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盛世中华TXT下载盛世中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盛世中华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盛世中华txt下载     盛世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一十二章 千里转战(十二)

    “哗啦啦……”的一通响,书案上笔架、镇纸、砚台、杯盏等物件全被成德挥臂扫落,之后他还犹不解气,提起一脚把整个书案都踹翻在地。

    “骑兵,骑兵,该死的骑兵,又是骑兵。(梁纲)你个天杀的短máo贼,大山沟沟里你养什么骑兵!??”成德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火气,梁纲手中的骑兵从他接手郧南军事的那一天起就和他不对付,开门第一仗的竹溪县城,随后大军出保康的一路冲杀,到现在就是轮到阿克栋阿这个总兵官。

    总兵官啊,堂堂的一镇总兵啊,竟然糊里糊涂的死在的一场夜袭当中……

    真是岂有此理!!!

    虎牙关。

    就在成德大发脾气的同时,关内的两个人也在说说笑笑的谈论着骑兵的事情。

    王邵谊、彭泰对面而坐,桌上摆的很简单,只四个下酒的小菜和一小坛子酒,可是两人吃的称心,喝的如意,酒到杯干,谈笑风生,并不在乎这面上的简陋。

    彭泰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躁躁不安和僵硬感,骑军夜袭大获全胜,阵斩了清军总兵阿克栋阿,大好消息传来,梁纲亲口下令嘉奖,他彭泰就是这一战中仅次于廖勇富首功的二功之臣。

    “兄长,我军惯于隐没山中,出入于山林,将军怎会想起养得一支骑兵旁身?”彭泰眉头皱在一起,他实在是想象不出一支骑兵是如何在大山中转挪、生存和打仗的。“这一疑huò保康时小弟心中就有了,一直在心头盘算,可至今却还是了无头绪,今天还望兄长给解了此huò。”

    献策有功,近日中无奈投过的的那些书生文人中,彭泰现在也算是崭lù头角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这一批人中第一个被重用的,如此他也必须要对军中事务多了解上一些,要多旁一些心。

    王邵谊了然的点了点头,彭泰的前途还是不错的,“这骑兵是将军在江北时候就设立下的,时间很早,极受将军重视,在上面是huā费了不知多少的心血。这骑兵在山中……行军打仗上的难度我切先不提,单说是前景,以为兄浅见,怕不是为眼下时节准备的,而多像是为以后做的准备……”

    王邵谊看着彭泰若有所悟的眼神,脸上笑了笑,孺子可教也!伸手沾了沾酒,在桌面上写上了‘白莲’二字。“咱们将军可是所图甚大的!”

    红巾军的骑兵队,在去年的内jiān事件没有发生之前,行军时候都是同辎重营、补给队和炮队的人马一般的,是由士兵牵着马走山路的,比一般的步兵都还要费力,就是如此还隔三差五的有马匹摔死伤残的!

    而到了打仗时,很多时候的接触战他们都chā不上手,只有赶到有坡地或是谷地地形的时候,他们才能派上用场。

    一句话来说,骑兵队在红巾军中是典型的规格高战功少。所以在大整编之后,骑兵队虽然也扩充到了大队级别,可是在陈虎和张世龙面前,姬家兄弟始终要低矮上一头。现在第三大队成立了,他们俩的分量也最多是和南向阳平起平坐。

    追究原因,那就是战功太少。

    可是战功少为何规格却如此之高呢?王邵谊思来想去,最终得出的一个结论是,梁纲养骑兵——不在用一时而在谋一世!他这是在为未来干大事时做准备!

    ——————————————————

    城门处。

    两扇城门在撞木的支撑下搭成了一个牢固的伞形小棚,堵在了城门口处。几十个新兵营的新兵在里面进出往来不休,一担担、一块块,都在辛苦的搬运着城门洞中的沙土和石块。

    荆门州的知州是早做了准备,虎牙关失落的那一晚他就下令衙门差官把五座城门给全部堵住,昨日红巾军一攻西成门,他就又立马下令让城中民壮担负土石沙袋堵死西城城门洞。

    攻城前的一阵炮击,把城前的吊桥早早打落,两扇城门也被炮弹炸的松动,待到红巾军攻城时用圆木撞击城门,没费多长时间两扇城门就轰然倒塌。

    梁纲屡次攻城,自然极清楚清军守城的招数,料得到荆门知州定会使人用土石沙袋堵死城门洞,所以在攻城之前他就下了一道命令,要攻城部队因势利导,在那城门口前用那两扇包了铁皮镶了铜钉的原木厚门搭起一个小棚子来,之后就派人到里面搬运土石沙袋,一点点的直到把整个城门洞掏空为止!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午后不到一个时辰,辛苦了好久的搬运队就掏空了城门洞,搬出的土石沙袋都填断了护城河。可是让人没成想到的是,城门洞开后红巾军面对的却不是严阵以待的清兵,而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老弱fù孺。在她们身后还有无数的刀枪在bī迫,只得哭着喊着求饶着向红巾军涌来……

    不得滥杀无辜,不得祸害百姓,红巾军是有严规明律规定的。所以措手不及之下,本来准备带头冲锋的程绍元、冯景山却只能领着预备队被一群老百姓给bī退出城去……

    清军趁势涌到城门外与红巾军刀枪相接,荆门营守备使人推倒了那两扇城门,又用厚实的木排暂替它们堵住了城门口,等到红巾军用火药炸开时,里面城门洞中又是堆满了无数的土石沙袋。

    士气大落,梁纲心情郁闷也不愿再打下去,于是这荆门的战事就拖到了第二天,而今日城门那儿的情况却是同第一天极为的相像!

