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五:英雄相交酒上识
刘备听说隋雷归来,心里面当然高兴,但这边听到一半也不想即时走开,便让门吏引他们下去先做休息,等会再见。
刘备笑问:“刚才说到哪里了?”
简雍喝了口酒,摇头晃脑,嘻嘻笑道:“玄德老家伙既然无心在这里,又何必多问呢?我去了吧,我去了吧!”说着,便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姗走了出去。
刘备也知道他的脾气,他不就是想卖个关子?他既然不说,我强也没用。便又让门吏召见隋雷到书房相见。
刘备先归府,刚坐定,门外隋雷就被引了进来。刘备见只有他一人,便拉着他坐下,说道:“累了吧?”
隋雷道:“不累,我如果累了当然不在这里,如果在这里了,当然也就不累了。”
刘备点头微笑:“你的逻辑思维倒是挺灵敏的。”
隋雷吃吃的问:“什么……罗……鸡?什么……饲……喂?”
刘备笑得扑跌打颤,也不敢跟他继续胡搅蛮缠下去,赶紧敛重要事问:“你的其他兄弟呢?你这次出去有没有收获?快说与我听听,你们都到了哪些地方?”
隋雷皱了皱眉道:“第一,我现在不光有了其他兄弟,还有了新的兄弟;第二;我不光有了新的兄弟,还有了更多的兄弟,所以现在有好多兄弟;第三,因为有了好多兄弟,所以不能全部一起来,不然使君你招架不住;第四,因为你招架不住,所以他们让我过来,让我一个人来找你报告;第五,我们出去又收了好多兄弟,所以自然有好多收获;第六,我们按照使君你的意思,跑遍了整个徐州五郡,然后约期会合。所以要说去了哪些地方,那还真数不过来,所以我也说不过来;第七,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一次性问了这么多,所以我回答不过来;第八,哦,对了,你刚才都问我什么?”
刘备这下更是笑得不得了,听他说完终于是憋了口气,问他:“你的这些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总结起来,就是说你们都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好多兄弟,完成了我交给你们的任务,跑遍了各个郡县对不对?”
隋雷点了点头:“不光跑遍了各个郡县,就是周边我们也是稍微打了打秋风,摸了一会盗贼的屁股。”
刘备不由皱眉,哈哈一笑:“你呀,盗贼又不是女的,你摸他屁股干什么?”
隋雷摇头:“不是我们摸他屁股,是他摸我们屁股。”
刘备大笑道:“这又是你在扯淡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难道不知道么?”
隋雷撅嘴道:“谁说不是?可这小子偏偏摸了,还恁的跟我们较起劲来,把我们打伤了十几人!”
刘备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起冲突啦?或者是你们强迫他入伙,他不干,才打了起来?”
隋雷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他长相那么凶,我们躲他都唯恐不及,如何还敢请他入伙?”
刘备嘿嘿一笑:“原来你们都是些‘欺善怕恶’之徒。”
隋雷又是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不是我们‘欺善怕恶’,而是此人他欺恶怕……不,欺恶欺善。”
刘备越听越糊涂,说道:“难道说是此人惹了你们,所以打了起来?”
隋雷对呀一声,鼓掌笑道:“正是如此!”
刘备问:“你们有十几人,他敢欺负你们?”
隋雷道:“可不是?这小子太张狂了!这小子他坐在那边喝酒,我们就坐在这边喝酒,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喝他的阳光道,我喝我的独木桥……”
刘备愣住了:“有阳光道,独木桥酒吗?”随后一想,他肯定是把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在这里胡乱用了。
那边隋雷也不理他,只继续道:“我们喝着喝着,哦,不是!是他喝着喝着,喝了足足两大坛酒后,突然站了起来不喝了……”
刘备不由问他:“他干嘛不喝?”随后明白过来,他喝两大坛酒了,人早醉了,当然知足而退,我怎么也如此糊涂的多此一问?
谁知隋雷接着道:“他喝憋屈了,要找茅房,当然要站起来了,难道尿到裤裆里……”
刘备一汗!
隋雷又道:“不过,这是我猜到,谁知他居然站起来,就往门外走了。你道,他还没付钱呢,如何就跑了呢?难不成是他喝多了?可不是!这又是我猜错了,原来他呀是想逃帐。
可他为什么要逃帐呢?原来他们要找我们给他付账。他为什么又要找我们付账呢?原来他身上没带钱。他为什么没带钱呢?因为他是专门来迟白食。他为什么要来吃白食呢?因为他要摸老虎屁股。他为什么要摸老虎屁股呢?他不知道我们的老虎。他为什么不知道我们是老虎呢?因为他把我们当成了病猫。他为什么把我们当成了病猫呢?因为他瞧不起我们。他为什么瞧不起我们呢?因为他自恃他打得过我们。他为什么自恃他打得过我们呢?因为他自我良好。他为什么自我良好呢?因为他走时照了镜子。他为什么照了镜子就自我良好呢?因为他太过相信自己。他为什么太过相信自己呢?以为他走时照……哦,不对,话又往回绕了……”
刘备被他弄的是笑也不好,是哭也不好。只是扑哧大笑,跌足大笑,捧腹大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最后都把眼泪都笑了出来。旋后,不禁摸汗道:“你的逻辑思维太过强悍,你的分析非一般人能够听得懂,听得明白,反正我是落后了!”
那边隋雷又磕了磕脑袋瓜子,皱了皱眉,又想说什么。
刘备赶紧道:“好啦好啦,你就直接告诉我结果就是了。”
隋雷道:“我这不就在分析过程,得出结果么?对了,他为什么自我良好呢?因为他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败给我们。他为什么不知道他会败给我们而又逃帐找到我们头上来了呢?因为他不知道他只有一个,我们有十几个。他为什么不知道我们有十几个他自己只有一个呢?因为他把我们十几个看成了一个。他为什么把我们十几个看成了一个呢?因为他以为他能打。他为什么以为他能打呢?因为他以为我们不能打。他为什么知道我们不能打呢?因为他从来都是能打。他为什么从来都是能打呢?因为他曾经单打三四十。他为什么能单打三四十而不能单打我们十几个呢?因为他不知道我们能打……”
刘备赶紧打住:“我是听明白了,说到底,这人想吃白食,掌柜找他要钱,他就指着你们,说,‘他们给我付帐!’然后掌柜就找你们要钱,你们当然不给,于是你们还骂他找死,‘敢让我们付账?’接着,你们就打了起来。结果是,你们赢了,他输了!”
隋雷赶紧站了起来:“原来这么复杂的道理你都能明白,使君你说得不错,就是这么一个理。”
刘备嘻嘻一笑:“那最后呢?”
隋雷反问:“还有什么最后?最后当然是我们把他捉了来,交由使君处置。”
刘备问:“那他人呢?”
隋雷道:“就在门外候着呢。”
刘备道:“如此能打,如此能喝的,你怎么能怠慢他呢?快把他请进来!”
隋雷虽然糊涂,但做事还是不糊涂,听他一说,赶紧让人把他带了上来。
刘备走上前一看,只见这人粗眉似豆横卧,胡须如针跋扈,臂膀厚实,两眼有神,甚是威风。刘备一见,赶紧喝令两边松绑,一面笑道:“这位英雄得罪了!”
第百六六:斗酒十千
那人一被松开,也不震怒,只是嚷道:“不敢,是我先无礼了。你这里有酒吗?我猴急两天都没喝上一口酒,实在渴了!”
刘备大喜,想到简雍也是个酒鬼,这里又来个酒鬼,我何不让他去陪简雍喝?
刘备想到这里,立即道:“有有!”回身让隋雷先下去休息,跟他说自己随后再来看他,又一面请这人出来,笑道,“不过要请君挪挪步,随我来吧。”
刘备这边让人备了马,牵了过来。
那人一见刘备宝马,不由赞了声好,再见他亦授己以马,不由微微一愣,提醒道:“我打了你的人,你不处罚还给我酒喝,又要给我马骑,你就不怕我蹬上它就跑了吗?”
刘备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不跑,所以我放心把马交给你。”
那人哦的一声:“你是如何知道?”
刘备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爱酒吗,你这要是一去了,我原也不用再去追你,只是这么一来,你酒可喝不着了,岂不遗憾?”
那人呼呼一笑,看向两边,突然拱手道:“这应该是什么官府吧?不知大人怎么称呼,是我莽撞惹了大人属下,还请大人见谅!”
刘备捧起他手,亦拱手为礼,笑道:“君子爱酒,些许小疵,无可厚非,又何必挂在心上?某姓刘名备,字玄德,不知英雄是……”
那人闻之大喜,赶紧再作揖:“原来是‘仁义之君’刘备刘使君,恕某失礼了,实在该死实在该死!某贱名潘璋,字文?,兖州东郡发干人。”
刘备闻之大喜:“此人就是那个天性放荡,喜欢喝酒。家中贫穷亦赊帐酤酒,债主上门讨债,亦不为意,还口吐豪言,‘等我以后富贵了再还你!’的潘璋潘文??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他啊!”
刘备赶紧道:“文?不必多礼,快赶紧上马,我也要陪君喝几樽!”
潘璋这下有点诚惶诚恐了,赶紧道:“不敢不敢!请使君先上马。”
刘备哈哈一笑:“好吧,我两都上吧。”
潘璋见刘备上马,这才跟在后面,心里揣揣。也不知道这刘备是真的‘仁义之君’,还是不过尔尔之辈?刘备将他领到简雍门外,早有门吏上来将他两马匹牵到马厩去了。
这边刘备高喊一声:“宪和,出来迎客!”
然后笑着请潘璋跟着自己入了院内。
潘璋想刘备乃一州使君,不说亲自登门,就是这晴天霹雳的一声喊,里面那人早该滚出来了。孰知闹了半天,就是不见一个人影,只后半天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慢悠悠的道:“玄德老家伙你来了就来了,还放什么炮仗?自己进来吧,老酒鬼我可没功夫迎接。”
刘备亦是哈哈一笑:“慢着慢着,我过来了,我还找了一个会喝的,跟你交流交流。老酒鬼,你可别喝多了,等会可把你比了下去!”
潘璋本来纳闷,听到这‘老酒鬼’三字,说不的精神突然振奋起来,看了刘备一眼。刘备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文?不是说你渴了么,我突然想起我这位简雍简宪和兄弟这里刚从南郡那边弄来了几十坛上好的宜城醪,正可解渴,不知文?你有没有兴趣?”
潘璋闻言笑不拢嘴,正要言谢,突然只听里面叮咚叮咚的跑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醉眼惺忪,两发蓬乱,左手拿着酒筒,右手打着蒲团扇,挺着一轱辘的大肚子,扭着奇怪的步子,脚下一边?了一只草鞋,一边却什么也没穿,正跣足而迎,哈哈大笑:“就是这小子吗?来来,你会喝酒?”
潘璋见这人生性洒脱,不由微微一笑,被旁边刘备说道:“文?,这就是我说的‘老酒鬼’了!”又是惹得不禁放肆的哈哈大笑:“正是某,某略能喝的了几樽。”
简雍闻言手舞足蹈,赶紧上前来抓潘璋,将潘璋一径的拉了进去,只将刘备留在了外面。刘备不禁骂道:“这个宪和,有酒就忘了兄弟!”也不介意,唤人去准备了酒菜,然后径直来到堂上。
刘备刚一到堂上,那边两人是你一坛,我一坛,早就喝开了。刘备席地坐了下来,笑道:“老酒鬼你慢点喝,下酒菜马上就准备好啦,急什么,一天到晚还喝不够么?”
那边简雍嚷道:“人生但有一樽水酒足矣,何要什么下酒菜?”
潘璋豪言道:“这位简大哥说得对,人生但有一樽水酒足矣,何要什么下酒菜?”
刘备哈哈一笑,两边早给他准备了酒盏,斟满了酒。刘备捧过酒盏,说道:“我先敬文?一樽!”
潘璋赶紧站了起来,道了声不敢,见刘备饮了,这才一口而尽。
刘备又端起酒盏,那边简雍立即道:“玄德老家伙,我两是什么关系,用得着敬来敬去的?你还是喝你的吧。”
刘备哈哈一笑,也不怪他,又跟潘璋喝了几口。不时,那边菜肴也送上了。
刘备不似简雍酒量,也不似他肚子那么能装,更何况刚才宴饮过还没消化呢,自然不胜酒菜,所以略饮几盏,随口吃了几口菜,便即起身告辞,让简雍款待,笑道:“说来让文?见笑了,我酒量实在有限,不能相陪了。文?你不要客气,尽管喝就是了,喝好了,我派人来接你,安排你休息。”
简雍嚷道:“急什么?今天晚上我要跟他斗酒十千(注),这才甘休!更何况我这里有这么大房子,玄德老家伙你还以为我会亏待他了不成?”
刘备仰天一笑:“这倒是我疏忽了,宪和说得极是,文?你晚上先在这里休息一宿吧,我明日再来安排。”
潘璋见刘备语言洒脱,完全没有一点架势,不由暗暗点头:“果是‘仁义之君’!”听他一说,赶紧道:“劳使君挂怀了!”然后欲要亲自送他出门。
刘备笑道:“文?,你两还是喝着吧,也不用送了。”说着,便即走出大门,心里想着隋雷那边的事,便即一骑直奔隋雷的住处了。
隋雷等人早在院子里闹翻了,也不及休息,便是练剑的练剑,争执的争执,好不热闹。隋雷等见刘备进来,赶紧迎了上去。刘备到了堂上,安慰了他们几句,随即问了他们一行的业绩。
原来他们此行,将徐州五郡都走遍了,带来了两三百名能人异士、刺客好手。刘备于是将他们全都集合了,先自抚慰几句,旋后申明:“我不管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只要到了我这里,第一,要沉得住气;第二,要有敏捷的身手;第三,也就是更重要的一点,你们要有绝对的忠诚!”
