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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盛世中华txt下载     盛世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二十章 三进襄阳

    光阴易转,时光易流,眨眼间距离梁纲第二从襄阳城回来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这段时间,如他之前所料想到的一样,手下的部众又吹气球式的膨胀到一千五百人,这还不算陈虎、黄三等人的家眷,要是连这些妇孺全都算上,那总人口足足会过一千六百人。

    第一大队等部在石门山战殉的空额当然要补充上,且多出的人马还让预备队人数一口气涨破了五百人大关。

    在同时间内,张世龙、张世虎的兄弟张世秀、张世凤二人也已经到了山,连同姬延良、姬仲良兄弟和王邵谊,梁纲这手下的班底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虽然如此,他却也没有再增添一支手下的作战力量编制,依旧是第一第二两个大队和两个独立队以及本人的亲卫队这五支战斗力量。

    说实话,对于张世秀、张世凤、姬延良、姬仲良这两对兄弟,梁纲都能够相信,也都能放心了用,尤其是这后面的两人,确实是很想大用。但是苦于四人都是无功无劳,就是再想提拔也只能做上分队长。虽说他也能一声令下把他们四个都推上队长的位子,可是从长远上考虑,为了能更好的把部众往军队方面引导靠拢,梁纲也只能暂且忍耐。

    在回到山里的第八天,大清晨的梁纲就撇去伤兵,再留下了二百人部众否则守卫老巢,引着当时还剩的七百来人押解着全部的俘虏,急匆匆的望着南面赶去。

    当第二天上午,他就在汉江水面上一举截获了襄阳李氏粮行运去郧阳府的两千石谷粮。

    因为是走水路运输的,所以李氏粮行不可能这般的运白面,船上装载的绝大部分都是大麦,还有一些是大米,这般一来到了山里也不用愁米面生虫不能久放的问题了,梁纲设计的成果完美实现。

    虽说如此大规模的在水面劫取运船(粮草),还是襄阳府这一带数十年来的第一出,可却也并不显得突兀。因为在此不久后,走郧阳府粮食买卖的另一家黄氏商号的运船也被梁纲给劫了。听到这样的消息,人们只会以为梁纲消息得到的灵通、准确,拿捏的也恰到好处,却绝不会有人去怀疑梁纲与李氏粮行有什么勾结的。

    大批的粮食被运进了山,这些大麦的数量就算是不配合着杂粮,差不多也足够梁纲所部安然的度过整个冬天了。

    所以,梁纲完全可以放下心准备其他的事了,手有粮,心就不会再慌!

    练兵,接下去的事情就是练兵,在陈广亮还未能返回的情况下,在火器方面毫无展的情况,梁纲只能在冷兵器上图谋前进。

    与当初某事前训练那二百人的情况一样,迅列队、齐步走这样的基础训练在一千五百部众全面展开。

    列队、跑步、齐步走,再时不时的来一场远距离长途越野,或是小规模突击作战,这段日子山内的众人无不是饭量大涨。因为巨大的活动量,决定着他们的补给消耗。

    此外就是军令:

    队员看小队长,小队长看分队长,分队长看队长,队长看大队长……一级跟着一级,一级压着一级,所有部众在战场之上都必须紧紧跟随着自己的上官,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不得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

    在战场之上,敢有不听号令的,一律杀无赦;敢有蛊惑军心的,也一律杀无赦;敢有擅自逃散的,更是杀无赦……

    这一系列制定下的“斩杀令”,会是像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一样,巍巍的耸立在所有人的面前。这番的叱令不但适用于普通队员,也适用于所有的大小头目。

    在战场之上不得梁纲亲口命令的,敢擅自率部或鼓动部下逃溃者,为的军官要清算,其从属的队员也要隔二抽一,杀掉三成三。这又是一条硬生生的处罚。

    还有就是——一部队长想要逃走时,其副手有权就地斩杀,自己取而代之,接着执行命令者——无罪;而若是副手服从正官,那么在日后清算被杀也别去说理!

    成编制的人马讧乱逃溃的,正副主官一律处死,且自主官往下,小队长一级往上,所有头目一律斩杀!

    ………………

    ………………

    杀,杀,杀杀杀,一个个的杀字,无不透着血淋淋的腥气。梁纲就是打算要靠这些话,紧紧地勒住了所有头目的脖子。除非是铁了心的叛逃,否则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除此外颁布的还有接替规令和功勋奖励以及扰民方面的惩处。

    接替规令:战场上,主官战死,副官接手,副官战死,下属排位第一者接替。冲上到下,一级一级的向下排,正对应着梁纲编制的那些一二三编号。

    功勋奖励…………

    扰民…………

    林林总总,梁纲匆忙制定下的这部军纪,光是斩杀令就不下三十条,杂七杂八的责罚、奖励都算上,最后一数竟然有不下百条之多。让他事后着实是一阵惊讶!

    虽然是匆匆编纂的,可想把这一部简易军规灌输到一支部队的灵魂之,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多月的时间,梁纲整天里照死了操练手头的这支人马,但到现在还是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不过说实话,他们比起一个多月前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现在的他们看起来,已经像是一支军队而不再是乱嗡嗡的土匪了。

    第二场雪下过,梁纲终于放下了手一直操劳着的‘整兵训练’。因为山外西天大乘教的联络员再次来到了他的眼前。

    “飞鱼图……东门第五层右手第十块砖……”梁纲脸上登时堆满了笑意,这小子,终于是回来了。等了这么多天了,陈广亮终于有信了。

    这飞鱼图就是陈广亮走之前,梁纲和他做下的约定。回来时在襄阳东门,下数第五层右手第十块城砖上刻画一条飞鱼……

一百二十一章 一代奇女

    襄阳城,陈家院内。

    夜晚降临后,梁纲再次来到了这里。

    这时陈家已经没了外人,陈恒军被支去了兴隆镇,他的家人都在那里住,他离家这么长时间了自然要回去团聚团聚。

    所以,梁纲就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

    几个月不见,陈广亮明显消瘦了很多,这段日子他是操了不少的心,也担了许多的害怕。“梁爷……”看到了一脸合笑进来的梁纲,陈广亮神色立刻有些激动起来,这次‘买卖’他是长了大见识了,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任务完成的很漂亮。

    …………

    “宣城詹夫人那里已经处理妥当了,小的在那留下了三千两……”陈广亮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不少的字,按着上面的记载他一条一条的给梁纲念了起来。

    宣城詹夫人,即是指詹王氏——王贞仪。她的事情在梁纲吩咐陈广亮的诸多事情排列第一位,也是梁纲对陈广亮吩咐下的所有任务唯一一件关乎到确切人氏的事情。

    王贞仪,字德卿,号金陵女史,原籍安徽天长,生于上元(今江苏江宁),清学者王锡琛之女,宣化太守王者辅孙女,宣城诸生詹枚妻。

    因为原先的朋友就有一个宣城人,曾与他说起过老家的名人,这人极是佩服王贞仪,以至于相处之下梁纲的脑子里都不由得记下了这个名字,甚至连她的一些事迹都知道了。

    这位詹王氏,幼时就曾随父宦历楚粤,出塞省视。祖父王者辅是一位富有学问和胆识的层官吏,因秉性耿直,不肯阿谀奉承,三次得罪上官而落职,最后被配吉林,死于戍所。

    十一岁时,王贞仪与祖母董氏及父亲等人奔丧塞北,曾于吉林居住五年,还从一位蒙古将军夫人处学得骑射,能‘跨马横刀,往来驰骋’,也能‘必的,骑射如飞’。

    吉林的五年生活,对王贞仪的影响很大,在那里她结识女友,研讨学问,不甘心于男尊女卑封建观念的束缚,认为男女“同是人也,则同是心性”,学问未必尽为男人而设,女子亦应有求知识的权利,反对那种认为女子只能从事饮食缝纫之事的观念。且她对那些附庸风雅,不务实学,无病呻吟,“朝学执笔,暮即自命才女”者,亦不屑与之为伍。在他《题女丈夫图》一诗,就抒了自己“足行万里书万卷,尝拟雄心胜丈夫”的情怀,有着出女子的常规。

    十多年孜孜不倦的钻研,王贞仪通星象,精历算,工诗,晓医理……涉猎广泛,偏又既专且博。(汗,这要是生到现代……!!)

    而她二十五岁的‘高龄’才结婚也是让旁人纷纷掉落眼球………

    这样的一个女子,梁纲心底下也不能不说一声佩服。而更为重要的是,相比起满口‘之乎者也’的八股人,精通天历法和地理、数学等知识,且又接触过西洋数学的王贞仪,在梁纲眼才是真正的人才。

    虽然在眼下的这个时代,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么的不可思议!甚至是离经叛道。

    兼资武,六艺旁通,且博而能精,被钱大昕誉为‘班昭以后,一人而已’的王贞仪死的时候还不满三十岁,夫家家境的贫困是她早早去世的一大因由。

    所以梁纲才要陈广亮下东南之时特意走一趟宣城,找到那詹家……因为算一算今年应该就是王贞仪嫁给那个詹枚的年份。

    别的什么先都不求,只希望朋友的这位偶像别再年纪轻轻的过早离世,另外还有就是要多多的交出一些弟子来。

    人才教育出的学生不一定全都是人才,但总比蠢材教育出的学生来得强不是?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宏伟大愿’到底能不能实现,可梁纲已经在为自己的愿望的实现而努力。这救王贞仪也能算做是其之一。

    在梁纲未来的设想,大炮是他手下军队必不可少的装备。虽然对‘炮’了解不多,可弹道学什么的一些名词,梁纲还是听说过的,这些玩意一听就知道与数学有关。

    王贞仪就是他已知道的数学大家,那干嘛不施以援手,结以恩义?或许等自己有了一亩三分地之后,直接就可以把她那一家接到自己的地盘来,让她给自己的炮兵做研究。另外,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哦,这就是单筒望远镜了……”梁纲手拿起一根来,扣在眼上向外望了望。

    望远镜他不陌生,但是这单筒的铜质望远镜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之前都是上或是书本、影视上。虽然在效果上比起后世民用的高倍望远镜都差了很多,但是它依旧极有用处。

    山野之,有了这个在手,再与清军对仗的时候,可就轻松多了。

    “嗤……”将镜片两边的铜帽盖上,一尺来长的单筒望远镜微微用力一合就缩在了一起。很好,很方便!

    陈广亮此次一共买来了十个,花了他整整三百两银子。这玩意要三十两银子一个,他显然是被人坑了,但梁纲并没去计较这一点,相比较金钱,他更看实物。

    十个单筒望远镜之外,陈广亮还从濠镜买来了五支燧枪,外加配送的一百五十纸弹。为这个,他又花了二百两银子。

    购买燧枪,这本是梁纲交给他的一项极重要的任务,重视程度要远过望远镜。为的就是能够拿来当做样品,好让他在山里进行仿制。但却是万没想到,本来极重要的一项现在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因为从刘家缴获来的那几支燧枪,已经足以当样品来用了。

    山里面的‘山寨版’现在都已经是在进行了。梁纲特意委托西天大乘教从山外面弄来了三个铁匠以及在湖广兵仗局世代做工的一对工匠父子,他们五人连同山里本就有的两户铁匠,七个人就成了梁纲部‘火器化’的先驱者、领头兵。

    不过……多了总比少了强,至少拿它现在就可以用来训练火枪兵。

    五个佛山挖来的工匠就更是不用多说了,梁纲会亲自领着西天大乘教的人把他们带进山的。

    又是五个,这么一来火器组的成员又将是扩大了!