    梁纲从没想过荆门一战会打到这第二天,因为自从他起事以来,真正攻城的时候还从没拖延过时日。他之前拿定主意是要一日之内克艰荆门的。

    可是这……无耻的州官,实在让人气极!而且那城墙之上还有城门洞,也给了清军躲避炮击的地方。

    开huā弹虽然厉害,可毕竟比不得后世的重磅炮弹,威力有限,对付人物还可以,可用它的爆炸力,来对付厚厚的青石砖墙,那效果就不大了。

    “杀,杀啊……”阵阵呼杀声响起,红巾军再次发起了冲锋。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正式冲锋了。

二百一十三章 千里转战(十三)

    陈霸(陈二侉子)举着半人身高的藤牌,血红着一双眼睛,犹如在渗着鲜血一样,口里luàn七八糟的大声的喝叫着,踏过横七竖八倒在城墙下的红巾军将士遗体,第三次向着荆门西城墙发起了冲锋。

    第一大队在攻城中两批次投进去了所有的人马(第一次五百人),拼杀至今,损失之惨重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陈霸为首的第二中队,作为突击锋锐,现在还能拎刀tǐng枪的人就只剩下原先的一半了。

    城墙脚下,到处都有未熄灭的烈火在随风飘呼。这是城头的清军往下浇泼的菜油,他们用此手段来纵火烧毁云梯。不过还好的是现在这些都已经熬过去了,仗打到现在城中的清军早已经没有了菜油。

    烈火燃烧,黑乎乎的地面兀自在冒着腾腾热气。虽然城内的清军士气不高,军心不振,人数也不占什么优势,可是有坚固的城墙做依靠,头扎红巾的红巾军将士依旧倒了一地。

    城下的土地都被鲜血浸成了暗红sè。

    陈霸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杀红了眼的他刺客满脑子里都是杀,杀,杀!杀上城去,杀尽了所有的狗清兵!

    每一次退下,稍作休息后他就会立刻带队,抬上配给自己中队的云梯,向着荆门西城墙再一次的发起更猛烈的冲锋。

    每一架云梯后面,都有一队红巾军士卒在跟随。

    陈霸抓着云梯迅向上爬,等人爬到了中上段时候,他猛的将手中藤牌向上扔去,狠狠撞向了垛口处把守的几个清兵,这样至少能让对方条件反shè性的向后退开少许。然后趁着这个机会,陈霸起身一跃利索的翻上了城头。左手顺势接住下坠的藤牌,右手持刀向外一偏,格开了一口竖劈过来的腰刀,随即刀尖顺势向前一挑,冰冷的刀刃就已经刺穿了那清兵的腰腹。

    清兵强壮的身躯刹那间如遭电击,求生的本能让他抛下了手中的腰刀,双手死死的抓住穿透自己腹部的刀刃,双目圆睁,神sè中尚带着一抹极其不甘心的……

    “呯”地一声,一支羽箭正中陈霸手中的藤牌,箭头直透出藤牌一寸还多,箭尾还犹自在摇摆luàn颤。

    弓箭手?陈霸不屑的‘呸’了一口,在城下火枪兵第二中队的连番shè杀下,城头的清军弓箭手早已经死伤惨重所剩不多了,况且现在伤亡城头还经过了两军多次冲杀,那弓箭手就更寥寥无几了。

    陈霸不知道是谁shè出来的这一枝箭,也不知道那个弓箭手藏在何处,因为这些对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受伤,重要的是他身后跟着涌上的红巾军已经爬上了城头。

    “弟兄们,杀啊!”

    “杀啊!”身后的战鼓擂得更加急,鼓声更加的jī昂雄劲。

    城下。陈虎同样举着一面藤牌,口中大声吼叫着,带着身边的加强分队,勇猛的向着西城墙再一次冲上。

    “轰轰轰——”炮击声不断。三十二门臼炮现在已经挪到了距离城墙五十米的地方下阵,那炮口弹道是早早越过了城墙向着荆门城内延伸。

    但可惜的就是那城头上有藏兵洞在,不然的话,炮击的效果会更好!