听两边答应了,旋即将隋雷叫了过来,吩咐道:“这个大院子是我专门拨给你们的,你们要好好利用,多加勤练。过两天我会派一个人来专门帮助组织你们训练。你们这两天就不要到大街上乱走动了,以免生事。”
隋雷见刘备命令俨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赶紧领命。
刘备这边出来,旋即想到秦松、陈端二位还在张?府上,想自己对甘宁、潘璋那么‘卖力’接纳,倒把这两个文臣冷漠了,总难免有点顾此失彼了。
刘备想了一回,便是回了趟府,换了套干净衣服,也不及休息,便即驰马而出,直往张?府上赶来。
(注):曹植有《名都篇》诗:“我归宴平乐,美酒斗十千。”;李白有《行路难》诗:“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此两处‘斗十千’时人皆指酒的价钱,形容酒贵。
本文‘斗酒十千’里‘斗’读第四声,指行酒也,‘十千’,万也。意思是喝得尽兴,不醉不归!
第百六七:甘宁择主
中秋节快乐!!!!!
刘备这边见过陈端、秦松二位,与语甚悦,到黑才堪堪回府。想到徐盛及凌淼家人,又吩咐一回,让送去赏赐之物,多加照顾。
刘备办好这些,这才匆匆赶往内堂见过女儿,见过甘倩,休息去了。第二天一早,刘备先见过甘宁,然后往简雍宅内赶来。不想简雍一早就不见了潘璋,正纳闷儿。刘备也觉得奇怪,但不好使人查探,想他要走自然早走了,留也留不住,只得一阵可惜的暗叹几口气,这才同他一起吃过早饭。
饭后,刘备又说到上次未说完之话,问到他如何在没答应李?索要好处的情况下给他谋到官职的。
简雍先是喝了几口酒,把刘备等得猴急了,这才笑道:“我对李?说,‘天下皆道尔等擅行进入长安,杀戮大臣,草菅人命,此忿尤过董卓而无不及也,早已对尔等恨之入骨!尔等虽劫持皇帝,得使专伐,但亦不过冢中枯骨,能掀得起多少海浪?现在天下诸镇诸侯并起,手握重兵,各自得专。就如袁绍在冀州,曹操在兖州,此皆反卓同盟,尔等又是董卓余党,早对尔等深为切齿之!若或一但联合发兵,发檄天下,尔等奈此何?到此,是孤家寡人矣!不若多结外援,则一但事起,或有照应,是不失天下也!望君好自思之!’”
刘备哈哈大笑:“宪和你这一语非但醍醐灌顶,亦打蛇之三寸也!怪不得李?会就犯,妙哉妙哉!”
顿了顿,“那出长安后,又是如何遇到甘兴霸的?”
简雍道:“我那日出了长安,便是记挂着要到南郡去买宜城醪。不想我刚入南阳,就见街市繁华,倒是不用跑那么多路就能买得着。只是我见刘表老儿就在襄阳,想到玄德你老家伙跟他同宗,于是我就不急着买,先去顺道拜会拜会他。”
刘备哈哈一笑:“你不是顺道拜会拜会,你是在顺道捞油水吧?”
简雍闻言哈哈大笑:“还是玄德老家伙你了解我!”顿了顿,“我到了襄阳后,于是就借老家伙你的名义,给他投了一刺。没想到这刘表倒是挺客气,对我也算是礼遇甚周。我于是就趁机吹了你老家伙一番,他听后也是称赞了你一番……”
刘备微微一笑:“这些都是虚套,你看刘镇南治下如何?”
简雍答道:“他治下倒是清明,胸中也藏有文章。但我观此人只可在清平之世为官,不可在乱世为吏。有治世之大才,而无乱世之大志,终究难成大器。”
刘备呵呵一笑:“此皆各人性格之使然,也难怪他。”
简雍道:“我在襄阳呆了四五天,刘表倒是挺客气,每日送上饮食,又听说我喜欢宜城醪,于是走的时候就送了我一车……”
刘备嘿嘿笑道:“我道宪和舍得买了这么一车酒来,原来是刘表的大礼啊,你这油水可捞得十成足了。”
简雍亦是呵呵而笑:“可我也没有亏待他啊,在我临走的时候,我就带走了他一个久不得志的部下,使得这人能够在老家伙你的领导下很好的发挥作用,也替刘表及时挽回了‘屈尊人才’的骂名。你说,我这‘大礼’比他那大礼又如何?”
刘备一听,捧腹一笑:“这样一比,刘表之礼诚不足相论也!”
简雍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我在襄阳四五日也着实看了不少城中景色,更是游览了城内大小酒肆,饱尝了一回人间美酒。那个舒服,一言难尽啊。到得第三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欲要外出寻酒。不想我刚出门,就被一人拦住。
那人坐在车骑上,两边甲士簇拥,车上绸带飘舞,?上銮铃叮当,甚是气派。他也不近前,只是让人传话,他说他要跟我说话。我当时见他浑身奇怪打扮,又是如此无礼,心道这少年太也放肆猖狂!”
刘备笑道:“此人就是甘兴霸吧?”
简雍道:“可不是!那日我酒瘾正上来,哪里有功夫理他?就随便说了句,‘真要找我,天黑再来!’谁知那人听后,便是引着车骑让了道,靠在府门边。我出了门后,便是找酒喝,真真的天黑才回来。我一回来,却还见那队车骑还在我府门外,问了门吏,才知道他们自早上来到现在都一直没有走。我到这时才想起这回事,也是心里有愧,便是请了他进去。”
刘备笑道:“难得啊,宪和什么时候还知道‘愧疚’?”
简雍笑道:“人家在门外候了一天,我却大饮而归,见到他能不愧疚么?”
刘备笑了笑:“那后来呢?”
简雍道:“我请了他入门,问他来此何干?他便跟我说了他的事迹,说道,‘我从益州刘焉处逃出来后,于是归了本家。又见荆州政治清明,便是巴巴的来投刘景升。刘景升当初招待倒是挺周到,我原也以为能得以重用,便是心喜。可日久了,我发现此人徒有外表,不能用人也。哎,可恨我空负一身抱负,却不能得展其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也!’”
刘备也是叹息一回:“人生最恨‘英雄无用武之地’,难怪他如此饮恨。”
简雍道:“谁说不是?于是我就安慰他一番,又听他说,‘近闻刘玄德在徐州任用张昭为治,很得百姓之心,又远近归附……’云云。我见他话里有话,果然,说到后来,他终于将自己意图说了出来。
原来他找我,却是想让我将他引见给你老家伙。我本来不欲答应,毕竟如此一来就得罪了刘表。不过我暗自权衡一番,想此人欲归老家伙你又不是他人逼的,他既是情愿归附,那别人自然也没话可说。
我又细观此人,见他虽然外表顽皮,也有点抱负心重,未免浮躁。但我见他心诚,又身体彪悍,不是什么大邪之徒,想到老家伙你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我于是便自作主张答应了他。我又怕在荆州呆久了刘表会发现此事,以此多疑,于是我跟他商议着第二天便要辞去。到了第二天,我就动了身,他也早已率了家兵在城外相候,于是我们就一起来了。”顿了顿,笑道,“哈哈,看得出你对他还算满意,也不负我引见一番。”
刘备点了点头:“这次可要多谢宪和老酒鬼了!”
简雍摇了摇头:“他这次来,就是要看你能不能用他了。如果能用得好,他自然甘心,若不能,或许你就是第二个刘表了。虽然我不担心你用人能力,但现在徐州能人越来越多,只怕你一时未能考虑周全。所以你可要好好用,不要让归附者寒心啊!”
刘备点头,笑道:“宪和此言正是一言中的,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是啊,人才少了不好,多了,则要认真考虑如何任用他,以致才能有更好的发挥。宪和此言提醒得正是,我当深思熟虑,不让一人寒心!”
一面说着,一面思考着如何安排甘宁,不想门吏进来,禀报道:“下邳国刘馥急书!”
刘备皱了皱眉:“下邳国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起来,告辞了简雍,便走出门外,飞身上马,驰回府上。
:吴书曰:宁本南阳人,其先客于巴郡。宁为吏举计掾,补蜀郡丞,倾之,弃官归家。兄的劳苦,替我教正了错误,谢谢!)
第百六八:潘璋壮士
刘备接过刘馥使者送来的急书,展看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钟离县令秦翊于昨晚被刺,城内进入不少奸猾之徒,趁机挑衅,弄得民心惶惶。望使君速派能者镇之,以安民心。”
刘备看过一遍,皱眉不语。先让使者下去休息,旋后来回踱步,想了一时,突然想到一个人来:“我正不知怎么安排他呢,却原来自有老天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
他这边收拾好,赶紧去见甘宁。甘宁因见刘备去没多时再次来到,心想刘备还真会记挂人,赶紧迎了上去。
刘备跟他入了内室,说了几句体己的话,旋后将刘馥的急书给他看了。甘宁实不知何意,便也在旁不发表大的议论。刘备也知道他的心思,便是扶着他的肩膀道:“钟离跟袁术本土相接,秦翊这次突然被刺,想是袁术遣刺客所为。他杀了秦翊还不放心,接着又使奸猾之人扰乱钟离民心,便是欲要借机有所趁也!”
甘宁点了点头。
刘备接着道:“然钟离虽小,但乃我徐州南面重城,不能因为一令被杀便即弃之不用,是寒百姓之心也。”
甘宁立即道:“使君所言甚是,依我看,需得难者才能霸之!如此,袁术诡计自然不能得逞!”
刘备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正有此意!我此来,便是与你商量的。”
甘宁身自一凛,拱手道:“使君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刘备扶其手道:“我欲让兴霸你去钟离平乱,为我镇守此城。兴霸,你看如何?”
甘宁太阳穴上一突,赶紧起身下拜,道:“谢使君信得过某,某但当肝脑涂地,以报厚恩!”
刘备哈哈一笑,扶他起来,又立即让人下去准备筵席:“我当亲自为兴霸你置酒送行!”
刘备席上又多多劝酒,好言抚慰,甘宁越来越胆壮,豪气尽吐:“某此去定让袁术此后不敢再小觑使君,小觑徐州!”
刘备听来哈哈大笑,心里愉悦不已,连道:“甚好甚好!”
刘备这边吃着,一面使人犒劳了他的八百家兵,致以勉励。临行又让甘宁以军侯之职领钟离县令,这才送他出了彭城。时刘馥使者还未归去,刘备便是致书一封给刘馥,让刘馥无虑,已派甘宁云云。使者接了信,正好同甘宁一起回了下邳。甘宁先拜过刘馥,便即领了八百家兵去了钟离。
甘宁到任数日,秘捕盗贼,暗访奸竖,诛杀犯法者,不出半月便即平定了钟离之乱,一县得以安宁,难民去而复归。刘备于是封甘宁为平寇都尉,仍领钟离如故。甘宁心下高兴,时不时出兵欺犯袁术,使术再不敢乱动。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刘备刚刚遣走甘宁去钟离上任,想到秦翊为刺客所杀,心下不快,便即欲要回府休息。不过在路上细细一想,暗道:“别人能以刺客杀人,我正蓄备着那么多刺客,不用他们干吗?”
再想到昌?前两天所求,似有所悟。想昌?亲自送兵来,要求我帮助他获得泰山,我当时是想着,若不帮助他,那未免有失归者之心。可若‘名正言顺’的帮助他出击曹操,那又有点太过铺张,未免惹他人议论。所以我那时不即答应他出兵,便是为了这个原由。不过现在想想,这些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想我若能潜遣刺客帮昌?制服了吕虔,免了这‘抛头露面’之嫌,也免了曹操他日‘秋后算账’的麻烦。如此一来,却不是一举两得么?
刘备想到这里心下大喜,便即回府让人准备了赏赐之物,然后使人送到刺客歇身处,教人赏赐了。他这边找来田瑟,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这次由你挑选刺客进入泰山,帮助昌?制服吕虔。但你切记,你只需将他制服抓了来见我就行,勿要将他杀了。”
田瑟心思也是细密:“但若不能活抓,那该如何?”
刘备心里一怔,咬了咬牙:“那时,便只能杀之!”
田瑟躬身领命,下去挑选刺客去了。
刘备这里坐了一会,不时,田瑟又进来了,拱手道:“回主公,我已挑选二十名能手在外候着,主公要不要一见?”
刘备先让人准备了牛酒,亲自把盏,教以厉害。这些人虽投靠刘备时日甚短,但刚才得了赏赐,现在又得了牛酒,那里没有不用力的理?便是一个个举酒宣誓,欲与田瑟共存亡。
田瑟亦是以酒回敬刘备。刘备跟他们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等到天黑了以后,你们好动身。不过切记,一切行动要小心。你们到了泰山后,不需跟昌?说明,不然免致打扰,反生了事。若不能成功,请诸位也不要留恋,赶紧回来,知道吗?”
两边答应去了,刘备又留下田瑟,跟他再次吩咐了几句,这才放他走。
田瑟去后,刘备稍微回书房休息一下,举眼看见新来了几份案牍,便即展开随便看了几本,也索性批阅了。看到最后,突然眼前一亮,翻到了一本招贤簿副本。只见上面写道:“潘璋,字文?,东郡发干人……”
不用看,不用猜,原来潘璋一早不见,却去了招贤馆报名去了。张昭因为此人昨天来过,所以早早就令人抄了副本,让人呈到刘备案上,让刘备亲自定夺。
刘备看后,不由哈哈而笑,掷牍而起,赶紧教备了马,又去了趟招贤馆。
刘备之所以往这边赶,因为他知道此刻潘璋肯定没地方去,当还在招贤馆里享受‘贤士’款待。原来张昭当初设计招贤馆时考虑得周到,想到天下贤士未必富有,富有之士未必贤,他们既来投,不是出于见迫,就是有心希望能够有一番作为。若他们远道而来,身上无有积蓄,在还未‘登用’之前势必没地方去,要是让他们仍是忍受着困苦,那也太过简慢贤士了。所以才将招贤馆造三层,一层登录之用,二层三层则是款待那些贤士,给予酒食住宿之处了。
刘备这边下马来,便即登楼,远远见潘璋频楼而坐,正一个人小酌小饮,无心看着东市闹区。刘备轻轻一笑,走了过去。潘璋听到声音,这才回过头来,看到刘备,赶紧站了起来。
刘备一面打拱抱歉,说道:“让文?在这简陋地方独自饮酒,某实在过意不去。本来一早去找文?,却不能得见,我还以为文?你定是怪我礼遇不周,这才匆匆离我而去,我心里便是十分过意不去。也不想现在才知道文?你在这里,实在怠慢了,文?你可要见谅啊!”