一百二十二章 全方位的落后

    遇连生,后院。

    深夜,一盏油灯点亮在床头,梁纲和衣卧在床上,对着油灯的蛋黄色的光亮一字一句的仔细的嚼读着手的小本。

    这是陈广亮交给他的一本资料,上面记载着有大量的按照他事先要求吩咐探索到的葡军见闻和炮位图解,全部都是有关于大炮和火药上的事宜,为此陈广亮可是花费上了一大笔银子。

    “颗粒化?”三个字不住的在梁纲的脑海翻腾,后世时他倒也听说过这个词,说是颗粒化后的火药比黑火药威力大,可这跟粉末状的火药比到底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会加大威力呢?难道是因为烧得更快?黏在了一起,面积减少了……

    摇头搞不懂,化学方面梁纲完全是七窍通了六窍,剩下一窍不通。“不过这不易受潮上倒是一大好处。”从记载上来看,葡军的火药比起清军的火药来,在效用保持上明显好上许多。广东清军的火药时间一长威力就全都大减,不论是水师还是陆军,都是如此。而葡军的却几乎没有这种情况生。

    “提纯、粉碎、拌和、压制、烘干……”看着小本梁纲不由得摇了摇头,单看看人家这工艺程度,再看看清军的制作程序,明显就强出不止一筹。记得自己开始时从襄阳协里淘来的火药,碳、硝、硫磺等物的粒子粗糙不堪,还大小不一,点燃之后往往不能充分燃烧,残渣甚多。如此影响火药的威力不说,而且还会产生浓烈的黑烟。而等到梁纲自己着手**的时候,因为把关严格,所以火药虽然还是粉末状的,可威力却提高了不少,硝烟更是转变成了青白色。

    “颗粒化就颗粒化了,麻烦算什么,只要有好处就行!”梁纲没有一点的犹豫,立刻决定采纳这个火药‘颗粒化’。“但是这炮用射火药……”

    一个接着一个的‘?’又在他脑门升起,火药就火药了,怎么还分枪用射火药和炮用射火药?有什么不同吗?

    想的挠破头梁纲还是一点都搞不明白,为什么那炮用的射火药的‘硝’含量就要比枪用射火药的‘硝’含量多上那么一点,而碳和硫磺的比重就要下降一点……

    而火药方面的除外,更多的还是在大炮方面上,从大炮质料、炮膛光洁度、炮身引门到瞄准装置、炮架和炮弹,小本上记载的东西几乎笼盖了火炮的所有方方面面,不出意外的清军是完完全全的落后。

    大炮质料:葡军铸炮的用铁都是上好的铸铁含碳低,或直接就是青铜、黄铜,而清军大炮所用全是生铁,铸成多是蜂窝涩体。

    炮膛光洁度:清军大炮由于铁质差,加上铸法有问题(泥模),气孔多、易炸裂,再加上工匠偷工减料、官员饱私囊,使得质量极差,铸成之后炮膛也不能光滑顺溜,且内部难于铲磨,往往是腹生锈,炮膛凸凹不平。而葡军的火炮就完全是另一副模样,虽然还没有开始采用整体铸炮法(即先铸成圆形金属件,然后用镗床镗成炮管,既省工时,又能保证炮膛的光滑圆匀),但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精密且规格化,步步措施之下炮膛内绝不会出现蜂窝状。

    大炮引门:葡军的大炮引门皆在膛底,大小适度,而清军大炮的引门有的偏前,有的口大。引门偏前会致使大炮开炮时后坐力增大,或者连架跳起,或者偏左偏右,不能的。引门口大则造成火药燃料气体外泄,影响炮弹射程。

    瞄准装置:葡军的大炮不仅装有瞄准星斗,还配有炮规(象限仪、量天尺)。而清军大炮则只有星斗而少炮规。

    炮架:7~8世纪,欧洲各国普遍使用金属炮架。甚为坚固,能保证火炮上下左右灵活转动。而清军大炮的炮架则是笨滞艰涩,旋转不能如意,且系寻常杂木,木性松脆,一经炮震动,榫缝开裂,既难取准,又不能再行施放。

    另有一项,就是炮耳的位置。清军大炮全是继承明代衣钵,一百多年毫无前进不说,还倒退了很多,这炮耳位置全都是依红衣大炮为例,布置在炮身的间,炮车一经炮常常颠簸不已,因自身重心不稳,而被后坐力震得翻倒个个的事情时常生。

    而葡军的火炮,因为欧洲近代科学的展,如欧洲所有的军队一样,在重心方面把握的十分到位,炮耳前移,炮架的改进,完全杜绝了一炮击出炮车翻倒的事情。而且葡军每一门大炮都配有一辆弹药车跟随,以供补给作用。这大炮炮架与弹药车前后还可以相连,连在一块之后那就是一辆简单的四轮车,几匹马一拉转移移动十分方便快捷。

    炮弹:葡军所用的炮弹是光洁圆滑。清军的炮弹则是内有孔眼,外有缝线,弹体既不圆滑,弹径又偏小,使得药力很容易旁泄。且炮弹与炮腹相碰,涩而不滑,大大的影响了射程和命精度。

    ………没得比,完全是没得比。这还只是眼下这个时节,要是时间再往后推迟个四五十年,到了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欧洲军队的军器制作无疑会更加的完善,而清军与之之间的差距也会无可争议的更加的拉大。

    那还怎么打?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梁纲还记得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东南几战清军一共战死了一名总督,两名提督,以及七个总兵,真是想想就让人唏嘘啊!

    加农炮、榴弹炮、臼炮……

    火炮装药的重量为炮弹重量的╱,火炮的重量为炮弹重量的5o倍或接近5o倍,火炮的长度则为口径的6——8倍……

    球型实心弹,分普通熟铁弹和灼热的实心弹两种;霰弹,包括链式霰掸、葡萄弹和普通霰弹;开花弹,包括分内装黑火药的开花弹,装有定时引线的榴霰弹和内装纵火药剂的燃烧弹……

    “不冤啊,搞到这些东西别说是花了七百多两银子,就算是后面再添上一个零,也是值得的啊!”梁纲收起了小本,两眼直愣愣的望着房顶。深夜里都不知道是到了几点了,可他却连一点的睡意都没,这心里不好受啊……

一百二十三章 铸炮

    “咚咚咚……”几声炮响后,回音悠荡逝远,白茫茫一片的山谷转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快,快点,给我量准了,量准了。”梁纲在大声的吆喝着。天寒地冻的,虽然已经入冬很久,可此时的他依旧是满头的大汗,上身的袄甲也完全敞开了怀。在他旁边的陈虎、张世龙等人也全都一个样子,呼呼的山野寒风猛烈地吹刮着,却只能让他们更觉痛快。

    “是”,姬延良大声的应下,然后就冲着自己手下的队员吼叫道:“快点上去,量仔细点……”

    看着好似撒缰的野驴一般冲出去的测量队,柳严辰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一丝黯然在他的心底升起。但接着他又是满脸带笑的向梁纲言道:“大当家的,咱这炮打的绝对比朝廷的远,这才是六百斤的小炮,打的差不多就有二里地远,都能赶得上朝廷五六千斤的重炮了……”

    柳严辰者,为西天大乘教就近绑上山的匠师,之前与王栋、王来元父子一样都是在湖广兵仗局做工,是祖传了好几辈手艺的铸炮师傅。

    梁纲对柳严辰一直很尊敬,毕竟他是山上唯一懂得铸炮的人,虽然在现在的情况下,梁纲是不可能大规模铸造大炮的,甚至连小规模的铸炮都不行,但是这项技术还是要展的。

    不铸和不会铸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同时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柳严辰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外人不知,可在表面上他对梁纲却是绝对绝的服从。

    唉,家人妻儿五口人都在山上,头上高高悬着一把铡刀,对于这握着刀把的人,柳严辰又怎么敢有半点的得罪?

    6ooo斤以下炮位的最大射程为oo来丈,6ooo斤以上重炮的有效射程为5oo丈左右,清军重型火炮的有效射程也就是两三里地,所以现下这门小炮,在国而言绝对是一顶一的好炮!

    (因材料、铸造法等方面的原因,清朝自制造出的火炮炮壁厚而炮膛小,常常上万斤吨位重的大炮只能射十几二十斤重量的炮弹,比例远逊于欧洲的5o:(非包括臼炮,且铜炮的比例会更大)。所以已别看是几千斤上万斤的重重量,真正威力反倒是不如欧洲几百斤重的行军炮,无论是在射程上还是在威力上。)

    旁边的陈虎、张世龙等人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但听到柳严辰的话也是高兴非常,好歹他们还是听得懂的,大炮不就是打得越远越好么。

    梁纲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门炮能造成眼下的这个水平,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毕竟这还是柳严辰在山上造出的第一门炮,是他看着陈广亮的那个小本本一人摸索铸造出的第一门炮。

    想必在日后,熟练了,有经验了,柳严辰还可以造出更好的火炮来。或是把铸炮用的铸铁换成青铜、黄铜,这无疑也会上大炮的性能有上那么一些提高。

    “大当家的,是三百五十丈……”一番测量后,姬延良跑到梁纲跟前汇报到。

    “三百五十丈,也就是二里了。”这柳严辰估算的可真准,梁纲展颜一笑,扭头望向柳严辰,“打这么远,那有效射程还是多少?”

    三百五十丈算是这门炮的最大射程,那最大射程之下还有一个有效射程不是。相比较最大的射程,这个有效射程在战场上更有用。

    “可及一百五十丈。”柳严辰这些日子来和梁纲的接触,也懂得了他口的一些名词含义,就比如眼下的这个有效射程。若是换做才上山时,梁纲非待再给他好生解释一番不可。

    “一百五十丈……”梁纲清吁了一口气,才一里地啊,虽然知道这个年代的水平就是这样,可心底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轻视感。

    “今后柳师傅还要多多麻烦,铸炮和研究,咱这山里可就只靠柳师傅一人了……”梁纲一边需着话,一边轻轻地拍打着火炮冰冷的炮身,这冬天冷却的就是快。“这种炮,山里再铸上两门就不再造了,柳师傅抽空要多多研究一下那个臼炮…………”

    这样的小炮性能虽然已经达到了国内的顶尖水准,可自己要在群山峻岭间活动,它还是太重了。毕竟是有六百多斤呢!

    如果能减轻到一二百斤,倒还可以接受,但以现在的条件而言,这明显不可能。所以这种加农炮梁纲就不打算多造了。况且山里面的铁料也不多,除去王氏父子负责的火枪组所需外,拨给火炮组的最多也就是四五千斤,留下一些造点轻便的臼炮不是更好?

    虽然它的射程更短,可口径大不是?威力也大,只要射程能过五十丈,那就足够了。

    “这个好说,臼炮本身并不复杂,倒是弹药需要更下功夫。”柳严辰拱手道。他就是吃这碗饭的,得到了那个小本本自然是如获珍宝。虽然初上山时内心一直是胆颤心惊的,可那个小本本上的东西他却是早已经熟记于心。对于那结构简易的臼炮,就是闭上眼他也能造的出来。而且“用大当家提点出的铁模铸造法来造,不需多久,开春之前全可尽数交付……”

    话说的真好听——大当家提点出的铁模铸造法,纯粹是狗屁,事实上梁纲只是在柳严辰制作炮坯泥模的时候多说了那么一句话:为什么不用铸铁做模具?

    后世的金属模具十分普遍,充斥着各行各业。所以可以说明的是,这铸铁什么的也是可以用来做模具的。那为什么还要一直用泥模呢?

    (国传统的铸炮工艺,从明开始都用泥模,即用水和泥,制成模具,然后范金倾铸,再层层笋合。泥模是必须烘得干透才行的,否则外表虽干,里面湿润,一遇金属熔液,潮气自生,铸成的火炮就有蜂窝,施放时炮筒容易炸裂伤人(清朝时的普遍现象,工匠不用心,官员不操心,最后损害的还是国家利益)

    烘干泥模往往要一个月之久,如果碰上雨雪阴寒天气,则须两三个月才行。而且一具泥模只能铸造一尊火炮,随即就要丢弃,不能再用。)

一百二十四章 铁模炮

    柳严辰是什么人,祖祖辈辈都是干铸炮这一行的,他当然清楚泥模铸炮都会有什么缺陷。但是受见闻、知识、意思等方面的限制,想创新他也是没这个能耐的!