    城头上,几个清兵正用凶狠的目光怒视着陈霸,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他一刀轻易结果,几人惊惧的同时也涌起了满腔的愤怒。

    凌厉的杀气直bī面前,陈霸心中冷笑,毫不犹豫的从那个刀下亡魂的腹中抽出刀来,反手一横,带血的刀刃就持在了xiōng前。

    抖手甩了下刀刃上的血迹,陈霸不屑似的冲着眼前情面冷笑。

    “杀——”双方的暴喝声同时响起。刀光剑影划过,几个抢先涌上来的清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头栽倒在了城墙上。陈霸一手持刀,一手执盾,带着身后一个个奋勇登上城墙的红巾军战事,如猛虎入羊群,彪悍的杀进来清军当中。

    陈霸这里仅仅是攻城战的一角,在更多的垛口,还是清军占上风的居多!

    大刀一记横扫,一个从城头刚刚lù出脑袋的红巾军战士便被这一刀当即枭去了脑袋,甩飞出去的头颅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后才重重的向地面砸落,鲜血从脖颈间喷出,之后的无头身躯就像是一根稻草一样从在云梯上一头栽下……

    下面的红巾军将士则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就像刚刚掉落的不是一具尸体,而仅仅是一粒尘沙一样,他们挥舞着刀枪盾牌继续前赴后继的向着城墙攀登。

    两根长钩从垛口两侧斜斜的伸出,左右两边交叉着钩住了一架云梯,然后城上的清兵两面齐齐发力,全力扯动长钩。“咯吱咯吱”声传来,云梯上的红巾军士卒纷纷大骇,或是往下退,或是更加奋力的向上攀爬,在云梯底部的红巾军士卒也纷纷不顾一切的扑抓上前,以求千万能够稳妥往长长的梯身……

    然而城上城下,两方人马的用劲争夺,岂是一架简陋的云梯所能承受的?当即就听得“咔嚓”一声响,云梯已然承受不住几股力量的拉扯从中断成了两截,上面的红巾军士兵骤然失去了依托,纷纷惊叫着从半空中摔下。

    扶着云梯的红巾军士卒看着自己兄弟从上面摔下,自然要从下面托住他们,但却不想,跟随着人一起掉下来的还有城头一清兵全力投下的长枪!

    长枪扎下,直直的在半空中扎穿了一人,锋锐的枪尖透体而过,下面的红巾军士卒毫无准备,当下又连着一人洞穿,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便被钉死在地上。三五个士卒一同摔下,带倒了一片红巾军。

    惨烈的攻城战,梁纲从没有想过荆门这一仗会打到现今这个地步。清军有了藏兵洞可供躲身,可供调运人马和补充物资,可以说就是最大程度的削弱了炮击的威力,而偏偏他手中全是放开huā弹的臼炮,而没有打铁弹的重炮!

    火药桶也炸不开荆门坚固厚重的城墙,也炸不陷鲜血染了个遍的城门楼,眼前的这一战就只能打成一场冷兵器的攻杀战!

    一日多厮杀红巾军死伤确实惨重,确确实实的给梁纲浇泼了一盆冷水!

    即便是有枪炮在手,现在的红巾军也远远不够横行四方!

    臼炮虽好,却也有它无可弥补的缺陷。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不过这荆门城我是一定要拿下!”梁纲心中发狠道。经验教训和心头闪过的诸多感悟他会牢牢地记在了心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今日就会服输,服输给一个拿老弱fù孺当挡箭牌的狗官,所以这荆门城他必须、一定要拿下!

    再说,撑到现在,荆门城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差临门一脚了,他又如何会放过?

二百一十四章 千里转战(十四)

    梁纲身后还留着新兵营五百新兵,这些人是他预留下的预备队,也是他用来防范清军突袭的警备队。

    但眼下就已经不必要再保留了,城头上的局势都已经打成了焦灼态势,城内清军可用的力量都已经用在了西城门,已经是不可能再抽调出大队兵马从别的城门处杀出突袭红巾军两翼了,所以现在他留着他们不用就成了实打实的làng费!随着阵前大旗摇动,梁纲紧了紧左臂上的皮制圆盾(套着的),一扬手中的九环钢刀,高声一嗓吼道:“弟兄们,跟我冲啊!”

    要鼓舞士气,必要时候为首者就要当仁不让的身先士卒,梁纲现在就是如此。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头,到了城墙下一手扶着云梯一手招舞起大刀,首当其锋的登爬上去,“冲啊,都跟着我冲啊!”

    “将……将军!”自上午开战以来陈虎还滴水未进,嗓门早就吼的发哑发疼,现在已经是能不说话就不说了,可是亲眼看到梁纲从云梯上爬上来,他还是禁不住惊声失叫道。

    登上城头,梁纲先就甩给了陈虎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举起大刀就向着城门楼方向杀去,那地方就有藏兵洞在。“弟兄们,随我杀……”左臂上的皮盾挡在xiōng前,梁纲大吼着冲向清军。已经登上城的生力军立刻又二三十人跟上了,紧随在其后不让分毫的冲杀向清军。

    “杀啊——”荆门营守备大声的呐喊道,他已经尽力了,荆门城中是早就无兵可调,也无乡勇可用。满城的百姓人家,除了几个官宦门第外是无一人愿意登城助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红巾军的规矩!