潘璋赶紧拱手,道:“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使君还不知道,要不是今天早上问过门吏,对使君有所了解,再到大街上一走,才知道使君之为人,不然还在迷蒙着呢。”
刘备赶紧请他坐下,让人再上了一副碗筷,跟他又喝了几口酒。只听潘璋继续道:“我以前也只听说使君是个‘仁义之君’,并不放在心里,但今天早上听到大街上无人不是称赞刘使君你的与民共存之恩,想到昨日我之简慢,便是好生过意不去。现在想来,就像酒醒一番。哈哈,还求使君原谅!”
刘备一听,哈哈一笑,心想:“他这话未必如此,他昨日见到我时,我刚绑了他来,他对我有恨,所以不免有点抵触。后见我不但没杀他,还留他喝酒,这才感动了。于是夜里一想,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在这里报了名,决心报答于我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赶紧笑道:“你求我原谅,我求你原谅,还是我们都原谅对方了吧!”
潘璋一听,更是欢畅不已,连连敬酒。
第百六九:军政安排
刘备这边饮过,给潘璋暂时安排了住处,时天已黑,便自回到府上。刚一到府,又单独召见了厉影。跟他说了训练刺客之事,问他有什么想法。
厉影道:“这些刺客虽然出自各地亡命之徒,但若将他们囚在一个院内进行训练只怕不妥。以我之见,不若专门划出一个营场,也将他们进行军事编制,这样他们就知道什么是服从,什么是忠心。”
刘备点了点头:“服从、忠心,这是我最看重的两点。但若给他们专门辟出一个营场,我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最关键的,这些人在没有训练出来之前,就必须要给他们苦吃,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竞争’,让他们懂得什么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样训练出来的才是最后的勇士,是以一当百,以一当千的勇士!”
厉影怔了怔,念了两遍他口里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然后似有所悟,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在这一带有大小丘陵和高地所环绕,我们可以将他们集中到山里去训练,给他们饥寒交迫感,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竞争,这样就不怕训练不出一队好的士卒!”
刘备点了点头,笑道:“此事就交由你去一力承办,这群刺客里有个叫隋雷的,他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你要记住,这些人都是游侠、异士,最喜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你要好好训练,严格训练,切不可扰民!”
厉影躬身站起,拱手道:“这我都明白,只要一旦进入训练,我保证不会放出他们任何一人随意走动就是!”
刘备笑道:“如此甚好!”
厉影去后,刘备在长案上呆坐了一时,考虑了许多事,见天已深,不便再去打扰甘倩二人,便即胡乱睡了。
第二天,刘备即封潘璋为梧县县令,打发他赴任。这梧县在彭城旁边,距离沛国相县很近,刘备以他为那里县令,便是有种‘拱卫京师’的意思。临走前自然好语嘱咐,特准他在梧县募兵,扩充军备。潘璋当然十分感激,一路往梧县赴任,不提。
……
……
汉代事故,刺史(州牧)身兼将军等军职,其府属机构形成军事和行政两套班子。
……
……
刘备的行政班子便是以糜竺为首的州牧机构,其下有治中张?等。
而军事机构,因为先前并没得到什么‘将军’之职,所以没有设置。现在既为镇东将军,按例,他这另一套班子是可以开的。
于是,他一连开了两三天人事会议,最后将军事机构人事安排于下:
张昭,为镇东将军府长史,管理诸曹事。其彭城相之职如故。
鲁肃,为镇东将军府司马,主兵,如同太尉。革除其东城长之职,以陈到暂领东城令(时东城经过发展,人口已超万。汉典,县过万为令,少于万为长)。
陈群,东西曹掾,并典选举,职同人事部主任。仍领彭城县令如故。
简雍、孙乾,为从事中郎,职参谋、议论(刘备特别定义为游说官)。
陈端、秦松(张?所表),镇东军事掾左右掾,形同行军参谋。此职为刘备特设。
刘备这边公布名单,那边鲁肃早几天就动身了,没两天便即到了彭城。刘备早给他安排了住处,一面请教军事方面的事,看他有什么想法。
鲁肃没有急着回答刘备的问题,而是先跟他讲了一个故事:“我前些天得到陈将军允许,特地到他所部看了一下。我只见里面器仗整洁,士卒昂然,人人亢奋。再观他治军之严谨,确有周亚夫之风,的确难得,令某很是佩服!”
刘备听他夸陈到,心里面说不出的舒服。要知道这陈到可是他排除万难,一力重用的,能得鲁肃夸奖,那说明自己眼光的独到。
只听鲁肃继续道:“后来我等他们军队休息的时候,我便故意化妆成将校,混到他部伍之中,要听听他们内心的想法。是想家啦,是对军队有什么建议啦,还是伙食行不行啊。我都想听听。”
刘备笑道:“还是子敬想得周到。”
鲁肃摇头笑道:“幸好我有这么一回,不然我还不能得知有这些话头呢。”
刘备一愣:“子敬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鲁肃道:“我先是听了许多士卒无关痛痒的话,也无非就是我上面所说的那些。可听到后来,只听一伙人议论什么军队成员的问题,我才听出味道出来。”
刘备眉毛微微一皱,听他继续说下去:“只听一人道,‘要说徐州,嘿嘿,那还不是我们丹阳兵在支撑着,你们看,就光我们这里面的士卒五千人就有四千人都是我们丹阳的。’另一人又说道,‘这可不是,他刘使君要不是得我们丹阳兵之助,焉能坐稳徐州?’再一人说道,‘就是,谁不知道徐州的半边天都是我们丹阳兵撑起来的?偏偏刘使君他还不知道似的,在彭城那会还杀了我们一个伍长,他凭什么?’……”
刘备一听,心里一咯噔。再见鲁肃,却是越学越亢奋,越学越激动,越学越震怒。
等他学完,只见他的一张脸上都气得发青,发白了。
刘备知道他的忠诚,由不得反过来安慰他几句,歇了好多时候,这才说道:“这些问题的确严重,我这些日子也在考虑这些。但要说徐州的半边天,也的确是丹阳兵所支撑起来的,再说他们打仗能力也是无可厚非的,对于命令还是绝对服从的。只是说到纪律,那真是臭了点。不过他们现在毕竟只敢在私下说说,也不敢惶惶而论,这可要比以前好多了,也可见得陈将军的功劳。只是这种单一格局也是令我害怕,不知子敬你有什么想法,可否说来我听听?”
鲁肃道:“要想打破这种格局,第一,除了尽力笼络他们,第二,则又要尽力分散他们。”
刘备听来似有所悟,问道:“以子敬的办法是?”
鲁肃道:“我们可以多招募本地士兵,形成制衡能力,这样也不怕单一。”
刘备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前些日子昌?将军从他那里亲自送来了一批泰山兵给我,我就把他们分散给了麴将军和赵将军。我事后联系到目前军队之势,想若能依照我先前的做法,打乱他们成员,则或许能够制衡丹阳兵独大之势。哈哈,听子敬刚才这么一说,倒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鲁肃谦虚的笑了笑:“丹阳兵毕竟是徐州的老底子,也是上任陶使君的根本,若我们大肆撤换,只怕那些原来在陶使君手下做事的老官员会有想法,所以要缓图才可。”
刘备点头称是。
过了两天,由刘备提议,鲁肃批准,以张飞为主募官,发出募兵令。令上不限徐州还是外境人员,只要应募,达到条件者皆可入伍,亦不限征兵数额。同时,刘备又督促糜竺建造军马场,并开山治铁,打造兵器之事。余者亦各有任务,有备办军需的,有预备民生的,各各不必细述。
单说这日刘备在书房内处理公务,突然人报田瑟求见。刘备想到泰山之事,随命召见。不想田瑟进来时,却是被四五名刺客所搀扶着。
刘备见他气色喘喘,显然受了重创,赶紧上前相扶,叫两边:“快快传折伤医!”
田瑟只是重喘几口气,说道:“使君不用忙,我……”
刘备听他气若游丝,赶紧上前一步,被田瑟抓住手腕,勉强挣扎,说道:“泰山……吕虔……”
“什么?”
刘备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泰山情况,听他说了四个字就没有了,便是赶紧问道:“刺杀有没有成功?是活捉了,还是杀了?”
首发
第百七十:军事改制
刘备将田瑟往塌边搀扶,欲要让他坐下,以好说话。不想刚挪动两步,田瑟口里就喷出一口鲜血,再一看,头早歪了。
刘备知道不中了,心里虽然悲痛,无奈也只得让人抬下去好生葬了。这边,留下这四五个刺客问话。
先前这些人还是乱七八糟的说着,也没个说清的,到最后才听出个大概。
原来田瑟领着他们二十名刺客,偷偷潜入泰山,一路打听,找到吕虔,摸清情况,事夜就动了手。不想事不机密,田瑟等还没动手,就被吕虔发现,待要逃离时,又被守卫围住。于是他们二十多人就同这些越来越多的守卫拼斗着,最后死了十几人,余者也就是这四五人,加田瑟一共六人,这才堪堪逃出。这田瑟战斗中本来身受重创,需要休息,但他坚持要先把情况告诉刘备,也好让刘备放心。他们也不好不从,只得随即动身折回彭城。如此长途身受颠簸,伤口复发,自然更甚。所以田瑟也没来得及和刘备禀明情况,不想就此死了。
刘备一阵感伤,先让他们下去了。自己在书房内越想越不忿,便是令人到后山传来厉影和隋雷二人,跟他们说了这事。
厉影认为已经惊动了吕虔,他势必会有所准备,如要再去,只怕难以成功。他的意见是放弃此计,另找他谋。
刘备想了想,虽然有理,毕竟心有不甘,又问隋雷。
隋雷却摇了摇头,故意要顶上一句:“我看追风所言大错特错也!如何?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壁,还有苍蝇都是抱有缝的蛋。想那个吕虔他此刻就算惊慌不行,以致大不行也。但他毕竟要外出,要走访,要单独一个人,要喝水,要吃饭,反正我们有的是机会。只要墙透了风,蛋破了缝,我们就有杀他的可能。”
刘备听他一说,大叫一声好,啪了啪他的肩膀:“风烈所言甚壮,某听来句句有理,滑理之稽也。这样,这件重任我看别人都不行,我就交给你了!”
隋雷心里一愣,脸色尴尬:“可我也只是随便一说,这个……那个……奇哉怪也!”
刘备哈哈一笑:“什么奇哉怪也,你可是怕死啊?”
隋雷最是听不得别人说他怕死,赶紧叫道:“谁说我怕死?只是奇哉怪也,大人你怎么知道此任非我莫属?”
刘备见他上当了,赶紧说道:“你看,你都知道墙有缝,苍蝇抱蛋,而我尚且不知,可见你想得周到,想得透彻。也只有你这样想得透彻的人,才能想得出好的办法去对付那些无缝的蛋,无缝的墙啊。”
隋雷听他一说,乐得手舞足蹈,啪手叫好:“是不奇哉怪也,是不奇哉怪也!”
刘备嘻嘻一笑,心里不由对他这‘有缝的墙’之理论十分欣赏,突然发现他平时说话虽然疯疯癫癫,但心思却是十分稠密,也是个会思考的人。虽然,他思考起来吓死人。不过刘备敢把这任务交给他,也不是凭他这句什么‘苍蝇抱有缝的蛋’而做决定的,他在更早用他训练刺客之前,其实早对他经过了多方考验,知道他说话虽然杂无头绪,但做事却是极其认真的。所以他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后,这才认真决定将这刺杀的任务交给了他。但他也怕重蹈上次覆辙,临走前又是多加嘱咐,更比上次多添了十名刺客,而且个个都是好手。
刘备这边送走刺客,又将‘军制改革’提上日程。他效法当年曹操改换军制名称,以让军队更加焕然一新的做法,将此议题推了上来。于是,经过两天讨论,将改革情况记录于下:
原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不变;原二伍为一什,设什长一人,不变;原五什为一队,设队率一人,今改为都伯;原二队为一屯,设屯长一人,今改为百人将;原五屯为一曲,设军侯一人,今改为牙门将(或骑督、部曲督);原二曲为一部,设司马(别部司马)一人,不变;原五部为一营,设校尉(或都尉、骑都尉、中郎将)一人,不变。外,随意增设裨将军一职。
刘备忙过了这时节,天气也渐渐转冷,张飞的募兵任务也接近尾声。最后一加统计,共计募得新兵三万余,其中徐州兵占了二成,汝、沛等地占了一成。刘备将所募集新兵分给众将,交由他们认真训练。
不觉到了十月,那天清晨起来,突然外边遍地砸下琼瑶,一片银装素裹,好不晶莹世界。刘备心里高兴,想到自接手徐州以来一直过于忙碌,都未曾跟甘倩及女儿好好相处过,思来甚是惭愧。趁着初冬新雪,便驾了自己马,驮了甘倩二人,也不带侍卫,三人一骑,一早便偷溜出了彭城,一路往密林河流间奔驰。
亏那马是大宛名驹,在这种恶烈天气下,虽然载着他三人,但亦是如履平地,稳稳当当。刘备不敢跑快,见离得城池远了,这才自己先下了马,次后接下甘倩二人。
甘倩见刘备那对招风大耳冻得如欲皲裂一般,看的舍不得,连连道:“何苦来哉,我们在家赏雪也一样的。”
刘备接过全身裹了貂裘的刘甜,逗了她两下。那刘甜先还是看着甘倩,最后随着甘倩的目光看到了刘备那对通红的耳朵,似是听懂了甘倩话里的意思,便是伸出手来,扯了扯他的耳朵。刘备假装大叫,逗得刘甜直笑。
刘备笑道:“家里的雪是公家的,外面的雪,才是我们三人的。”
甘倩一听,脸上肌粉绽蕊,鲜红欲滴,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刘备又载着他们驰了一程,望着一望无极的白,顿时把那些案牍劳形全都抛诸脑外,心里别说有多舒畅。堪堪驰到一个岭头,又下来观望了一回雪。站在雪地上,望着远山堆银,近河披玉,不由猛吸了一口气。
他把眼睛闭上,想到**的一首《沁园春?雪》,不由口吐清音,豪气狂发,微微吟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甘倩在旁一听,微微点头,心道:“这首诗磅礴大气,到底是男儿血性!”她还以为此诗是刘备所做,想到末尾那句‘**,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偏偏把那形容景色的地方却硬生着挪到了儿女情长上,心里细细一想,不免晕上潮红,芳心窃喜。
刘备也只背了一半,觉得后面内容跟现在情景不符,也就住口了。他当然也没察到甘倩这一微妙变化,不过回过头来看那雪地上的大宛马时,突然想到此马到现在还没名目,却是自己一直都赖于公务,忘了这回事了。刘备想到这里,立即皱起眉头:“我该给这马取个什么好名字呢?”