    对于铸铁模具,以金属模具来铸炮,在这方面上说实话他是一点念头都没起过。

    梁纲的那一句话,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无稽之谈,因为泥模铸炮的手艺已经是上下传承了好几百年,已经成了铸炮这一行当的传统。但是这第一个反应过后,他心又隐隐明悟了点什么……

    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金属型铸造的国家,早在战国时代就用铁范成批铸造生铁农具和工具。所以说金属模具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柳严辰当然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就如两千年前的战国一样,这个年代的金属模具也是用来铸造农具、铁锅这类的小型器械的,像是大炮这样的大型金属器,那真是从未有过。

    冬天阴冷时节,泥模做出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是干不透的,柳严辰寻思着梁纲也不可能白白让他游手好闲的度过一个冬天,毕竟自己之所以被抓上山原因就在于大炮,所以想过之后就应了这个“难题”,领了拨给他的一小队手下开始着手做起了铸炮铁模。

    就算是现代,用金属模具铸造重数百斤至数千斤的大型铸铁件,困难也是很多,况乎是这个年代,所以无可厚非的柳严辰连连失败了七八次。但是就在这一次次的失败之,一些窍门也被他给慢慢的摸索了出来,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放在他身上,放在这件事身上,真是太贴了!

    ()先按铁炮大小,分4—7节,作出泥炮。

    ()按泥炮节数分制铁模泥型,每节泥型分成两瓣,用车板旋制内面,使表面光洁,形状规整,然后烘干备用。泥型内放入预制的把手,浇注时和铁模铸成一体。

    ()用泥型翻铸铁模时,先将炮口那一节倒置在泥制平板上,用泥充填其一瓣,烘干后,盖上泥制平板,将型箍紧,浇注后便得到第一节铁模的一瓣。然后除去填泥,又可如法铸得另一瓣铁模。这样逐节浇注,就可铸成层层榫合的整套铁模。

    (4)用铁模铸造铁炮时,先在模的内表面刷上用细稻壳灰与细砂泥加水和成的涂料,再涂刷极细煤粉调制的第二层涂料,然后箍紧铁模,烘热、装配泥芯,浇入铁水。待凝固后,立即脱去铁模,趁炮身还是红热时,清除毛刺,除净泥芯,得到成品。

    从以后来看,铁模铸炮工艺对梁纲军的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这一工艺的成功简直是支撑起了梁纲火器的半边天。

    而此时的他虽然对铁模铸炮的认知还很不足,但是也从始至终的关注着柳严辰这一工艺的展,所以待到成功之后,连他也对这一铸造工艺有了相当深的认知。

    怎么说呢,用书面语言来讲,那就是这一技术是在传统金属型(模具)铸造技术的基础上展、创新而来的。这其蕴含着许多传统工艺,就比如铁模各瓣之间和各节之间所采用的定位方法,就是继承和展了古代陶范和金属型(模具)的榫卯定位工艺措施。又如铁模把手的分铸、采用双层涂料等,也是传统铸造的常规技艺。

    柳严辰在铁模铸炮成功之后,总揽前后两法,给铁模铸炮总结出了的七个优点。其讲到铁模的特点就是能一模多铸,成本低,工时少,“用一工之费而收数百工之利”,可以省去无数工匠;而且减少了成炮后的表面清理和镟铣内膛的工作量;还有铸型不含水分,几乎没有气孔,用后还可以收藏,维修起来又十分方便,如果局势紧迫,能很快的就投产以应急需……

    实在是有些欣喜若狂,对于工匠来说,尤其是世代从事铸炮这一行业的工匠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成就更柳严辰他高兴的呢!

    有了这套铁模,随着第一门大炮的出产,几日之后两门崭新的火炮再次立在了梁纲等人面前。黝黑噌亮的外表,黑隆隆的炮口,一眼看去就能给人一种凛凛生威之感,实在是……漂亮!

    犀利的杀伐武器,落在梁纲等人眼那就是只有这两个字能用来形容——漂亮!绝对是漂亮。

    “大当家的,咱们是不是该市利了呀,有了这三好东西,不拿来用用,这心头实在是痒痒啊。”陈虎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也能有大炮助阵,现在他只要想一想炮声隆隆,心头就充满了兴奋。

    “是啊,大当家的,市利吧,弟兄们窝缩起来都快一个月了……”

    “就是,出去练几下嘛……”

    “大拉练,拉练,这天气正好锻炼人……”

    陈虎起头,剩下的一众头领跟着纷纷起哄道。

    梁纲听得愕然失笑,这群家伙,之前还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掉了?当初可是还一直在抱怨说每天练得辛苦,拉练不是人干的活等等的,现在真到了大雪封山的时节了,要缩起来猫‘冬’了,见了三门大炮却又纷纷跳脚……

    这地方到底是在湖北,天气比起北方还是要好一些的,冬天里就算是梁纲的老家都要比这儿冷几分。现在山的情况是,不是寒冷的受不了,而是山路艰难湿滑,着实行走不易,所以在地上的积雪却是满山后梁纲就在没有进行行动。

    现在梁纲手下的人马都已经全配上了棉衣、棉裤、棉被等,防寒上是绝对过得去关的。山里就连至今还在押的八百余绿营兵(余下的都放了),梁纲也没虐待他们,每天一干两稀的活着,还有薄棉衣薄棉被穿盖,又不用干太重的活,这日子‘潇洒’的连山外的老百姓都比不上,说出去绝对会有大批大批的贫民百姓感到羡慕的。

    “行,等咱们的臼炮造好了,弟兄们就去石碑岭一市利。敲了那清兵大营,然后在好好地扫荡一下…………”

一百二十五章 炮声隆隆

    乾隆五十八年,一月十七日夜。

    一支过千人的队伍悄悄地地靠近了江北群山的外沿。

    石碑岭、石门山……

    “过了今晚这儿还是爷的地盘。”梁纲遥望着漆黑的夜空,心暗自自语道。虽然这个时间很短暂,“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站在他身边的姬延良、姬仲良兄弟兴奋地睁大眼睛望着前方,虽然他们兄弟来也上过几次厮杀,可那才是多大的场面?连杨家集灭刘时的规模都不如,更怎能比得上现今这千人规模的混战?

    姬仲良扯了下领口,冷冽的寒风立刻吹刮进衣领,满身的一寒,燥热立刻降下了两分。这一路奔走,他还真是出了一身的大汗。“大当家的,干嘛要在夜里打啊,石碑岭那破营地咱们任何时候还不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拿下,何必选择夜里,路太难走了。”总兵力才五百人的石碑岭营寨,在姬仲良眼根本就不是威胁。不过他也知道这话是不能在众人面前当众说起,所以只是在无外人的情况下才可以向梁纲问起。

    梁纲笑了笑,如姬仲良所言的一样,就石碑岭那样的守备力量什么时候打还真都是一个样子,但是在做布置的时候,他自己还是无可避免的受到了前世军事影片的影响,所以才定了这个时间段。

    这个因由自然是不能启口的,但是这样做好歹也能起到了一些隐秘作用,虽然这个作用真的很小。因为在夜间行军时,梁纲所部是必须点燃火把的。

    一溜长龙浩浩荡荡的从西面山间开来,相信等人马赶到石碑岭的时候,清军已经做好准备了!

    过石门山时,陈虎部一个突击就夺回了这个昔日的厮杀场。在石门山驻守的清军,一个把总连同手下的五十人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就被清荡了个干净,五十来人战死了小一半,被俘的将近三十人。几个头目都是战死,就留下了一个外委千总。看着那个肥头大耳浑身上下却又血迹斑斑还犹自叫骂不休的外委千总,梁纲心很生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触。四十多年后的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清军同样有一批平日吃空响喝兵血却又一样战死沙场的人……

    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满清的统治真的是稳固了。

    猛的甩甩头,梁纲向下摆了摆手,那外委千总立刻被拉了下去,随即一人挥刀砍下……

    人马继续向前,等到赶到石碑岭下的时候,丑时刚刚结束。如梁纲所料,清军营寨已经是灯火通明,全体戒备了起来。

    “大当家的”,柳严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炮队都已经架好,是不是……”山上并没有真正懂得炮战的人,甚至连之前接触过火炮的人也就只有柳严辰一个,所以没办法梁纲就好让他暂时代理炮队队长一职,管一管放炮。而到了确切的行动则全由梁纲自己亲自督领。

    八门小型臼炮,由于重量轻,每一门还不足二百斤重,所以它们完全可以随军在山间行动,这较之六百多斤的大炮可是轻便的太多了。

    梁纲闻言精神一振,立刻开口命令道:“陈虎督第一大队主攻西侧,麻子、齐七两队攻南北,放开东面,由张世龙的第二大队在三里外设伏,要全部都给我留下。亲卫队留下戒备。”

    “是……”

    随着梁纲的一声令下,一股股人流从山涌下,一百人的亲卫队更是早已列阵在前炮队周边。

    现在的梁纲所部,燧枪还没有进行配置,只有在梁纲的亲卫队可以看到它的影子。但是下面的各大队队却已经配置了不少的手雷,投弹兵这一兵种算是正式进入梁纲部的编制了。

    那日的突围一战,手雷在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四五百号懒懒散散的绿营兵在同样哈欠声不断的大小军官的带领下戒备在寨头。虽然知道是有大股匪寇来袭,可是该困的还是要困。他们自持有营寨可做依靠,石碑岭大营内的清军上上下下几百人都没有产生过一丝的担忧。

    一根根火把插在营寨寨头,上面的一个个人影清晰可望。

    “放——”看着二百米外的清兵营寨,梁纲口轻轻的吐出了这个字。

    臼炮本身射程就是短,这种小型的臼炮射程就是更短了。最远的距离也也就是百十丈左右,而能够行之有效的间距最大也就是二百米。

    一声令下,霎时间,八门臼炮齐响,轰鸣的炮声立刻响彻了石碑岭内外。

    炮口处,一道道火色亮焰在黑夜显眼至极,炮弹擦破漆黑的夜空,零散的掉落到了营寨内外……

    “各炮位自行调动,要集了打,集了打,对准营门,对准营门开炮……”柳严辰大声的叫喝着,虽然他也只是一个工匠,但是对于大炮他好歹还是了解一些,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最大限度的挥炮火的威力,而同时在眼下的情况下,也只有炸开营门才是炮队最应该做的。

    “轰轰轰…………”五轮开花弹的洗礼过后西侧原本还算坚固的营防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营门寨头上更是没几个人在了。四十颗开花弹落下,杀伤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大,纵然其很有一部分成了哑弹。

    毫不留情,紧接着又是五轮炮击……待到一切停下之后,西侧的营门已经轰然倒塌一半。

    摆了摆手,得到梁纲示意的传令兵立刻雷响了身前的战鼓。天色还没有一丝亮,这个时候摇旗是没用的,只能用鼓声来通知。

    “杀啊……”,阵阵高昂的呼声瞬间从西、南、北三面响起,震耳欲聋响亮了整个天空。

    这一战梁纲丝毫不担心,因为双方实力悬殊太大,而且自己还做了这么多的事前准备。就像这之前的炮轰,以炮队的真是水平是打不出如此漂亮的落点的,这所以落点如此精确,就是因为这些天里梁纲为了弥补他们在这方面的缺陷,特意安排的一项训练――打固定距离。

    从三百米开始(最大射程),到二百五十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大量的火药消耗,这才换来了今天的成果。

    而且炮队阵地设置的地点,也是之前西天大乘教弟子特意测量过的距离……

    “仔细搜一搜,把没爆炸的哑弹全部都给我收回来……”梁纲大声的吆喝道。

    大山里是什么都缺,没铁也没硝、硫,制造火药的三样东西,除了碳不缺外,其余的全都是靠西天大乘教的帮忙。而炮队这些天的炮击练习下来,火药储量消耗已经接近了四分之一,又有一半被制作成了开花弹……到现在,这方面是真的需要大量补充了。而在获得补充之前,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就是必须得。

一百二十六章 无可阻挡

    襄阳城,道台衙门。

    新任襄阳道胡齐仑、驻军参将彭之年以及知府施南林三人正在轻声交谈着,忽就见府上的一个门子轻步走进了大堂,向胡齐仑拱手禀报道:“大人,光化县衙来了公差,说是有万分火急之事禀报。”

    胡齐仑微微的一愣,“这大冬天,天寒地冻的,能有什么万分火急之事?”是压根就没想过梁纲会在冬日出兵。

    胡齐仑心思一转,想到的却是自己到任后给光化县知县胡煦所下达的一条命令。

    之前未上任时胡齐仑就曾听说过,说江北之地大山内外私通严重,短毛逆匪外有白莲教教匪襄助……

    自己到任后曾严令光化知县胡煦查明此事,还说“若是属实,一经查处一律严惩不贷,绝对要予之杜绝”,莫非是为了这事?想到这胡齐仑微皱眉头,摆手向那门子道:“传那公差上来。”

    解释一番,彭之年、施南林才提上的心倒是放了下来,现在的他们二人对于‘光化’两字已经是敏感到了极点,只要一听人提起,第一个反应就是又出事了,梁纲又闹幺蛾子了!