    现在的荆门城,休说是那些贫民百姓,就是城内的几十家大户,都没一人敢lù头的!

    四五个红巾军士卒端着长枪,提着大刀,口里喊着“杀杀杀”的毫不畏惧的向着他冲来。似乎他身上穿的官服不仅没有威慑力,反倒有一种无须言表的吸引力。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亲兵举着盾牌抢上迎了去,挥舞着盾牌格开了两杆长枪,自己却也被枪尖上的巨大冲力带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另外一名红巾军看得便宜,上前一刀下劈砍在了他的大tuǐ上,那伤口顿时是血流如注。亲兵在骤然间的剧痛下倒在地上,口中还未来得及呼救,就已经被几杆长枪捅刺在xiōng口,扎成了烂窟窿。

    “给我死!”看着自己的亲兵倒在眼前,凄惨的死相让守备立刻红了眼睛,大骂着连人带刀冲杀了过去。

    挥刀隔开了两杆长枪,拱着肩膀一撞,硬生生的将挡在面前的两个红巾军士卒撞倒在地。然后俯身滚地挥刀,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手中的腰刀在二人的脖颈上一划而过,锋利的刀刃当即就割断了两人的咽喉。正待起身,耳边又听到风声传来,守备刚待躲闪,却见又一个亲兵带着盾牌冲了过来,生生替他架住了一刀。只是这个使刀的红巾军力气似乎是极大,一刀之下竟然将那亲兵连人带盾都砍翻在地。

    守备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趁那人收刀之际,举刀就向他左手砍去。然而那人不仅气力极大,反应更是敏捷,只是一个急转,就用刀身架开了他这一刀。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架,竟然震得自己虎口微微发麻,似乎是自己这一刀丝毫都开不动眼前这人。

    守备倒吸一口凉气,趁着几个手下上前架住那人,自己连忙起身退后,定下心神后仔细一打量,不由得暗自叫苦,竟然是贼首梁纲本人。

    这家伙独脚大盗出身,一身武艺超群脱俗,名声都传遍了整个湖北省,荆门营都司都去了郧阳半年时间了,和他之间往来文件书信不少,他作为留守驻地的荆门守备如何会不知道梁纲的厉害?

    “贼子,竟然是你??”守备咬牙切齿道:“兄弟们,眼前这家伙就是逆贼首领梁纲,咱们一起上,杀了他每个都官升三级,赏银千万!”大声吼叫着,鼓舞着,守备招呼过身边的亲兵,就齐声声的向着梁纲扑去。冲刺中他还用脚尖在城墙面上一碾,全力一踢,取了个巧,把一杆掉落的长枪当做暗器打去,那长枪贴着地面速度极快的向着梁纲扎去,同时他们这群人也挥舞着刀枪团身杀到。

    “哼!”冷哼一声,梁纲脚下一跳,一具清军死尸就飞起着迎上了那杆长枪。之后九环钢刀舞起,只一个横斩,冲在最前的一个清兵就顷刻间被砍成了两截。然后刀锋回身一旋,听得“咔嚓”一声响,那守备便倒飞着跌进了清兵当中,右手虎口直接被震裂,鲜血淋淋滴下,手中的腰刀更是弯成了九十度。

    梁纲接着猛喝一声,快步上前追上,手中钢刀再次以势不可挡之势直落向守备头顶砍来。两名清兵见势不妙嚎叫一声,举步就向梁纲冲来,手中两柄腰刀,一左一右的交叉着斩向他的两侧。

    眉宇微皱,梁纲手里钢刀生生兜转了个圈,寒光并着血光闪过,那冲过来的两名清兵已经当场被他斩杀在即。

    趁此机会守备缓过了一口气,可是见两名‘忠勇之士’为救自己而丧命,心中骤感一痛。顾不得右手虎口的伤痛,从地上迅速mō七一把腰刀,再捡上一面盾牌,即再挥舞着腰刀向梁纲杀去。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能走上三下,就再度被梁纲一刀破开了盾牌,钢刀余势未消砍在了他的肩头,但接下去因为又有清兵涌到,梁纲来不及补上一刀,就把那守备一脚踢飞。

    此时的这守备已经完全绝望,自己能够支撑两次还不死,完全就是厚福齐天,完全就是一个奇迹。对比一下双方的真实武力,就他的身手而言,守备不认为自己能在梁纲刀下走过三合去。

    清兵的鲜血已经溅满了梁纲的衣襟,但这却是他习以为常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倒在他刀下的清兵已经超过了十人!可是这个守备却还依旧活着!

    冷汗浸透了守备的内衣,也流满了他的额头,盾牌早就已经丢掉,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用一双手死死的握住腰刀的把柄,与周边的清兵一齐对抗眼前的梁纲。

    在他们的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有红巾军的,也有清军的,躺的横七竖八……

    “杀啊!杀!”守备声嘶力竭地吼着,不住的在为自己打着气。此时哪怕是从后方飞来一蓬箭雨让他们同归于尽也好,总比这样继续拖下去的强!