顿了两顿,计上心来,“有了!”
刚欲吐出,背后突然只听甘倩轻咦一声,惊呼:“大人,你看!”
首发
第百七一:据桥断贼
刘备转过身来,只见前面堆银染皓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了几道黑点,然后慢慢近了,又落成几十道,到最后更近了,居然有数百道。
甘倩道:“大人,是贫民,是贫民!”
刘备也已看了出来,只见正有成千数百的贫民向这边移来,而且见他们的步子错杂,显然十分急促,似乎后面正有人在追他们似的,迫使得他们不得不加快脚下步伐。
刘备赶紧让甘倩抱了刘甜上了马,自己牵着,快步迎去。
堪堪到近,只见他们拖儿带女仍是没见人似的不停往前加快步伐走着拽着,眼里也似没有刘备、甘倩三人似的。
刘备抓住一人问道:“老伯伯,你们匆匆忙忙的,这要往哪里赶去?”
老伯伯抓着手里的孙儿,脸上漆黑的蚯蚓乱离着,神色甚是着急,被刘备拉下了,少不得说道:“我们都是萧县的百姓,只因郭大人要迁离我们离开本土到谯县去,我们急了,只得跑了出来。听到彭城的刘使君是个‘仁义之君’,我们约齐了要去投靠他。后面听说郭大人正在派人来追我们了,我们……不能跟你细说了,你也别过去了,我们也得走了,要被捉到,那可就麻烦了!”
说着,仓仓惶惶拽着孙儿的手就走了。
刘备一怔,暗想萧县就离彭城不远,而且算得上是彭城的前沿重城,对我来说是个关键地带,对郭贡来说也是个敏感城市。郭贡此次欲要迁离百姓往谯县,当是怕我势力发展到他哪里,所以趁着冬季迁民,以实谯县。
刘备心想此地离彭城还有数十里,要走几个时辰才能到达,他们既然有心来投靠我,我何能辜负他们?但若再等一时,只怕郭贡大军会追来,那时自然就麻烦了。想了想,莫若我现在回去,调集军队来护送,必要时只能同郭贡开战了。
刘备想到这里,要叫甘倩上马,先一同回城,没想到甘倩早走到一边,捉住一个大娘问长问短。甘倩跟那大娘说:“大娘,你说得没错,这刘使君的确是个‘仁义之君’,你们寻求他庇护算是对啦,他一定不会放弃你们不管的。”
刘备说道:“倩儿,快先随我回城。”
甘倩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都是投奔大人你去的,只怕那个郭大人随时会率大军过来,不若我留下安慰他们,你就先回去调集军队。”
刘备言之再三,她就是不肯去,刘备也没时间理会,只得叹道:“那好!”翻身上马,夹风而去。大宛马快,也不用一柱香也就堪堪到了城边。
张飞正巡城走来,见刘备裹风夹雪,赶紧迎了上来,叫道:“大哥,你不是跟甘姑娘一起出去了么,如何一个人回来了?”
刘备也不能跟他细说,只道:“三弟,你快去校场调集五千人马。快,我在这等你!”
张飞一愣,见刘备神色焦急,叫道:“大哥不须着急,我这就去!”赶紧扯过一匹马,飞身去了校场。
刘备见刚才还是一碧如洗,天地肃清,只没想到片刻又是飘飘扬扬的扯起了棉絮,好不潇洒。突然又想到甘倩还在贫民堆里,若是被郭贡大军追到了,那该怎么办?还有女儿也在她怀里,可不能让她们吃苦了!
刘备想到这里,又恨起自己没有将她们带来,便又是后悔起来。心里这么一急,不由扯动马缰,嘘噜噜一声,又往城外奔去。
也是他心里太急了,等跑出几十丈,突然听到张飞在后面大呼:“大哥!大哥!”这才猛然醒悟,我如何急的连大军没带就自己走了?赶紧转过身来,只见张飞还在城门边。
刘备催促道:“让军队加快跑步前进!”
张飞堪堪来到刘备身边,咂舌道:“大哥,你给俺的时间太仓促啦,我一时没能集合五千人马,只能带了一千来。”
刘备道:“一千就一千,快点,让他们加快前进。”
张飞应诺一声,调马往后,不停催促:“加快跟上!”
刘备见他们虽然步伐甚快,但尚有数十里路要走,只怕这边堪堪到了,那边说不定也堪堪到了,没办法,只得叫来张飞:“三弟,你在后面督促,我先带着十几骑上前。现在下雪,你就沿着我们的马蹄印子赶过来就是了!”
张飞说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紧急?要不要让陈县令布防?”
刘备道:“来不及了,你照我说的办就是!”
张飞应诺,刘备就一骑当先,率着十几骑先返回。刘备马快,那些人马慢,由不得要走走停停。到后来刘备也懒得等了,只让他们沿着蹄印跟来就是了。刘备扯动马缰,将马一窜,已奔出数丈。
那跟着的士卒微微咋舌,叫道:“好快的马!”
刘备堪堪驰到贫民堆里,看着贫民步伐比刚才加紧了,想是郭贡大军渐渐逼近了。刘备两边一找,却并没看见甘倩在哪里了,连连在贫民里乱呼,却始终是没有应答。
刘备心里急了,往后不停的驰去。原来这批贫民也是极多,前前后后绵延数里,刚过了一个土丘,踏上一道河梁,不想对面就传来呼噜噜的马蹄和鼎沸的人喝声,刘备心里一惊,只见对面来了无数的铁甲,正把那些未能来得及逃窜的贫民往回赶。
刘备勒定马缰,心里筹划着,想:“倩儿应该还没渡过此河,她可能还在贫民堆里。但要是她已经过去了,那可就糟糕了!”
刘备正回望着两边,不想那边有人早望见一人骑着一匹骏马在河梁上左右徘徊,迎风独立,又见骏马上之人穿得齐整,便是断然确定他是彭城那边的高官,赶紧呼喝着两边前来拿他。
刘备尚是据桥而观,细细辨认来者可有倩儿踪影,哪里会想到别的?也就自然没把那些士卒放在眼里,只是按剑焦急。
那边率着一队步兵本来在扑捉贫民,听到传唤,也便有数十人赶了上来,先是放了数支暗箭,都被刘备一一挥箭劈了。只是剩下的却都被射到了贫民身上,顿时死了两个。这边一死人,往前跑的往后钻,往后跑的往前钻,顿时惨哭悲号,乱了起来。
那些人没射到刘备,便是同时扑上,拔刀挺戈尽往刘备身上招呼。刘备没找到甘倩,心里早焦急窝火了,看见他们不知好呆尽数过来了,便是大喝一声,挥剑乱劈,丝毫不把生死放在眼里,只是口里狂呼:“倩儿倩儿!”
两边十几个人刀戈一齐乱攒,尽被刘备砍乱。那些人万万没想到这外表‘弱不禁风’的文官却是这么难以对付,不由心里大急,本要他们是要十几人分功的,但到目前,也只得口里乱呼:“这里有彭城的大官,大伙齐上啊,杀了他去拿功啊!”
刘备听到这阵喊声,再看那边果然又奔来了两三股十几人的小队,心里也是一急。只见他们也不急着赶押贫民了,而是尽数往桥这边聚拢来,看到刘备骑着高头大马,都是嘻然笑道:“果然是大官,大伙齐上啊!”
刘备独自面对着对方越来越多的人,先还是逞强,到最后也就不敢托大了。知道自己再支撑不了了,正要弃去,后面听到马蹄声响,原来是那些骑兵先赶了过来。刘备心里一宽,于是指挥着让他们半数下马迎战,一半则就在马背上举矛乱刺。
对方那些人都是站在下面仰攻着,本来用长戈刺击马背上的最是应手,现在看到他们半数下马而战,自己这边自然也就占不了便宜,反而要处处受到掣肘,少不得两下就这么僵持住了。
刘备身边虽然就这十几骑,但对付这几十人倒是绰绰有余,也让他们一时攻不上来。不过战不多时,那边大股人马很快增援上来,立即形成压倒之势。顿时,刘备身边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刘备眼见不支,本欲放弃,不过想到要是放弃了此桥,只怕郭贡大军一上前,那些贫民都得遭殃,说不得,只有扼守此桥,那才能让贫民安全撤退。刘备打定主意,既然自己已经来不及回身跑了,免不得激励士卒坚持再战,也要等到张飞大军来到。
但刘备再怎么拼命,郭贡人马毕竟要多上他们几十倍不止,而且正在不停的增加着。眼看将要全体阵亡,刘备心里也是如遭麦芒,由不得打定撤退。正要转身,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雷:“燕人张飞在此,尔等何敢伤我大哥!”
首发
第百七二:郭贡叫城
刘备这边使张飞断住来敌,自己则率领士兵赶紧护送贫民入城。等到堪堪将这些贫民安置下,本要去接张飞,张飞早领着士卒回来了。
张飞见到刘备,哈哈笑道:“大哥,这伙厮见俺断住了桥梁,又见俺身后大军甚多,便是不敢小瞧俺,早撤了!”
刘备点了点头,怕郭贡大军会去而复来,便让张飞守在城头,自己则去看那些难民。那些难民少说也有四五千人,见刘备来了,无不是欣喜纳拜。刘备也是一一安抚过,本指望甘倩会在其中,只没看见她的踪影。想她要是在其中,也早该出来了,现在影儿也不见,一颗心早凉了。
这些难民里有跟刘备说过话的,有看见他先前骑着马带着一个姑娘和一个小孩到处走动的,此刻离他近些也都认了出来。听到两边议论他就是使君,于是有好心的、胆大的,出来跟刘备说话。
他们先是一阵的拜,然后悲咽道:“原来您就是本地父母啊,我等眼拙没能认出,还望使君恕罪则个。”
刘备赶紧扶起,安慰两句,也不多语。想到甘倩和女儿若落到郭贡手上,那可就麻烦了!便是一心的焦急,眉毛微蹙。
两边百姓说道:“有一句话,我们不知道当不当说。”
刘备也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紧要痛痒的话,便是拱了拱手,说道:“老人家请讲!”
两边百姓的代表老人家颤巍着身子,说道:“我等先前在逃命那会,也不知道你就是本地父母,更不知道那位姑娘就是父母的妻室(刘备本欲要说甘倩还不是自己妻子,但想想还是不好打乱老人家的话,这样的话毕竟不礼貌,有失‘父母’风范),我们本来突然见你走了,不带走妻室十分奇怪,但我们也不敢多问,更没心思多问则个。”
刘备点了点头:“你们都被郭贡追着,当然没心思问这些,自不必歉疚。”
老人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当时见这位姑娘手里抱着个女孩,很是可爱,我还问了她两句,说,‘姑娘,为何不向前跑,怎么反往后面跑呢?后面可有贼兵(郭贡强迫他们迁移,他们就呼之曰贼)追着呢。’你猜她怎么说?她反问我,‘老人家,不碍事的。你老往前跑,前面那个城里的使君可好了,一定会接纳你们的,你们放心的去投奔他。只我还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百姓没能过来,我怕他们走散,误入了狼窝,所以我向到后面去指引他们都上这儿来。老人家,你可以告诉我吗?’我当时就说,‘我们早就听说这里的父母是个好官,不然我们也不会投奔他这里。所以姑娘,你倒不必往回赶,后面的都是知道的。’”
刘备谦虚了两句,问他:“那她怎么说?”
那位老人家摇了摇头:“我劝她回去,谁知她愣是不听,连连说她不放心。我也不好再劝,她也只是不停的劝我们都去彭城,别的话也没说,就往后面去了。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她就是你的妻室,现在也才知道你就是本地‘父母’。哎,早知道我就死也不让她往那后面赶去了。”
顿了顿,问刘备,“想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乱军之中一定受了很大惊吓,现在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
刘备看着他,只见他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期望。刘备怕自己说了个‘没’字,这位老人家会更加歉疚,但要是不说真话,有怕失信于民,少不得愣了两愣。
就在这时,那边探马飞奔而直,刘备迎了上去。探马报道:“大人,张将军请你速去城。”
刘备转身拱了拱手,安慰了他们几句,旋即让人牵过大宛马,飞驰而去。
刘备登上城,张飞赶紧迎了上来,远远咆哮:“大哥,郭贡那厮又领了许多人马围了过来!”
刘备举眼一望,只见那边厢黑压压一遍,尽是玄甲红衣。他们人马低昂,踏过雪丘,正向这边奔驰而来。刘备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也有四五千人。
张飞在旁道:“大哥,让俺出城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刘备嘻嘻一笑,说道:“厮杀不急。我先问你,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去而复返?”