    通过之前的一系列接战,彭之年对梁纲部人马的战斗力是大感惊讶,心充满了戒惧。如果说,之前有七八百绿营他就敢进山围剿的话,那么现在没有两千人在握,彭之年是绝对不会去开打的。

    从被释放回的四百多名乡勇、衙役等人的口,以及他们投进山‘做匪’的细作传回的来消息,彭之年他们对梁纲部的情况已经是有了部分的了解,比如说具体的地点在哪里,比如说战力的多寡,比如说刀枪器械是否齐全,再或是山里的物资储备是否充裕……甚至就连山里在研制火器这一事,彭之年他们都清楚的很……

    对于这些,想要杜绝完全是没可能的事情,这个年代又不同于后世,身份证、户籍存档什么的都有,现在是什么都没有,梁纲要招收人马,要补充和扩大手下军力,却根本就没办法完全区别来人。里面混掺上一些奸细,是无可避免的。

    片刻,一个年公差被门子领了进来。

    一脸的灰土,衣服污渍不堪,大冬天的还满头的大汗,一滴滴汗水随着脑门流下将满面的灰尘冲出一道道痕迹,离得老远胡齐仑三人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酸臭气。

    这人在上堂途就已经被那门子吩咐过了,不敢靠得太近,走上了几步就在大堂间当下跪倒在地,“小的光化县捕头章辰光见过道台大人,将军、府台大人安好。”

    胡齐仑是个官场老手,如何不知道下面府县衙门里捕快的油滑,这章辰光狼狈如此这般,当即就肯定是出了大事,当下立刻问气道:“起身说话,到底是出了何事?”

    章辰光站起身来,脸色青白不定,颤巍巍的说起道:“大人,天大的祸事啊,半个光化都翻天了,逆匪打破了石碑岭大营,然后在半日之内扫荡了六个村镇…………”

    梁纲拿下了石碑岭清军营寨后,就把这座清军的营寨当起了自己的营垒,一千来部众,留下二百人看押俘虏和守卫营地,余下的八百多人分成了四股,抬着臼炮浩浩荡荡的扫向周边村落……

    威吓以及小规模的清算,一番血雨腥风又在周边各村镇上演,倒霉的全是地方乡绅,得利的自然是梁纲以及广大的‘穷苦百姓’,打土豪的事情再次出现。

    天色才大亮,土匪下山以及石碑岭清兵大败的消息就传到了光化县城,驻军新任襄阳营都司钟振宇和光化知县胡煦急的就跟个兔子似的,一边急忙召集各乡镇乡兵和分散在山区周边的绿营回城,一边又连忙派心腹到襄阳报差。

    听了这个消息,彭之年眼前一萌险些一头栽下去,身边的施南林急忙相扶。而胡齐仑和施南林自身也全是脸若死灰。

    郧阳镇和梁朝桂提标的人马年前就已经各回各家了,本地的一部分兵力也撤回了原地驻守,之前聚集在光化县的那几部人马现在就只剩下了襄阳城防营(也就是那批新兵,)和樊城城守营的主力还在,但因为激战折损严重他们也就是一千多人。

    梁纲一举攻破了石碑岭大营,可以说是生生撕去了洪成义的一半力量,现今光凭光化驻军残余的力量已经不能再威胁到梁纲了,真正意义上说,也就是单靠襄阳府一府的力量已经是抵挡不住梁纲这只下山猛虎了。

    “疯了,真是疯了,大冬天的如此规模出兵,就不怕手下人冻死、冻伤了……”彭之年喃喃自语,就算是梁朝桂也从没想过梁纲会如此疯狂,在天寒地冻这般大规模的出击。要知道从梁纲的藏身地到石碑岭,间相距的差不多是整整两天的路程,他身边还有个八百多人的大包袱在,竟然就敢出动上一股可以在一举之下荡平整个石碑岭营寨的力量,那少说也要有上千人吧?这不是疯了还是什么呢?而且……还有火炮……

    “带章捕头下去。”半响回过神来的胡齐仑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让门子领章辰光下去,“辛苦你了,好好下去安歇。”

    不看道谢着的章辰光,胡齐仑说话间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虽然不能在上任的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这心里还是一阵阵害怕,事关头顶官帽,事关一府安危啊。“二位大人可有何对策?”说话的声音都颤颤的了。

    “完了,彻底完了。”彭之年泄气的一叹,瘫在了座椅上。他本想着是等到了开春暖和时,再调集全府的人马和乡兵,联合上郧阳镇的支援和梁朝桂带来的提标,然后彻底剿灭梁纲的,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梁纲竟然敢带着大部队在山长途跋涉而出……

    真是疯狂啊!

    只是这样疯狂的结果就是在襄阳府境内,短时间内,外府的人马不赶到前,他这支人马就是无人可挡。光化县糜烂半数,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要是梁纲这队人马开始向均县、谷城等地进,或是直接望着襄阳城杀来……

    以各县的驻军数量,加在一起也挡不住人家前进的脚步,分散在各地各处,就更是不堪一击了。沦县失地,按大清律,地方牧守官员是死罪,作为襄阳府的军政三大员,这盖子只要一掀开,他们三人就是罪责难逃。

一百二十七章 矿工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梁纲才不会留在原地死守不动呢,那样岂不就是坐等着清兵四方筹集人马前来进攻?

    这光化县一共才多少守军他一清二楚,整个襄阳府的清军是什么情况,他也心知肚明,有西天大乘教在,什么事情他能不知道?

    大冬天的,还在天寒地冻他就大规模出动人马,究其原因可不是为了陈虎等人所说的——市利,梁纲如此做的根本原因是为了打乱清军的步骤……

    于其坐看清军步步计划完善实施,自己龟缩大山之内等着挨打,那还不如主动出击搅乱清军的步骤,也好趁机扩大一些‘游击区’和影响力。

    所以这才出动了主力部队。

    而且梁纲自料,在自己击破了光化清军之后,整个襄阳府就将再无反扑力量,那之后襄阳府就将是一马平川,再无敌手。所以拿下了石碑岭后,他丁点就不担心清军的随之反击,而是大刺刺的下令手下主力兵分四路,全力扫荡周边地区。

    在石碑岭耗了一天半时间,梁纲见周边乡镇的乡绅、土豪再无油水可榨,这才引着人马直捣县城而去。

    如同上次城下的耀武扬威一样,这一次的进军也是大张旗鼓,浩浩荡荡。

    而且一天多的时间内,梁纲的人马又扩充了些人。此次因为他是光明正大的竖旗拉杆子的,人马营寨就在石碑岭这样的近地方,加之连些日子的‘打土豪,吃大户’,很是勾引了一批生活艰难的百姓和地痞流氓小混混。

    梁纲主力以陈虎为先行,合众齐七的独立队以及炮队的一部,五百余人直开到光化城下。新投来的那一百多人则全都配给了麻子,让他领人扫荡光化余下地方,

    麻子这人早年是泼皮无赖出身,成了土匪后**气可谓是深入骨髓,虽然在跟了梁纲之后,再被调教了一段,这痞性收敛了不少,可骨子里的东西不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去掉的。梁纲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才让他带领新投来的这批人。盖是因为这批新军很有一部分人士是麻子原先的同行——光化县的地痞流氓。

    离开了梁纲的大部队,麻子看着配给自己的那一百多新人,一股熟悉感立刻从心头升起。那些个人群,一个个斜怀撩胯,站姿松松散散,浑身上下就像是扎了针似的一刻不动就痒的受不了的人,可不就是自己原先的同行?

    被这些个地痞流氓破落户一渲染,麻子的**气也上了来。身为资深地痞,他可是知道这些个“后辈”打的是什么注意的,之所以赶来入伙怕都是看到了这两天部队‘打土豪,吃大户’的痛快,红了眼,所以才来的。而且大当家的自立杆子以来与官军交手多次,还从没有真正的败过,这就难免也会让他们心起上那么一丝的侥幸感。

    想望着他们做到和自己同生共死,不离不叛,完全是天方夜谭!

    所以,麻子是一点情面都不打算留。

    地痞流氓差不多都是欺软怕硬又扁扁屡教不改的人,想要他们乖乖听话就只有一个法子――铁血手段,杀鸡儆猴。

    行进途,麻子不问青红皂白前后抓起了十多号人,都是以扰乱军规或是拖延行军之类的罪名狠狠地抽了一顿。轻的二三十鞭,重的六七十,打完了之后往地上一撂,理都不理自己带着队平旁若无人似的的向着目的地继续开进。

    那些个被抽了鞭子的人,能跟得上的自然还算是队伍的一员,跟不上或是不敢跟的人赫然就是被剔除了!

    对于这些人,梁纲原先的打算是做预备队的,用来补充各部损失。可后来想了想,这里面的地痞流氓实在是不少,让他们就这样的入队,可能还会引起不良后果,所以还是先狠狠的操练操练再说。

    麻子对付这些人还是有些手段的,先是以霹雳手段震住了这些泼皮,再趁机将新人的本分人挑了出来。这些人要么之前是乞丐,要么就是一无所有穷的揭不开锅的贫民百姓,在这寒冬时节里反正就是活不下去的。和那些地痞流氓不同,他们投军的目的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就是干上了杀头的买卖也是为了一个“活”字。所以相比较而言,他们还是可靠点的。

    有原先的队打底,再加上挑选出的一部分人在握,麻子对手下这二百多人是具备了绝对的掌控权,那些地痞流氓就是想闹事也翻不起大的风浪来了。

    所以,这一路之上就顺顺当当的连扫了三处村镇,等到天色暗下,物资已经很是缴获(勒索)了一批。

    到了第二天,麻子的眼光就不在单单盯着村镇了。光化县内的矿产颇是丰富,有储量丰富、品质高的汉白玉、露天圆型砂、大理石等,还有便于开采的几条煤带。

    麻子不是光化本地人,但是在江北厮混了这么长时间,光化县内还有什么是他不了解的?