    他是心甘情愿的与梁纲同归于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一刻。

    可是在很多的时候,就是想同归于尽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梁纲又次劈出钢刀,毫不意外的将守备手中的腰刀再一次劈飞出去。九环钢刀带着锐利的劲风,顺势在他脖颈间扫过……

    再一再二不再三!梁纲嘴角翘起一丝冷笑!

    “完了!”守备的脑子里先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紧接着,脖颈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ps:这章是昨天写的,手中本来还算是有点余粮的。可是今后两天要走亲戚,就只能一更了。晚上再争取赶回一章,做明天的用。

二百一十五章 千里转战(十五)

    “完了!”守备的脑子里先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紧接着,脖颈间一阵疼痛传来……

    刀锋划过他的脖颈,喷溅的鲜血在梁纲眼前带起了一溜血sè长虹,一时间血雾飞扬!

    “啊!”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支利箭透过血雾穿出,待到梁纲发现时已经到了眼前避之不及。利箭正中他的左肩,这一声痛叫几乎是紧追着清军守备的惨叫声发出。

    鲜血涌出,剧烈的疼痛让梁纲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挨了冷箭!”反应过后梁纲立刻气恼怒地大叫一声,回手一刀将肩头的箭杆削断。气急败坏的就yù去寻出那施放冷箭之人,自从熬过了刚开始的那段悲催岁月之后,他还从没受过伤过的,尤其是这种宵小偷袭……

    但是,抬眼却见当面的清兵正一个个惊慌无比的向后溃败……“这是怎么回事?”梁纲脑子里算过一抹惊讶!

    “大人死了,守备大人死了……”一些个清兵在惶恐的叫喊着。

    守备大人死了???梁纲脑子立刻反映了过来,原来眼前这个被自己取了脑袋的人就是荆门城的守将啊!怪不得那么的有勇气!

    有些意外,梁纲嘴角翘起,早知道是这样,就更早的一刀送他去黄泉了。

    时到今日,清兵武官的穿戴他还是有些辨认不清,更何况眼前这人是光着个头,没带顶戴,就更无法辨认了。

    守将的阵亡让整个西城的清兵都慌luàn了起来,而相反的是红巾军,那一个个却是无不是士气大增。此消彼长,没用多长时间西城墙就彻底被红巾军攻陷……

    “杀!杀!给我杀!斩尽杀绝!城内所有的清兵、乡勇,都给我一律斩尽杀绝!”捂着肩头的伤创,梁纲大声的下令道。虽然他从起兵以来就一向秉着优待善待俘虏的政策,可是这荆门城中的清军却是决不在此列!

    城下。

    二三百老弱fù孺正颤颤巍巍的缩在城墙一角,和昨天一样,今个的清军也打算重施故技,用她们这群人再做个活ròu盾牌。所以一清早就从城中把她们拘了过来。

    “都给我听清了。”齐七站在这群人面前,一身征衣上全是斑斑血迹,xiōng口上裹着厚厚的白纱,手中拎着一把沾染了血痕的腰刀,血战而生的造型当场就把这些老弱fù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等到我军肃清了全城,再把你们挨个送回家。”

    “在这之前,谁敢擅动,格杀勿论!”

    梁纲嘴角lù出了一丝笑容,齐七的处理很适宜,现在的荆门城确实不是让这群老弱fù孺添luàn的时候。“就让他把守西城门,告诉他,要尽快把城门洞中的土石沙袋清理干净!”梁纲口中的他,无疑就是齐七本人。“你们几个随我进城!”招呼过程绍元、冯景山,梁纲下了城墙就带头向着城中追去。

    可是路没有走多远,身边的程绍元突然惊声叫起,手指着前方,“将军快看……”

    声音中带着震惊,也带着急措。梁纲抬头一看,脸sè顿然一变,就见不远处的城中心方向正有一股浓浓的黑烟升起。

    “走”,心知不妙,梁纲即可加快了脚步,可是紧赶慢赶,等到了城中心位子的荆门知州衙门前时,这里也已尽数化作了一片火海。

    “将军,荆门知州举家**,连带着烧了整个衙门。”陈虎面带可惜的望着烈火中燃烧的知州衙门。那储存着整个荆门税赋钱粮的州库可也是包囊在衙门之中的。

    “这是早做好了的准备啊!”不然的话大火怎么会这么快就烧了起来?而且还连带上了府库?梁纲心中暗叹,这知州果然够狠,不但对外人狠,对自己也狠,这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带着全家举火**啊?

    不过烧了就烧了,虽然可惜,但也不至于疼到心里。没了州库,老子抄家照样得东西。梁纲眼中闪过一道厉sè!

