,西安吴求就在身后。若他从后方有何动作,则悔之晚矣。但袁谭想着的却是当初与刘备订立划分青州的盟约。青州既然已经划分好了,想着吴求也不会轻易破坏。但他想到盟约的同时,又何曾想到,是他自己首先破坏与刘备的和平相处,自然吴求再发兵袭其后,正是中了对方的下怀了。
到了此时,袁谭也是冒了一把冷汗,要是平原有失,他就连回去的路都没了。
袁谭于是仓促撤兵,一路上,又将占了的城池全都丢还给了木路。诸将看到这里,都是十分佩服木路的计谋。
木路趁着袁谭撤兵之机,发兵追击。混乱中,斩贼将韩猛首级,传首刘备。刘备加封木路征北中郎将。
袁谭一路败去,及回到平原,吴求的人马也撤了,但却将沿路两郡数县的粮草兵甲居民全都带走,一毛也没留给袁谭。
袁绍听到袁谭的大败,又失了大将韩猛,气得差点吐血。奈何袁谭不停的哭诉,他也就可怜他,再增运了点粮草,另派了五千人马给他。
※※※
北方一时无事,围攻魏城的刘备主力部队,几场交战下来,也是互有损失。
刘备能够从虎口里安全脱险,第一是赵云的及时出现,第二当然得益于卫士昆钢的冒险相救。诸军平安回到大帐后,听到赵云又斩杀了贼将夏侯渊,刘备欢喜不已,叫人录述其功。又当即加封昆钢为护军中侯。这中侯之职赵牛当初也曾担任过,现在赵牛调任振江都尉,领右部剑士营,昆钢现在担任也不算越轨。只是,昆钢从一名剑啸营小兵突然被拔升到中侯之职,不免心里惶恐,恐怕难于担当,所以磕头请求收回。
越是这样,刘备越是不听,笑道:“若中侯嫌弃这职位小了,我倒是可以再考虑给中侯再提拔提拔。”
昆钢头额上冒着虚汗,连连道:“不敢再高居他职,能得中侯之爱,常常保护在刘大人……明公身边,我、末将已经很是知足了。”
他这番话却也不假,以他的资历一下提拔上来,自然不敢再去想象更高的位置。
刘备呵呵一笑,让他先下去休息了。这时,门外报说将军凌统保护孙乾。已经从汉中平安归来了。
刘备问了汉中张鲁的反应,孙乾道:“张鲁接到明公的命令,焉敢不配合明公行动?自然是满口答应出兵。他还一面让我向明公你问好,回来时还送了明公许多宝贝,又派人送我等过了洛阳,这才分别。”
刘备一听,捋须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张鲁不愧乃当世一俊杰。”
两边将军一听,都是跟着哈哈而笑。
刘备心里也是默想着,只要张鲁从汉中出兵,则身处洛阳的钟繇部势必不敢轻易兵犯颍川,更不可能分兵去救陈留了。如是这样,则西北面也就没有了后患了。刘备想到这里,方道:“两位远路奔波,想必也已劳顿了,不如先回帐休息吧。”凌统、孙乾二人起身告辞。
又与诸将讨论了一会魏城的战况,刘备听取了一些意见,但都不能令人满意。身边没个军师出出主意,智非一人能全啊。突然间,刘备又怀念起蒋济,这个年轻,本来有无限前途的智者。如果他没死,或许他会将他培养成陈宫第二。
哎,陈宫?他此刻还身在幽州,不知幽州那边如何?但可想而知,陈宫去了幽州后,不但帮助公孙瓒稳住了脚跟,而且还培育出了另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张燕的黑山军,有这两部人马在,也足以让袁绍头疼了。袁绍部将时时嚷着要杀过黄河来,其实事情岂是那么简单的?没人知道袁绍的头疼,当然也没人知道,这个整个事件背后的谋划者,陈宫。
陈宫的确非常人也,若不是他牵扯住了冀州的袁绍,自己的人马又怎能顺利对兖州展开攻势?就算袁绍他本身不把公孙瓒、张燕放在眼里,但无论如何,事实是这样。退去了诸将,刘备又闭起双眼,突然又想到:“几个月都过去了,掐指头算算,曹cāo是死是活,赵牛也应该弄清楚了吧?如果没有意外,左近时间,赵牛也应该从江东回来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八一:三路人马会彭城
彭城被围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魏城,传到了郭嘉耳里。
对于这粒棋子的失败,郭嘉很是惋惜。
如此周密的布局,居然没能一举成功夺取彭城,这对于郭嘉来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可马超将军当即分兵其弟,让将军马岱占领了后方的萧县,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依托萧县的有利地势,对彭城展开攻击,胜负还未可知。”
“败了!”
郭嘉笑道:“败了就是败了,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曹纯将军很是不理解的看着郭嘉踱来踱去的背影,直等到郭嘉再次开口:“让将军马超撤兵吧。”
“这是为何?”
曹纯很是不理解郭嘉这样的说法,抢步上去。 . .
郭嘉摇了摇头:“曹纯将军,事情远没想的那么简单。就算马超他们占领了萧县又如何?他能逆天不成?当初我带兵到萧县,身边有兵七万,分各路对彭城形成包围之势,但我最终听到刘备要回来的消息,我就立即撤兵了。这是为什么?因为在彭城周围,除了一支萧县的驻军,尚且还有小沛的一万人,另外,东海郡的陈登,他在徐州经营多年,部下一支丹阳兵势力雄壮,不容小觑,再加上近处的臧霸所部,他们早在我对彭城展开进攻时,就已经陆续集结人马,准备妥当,随时发兵相救。故而,在我判断形势之后,断然不能在刘备赶来之前将彭城拿下。所以我就立即将兵撤出。”
曹纯微微一怔:“既然知道彭城边有这么多潜伏势力,但当初军师你为何还要留下马超那一万人马在彭城,如此一来,岂不是……”
郭嘉道:“这是支奇兵。奇兵贵在一战取胜,若能一举攻下彭城。则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将起到不可预测的效果。那时。刘备必要为夺回彭城。立即撤兵,则我们可两路夹击,形成有利局面。但是,既然一战不能取胜。那就必须快速撤出来。难得还要等到别人反应过来,再将你围起来打吗?”
曹纯以手加额,道:“军师所言甚是。但是以马超让其弟攻打萧县的策略来看,他似乎一时不会撤出去。”
“他当然是在等我们发兵。”
“可是。我等兖州战局吃紧,焉能抽调出兵力来接应彭城部队?”
郭嘉仰起脖子,长长捋须,叹道:“这就是我失策的地方。马超其人若不能建一二功勋,恐怕未必肯退兵,我现在让他退,他未必会遵照我的命令。说不定,他还会怪我们弃他于不顾。”
曹纯眼光回缩:“依军师看来,我们该怎么办?”
郭嘉说道:“如果他果然不听命令,那就舍弃这颗棋子。任他去吧!”
曹纯眼睛一闪:“末将倒有一计,不若我等就骗他说其父重病。让他赶快回来。到时他就算再如何贪念功劳,也不可能不关心父亲的安危吧?”
郭嘉点了点头:“此计可用,就这么办!”
※※※
前后相差不了一天时间,彭城被围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刘备帐中书案上。
刘备接到张长史和陈县令的联名书函,道是西凉马超突然围城的消息,当即传令众将前来商讨。诸将都是提议立即撤兵回彭城,反正现在与魏城成了胶着状态,一时也难以攻下,不若先保后路。
刘备脸sè一寒,不甚满意,倒是赵云及时走上前来,大声叫道:“提议退兵彭城者,当斩!”
此语惊人。
刘备看着赵云,赵云白净的皮肤漾起一丝血红,只见他剑眉一锁,按剑上前,拱手向刘备道:“明公!魏城虽一时不可下,但依末将看来,此城早已溃在目前!何者?曹军之所以支撑到现在,那自然是因为他们坚信他们的主帅曹cāo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继续带领他们。但在这十数天以来,我等派出多路探子在兖州各地散布谣言,骗他们说曹cāo已死的假消息的效果来看,兖州各地官员大部分都已暗暗向我等示好,愿意大军到rì拱手献出城池。而且,连rì来,魏城将士虽然与我等连番战斗,其实早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肯卖命了,士气明显下降。再有,我还听说有陈留那边,太史将军大军到rì,城内部下叛变,斩杀官吏,开城纳降,可见兖州民心已向着明公了。我等此时若撤兵,岂不是前功尽弃?更何况打铁还需要趁热呢!
当然,魏城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没能拿下,最重要的一点,自然是郭嘉其人。有郭嘉在,则兖州一时未必散架,那些还处在观望中的官吏,自然不敢率然冒险。所以,只有让郭嘉彻底死了心,失去继续再战斗下去的信心,则兖州唾手可得。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立刻派人潜入豫章,将曹cāo的尸首带回魏城,只要他们确信曹cāo死了,不说郭嘉将会死心,整个兖州也必将死心。”
刘备嘴角微微一翘,暗道:“这子龙倒是跟我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听赵云继续说道:“说到彭城,其实大家也无须着急。若是马超当时能够一举将他拿下了,则为了整个大局着想,我等大军势必要撤回去,不但不能耽搁,而且要连夜回城!但马超既然没能一举将彭城拿下,他的机会就已经没有了。试想,彭城就算一时陷入慌乱,但彭城周围尚有诸路兵马在,只要得到彭城求救的消息,想必不用明公的命令也会带兵增援的。就算我们现在就赶回去,只怕还没到彭城,马超之乱就已经被平定了。”
他一语未了,探马送来紧急公文,乃彭城的第二道消息。
刘备拆开一看,长长吐了一口气,轻笑着,将书函遍视诸将。诸将接过一看,皆是捋须点头,望向赵云:“子龙真乃神人也!”赵云俊眉一抬。接过书函。快速扫了一遍。合上书函,还给刘备,躬身拱手:“其实这一切尽在明公掌握之中,不然明公也不会安坐着听我说了这些闲话。”
旁边诸将一听。都是拱手向刘备:“明公料敌机先,我等不如。恭贺明公彭城围解!”
刘备站了起来,看了赵云一眼,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子龙知我心。”
※※※
彭城能够成功围解,除了陈群等人的坚守外,当然还得亏了潘璋。
当时潘璋从围突出,十分狼狈不堪,眼看身边所剩不过千人,如果冒失向着彭城下开去,只怕还不能走到彭城边,就要被马超的西凉jīng兵给冲散。西凉jīng兵的战斗力的确非同小可,先前的仓促一战,已经让他略有领教了。但彭城不能回。自己的的萧县也被对方夺了,我该回哪里呢?想到刘备让他驻军萧县。让他以萧县的有利地势,以做拱卫彭城重地的作用,可他居然先后两次失守!教人情何以堪?
上次,被郭嘉数万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被败出来,那尚有可原谅之处,毕竟对方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自己也全力一战了,虽败犹荣。可今rì,他在马岱一纸书的欺骗下,居然把萧县轻易就拱手送人了,这如何说得过去。想到当初以一介布衣的身份投入招贤馆,非但没被刘备轻视,反而立即交给他兵权予以重用。在刘备的信任下,带着募集的兵马东征西讨,终于扫清沛国境内所有的郭贡残党,自身也由小小县令,升为沛南都尉,再到如今的沛相。刘备厚恩未报,自己居然接连两次失败在先,教人情何以堪呐!
噌!潘璋缓缓拉出腰间刀。腰间刀在阳光的直shè下,光彩炫目。潘璋仰天长叹,泪泣如雨,将刀架在脖子上,yù要以死谢罪。
但他刀尚未割下,立即被看到的部下劝住。其一人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何必垂头丧气?”
他们哪里懂!
潘璋再次长叹一口气。旁边一人又道:“将军是为丢失萧县而自责,是吗?但既然萧县已经丢了,只凭现在这点兵力,恐怕是难以夺回来了。但将军想过没有,既然硬碰我们不行,我们何不想想其他的办法呢,比喻借助外力……”
一语惊醒梦中人!潘璋将刀缓缓插回去,脑子里仔细一想,说道:“有了!”他立即将人马分作两部,一部去小沛,求助小沛驻军乐进出兵,一路向东海,搬取陈登的救兵。
萧县的失利,自然让彭城内陈群等人大惊。最后商议的结果,乃是一路派人报告身在魏城的刘备,让他指示下一步的动作,一面则迅速派出人马,向附近的小沛、东海和下邳三路求救。第二天,马超仍是出城挑战,许褚与马超又斗了两百多回合,但最后还是分不出胜负。第三天半夜时,马超部在外围拦截各路救兵的险要关口处打了起来,一直打到天亮,马超生怕前线不支,乃让萧县的马岱向那里增兵。
在城头观战的陈群,心里泛起嘀咕:“若按照路程,就算最快的小沛驻军也无法这么快就过来了呀?”其实他哪里知道,就在他派出救兵还在半路上的时候,潘璋早先一步求得乐进出兵。乐进留下部将司马王党,自带了五千人马,连夜随同潘璋等杀往彭城,半路遇到彭城陈群派出的使者,也就一路跟了回来。而入彭城的路上,马超早已在此设立了关口,于是,双方半夜就打了起来。直到天明,对方人马虽少,却占据了地理优势,将他们大队人马倒是拦住不前。而等到中午,对方又派出了大将马岱,战况自然更加惨烈,双方死亡惨重,但关口仍是牢牢握在马超手里。
陈群也不知前方战况如何,为求稳妥,自然不敢轻易派出人马。等到了第四天,下邳太守刘馥让怀宁县令戚寄带了三千人马,自吕县沿水杀来,马超早有准备,将他们拦住城外十里处,不得近城。戚寄无耐,只得按住人马,与马超守将对峙。第四天晚上,一直攻打关口的乐进,后面又有陈登的万余人马增援,势力大增。一直打到天亮,马岱战死。消息报到马超那里。马超开始慌乱了。
郭嘉的接应人马迟迟未到。他这里孤军无援,就算得了萧县为根据地,并得了县里的屯粮,也抓获了万余壮丁。让他们充当戍卒,守在要地,但现在形势逆转,他哪里会想到。周边的人马居然反应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急之烈,甚至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眼看弟弟马岱战死,关口势必难以守住,而彭城内自到此刻虽然未有任何动作,但关键时刻,不保他们不会从后面反扑。
马超咬了咬牙,决定冒险一试。他将大部人马都留在了城外,却未将空营拆掉,将抽空的人马。全都调到关口作战。马超出生西凉,本身作战经验丰富。此刻亲自带兵指挥,战况一时成了胶着状态,时刻都在死人,但谁都没有退却。乐进、潘璋、陈登部将,他们都要进来,而马超誓不能放过他们一兵一卒,于是拼死搏杀,战况之惨烈可想而知。
直打到第五天下午,夕阳未散时,马超终于气馁了。从他们身后,听说,就连身处琅邪的臧霸他也没闲着,他居然让部将带了三千轻骑先行赶来,据传,这三千骑兵只不过是先头部队,后面,将还有万人的步兵。马超不敢再大意,继续拼斗的结果,那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剁了。而就在这几天的不断从后方调兵,从萧县抓人,彭城内的陈群也已经看出马超是黔驴技穷,正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趁着马超人马前后不济,军心大乱之际,陈群当即让许褚带领三千人马,开城夹击。
许褚带领人马一路杀出,哪里料到,马超在城前所布置的兵力不到一千人,而绝大多数还是萧县临时抓的壮大,老弱妇孺都有。战斗毫无悬念,只打了两个时辰。结束作战。许褚接着又带领人马出城十里,又厮杀了一回,接应戚寄所部。两下回合,军威大震,许褚在前,戚寄在后,又杀奔萧县。萧县内听闻刘备人马,早是全城而起,杀退本来为数不多的西凉守兵,将城门打开,放许褚人马进来。
许褚不敢扰民,让戚寄的三千人马驻扎城外,他则只带了千人,进城抓捕西凉余孽,恢复秩序,并请求彭城内派人运粮到萧县接济,张昭等自无不答应。眼看萧县已得,马超只不过据了一个关口守险,陈群还怕马超做困兽之斗,徒增伤亡,立即写书一封,劝马超投降。马超接到书信,方知一天时间之内,不但后面设的营帐被破,就连萧县也已经重又落入敌手。马超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想到自己的父亲还在定都,万不能轻易说降,谁也不会想到,他当即将陈群书信烧毁,遍视诸军,务求死战,
这一战,马超本来还有三千人马的,一下子被乐进、潘璋等杀了个全军覆没,马超若不是丢了马匹,换了铠甲,躲入山林,早为乱军所抓,
马超眼看来时一万人马现在身边剩了不到百人,心里那个凄凉自不必说,但他还希翼着魏城的郭嘉会派人马来接应他,但半路接到郭嘉让他退兵的消息,他当即是气得脱口大骂。但看信中说到老父生病的消息,却是不为所动,当即指出:“这肯定是郭嘉怕我不回来,故意骗我说老父病了。若我此时回去,知道我大败成这样,则必不会相饶,定是死路一条。”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拖延,以观其变。”
彭城再次恢复安宁,诸路人马也相继被张昭等好生犒劳,劝他们陆续各自回了驻地。陈群也怕刘备等担心,所以早在未败退马超,但局势已经十分明显时,早已将彭城围解的消息告诉了刘备。而许褚,在彭城呆的久了,见劝不动典韦归刘,也就带着遗憾,先行带着华佗回到刘备军中。
此番彭城之战虽然胜利了,但对于陈群来说却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战斗虽不过前后七八天的事,但他老父亲陈纪自第一晚生病以来,一直加重,虽然华佗去看过了,但华佗亦是无能为力,留下一举:“老人家是时辰到了,就是神仙也没救,多给点好吃的吧。”老人家一rì沉过一rì,但陈群考虑到彭城的安危,自始至终,他都未能抽空回家一趟,仍是坚守在城楼上。一直等到战斗结束,他老父亲病重安然仙去,他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俱尸体。
冰冷而孤寂,老人家安静的走了。
“父亲!”