    这第二天一开始,人马一路开下去,麻子的注意就打到了矿场身上。一天之内‘解放’了五个石矿场和二个煤矿,虽然在这些地方金银没有捞到一根,但是这一趟绝对没有白走。因为他单是解救下的矿场苦力,人数已然是达到了五百多人。

    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矿工就没好日子过,光化县的自然也是如此。而且因为光化靠近郧阳府,所以这在煤矿、石矿做工的人没几个是本地的,大都是逃荒来的难民,或是矿场老板直接从郧阳府买来的苦役。这些个人绝对是仇大苦深的“无产阶级”,被麻子这么一‘解放’,就立刻进行了‘反正革命’。虽然那些人很有一部分是身体伤病的人,但是只要修养上一段日子,那绝对都是精壮汉子。

    矿场是世上最没有人情味的地方之一,老板在使用苦役的时候监管的也尤其严格,这些矿工那个没有受过鞭打苦刑,亲戚朋友的更是有很多直接惨死于酷刑惩罚之下,所以对于厂矿老板的怨恨,连带着对官府的怨恨,要远比一般人的强……

    …………

    第三天午后,光化城下,梁纲看着眼前的小两千人傻眼了。

一百二十八章 光化城下

    钟振宇,襄阳协都司,总统光化军务。在从石碑岭侥幸逃出的几名败兵口了解到梁纲有不少的大炮后,心立刻叫起了苦来。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大炮?能爆炸的炮弹又是什么……?”虽然早知道梁纲在年前就着手开始研制火器,可钟振宇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遇到炮击,还是那种如此奇特又威力巨大的炮弹。

    铸炮不是一件说笑的事啊!满心都是不解的他,一边向襄阳报急,一边又火调整了自己之前预定的策略,先前推敲论定的计划差不多算是被他全盘否认了。

    城内要挖通坑道,还要修筑掩体,以及准备盾牌……也算是戎马半生的钟振宇对大炮的威力还是有所了解的,寻常的部守,正面防御对于火炮在手的匪军不过是白白折损人手罢了。况且短毛用的还是那种奇特的能够自己爆炸的炮弹……钟振宇真的感觉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有这种炮弹呢,一坨子铁而已,怎么会自己爆炸呢……”

    知县胡煦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只有守住城池自己的身家性命才得以保障,而想要守住城池就只能也只有靠从军二十多年的钟振宇,所以对钟振宇的种种要求极是配合。要挖坑道有劳力,要修掩体有地方,短短的一天时间光化县四门就变了一个样。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若是雷霆霹雳炸响,一颗颗开花弹落到了光化西城门城墙内外。虽然不时的有炮弹落点失了方向,更是有不少的炮弹成了哑弹,根本就没炸,但比起清军的炮击来说,这声势、这水平已经是极好了。

    “呵呵,西天大乘教的情报就是给力。”看着硝烟滚滚的西城门,梁纲乐嘻嘻的嘲弄道。

    五轮炮轰后,炮声收住。原先还井然有序的炮队立刻热闹了起来,一桶桶的清水浇泼在烫手的炮管上,“嘶嘶”的白烟升腾于空。

    “收兵——”收起了手的望远镜,梁纲大手向后一挥下令道。

    这次炮击仅仅是一次小报复和试探,并不是正儿八经的进攻,所以五轮炮轰后,看了看城头的情况梁纲就下令收兵了。

    之所以说是‘报复’,那是因为在梁纲亲领的后续人马赶到之前,陈虎的先行部队竟然被钟振宇打了个迎头,六百余准备齐全的绿营兵迎头给了陈虎一棒。随行的炮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清兵就已经杀上,一场混战让先行人马直接减员了一成。

    这种情况下,梁纲还如何能不报复?人马全都赶到后,立刻集起了八门臼炮,对准西城门就是狠轰了五轮。

    但是这样的炮击效果并不大,清军被炸死的人不多,应该是城内早有准备的。炮击的主要成果是把西城门给清了一片,城垛被削去了不少。除此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震慑了守城清军,也再次鼓舞了军的士气。之前因为挨那一棒而略显低沉的士气再次攀升到了顶点。

    光化县城内。

    钟振宇仔细打量着桌案上的几个破烂铁罐,这玩意是他手下从西城门内捡来的,一共现了九个,眼前的这几个是比较完整的。

    “哦……,原来是这样,空壳子里装的火药引线……”钟振宇点头大悟,怪不得逆匪的炮弹能爆炸呢,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看起来到也不是很复杂。

    开花弹,说起来也就是那么一回儿事了,看一眼就能明白。炮兵是双重点火,不但要点射药还要点燃炮弹上的引线,然后打出去就。因为是双重爆炸,所以这威力就要比铁弹强上许多。

    不过问题也不是没有,相反,开花弹的问题还很多,完全是与它的威力成正比。

    一、哑弹率比较高,看眼前这一次,五轮炮击也就是四十枚炮弹,城内找到的哑弹就有九枚,而找不到的再连同城外的,这哑弹率绝对不下于三成。

    二、爆炸不确定,这个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引线过长,砸到了地上也没燃完,或是因引线太短,没到地方就燃完了,凌空就爆炸了……问题也是很严重。(砸到地上或是其他的地方上,因撞击而使得弹体铁壳破碎、火药泄露而无法爆炸,或是撞歪了、撞坏了引线……等等原因并存吧。)

    这些也是开花弹存世几百年,却始终不能淘汰掉铁弹的原因所在。

    而且开花弹弹体铁壳薄弱,入直射炮(加农炮)炮膛的话,弹体承受不起炮膛的压力会直接爆炸的,所以开花弹主要是用在臼炮和榴弹炮上。而后两者,炮筒短小、口径大的臼炮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当日无话。梁纲收兵安营扎寨,部队就扎在光化县城西门五里处。

    第二日,天过辰时。梁纲令齐七领着独立队留守营寨,自己率主力大张旗鼓的赶到了光化西城门。

    至二百米处扎住。炮队将八门臼炮一列摆开,陈虎带着第一大队还是列在最前,第二大队和梁纲的亲卫队列在其后。

    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军,光化县城怎会不知道,钟振宇上了城头望见不远处那排成一列的小型臼炮心只想骂娘,这样规模的炮队就是郧阳镇也拿不出来啊。而且看它们个头矮小,重量当然不会大,显然也是十分适合山地行军……

    “钟大人,钟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胡煦吓得脸色一片蜡白,腿下直打转,颤声声的道。

    钟振宇苦苦一笑,形势逼人愁,他能有什么办法。但看着已经被吓着了的胡煦他也不好直说,何况两人周边的军官和士卒也还有不少,直接说来图是灭自己的威风,涨人家的气焰。连带着自己的面子上也不怎么好看。

    当下钟振宇表现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来,说道:“胡知县尽可放心,只要有我钟某人在,有着数百官兵在,这光化就是咱大清的,丢不了。”因为昨日小胜了一把,所以钟振宇的话还是比较有分量的,当下就赢得了胡煦的一阵恭维。

一百二十九章 人生第一城

    钟振宇既然把话说满了,那怎么着也要拼上一把,当即传下命令。胡煦见大战将到,慌忙的下得城门去,留下在城头的全都是领命的军武官。

    西城门外,八百多人列阵以待,最前面八门臼炮在冬日的阳光下散着凛凛杀机。

    “这下真要攻城了?”虽说是心里早就已经定下的策略,可事到临头了梁纲却还是有些混乱。

    盖因这局势的展的实在太快了,进度上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本来年前的一系列对战就已经让他在大清匪界‘鹤立鸡群’了,事情能闹到他这个份上那完全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而现在赫然又开始挥兵‘攻城’了,不知道下面是不是就是该‘掠地’了。这进展是完全出了他预想的契机!

    相信光化这一战之后,梁纲的那些部众’匪寇‘的帽子就要飞走了,顶在头上的帽子会彻底与他们的大当家保持一致,变成‘逆匪’。

    “咱们现在没必要强攻硬打,为了一座城折损太多的弟兄,不值得。”梁纲内心的复杂丝毫没有表现在外在上,手指着光化西城门,语气轻松的说道,“襄阳府的清兵不得到外援就不是咱们的对手,所以不用着急,慢慢的和他们玩就是。”止住了手下人等的求战,然后招来柳严辰上前,“柳师傅,今天你就一个劲的给我打,炮弹要越过城墙去,炮队要始终保持着炮击状态,绝不能间停的太久。”

    “是,大当家的。”柳严辰双手抱拳立刻领命退下。

    “延良”,柳严辰退下后,梁纲再次点将,叫过了身边的姬延良来。

    “在,大当家的。”姬延良马上跨上前来,抱拳听命。

    “你去组织一批掘土队来,以十人为一组,抵近城墙根脚,掘土掏洞。”看着光化两丈多高的城墙,梁纲心很是不屑的笑了笑,“我已经准备好了火药桶,等弄好了就炸了它。”

    城里的那些绿营兵,也是一群新兵蛋子嘛,素质连自己手下的部众都不如,也就是仗着城墙威风,若是没了城墙他们也就和乡勇一样稀松了。所以‘炸城’这一招对于这些没见过“世面”、算不上精锐的绿营兵来说正合适,这是最能打击他们心理防线的招数。

    “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阵前听命,轮流佯攻西城。”梁纲最后招来陈虎和张世龙强调道:“此次佯攻,你们要打的有次序,讲度,懂进退,带足了器械,就当是真实演练来打。”

    “是。”陈虎、张世龙立刻响亮的回答道,语气透着一股率意的轻松。

    大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各为一组轮流佯攻光化。如此做假的佯攻。不但梁纲所部部众心知肚明,就连钟振宇麾下的清兵也在经历了两次之后大部撤出了城墙。

    因为,这两次的进攻清兵刀枪接战的死伤数额,竟然还比不上炮击带来的伤亡数额的四分之一多。

    在那第一次佯攻时,看到第一大队潮水般涌来,清兵主力赶忙上城防守,却不想陈虎会在距离城头还有二十来米的情况下下令全大队急后撤,而紧接着就是炮弹砸来,单那一次清兵就死伤了四五十人。

    两次的佯攻之后,钟振宇仅在城头留下了少数几个探哨,作为警戒来用,大部人马则再度缩回到了城下的掩体和坑道。

    对方手毕竟有八门火炮呢?谁也不想去和炮弹较真。

    八门臼炮,大半天了都是有一炮没一炮的打着,慢悠悠的却从没停下过。炮弹炸得城墙上是碎石横飞,柳严辰领着炮兵不紧不慢的打了百十,很是悠闲。

    不过城墙虽然已经是坑坑洼洼,不少的城垛还都垮了下来,但城墙的主体却是损坏不大。必经以梁纲现有的火力和黑火药的威力,想凭炮弹来炸垮城墙,完全是异想天开。

    西城门也早就破烂不堪了,透过损毁的城门能清晰地看到后面的城门洞,一袋袋装满土石的麻袋堆积在那里,把通道堵得死死地。

    梁纲就是料到了清兵会来这一手,所以才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炸城门上。黄昏时分炮声已经停止,西城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内容很简单:“守城军民者,如主动打开城门,军民既往不咎,且有大赏;而若不主动开城者,破城之后各返各家,所有人也一律既往不咎;全城众人只要不是死扛到底者,不咎其事……”

    经历了一下午的炮轰,再是再铁了心的人也会泛起嘀咕,情况对他们很不妙!钟振宇和胡煦只能用援军来鼓舞士气,可是空口白牙的谁又会去相信他们?

    西门处的高呼扰乱了清军的军心,同时下面掘土组的活动也在迅的进行着,待到日头将要落山时,西城门下十个并排的大洞都已经挖好,近五百斤的火药被填了进去,看着一桶桶被拉去的火药,梁纲心头就很是舍不得,这么多的火药,都能打多少炮了?不过想到那结果,只要这么‘轻轻’的一爆……

    傍晚,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五声轰天巨响后,伤痕累累的城墙被一桶桶连续暴起的火药彻底摧垮,余震都波及到了整座光化城。

    “大事可定。”望着跨下的西城墙,梁纲笑着对身边众人说道。

    “命令炮队就城门缺口处向内延伸,第一大队、第二大队做好进攻准备…………”西城门是彻底的塌了,原本很有气势的城门楼子如今也成了一堆尚末燃尽的木头。

    虽然看不见,梁纲却是能清晰得看到残余清兵那无尽惊恐的表情!城门的塌陷,对于守城的清军而言,那绝对是一致命的打击。

    “杀啊——”陈虎一挥手的鬼头刀,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下去,他的身后气势高涨到了极点的第一大队队众,口也纷纷做着欢声呼啸,风一样的向着光化县城涌去。

    “这就是自己的第一座城池?这样快的就到手了?”梁纲望向光化县城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情绪。

    一时的快意不等于是一生的快意,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今后的自己将会面临多少清兵的重重围剿(报复)!