    夜晚。喧嚣的荆门城平静了下来,王邵谊、彭泰等人都已经赶到。

    “将军仁德,自起兵之日起少有杀戮战俘,宽厚之名世间广播。所以与我军对阵之清军心中多会持有侥幸,以为即使自己是力战被俘,也依旧会受到我军善待……”王邵谊拱手向着梁纲一抱拳,“此象必须根除,否则后患无穷。那佛家尚有金刚怒目之说,我军又岂能一味施善?是以学生之见,倒不如用敌尸在城外筑起一座京观,以此震慑清军,威慑宵小,看他们以后再与我军对垒,还是否敢死战否?”

    “京观?”心中微微一愣,但梁纲随即就答应了下来。王邵谊说的有道理,行军打仗决不能一味的宽与待人,那样的话就太过愚蠢了。要知道对敌人的仁义,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千年留传下的古语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梁纲虽然不嗜杀也不滥杀,可也绝不会一味的忍善,不然的话当初破城的时候他就不会下令‘斩尽杀绝’了。

    想得到敌人的敬畏,就必须先得到地认为畏惧!别看‘敬’字是摆前头的,行事时还是要‘畏’字当先。‘

    筑京观,有些残酷也就有些残酷了!

    心底这样认为着,梁纲当然不会去做什么改变,随手把事情交给了王邵谊去办。

    自己的心思则再度落到了眼前的地图上。

    清军的主力追兵已经快要进钟祥了,自己在荆门城下耽误了一天,明日主力再休息上一天,这样成德距离自己就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虎牙关当然可以把他们拒之门外,自己之所以下大工夫在荆门,原因不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利么,现在用上一用挡住清军追兵几日不成问题。

    可是后路无忧前途却是艰难,宜昌镇的清兵早已经得到消息,眼下应该已经成功收缩了兵力,长江水师岳阳镇总兵卫国雄也亲启本镇中营和荆州水师营赴来宜昌……

    ps:长江水师岳州镇总兵统辖镇标四营。镇标中营,荆州营,沅江营,陆溪营。

    长江长江水师汉阳镇总兵统辖镇标四营。镇标中营,田镇营,蕲州营,巴河营。

    长江长江水师湖口镇总兵统辖镇标五营。镇标中营,安庆营,吴城营,饶州营,华阳营。

    长江长江水师瓜洲镇总兵统辖镇标四营。镇标中营,江yīn营,三江营,孟河营。

九一八,勿忘国耻!

    人民日报九一八社论:勿忘国耻共襄复兴

    ————————————

    我看了一看,真是有水平啊,中间行文,歪楼无限,弧度拉出去九十度去,令人叹为观止!

    国耻一笔过,勿忘轻轻点,复兴高高举,共字是关键!

二百一十六章 千里转战(十六)

    二百一十六章千里转战(十六)

    ps:上架第一章,咱也求个首订。

    成绩扑街是肯定的,但好歹也要把粉丝榜那的三百名额凑齐不是?兄弟们都帮一把力,小弟在这拜谢了!

    “本想再去宜昌城逛一趟,可现在来看肯定是去不成了。”梁纲微微的摇头,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冷凉的茶水微微有些发涩,淡淡的苦味缭绕在口舌间,使他的脑子愈发的清明起来。

    宜昌已经有了水师在坐镇,其步军主力也大部分集结了起来,像城东的土门垭、城北的西坝和城西北的南津关都有不少的人马在驻扎,以红巾军现在的实力是万万招惹不起的,不然的话十有八|九会陷入其中。那里面就是一滩浑水烂泥,沾染不得半点!(宜昌城南侧靠长江)

    身后的追兵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单个的一个都应付不过,若是被粘在了宜昌城下,待到成德也率部赶到,梁纲不来个壮士断腕,断尾求生,在其两方合围成功前逃脱,如何可以生还?

    所以那潭浑水烂泥他是不打算去趟了,而是要挥军……

    再抿了一口冷茶,苦味绕舌间,梁纲的一双眼睛全盯在了地图上的宜昌府北境。清军将兵力集中于府城中心一处,那就必然要放开四方手脚,其北境肯定空虚。

    那里连同着荆门州的北境一样都是山脉,红巾军若能进入到其中,就好比是猛虎上山,苍龙入海,安全系数大增。

    而且安远县,南襄堡,过了之后就是宜昌府,顺着北境的山路再往西走就可以直接通到鲍家山。是从那里北上粉清河入房县,还是再往西走,打过猫儿关进竹山,两条路都不失为一条好路径。

    连绵的大山凸顶着江汉平原,绕着这个凸头,红巾军绕了一个大圈子,清军追着也兜了一个大圈子……最终却还是要再回到郧南的千里群山当中。

    ※※※※※※※※※※※※※※※※※※※※

    第二日,全军休整,各路编制补充人马,城外的京观进入了最后的完善阶段,清军也正式杀到了汉江边上。

    到了第三天,梁纲用骑兵打安远县,用第二大队打当阳县,这两个地方是荆门州属下仅有的两县。

    当齐齐得胜的消息传回到荆门城的时候,虎牙关外也发现了清军的探骑,随后三千先锋就开到了关下。

    南向阳的第三大队(七百人,外加一个配属臼炮分队),刘显龙、高琼的二百火枪兵(加一配属臼炮分队),以及贺图尧亲自指挥的五个炮兵分队,上千人的力量,二十八门臼炮,以此来据守虎牙关隘,看到开来的三千清兵真的是毫无压力感可言。