陈到泪流如注,当然是无尽的忏悔,无止的自责,还有今后多个rì夜的哭声中从梦里醒来。
许褚回彭城,当然一并把这消息告诉了刘备。刘备一阵默哀,又派人回去吊唁,并亲手写了唁词,词中大加肯定了陈纪著书立说的功绩,并决定组织人力,将他父亲身前遗留下的手本数十篇,进校校勘,取名《陈子》,使之传于后世。(未完待续。)
第四八二:一颗头颅传兖州
“末将已经探得一清二楚,当初鄡阳城一战之后,除了明公一路人马逃了出来,其余皆未能幸免。袁熙部将吕旷、吕翔,曹cāo谋士荀彧,皆死于乱军,就连猛将庞德亦力战而死,余者张郃、高览与袁熙一起被袁军所俘获,曹cāo大将徐晃一战后,却是失去踪迹,就连袁术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赵牛将手中正方形的黑漆木匣递放到刘备案上:“曹cāo为袁军乱箭shè死,这是他的首级。”
刘备目光一直,愣了半响,似乎到现在了,他还不能相信曹cāo已经死去。
赵牛在旁边继续说道:“前着末将奉命到豫章,混迹于南昌城。多方打听,费了许多功夫,买通了伪仲宫内守卫,这才探到曹cāo等人的下落。后又经过多方打听,才知曹cāo等人的尸体被停放在城左义庄之内,于是末将潜伏到义庄左近,长达一个月。等到摸清了地形,这才唬了机会,偷入庄去,挨个将尸首看过,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底让我找到了他的尸体。他尸体上虽撒了石灰,暂时没有腐烂透,但尸身上箭创无数,惨不忍睹,我无法将尸体盗运出来,只得割了他的首级,装在匣子里。拿到尸首后,末将不敢耽搁,赶紧抽身出来,一路又用去了十几天,我怕尸首腐烂,只得暂时在紧要处刷了遍油漆。”..
赵牛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启开了盒子。
一股臭味冲着鼻子刺来,刘备长身而起。倒不是刘备怕闻这口气,却是他不忍见得曹cāo的头颅。
头颅虽然已被油漆裹了,但曹cāo那对透着寒芒且空洞的眼珠,让刘备还是身不由主的倒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是曹cāo。没错。曹cāo的确死了!
刘备挥了挥手。让赵牛将黑sè木匣盖了起来。心里非但不高兴。反而一阵的莫名忧伤。人死后,不都是这样么?什么丑陋美恶,什么功名富贵,过后到是一场云烟。现在还有腐肉在。等若干月若干年后呢?尸骨能存么?
赵牛见到刘备这副神情,实是不解。忽听刘备道:“袁术杀了曹cāo,却不敢把曹cāo的尸首公之于天下,只放在义庄。好生保管着。赵将军,你以为此事这么简单么?若是他真想看守,只怕十个赵将军你也未必能够轻易得手。”
赵牛一愣,上前一步:“明公的意思,他是故意让我拿的?”
刘备嘴角一笑:“算你明白。他这是等我们去取呢。”
赵云眉头紧蹙:“他此意莫非是想把杀害曹cāo的罪名推到明公你身上?”
刘备再次点头:“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虽然勉强将我们逐出境内,但元气早已大伤。在此时,他只想抽身事外,保个平安,哪里还敢得罪像曹氏这样的强硬派。当然。说到怕他,那也未必。毕竟曹cāo一死,兖州早已成了一盘散沙。而他之所以不敢妄为,却是他的妄为之处。”
赵牛被刘备这么一说,脑袋发麻,一时倒是没有听懂,只干瞪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回味过来:“明公的意思是,明着看,他是不敢将曹cāo之死公诸于众,却故意借明公之手,实现他的目的。这样一来,曹氏势力就会将帐算到明公你头上,而北方袁绍跟曹cāo关系又是盟友,到时势必会帮着曹氏那边。这样一来,就算明公你不想打,也得拼命打。而只要兖州战火不熄,打得不可开交,则yù发对袁术有利,这样他就可以有了回复元气的时间。”
刘备伸手捋须:“赵将军你明白过来了吧?”
赵牛一愣,赶紧抱起木匣:“既然这是害人的,那我还是把他送回去!”
刘备呵呵一笑:“杀敌三千还要自折八百呢,天下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他袁术想要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我也同样需要吞灭兖州,荡平北方的时间,两者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杀曹cāo的罪名他袁术既然不敢承担,那就让我刘备来替他担着吧!”
※※※
秋风悲凉,孤寂如坟。早晚带了点寒意。
城前高丘之上。
“玄德公,你我正处在敌对势力,而且每天都在互相杀伐,仇人相见。你这样动不动就请我出城喝酒,这未免有点不像话。”
郭嘉的话干脆,他的人也利落,看到并着的案几上放着一碗美酒,正飘着不一样的香气,真叫人馋涎yù滴。郭嘉拿起碗来,咕哝的喝了一口:“好酒!”还没称赞完,又接着咕哝咕哝,长鲸吸水,喝了个干干净净:“痛快痛快,再来一碗。”
郭嘉今年应该只有二十上下,正是青chūn之年。可他的鬓角、头顶,居然露出了一绺绺的白发,而且眼角的地方,明显起了褶子。他刚才来时还不停的咳嗽,有时要掏出白sè方巾来握嘴。而拿下来后,上面白巾上一条条红sè的血丝隐约见到。只有他在喝酒时,咳嗽才好了些。
只一个月不见,郭嘉居然如同老去了十岁!
刘备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连番交战下来,他是不但要费尽体力,晚上又要筹谋划策,熬尽心智。时间一长,再如何能干的人,也是难以继续坚持了,力不从心那是难免的。
听郭嘉这么打趣,刘备赶紧又为他满满斟了一碗:“奉孝喝的可不是普通的酒,此乃地地道道的宜城醪。记得上次我跟奉孝你说过,我要送奉孝你几坛子这样的好酒。这不,我趁着上次简雍简宪和回彭城一趟的时候,让他顺便带了十坛子过来。奉孝你尽管喝,其余的酒等会我再让人交给你的部下,让他们随你带回城去。”
郭嘉拱手笑道:“那就先行谢过了!”
两人又对喝了几碗,郭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的脸上一遍苍白。
刘备万分不忍,眉毛一蹙,赶紧道:“奉孝!你没事吧?要不我让华神医来为奉孝你看看?”
捻出方巾,郭嘉细细将血丝揩干净。道:“玄德公请我出来。不光是为了送我酒喝。跟我谈论些无关紧要的事吧?有什么事玄德公请说吧,酒我也喝得差不多了,要没事我就要回城了。”
刘备请他出来,当然是为了将曹cāo首级传给他看。但看他单薄的身子。若是不能承受,害得他病况加重,那却实在是不忍!刘备眉毛一蹙,一时拿捏不定。
这时。郭嘉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乃道:“人道玄德公你仁义无双,今天我算是真正见识了。玄德公你考虑我身体现在羸弱不堪,所以怕将事情说出来后,会让我受到打击,从而伤害了身体。玄德公你的好心我郭嘉心领了,就请玄德公把事情说出来吧。若是不愿意说,我倒是愿意替玄德公你说出来。”
刘备一愣,他知道?
只见郭嘉盯着刘备看,一字一句的道:“玄德公此来。是不是准备将曹公的首级传给某看?”
刘备站了起来,半天才道:“本不忍心拿出来。既然奉孝你说了出来,那就不能再做隐瞒了。不错,我已得到了曹公的首级。”刘备掌一鸣起,赵牛从下方捧着一个黑漆木匣,走了上来。
虽然事先已经猜到了大概,但看着赵牛怀里的那只小小匣子,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逼来,郭嘉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脸上本是苍白,而此时,好像仅有的那么一丝血sè,也已经悄悄没有了,似乎是被人瞬间吸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那只鼻翼在清晰可闻中,呼哧呼哧,慢慢的喘息着。没有节奏,有时甚至都误以为断了。
赵牛一步步紧逼而来,郭嘉的脑子嗡鸣着,反复自己的身子早已堕入了万丈深渊。不在人间了。
希望破碎了,希望彻底破碎了。
※※※
“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
※※※
这是曹cāo初见面,与他一番长谈后,曹cāo高兴之下,于是欣慰的啪着他的肩膀,就跟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郭嘉,听到曹cāo的鼓励,心情沉重了,于是语重心长,由衷说了句:“真吾主也!”
从此,鞍前马后,唯尽忠字。
曹公的话言犹在耳,可他人却已经先去了。
“曹公死了,大业也死了。悠悠苍天,教我郭嘉效忠谁去!”
郭嘉脑子里反复说着这么一句,他的眼神似已迷离,心口咚咚咚的,似乎跳得快了。
“哇!”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脑子里却还是清醒的。在木匣子即将打开前,郭嘉将手一举,摇了摇头:“不用了!”他实在不忍再看,转过身去,快步走了下去。但胸口,怎么撞得这么厉害?一颗心恰似要跳了出来!
※※※
“我死之后……将军立刻撤出魏城,但走前却不可损毁国家宝货仓库,更不可劫掠百姓。但,请将我的尸体留下,或许刘备看在我的尸体上,以后会善待兖州百姓。”
回到魏城后,郭嘉吐了一夜的血,此刻也已苍白到了极点,华发猛增,又似乎老去了十岁。
曹纯等将军在塌下候着,都已哭成了红眼。
曹cāo的头颅昨天他们已经看到了,顿时全城哗惧。曹cāo一死,等于是兖州的半个天塌下来了。而郭嘉的死,几乎是把兖州的整个天也掀了下来。此时此刻,他们早已是悲伤和恐惧交加着,痛苦到了极点。就算郭嘉不说,他们也万没再想跟刘备继续耗下去的意思,他们点着头,问道:“军师让我们撤出城去,我们该去哪里?”
郭嘉宁死不降刘备,如果为了生存,再教唆他们做出不义之举,郭嘉却是万万不愿的。
郭嘉目光呆滞着,没有说话,又咳嗽了一阵,叫道:“酒酒!”
本来郭嘉病重是不能喝酒的,更何况是剧烈的咳嗽。但他人都快要死了,还能顾虑什么?曹纯立即站起身来,赶紧让人端来一碗水酒,让婢女枕着他的头,缓缓灌了下去。一口刚到嘴边,噗嗤一声,被郭嘉吐了出来。吐在了婢女身上干净的棉花裤上。郭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叫道:“酒。我要刘备送我的宜城醪……”曹纯会意。立即叫人取了宜城醪来。
郭嘉喝了半碗酒。吐了一碗血,不再想喝了。他目光呆滞着看向屋顶,气息弥留着,一句话再也没说。
曹纯等静候了多时。见他交代的话也交代完了,但看他一时没有咽气的迹象,也就一个个退了下去,在门外候着。
众人一出来。都拉住曹纯,问曹纯:“将军,你倒是说说,我等出了魏城,该去哪里?”
曹纯一时也是没有了打算,只得苦恼着。实在被问急了,曹纯拔剑而出,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心里是不是打算着,军师一死了。兖州再也无人了,你们就好为各自前途打算。准备投降了刘备?哼,我现在把话就撂在这,你们若敢有半点不忠不义之心,就别怪我手中的剑!”
哧的一声,拔出来,将跟前一根木案给斩做两段。
啪,将剑抽入,瞪视了众人一眼,走了出去。
众人又使人进去探着,发现郭嘉还处在弥留状态,一时半会也死不透,也就各自散着气陆续走了出去。但眼看曹纯走得远了,这帮人又低声埋怨起来,心里都是不甘。有人长了个心眼,怕被曹纯的耳目听到了,也就将他们都请到家里来,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说句不该说的话,诸位不要往心里去。我想,这兖州本不是他曹家一人的,谁不知,在此之前,那还不是曹大人凭着武力夺到的。如今曹家既然败落,曹大人又死了,本来还靠着郭军师,现在他也奄奄一息了,眼看郭军师一死,我等再无活路了。曹纯那厮不顾我等死活,我们可不能不打算着。兖州既不是他曹家一家的,那又有何不可以改他姓呢。”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了一时,但旋即纷纷点头道:“将军说的是!不知将军如何打算?”
那人眼光一闪,牙齿一咬,道:“若我说,刘大人破城在即,我等就算想要尽忠,那也晚了。我等不如趁着他大军未曾全力攻城前,先把城池献了,也算是我等的进阶之功。想那时,我等不但保住了身家xìng命,荣华富贵亦是无忧了。”
“不若将曹纯那厮也一并杀了,将他头献了,想必那时功劳更大。”
众人听着,心里虽然有点打鼓,但想到招之即来的富贵,也就不觉心寒了。
众人一番谋划,请曹纯将军到府上,准备用烂了的老把戏,席间摔杯为号,然后尽出甲士,将曹纯斩为肉泥。
但也许还没到曹纯该死的时候,临出门时,鞋子掉了,旁人认为不吉,劝曹纯不要去。恰在这时,细作将众人谋划的事说给了曹纯听,曹纯气得差点吐血,立即召集府兵,准备对众人先展开反击。众人见曹纯知晓了,也就尽起诸路兵马,和曹纯对干了起来。
时天sè将黑,郭嘉府上。
一灯如豆,时强时衰,时暗时明,这不正是人生么?
郭嘉一直躺在榻上,直到曹纯他们出去,他到现在仍是一动未动。鼻息渐不可闻,眼睛勉强的支撑着,有时能够撑开一两下,但过不了两下,又要酸麻的耷拉着,半阖了下去。只有他的耳朵,敏锐异常。眼睛不能看到的,可以用大脑去想。大脑想象出的画面,又要用耳朵感觉出来。
仿佛他,此时正置身于一个峡谷,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正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左右一丝气息也没有,似乎一切都已经死亡了。天空,还有天空吗?头顶是一片漆黑,好像是乌云席卷着。四周,除了脚下传来呼啸的yīn风,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的耳朵一动,感觉出来了。正有一队马车自身后轰隆而来,卷起漫天乌云。他下意识避让开,但马车突然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一人身穿黑sè滚冕,头戴通天冠,从车帘里探出脑袋。一见郭嘉,哈哈笑道:“这不是郭奉孝吗,你到这里来干嘛?你死后将踏瑞云,升九天,永享仙禄。真是晦气,快去快去,莫再执迷!吾会九殿阎王去也!”一鞭子举来,朝他头上砸下:“还不回去!”
郭嘉眼睛猛然睁开,吓了一身冷汗,但弥留之际的事早已全部忘了,只有耳朵仍是嗡鸣着。
他虚弱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开口问道:“外面……外面缘何如此吵闹?”
门一推,外面的动静愈发的清楚传进郭嘉耳里。一人脸sè苍白,看了郭嘉两眼,疑惑问道:“大……大人,你还没死吗?”
郭嘉也不理会他的言语冒失,又复问了一回。这次,那人当真是确定郭嘉还没断气,这才如实说道:“大人不知,几位将军眼见曹公已去,而大人也处在弥留之际,害怕今后没有去路,于是他们……他们都反了起来。yù要合伙杀了曹纯将军,可被曹纯将军知晓,两边也就杀了起来。目下,目下似乎是有人开了城,放了刘军进城,曹纯将军眼见不敌,早已带了本部人马溜走了……我看,不时刘军就要杀到这里了……”(未完待续。)
第四八三:刘玄德迎奉汉帝
屋内光线不是很充足,甚至很是黑暗。一盏孤灯幽暗的摇曳着,忽明忽暗,门一推开,一口风吹入,油灯立即被扑灭了。
刘备皱了皱眉,问着伺立身后的魏城降将:“这里,就是郭军师的卧室?”
得到确认后,刘备让人先将室内所有的油灯又重新点燃,放出幽幽的光芒。
油灯燃起,刘备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榻上,郭嘉一动不动,左手扶着胸,右手食指指着油灯。似是他,临死前yù要将油灯吹灭,可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到,未免遗憾的走了。
塌下,血流了一地。那是他临死前拼命咳出的。似乎,他直到把肺咳了出来,这才满意的离开。他的脸上苍白吓人,甚至连一丝血都没有了。
屋内的空气里,冲刺着强烈的酒味。
刘备回过身来,看向那些魏城降将:“奉孝临走前还喝了酒?”..