一百三十章 打广告

    即是心再愁,面对一瞟手下时梁纲也不会表露分毫。

    所以当夜光化城是庆功宴大起,一众人杯觥交错,酒肉畅怀,喝的有些过了头的梁纲最后是被两个亲卫扶进县衙后院的。

    不提跌跌撞撞离去的梁纲,视线再转会酒桌。

    “啪——”

    仰头灌了一通酒,两眼还清澈的很的陈虎将手的酒坛重重的墩在桌面上,两眼斜瞄向在下手第二桌上坐着的詹世爵,手指是气极直颤,点道:“就你小子坏的事儿,就不知道通融通融?不然的话大伙还用得着坐在这喝酒吗?今夜全当新郎了。你小子……”

    梁纲已经被掺进后院休息了,所以陈虎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放开了来说。反正他说的事儿堂上的一众头领也都知道,而到了明天想必也会立马传进梁纲的耳朵里。陈虎并不害怕,最多是被训一顿呗,反正他打的那个注意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只是所有男人都应有的一种‘嗜好’罢了。

    詹世爵冲着陈虎笑了笑,缩了下脖子照旧吃喝自己的。不理那色迷心窍的家伙,他是狗胆包天了,自己却还要‘尽忠职守’呢!

    部队破开光化县城之后,梁纲并没有立刻在城进行大肆搜刮,反倒是还主动部署人马来维持城的次序。与普通百姓可谓是秋毫无犯,更无**掳掠之事生。其部现在所有的缴获就只有查抄来的县库库存,而抓起来的知县胡煦等家,则还有待明日的榨取。

    他手早就有了一份订好了的名单,上面记载的全是光化县城内一些‘早该死’的人物。所以一进城,除了在县衙抓到的还没来得及逃走的胡煦一家外,梁纲另抓的人物就全是名单上列出的那些人。

    这十多家多是家财万贯的大户,里面的女眷丫鬟当然不会少,年轻靓丽的很多。

    陈虎几个人看的眼都花了,心里痒痒的直挠不下。可是梁纲军令在前,他不话谁又敢擅动?淫辱妇女不要命了?刀口下可认不得你是大队长还是队长。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虎他们也是明白了梁纲的为人的,抢掠妇女的事情是绝干不出来的,也不会容忍的。所以陈虎心里虽然想的要命,却也只能忍耐着。最后他和另外几个色鬼合计出了一个点子来,就是从抓到的女眷选出一个最漂亮的送进梁纲的房间里去,而稍后的庆功宴上众人再狠灌梁纲一通酒喝,迷迷糊糊回到房间的梁纲面对着一个如花似玉一般美丽的女子……他能不动心吗?他能不‘兽性大’吗?

    这些日子来梁纲一直是‘守身如玉’,陈虎就不信了他不憋得慌,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

    而只要他这边的事情一成,那么今夜里陈虎他们这些人也就可以痛痛快快的爽上一回了。

    陈虎把计划逐一向外面透漏,所联系的人除了姬延良、姬仲良兄弟外,剩下的全是队长以上的人物。

    这般为众人谋福利的好事,张世龙等人自然是举手赞同,可事情在詹世爵这里却被打住了。有詹世爵的把关,任凭陈虎几个说的再好,也是无济于事。他就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不’。

    “害人也不是这个害法吧?”詹世爵心里直吐糟。这事是他能参与的吗?他可是亲卫队的队长啊!亲卫队是干什么用的?队长是一个女人就能轻易收买的么?那性质能和收买一般队的队长一样吗?

    对于要求绝对忠诚的亲卫队来说,私自把人送进梁纲的房间内,这是犯大忌的。只要是犯这样的事情,詹世爵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的前途绝对是完了。

    对着打死不吭声的詹世爵,陈虎等人只能无奈放弃,看着嘴边的肥肉不能吃,这个痛苦真是让人难受!

    “走,到莳花馆痛快去。”陈虎想了那么久的美事,欲火燃烧那是旺盛的很,现在美梦成空了,可心里却又是憋不住,当即是振臂一呼,招呼众人道:“弟兄们谁要跟我去?”

    莳花馆,光化县城内最大档次最高的一所妓院。既然嘴边的美娇娘吃不到,那就只好找外面的姑娘来泻火了。

    陈虎一声高呼,当即就引得了大堂内几乎全部的人热烈响应。是以这一晚上,除了詹世爵和负责警戒、守夜的张世虎、齐七、姬延良、姬仲良兄弟外,余下的所有人全都去了莳花馆玩乐。

    ………………

    清晨,梁纲早早的起了床。山里面几个月如一日的晨跑训练,生物钟在他的脑子里已然定了下了闹钟,每天清早在这个时辰他就会醒来。而昨晚的那些醉意,一夜睡眠后也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头一点都不感觉的晕眩,更无疼痛感。

    “呵呵,这么说那群家伙是全都去莳花馆了?”梁纲赞许的看了詹世爵一眼,他做的很对,亲卫队就该这样。

    “是的,除了张队、齐队和姬家兄弟外,剩下的队长以上级别人物是全去了,一些分队长也跟着去了。”詹世爵恭声答道,心里有着那么一丝的羡慕,莳花馆谁不想去?美娇娘谁不想抱?事实上他也挺想跟着去的,可实在是走不开身不是?

    “那现在应该还没起床的吧?”肯定是一夜辛勤耕耘,现在多半是还赖在床上。梁纲心说不气是不可能的,陈虎的那个‘注意’实在是太犯忌讳了。不过他更清楚,陈虎之所以敢这样做,敢这样想,并付之于施行,那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坏心,恰恰相反的是,这正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坏心所以才会如此的‘胆大包天’。主要原因是一个心态问题。

    现在的这支队伍,虽然在作战训练和军规军纪上并不比一些精锐部队来的差,可是在心理上他们还是把自己当做土匪来看待的。是土匪而更甚于军队。

    詹世爵的亲卫队在陈虎等人看来,不是什么统军之将需要绝对掌控和忠诚的队伍,而只是土匪头子掌握的一支直属班底,用来攻坚克难或是弹压、威慑手下的力量,连那个预备队他们也是如此理解的。

    这都是原先土匪绺子遗传下的惯性思想。所以陈虎才会想到用一个女人来买通詹世爵,他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另一种隐身含义是什么,不知道这样做是犯的何等忌讳……

    “去告诉他们,过夜费一律付清了,少一个子都不行。人家做皮肉生意,也不容易不是……”梁纲轻轻的一笑,是打广告吧,只要传开了想必立刻就能安定下城百姓的民心。

    “还真是任重而道远……”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自觉意识到自己是军人而不是土匪呢?梁纲意想……

一百三十一章 龙王集之战

    如若从天上掉下的馅饼一般,眼前的小两千人马直接把梁纲给‘砸晕’了。

    “这麻子也太给力了!竟然拉过来了这么多人。”毫无准备的,自己手下的人马竟然已经突破了三千人大关……没办法再保持淡定的梁纲立刻投入进了部众的新一轮整编之。

    ……………………

    光化县城东南。

    龙王集本只是光化县内一个不甚起眼的小镇,平日里默默无闻,但在现在却是吸引着了整个湖北的目光。

    几日前光化县被破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之前的守将钟振宇(逃了出来)被打进了襄阳府大牢,而他的上司彭之年也被停职待罪,只等着北京兵部那边的回复便议罪论处。荆州将军成德为剿灭梁纲选择了直接插手,遣出副都统阿尔哈图引领荆州八旗驻军马战兵五百人,连同督抚提标兵各一部,合计两千人火增援襄阳。

    那阿尔哈图引兵赶到襄阳城之后,立刻集起了襄阳协残余部众,当日晚上就整军挥师杀向了光化。

    而这龙王集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两军注定的对垒之地。

    …………………………

    “报……大当家的,右侧的陷马坑都已挖齐,现在就剩陷阱还未布置完成。”

    梁纲这时正站在一辆堆满了土石的推车上,指挥周边的人马加垒防线,闻言眉头不由得一舒,右边的度进行的还是蛮快的。“去告诉张龙,日落前把一切都给我布置好。”

    “是,将军。”

    “快点,都给我快点。白天干好,晚上就不用忙了。”看探马离去,梁纲大手一扬,继续大吼叫道。

    非是因为光化城防已经破烂不堪,梁纲才不会领着人打野战呢。即便因为西天大乘教的情报,他能抢先占据先手。

    到了第二天午,双方六千多人在龙王集,这个小镇外的田野遥相对峙了起来。

    午时饭后,清军进兵。

    距离不断拉近……

    “轰轰轰……轰轰轰……”,梁纲已经能清楚的听到那阵阵的轰鸣声了,战马奔驰的声音确实是震撼人心。

    “着令全军,备战。”不远处,股股尘烟升腾,透过那荡起的尘土,四五百骑清兵矫健的身影清晰可见。

    “是,大当家的。”

    阿尔哈图策马奔驰在队伍间,他的身前身后有近五百骑骑兵在紧紧追随,这一支战力可是掏空了荆州、武昌两地所有的马兵才组建起来的。

    “啊……啊……”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从前军传出。阿尔哈图不由得一惊,忙大叫向前问道:“前军出了何事?”

    问话见又听得几声惨叫传来。

    “大人,匪军在前面挖有陷阱和陷马坑,郑守备和几个弟兄都载在里面了。”一名清军军官打马奔到阿尔哈图面前,抱拳禀报道。

    战马奔驰度不减,片刻的时间阿尔哈图就奔到了出事地点,就见本应在先头引军前行的督标左营守备郑可囿正一身灰土的跪在地上爱怜的安抚着一匹断了腿的战马。阿尔哈图认得出,这匹躺在地上的战马正是郑可囿的坐骑,早前见时甚是奇骏。

    把目光转向前面,就见平坦的地表上多出了两个大坑和十多个细碗口大小的小洞,其几个小洞还留有血淋淋的马腿。

    “该死的王八蛋。”阿尔哈图指着远处的梁纲部所在破口大骂一声。

    “传令,马队后撤,绕左右两边探行,步兵方向不变……”阿尔哈图没有迟疑,立刻传出了命令。本来他是想先引着四五百骑跑动一下,震慑一下对面的梁纲部众,然后待到步兵的大队人马赶到,再一起进攻……

    但现在看,只能改变主意了。短毛昨天下午就带人赶到了这里,一天的时间了,鬼知道他在这片土地上挖了多少坑洞……

    阿尔哈图始终记得自己此行来的任务是什么,是为剿灭短毛逆匪,而不是来收复一座空城的。所以,面对着被梁纲放弃的光化城,他只派出了一支二三百人的小部队前去接受,而所部主力则保持着西北方向不变,一头直撞龙王集来。

    三千人正规军,一千左右随行的乡勇,气势汹汹而来的阿尔哈图实力上确实要出梁纲部甚多,尤其是他麾下还有四五百骑兵。

    如果是阿尔哈图没有这群骑兵在手,即便是没有炮队梁纲也有信心与之野战一场,不说能一战就大败清兵,但自保是无虑。

    可是四五百骑兵的出现却把这一希望彻底泯灭了。以眼下梁纲所部的所表现出的素质素养,白刃战上根本就抵挡不住骑兵群的冲锋,即便是他手也握着一支百多人的骑队。

    这支骑队是梁纲在攻下光化县城之后再度组建起来的,所有人员如先前一样都是在三千多人精挑细选出来的骑术上佳之人。

    单就个人素质而言绝不比清军骑兵差,可是两边骑兵在战马上的差距就拉大的太多了,梁纲这里的骑兵马匹多是他从城内大户手‘买’来的,里面只有七八十匹是乘骑,剩下的三四十匹就全都是驽马。所以与清兵骑兵相比,这差距实在是大了些。但幸好的是他还有炮队可做依靠。

    如阿尔哈图在骑兵上的优势一样,梁纲也有他在炮兵上的绝对优势。

    先击败阿尔哈图,然后再解决均州。在梁纲整编人马的时候,清军也没闲着,几天时间不但派出了阿尔哈图这一部,那郧阳镇的图也开始在均州、房县、保康一线集兵力……(襄阳府江北四县就像是一个凸角一样凹进了郧阳府的东侧,房县、保康正对应着谷城)

    如果梁纲此时避开阿尔哈图不战,而是去攻取防守力量薄弱的均县或是谷城,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在他再次大一笔的同时,图和阿尔哈图的力量也将把他如夹心饼干一样夹在间。

    到时候,面对着绝对优势的清军他除了再次钻进山外别无他法,而手那时即便是有再多的粮食和物资,没时间转运山也是白搭。

    所以,想要争取那么一丝的胜算,梁纲就必须在郧阳镇还未准备齐全的情况下,先行击败阿尔哈图。

    然后再回头迎击郧阳镇兵马,只有这样,他的队伍才能有那么一丝的生机!