张飞一愣,抓破脑皮想了想,突然叫道:“哦,俺知道了。俺和大哥先前遇到的只不过是他们的先锋部队,所以他们不敢迎战,也就退了去。现在他们等到了后面部队,两下一结合,自然屁颠屁颠巴巴的来送死了。”
刘备微微一笑,啪了啪他的肩膀,说道:“你能想明白这些就好!”
然后推了推他,说道:“去,传令四城关闭,暂时不能放任何一人出城!”
张飞微一诧愕:“大哥,怎么不打了?”
刘备笑道:“我看他们也没做好打的准备,顶多过来是骂骂我们解解气也就走了,我们大不了挨挨骂也就是了。”
张飞一愣:“他们凭什么骂我们?他们谁敢骂大哥,我就撕烂他的嘴!”
刘备哈哈他笑:“还不去准备!”
张飞领命去了。刘备站在城上,心里盘算了许久,远远见到他们也已经布好阵势,又见他们派一人兜马上前,高声叫道:“上的听着,请你们使君出来相见!”
张飞赶了过来,高声骂道:“庸狗,没看见使君大人正在城上等着你们这些小厮吗!”
那探骑听后,赶紧兜身回阵。跟着,阵里走出一员身披铠甲的大将。
只见那人胡须极长,手按佩剑,款款兜马上前,不徐不急,很是稳重。那人待到落定,这才举头看向城。城上站着一个黑脸大汉,刚才说话的就是他。黑脸大汉旁边立着一人,他一见到此人,心里微微一惧。抬头细看那人,只见他两眼如炬,双耳垂肩,在下面细细一看,有若天人,不禁轻嘘一口气,暗道:“此人就是刘玄德了!”
那人又兜马上前几步,赶紧拜了拜,唱了个喏,高声说道:“鄙人豫州刺史郭贡,久闻刘使君大名,一向敬佩。想你我本是州邻,本该好好亲近亲近,只可惜两家都是忙于公务,一直未能一见,实在遗憾。只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在使君你的城之下,说来真是造化。”
刘备也不失风范的哈哈一笑,拱了拱手,笑道:“郭大人无恙,小沛别后身体安好?”
那个自称郭贡的人听到刘备的话,脸上微微一红:“小沛一战,不但没能要回城池,还被此厮骗去了一员大将,弄得我跟陈到反目成仇,折箭断恩。现在此厮突然提起,摆明是不给我好脸色看!哼,刚才之事我还没找他算账,现在他倒又捋起老虎的须了,实在可恨!”
郭贡想到这里,手里微微按了按剑,嘴里咬了咬牙,最后鼻子里一哼,说道:“小沛之事不提也罢,今日之事,使君你可要给我一个说法。”
张飞在旁不听则已,一听恼了,早就咆哮起来,叫道:“你这厮好生无礼,自己治理不好百姓,弄得百姓家不家国不国的四处逃散。要不是我家大哥心生怜慈,替你将他们接来妥为安置,不然不知现在冻死多少了。你等不来感激,还派人到我城下,真真的是来送死来了!”
刘备故意喝道:“三弟,你如何跟郭大人说话的,还不退下去?”
郭贡被张飞说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最后咬了咬牙,叫道:“实话告诉你们了,我治理百姓用什么手段,恐怕不关你们的事,只是我见你等迁治彭城后,远近百姓统统都跑到了你这里,害得我沛国走失多少人口?哼,我要不再把这些人迁移到内地(郭贡当时治在谯县,这萧县紧邻彭城,所以相对来说,这谯县就是‘内地’,这萧县就是‘边地’了),恐怕都要被你这外披‘仁义’面孔,实则‘狼子野心’的刘使君给榨干了!”
张飞不听尤可,一听早就咆哮一声,只恨自己手上没拿弓箭,由不得两边一找,也来不急去拿,早拔出腰刀,连连砧墙,墙垛上便是被削去了一层夯土,口里乱叫:“贼厮给爷爷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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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七三:决计出兵
城下郭贡虽然隔得他们距离甚远,但终是被他气势所吓,当真怕他取弓放箭。想要是他放箭,自己为了保命,肯定是马上丢头就回。如此一来,那就是堕了三军锐气了。由不得稳稳坐在马上,心里虽然担惊受怕,脸上神色也变得诡异煞白,但还是拔剑而出,以壮其胆,口里高声说道:“今日之事我等也不作出计较,只要你刘备三天后将这些刁民全都放出城来,送归我等。那时,我们还是邻居。不然,就休怪我等不客气!”
刘备见他虽然气势汹汹,但说话时胆怯早就溢于言表,只是站在他背后的那些士卒一点也没有看出他们主帅的糗样子,愣是齐声示威,然后随着郭贡款款收兵回去了。
刘备微微一笑,张飞走了上来,说道:“大哥何要笑?他刚才那些话难道大哥你没有听出来,他是在向大哥你挑衅啊!哼,刚才大哥何不发下令来,让俺出城去敲了此厮几颗门牙,也听他知道俺大哥的厉害!”
刘备啪了啪他的肩膀,反问:“是要他们见识见识俺三弟的厉害吧?”
张飞摸了摸后脑,笑道:“你是俺大哥,俺是你三弟。他们知道了俺的厉害,也不就是知道了俺大哥的厉害了么?”
刘备哈哈一笑,说道:“以后发火快别砍这些夯土了,劳动来之不宜呀。”
张飞听来满脸羞愧,道:“是俺错了,俺马上亲自补上。”
刘备又啪了啪他的肩,笑道:“去,先去下令开了城门吧,不然城内居民又要提心吊胆了。”
张飞躬身领命去了。
刘备先回了府上,找来张昭等人,跟他们说了难民的事,问他们怎么处理。张昭说道:“既然是沛国良民,他们刺史又来亲自向你讨要,若然不给,只怕会起争端,不若还是将他们送回去为好。”
刘备不语。
鲁肃却道:“不然,我想他们既然愿意归附使君,使君当好生安妥才是。若然听了郭刺史的话,就把这些贫民送了回去,不说使归者寒心,便是郭刺史从此也小瞧了刘使君。如此事让他人闻之,当何以洗清今日之耻?”
刘备点头称是:“子敬之言正合吾意,就这么办!”说着,赶紧命人下去给他们安排,心里却又有了另外注意。
刘备刚到书房休息片刻,门吏又来报说:“那些贫民不知为何突然情绪躁动,很是不安,要见大人。”
刘备微微一愣,赶紧备马,来到了难民安置处。
那些难民一见到刘备,便是抹泪的抹泪,下跪的下跪,泣不成声。
刘备不知所以,赶紧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里有个会说话的中年汉子说道:“我母亲在过桥时被落下了,肯定是被郭贼那伙捉了去。也不知她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让我这做儿子的如何安心在这安生下来?”
又有一人道:“我女儿也在逃难时走丢了,说不定也被郭贼拿走了……”
更有一人道:“我兄弟身有残疾,也走丢了……”
……
……
刘备一听,问道:“那你们先前为何不跟我说呢?”
那些人道:“我等见使君刚刚护送我们到此,已是劳累,不敢再烦。只是听到大人要将我等安定下来,我们无不是感激不尽。只是突然想到我们安定了,走失的家人却在水里火里,我们又是如何能坐得下?所以相烦告诉使君,希望使君能替我们作主。”
刘备点了点头,道:“俗话说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的狗窝呢,你等此次出来,虽然甘心投靠我刘备,但我心里明白,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想大伙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又有谁愿意搬到这陌生之地?那还不是被郭贡所逼?”
两边一听,想到自己现在境遇,愤恨不已,纷纷骂起郭贡来。
刘备接着道:“依我看,你们既然想见你们的家人,如其让他们来找你们,还不如你们去见他们。”
两边一听,微微错愕:“使君的意思是……”
刘备说道:“我是说,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把你们送回家去。”
两边一听,先是一愣,再是伏地称谢,无不感激。就中又有人道:“使君若能将我等送回家去,我们当然很是感激。可要是你一走,这郭贼又来了,那我们岂不是又要被他抓去?说不得经过此事后,他就更加拿我们不是人呢!”
两边一听,细细一想,点头称是,便是嚷了起来。
有人赶紧应道:“不如让大人派兵驻扎在萧县保护我们,这样我们也就不用害怕郭贼再派兵来了。”两边一听,亦是点头称是。
刘备却是皱了皱眉:“可这萧县毕竟属于沛国,不归我管。要是我强行派兵驻扎,只怕会引起他人非议。”
两边百姓道:“是我们请大人你去的,别人能说什么?他便是说,也由他说去。难道大人就因为这些糊涂话,便是欲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两边一说,又是闻者堕泪,听者伤心,纷纷请命刘备派军护送他们回去。
刘备听了良久,赶紧扶他们起来,说道:“好吧,你们都暂且起来吧,容我先回去同我的那些部下商议一番,等有了结果,再来回答你们。”
两边百姓一听,却又恐生变,便是急着叫道:“若使君不能答应,我等亦不敢久留彭城,说不得只有远走他方。不管此去是生是死,也免了遭那二次之罪!”说着便是泣涕流泪。
刘备哀叹一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两边一听,这才破涕为笑,叩头谢恩。
刘备回到府上,将派兵护送百姓回城的事跟张昭等人说了。张昭等人以为现下冬季,又是大雪,不是出兵作战的时机,况又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多数极力反对。
刘备只得叹了口气,说到:“奈百姓何?若他们出了彭城,谁又会收留他们?难道去找袁术?不说袁术此人若何,便是他的驻地也是离了我们十万八千里(刘备夸张之词),想这些柔弱百姓在这样冰天雪地里行走,能支撑得了多久?只怕没到袁术哪里,早就死了大半!如此一来,我们于心何忍?更何况他们是势迫才来投我们的,我们若不能给他们安全,保证他们的性命,岂不让他人耻笑?”
两边一听,也是在理。
鲁肃在旁一直不语,这时想来,不由哈哈大笑。两边皆问其故,鲁肃只是摇头不言。刘备也是觉得奇怪,待散会后,单独找来鲁肃,问鲁肃会上何要言笑。鲁肃拱手道:“我是佩服使君大人的这着妙棋,以我看,他们之所以反对,都是没有看出这其中关窍。现在我是终于明白了,使君大人这一棋却是一箭双雕哩!”
刘备看了鲁肃一眼,心里想道:“这个鲁肃果然厉害,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连我的想法一眼都能看得明白,实在不可小觑!”嘴上哈哈大笑,也不回答,也不狡辩。两人互相笑着,显然都是心照不宣了。
第百七四:计破萧县
两人笑罢,刘备又赶紧请鲁肃坐下,拱手道:“知我者,鲁子敬也!只是这兵取萧县之法,还请子敬教我!”
鲁肃不即回答,只是捋了捋须,指点道:“郭贡此次迁徙萧民往谯县,本来只需发一道令,派一县令足尔。只是他不知道使巧力,反使大军前来,本来很小的事却弄成了这么大,使得问题越来越严重,以致民慌。”
刘备点了点头:“如此是弄巧成拙,功适其反也。”
鲁肃摇头道:“表面看起来是这么样,但其实不然。”
刘备轻哦一声,只听鲁肃继续道:“他之所以这么做,说到底,正是他的恐惧之心在作祟。”
刘备又是轻哦一声,又听鲁肃继续说下去:“我听说使君初次与郭贡相遇是在小沛,只是最后双方都没打成,但你却带走了他的一员大将、陈到,想必他那时就对使君你即恨且怒,只是隐忍不发;接着,使君与袁术在怀宁一战,想必他也有所耳闻。虽然使君你在快乐,但他不一定心里舒服,相反,他说不得反而对使君你更加嫉恨;而接下来,使君你又早在怀宁之战前将州治迁到彭城,于是沛地之民尽往此地聚集,使得沛民大量流失,以致耽误经济。如此,他心里本来早就窝了一把火,你此刻又再慢慢将他点燃,你想他怎会不加震怒,以致发兵相向?”
刘备思考一二:“哦,如此说来,他此次迁徙是假,借着这次机会找我麻烦是真。”
鲁肃点了点头说:“所以,就算使君你这次并没用收留他的难民,他也要将矛头针对你。”
刘备转过身来,喃喃道:“如此说来,他是因恨而生恐惧,怕我太过强大会吞噬他的土地,所以才对我用兵?”
鲁肃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刘备皱了皱眉,反问:“那这样一来,他就不怕我和对待袁术一样对待他,使得他大败而归?要知道当初袁术可是五万大军,盛气凌人,他拿什么来比?”
鲁肃道:“这正是微妙之处。”
刘备想了想,赶紧道:“难道他此次盛怒而来,目的只是为了来试探我,也是替他自己垫好铺路石,壮壮胆子?若我在此事上作出让步,他就以为我好欺负,也就借机威胁我。若不能,他或许就马上退了回去?”
鲁肃赞赏的,微微点头。
刘备又想了想,突然哈哈一笑:“原来子敬你早就看出来了,而你不即提醒我发兵,却是在看的我想法,对不对?”
鲁肃笑了两声,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道:“经过我这么一分析,想必使君你的思路也已经清晰起来了吧?关于怎么个打发,想必使君你也已计上心来了。”
刘备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击案道:“在这之前,我的主意是发动少量兵马将他赶走算了。不过现在看来,我得出动大军。而且要越多越好,只要把他胆子吓破,使得他再不敢小觑于我,这才痛快!”
……
……
第二天,天蒙蒙亮。萧县,郭贡还在榻上。
突然,外面门吏仓仓惶惶跑了进来。郭贡翻过身来,眯着双眼,张口就骂:“慌慌张张的作死庸狗,做什么来?”
门吏脸色煞白:“大人,外面,外面三门都被刘备大军围住了!”
郭贡吃了一惊,赶紧翻身起来,唤人给他更衣,然后来到外面,外面将军们都在等着他来。将军们一见到他,便是纷纷上前,纷纷说道:“我等当初就劝将军不要轻易发兵,看吧,惹毛了刘备,刘备小儿倾城而出了!”