“是,是很多酒。”
刘备拿起榻边丢放的一只空酒坛,拿着鼻子嗅了嗅,轻轻放下。不知怎的,鼻子一酸,似要哭出来。
“他最后喝的,是我送他的宜城醪!”
旁边许褚走了上来,皱着眉头道:“明公请看。”
这是一封信,就放在灯下案上。
刘公亲启。
这封信是郭嘉给刘备的,绝笔信。
信上,无外乎谈到了三次与刘备喝酒的情形,承蒙刘备看得起,再次称谢。又说到了他与曹cāo当初见面时,曹cāo对他的勉励之语,并说到自己誓死效忠曹cāo的话。最后,他劝刘备要善待兖州百姓。余者。也就没有了。
刘备手攥着信。半天无语。
他提到曹cāo跟他相见的情形。自然是暗示刘备,曹cāo待他有知遇之恩,所以此生只能辜负刘备对他的信任了。
刘备突然想到唐人张籍的《节妇吟》,其中最后一句就写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此语,不正和眼前的情形很是相似么?若我相遇郭嘉在先,那或许情况就不一样了。哎,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刘备缓缓退了出来。让人替郭嘉安排后事。
出了郭嘉这里,刘备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心里只是堵的慌。但魏城刚刚拿下,他首要做的事,自然是安排巡城,张贴安民告示。刘备巡了一回城,城内居民倒是还算太平,少出现乱子。到了下午,刘备请来简雍,让简雍陪他喝酒。一句话也不说。简雍当然知道刘备的痛苦,但他也并没说什么。只是陪刘备喝酒。
说来,战事不断。他两这对老哥们,不说喝酒的时间少了,就是相聚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喝完这口酒,刘备又要有事让他去做。
“让我去游说钟繇,劝他乖乖归顺玄德你,献出关中?”
刘备点头道:“我已将曹cāo首级传视整个兖州,知道曹cāo死者,皆是望风而降,谁敢抗我大军?听说在曹cāo首级传到陈留的前一夜,太守荀攸巡城时,突然堕下马来,当场不治身亡。及至白天曹cāo首级传到,陈留守将立即开城纳降。而据我探马回报,当时身在陈留边境的钟繇,他听到曹cāo死亡的确信后,立即带兵回了洛阳,连rì来再无动静。可以看出,他现在后有张鲁袭扰汉中,前有我等阻挠,他现在正是拿捏不了主意的时候。趁此之时,我们如果现在就派人去说服他,许他更多的好处,想必他也是识时务的人,定然答应。所以说,现在宪和你去正是时候,也正是宪和你立功的大好机会。”
简雍喝了一口酒:“我简雍不求功劳,只求能为玄德你办点事就行。这样说来,我明天就出发了?”
刘备伸手啪了啪他的肩膀:“好家伙!还是你能为我着想。好吧,明天就有劳宪和了。来,喝酒!”
两人正喝着,外面突然闹了起来。刘备眉毛一皱,骂道:“喝酒都没得好喝。”叫来许褚,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许褚拱手道:“外面魏城降将想要为郭军师入殓,但被华神医拦住,说让看看郭嘉尸体。两边都不退让,所以吵了起来。”
刘备眉头一皱,走了出去。
郭嘉尸体上蒙着白布,被担架抬着,正要抬到殓尸房,将尸体入殓了。
两边正吵着,看到刘备来了,都住口不再嚷嚷了。
刘备叫来华佗,问他:“你为何不让死者安息?为何还要动他的尸体?”
华佗走上前一步,在刘备耳边低语一句,刘备脸sè缓了缓,不相信的看了担架一眼,再看了华佗一眼。华佗很狡黠的点了点头。
刘备立即命令:“郭军师就暂时不要入殓了,先抬回去,找个干净点的卧室放着。”
※※※
方与城,自张辽与关羽和好后,曹仁的rì子就不好过了。
曹仁与张等数战以来,都是再也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眼见士气低落,曹仁不得不亲自带兵出战,以赢回一点尊严。张辽,关羽以鼎轰为诱兵,设法将曹仁引诱出城,然后他两一左一右,从旁边杀出,曹仁顷刻陷入重围。虽身当险地,曹仁毫不畏惧,一杆长枪在手上左刺右突,杀退不少犯敌。鼎轰撞上曹仁,挺起大刀来取。曹仁大怒不已,喝叫:“就你小儿也敢与某斗?”冲上去,与他连斗了二十回合,亦没能将他拿下。
时间一长,鼎轰渐渐不支,三十回合下,被曹仁一枪挑中前胸肋骨,倒撞马下,被生生摔死。
鼎轰自接手襄贲城后,经过不断的招兵买马,部队渐渐扩大。后刘备意识到小沛的重要xìng,乃命他移驻此地。再后来,他又在小沛旁边另筑一城,名曰广戚,以为互为犄角,关羽曾经驻守此地。后关羽随军杀上鲁国。打下了鲁国做了鲁相。广戚、小沛之地也就先后有了张辽、乐进等重将驻守。鼎轰虽然只是做到都尉。一直在张辽身边做他的副将,但他能数年来一直镇守着小沛重地,抵御曹cāo的强敌之患,也算是刘备对他的莫大信任了。
如今阵上被曹仁枪挑了。那些部下一见,都是争着来抢鼎轰的尸身。万幸尸身没落到曹军手上,不然怎对得起这个“五雷”将军。鼎轰平时脾气不好,又加上他字“五雷”。士兵们也就背后里戏称他“五雷”将军。
曹仁一枪挑了鼎轰,附近张辽看见,悲愤不已。他策马挺枪而至。两人都使一般的长枪,枪法也都是不相上下的奇准,快捷。两人在阵上斗了五六十个回合亦没能分出胜负。但张辽胜在他胯下有赤兔宝马,手上有透骨名枪,在六十回合后,张辽的优势渐渐明显,而曹仁则慢慢出现了力不从心的样子,额头上颗大的汗珠如雨下着。
城楼上。满宠与牛金守着。
见到曹仁叠遇凶险,而围兵逐渐杀上。身为曹仁副将的牛金再也按耐不住,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将军到哪里去?”
满宠眉毛一扬,瞪视着他。
牛金手按着刀,青筋直蹦:“大人没看到将军身处重围之地,末将要开城去救他吗?”
满宠道:“现在敌人就在城外,距离护城河不远。要是轻易开城,敌人趁机杀了进来,城池丢了,如何向曹将军交代?”
牛金眉毛一轩,喝道:“那就请大人只放末将一人出城,我出城后大人再立刻拉起吊桥,等我将曹将军救出重围后,大人再开城放我等进城不迟。”满宠低头想了想,道:“出城后,若被賊兵缠住,将军若不能杀散贼兵,为了曹公,为了国家,我只能暂时不开城门。将军可要想好,不可心有怨言。”
牛金一愣,叹道:“大人说得对,一切当以国家,当以曹公为念。但数次大战以来,曹将军每每见我受困,他都是往返许多次,定要将末将拔出来后他才放心。如今将军受困,我当以死相报,定要救他出来。我心已决,纵然受困城下,也绝不怪大人!”
牛金向与满宠不和,但最后关头亦能不为满宠的言语而责怪他的私心,满宠安慰的点了点头,道:“将军慢走,我会守好此处,等待曹公归来。”
吊桥吱嘎的扯下,城外的刘军早已有人主意上了。他们都伺机杀上去,先砍断吊桥,占领了城门,放后面刘军进去。
吊桥终于放下,刘军发一声喊,向前拼命杀上。
但谁也没有想到,城内冲出来的,却只有一骑。
牛金骑着马,在吊桥尚未能砸在护城河对岸的泥土前,早已紧扣缰绳,雷吼一声,奋起全身气力,打马直冲。马匹长嘶一声,四蹄如飞,向前跳脱。吊桥正扯下的当儿,是由下而上翘起的,所以牛金骑着马,也是由着下而上升。在吊桥落下前,却又能驭马腾空,一跃而过,直接跳了过去。
窥伺在旁的无数双刘军的眼睛,他们的渴望,满宠当然能够明白。当看到牛金飞马跳下吊桥,他扯到喉咙里的嗓子也放了下来,赶紧吩咐:“快扯上去!”
吱嘎,吱嘎,吊桥未及砸入尘埃,又已经被拽了上去。城门同一时间,也已经蓬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落了重轩。
这就譬喻到嘴的兔子,突然跑了,刘军只一阵唏嘘。但城内既然冲出一人,他们也就立即变换角sè,将刀枪全都招呼在了牛金身上。
牛金爆吼声中,大刀舞出,砍断迎上来的刀枪。蓬蓬有声,应声齐断。
趁着余怒,控马落地。似乎是不沾一丝风尘,撇下这些拦路的人马,牛金直往中军,大呼急嚷:“将军勿急,末将来也!”
牛金看似一阵乱冲瞎撞,其实他早已在城上计划好了出击路线,以及后退路线。他一冲进去,举刀直击张辽。张辽此时正与曹仁战着,突然杀出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他倒是微微一惊。但也只稍微的慌乱,他也就镇定了。他将长枪左右一荡,准备先消灭了气力已经衰竭的曹仁,再来对付牛金。但牛金早就挑开张辽的长枪。挡在了曹仁面前。
曹仁喘息方定。看清是牛金来了。不由眉头一蹙,想要责怪他不听军令,不好好守着城楼跑出来干嘛。但见他奋不顾身跟张辽玩命似的厮杀着,他也怕牛金有失。赶紧与着他一齐对付张辽。牛金的意思当然是想将曹仁拔出来,然后引着人马先冲出重围再说。他也不希翼还能够重新入城,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好说。曹仁也已见识了张辽的厉害。他很清楚,一个张辽都这么难以对付了,还有一个关羽迟迟没有出现,自己又身陷重围,不能只做匹夫之勇,得赶紧突围才是道理。
两人想到了一块,招式上也就只求暂时的抵挡两阵,然后先后弃了张辽,率领着人马向外围杀去。曹仁和牛金一前一后,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杀出重围,突然被关羽拦住道路。又是厮杀了一阵。牛金想让曹仁先跑,他来挡住关羽。但他刚才不说被张辽刺了两枪,在一路冲杀时,身上也已中了无数刀枪,创口上鲜血齐流,到了关羽面前早已是强弩之末。他还想抵挡一两阵,但被以逸待劳的关羽捡了个大便宜,三合一过,砍牛金于马下。
将牛金头颅割了,系在马鞍旁边,又带领着人马直追曹仁。
曹仁突出重围,之所以没有直接进城,当然是明白此时绝不是时候。他早已计划好了,旁边有一山丘,山丘四周险峻异常,只有两条路可以上去,只要自己带着人马将这两条路堵住了,那就算刘军有十万之众,一时也休想攻打上去。而只要他苦撑一段时间,等到曹公回城,派人来救他,到时也就是苦尽甘来了。虽然,曹cāo回城的消息很是渺茫,但曹仁一直坚信着,曹cāo一定会回来的。曹仁带着人马,一直冲上土丘,很快就将整座山丘完全占领了。他带到山上的还有三千左右人马,树林里野兽也多,树皮还未彻底枯死,好歹还能应和着吃,山中也有泉水。
关羽人马一到山下,尝试攻打了数次,损失不少。当真攻打不下,只得将山围了。
魏城那边,满宠坚守城池,死也不开,张辽攻打数次都是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就暂时停止了攻打。
直到,曹cāo首级终于传到了方与城,满宠思考了一天,终于开城纳降,放了张辽人马入城。
张辽待满宠极为客气,非但没有责备他以前的过失,而且还表扬他守城的功劳。再后几rì,刘备闻说满宠已降,乃让他入了自己幕府,暂时做了军谋掾士。
曹cāo首级传到曹仁手上,曹仁三声大哭。两天后,曹仁要求投降,但不准杀害他的士兵。关羽全部答应。等将部下送走了,曹仁面南而拜,举剑自杀。关羽收拾了曹仁尸首,报到刘备那里,刘备唏嘘不已,传命厚葬曹仁。曹仁一死,方与周边相继出降,方与从此平定。
※※※
刘备大军攻下魏城后,就在左近的定都,一rì三惊。
刘备还未进都,早有曹cāo的部下来劝刘备带兵入城,接管定都。曹cāo所置的汉吏,也纷纷请求刘备入城。刘备在魏城休整了十数天,等到陈留、方与等地先后献来捷报,并传来木路击退袁谭数万大军于济北国的消息,知道兖州基本已定,只剩了一些细枝末叶了,不足为虑,这才领着各地汇集来的十数万大军,分着数路,渡过济水,向定都而来。
但是,就在刘备入定都的前一夜,曹cāo残余势力终于不甘,有人居然劫持汉帝,准备开城逃走。
主谋者乃是董昭。此人可谓曹cāo的心腹爪牙。早在关中大乱,献帝东归途中,他就曾一力劝说曹cāo奉天子于定都,并为了打通关中道路,几次替曹cāo在汉帝面前说好话,最后糊弄得西凉势力乖乖将汉帝往洛阳送去。而与此同时,曹cāo又及时派出弟弟曹洪,让他出使洛阳,抢在刘备的使者吕蒙之前,将汉帝迎回。董昭因而得到曹cāo器重,一直留在dì dū。
这次行动,董昭为主谋者,曹洪助虐,率领本部三千人马护送。但他们还没出城,早为亲刘势力发现,追上。双方一阵乱斗,董昭被乱军杀死,曹洪眼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领残余人马连夜跑了。汉帝幸好没事,重新迎回宫中。
刘备入了定都,仍然尊奉汉帝,汉帝封刘备楚公,命刘备以彭城为楚郡,建立楚国社稷宗庙,以伺香火。但刘备以天下攘攘未能平定为由,暂时耽搁下。入定都没多久,一直失去消息的吕蒙突然回来了。
吕蒙在献帝东归时,被刘备派出去,给他的任务是迎接天子。但后来天子为曹洪所得,简雍等回来了,只有吕蒙失去了消息。突然再次看到吕蒙,刘备当然很是高兴。但当吕蒙告诉刘备一个天大的消息后,刘备愣了半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也对吕蒙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下再无第三人知道,再也不可说出去,知道吗?”
对于这个消息,刘备不知是喜是忧。(未完待续。)
第四八四:袁本初决意出兵
刘备大军攻破魏城,入了定都,继续奉汉帝为天子的消息,虽然晚了十几天才传到冀州,一直处于观望的袁绍,终于还是得到消息了。
“什么!”
袁绍如梦中醒来,急得跺脚:“刘备不过是个贩履小儿。他是什么东西,他居然也挟起天子来!”
袁绍气的哇哇大叫,拿起杯盏就摔的稀巴烂。
啪吧之声不绝,大骂之声不断。
守候在门外的卫士都是竖着耳朵听,不敢出声。
也不知骂了多少时候,也许是累了,里面突然没了声息。两名卫士互相对望,就在这时,门被拉来,袁绍走了出来,对二人喝道:“传孤命令,召集所有谋士武将都到议事大厅来。”
※※※
..
“孤决意,发兵二十万讨伐刘备,为曹cāo报仇!”
袁绍称孤道寡不是一两rì,没有人介意这种貌似簪越的称谓。
袁绍此言一出,许多人是默默无语,实在无语。
就在刘备兵起之初,他们就曾百般劝他,让他起兵,可他就是不干。如今,等到兖州大势已定了,皇dì dū到刘备手上去了,现在再说要出兵,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不可!”
谋士田丰首先站了起来,苍苍白发被风吹着,如同银丝在抖。
众人都将目光聚焦田丰,以田丰平时的习惯,说不行的时候接下来肯定有一大堆理由等着说出,所以大家的习惯是屏息不语,就等田丰接下来要说的话。
就连冀州牧袁绍,他也是微微一愣,并没有打断他的话,等着他把理由说出来。
但奇怪的是。田丰站起来说出这两个字后。只拄着拐杖。一语不发了。
害的袁绍不得不亲口问他:“为何不可?”
“袁公幼子病在卧榻,尚未痊愈,如何行军打仗,所以说万万不可。”
此言一出。左右忍俊不禁。实在是妙啊,当初大家劝袁绍出兵时,袁绍不是以幼子袁尚生病为理由,拒绝发兵吗。现在袁绍想要发兵。田丰以同样的理由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谓妙到毫巅了。虽然谁都很清楚,其实袁绍幼子早就已经好了。
袁绍被他一说,气得怒发冲冠,拔出宝剑,厉声喝道:“田丰小儿,你不要走,我要砍死你!”
“……”
左右一阵唏嘘。
袁绍心里想砍死他,但他却又实在舍不得。这么大吼大叫着不过是让左右有时间,从容的劝田丰撤退。
袁绍与田丰二人之间时常因为意见不和。从而老是当庭对骂。而每次骂战,无不是以田丰超高骂人水平。用文士的sāo雅,引几句古典,就将袁绍骂得口吐三升血,向天长叹,堕足填膺。而袁绍为了挽回面子,自然做出愤怒恫吓的架势,动不动就拉腰里宝剑,远远的喊着要杀了他。但每次,都只是远远喊,然后又高叫着左右不得阻拦。
而左右,自然很是识趣,看出其中奥妙,往往陪着袁绍将这曲戏演完。于是,只要袁绍喊出这声,几乎所有的臣子都是奋不顾身的向着袁绍扑来,往袁绍脚下一跪,替田丰喊冤求情,而田丰,也就可以着这段时间被众人从容架着,拖了出去。
像这种戏码,只要是大的会议,几乎都要上演一次。大家其实都是说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送走了田丰老兄,袁绍的话就很少有人再反对了。众人齐身站起,拱手道:“一切听袁公安排!”