    清军步兵赶到,阿尔哈图眉头一凝,大声下令道:“传我将令,各部近敌一里后,全力冲杀。”已经知道梁纲部炮火猛烈的阿尔哈图不敢排队整齐的进入对方大炮射程,当下是传令步兵全力冲杀。而他麾下的四五百骑兵在左右绕行同样碰壁之后,此时也集到了梁纲阵营的后侧……

    “杀啊……”震天的呼杀声从清军阵营出,密集的阵型松散了开来。三千多步兵、乡勇士气正旺,得令后个个都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又宛若一波接着一波的汹涌海浪,蜂拥无畏的拍击向梁纲所部的阵营……

    ……………………

    “咚……咚咚……咚……”

    一颗颗开花弹炸开,空旷的平原上飞溅起朵朵血花,四射的弹片夺去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装弹……快装弹……”柳严辰大声的吼叫道。一条条青筋在他紧握着的双拳上鼓起,脸皮涨的通红,脖子上根根粗涨的血管更是清晰可见。“点火,点火,放——快放——”

    “轰轰轰……”炮声响后,不多时“轰轰轰……”又是炮声响亮,再接着“轰轰轰……”还是炮声……

    臼炮的最大射,在清兵进入射程之后,到与最前沿的第一大队进行接战厮杀,八门臼炮一共是射了三轮,完整的装填算是两次。如此迅捷的击,对于加农炮和榴弹炮而言完全是可望而不可及。

    后阵——

    纵马‘趟坑’,在报废了五六十匹战马后,清军的骑兵终于可以进行冲锋了。

    “杀……杀……给我杀”,郑可囿举着一杆长枪在手,跃马前指,“全军突击,冲锋……”

    “轰轰轰……轰轰轰……”马蹄奔腾,雷霆一般的响声再次传来,如若滚滚夏雷,倾轧而来。

    “弟兄们,举枪……给我杀……”九环钢刀被他反手插在身前的推车上,梁纲手提一杆铁枪,紧攥在手,目视前方奔驰而来的清军骑兵怒声吼道。

    战争的血腥在这一刻渲染。

    不足半里长的后方防线,瞬时间响起了一片厮杀声。

    血肉与刀枪利剑的碰撞!

    “杀”,口大吼一声,梁纲举枪向前一刺。

    一名清军骑兵刚冲进来,一提马缰,坐下战马飞跃而起,眼看着就要跃过推车。

    一杆长枪从前面猛的探刺出来,从马腹下斜着插上,不费力气的穿透了厚重的马身。锋锐的枪头直接刺穿了那清兵的腰腹。“啊……”,将全身的力道汇集一处,梁纲跨前一步,肩头正撞上战马无力下压的身躯,向它来的方向一顶……

    长枪顺势一送,倒飞出去的马尸立刻砸到了一个紧跟上来的清军骑兵。

    如此惊人之举,梁纲却丝毫感觉不到用力太过,收回长枪后手下无一丝停顿,横着一扫,再次扫罗了一人。“弟兄们,随我杀啊!”长枪挥刺间,梁纲已然站到了最前列。

    将为兵胆,梁纲的这般作为极能振奋他手下部众的人心,一时间因为清军骑兵的猛烈冲击而有些摇摇欲坠的后阵防线竟然支撑了下来。

一百三十二章 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轰轰轰…………”虽然炮口角度一点点是在抬高,此时已然接近了六十度,可臼炮依旧在作响,开花弹照样能落到清兵头上。

    “轰轰轰…………”同炮声的轰鸣响亮一样,手雷的响声在开战之后也是一直持续未断。

    战事已经进入了消耗持久阶段,现在双方拼得就是一口气,看谁能撑到最后。不过有着火器做压阵,这最后的胜算怎么看也是梁纲这边的大些。

    “大当家的,现在就冲吗?”詹世爵急声问道,他的身后一百来名骑兵也用同样热烈而急切的眼神盼望着看着梁纲。

    这是在梁纲军阵的最中央处,连同詹世爵在内,一百二十多人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自己最巅峰的状态。

    “冲,当然要冲,这时候不冲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梁纲望着阵前的清军步军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们一直在轮番不停的进攻,但却始终不能突破自己的正面防守,士气无疑正是在消退中,就如后阵的骑兵群一样。而此时自己若能全力出击(骑队),那必然能照头给他们一棒,打的他们士气消退消落的更快。

    “驾”,翻身上马,梁纲一拽马缰,坐下马匹当即就仰头长嘶一声。“弟兄们,跟我杀啊……”手舞着长枪,一马当先冲出。

    根本就没想过去招惹后阵的那股清军骑兵群,虽然他们已经损失了百多骑,可剩余的力量依旧不是自己这一百来人能招惹的。

    梁纲右手在马鞍下一摸,一支三尺长的短矛就落在了手中。身子在马背上一仰一缩,右手向后尽力展开,待他身子缩回马前的时候手中锋锐的短矛已经在空中划行了。

    没那个本事在马上射箭,但又想望着‘远程打击’,梁纲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法子了。在马鞍下的编带中插上五支短矛,用得着的时候就投出去。

    梁纲的身后,詹世爵嘹亮的声音响起,“投矛!”

    “咻咻——”

    锋利地矛头划破了空间,出锐利地尖啸。四十来支短矛在半空中急掠过——

    马上投矛,这并不是所有骑队队员都能有的水准,而别人又没有梁纲这样变态的身体素质,所以一百二十多人的骑队,能够装备上短矛的人只有三分之一强。

    “噗噗——”

    “呃啊——”

    温和的阳光下,点点寒芒在半空中瞬间闪亮,锋利地矛头挟带着强大地力道疾射而至。

    凄厉地惨叫声在两军阵前响起,二十来个清兵瞬间倒地。而被梁纲喵中的那个方向,短矛穿透了那名军官的背脊,锋利地矛刃从胸前直接透出,整个人都被钉刺在了地上,一股殷红地鲜血立刻染红了大地。

    “驾——”

    梁纲大喝一声,狠狠一抓马缰,胯下坐骑顿了顿转了个方向,斜切的从本阵的东南角杀出,一头扎入了清军兵锋之中。

    略略前伏地身躯陡然一震,左手撮枪交到右手中,对准眼前的清兵闪电般往前探出,点、点、点——

    三名刚要举枪挥刀杀向梁纲的清兵或是胸前或是咽喉,三道血箭立刻哧溅了出来——

    惨嚎声连绵不绝地响起,梁纲当面许多清兵还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投矛——投矛——”

    詹世爵依旧在大叫着,短矛四射,几乎是一转眼的时间,清兵正面军列就已经乱成了一团。阿尔哈图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国演义了么?怎么可能还有单骑冲阵的人物在?他不要命了?

    梁纲开路,詹世爵等百余骑随之从缝隙中杀入,只是片刻的时间,清军被切入处就已经阵脚大乱。波澜生起,影响的不单单是这二三百前军,就连左右和后面的清兵军阵也在收到影响。

    “哼——”,怒声一震,阿尔哈图扬手举刀一拨,一支短矛就从他头顶落下。掉到身前时,阿尔哈图伸手一抓,就操在了手中。

    “咻——”

    强劲的破空声响起,阿尔哈图抖手用力一投——

    “噗嗤——”是矛尖入肉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梁纲骑兵应声落马。

    很好用,至少对于无法骑射的人来说,这样的投枪也不失为一种简单有效的远程打击手段。

    “死去吧!”梁纲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刺出,如一道在天外落下的流星,在般空中直直的划过一道森冷的寒芒,冲着一名清军军官就疾刺而下。

    那军官逃走已是不及,只能挺身直立虎吼一声举起手中腰刀相迎。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响,梁纲借着马力的一击,是何等力大,那里是人力可以阻挡的。那人手中的腰刀立刻就被击飞到了半空中,手上虎口直接迸裂。

    长枪稍微的一顿都没有,去势犹疾,一点寒星直落而下,那军官的咽喉处热血激溅,等梁纲收枪回身时上面已然是多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呃啊——”

    凄厉的惨叫不时的从地下传来,梁纲不用低头也知道,定是哪个倒霉鬼被他的坐骑踩踏在了蹄下,骨骼碎裂的声音都能清晰地送入他的耳膜中。

    “杀啊——”

    “死来——”

    歇斯底里的怒吼从前方传来,就见一杆长枪毒蛇般探出,直取梁纲战马胸脯,而另一人俯身挥刀,冰冷的刀锋直削向奔腾的马蹄。

    是两名精壮的清军军官,面色一样的狰狞,脸上的肌肉已经是扭曲到了极致,只有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炙热的复仇火焰。

    不为弟兄的死亡而惧怕,只为弟兄的死亡而愤怒。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可惜清兵中这样的人物太少了,至少眼前的这一部清兵是如此。

    “喝!”梁纲怒喝一声,右手挥枪一挑一甩,如若寒芒闪现的枪尖直接刺入那俯身砍向马蹄的清兵军官腰部,右臂接着猛一用力,根根青筋浮现在手面上,那人一百多斤重的身子被他凌空挑起,然后像是一个肉蛋一样径直砸向右侧涌过的几个清兵身上。那杀过来的清兵是立刻倒下了三四个。

    同时狠狠地一勒马缰,战马在嘶吼声中强行在空中一扭身,就像是一条蹦越在水面上的鲤鱼,硬生生的向右侧滑落。梁纲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疾刺而至的枪尖,借着坐骑狂野的冲击,大喝一声臂力倾发,使劲往前一挑,那手执枪杆兀自不肯松手的清兵军官就直直的挑在了空中。

    一百多斤重的身躯在空中疯狂的扭动着,却还犹自不可撒手放开长枪。

    “死去吧!”梁纲右手持枪疾刺,两杆长枪一正一反牢牢地固定住了那个清军军官的尸体,然后像是后世抛链球一样,把那具尸身凌空打横着抛出出了两三丈远——

    “阿尔哈图——”梁纲直望向在他右手不远处站立的阿尔哈图,用炮弹几次炸他都没成功……既然如此,那就自己来亲手结果了他!