    “没有chuáng弩火箭,他们根本就是奈何不得我军,可要是赶制chuáng弩火箭,怎么的却也要三四天时间,到那时候虎牙关他们想要就给他们是了……”总指挥南向阳很是轻松的说道。

    郧南清军为了追赶红巾军,像chuáng弩火箭和火炮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没用随军带,而襄阳水师营的存货则在梁纲兵临城下之前就被西天大乘教的潜伏教徒给秘密破怀了。不然的话,梁纲如何会那般轻易地就拦江沉船成功?

    城下清军。

    刘清领着三千郧阳兵开到了虎牙关下,安好营,扎好寨,天sè已经快黄昏了。刘清使人招呼了高燮(竹山协参将)一声,他打算趁天还没黑试着进攻一次看看。

    高燮自然没意见,刘清可是副将衔加代理总兵,这时候他还能记得招呼自己一声,而不是直接下令就已经是够礼下于人的了。

    长江后làng推前làng,一代新人换旧人。时间迁移到现在,梁纲江北时期的老朋友老对手现在还依旧活跃着的就只剩下曾攀桂一人了。

    彭之年夺职,阿尔哈图战死,文图被贬去职,阿克栋阿也是战死,梁朝桂留连病榻,奄奄一息……

    这称得上一方大员的人物就真的只剩下曾攀桂一根独苗了。

    而随着这些人的战死、去职和病退,郧阳镇的刘清代理了文图的位子,南阳镇的王开云代理了阿克栋阿的位子,宜昌镇杨延彰代理了曾攀桂的位子。而曾攀桂自己则坐上了梁朝桂的半个位子,成了湖北绿营的提督。清廷另设湖南提督,为刘君辅任职。

    刘清——郧阳镇副将;王开云——信阳协副将;杨延彰——宜昌镇副将。

    小半个时辰后,进攻开始。

    刘清知道红巾军的火器厉害,现在他们又是据城而守,使用起来就更是方便,所以在这小半个时辰中不但准备好了云梯,还做好了一批简易盾牌!

    到底是正规军出身!

    云梯就是他们攻城的工具,盾牌是他们保命的工具。同红巾军缠绕了这么久的时间,郧南清军中又有那个不知道用厚木盾牌来挡枪子,虽然还是照样受伤,可毕竟能留下一名。

    不过清军虽然人多势众,又事前做了准备,但是打起防御作战来红巾军的优势太多了,清军靠近五十丈后就可以用臼炮轰,靠近三十丈后就可以用火枪打,再近了还有手雷炸。而且每个垛口处都放有两个火药包,一个扔下去就能炸倒一片,还能顺带着解决云梯。

    并且每个垛口上还分了五个特制炸弹。那东西和红巾军战士平常用的手雷差不多,只是个头上要大上四五倍。里面装的除了颗粒火药外,还有大量的碎铁渣、碎铁销,爆上一个,方圆四五米之内都尽在其中。

    碎碎的铁渣子四下飞溅,打在身上扣都扣不下。打在了脸上,更是生不如死,是毁人容貌的无上利器。

    火药组搬到虎牙关时间还短,所以做的不是太多,每个垛口只能分上五个。但是随着时间延后,肯定还会有更多。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有人能登上城来那就绝对是真正的好汉了。这样的人天底下自然有,却也不多,至少眼前的三千清兵中就没有。轰轰烈烈的闹了一两刻钟,死伤了三四百人后,清兵退去了。

    对于这一结果,刘清眉头不展,他之前是在郧阳镇大营坐镇的为多,听说过却没亲眼见过红巾军打仗。现在一看,果然是棘手之极。可是同红巾军交过几次手的高燮却是早有心理准备。

    轻轻的一摆手,一队打着白旗的清兵跑去了战场。手里都没武器,抬着的全都是担架。关下战场还活着的就赶快抬回去,死了的,稍后再抬。

二百一十七章 千里转战(十七)

    二百一十七章千里转战(十七)

    虎牙关下,清军大营中。

    代理总兵刘清、竹山参将高燮、都司孙抡魁、高亮、王正超等人正坐在大帐里不住的发愁,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红巾军的这种守城之法。强劲的火力让他们连靠近了抡刀子的机会都没有!

    这人都靠近不了,还拿什么和人家耗?总不能用自家兵马的性命来换贼匪手中的枪炮手雷吧?

    几个人相对无言,半天了还是一筹莫展。

    帐中的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高亮忍受到现在,再也憋不住了,嚷嚷叫道:“人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这么多人,都想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个法子都没整出来,难不曾连个臭皮匠都顶不上?”