袁绍伸手捋须,很是满意的端了端身子,手按着剑柄,大步走向门外。
可他刚到门口,田丰突然冲了出来,高声叫道:“此时不可仓促出兵,袁公听吾一言!”
袁绍吓了一跳,重重哼了一声,这下真的是不高兴了。他把袖子一摔,就要走开,被田丰一把抱住大腿,动弹不得。袁绍气得连连喝道:“田丰小儿,你想干嘛?你别以为你以前帮我出谋划策,让我坐稳了冀州牧位置,你就可以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再不松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田丰初在韩馥部下,以正直而不得志,忧忧寡欢。后袁绍撵走韩馥,占领冀州。但当时冀州不服袁绍者很是不少,袁绍听闻田丰之才,于是以厚币招致田丰,而田丰以王室多难,志存匡救,乃应袁绍之命,投靠袁绍。袁绍以为别驾。冀州能够平复,多亏田丰从旁出谋划策。先时袁绍还处处听从田丰的意见,但田丰经常刚而犯上,从不顾及袁绍的感受,经常当庭就跟他对着骂,袁绍再有脾气也彻底没了。
田丰仍是不放,大声道:“刘备新得兖州,士气正是旺盛之时,如果袁公以愤怒之兵南下,只怕将是自取其辱。不若暂时与刘备修好,等到先将幽州的公孙瓒和黑山张燕彻底平定了,身后再也无忧时,再联合荆州刘表,豫章袁术,汉中张鲁,西蜀刘璋,共同讨伐刘备,到时刘备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抗天下之兵。而只要灭了刘备,整个天下也就不足为虑,轻易就可纳入袁公囊中了。”
“哈哈。”
袁绍仰天大笑,突然道:“等彻底平定了张燕,拿下了公孙瓒,那是什么时候?三年,五年?孤可等不了。孤一刻也等不了了!”
田丰微微一怔,又道:“袁公与公孙瓒在幽州对峙已经有两三个年头了,两三年都等了,为什么不能再能?”
“孤意已决!”
袁绍抽出大腿,说道:“你不需再言!”
田丰再也没有阻拦,柱起拐杖,慢慢爬了起来,突然仰天大笑。不知笑些什么,只是甩着袖子走了。
众谋士武将陆续从议事厅出来,有的望向袁绍,有的望向田丰。
有人低声问谋士许攸:“许大人,你看这场战能胜吗?”
许攸瞪视了他一眼。轻轻哼道:“就凭你这句话。就当杀!”
那人脖子一缩。脸sè一变,当真怕许攸会对他不利。
只见许攸甩着袖子,向前荡去。那人赶紧跟了上去。只听许攸继续道:“袁公何许人也?他手上有jīng兵几十万,强将数千员。对付刘备那样的贩履之辈,岂有不胜之理?大军起兵在即,将军不要乱语,伤了全军士气。”
身后那人骇得不敢再多嘴。只是心里十分疑惑:“刘备以贩履之辈,居然能够横扫江东、灭了兖州,实在不是简单人物,许大人和袁公却都那么轻蔑他。哎,所谓骄兵必败,只怕此战难呐!”
许攸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面却早有了主意:“刘备就连曹cāo这样让袁公头疼的人物都给干了,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主啊。袁绍一向优柔寡断,手上虽有强兵,可他连田丰这样的忠臣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却仍是一意孤行,以我观之。早晚必败。哎!袁公啊,我得为了自己的前途,不得不预先留下一条后路啊。”
※※※
刘备进了定都后,连rì大忙。
先是释放了被曹cāo关押的马腾,韩遂等西凉旧部,经过保举,让他两在朝中担任了闲职,又放出赦令,赦免马超,劝马超回朝廷。
接着,又释放了将军朱灵。
朱灵乃袁绍旧部,后来自己要求投靠了曹cāo。但朱灵任巨野守将时,私自跑到方与驻地,差点因此丢了巨野。曹cāo一向对朱灵部伍忌惮,早有夺其兵权的意思。于是,曹cāo就借了这个机会,让曹仁夺了他的兵权。朱灵被剥夺兵权后,被曹cāo令人押解到了定都,从此就软禁了起来。
刘备将朱灵放出,问他可愿意效忠自己。
朱灵得刘备赦免,自然开心,连连磕头宣誓。
“呵呵呵,将军请起。”
刘备双手将他扶起,说道:“将军在曹cāo手上时不论所任何职,在我这里,将军官升一级。”
朱灵连连磕头,泪流满面:“谢明公厚恩!”
刘备先让朱灵下去了,这时,简雍已经从洛阳回来,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简雍道:“钟繇大人说,他愿意投降,并且请求进京叩谢皇帝。”
刘备当然知道,钟繇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
刘备道:“路途遥远,他就不必来了,他的忠心我自然会向皇帝表明。这样吧,过两天昭德你(简雍回来,被封为昭德将军,济yīn太守)就备齐赏赐,亲自到洛阳宣旨。加封钟繇为忠信侯,领司隶校尉,威武将军,赐金千斤。让他仍回兵长安,驻守关中。”
简雍领了刘备的旨意,让刘备所表汉尚书令张纮(纮时已从彭城到定都)启奏皇帝,按着刘备的意思,表封赏赐钟繇。
门外飞骑将军赵云求见(赵云入定都后,已经由飞骑中郎将升为飞骑将军)。
刘备头疼起来:“东郡还是不能下吗?”
赵云脸上忧sè不改,拱手道:“回明公,这东郡之所以难下,根结就在于范县。早在明公入定都之前,身处东平国的鲁肃鲁大人,他就派出数路人马对范县作战,不但接连损了两千大军,就连将军乐宋,须昌都尉孙观,亦死于乱军之中。目下虽然已将范县围了起来,亦是一时难以取胜。这范县守将程昱,当真不好惹。”
刘备哈哈一笑,眼放异彩,捋须道:“如果范县没有程昱,两年之前,我就拿下此地了。”
两年前,他带着鲁肃等杀奔东平国,虽然将东平国拿下了,但直到刘备撤军,范县一直都在程昱手上。
程昱一直就像一根钉子,一直钉在范县,他不走,似乎谁也弄不掉。
只是想来,此一战尚未成功,却已经连失二将,不免纳闷。将军乐宋是乐进同乡,孙观却是当初他让臧霸特意向他引见的。如今两位将军死了,乐进那里不用担心,做好善后就是了。至于臧霸那边,乐安相孙康又是孙观之兄,多少要有点表示。
刘备于是立即派人向臧霸报告孙观的死信,又提起上次他带兵救彭城之事。表他功劳。加封他为镇东将军。领琅邪相如故。
要知道,刘备起初也曾担任镇东将军之职,如今又亲表他为此官,足以见得刘备对臧霸的器重了。
过了些时rì。臧霸也就立即上表,多谢刘备的厚恩。但镇东将军之职,他却是不敢担待。但经不住刘备再三任命,臧霸只好勉强接受。称谢不表。
刘备道:“可惜我刚入定都,一时不能走开,这范县又必须拿下。这样吧,这次就有劳将军你走一趟,去将鲁大人替换回来,范县之事,就有劳将军你了。”
“末将领命!”
赵云不敢耽搁,赶紧接了刘备命令,转身走了。
刘备让赵云替换鲁肃,却有他的目的。等到鲁肃回来。刘备又立即任命他为辅汉将军,定都令。掌管了定都兵马,自然是为了以亲信人深入的控制定都。
※※※
“你是说,刘备果然入了定都?”
马超仍是不敢相信士兵口里的话,他都反复问了他三十遍了。但士兵回答他的,除了重重的点头,唯有一个“是”字。这个“是”,也是回答了他三十遍,及其有耐心,也及其有爱心。
此刻,马超身边不过百骑人马,所处之地,乃是密林深处。身边的战马已经被他们吃光了,他们唯有吃树皮。但现在是十月天,越来越冷,树木都已凋零,树皮都已经老死,吃起来特没劲。马超都快被饿疯了,他逼着士兵逃出去,化妆成叫花,叫他们上城里要粮食吃。其实,他们也不必化什么妆,自他们身上的铠甲被一段段割断用水煮着来吃,衣服都快吃没了,紧剩的内衣早已成了破烂。可怜得让乞丐都自愧不如,何以化麻子妆?
也就是这一出去,才知外面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刘备入定都了,如何不让人震惊!
刘备入定都,皇帝虽然没有换,但谁心里都明白。没换其实已经换了,换了也是没换。
曹cāo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诸侯有多少人心里不服,但又有多少人敢不服?当初,曹cāo就以一纸书,借皇帝的名义,大骂了袁绍一顿,还不是把袁绍骂得遍体生汗,唯唯诺诺,上表自讨?后来,曹cāo又再借皇帝名义,向刘备借道讨伐袁术,刘备还不是乖乖让道?可见,有皇帝在手,那就是等于有了号令了。虽然这号令有时不见得有效,但谁敢不承认?曹cāo如今败下来,皇帝落到了刘备手里,谁知道他接下来该会有什么动作?今后天下的动向,那还不是刘备指到那里,威严就在哪里?为什么?那还不是因为一个皇帝啊。
曹cāo败了,皇帝换人奉养了,天下大势自然随之改变。在此时,自然有人倒霉,也有人走运。这是个机遇。
马超不能不为之小心,毕竟,其父和家室还都在定都。在曹cāo时,父亲等被曹cāo明着重用,实际软禁了起来。而现在,定都既然已经为刘备所掌,那么,父亲以及家室会跟着有什么变化呢?这却是马超此时最想要知道的。
马超揪起眼前将士的衣领:“除了这个消息,可还有别的消息?”
那士兵被马超大力一捏,痛得喘不过气来,赶紧蹙眉,让马超先松了手。连连咳嗽了数声,直把眼泪都咳了出来,这才啪着胸口,道:“还有,据说,魏城被攻下后,刘备仍是不放郭嘉尸体,叫人将他运回了彭城,只怕,刘备对他恨透了,想要鞭尸呢。”
马超脸sè苍白,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他咬了咬牙,一连道:“刘备禽兽不如,郭嘉死了他都不肯放过,居然还要鞭人尸体!是何其毒啊。可见……可见刘备对反对他的人早已是恨之入骨了。他目下既然拿下了定都,自然不会放过我父了。他……他绝不会放过我父的……对,绝不会!当初我听了郭嘉命令,埋伏在彭城之侧。发动兵马,差点就将他的彭城颠覆了,我又杀了他不少人马……这,我为曹cāo做了这么多的事,刘备肯定是不会原谅我了。他说不定会将我父,将我妻儿拉出去砍了。他此刻说不定正在四处通缉我呢!我……我该怎么办?父亲!父亲!”
马超自顾自说着,全不顾旁边将士怔愣而插不上一句话的苦恼表情。
“将军!其实……你听我说。”
将士等马超心情渐渐平复了,这才挨近了点,小心的说道:“其实将军你非但不用担心老父,也不用担心家人,你的家人都好好的呀。”
马超眼睛一瞪,吼道:“你说什么?”
将士退了两步,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告示:“将军若是不信的话,就请将军看看这个。”
马超狐疑的看着他,直等到将士眼睛里出现害怕畏惧的眼sè,他才将他手里的告示扯了过来。
细细读了三遍。马超愁眉渐渐展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刘大人说叫我回来,他会重用我的。哈哈,你们听到没有?”将士们听到这话,也是暴欢起来,终于有条活路了!(未完待续。)
第四八五:袁谭青州遇刺
袅袅青烟从青铜炉里喷出,绕着床榻,如梦幻般飘荡着。
墙角灯火扑闪扑闪,把原本不甚明亮的内室,照的不甚清楚。
床榻上,两条白肉滚着被单,翻滚如浪,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呻吟声,亦如浪般迭起落下。经久不衰。
如饥似渴的一对男女,各自在对方身上索需了自己想要的。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呻吟声停了下来。
被单掀开,袁谭光着膀子,坐在了榻上。细细的汗珠从他古铜sè的皮肤油层里沁出。就连他的额头上,亦是颗粒的汗珠渗下。被单里,一只头伸了出来,眼睛呼哧呼哧的,张合着,很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袁谭喘息方定,将手一掀,露出了女子的上半身。女子羞怯的想用手去拉被子,却被袁谭死死的拽住了。一对白白的nǎi子被她右惫得向前凸出,更显得骄傲妩媚。女子头往上蹭,脸贴在了袁谭的肚皮上。 . .
许久许久,女子叹道:“难道我们就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么?你身为袁公长子,却还怕那老家伙?”
袁谭眉毛一皱,显然不想考虑这件事。但今天被她问出来了,袁谭只得怜惜的伸出手去,从她白皙的肩膀,一直游走到她的滚烫脸颊,似是很不舍得,许久才道:“不是我怕他,是我怕若我下了决心,你就再也没有男人了。”
“那我不是还有你么?”
女子毫不犹豫,柳眉微抬,看着袁谭:“只要有你,我谁都不要。”
袁谭手指一抖,又接着道:“可此事也绝没这么简单。他原来可是我父亲身边的人,是我将他要来的。如今我为了你……将他杀了。那叫我向父亲如何交代?”
女子咯咯一笑:“我知道了。你不是怕别人。你是怕你父亲。”
袁谭眉毛一拧,脸sè一降,声音带了点愠怒:“他是我父亲,你说话注意点。”
女子仍是脸带笑容。继续道:“我知道他是你父亲,你父亲可以为了你弟弟的病,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放弃争夺兖州的机会。得罪那些武将谋士,也留在他的身边照看他。而你呢,你生病时,你父亲却仍是远在冀州,他有过来看你吗?就算是替他镇守青州,他又愿意给你多少兵马,那还不是你一点一点要到的。你不要他会给吗?所以说,什么都得自己去要,你不要,谁知道你要?”
袁谭瞪视着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咬牙道:“你敢挑拨我父子的关系?”
一巴掌终是没有打下。他实在不忍。
女子脸上血sè丝毫未退,仍是盯着他,继续说道:“我这是教你法子。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只能偷偷摸摸背地里搞,你还有什么出息?”
袁谭恨不能一脚将她踢下去,但他眼光突然变得凄厉起来:“对对,你说得很对!”
女子轻轻一笑,脸往下埋,手已经不老实的抚弄着袁谭的下,身。袁谭本来一肚子的火,被她五根葱玉的手指一加拨弄,一发jīng神恍惚,脑子里**直窜。他突然将她脑袋一压,将她那张可人的樱口,放到自己下,身再次暴怒而起的**上,使劲的按着,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快品,把它品出来。品完我要去做一件很男人的事!”
下,身传来清脆而欢快的笑声。
一柱擎天。
袁谭紧禁闭上眼睛。女子缓缓起身,将衣服一件一件替袁谭穿上。整理完毕,袁谭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挂上佩剑,匆匆走到门边,伸手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一人。
“公则?”
见到袁谭,郭图脸sè一丝也没有变。他是接到匿名信,说他老婆此刻就在城东,一个偏僻的屋宇里。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袁谭也在这里。
看到袁谭,他居然仍是很能沉住气,双手一伸,头一低,给袁谭平平的拱手作揖:“公子也在?”
袁谭心里乱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但他手在发抖,他居然没有勇气拔出这剑。
也许,是自己有愧于他吧,不忍心相害。
但若不杀了他,如何能得到范氏女?
袁谭眼睛锐利的扫视着郭图,郭图非但脸sè没变,嘴角居然还牵起了一丝善意的微笑。一点也不符合眼下的场景。
袁谭闭上眼睛,手松开,轻轻吐了声:“是。”踏步就走下了阶。出了院门,早已等候在门外小巷口的轿夫和护卫,立即迎了上去。袁谭跨上轿子,再也没看里面一眼,走了进去,闭目坐下。
他长长叹息一声:“我为何害怕?难道我真的是怕父亲责备?”
※※※
郭图走了进去,不徐不疾,似乎眼前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跪坐在了席上,闭眼不语。
范氏女脸sè甚至一丝也没变,她就这么大大方方一丝不挂的从榻上慵懒的爬起,甚至装作贪睡的小猫,弓着腰,长长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她缓缓爬下榻,两对洁白小巧的脚丫慢慢趿上鞋子。她的衣服就挂着郭图身后的屏风上。
她走过去,眼睛眯着,对着他笑,发现他并没看自己,但她还是一面着衣,一面笑道:“老爷来了?刚才看见袁谭公子了吧?他这么放心的走了,自然是断定老爷你的大人大量,对于眼前所见,肯定是充耳不闻。想老爷这般聪明的人物,自然是明大理的人。呵呵,老爷是饿了吗?要不趁我衣服还没穿好,你就凑合着吃了袁公子剩下的残羹,也好将就着胡乱填填肚子。”
“好!”