    “跟我杀——”向后一招呼詹世爵等人,梁纲掉准马头直杀向阿尔哈图。

    “杀,围上去,给我杀了他。”阿尔哈图这时候已经知道单骑冲阵的人就是梁纲,所以看到他直奔着自己方向杀来,当下就传令道。

    “斩杀短毛逆首者,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一百三十三章 火药桶郧阳

    阿尔哈图跑了,看着在千军之中如是无人之境一般直冲向着自己杀来的梁纲,怕是没人还敢立在原地不动。

    而随着他这位领军副都统的一逃,本就已经处于劣势的清军连带着也引起了全线的溃败……

    “第二大队务必给我死缠住后阵骑兵,麻子所部拱卫炮队,其余的全都下去追……”梁纲大声下令道。这一仗只有打残了阿尔哈图,他才可以不受后背威胁的影响回头去迎击郧阳镇。所以,必须如此。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所料般进行的顺利,第二大队终究是没能缠住郑可囿的马队,三百多清军骑兵绕过了一个大圈子,斜着冲进了追击部队的左翼……

    刚刚追了不过两里地,梁纲就不得不停兵止步,先来应付过这支烦人的骑兵。

    才区区三百来人骑,又是败兵,士气已挫,当然不可能真正威胁到梁纲追击中的这小两千人马,然而一阵耽搁后,击退了郑可囿,阿尔哈图的败兵却也早已经跑远了。

    此一战中,梁纲部众共付出了七百人的伤亡,而毙杀敌军外加俘获则是有一千多人,再连同伤敌和逃散的清军败兵,战果至少是两倍于己身的伤亡。

    不过“光算着防御骑兵进攻,怎么就没想到追击的时候他们也能做祸……”战后梁纲后悔不已。他从西天大乘教那里得到阿尔哈图部的详尽消息之后,就开始着手在郊外修筑起工事,以用来抵御骑兵的冲击和便于让部众同进攻的清军形成僵持状态,以有利于臼炮的发挥。(要是两军先头全都搅和在了一起,炮队就算是作废了。冷兵器作战,真的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从头到尾小兵都能一对一干仗,乱战成一团的。不然的话鸣金收兵这一句话岂不就成了笑话了。想想,要是两军上下全都搅和在了一起,那一收兵岂不是自己让自己全线大崩溃??)

    战场上前后左右的陷阱、陷马坑以及堆满了土石的推车连成的防线,这些东西在今天这一战中确实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是它们只能被动防守而不能主动进攻。后阵的第二大队,躲在防线后支撑过清军骑兵的头两次冲锋后,局势就已经稳定了下来。他们在防守上面是毫无问题,但是到最后要让他们去缠住机动性高出自己不知多少倍的骑兵群来,就显得太力不从心了。

    梁纲缺乏这种大战经验,又有些心怯骑兵的冲锋力度,所以一开始时他的布置就是重防守轻进攻,尤其是针对骑兵方面。

    他没想到清军骑兵即便是在自身败退的同时,也仍然具备着对敌追兵的一定威慑力,所以在布置上对清军骑兵就只有‘如何限制他们在进攻方面的发挥’,而对他们自身具备的超强机动性却是毫无一丝的阻碍措施。以至于郑可囿才能够从后阵从容的抽出身之后,绕上那么一个大圈子,再很快的又插到了梁纲最前面的追兵里……

    此一战阿尔哈图也是损失惨重,但他依旧还保持着一战之力,甚至更精准的说,阿尔哈图所部,现今还保持着原先三分之二的实力。只是再干仗时他们能发挥出多少战力来,却是另一个问题了。

    下午,梁纲所部缓缓退出了龙王集,向着光化县城方向折去。途中又分出了一小股人马,由陈虎带领着第一大队寻谷城方向而去。

    中午时的那一战,排在最正面的第一大队死伤可谓是严重,全大队七百人战后只剩下了一半人马安好,梁纲部的总体死伤他们一大队占了一半。(二次整编后,梁纲没有再扩大编制,而是按原先的编制每个大队、中队都扩充了一倍的人手)

    从预备队中选拔人手补上,转眼间七百人的第一大队再次拉起,陈虎得梁纲命令扫荡谷城。此行粮草甚至是金银都可以不要,但是马匹却一定要尽可能的多捞。

    部众中会骑马的可不止马队的那百十人,只要有马匹再凑出个二三百人也不成问题。而如果今天梁纲手中能有一支三四百人的骑队,那阿尔哈图又如何能大部得以逃脱?

    除了谷城外还有均县,梁纲也不打算放过,只是这要等到大部队撤回了光化城后再说。

    阿尔哈图分派过去的那二三百人,梁纲根本就没放在眼中。那清兵头子若是识趣,就自己拉着队伍有多远走多远,否则的话他也不介意功劳簿上再多添上一笔战果。

    另一边。

    阿尔哈图整理败军,一直推到了牛首镇才停住了脚,如果梁纲继续向着襄樊方向进军(东南),那他就只能退入樊城了,而且还要联系襄阳水师营……

    不过幸好,梁纲收兵去了光化,他这心里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如此悍勇怎就不投效朝廷,凭那一身功夫搏个爵位还不是轻而易举……”定下了心来,阿尔哈图就不由得想起了梁纲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是惊世骇俗,都能和演义中的无敌猛将相比了。

    “来人,速传消息前往均州,知会文总兵,逆匪不可视………”阿尔哈图感觉着有必要知会一声文图,他那边的实力还不如自己呢,若是一头和梁纲撞了上,十有**还会是一场大败。

    郧阳镇虽然有近万人的花名单,实际人马也超过了七千人,可是他们还要留守郧阳府,能调集到均州的也就是三千兵。如此实力真是不如阿尔哈图所部。

    现在阿尔哈图大败一场,心里对梁纲的实力也有一定了解,感觉着文图的那三千人同样不是对手。如此倒不如双方约定了时间,两边应和进兵,共同夹击……

    相比起襄阳府江北四县,郧阳镇郧阳府的担子更重。成德、毕沅他们可以容忍梁纲在江北四县上蹿下跳,但决不允许他跑去郧阳府胡闹,尤其是打着胜仗的情况下进入郧阳。那里的流民太多,官民矛盾太尖锐,梁纲要是在那里举旗一呼,定是要出大乱子的。所以,郧阳镇的很多人马除了集结在均州一线外,就是都集中到了房县、保康一带,务必要堵住梁纲从西南方向进入郧阳府的通道。

    可要是西面的均州部战败,那梁纲岂不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开进郧阳?

一百三十四章 威而不望

    龙王集之战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前去谷城扫荡的第一大队和相继去均县扫荡的第二大队都已经折回了光化,两次行动为梁纲带来的相当巨大的财富和海量一般的物质,他手下的骑兵也正式突破了三百人规模。

    不过这儿一切并不意味着他所面临的局势就有所好转,身后的阿尔哈图已经重整旗鼓赶回了龙王集,西面压来的文图,三千绿营兵也杀到了均县外的小江口。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有两日,两部清军就会在光化的某一地会师一处。

    而在谷城、均县两处的扫荡中,第一大队、第二大队虽连捣了十多处煤窑、矿场,却只给梁纲带来了不足五百人力的新鲜血液补充,就这点数目还没有先前一战的折损来得多。主要原因就是没人看好他们的前途,都感觉着在清军的重重围剿之下,他们早晚要败。所以除了被救的苦力外,几乎没人参加。而原本一千多人的苦力在知晓一丁半点的消息之后很多人也闹着要离开,或是直接在路上偷偷溜掉,总之拉进队伍的人数还不到五百人。

    西天大乘教也传来了新的消息,说是宜昌镇已经在蠢蠢欲动,大量兵丁被集中到了宜昌与郧阳两府北境交界处的鲍家山。从那里清兵可以顺粉青河穿过郧阳府东端的山地,入南板仓河进襄阳府,再入筑河,然后直达谷城。而武昌的梁朝桂也领军到了随州,其随身带着的就有两千精锐提标,德安绿营也筹集了一千兵丁随行,三千人马马上就要进驻襄阳城了……

    总之是一句话,梁纲所部处境危险。你就是能再败文图部一阵,挡住了阿尔哈图的进攻,那也不可能再扛得住梁朝桂和宜昌镇的打击。

    江北四县,地面上终究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宋之清等人的意思是,要梁纲趁清军还未到位,全军撤进大山中保存实力为上。而至于钱粮物资,则是该丢的就丢,该弃的就弃,留得青山在才会不愁没柴烧!

    梁纲听了是一笑了之,西天大乘教方面的建议在他看来毫无可取之处,是典型的只看眼前利益而不望长远打算。

    他现在手下有三千来人,全都撤进大山中,连同八百多俘虏和留守山中的数百部众,这总人数就达到了四千五百人上下。如此一大股人马,待在大山之中能有什么出路?清军只要在四边布下重兵,然后再逐步收缩包围圈,剿不死,困也能困死梁纲。

    到时候再多的人马也免不了分崩离析一场空。这些部众可不是红朝的钢铁战士,分分散散,合合聚聚,全然不成问题。他们这些人只要是一分出去,那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人马了,所以躲进大山中想要保存实力那根本就是一句笑谈。

    梁纲不打算这样,就算是‘败’他也要‘败’的轰轰烈烈,要打着胜仗去‘败’。然后再带着剩余精锐去大山中……

    说真的,对于时局的把握,梁纲的看法与西天大乘教着实是存在着一些差异。虽然他此次出山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还攻下了光化县城,可梁纲并不认为眼下就是起事的最佳时机。

    在他的计划中,眼下的这些战阵依旧是他用来蓄养自己声名威望的‘手段’,而不是大规模起兵举义的前奏。可西天大乘教一帮人却是看得欢呼雀跃,竟然联系梁纲说准备起兵响应。他们是认为,梁纲的这一仗一举拿下了一座县城,大大的鼓舞了士气,还击破了襄阳府清军的大半主力,使得现在襄阳府清军已经是不能对地方进行有力控制了,而这个时候教众涌起,必可短日内席卷襄阳,郧阳也将乱作一团…………

    在这一点上,前后两者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梁纲自然是坚决不认同,面对着西天大乘教的急切心理和蠢蠢欲动,他去信给予了严厉拒绝,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梁纲不想也不敢打乱他已知的历史进程。

    乾隆六十年,就是在白莲教大起义的前夕,贵州的苗汉等族百姓也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为了镇压这次起义,清廷前后调集了十多万兵马去围剿,白莲教大起义初期,湖北地界兵力之所以如此空虚,这是有原因可循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镇压这次镇压起义当中清军连折统帅。那和珅的弟弟和林,军事才能如何梁纲不清楚,可是第一任统帅福康安却是乾隆后期清军中名副其实的第一将帅,风头大的要死。

    拜百度大神所赐,梁纲知道福康安死的时候才四十出头。如果不是因贵州的气候水土等原因,他怕也不会早早就病逝军中。那么,今后的川楚五省战场上,白莲义军面对的清军就不会是各省分部围剿了,而是数十万大军在福康安的统一调度之下……

    这种情况他是绝不容忍发生的,所以现在还是忍耐为上,小打小闹的只在湖北清军的可承受范围之内折腾。别惊动福康安和和林这两尊大神,让他们就按照历史上的人生轨迹一般,去贵州送死吧!

    正因为心中有着这样的小算盘,所以梁纲根本就没想过把自己的这一系列战事当成引发白莲教大起义的导火索。西天大乘教的苗头刚露,他就给宋之清回话,明白表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虽然西天大乘教准备起义也有了那么一段时间,可是他们各部之间根本就没有定下时间约定,军械物资准备更是没有达到充分的地步,这个时候一时兴起仓促起义,除了失败、暴露,似乎没别的下场。

    梁纲对于白莲教大起义可是抱有极大希望的,他才不愿就这么早的就提前引发了。

    而且,就梁纲而言,只感觉着自己现今的名声是‘威’大于‘望’,且也只限于道上的人物,能让人敬畏却不能让人尊敬,尤其是贫民老百姓。

    施舍救济,帮穷救苦,图大业不但要有‘威’,更要有‘望’,只有这般的时候,才可以振臂一呼嬴粮景从。

    梁纲的打算就是在这一仗中把自己的‘威’做足,与清军面的面的干上的几仗,打上几场。所以宋之清等人的这个南辕北辙的意见,他才不会理会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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