郭贡按剑道:“尔等皆身处将军之职,在此事上,你们应当身先表率才是。如何别人都不慌,你们倒是慌了起来,这成什么样子?”说着,拂袖震衣,让人备马。
两边将马牵来,郭贡按了按宝剑,首先登马,两边将军也跟着上马。郭贡扯马,坐下马便是嘘噜一声,一径驰到城墙边。郭贡跳马,登上城楼,先略微观看了一下周遭情形。只见南、北、东三门都有人马,独独西门没看见围军。
东门外,由刘备亲自带领数千百姓,喊着,‘放我等回家!’骂着,‘郭贼霸占萧县、无耻之徒!’的话。郭贡这下被气冲头脑,恨不能咬牙切齿。两边将军见对方每门差不多都有一万余人,那么说,加起来,可足足有三万人马啊!他们这么一算,早吓得脸色一片煞白。他们看着主将,怯声问道:“大人,我们是战焉,是弃焉?”
郭贡鼻子里一哼,反问道:“你们说呢?”
两边抓破脑皮,嘿嘿一笑:“这要大人做决定!”
郭贡按剑下城,口里骂道:“娘的,老子发动一万,他刘备就发动三万,是欺负老子没人马不是?哼,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今年不敌,明年老子再来!”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按着佩剑,舌头却在打颤。
两边立即笑道:“对对,还是大人英明。”
两边都上了马,又问:“那大人,我们该从哪一门突围?”
郭贡按了按剑:“按照兵法上道理来说,围城必阙。嗯,今日见他们所布之兵,看来是找到精髓了,对我们也是围三门留一门。但正因为这样,这其中才有诈。所以我猜,此刻西门外肯定有埋伏。”
两边又是一声英明,两边接着又问:“那我们现在该从那一门突围出去?”
郭贡道:“西门。”
两边愣住了:“可刚才大人你说……”
郭贡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兵法上有言,兵以诈立。通常来说,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刘备这人奸诈,我们可不能按照常规行事。所以我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不定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呢,正好被我们撞着了呢。更何况,刘备他一次性能出动得了多少军队?这三门已有三万了,西门说不定就没有埋伏。再说,要走其他三门,那也是以硬碰硬,一点便宜也捡不到。而我们要是走西门,则希望就有一半了。”
两边点头称是,大赞妙论。
两边又问:“那这伙贫民该怎么处置?”
郭贡说话的舌头刚不打颤,声音也略微好了点,按剑道:“还管得了他们!”
……
……
刘备坐在马上,等待着城内消息。他这次是稳操胜券,以致出城前,都将这伙贫民带了来,保证送他们回家。
这时,城内居民将三门打开,请刘备入城。刘备这才知道郭贡早弃城逃了。
鲁肃时在刘备旁边,拱手笑道:“此所谓不战而驱人之兵也!
刘备哈哈笑道:“还是子敬你教的好,此战皆子敬之功也!”
刘备入城,让张飞将其部五千人马驻扎萧县,代领萧县县令。其余两路赵云、麴义的人马也没叫他们入城,事先早说好,萧县一下,他们也就折马回了彭城。
刘备这边稍一安置,那边又报:“郭贡中我军埋伏,损失一千人马,我军又俘虏他一千。”刘备哈哈一笑,让全都解送往彭城。
刘备站在百姓堆里,见他们都团圆了,而自己一时还没找到甘倩和女儿,不免忧心更甚。正自愁闷,而不能言,突然袖子被人一拉,只见一个老人家走了过来,张了张他那颤巍的身躯,别了别他那干瘪的嘴巴,问道:“使君大人,你可在找人?”
刘备嗯啊一声的回答他,正奇怪他怎么知道,只听后面突然传来甜甜一笑,如风送银铃。刘备赶紧转身,只见甘倩,儿女,都在自己面前,都在那里站着,都是好好的,只是她们清瘦了。
原来那天甘倩不幸被郭贡捉了去,只是郭贡也没认出她来,所以甘倩只是被当做本地贫民遣散回来。不过他们擅自跑出了城,郭贡自然生气,杀了几人,以儆效尤,其余则挨了顿骂,也就算了。
刘备怜悯、痛惜的看了甘倩一眼,抱着刘甜,对身边鲁肃说:“子敬,你昨天跟我说,我这决议发兵萧县是‘一箭双雕’,其实不然。”
鲁肃哦的一声,捋须听他说下去:“我之所以发兵萧县嘛,这第一,便是为了不让百姓失望;这第二,得到萧县,可为我彭城增加一个屏障;而第三,便是为了救她母女两了。”
鲁肃微微一愣,且不管是两雕还是三雕。心想刘备将甘倩带过来,一直未曾公布她的身份,他这一句‘母女’,便是把甘倩当成自己妻妾看待了。鲁肃明白人,哈哈一笑,道了:“有趣,有趣!”便是赶紧拱手称贺。
旁边甘倩早是害羞的低下头去,白皙的脸颊上,红晕微泛,抓起一道鸿泥雪爪。
第百七五:张飞劝酒
兴平二年,春,正月,正旦日白天(大年初一)。萧县。张飞府上。
张飞举起酒盏,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将酒盏一个一个对碰,眼睛游离,口里乱叫:“来,厮等快快喝干!你们若不喝干,就是瞧不起俺张飞了!”
眼前是个喝醉了酒的黑脸阎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瞧不起他?坐上十几位将军诺诺两声,赶紧将碗里的酒喝了。
张飞扭动着步子,走到一个将军面前,瞅了他两眼,突然口里骂出:“咄!”的一声,接着,将自己那巴掌大手一抬,一径打在他捧酒的手背上。
本来那人酒量就小,喝了两口酒后,早已感到不适。此刻勉强灌入,实在承受不了,所以不禁皱了皱眉头,将送入口的酒,又欲吐出来。不意刚把酒盏从口里拿出,正好挪到牙门边,冷不防手背被人一打,他只觉这股大力好重,还没来得及思索是怎么回事,牙门就被那酒盏边岩一磕,耳边顿时传来噗的一声。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啊哟一声,不禁愤怒的抬起了头,瞅向眼前那人。
张飞尚自捧着酒盏,指着他骂道:“这些美酒可都我是大哥赏赐、犒劳你们的,今日又是大节之日,如何不痛痛快快的喝,反而像个丫们似的,一点也不痛快!”
那人才看清是张飞,是主将,顿时敢怒而不敢言,赶紧将酒盏里喝剩的酒继续灌入肚子里。但他瞥眼间,只见酒盏瓷边被磕缺了一块,也不理会,仰头将酒送入了肚里。但酒刚一咽过舌头,突然感到嘴里还咯着一个东西。他于是赶紧将舌头抿起,抵住酒水,不让酒水往咽喉经过肠道往下继续流去。
张飞见他又不饮了,又是恼怒:“你这人婆婆妈妈,喝个酒也不痛快!”
那人皱了皱眉,将舌头抵着那个咯着的东西,用舌头仔细一形容,心里才是冒出一股冷汗,原来刚才被那磕得噗的一声,却是把自己牙齿给磕下了一颗,怪不得自己感到痛却不知道在哪里呢。
那人见张飞还是怒眼对着他,本要将打落的牙齿吐出来,以倾吐自己的苦水,也让将士们评评理,但总是隐忍住了。打碎的牙,往肚里咽!但他也不是真咽,只不过是把舌头将牙齿抵在腔壁边,然后勉强的怒着嘴巴,将剩下的酒从舌头边的夹缝里丢了进去。
张飞见他把酒喝光了,不由哈哈一笑,连赞道:“如此,厮才是好样的!”
张飞又去给别的将士劝酒,刚走两步,突然外面一个门吏走了进来,想说话又怕说话。张飞见他这副样子像足了一副贼眉鼠目的样子,便是骂了声‘庸狗’:“为何在门边支支吾吾,不上来说话?”
门吏喏喏两声,拱手道:“将军,我已叫过了守城的王将军,说使君送来犒劳之物,将军设下酒席,要请他过来喝酒。只是他说……他说他不喜饮酒,所以不能奉陪,而且守城任务重大,不能随便离开……”
没等他说完,张飞早骂了起来:“他奶奶的,此时用得着守个鸟城?外面鸟人都没一个,他干耗在上面干什么?快去叫他来,他若再不来,我就砍了他脑袋!”
门吏喏声,去了。
张飞这边又跟众将痛饮几盏,那边门吏又诺诺进来,张飞一见,咆哮问道:“那厮如何不来?”
门吏脸色煞白,连忙禀道:“我跟王将军说了,可王将军说‘便是杀了他,他也不能擅离职守。’”
“呔,这厮不知好歹!”
张飞捋起袖子,把个酒盏一摔,啪的一声着地,摔成粉碎。两边将士见他酒劲上来了,怕他真的将这王将军给斩了,便是纷纷上前来劝他,说什么:“王干这厮不知好歹,张将军又何必跟他生气,不值啊!”
又一句:“可不是,张将军要和他这种人生气,那也犯不着。他不喜人热闹,也就算他去了,就让他‘恪尽职守’吧。”
张飞好不容易被劝止了,猛喝了两坛子酒,但越喝越闷,想着这王干不来领赏实在可恶,便是越发偷溜出来,然后驾了马,带着五六个侍从,让他们将王干应得的牛酒全都带了来。
张飞径直找到王干,王干在城头正在巡查着,见张飞远远走来,心里微微一惊,再见他身后将士搬来酒肉,便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本要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开,被张飞一把扯住。
张飞本要发怒,但想到大哥刘备平时所言,教善待属下,本来盛怒的脸上,突然发出了不相干的嘿嘿一笑,这下倒把王干一愣。
张飞抓着他的臂膀,叫了声:“王哥!请坐!”
这王干一把胡须银白,看得出要比张飞大得多了,张飞称他‘王哥’,也是合理的。
不过王干倒是一愣,想刚才听那边门吏来说,要是我不过去,他就要来杀我,怎么这下反到和颜悦色起来?他也是个倔强的人,见张飞对他好了,他自然也对张飞好。张飞叫他坐下,他也就坐下了。
张飞又笑:“王哥辛苦了!”
王干看了他两眼,心里也不知道说什么。
张飞哈哈一笑,让人摆下牛肉,水酒,和酒盏。
张飞笑道:“这是我大哥犒赏众位的,他们都有了。我本来让人来请王哥你,只是王哥你忙于公事,不能过来。这不,俺知道后,就将赏赐的东西全搬到这里来。来,我陪王哥就在城头上痛饮了,王哥,你看如何?”
王干本不会饮酒,听他这么一说,心也就软了,想自己要是再这么说不,是说不过去了,便也是轻轻一笑,道:“张将军客气了,我倒是饿了。”看着盘中牛肉,便伸手去拿,嘴里笑道,“不过这牛肉我倒是可以吃点。”
说着,撕了块牛肉下来,送到嘴里大口咬嚼起来,甚是有味。
张飞这边赶紧叫两边的倒酒,两边赶紧抱了酒坛,将酒倒得哗哗响声,如击清泉,将摆着的两个酒盏都倒上了。
张飞捧起酒盏,举盏道:“王哥,你替俺大哥守城,俺替俺大哥感谢你这数月以来的功劳,辛苦啦!”
说着,他便是自己先干尽了。
王干微微一愣,本不欲饮酒,但听他这么一说,少不得泯了一口。张飞是一口干了半盏,王干却只是小泯一口,若浩海无波,根本看不出他哪里何曾泯过酒。张飞平生最讨厌别人在自己眼皮低下作弊了,更何况还是自己‘低三下四’的头一遭请别人喝酒,却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便是气愤不过。但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仍是接着又敬了一盏,这盏是恭贺他节日的。
这王干虽然只轻轻沾了点酒,但就这么一点,愣是到了肚子火辣火燎的,正不是滋味,只得不停的吃着牛肉来困乏这古怪的味道,现在又被他劝酒,虽然领情,但就是不能再沾一点。所以是张飞耐着性子喝了三大盏,而这王干盏内之酒还是纹丝未动。
张飞这下哪里不恼,表面劝他喝点意思意思,算是给我张飞一点薄面,那王干也是个好人,还真听了他,哪里知道他刚一举起酒盏,就被张飞大力一送,把他直呛了几口,一双门牙也是被敲得松动起来。
张飞见他满脸尴尬,脸上胡须上全都是酒渍,愣是狼狈不堪,便是哈哈而笑,站了起来,指着他大骂道:“王哥,你可真不给俺面子,太也迂腐,休怪我强你喝酒!”
把个王干骂得愤怒难当,怔在当地。
三国之我乃刘备txt
第百七六:甘宁送酒
正旦日白天。钟离。甘宁府衙外。
甘宁让人摆上一坛坛水酒,一块块牛肉,然后高声宣布:“这些都是刘使君遣使送来的犒赏之物,犒赏诸位同我协守钟离城之功。这些东西众位将士都有,你们今天就可以喝个够、吃个痛快!”
两边一听,尽皆欢呼。也不等吩咐,便要上来抢食。
甘宁突然将双戟一撑,划开,轻笑道:“怪不得我等在益州时被人唤作‘锦帆贼’,到了钟离城,虽替本地百姓平了乱,但亦呼之为‘贼’,原来都是卿等这副尊容所致!”