郭图居然眉毛也没皱一下,答应得干净利落。这让范氏女倒是慌乱的高兴不已,赶紧将束好的红菱抹胸又扯了下来,白白的一对nǎi子一抖,似是要从上面荡下来。她的纤腰几可用手去握,她的肤sè如被白浆泡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几乎完美无瑕。凹凸有致。让男人找不到一点破绽,也让男人无法不去贪婪享受。也怪不得,袁谭会对她百般痴恋。而她在榻上能让男人yù罢不能的本事,却是她拿手的致命利器。相信只要每一个近过她身体的男人。再也不会去想第二个女人。
“你先躺着。”
郭图今天说话特简单,完全不像平时坏坏书生的样子。
范氏女很是懂得服从男人的命令,她依言躺下,压在细软的被子上。
郭图站了起来。他走到榻边,伸手,yù要除衣。但他的手很快被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指掰开:“奴家来。”
“嗯。”
郭图居然笑了。
※※※
轿子继续向前走去,袁谭一直闭着眼睛。但他脑子里早已大乱。
郭图表现的太完美了,几乎接近于无情,无血,无肉。
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干了,他居然还沉得住气。真的不得不佩服!果然不负“坏坏书生”的名头。
但若换成是我,我会怎样?
我会杀了他!
一个念头猛然钻进袁谭的脑子,袁谭身子一颤。额头正中一滴冷汗直下。他睁开眼睛,立即道:“快回去!”
咯吱一声。轿子突然停止了。轿子外面,立即传来厮杀之声。袁谭遍体冷汗直冒,他抓着剑,眼睛盯着轿帘子。
帘子被掀开,一道剑光跟着亮起,袁谭都甚至来不及拔出手里的宝剑,他的胸口一紧。
他不得不去注视自己的胸口。胸口上,对方的剑已经拔走,鲜血立即如同箭一样,向着外面彪起。他甚至忘记了痛,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范氏女,范氏女!”
对方只一剑,没再刺出第二剑。一剑足以。
※※※
当屋内的呻吟声达到高cháo,yù仙yù死时,突然又嘎然而断了。
郭图起身,穿起了衣服,不再看榻上范氏女一眼。
范氏女被他弄得全身如火在烧,只差最后一点火候就要达到巅峰了,突然被他弄停了,心里极是不爽。本要骂他,但一来理亏,二来怕骂了他他真的不再弄了。只好腆下脸来,一面伸手抱着他的大腿,一面用着柔媚入骨的甜声道:“哒哒,再弄我一弄,我就丢啦。”
“好!”
郭图居然答应得她这么爽快。范氏女立即躺直了,闭上眼睛,将双腿撑开,牝门大敞,迎接龟,公。
但等了许久,并不见动静,范氏女睁开一看,吓得血sè全无。当头一把雪亮的刀,从上落下。牝门不但不能迎客了,牝毛也被连肉削去。范氏女大叫声中,郭图第二刀接着砍中了她的脖子,一刀毙命。
洁白的被浪上点点血花……
郭图弃了刀,看着榻上刚才还是如玉的人儿转眼被自己砍做数段,鲜血和着肠子乱七八糟的飞了一地。他的手终于抖了,抖得厉害,而且胃都翻了。他冲了出去,张开嘴巴,黄汤涌出,吐得胃都没了。
他是坏坏书生,但都只是止在纸上谈兵,根本没真的动过刀。像他们这种谋士,腰间佩刀佩剑,只不过是个装饰品罢了。此刻真的拿来杀人,却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下手这般恨,郭图自己甚至都没有想到。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婆居然背地里跟袁谭勾搭上了!
他甚至坐在席上的那一刻,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要依赖于袁氏父子混口饭吃,所以他在某一刻,他的准备放弃。就当做今天的事并没有发生,他以后还是袁谭面前谈笑风声的坏坏书生。
要怪,只能怪范氏女,是范氏女她没有放过自己。
刚被别的男人弄过,又要贪图老公的身子,这样的女人,是找死!
等吐得差不多了,郭图的脑子也似乎清楚了许多。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依靠在身边的大刀。这边从不沾血的刀,今天居然沾满了枕边人的血!
“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到现在,突然后怕起来:“袁谭不会放过我的!”
这时,门被推开,他带来的两名甲士走了进来,看到郭图虚脱的样子。都是吃了一惊:“大人?”
“嗯?什么事?”
郭图抬起头来时。他的一双眼睛。里面混杂了一根根触目可及的血丝。他的脸上,衣服上,都是鲜血。
再看到靠着门边的血刀,两个甲士都是一惊。但被郭图眼睛慑住,只得如实的答道:“大人,巷子口那里出现大批刺客,他们将袁公子的轿子拦住。袁公子似乎已被刺客杀死了。”
“什么!”
郭图眼睛暴怒而出,他的脑子急速转着:“袁谭此时死了,最大的嫌疑非我莫属。我可怎么办,我可怎么办?”
郭图抬起眼睛,道:“胡说,不可能!袁谭公子怎会被人杀害?你们两再去瞧瞧!”
两名甲士互相看了一眼,拱手道:“那么请大人保重,我等去去就来。”两人刚一转身,郭图的刀就举了起来,飞起一刀。从其中一人后背脖项处着手。那人就连哼都没哼一声,早已惨叫一声。跌在了地上。另一人一见,转身的快,大叫着:“大人杀人了!大人杀人了!”一溜烟的跑的不见了。
郭图不再犹豫,放了把火,掣了刀,跳出门去,家也不敢回,一路乱跑。
面对着悠悠苍天,郭图不断的问自己:“我该去哪里?我该去哪里?”
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对,还有刘备,还有刘备能救我!”
※※※
“呀!”
袁绍将案几一掀,上面堆放着七七八八的奏牍,全都啪啪的落在了地上。他东转西转,走到墙壁边,伸手拔出铁剑,扯步狂奔:“我要杀了郭图这厮,我要杀了郭图这厮!我要为我儿报仇!”
左右众人都是脸sè暗淡,不敢吭声。
眼看要走出大厅了,袁绍又回身叫道:“你们为何不拦我!”
左右一见,赶紧伸手去拦,又哭又闹:“袁公这可使不得,可别气坏了身体。郭图在逃,我等迟早将他抓住,到时还不是任着袁公你将他凌迟活刮?”
“嗯。是有理。”
袁绍看着剑刃森寒可怖,怕误伤了自己,将剑插进鞘内,回到案边,这才道:“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郭图那厮给我抓到,为我儿袁谭报仇!”
“诺!”
众文武立即低头拱手。
“我儿呀!”
袁绍放下剑来,又是举手垂胸,又是跌足长叹,长声痛哭了起来。两边文武一见,这论调不对,让袁绍一人干嚎算怎么回事,赶紧附和着,也都是跟着长哭起来。一时大厅内倒是热闹了,此哭彼哭,声震屋瓦。
众人这么哭着,似乎显得太过单调了些,于是,总有一人很不和谐的笑了出来。
袁绍大怒,以为是田丰,睁开眼来,却是谋士许攸。
袁绍站起,喝道:“许攸,你笑什么?”
许攸住口不笑,走上前去,拱手道:“袁公你误会了,我是为袁公以及诸位大臣的哭,不值而笑。”
袁绍眉毛一颤,脸黑下来:“许攸!你这是何意,说清楚孤不杀你!”
许攸道:“袁公息怒!刚才我从田别驾家里出来,刚好传来袁公子被刺客杀害的消息,袁公你想知道,田别驾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是什么反应吗?”
“什么反应?”
袁绍身子一激灵,厉声问了出来。
“哈哈哈。”
许攸捋着胡须,长笑一声,乃道:“田别驾听闻公子被刺的消息后,当即如我刚才一般,痛笑了三声。我问他何意,他居然说道,‘袁谭公子一死,袁公这下总算不会再发兵了。’”
袁绍一听,剑眉冷竖,喝问:“田丰匹夫,当真这么说的?”
许攸将身一正,回道:“我也不敢相信,但他确实这般说的。我本来还不忍告诉袁公,但见袁公与众位大臣都在这里放声大哭,缅怀袁谭公子。可一想到田别驾先前的笑声,也就实在忍不住了,故而学了出来。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错不在你。”
袁绍上前一步,盯着许攸看,许久乃道:“你是忠臣,这才说了实话,某不怪你。”
田丰xìng情刚烈,不但经常是刚而犯上,就是在处理同僚的关系上也很是不恰。这些同僚之所以平时忍让着田丰,那当然是袁绍对田丰态度的反复无常,致使他们没必要更不敢遽然跟田丰闹僵。及至察觉到报复的机会来了,焉有错过的道理。顷刻间,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处罚田丰。
自不必他们说,袁绍此刻也是一肚子的火。他拔出佩剑,一剑斩在地上,蹦出一团火花。
“好啊!原来田丰这厮居然在背地里诅咒我儿子!哼,誓杀了这个匹夫!”
袁绍当即说道:“去把我将田丰下狱,打入死牢,三天后处斩!不,马上,马上就给我斩了他!”
左右一听,这是不是太快了点,怎么说杀就杀了?
许攸嘴角微微一扯,从大厅内走了出来,皱着眉,看着天空:“好天气呀!”继续走着,又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田丰啊田丰,某实在对不住你了,你可比别怪我啊。其实呢,袁公何尝不清楚,你是罪不至死。但他为什么又要杀你呢?呵呵,只能怪你平时不识趣了。袁公这次是借题发挥,yù要斩草除根呀。”(未完待续。)
第四八六:刘备兖州封官
还是那只黑sè的木匣,如今已经送到典韦的面前。
放在案上。
看着这只匣子,典韦呆愣了三分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呆着。
他不敢打开,更不敢相信,曹公真的死了。
他麻木的说不出话来,只低下头去,跪在木匣前。
站在旁边的许褚,手扶了扶典韦的肩膀。
“曹公死后,整个兖州大小官员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都归降了刘公。恶来,你……节哀顺变。刘公让我……”
典韦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道:“请求刘公允许我葬了曹公的首级,为曹公设立陵墓,我要为曹公戴孝守灵三年。三年后,若刘公仍有需要到某的地方,某万死不辞,肝脑涂地!”
..
许褚微微一愣,随即啪啪胸脯,豪言道:“恶来义气,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立即上表请求明公。”
※※※
表章送到刘备案头,刘备也是一阵唏嘘。三年呐,典韦义气若此,他还能有什么说的?
自然,刘备很快也就批准了典韦的要求。
他特申请汉帝,请求将曹cāo葬于彭城西,并设立园林,园林旁建立jīng舍,乃典韦守灵时住的地方。
曹cāo死后谥号曰“忠侯”。
建安二年末,曹cāo死后,曹丕十一岁,曹植六岁,曹冲刚刚出生不久,不及一岁。还有多位妻室,全都迁往彭城。
而后,刘备罢太尉,自任司空,行车骑将军,表袁绍大将军。封冀侯。
设立徐、豫、兖、青、扬五方刺史。
以原下邳相刘馥为兖州刺史。陈留太守。
以原丹阳太守何夔兼任扬州刺史。
以原东莱太守陈端兼任青州刺史。
以陈相田豫兼任豫州刺史。
以广陵太守、广陵令陈登兼任徐州刺史。加封典农将军。
其一州之政务归刺史,刘备又在五州刺史之外设立都督某州军事,以掌军权。
但除了吴求以舞剑将军都督青州军事以外,其余四州都暂时没再设立都督某州军事之类。而是由刘备一人兼任着。
另外职权变动的有:
原刘备将军府长史张昭改任营司马,领彭城相如故。
陈群以彭城县令兼任楚国御史中丞。
原豫州刺史公子应改任乐汉将军(闲官)。
原青州刺史陶谦,改任汉少府。
原司隶校尉张绣,改任征南将军。
钟繇任司隶校尉。忠信侯,威武将军。
戚寄以怀宁县令兼任下邳相,替补刘馥之后的空缺。
请出赋闲在家的华歆,任命其为楚国太傅,当刘备老师。
降将马超封平南将军,拜都亭侯。
诸葛瑾、许子将、步骘、严畯、满宠等皆拜为楚国尚书。
以原南中郎将刘晔为楚国尚书令。
陈宫升为军师将军。
其余,各sè人等官职都有变动,暂时不赘述。
※※※
前面是一片密林,出了这片密林,再渡过济水。也就是刘备军吴求的驻地了。
郭图此时身穿一件灰sè布衣,头发蓬松。脸上都是灰炭,脚上一对布鞋都踩破了,露出了里面被污泥染得漆黑的脚趾丫。脚大拇指破了,鲜血还在口里流淌着。
郭图伸出袖子,团团擦了一头的汗。
连rì来的逃亡,让他这个本身就很羸弱的书生,此刻更加虚弱不堪。
嘴角已经干裂,肚腹饿得咕咕乱叫。
但他只能忍,没有别法。
只要逃到对面,那所有的一切都好办了。
但他此时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了,他需要休息。于是他艰难的蹲下身来,眉头紧蹙着,遥望着远处。远处很是平静,他尽可放心的蹲下来休息一会。他右手捏着拳头,弯到身后去,使劲的捶了捶后背。蓬蓬蓬,发出一窜节奏鲜明的韵律。
饥饿,让他没有立即支撑着他笔直的身躯,只能很是艰难,很是舒服的趟了下去。
也只有躺下去,眼望着高高在上的蓝天,眯上一会儿眼睛,让脑子空荡荡一会儿,他才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悠悠的风吹来,吹拂着他的发丝,清荡着他的脸颊。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惬意。
闭上吧,好好闭上休息一会。不要紧的。
然而,就在他刚刚闭上,似乎一切澄明的时候,他再次看到自己,举起刀来,红了眼,不顾一切的砍下去。
鲜血,更正四溅。
“呼呼!”
郭图猛的睁开眼睛,气连喘着,额头上,早已涔出了一把汗。
他的眼睛,突然看到了一把刀。
同样的一把刀,刀上面带着鲜血。
郭图下意识的倦做一团,高声讨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直到耳边传来冷笑之声,郭图这才看清。眼前的那边刀,并没有斩下来的意思,上面也并没有带血。
那是一把干净的刀,似乎从未用过。
瓦亮,瓦亮的,甚至能shè人眼睛。
辛评出现在了他面前。
辛评看到他这副样子,摇了摇头,似乎表示很可惜。他如何变成这副样子了?
郭图笑了起来,他慢慢爬起:“仲治!你来救我来了,你来救我来了?我不是?”
然后他没笑,因为辛评所带来不下百名士兵,都是刀出鞘,枪前举,箭上弦,所以的矛头都指着这边,指着他。
郭图没有惊慌,他甚至已经忘了有什么好害怕的。他走到辛评前面,淡淡的问道:“仲治,你这可是奉了袁公的命令,前来捉我回去的?”
平淡之极,仿佛无关自己。
辛评眉毛皱了皱,一时没有开口。
他和郭图同为袁谭的谋士,但他两xìng格不同。郭图这人鬼主意多。又能讨得袁谭喜欢。为了坐稳第一把谋士的交椅。经常坑害辛评那是少不了的。而辛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因此,这两人的关系极是微妙,经常为了某些事吵得面红耳赤。如今。袁公让他来捉郭图,郭图自然已经猜到结局了。
郭图眼见辛评不开口,嘿嘿冷笑一声:“仲治不开口,我也知道答案了。放心。我绝不会为难仲治你的。只是,临行前,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仲治,希望仲治你能够听得进去。”
辛评转过身来,说道:“公则请说。”
郭图眼睛远眺着对面树林深处,长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道:“先前时,我与令弟佐治闲来饮酒,令弟酒后曾与我谈论到袁公,说袁公‘外宽内忌。好谋无决’,又说袁谭公子‘xìng格刚烈而好杀。乃寡恩之人’,劝我绝去,不如投靠刘备。哎,悔不当初啊,我若听他的话,岂能……”
“住口!”
辛评脸sè一变,他知道,他弟弟这话曾经是说过,但那是私下跟自己说的。而他知道,他弟弟辛毗是绝不会将这样惹祸的话随便跟外人说的。郭图若不是偷听到,如何会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他此时突然把这话说出,又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扫向四周,这里面说不定就有袁公派在自己身边的jiān细,若让他们听去了,如何是好?
但他话已经说出来了,还能堵得了他的口?
辛评手一抖,拔出剑来,猛然送了过去。
“仲治,你要杀人灭口吗?”
郭图脸sè也是一变,哪里想到辛评动手居然这么快。他赶紧向这旁边闪去。辛评此时却是慌乱中,将剑乱刺。见两下都被他躲了过去,他赶紧叫了起来:“给我把刺杀袁谭公子的贼徒拿下!”
郭图慌了,翻身要走,不想脚下踩空了石头,一脚崴了进去。身子跟着跌倒下去,一头触到了大石上,蓬的一声,当时就没命了。
辛评怔了怔,知道不是耽搁的时候,他赶紧叫人将郭图的尸体抬了出来,派人快马送到冀州袁绍处。他一面回家,叫来弟弟辛毗,将郭图所说的那句话跟他说了,问他可曾亲口跟郭图说过。
辛毗连忙说道:“弟弟再没有脑子,也绝不会将此事跟他个外人说呀。更何况,他向与哥哥你关系不好,我怎能将这些杀头的事跟他说?”
辛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些定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那里得知的。只是他为何以前不说,到临死了才说出来?”
辛毗道:“这还用说,他这样做,自然是以此事为筹码,准备随时都来威胁哥哥。这不,到了临死关头了,他就不得不把这些私事所出来,不过希望哥哥你能够放他一码。”
辛评在旁边琢磨了良久,道:“弟弟你看,今天的这些话是郭图当着众位将士的面说出来的。这些将军都是临时调集的,多跟我不熟,我也无法了解他们。怕就怕在,要是这些人里面若是也袁公派在我身边的jiān细,若是他们将听到的告诉袁公知道,那弟弟你就有危险了。不如你听哥哥的,你现在就收拾包裹,赶紧逃吧。”
辛毗微微一愣,站起身来,道:“哥哥这是什么话,我既然说出了这话,那我还怕别人知道不成。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么哥哥索xìng也跟弟弟一起走吧。袁公‘外宽内忌,好谋无决’,终难成大事。我观徐州刘玄德,乃仁义之士,且善于用人,以后必将有番大作为。不如我和哥哥一起,这就去投靠刘玄德。”
辛评也站了起来,眉毛一皱,道:“我之所以让弟弟你出去,不过是因弟弟你一时口无遮拦,说了些不该说的,又被别人听了去。我就怕袁公知道此事后,必将雷霆大怒,问你之罪,故而,我才劝弟弟你远走以避大祸。我虽是你哥哥,但想必袁公必不会因此事牵扯到我,我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重要的是你,只要你走了,哥哥也就放心了。”
辛毗眉毛皱得更厉害,说道:“哥哥,你这就错了。以你跟他这么长时间。你难道还不清楚他的脾气。我既然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还相信你是清白的吗?哥哥……”
“不要再说了!”
辛评将他的话打断,厉声道:“哥哥我当初既然选择了袁公,那就一直追随到底。我也相信他,觉不会无辜迁怒于我。所以弟弟。我也不想被你牵连。你若是为了哥哥好,你就快点走吧。”
辛毗当然知道这是哥哥的狠心话,不过我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不要有所牵挂。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他心里很清楚,要是他这一走,哥哥辛评肯定受到牵连。但他哥哥长袖大舞的样子,他就知道,不可能再说动他了。哥哥的脾气,他很是了解,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决不可更改的。
辛毗流着泪,还想以哥哥不走,他也不走相劝。但辛评为了让辛毗死心。比他做得更加决绝:“你若不走。哥哥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好叫辛家都断了香火,你才满意了?”
辛毗血泪长流。抱着辛评握剑的手,连连道:“哥哥休要这样做,弟弟听你话就是。我走,我走。”
对着辛评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说道:“哥哥保重!”
卷起包裹,只带了十数个亲随,开了城门,一路往东而去。先投靠了吴求,吴求引见给刘备。刘备任用他为山阳太守。这是后话。
※※※
“哈哈哈!”
看到郭图的首级,袁绍终于大笑出口。拿起佩剑来,指着他:“你这狗东西,既然杀害少主,做出这等不义事来,当真可以死一万遍!”他的愤怒使得他失去了理智,拿着自己的佩剑,连着盒子,当着众文武的面,将郭图的首级斩成无数断,扬言道:“敢有背叛我者,郭图此例!”
众人骇得拜倒在地,心里却别有滋味。要知道,袁谭之所以在刘备以及臧霸的打击下,能够撑得住青州的局面,可以说,除了辛评等人背后划策,郭图的功劳就要占了一半。可如今,在所有证据都尚未能彻底证明郭图就是杀害袁谭的凶手时,袁绍非但派人抓了他来,而且还将郭图碎尸万段,怎么说,都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众人摸着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更不敢抬头去看高高在上,正发着火的袁绍。
将郭图首级斩了血糊一堆,袁绍又叫将他首级丢了出去,并将割下的尸身,又让人碎着数段,喂狗去了。
袁绍发泄完,又是大哭一场,缅怀了一回儿子袁谭,这才把闹剧收了,放了众人回去。
大厅出来,许攸心情很是不好,想到先前的那一幕,心里不由的寒栗起来。
“去去!”
看到狗抢着郭图的尸身,许攸踢起一脚,想要把狗撵走。只他哪里知道,这群狗凶着,他踢出脚,还以为抢他口里肉吃,赶紧狂吠着,要咬许攸。要不是旁边武士上来,许攸说不定得给够拉了吃了。
许攸抹了一头的冷汗,从狗嘴逃生,赶紧跑走了。只剩得旁人一阵好笑。但笑到嘴边,想到先前一幕,再也不笑,各自散了。
※※※
回到府上的袁绍,先给儿子袁谭上了一炷香,告诉他大仇得报的事,然后才转过身来,回到了案几旁。
目今已是十月末了,外面天气也越发冷了起来,天上虽还未飘雪,但大地早已受冻。按说,像冬天这样的天气最不适宜出兵,更何况是长途远征。但袁绍既然在先前时已经在部下面前夸下了海口,若是反悔,似乎拉不下脸来。
看着旁边的圣旨,又展开读了一回:“……拜绍大将军,封冀侯……”袁绍笑了,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在曹cāo控制汉帝时,他也不过是个太尉,后来要不是跟曹cāo闹了回脾气,怎能争得大将军头衔?只是,曹cāo虽然让给他‘大将军’,但在天下其他诸侯看来,他的大将军不过是自己要来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甚至有人会怀疑,他这个大将军是冒牌的。
而现在不同,刘备刚刚入定都,不但立即名正言顺的让他当了这个大将军,而且还封了自己冀侯,这是何等的风光。在这种风光的照耀下,袁绍甚至忘记了他跟刘备的敌对关系,忘记了他将发兵讨伐刘备的事情,接到圣旨那会,看到各位大臣脸上的光,他甚至要感谢刘备。
直到现在,他只要拿到圣旨读一回,他的脸上就要chūn风满面,向天大笑一回。
但这次,他刚刚笑起,门外咚咚的敲门声也跟着响了起来。袁绍极不高兴的收好圣旨,脸上依旧恢复到先前的严峻,咳嗽了一声,传令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位小将士,他把抓捕郭图时,郭图曾经跟辛评说的话,一字不拉的跟袁绍说了。
“果真有此事?”
袁绍脸黑了下去,他大发雷霆,大骂辛毗,跟着也把辛评骂了一回。稍微恢复了气sè,先让将士下去领赏,然后又让人传来外甥高干。
袁绍道:“青州一rì不可无主,谭儿死后,遍观下面,也只有你才能担当此任。我决意,就由你来接任这青州刺史一职,但你不可辜负了我。”
高干一听,脸上带笑,赶紧拱手称谢:“舅舅放心,甥儿绝不辜负舅舅对甥儿的信任。”
袁绍点了点头,又道:“你上前。你到青州上任后,你需如此如此……”
“侄儿明白!”高干再次拱手,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八七:诸葛亮出使冀州
“辛评大人,你知道我为何要找你来?”
高干两手平放在案上,脸上始终带着那抹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眼睛紧紧盯着躬身而立的辛评,丝毫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要从他的动作里,看出慌张。
只有慌张的人,才能惧怕他。
“当然知道。”
辛评不卑不亢,再次拱了拱手:“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高大人新任本地刺史,召集我来自然是想要训示一番,好为今后工作的顺利开展铺平道路。“
高干仰天哈哈一笑,捋须道:“辛评大人果然快人快语,有什么就说出来。痛快,痛快!”
顿了顿,皱眉道:“不过,听说辛评大人还有个弟弟,如果我记得没错,是叫辛毗的吧?如何今rì本官上任,他怎么没来?”. .
辛评躬身道:“大人不知,前几rì家童忽然来信,说是家母患病,让我等回去。我与佐治本想一起回去的,但就怕我等一走,大人刚来到任,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于是,我跟弟弟稍加商议,就让他先回去了。如果没事,他迟则一年半载差不多就可以回来了。”
高干呵呵一笑:“是吗?我一来你家母就生病了?好巧好巧!看来我真是不该来!”
辛评伫立在那里,脸上不悦,一句话也没说。
“可是……”
高干从案上取了一本奏牍,单手举着:“我这里有一本不利你弟弟的奏本,奏本上参奏你弟弟辛毗,告他在背后妄议袁公,多有诽谤之言。说袁公‘外宽内忌,好谋无决。又说袁谭公子‘xìng格刚烈而好杀。乃寡恩之人。语多谋叛之词。这次上任前。袁公就特意嘱咐我,要将此事查实。不过,现在我看也不用查了,你弟弟定然是做贼心虚。听到消息,自己先跑了。辛评大人,你说是不是?”
辛评额上青筋直绷,立即道:“此乃无稽之谈!我与弟弟佐治一向效忠于袁氏父子。从无二心,如何会有半点谋叛之心?此定是小人之言,望大人明察!”
高干嘿嘿一笑,缓缓站了起来,道:“辛评大人,你我心知肚明。若我说此参奏之人,就在辛评大人下属里面,大人你是不是不用再狡辩了?那rì,郭图临死前,他将此语说与大人听。大人你难道忘了?”
辛评眉头一竖,声音不觉抬高:“郭图杀害袁谭公子。此乃不赦之人,他说的话焉能相信?”
“呵呵,呵呵!”
高干盯着辛评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辛评不皱一下眉头,也把眼睛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
高干终于服了,点了点头:“有一种人叫不到黄河不死心,想必说的就是辛评大人你吧?”
辛评仍是一句话也没说。有时,沉默也是处理方式的最好选择。
“如此看来,辛评大人心里不服,是想见见当rì的目证人了?”
辛评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请他进来,我与他当面对峙。”
“好!”
高干嘿嘿一笑,伸手鼓掌:“进来!”
顷刻,门被推开,一条黑影缓慢的走了进来。
显然,他进来前,还很自觉的看了辛评一眼。
辛评转过身来,眉头倒竖,叫道:“让我好好来看看。”
那人身穿铠甲,模样辛评还是记得一点,的确是当rì曾随自己追击郭图的士兵之一。
那士兵不敢看辛评一眼,还想绕道过去,指望高干撑腰。那曾想,被辛评一步窜上前去,一把捉去他了衣甲,喝道:“你这厮如何不听宣就进来,莫非是贼人。看剑!”
那士兵甚至来不及辩解,胸口上早吃了辛评一剑。
那士兵至死也不相信,辛评居然敢杀人灭口!
蓬的一声,士兵倒在了地上。
辛评拔出剑来,手上微微抖了抖,但很快,他很镇定的跟高干道:“高大人,证人何在?”
辛评本乃文臣,刀剑几乎成装饰品,对于杀人,欠缺经验。而高干乃是从沙场上历练出来的武将,对于拔刀出剑,他有着先他的敏锐。
像辛评这样不懂得杀人的人,居然在高干面前出了剑,实在无异于关公门前耍大刀。自取其辱。
但不能让人相信的是,高干居然没有出手。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手,甚至不屑一顾。
他抱定了观战者的态度,看着辛评笨拙的拔剑,笨拙的刺出。
而士兵的不反抗不防御,自然是完全没想到,辛评居然会在高干面前出手。在高干面前杀人!
高干欢快的鼓了鼓掌,笑道:“恭喜辛评大人,我就等着你出手,好让我定你罪呀。”
苍然,手中佩剑带着一丝鲜血,掉在地上。
辛评呆了呆,最后说道:“我请求向袁公辩解。”
高干摇了摇头:“一切都迟了。袁公走时交代我,像辛毗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绝对不能留,而辛评身为他的哥哥,杀了辛毗,势必心里极为不爽,若是在关键时刻反了,那岂不教人头疼?他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想必辛评大人你也应该明白了吧?只是,我想不到,辛毗居然被你放走了。既然他跑了,总得有个人来替罪吧?反正你无论如何都得死,辩不辩又有什么区别?”
“不错!”
辛评的心彻底冷了,他万万想不到,袁公居然有这种想法。
他缓步走了出去,打开了房门,外面风吹来,将他发丝飞扬向上,凌乱成针。
“哈哈哈!”
辛评摇了摇头,叹道:“想不到一个死郭图,居然算计了我这生辛评,他这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呀。他明明知道袁公猜疑心重,故而说出这般话来!郭图啊郭图,你是不是太狠了点?你这是一箭双雕啊……”
话未完。一支长剑从背后而入前胸。鲜血淋漓。如珍珠般窜落。
滴答滴答。落入干净的石岩。
辛评脸上青筋如断,他缓慢的扭过身来,身后还能有谁?
看到高干那种鄙夷的笑脸,辛评也点头笑了。呢喃道:“不错,不错……”
高干嘴角微微一翘:“辛评大人,您过奖了。”
※※※
“你是袁术的使者?”
屋内只剩下袁绍和这少年人。
“是。”
少年人身穿灰sè布衣,头戴方巾。手上轻轻摇着一把白sè的羽毛扇子。风度翩翩的回答了袁绍的提问。
袁绍端正了身子,目光如同shè电一般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人,想从少年人的稍稍气馁中,找到他的破绽。
但他一直端坐着,脸带微笑,摇着羽毛扇子,很恭敬的看着他。也显得,很是能耐得了xìng子。
袁绍却受不了,就眼前这个十几岁不到的少年,居然会是弟弟袁术派来的使者。这是**裸的藐视啊!
袁绍拂袖而起。气得脸sè都青了,他当着少年的面。吞声不高兴的说道:“少年人,你可以回了。你现在就回去,告诉袁术那不成器的,让他少给我袁家丢脸。自他登基篡逆的那天起,他就不是我袁家的人了。让他以后少来!”
“是。”
少年和和气气的点点头。
袁绍眉毛一皱,又道:“你难道没有听懂我的话吗?我让你可以回去了。”
“是。”
少年和和气气的再次点了点头。
“哼?”
袁绍眉毛皱得更深:“你没听懂我的话?”
“当然听懂了。”
少年抬起头来,仍是和和气气的说道:“只是我这次是奉了仲家天子之命,yù要将袁二公子交还给袁公你的,事先来商议确定一下。我想着,我就这么回去了,是不是不太合适?既然袁公你急着要跟仲家撇清关系,那我也不好再留了。”
少年长身而起,一袭灰袍一尘不染。双手一拱,羽扇当前,躬身道:“那么,鄙人就告辞了!”
“我儿袁熙?他还没死?”
袁绍眉毛一震。早前传说,他儿子跟曹cāo下江东后,先后被乱兵杀死,他先前仍是不肯相信,及至听到刘备将曹cāo脑袋传首兖州,他也就彻底泄气了,也就断定了此生再也见不到二子袁熙了。老人家先失去了袁熙,再又失去了袁谭,上天在他身上的打击也实在太大了。本来孤寂猜疑的xìng格,也愈发的严重了。所以,才有辛毗一语,而决意斩草除根,授意高干到任后,立即将他二人铲除。老人家伤心了一阵后,想到最疼爱的小子袁尚还在身侧,有了他,自然有了点告慰。如今听说二子就在袁术手里,心里难免激动,赶紧道:“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我儿袁熙?你们知道他的下落?”
少年点了点头,随即长身出去。
袁绍抓起剑,想要一剑刺了他。但还是忍住了,走前两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微微一怔,将羽扇摇放在胸前:“袁公,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面对眼前少年的装腔作势,袁绍恨不能揍扁他。
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这么做。
挤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袁绍将手一拱:“还未请教大人高名。”
少年摇了摇羽扇,拱手道:“不敢不敢,小生不过仲家天子驾前司隶校尉,本琅邪人氏,后因叔叔在豫章做官,我也就跟了去。小生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袁公直呼我名就是了。”
“诸葛亮,诸葛大人?久仰久仰!”
袁绍前后仔细看了诸葛亮一眼:“观大人之潇洒,真乃一少年英才呀。听说前着鄡阳之战,想必就是大人你的杰作吧?”
诸葛亮笑着摇头:“不敢不敢,我也只是跟在纪灵大将军身后混口饭吃。”
“此战虽是纪灵担当大将军,全线指挥,但天下早已传遍,其实此战真正的幕后指挥者,乃是一少年将军。起初我还不敢相信,及至看到大人你气度不凡。定然就是传说中的少年将军了。刚才随便一问。果然就是了。”
袁绍已将诸葛亮重新请回案边:“请坐!”
两人重复入座。
诸葛亮笑道:“袁公你过奖了。想袁公若是此时听说袁二公子若是死在鄡阳之战时。只怕袁公要立即让人拿小的问刀了吧?”
袁绍脸上yīn晴不定,片刻的不安,立即换了哈哈的笑声:“诸葛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皱了皱眉,“不知我那孩儿……”
诸葛亮连忙拱手笑道:“袁公放心。袁二公子不但是袁公的爱子,也是仲家天子的侄儿。袁二公子既为天子所救,留在深宫修养,自然吃得好喝得好。相安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
袁绍捋须皱眉,缓缓道:“诸葛大人不知,最近老夫新丧长子,正是悲痛难抑之时。若是此时能够见到我那不孝二子,想必也能稍微宽慰老夫的心。不知我那袁……我那二弟,可否……可否此时派人将他送来?”