甘宁平定钟离城之乱,接手了秦翊原来的一千五百部众,加上自己所带的八百人,再另外招募了一千多人,所以钟离城现在驻军加起来也有三千七八百。只是甘宁为外来将吏,所带本部自然影响了原来的在本城的驻军和后来招募的士兵,习性也渐渐沾染了‘游侠’气性,不光是旗子出则号铃,就是行事也变得干净磊落。看到好的东西就去抢,见到漂亮姑娘直接动刀子。他们这样作风,自然也就影响了本地百姓。本地百姓虽然感激他们平定了滑乱,但眼见走了一贼来了一贼,虽没有先前贼人那样当街明目张胆的杀人,但他们对甘宁的队伍却是后怕之极,所以背地里仍是呼之为贼。
两边将士一听,尽皆震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再向前走一步了。
甘宁笑道:“卿等当年跟随于我,从益州到荆州,从荆州到徐州,如今又从徐州到这扬州。想想也已经许多年过去了,记得当年我是陆路必当乘大车,水路必当坐大船。我也曾向诸位承诺过,取老婆必当娶最漂亮的……”
两边旧日部署尽皆一笑,看着那些新近融合的‘兵蛋子’,似乎他这句话,正是炫耀他们当年的荣华,当年的奢靡,和当年的轻狂。所以要向那些人显摆显摆,证明自己就是当年之人。
甘宁亦是哈哈而笑:“看得出你们还没忘记吧?”
两边轰然答道:“老婆不敢忘!”
甘宁想到当年自己每战之前,必先问过他们这句话。等到他们答应了,才知道他们的士气上来了。于是,从者皆甘为之死。现在想到当年的‘轻狂’,不由酣畅一笑,大声道:“对!老婆不敢忘!”
两边见甘宁神情轻松,便也是接着哈哈哄笑,重复了几句那个‘老婆不敢忘’。
甘宁点了点头:“你们不敢忘就好,不敢忘就好!”
两边突然歇了笑声,他为什么要说这‘不敢忘’,说了那么多遍?
甘宁走了下来,向那些往日老部下望了几眼,然后若有所思的说:“当年卿等与我说来都是‘少年狂’,干了些杀人越货,替天行道,快意恩仇的生活,说起来我还真是怀念那段日子啊!”
两边一遍感慨,但灵敏之人立即听出了话外余音:“甘将军,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也是在一起么,我们现在照样也可以快意恩仇啊!”
甘宁笑道:“不行了,不说少年已过,我已长大了,你们也都大了。就是最基本的‘游侠’品德,只怕你们都已荡然无存了吧?”
两边一愣,甘将军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等,也羞辱自己?
只听甘宁:“前些日子我视察了一下街市,发现许多人纪律全无,居然当街哄抢,又骚扰人家闺女,这些事,就算是游侠之人,也不耻为之!我可知道你们的脾性,你们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如何进了此城,就如进了温柔乡一样,连把你们原来那些高贵的品质不但弄得荡然全无,而且还和本地士兵互相感染恶习,你们说,这可还有一点游侠之性?怪不得会被他人呼之为‘贼’,我都替你们感到羞辱!所以我说,我们已经不适合做游侠,一点都没错吧?”
两边一听,脸上尽皆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把眼光无辜的看着甘宁,希望甘宁不要生气。
甘宁缓缓道:“我等先在益州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接着又在荆州刘表哪里得不得待见,现在好不容易得到刘使君赏识,委以重任,我等焉能还和以前一样到处闲逛游度,不务正业,被他人唾骂?再说,我们要是这么一直游闲无度,只怕就算是漂亮媳妇也未必甘心跟随我等这样不知上进的人吧?”
两边又是不禁一笑,想到自己十三四、五岁就出来混,现在都是胡子一把了,看看二十多岁,的确少年已过,是该务点正业的时候了。
甘宁又道:“说实在的,我很感谢刘使君对我的知遇之恩。所以,我们也应该知道报答。而现在,就正是我们报答他的时候。我将带着大家闯出一番事业,摆脱以前那些恶习,让百姓从新认识我们,从新拥戴我们,让他们不再骂我们是‘贼’,你们说好不好?”
两边轰然答道:“好!”
甘宁才这哈哈一笑,将双戟微微一收,暗藏光芒,举手道:“打开酒坛,大家尽情喝酒,尽情吃肉,从此与百姓修好!”
两边轰然答应,但并没有一人走上前来拿酒。
甘宁倒是一愣,哈哈笑道:“怎么,我说了你们几句,你们就不高兴啦?来来,喝喝!”
他伸手就去啪开酒封,欲要亲自给他们斟酒,没想到两边想到自己近日所为,有点后悔,喝不下酒去了。所以反倒低下头,有几个上前请求道:“我等不喝,我们要将这些牛酒送给百姓,让百姓分了,算是我们给他们道歉。”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场上数千人的轰然答应。
甘宁心里高兴不已,暗暗点头,想着这些人能知错就改,还是好男儿,便是哈哈一笑:“这些酒可是刘使君亲赐的,你们要是不喝,这个节下便只能吃点粗糙的粮食,也没酒暖和身子了,你们可甘心?”
两边愣了愣,看了牛酒两眼,暗吞一口谗涎,忍牙叫道:“便是没酒喝,我等也无怨!”
甘宁哈哈而笑,站到轻车前,说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事后反悔可怨不得我!”
两边轰然答应。甘宁便是指着轻车:“如此,卿等就与我把这些牛酒装上车去,将这些都分送给城里贫困住户吧!”
两边答应,轰然动手。
他们全都行动起来,在甘宁的指挥下,全都一起行动起来。将酒坛、牛肉,一点也没留,全都装上了轻车,然后,都跟随着甘宁分户派送。
有句话,给予和帮助别人的人最快乐!
三国之我乃刘备txt
第百七七:巡城
正旦日晚上。萧县。张飞府上。
张飞白天喝了一古脑的酒,又是发了一古脑的脾气,终于是消停下来,将军们也是抹了一把汗,见家人扶他进了内室,这才渐渐散去。
张飞喝得多了,一倒在榻上,便是沉沉睡了去。
白天那个被打落门牙,硬含在嘴里的将军,名叫赵洁。他从张飞府上出来,别过众位将军,这才一路回到自己府上。到了府上,这才敢把打落的那颗门牙从袖子里拿了出来,看着它,心里面的火就冒了上来,想着白天的屈辱,恨声不能自拔。但自己又打不过人家,没奈何,只得倒塌上就睡。家里人见他回来了,刚要过来伺候,他突然只感到一阵恶心,原来,酒劲发作,要吐了……
……
……
正旦日晚上。钟离。甘宁府上。
白天甘宁跟众位将士将牛酒分发给那些百姓,那些百姓打死也不敢相信,还以为他们又要借机敲诈,所以都是视送来的牛酒,如同送来的丧命钉,先还是一阵的倒头跪拜,大哭起来,求他们饶命。
甘宁身边的将士本来好意给他们送牛酒来了,现在又不被待见,便是脾气不好的早就着恼了,有的就要禁不住破口大骂。不过幸好甘宁脾气修炼得很好,也不怪罪,对于这样的人家,也只得走,然后再来,回来再偷偷将分到的东西给他们放在户外。
当然,更多的百姓接到后,先是一阵激动,最后见他们真的是丢下东西什么也不取,便也就知道他们不是做刷子,当然感激收下,有的甚至被感动得哽咽起来,说道:“自古未见啊,看来我们百姓生活要好了!”
跟随甘宁赠送牛酒的将士先被拒绝,怪不好受的,还以为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不过接下来了到百姓真诚的感谢,便是感同身受,一发的倒感激起被受予者来了。
堪堪将牛酒全部送出,甘宁见到众位将士都似是变了一个人,也不像以前那样粗粗咧咧的了,便是暗自高兴。
等回到府上,天色也快黑了下来,甘宁哈哈笑道:“今天正旦日,酒是没得喝了,只能多吃点素菜,多吃两碗粗糙的米饭了,不知道大家后不后悔?”
两边轰然答道:“不后悔!”
甘宁仰天哈哈而笑,见旁边院子里火把照得如同白昼,食案也已摆上,赶紧拉着众位将士的手,说道:“可还有一件事要难为了诸位了。”
两边说道:“甘将军何要客气,有何事尽管吩咐就是!”
甘宁道:“本来在这大节之日,大伙应该一块吃,一块热闹才是。但一来,这里食案没有这么多,二来,我等与袁术相接,虽然在节里,但也不能忽略了防守。所以我们说不得只能分批就餐,吃好的再换没吃好的,你们看如何?”
两边道:“这是自然!”
便请甘宁先就餐,甘宁牵着他们的手,将他们数百人送入席,自己却并不就食,转身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先跟其他将士说了声辛苦,便是分派起来,某某人到哪里巡视,某某人到哪里巡视,他自己则带着余下的数百将士去替换守城的将士,让他们先下来吃饭。
甘宁刚走两步,那边厢却走来了许多百姓,只见他们许多人的手里都是抱着拽着许多不知名物事,见了官兵,还欲躲躲闪闪,后有几个认得甘宁乃本地父母的,便是走了上来。
甘宁旁边那些将士见他们鬼鬼祟祟的,还道是刁民,本要上前扑捉,只见他们自己过来了,便又是一愣。原来那些贫民手里抱着拽着的却是腊肉、玉米、馒头,还有一罐罐封贴着‘酒’字的坛罐,他们一上来,便是拜服在地,说道:“我等农家没什么好东西孝敬军爷的,只有这点自己出产的东西,希望军爷不要嫌弃。”
甘宁赶紧道:“这却是如何?我们怎能要各位老人家的东西,各位的心我领了,这东西却万万不能乱拿。”
这边还在计较,那边又来了一批贫民,纷纷是来献过节物品的。甘宁被说不过,只得一一谢过,吩咐人接了。那些贫民送完东西,毕竟对军营这类的地方天生就有一种恐惧和害怕,所以也不多呆,送完就走了。
甘宁教让把东西搬到大院,那些将士起先还不明白怎么忽然又出现几坛酒,还有几段腊肉,便是吃惊的看着甘宁。甘宁两边将士说:“这些都是本地百姓给的。”
其余将士一听,尽皆沉默,有的甚至偷偷抹泪,他们到现在终于明白:“你对百姓怎么样,百姓也就对你怎么样。你对百姓好,百姓也就对你好!”
……
……
正旦日晚上,子时未到。萧县。城墙上。
王干白天没有赏张飞的脸,被张飞狠灌了一口酒。张飞气恼走了,王干虽然着恼,也不好说什么。本来他只用值白天班就行了,只是张飞邀酒,全城将军大部分都是醉酒而归,就是接班的城守也没能按时到来,所以他只得继续执行着守城任务。
王干就这么来回巡视着城墙,身子上虽然穿着厚重的铠甲,但毕竟在外面站得久了,免不得双脸通红,两耳赤痛。所以他要来回走着,一步也不能停,不然这样的天气会把他手冻住,脚冻僵。更何况,现在是子夜,最是欺寒,容不得半步停歇。
突然,他打了个喷嚏,鼻涕也就跟着出来。幸好是黑夜,谁也看不出来他的窘迫,他赶紧伸袖子将它擦了。但被风一吹,一个喷嚏一过,两个喷嚏接着打出……
……
……
正旦日晚上,子时未到。钟离。城墙上。
甘宁带着一队士兵,手拿双戟,右腰挂铁胎大弓,左腰悬着漆黑箭壶。他笔挺着膀子,巡行着城墙,他每巡一个拐弯的地方,都会亲自打着火把,往下面一挥,看到下面并没什么特殊情况,这才放心走开。
跟着他身后的士兵甚是不解:“这正旦之日,敌人怎么会来,将军也太过谨慎了。”
他们其实哪里知道,甘宁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就是心中的那份责任。
甘宁当然也希望没有敌人会来,但他心想既然接手了这钟离城,受了刘使君的重嘱,那么我就不能有丝毫疏忽,不然就对不起使君的厚爱了。
他顺着旁边的火把,走过那些士卒身边,见他们的双颊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通红,鼻子也变得僵直,耳朵更是变得凛冽,如同被寒冷挫碎了般,是那么的惹人可怜。甘宁看着心里实在不忍,由不得会停留两分钟,给他们啪啪衣服,问问他们家里的情况,然后才走开。
……
……
初二日日旦(清晨),寅时。萧县。城墙上。
天空进入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不说来回走动的王干冻得麻木,身子打颤,就是那些士卒也早是麻木当地,鼻涕直流,不无人样。王干跺了跺脚,擤了把鼻涕,自己先进了城楼内的房子,推开门,烘火取暖去了。见到火炉,心里大骂几句:“真他妈的冷!”
他刚坐靠了两下,没想到门被推开,一口寒风送来,惹得他又是打了个喷嚏,破口就骂:“入你祖宗!”开眼见是旁边那些士卒挤了进来,本要将他们骂出去,不过见外面实在寒冷,也就默许他们进来取暖了。而这边人一走,那边许多士兵便也跟着进来。王干心想人越多,挤在一起也就越暖和,也就乐得做好人了。
……
……
初二日日旦,寅时。钟离。城墙上。
两边看甘宁还在不停巡视着,有那心疼的,自己受不了的,也趁便劝甘宁去休息。甘宁看了看左右,见天快亮了,一晚也没事,而这些士兵也冻得不成样子,便是心里愧疚,赶紧让他们进了城楼,在楼上休息,只留有少数士兵站着,适时准备调换。
第百七八:大敌来犯
初二日寅时刚过,卯时刚到。萧县。城墙上。
冬天的天,亮得晚,所以外面还没亮,但城墙上的四个城楼,差不多不约而同,时不时的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声。一声堆叠着一声,如同夏日荷塘边百虫齐鸣,奏着和谐的曲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片和谐里,寂静的长空,突然被一声惊‘啊’声弄得不再平静。只听这道声音悠长如同梦魇,惊悚而战栗。这声一落,跟着,又有数声惊呼声彼此响起。
王干本来还在做着梦,梦见自己躺在榻上,正欢喜无限的享受着暖暖的阳光,正说着梦呓,突然眼前被火光一照,惊得两眼发愣。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再揉揉眼睛,发现眼前真的有无数的火光,或者说,有无数道‘流星’飞过天空。
王干站了起来,他两边将士也站了起来。王干看得清楚,那不是流星,是火,是带着火的箭……
……
……
初二日卯时。钟离。城楼里。
甘宁这边城楼上还未配备火炉,所以他们完全只能靠着双手关上两道门,然后彼此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甘宁虽然让他们进来休息了,但也怕他们就这么睡着了,怕这样会对其他将士影响不好,所以想了个办法,让他们互相说笑话取笑。
这些人多出生农村,那些粗坯的笑话晕话是一句接着一句,抢着说不过来。要是哪个说到“俺村西头那个姑娘长得水灵,那个腰肢细的能一手握了,那个皮肤嫩的,比那豆腐还要润滑……”只要说到这些,那些士兵便是一个一个笑翻了过去,谗涎可谓冰挂三尺。
甘宁本是粗豪之人,自读诸子后,猛然觉悟从前‘游侠’生活虽然惬意,但想到自己痛快的同时,别人也就同样在遭受着痛苦。所以,自那以后多有约束自己,更多有约束士卒,也在努力改变着自己以前种种恶习。不过他毕竟豪气难改,说到这些事上,自然不以为然,大笑大说。
但他说话归说话,见到士卒一班换了一班,便自己也站了起来,又是亲自巡城一遍。只是自己刚呆在‘暖炉’里,突然又要到这外面身受着苦寒,自然有点不适。不过幸好他身体强壮,也没打喷嚏。
他这么四城巡视了一回,虽然看不见远近动静,但耳朵总是在不停的处在风口,不放过任何从风里送来的任何动静。他堪堪走到西门边,突然回过身来,问两边:“你们听到了什么?”
两边将士一愣:“将军,什么也没听到。”
甘宁又仔细张了张耳,静听远处传来的动静,只听‘吱嘎’‘吱嘎’声不断,从远处似有如无的传来:“这是脚步声,这是脚步声!”
甘宁箭法厉害,视觉听觉都很灵敏,正当别人都处在朦胧中,都驻足耳倾听时,甘宁首先抓紧双戟,叫道:“快传令,让守城士兵都出来,都给我打亮火把!另外,通知城内守将派兵御敌!”
这时,吱嘎声越来越近,听得出来,声音从南到北,绵延数十里,如一道城墙一样,正缓缓在黑夜里,向这个孤寂的钟离城推了过来。
甘宁身后的士兵终于是听了出来,口里乱叫:“是脚步声,有敌人,有敌人!”
甘宁虽然看不清来敌有多少,但完全可以从声音里分辨得出,来敌绝不下万人!是哪伙敌人?不用说,肯定是袁术来了!甘宁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激动,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晚上都在感觉到一种恐惧正悄悄袭来,他是渴望着,他是期盼着,但现在来了,他突然又感到后怕:“听说袁术曾派五万大军扬言十万,对刘使君所在的怀宁城进行过攻击。而此人一向好大喜功,要么是零星小战,不屑一顾,但只要他来,肯定是数万大军齐进,非要形成形势不可。他这次,肯定是率领数万大军来了!”
甘宁想到这里,紧了紧双戟:“好吧,就让我来会会你,袁术小儿!”
……
……
初二日,卯时二刻。萧县。城墙上。
王干终于确定有大股敌人进犯,而且他们一上来就是不停发射火箭,在火箭的掩护下,接着,可以想象,他们一定是借着黑夜,赶紧铺设桥梁。而那些迅捷的人,早借助此势,趁机过了护城河,有的则正找个偏僻的地方,准备架起长梯,翻身杀入城内。
王干强自镇定,赶紧命令打起火把,敲起警锣,一面派人通知城内驻军。
此时。赵洁手里握着那颗从自己嘴里敲下的门牙,恨声不断,所以一夜都未曾入睡。他此时刚刚翻身,突然城头传来警锣之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细小的声音,他一下就听了出来。于是他赶紧翻身披衣,问家人怎么回事。
家人都是在睡梦中被他惊醒的,一时哪里听到什么声音?赵洁也不多问,便是迅速装束完毕,将门牙用布片裹好,放入怀里,然后打开大门。只见西门边红光冲天,知道真的发生了大事,便是赶紧牵过马匹,一古脑骑向西门。
这时,因为警锣声,道上一股一股的士兵打着火把乱窜着,有时传来一声一声惊呼。赵洁虽然驰来,但也没有人去询问,这样便一路无阻的来到了城边,抬头一看,上面火光不停飞舞,箭矢乱窜,心想当真凶险,也不知来了多少敌人。
他赶紧跑上了城楼,寻找王干:“王将军在哪里?”
……
……
初二日,卯时一刻。钟离。城楼上。
甘宁突然想到大军临城,只怕非我一城三四千士卒所能抵挡的,我要不要趁现在敌军尚未围城前,派人去怀宁城刘馥处求救?
甘宁想到这里,突然又是心有不甘,想袁术算个什么东西,他来的再多,我用得着将他放在眼里,他这些蝼蚁,光我一人就摆平了,何要再劳烦刘相国?
他这么一想,心里豪气徒增。对,我独自迎敌,打个漂亮战!
但他思索了一下,又想:“我虽自恃能抵得过袁术数万大军,但未必太过冒险,如此孤注一掷,只怕要是一败,那可就对不起刘使君了!”
想到这里,身自一凛。
……
……
初二日,卯时三刻。萧县。城楼上。
赵洁找到了王干。王干见赵洁突然出现,心里大喜,叫道:“将军快与我齐力守城!”
赵洁白天早听说了张飞羞辱他之事,便是扯住他,跟他到秘密之处,说道:“张飞暴戾无恩,我等今晚就算奋力厮杀,只怕也难以得功。更何况,眼下来敌甚多,又是骤然来犯,我等无备,许多将领都仍是醉生梦死,是难以抵敌也。不如我等偷开城门,将人召进来,少不得一场富贵,也省得在张飞这厮手下受这窝囊气!”
王干一惊,喝道:“张飞虽不仁,但刘使君待我等何等厚恩,汝如何一但背弃?快快休言,不然让使君听见寒心。”
赵洁被他一骂,顿时低下了头,心里羞愤难当。
……
……
初二日,卯时三刻。钟离。城楼上。
甘宁先让可靠的亲信开东门而去,送信于刘馥,自己则是一声令下,一齐举火,同时大喊:“来者止步!”
这些火把突然一齐集中,往西门楼下一照,顿时把下面照得如同白昼。但潜伏军队毕竟还远在一里之外,只是他们不明白自己如何被发现的。敌人倒是被弄得吓了一跳,数十人同时惊呼起来。
甘宁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停下,赶紧命令两边拉好箭矢,等近了再放。
而那些人既然被发现了,自然千、万人同时齐出,齐声呐喊,向着钟离城西门冲杀而来!
三国之我乃刘备txt
第百七九:面对大军
初二日,辰时。天已全亮。彭城。刘备内室。
刘备昨晚大筵群臣,喝得有点多,回来倒在榻上就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一眼睁开,翻过身来,便是问道:“外面出太阳了?”
时刚经过了一连的雪天,又连日来阴雾天气,甘倩时已起床,为他准备了温水、盐巴,听他这么突然一问,不由扑哧一笑:“大人,你真是神人,外面的确难得出了太阳。”
刘备微微皱眉,连道奇怪奇怪!
甘倩走了过来,替他拿衣服,轻轻巧笑:“大人,你是不是做梦啦?”
刘备回想起梦境里的情形,也不隐讳,跟她描述道:“我刚才梦见我自己好像正走在一片雪地里,眼前到处都是一片煞白,没有人也没有动物,什么活的东西也没有。眼前总是不停的刮起一连的阴风,听来是那么森然,那么凄惨……”
刘备说到这里,突然只听耳边哇啦一声,一个稚嫩的声音哭了起来。
刘备一愣,甘倩赶紧放下衣服,伸手去抱。
原来甘倩醒来的时候,刘甜也一起醒来了,只是她说要等爹爹起来才下榻,所以赖在榻上,赖在一边自己玩着自己的。她见爹突然睡醒了过了,便是甜甜一笑,摆弄着手,欲要抓爹。只是刘备那时刚从奇怪的梦境里醒来,一心思考着刚才的梦境,又哪里会注意旁边刘甜的存在?那刘甜说来也是极乖,爹没理她,她就坐在旁边不动,只是伸手抓弄着自己的后脑,好像人儿似的听着爹爹跟娘(去年冬季,经过萧县之战后,刘备向群臣说了甘倩为救贫民,以身犯险之事。于是鲁肃带头,群臣上贺,认为刘备现在身无妻室,而女儿尚幼,需要一位贤母辅佐,以理内事。而甘倩性格温润,有母仪之风,于是,群臣奏请刘备纳甘倩为妻。刘备许之,于十月一日正式完婚。甘倩成为刘备妻子,刘甜自然也就成了甘倩的女儿,而甘倩则顺理成章的成了刘甜她娘。)说话。当看着刘备形容什么‘阴风惨惨’之类,这个小家伙虽然听不懂爹话里的意思,但只要看爹那副神情,也能吓得不轻,自然被吓得抓破脑袋,大哭起来。
刘备看着刘甜哭得连一张嘴都张大了,不由哈哈一笑,说道:“我来!”然后将刘甜抱了起来。这刘甜也奇怪,哭了一声,见刘备的脸笑了,她也就跟着嘻嘻一笑。
刘备故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好哇,你这娃儿不诚实,原来是在骗你爹来着。”
刘甜似是听懂了他的话似是,便是接着甜甜一笑,叫了声:“爹!”
刘备便是心喜的应了声。
甘倩在旁边笑道:“甜儿快在旁边坐着,不要耽误你爹爹起来了。”
说着,将刘甜抱到旁边,替刘备拿过衣服。刘备站了起来,任由她帮着自己穿衣,一面低头轻轻对她耳语,说着先前的梦:“我当时就站在那冰天雪地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那会一点也不知道害怕,反而往前不停走着,走着。一路的寒冷,一路的静寂,我也不知道知道走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好像走得困乏了。于是,我就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我又再走。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的走着,走着,总是走不出那里,走不出那一片的死寂。我还以为我就被囚禁在了这里,再也不能出来了。可是,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远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强烈的光芒,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太阳出来了!我于是兴奋的看到,大地上的雪被融化了,那些被覆盖在雪地里的萌芽,也已经出现了生计,全都钻出了土地。我兴奋的看着左右,看着明媚的太阳。最后,就醒来了。”
甘倩轻轻一笑:“怪不得你会起来第一句话就问这个呢,原来是你自己渴望阳光了。”
刘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毕竟连日来都是阴天,太阳该出来了。”
说着,见衣服都已结束停当,便走过去,欲要淘水洗脸,以盐擦牙,不想,门外传来鲁肃的声音:“大人!”
刘备奇怪,这么早,鲁肃就来找我,发生了什么事?他赶紧随便洗漱完毕,便即打开房门。开门一见,就看到鲁肃一脸的晦气。他一见到刘备,欲言又止。
刘备也不即问他,回身跟甘倩说要办事去了。便即让人牵过马,同他一起去了府衙里。
刘备请他坐了,自己也坐好,这才笑问道:“子敬起得好早,昨晚喝得可好?也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要让子敬你亲自来找我?”
鲁肃拱手道:“谢使君挂怀!昨晚一切都好,只是萧县那边可不好。”
刘备一听,不由把此事联系到了梦境,暗道莫不是萧县出了事?他这么一联系,身子也是不由一愣,赶紧迫问:“萧县?我三弟?我三弟怎么啦?”
……
……
初二日,辰时。钟离城外,袁术营中。
袁术没想到晚上非但没能偷袭成功,反而在鲁莽的进攻中损失了许多士兵。到现在也没能拿得下小小钟离城,心里也是怒到了极点。只是他刻意的保持着他的耐性,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上面,手里紧握着刀子。
他此刻手里也是紧握着一把汗,以他的打算,连夜拔下钟离城后,然后趁机攻打怀宁城,以血前日之耻。可现在连个小小的钟离城都还没拿下,心里如何不着急?
阎象站在他身边,说道:“依属下看,现在战场胶着,一时难下,主公不若留下一队人马继续攻打这里,而再派一队人马突然杀奔怀宁。如此,刘馥必然惊惧,是唾手可得。”
袁术反而淡淡一笑:“我们这次整备五万人马,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踏平刘备小儿!可我们到现在就连自己的失地都收拾不了,还要去对付怀宁城?那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阎象一听,知道他的臭要面子的脾气又上来了,暗道不好,便是连连劝说。袁术只是不听,反而笑道:“我手上握有五万人马,我只需一门围他一万,再一万配备中军,便是人山人海,他城内不管是谁,只要见到我堂堂之师,岂有不寒之理?”
阎象说:“可据我所知,城内顶多只有四千人马。更何况,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惧战的之意,还在不停的阻止我等入城。”
袁术淡淡一笑:“大军之下,焉有完卵?再战下去,我想他会慢慢害怕的!”
……
……
钟离。城头。
甘宁站在城头,面对着袁术数万大军的疯狂进攻,心里的狂怒也已点到了最高点。他来回在四门,指挥着军队不停的进行着抵御,接连挫败了袁术的两三次集体进攻。
他此刻身上、铠甲上,到处都糊满了血渍,创口处还在不停的冒着新鲜血液。但他仍是不惧,手里挥舞着双戟,不停砍杀试图攻上来的强敌,一面仍是同战士们谈笑自若,时而开两句黄段子,时而大骂袁术,说道:“你们别看袁术这小子养了这么多军队,其实都是一群饭桶,不堪一击!去年这小子还吹什么十万大军与刘使君会猎东城,结果一战下去,都他妈的就死球了。哈哈,今年这龟儿子又是屁股痒了,要我们教训他一顿了。大伙儿,他都把我们当老子了,儿子们向老子来讨打来了,我们这些当老子的是不是要赏他们一顿皮鞭啊?”
两边轰然笑答:“是!打他们这帮龟儿子!”
甘宁哈哈一笑,这边走过,又到那边指挥去了。只是,他一面走着,一面暗想:“我小小钟离城,如何堪得起袁术的五万大军不停的攻击?也不知道派出去求救的,此刻有没有到达,刘馥有没有发兵过来?”
三国之我乃刘备t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