诸葛亮拱手道:“不知袁公新丧长子,仲家失了一位好侄儿,心甚悲之。先前言语不便处,还请海涵。人即死矣。还请袁公你节哀顺变。”
稍微顿了顿,又道:“袁公不知。那袁二公子虽在仲家好吃好玩,将身养着,也很孝顺天子,也是不想离开天子一步。但天子念袁公你思子心切,只怕疼爱袁二公子之心更切。故而,天子此次差我前来,为的就是让我跟袁公你商议商议这送回袁二公子之事。”
袁绍拱手道:“此事还要拜托诸葛大人,望诸葛大人能在我二弟面前美言几句,让他尽快送还我儿,我袁绍将感激不尽!”
“嗯,这种感激的话就不要说了,谁叫袁公跟天子本是一家呢。”
不知为何,看到诸葛亮这种坏坏的笑,袁绍心头一紧,怪道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了?
果然,只听诸葛亮接着道:“天子走前反复跟我说,这刘备乃窃国之贼。他先灭了曹cāo,抢走了伪皇帝,只怕接下来将要对袁公你不利。天子又跟我分析,说刘备虽然新近占领了兖州,但势必根基不稳,若此时袁公能先发制人,抢先下手,必将给予刘备一个措手不及。若袁公能够从北面进攻,则仲家也将响应袁公,从南面发兵。如此一来,刘备腹背受敌,疲于奔波,则我等胜之在握。等袁公得了北面青、兖之地,我仲家得了南面豫、扬二州,到时我们平分了天下,岂不是好?袁公,你看仲家天子说得有没有道理?”
袁绍心里自然不忿,暗笑他倒把自己称作堂而皇之的‘天子’了,却把真正的大汉皇帝说成‘伪’的,简直颠倒黑白。袁术啊袁术,你虽是我袁家人,但你不明白自古这一个天下,就只能有一个皇帝的道理么?你这厮如此狂妄,迟早死在我手里。但眼前,还是忍忍。刘备虽不足为虑,但若能借助袁术的势力,牵制他南面,那对于我对兖州用兵的是有好处。更何况,我不正准备着要发兵了吗,正好送他一个人情,这样不但能得到爱子,也可以做我所要做的事,岂不一举两得,何其美哉?
袁绍想到这里,装作深沉了一会。好半会才道:“我二弟分析的也不是没道理,反正这天下最后都是袁家的,也算是告慰祖宗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答应我二弟的要求了。不过,在发兵之前,我要看到我儿平安回来。”
“这个是自然。”
诸葛亮捋须而笑,紧接着道:“但请袁公在我走之前,可以向天下颁布一道檄文。”
袁绍一愣,道:“吾将讨伐刘备,必先传檄文于天下,公布他的罪行。这自不用诸葛大人你cāo心。”
诸葛亮含笑着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是,袁公在檄文里面,还要宣称,大人从此以后与我仲家联盟之事。”
袁绍立即不悦,心里早骂了袁术百遍:“好狠毒的一招啊,他这是拖我下水啊!他明明知道此檄文一出,刘备必将在江南沿岸做好防备。而他,到时必然迟迟不肯发兵,为的自然是让我跟刘备拼得差不多的事,再来个渔翁得利。哼,我原本也没贪图你的那点不足自保的兵力,但为了能得到我儿,看来我只能这么做了。只是,一旦将与袁术结盟的事公诸于众,那就摆明了要叛离汉室了。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诸葛亮呵呵一笑,站了起来,拱手道:“我就知道此事难行,不如这样吧,某这就先回南昌,将袁公你的难处跟天子说了,希望他能了解。而袁公,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派人来告诉我们消息,我们立马派人将袁二公子送到。袁公,你看怎么样?”
“慢!”
诸葛亮刚走出五步,袁绍立即长身而起。诸葛亮含笑转过身来,只听袁绍道:“谁说我不答应的?就按我二弟的意思办。我将在讨伐刘备檄文中,将表明与仲家结盟的事,使天下人知道。”
诸葛亮拱手摇扇:“我故知袁公你深明大义,乃一代豪杰。恭喜袁公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跟袁二公子再次团聚了。”
看到他的笑脸,袁绍真的恨不能伸手拍过去。但还是皮笑肉不笑,指着他的羽扇:“诸葛大人,现在正是寒冬,正是加衣之时,你却为何还摇了一把羽扇。难道不冷的慌么?”
诸葛亮看了看手中的羽扇,忽然哈哈大笑,摇了两摇:“正是天气太寒了,驱驱寒流。”(未完待续。)
第四八八:袁本初发兵黎阳
“东郡的情况如何?”
兖州统辖之地有三国、五郡,共八个郡国。
三国为济北、任城、东平,五郡为陈留、东郡、泰山、山阳、济yīn。在刘备入主定都后,除了东郡未能完全统一以外,其余七个郡国基本都归附于刘备。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来,在刘备起兵攻打兖州之初,袁绍虽然没有起大兵,但黄河北岸的卫国、顿丘等东郡之地,已被袁绍部下瓜分数县去了。及至刘备攻下魏城,入主定都,迅速派兵占了东郡黄河沿岸的要地,这才保住了东郡的三分之一,而另外的三分之一,如范县等地,则仍是在曹cāo残余势力的手中。
听到刘备询问,部下低头回道:“前者大人让赵云将军领兵替回鲁肃将军后,便对范县程昱所部展开攻击。但程昱誓守此城,赵云将军一时无法攻破,两军就在范县对垒。但后来,曹军曹洪残部从定都逃出去后,就一路逃到范县,目下已经跟程昱部共同驻扎在范县。这样一来,赵云将军想对付他们也就更加困难看。..
而先时,曹军曹纯残部又偷袭了东武阳,将此地占领了,正好与范县的程昱部形成互为犄角之势,这样曹军的残部也就更加嚣张了。不出一月间,曹军残部陆续在东武阳和范县集结,目下初步估计,曹军残部在这一带的势力就有不下五万人马,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势力。”
“我知道了。”
刘备含笑,叫部下先下去了。
“曹纯?曹洪?皆我手下败将,不足为虑。但就是这程昱……嗯,看来得我亲自出马才能对得起他。”
刘备闭目仔细想了想,“只是目今乃是残冬。不宜出兵。只好以防守为进攻。让他们先嚣张一会吧。”
主意打定了,乃传令,让济北国的裨将军木路驻军临邑,以牵制东武阳曹纯部势力北扩。又增派三路人马。各带兵万人,增援赵云。
一路恒忠将军乐进(其时兖州既然已经落入刘备手上,广戚、小沛的驻军自然不用太多。刘备入主兖州后,招来张辽、乐进。让他们驻军定都周围,而小沛则由乐进司马王党驻守,封都尉);一路裨将军潘璋(发生两次丢了萧县事后,潘璋请求降职,调离萧县。刘备准许他的要求,但升了他的官职,留在身边。而驻防萧县的任务,则交由刘备二弟辅楚将军关羽,改封沛相,萧县令。萧县驻军有三万。这次驻扎的军队算是最多的了。自然是刘备对彭城〈刘备奉楚公后,彭城亦改名楚国〉的安全得到了空前的重视);一路建业将军吕蒙(刘备以吕蒙赴洛阳迎帝之功。虽未成功,但磨练了心xìng,吕蒙因此得到刘备的破格提拔)。
三路人马分赴范县、东武阳周围驻扎,不提。
处理了这边的事,刘备拿起案头一封讨伐文书,一封密信,笑了起来。
这让刘备实在不能不笑。
一封是袁绍讨伐刘备的文书,其中的内容,当然是骂刘备。只是,好笑的是,他骂完了自己,又表明坚决与伪逆袁术的仲家站在一起,岂不是滑天下人之大稽?
你怎么写不好,居然敢公开承认仲家是正统?在汉家未灭之时,你就敢大张旗鼓的如此说,天下还有几人敢昌应你?
可见,这封讨伐文书要是深得天下人的心,那才是见鬼才对。
只怕连曹军的残余势力都不会跟他们合作的,更别说汉中张鲁、益州刘璋、荆州刘表了。
刘备呵呵一笑,置之不理。
然而,另一封密信却是更加有趣。
写信给他的,居然是袁绍身边的当红谋士、许攸。
看到他名字,刘备就知道这下有戏唱了。果然,许攸字里行间都是表达了对刘备的暖昧之意,又劝刘备,不用担心袁绍。他为刘备分析后,得出,起码,在今年年底,袁绍是绝不会出兵的了,让刘备放心。
刘备固然知道袁绍今年出兵根本不符合实际,所以他从来也不放在心里。
但刘备知道,兖州新得,还不算稳定,需要他的努力安抚,以及休养生息的惠民措施。而他自己,跟他的士兵都是疲奔于战场,也该休整休整了。所以短时间内,刘备还真怕袁绍会跟他翻脸,他不希望跟袁绍见真章。故而,在入主定都后,他就立即上表封了袁绍的官,还拜了他的侯爵,为的是安抚他的心。更何况,要是真的惹怒了袁绍,袁绍手上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以他目前的分散在各处的势力,还根本不能也不敢跟他硬拼。
不过,对于许攸的暗昧,刘备自然要好好利用。刘备立即亲自写了信给他,表示只要他及时提供情报,他愿意今后拜他大官。并且还秘密派人给他送了许多珠宝,以笼络他的心。
※※※
建安二年末,岁在寒冬,十一月初。
咚咚的鼓声响起,袁绍登上高台,拔出佩剑,向场下的二十万将士宣誓,起兵讨伐刘备。
当然,在此之前,袁绍发出的檄文,上面所罗列的将士数字在六十万人。
对此,没有人会理会他说了谎话。谁都知道,善于说谎话的元帅,才能统帅千军万马。
六十万,不过是震慑敌军,提高自己军队士气的一种手段。
当然,在此之前,袁绍的檄文发出去之后,袁术那边也履行了诺言,将袁绍的二子送还了回来。
“听说张郃、高览二将也在贵处,为何不将此二人也一并放回来?”
“这个,张郃、高览二位将军说,他们愿意留在仲家,效命仲家天子,所以他们不愿意回来。”
“哼!”
袁绍无话可说,他当然知道,平时他对此二将甚是重用。他二将也绝不是这种甘于贪图敌国富贵的人。他心里自然明白。他们的不回。只不过是袁术的不愿意交还。但既然二子能够平安归来,他也算稍微满足了些。至于张郃。高览,以后慢慢要回来吧。
迎回二子后,袁绍过了数天。突然又让他出任并州刺史,让他立即赴任去了。
狂风呼啸着,天气是有点寒冷,将士们虽穿了甲胄。但仍是抵挡不了寒风往怀里直钻。
站在高台上的袁绍,最能深有体会。
寒风卷起他的衣甲,呼噜噜的乱飞着,扯出绵绵悠长的音乐。
高高在上的大纛,被劲风一吹,呼啦啦乱响,似要击拍天上的云案。
这风一会向东,一会儿向西,毫无目的的乱吹,只让三军暗暗叫苦。特别是掀开衣甲。钻入的那口风,实在让人冷的受不了了。
袁绍手按佩剑。一句话刚说完,下面一个士兵因为站在风口,衣角卷起,把他脸的遮住了,他就低下身去,yù要扯好,哪里料到,一口劲风不期而至,呼的一口,将他头盔吹落在地。士兵也没多想,匆忙去捡,一口风吹来,又将头盔滚得呼噜噜的乱跑。将士们看见,都是低声嬉笑。站在台上的袁绍,半句话被打断,看到场下这一幕,勃然大怒,立即喝道:“行军主簿何在!”
旁边许攸走上前来,拱手道:“回袁公,这行军主簿一像由田丰担当。可如今田丰已被袁公你前时杀了,目下尚无主簿。”
袁绍一愣:“什么,我杀了田丰?”
但见袁绍猛然一啪脑袋,以手加额,这才想起前时的事来。前些时,长子袁谭刚死,他正悲伤yù绝之时,偏偏听到许攸说田丰对他长子之死的不敬之举,他一气之下,立即让许攸派人赐死田丰。袁绍猛然想起这事,后悔不跌,跺了跺脚,深有悔意。但既然命令是自己下的,此刻后悔也没有用了。他当即将剑一按,点了点头,方才说道:“我明白了。田丰既死,三军不可一rì无主簿。这样吧,从今而后,你就接替田丰,做了这三军的行军主簿吧。”
许攸心里一喜,面上沉重非常的接下了这个任务,拱手道:“诺!”
袁绍按了按剑,再次问了句:“行军主簿何在?”
许攸刚刚退下,又即走上前来,拱手道:“袁公吩咐。”
袁绍指着地上那个抢头盔的士兵:“把这不知纪律的小厮给我拖下去斩了,好叫人知道什么是军法!”
许攸应诺一声,转过身来,刚才那个捡头盔的士兵因为袁绍的一声喝,猛然醒悟过来,随军吓得软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厉害。许攸当即让人,将他拖下去斩了。不时,一将士提着一颗带血的头颅走到了高台下方,回禀了袁绍。袁绍看着这颗头颅,拔剑指着它:“诸军当以此为戒,不论发生了任何情况,也不得随便走动!明白了吗?否则格杀勿论!”
叫将头颅传视下去,让每个人都看了。袁绍又复拔剑,传令三军,正式起兵。
袁绍二十万大军从邺县浩浩荡荡出发,一路直奔黎阳。但大军刚刚行走出了邺县南门,苦寒的天气就飘起了漫天的大雪。大雪接连下了好几天,路上十分难走。本来到黎阳的路,平时快马只需五天,可现在大军居然走了二十天,才堪堪到了目的地。
此时,上天也是紧一场慢一场的下着雪,害得军士病倒了不少。袁绍也是一路叹息,苦皱着眉头,悔青了肠子。直至到了黎阳,袁绍望着浩浩的黄河水,突然乏了。他回到帐中,同许攸道:“你看,现在都已经十一月末了,就算渡过了黄河,只怕都已经过年了。而且,天气现在是越发的寒苦,士兵病倒无数,若继续强行进军,只怕还没到刘备那里,我军就已经支撑不住了。依主簿的意见,我们有没有继续进军的必要?”
“有。”
许攸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解释道:“袁公初时在檄文上就已表明,与刘备势不两立。并申言,将起兵六十万,讨伐刘备。可现在,大军刚刚到了黎阳,尚未组织渡河。若又遽然撤退。不说会让天下诸侯耻笑。更让刘备看不起袁公。”
袁绍紧蹙着眉头,按剑在帐中踱了几步,转身道:“主簿说的不完全没道理。但关键是现在天气不适宜作战,此时若匆匆出兵。我只怕……”
许攸也站了起来,笑道:“袁公何要说这种话,当初若不是袁公你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要出兵。如何起军六十万,杀奔黎阳来?现在既然大军已然到了此地,突然又说不干了,如何跟三军将士说得过去?”
袁公被他一说,这才点了点头,道:“主簿说的是,既然非战不可,那就传令三军,准备船只,十二月初就开始渡河!”
出得帐来。许攸摇头捋须。他抬头,眯起眼睛。只见漫天雪花悠然飘落,好不潇洒,不禁长声发笑。
他原本的打算,是阻止袁绍用兵。准备兵到黎阳,再以天气的缘故,劝袁绍退兵。
但现在情形大转。不说天气突然恶劣起来,就是袁军中的好多士兵都生了病。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将袁军拖下来,再通知刘备发兵,到时袁军势必大败。
许攸当即回到帐中,写了封密信,快马送给刘备。
※※※
就在袁绍起兵之初,刘备早已派出了数路探马,对袁军的行踪随时关注,随时报告。就在许攸的密信送达他书案的数天前,刘备也已经知道袁绍部队驻军黎阳的消息。当然,在此之前,刘备在黎阳对岸的数个重要地段,如白马,濮阳等地,都做了兵力部署。接到许攸的书信,得知袁绍有了退兵之心,而且,他的军中的病疫正在慢慢扩张,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立即将消息交与鲁肃、刘晔、满宠等人商议,得出的结果的前提是,他们还够不能信任许攸,所以劝刘备慎重。
刘备捋须笑道:“诸位放心,这许攸绝不会骗我。”
他之所以有这么强大的信心,那自然是建立在送了无比强大的珠宝,不断贿赂许攸的基础上。
而许攸那人,或许刘备比袁绍对他还更了解。他的贪得无厌,是无人可比的。
只要有钱,只要许诺他前途,那么他什么都会做。
当然,像许攸这样在袁军之中的当红人物,他这样的做法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但只要仔细一想,谁都会明白,有时,贪得无厌的人,同时也需要准确的眼光。没有准确的眼光,迟早也会变回贫穷。而许攸当然明白,刘备需要他,他也需要刘备。袁绍的猜疑,已经让部下们渐渐的离心离德了,又有几个真心相待的?许攸这么做,说的好听点,那是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难听点,风吹墙头草。风往哪里处,他就往哪里倒。要知道,识得大局者,才能永葆富贵。而刘备,无疑是许攸压的宝。当然,刘备他也自然能够明白许攸的想法。所以,他才能毫不犹豫的去相信他,对于他所带来的情报价值,自然深信不疑。
在得到刘备的确定后,众位谋士也就开始紧急的筹划起来。
毕竟,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在短时间内,能够集结起来的兵力实在不多,要对付袁绍的二十万大军,距离相差还是太大。但既然袁军那边的情形已经基本为刘备所掌握,打起仗来,自然要方便得多。什么叫知己知彼,现在就是。刘备这次以前锋将军太史慈为先锋,建忠建军张辽为右路,彰显校尉凌统为左路,shè击校尉闻字、别部司马廖化、都尉李二等将为左右接应,刘备自带平南将军马超、中坚将军陈到、武卫将军许褚诸将自将中军,征虏将军张飞为后军,引了八万人马,浩浩荡荡赶到黄河北岸。
但让刘备想不到的是,袁绍突然撤军了。
※※※
“什么?吾儿又病了?”
袁绍听到邺县送来的消息,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他头额急出了汗,在营内左右踱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对于小儿子的溺爱,谁都无法超过。就连他的长子袁谭和二子袁熙,他们也从没得到过袁绍如此的溺爱。要是此刻听到的是袁熙病了,袁绍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左右无主。但现在,是他的小儿子病了,他不能不紧张。
他最溺爱的小儿子,长得十分漂亮,袁绍自诩,此子最像自己。可见,他是把此子看的有如何重要了。
如今听到消息,如何不急。
他在帐内转了两三个圈。突然眼前一亮,不由笑了起来:“我本yù撤军,只是碍着没有借口。如今吾子生病,我何不借此撤军?”袁绍想通了这些,立即叫来许攸,将小儿生病的事跟他说了,并问许攸怎么办。对于小儿生病,袁绍罢战这样的荒唐之事不止一次两次了,许攸早已了解了他的脾气。他看着袁绍的脸,从他表情上,他也已猜到,袁绍这次又不会例外,又要临阵脱逃了。
许攸知道,若自己刻意阻挠他,只怕会得来相反的结果,说不定,他从此对自己心生怀疑。
许攸是识趣的人,只得劝袁绍撤军。
撤军!袁绍很满意许攸的说法,于是,号称六十万的大军,战还没打,又马上退了回去。只让刘备扑了个空。但刘备大军即出,也不能一点收获也没有,命令前军太史慈部,攻破黎阳,俘虏人口数万,粮食无数,这才罢军回去。(未完待续。)
第四**:张合高览碗里来
时已进入建安二年末,冬,十二月初。
豫章南昌城,伪仲家皇宫。
南昌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冰雪初盖,大地隆冬。袁术的皇宫内,却是chūnsè岸然。一条黄sè锦缎裹盖着的一段,露出一截粉嫩细致的小腿肚子,翘起的脚丫如jīng雕细琢的白玉一般,在温室内盈盈生光。不时频频传出的喘息声,若有若无,细细如汗。
距离御榻不远的紫金sè帐幔,施施然而下,阻隔着内外视线。
站在帘子外面的两名小宫女,一直低着头,如呆滞了一般,一动不动。
先前,她们还只听到帐幔上吊着的环佩被风亲吻时缓缓摇动,发出的叮咚声。慢慢的,耳里钻入的却是那里面御榻间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声音越来越急,反复疾风暴雨。两个小宫女先还只当做没听见,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抬起头来,想向帘内偷望一眼。但她们目光一移,早已发现了对方的目光,就知道对方心里也跟自己是有着同样的偷窥yù。但被瞧破了,两个小宫女都是杏脸一红,赶紧别过眼去,心底咚咚的跳。这感觉,实在美好啊。..
“嗯!”
里面传来最后一阵浪cháo,跟着,许久的沉静。
帐外的两名小宫女,也已经猜到皇帝的房事也该办得差不多了,这才挥了手,示意久候在外面的太监。小太监本来对于里面的声音很是不敏感,所以不管怎么听,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一直在外面等着,想不到这一等竟然的打着盹差点睡着了。只是一时还叫不醒。
其中一名小宫女急了,轻轻哼了一声。小太监耳朵还是很灵敏的,听到哼声。赶紧睁开眼睛。终于长长吐了口气。心里怪道:“皇帝可真够jīng神的,居然跟冯美人干了一个上午。呃,时间不早了。”
小太监立即往前走两步,躬身对着帐内道:“启禀皇上。诸葛亮在外面候了多时,说有要事求见。”
许久,帐门内传来噼啪一声,甚是刺耳。小太监一听。知道是袁术发火了,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冷汗直冒。
又是过了许久,袁术才很不情愿的开了口,吞声道:“我不是将政务都交给司空和行走尚书全权处理了吗?如何还要来烦朕?”
伪仲政权,以阎象为司空,诸葛亮为行走尚书,兼司隶校尉。之所以封诸葛亮为行走尚书,不过是方便进宫议事。
“这……”
小太监终是不敢违逆袁术的圣旨,听到袁术都发脾气了。赶紧应诺一声,退了出去。
“怎么样?”
诸葛亮捧着奏章。早已在外面恭候多时了。但也见怪不怪,像这样的事不知出现多少回了诸葛亮也已经习以为常了。看到小太监抹了汗了出来,就知道袁术有不想见他了。果然,小太监摇了摇头,低声道:“大人还是请回吧,皇上他不见。”
听他一说,诸葛亮眉头也不皱一下,便即告退了。
走出宫门,诸葛亮眉头皱了起来,又将手里的奏章看了一回。这封奏章乃是探马从北边搜集来的情报。在这时,诸葛亮也已经知道袁绍退兵的事了。虽然诸葛亮了解袁绍这人见事迟,而又喜犹豫,但他也没想到,他居然如儿戏一般,将大军拉到了前线,却又因为小儿一场病,又突然拉了回去。接到消息,真是让诸葛亮哭笑不得。
本来,他上次同阎象商议后,将联合袁绍的计谋已经说给了袁术听了,袁术虽然不稀罕,他也是跟袁绍一样,很是瞧不起对方。但他这个人一但登基篡取伪政权后,早已把政事抛开,只一心享受酒水美人之乐,还哪里去管。也就手一挥,随便也就答应了。只是这个现在计划无形中流产了,总的让袁术知道吧。所以,一大早诸葛亮就巴巴的跑了来。只是等了一个早上,居然都没见到袁术的面,就被他轰了出来,不免纳闷。
诸葛亮又去找司空阎象。
阎象的大门平时很少开着,只因他不喜欢让那些巴结的官员往他这里赶。他只喜欢清静。
平时是那样,如今是寒冬,万物冬藏的时候,天气寒冷,阎象更不愿意待见他人。门户闭的死死的,好似是生怕寒风吹闪了木门。
地上的积雪也很是有点厚了,诸葛亮的车马好不容易赶到了阎象府前,压出了一排车轮印子。
吱嘎……诸葛亮缓缓从车马上走了下来,一只脚踩在雪上,及时舒服的发出了如音乐一般动听的声音。这声音,正是自然冬的声音。他只属于有雪的地方。
虽然身上穿着宽厚的袍服,头上也裹了暖布的头巾,但顶不住寒气的入侵,早已经是小脸通红,耳朵胀痛。
别看他现在是司隶校尉,又能以行走尚书身份参与宫中机要,但谁也无法否定,他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的脸蛋,永远属于少年的。
脚都冻麻了,小手木讷着。
他伸出双手哈了口气,低着身子,抱着手臂,在阎象门前跺着脚小跑了几圈。停下来时,身上这才觉得稍微暖了些。旁边赶车的马夫是个中年人,向来在诸葛玄府上,都是为着诸葛玄做事。只因为着诸葛亮入朝廷当了大官,而诸葛玄又要驻守北面柴桑郡,之间不能常见。诸葛玄向来甚是关爱诸葛亮,所以,他就把自己的车夫给了诸葛亮,希望代为照顾。
他看着面前的小少爷冻成了红人,耳朵都似要发胀破裂流脓了,心里甚是过意不去,也怕他受了寒冷,赶紧走上前来,恭敬的道:“大人,现在天气寒着呢,你刚从宫中出来,现在又急着到司空大人这里来,只怕吃不住。不如先回去了,等哪天暖了再过来不是也一样么?”
诸葛亮呵呵一笑。摇头道:“不妨事的。不是已经到了司空大人府外了么?你就在车里先等着。我跟司空大人讨论了事就出来。”
车夫无奈,看到司空府的大门还是关着的,只得上前两步,叫开了大门。
司空府的下人一见诸葛亮来了。也不用通禀,直接将他请了进去。诸葛亮是常客了。
司空阎象倒是在书房里手捧着竹简在读,诸葛亮还未进来,早已闻到室内燃着的檀香。香飘十里了。
司空阎象倒是没有想到诸葛亮这么大冷的天会来,赶紧让人暖了热茶来,给诸葛亮喝下了。
“先驱驱寒。”
诸葛亮喝了几口热茶,热气入体,身体倒是暖和了许多。放下茶盏,信步走到书柜前,翻了几本书柜里的藏书,称赞道:“人都说司空大人学识渊博,今rì一见,果然不是虚言。想常人在此寒苦之天。只怕还搂着老婆躺榻上呢,谁又知道司空大人却在焚香读书。是何其之优雅啊!奈何亮却要为着朝廷的事奔波四走,无暇静下心来读一读圣贤之书,亮常常扪心自愧啊。”
阎象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意思,但他并不介意,只是装做没听明白,呵呵一笑:“尚书大人如果想读点圣贤书,何患没有时间?只怕大人忙于公务,不屑于看这些东西罢了。”
诸葛亮呵呵一笑,道:“见笑了,司空大人不说,我还倒是忘了,这里真的还有一件公务要紧着讨论。”
没等诸葛亮从袖子里抽出奏折来,阎象却是投也不抬,目仍对着竹简,说道:“尚书大人,这朝廷的公务虽然皇上有令,让我跟大人你一起全权处理,但你是知道的,我是从来很少插手的。”
早在袁术几次提出要登基当皇帝时,阎象每次都是给予坚决的反对意见,两人每次都是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刀剑相向。后来,袁术终于不顾众人的反对,如愿以偿的登基做了皇帝了,阎象倒是再也没有大闹过,但却是以消极的态度来面对袁术的命令。因为仲家天下初建,像阎象这样的老人实在不多,袁术不忍也不敢遽然杀他,但又不能将他丢开,只得让他做了三公之一的司空。可正如现在所见,阎象既然无法推脱,只得以年老为由,消极的应对着。他根本一点也不想关心政治,更不想关心仲家的天下。
所以,仲家的天下,虽然外人看来是袁术坐着,但其实他根本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实际行政的两个,一个又不愿意干预朝政,是以,一时之间,诸葛亮倒是独霸了朝政。当然,除了外面还有一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纪灵外。
听到阎象这么说,诸葛亮眉头一皱,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突然说了句:“司空大人难道不想知道北面的情况?袁绍那边的战况到底如何了?”阎象仍是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道:“这是有尚书大人,我不担心。”
诸葛亮无奈的笑了笑,最后问了句:“如果是袁绍突然退兵了,我们是继续执行计划,还是让纪灵撤兵回来。”
阎象终于是眼睛离开了书简,淡淡的道:“其实尚书大人既然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也可以不用跟我商量的。大人想让纪灵撤兵,那就撤兵吧。”
诸葛亮呵呵一笑。他还年轻,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让人看出他有独霸朝政的野心。让别他嫉妒,那只可能为自己招来祸根。而只要诸事先向司空请示过了,那情况也就不一样了,以后担罪也不用他一个人了。
“亮明白了,那么亮就告退了。”
诸葛亮出了司空府,并没有急着回家,因为他要见两个人。
张郃、高览。
这两位本来是袁绍手下大将,在鄡阳一战后,一同为诸葛亮所俘虏。如今,袁熙已经送还了袁绍,却将此二人留了下来。
仲家正是缺乏人才的时候,像纪灵那样蠢东西也能当上大将军,真是仲家的不幸。所以,他要为仲家尽快找到可信的人才。
目标,当然是像张郃、高览这样的带兵经验丰富的将领。
张郃、高览虽然被诸葛亮所俘虏,但诸葛亮并没有为难他们,不但提供好吃好喝的,而且还经常来看望他们,给予他们最基本的人xìng关爱。
这些天的相处。虽然不能融化他两对袁绍的忠心。但也起码让他们看到诸葛亮时眼睛不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现在再看到诸葛亮。他们甚至有点喜欢。就在早晨时候,诸葛亮又使人送来了几坛子好酒,一整只的獐子肉。
他们当然不是为了这点酒肉,重要的是。在这么严寒的冬天,别人根本就不理他们,却只有诸葛亮还急着他们。
人心本是肉长的,何能不心生感激呢?
见到诸葛亮进门。正在吃酒的两位将军立即站了起来,同时称了声:“诸葛大人,你来了?”
“哦,两位将军是在喝酒吗?”
诸葛亮快步走了进来,托住他两的手,笑道,“我不说了吗,二位见到我不必客气。来来,请坐。正好,我午饭也没吃。肚子正饿着呢,两位不介意亮坐下来喝一杯吧?”
“哪里哪里!”
张郃。高览同时一愣,赶紧道,“大人请坐上席。”
张高二人刚才吃酒时,为了方便,将两张平食案合拢着的,一左一右对面而坐。诸葛亮一来,正好坐了上席。诸葛亮也不客气,叫着小厮:“嗯,酒很香,獐子腿也十分烧得jīng致。哈哈,快拿筷子来,某食指大动啦。”张高二人又是一愣,诸葛亮倒是挺随和的,他越是随和,越是不摆架子,自然让人更加容易亲近。
高览摆着木案,催促道:“听到没,还不去取一副碗筷来!”
下人赶紧应诺着,一路小跑了出去。
不时,碗筷取来,张郃为诸葛亮倒了一碗酒,高览为诸葛亮碗里夹菜。
“趁着热酒,先喝点暖暖身子。”
诸葛亮才注意到旁边有个小小的暖火炉,上面憋着热气,炉下时不时shè出火苗,陶器里的想必就是酒了。
“多谢二位了。”诸葛亮喝了一口酒,又举杯道:“来,二位为何愣着,一起喝呀!”张郃二人立即举了盏子,跟着喝了起来。酒喝到一半,眉头扯了半天的张郃终于开了口,说道:“大人,袁二公子可回去了?”
高览放下酒盏,也把眼来看诸葛亮。
诸葛亮笑道:“自然是回去了。”
“那……”
张郃犹豫了片刻,才道:“那袁公可说起我们?”
诸葛亮眉头一按,显得很是郁闷,将酒放了下来,叹了口气道:“袁将军倒是有说起二人……”
高览最是xìng急,有话兜不住,立即道:“那他可有说接我们回去?”
张郃瞪了高览一眼。
诸葛亮满怀忧心忡忡的道:“亮此来,正是为了这一件事。我说了,二位么要动怒。”
张郃、高览互相对了一眼,齐道:“大人请说。”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袁将军……”
只见诸葛亮缓缓道:“前时,我奉命出使冀州,与袁将军洽谈送还袁二公子的事。我与袁将军经过数小时,这才将此事洽谈好。本想,等着他把这件事说完,也该提到二位将军的事了。可等了许久,他始终不提。我心里有点奇怪,正准备探探袁将军的口风,看他到底怎么想的。不想,就在这时,袁将军谋士有个叫沮授的求见,他与袁将军耳语了一时,虽然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见袁将军听到后,脸sè大变,啪案道,‘天杀的张郃、高览,居然贪墨钱财,来呀,给我把他两捉来杀了。’我一听,很是吃惊,这是为何?
但见旁边沮授提醒他,‘袁公,张郃二人目今尚在豫章,何能杀得此二獠?不如……’他当时也没把话说完,就看着我。我只装作未曾听见,那袁将军就对我说道,‘听闻鄡阳一战时,张郃、高览二位将军落入大人手上,不知道可否也一并归还了?’想当时心想,你因为了此事才想起有张郃、高览二位将军在,想到二位将军,我心里就极是不服。我就故意说道,‘张郃,高览二位将军的确还在豫章,但只要大人拿出黄金千斤,银万两,我们就放人。’谁知,那袁将军一听,当即啪案,大声说道,‘什么!张郃、高览乃两个不识趣的狗东西罢了!如何值得了这些,不给不给……’我当时心里一寒,为二位将军抱不平,立即站了起来,大骂他一通,道,‘像二位将军这样的难得人才,若是我,就算再加十倍,我也换了!’”
说到这里,早见张郃、高览二人是悲是喜,脸上表情复杂无比,不知如何了。
只听张郃点头道:“在袁军时,这个沮授就与我二人有了过节,此时他定是趁着我二人不在袁公身边,故而在旁挑事拨非,无非是想侵吞我二人家产。”
高览却是手捏了拳头,想到诸葛亮先前形容袁绍的话,愈想愈气,捏起拳头,狠狠的砸下,蓬的一声,酒案断为两截。
高览吼道:“张将军,亏我们还rì夜思念着回去,哪里知道袁公根本不把我二人看在眼里。哼,这冀州不回也罢,倒不如跟了诸葛大人。”
张郃却不是冲动之人,虽然亲耳听到袁公对他们的鄙视之语,但仍是不肯背后说袁绍的坏话。但高览的提议,却似是打动了他,不由眉毛一皱,看向诸葛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