    “照我说了,那就是多打制一些盾牌、云梯,直接用人冲。”高亮的口气很‘四海’,很‘大气’,“反正咱们人多,趁夜了攻打,轮番的来,就不信了拖不跨他们!”

    “就是啊,大人。”王正超跟着说道,“虽然这样做咱们会损失惨重,可总好过什么都不干吧?!将军大人到了,可是要吃排头的?”

    “那咱家弟兄们的性命就不要了?”孙抡魁对着俩人的话很是不满,“刚才的那一阵就损失了好几百人,照你们的说话,整个郧阳镇填进去都不算。”

    “大人,以卑职见,我军只管打制盾牌、云梯,其余的等到将军大人领兵到后再说。”

    刘清、高燮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掩不住的失望之情。孙抡魁等人所说的这些,他们二人又怎么不晓得?那真是一点用处都没。唯一可欣慰的就是孙抡魁还有点袍泽情谊。

    “散了吧……”刘清挥退了孙抡魁等将,帐中只剩下了高燮一人。

    “大人放心,今夜卑职定看死了那关门,绝不让贼匪溜下关来偷袭。”高燮抱拳说道。

    “那就辛苦兄弟了!”刘清点了点头,他也有些担心红巾军会用臼炮来偷袭营寨。听到这么一说也就放下了心来,起身送高燮出账。

    站在大帐口,看着高燮离去的背影,刘清再扭头望向了营寨正面的虎牙关,不远处的关隘上还是灯火一片通明,如白昼一般的亮洁。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扭头拐回了大帐中。看来要拿下虎牙关不动用chuáng弩火箭或是火炮是不行的了,可是……

    面上苦涩的一笑,刘清估mō着时日,真要等到后方造出了chuáng弩火箭或是把一门门火炮运到关下时再打,那时的虎牙关说不定都不用再去打了,人家红巾军自己就主动的把地儿让出来了!(该走了)

    ※※※※※※※※※※※※※※※※※※※※

    第二天清晨,清军主力的快骑探报就赶到了关下,等到了辰时后陆陆续续的兵丁就出现在了东方的地平线上。一上午忙碌后,下午未时正点时分荆州将军成德升起了军中大帐。

    “攻打红巾军把守的城池,老法子是不行的,先前的荆紫关之战就是一前例。”成德说话间中气十足,沉稳有力,不带一点急躁、彷徨,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即将到来的京师反应,“贼军出保康,经襄阳城南下,一路攻城掠地侵略如火。武昌的梁老军门料定,必有现下的这虎牙关一幕出现,所以几日前就差人给本将送来了一封书信,写下了自己的一些心得,全是经验之谈啊。”

    “攻贼军把守之城。一,必须是在晚上。此般有夜sè掩盖行动,可以最大程度的削弱贼军火器威力,弥补我军与贼军间的火力差距。二、就是挖地道、掘壕沟。特别是眼下我军什么火器都没有情况下,死攻猛打肯定要吃亏,便是夜间有了夜sè掩盖也一样。所以必须挖地道,掘壕沟,把地道、壕沟一直挖到、掘到他们城墙的面前……”

    成德的话让帐中诸将一起拧起了眉头,梁朝桂久镇湖广,他的名头还是很有作用的,帐内的诸将每个人都用心去听、去想了。

    “好!这办法好!梁老军门果然高明!”王开云首先高声赞道,虽然他是南阳镇的代理总兵,“地道一直挖到城墙根下,咱们就可以往里面填塞火药,炸他狗娘养的!”

    “壕沟一直掘到城墙前,弟兄们顺着壕沟前进,也就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开上面贼军shè来的枪炮……”

    “梁老军门真是高人啊,名不虚传。”

    王开云的连连赞叹,让成德很是开心,虽然这法子不是他想出来的,可是这战功却是他实打实立下的,谁也贪不走。

    梁朝桂,一将死之人,成德还会有什么好计较的?他的法子越高明越有效,成德就会越高兴。并且这王开云也是个聪明人,几句话就把这地道和壕沟的作用阐述个清楚明白,听得成德也是喜欢。

    “众将可听清楚了?”

    “清楚了。”

    “那好!兵贵神速,咱们立刻就动手。”成德脸sè猛的一正,话音未落时面上的喜sè就全部收起,只剩下一片肃然。

    “王开云听令!”

    “卑职在。”

    “本将命你,立刻点起己部兵马,在关前七十丈处开掘壕沟十道,在关前一百丈处暗挖地道五道。迅速办理,不得有误。”

    “卑职领命。”王开云一听心中登时大喜,这样不就不用攻城了么?立即兴声应道。“请将军放心,卑职定不负使命。”

    帐中余下诸将闻言不由得齐齐暗自撇嘴,这最简单最轻松的活都到手了,还有什么可负使命的?难道南阳镇的兵马连个挖地道和掘壕沟的活儿都干不了?

    “其余各部都养精蓄锐,待到今夜戌时日落,便与我猛攻虎牙关!”

    “得令!”

    ※※※※※※※※※※※※※※※※※※※※

    一大清早的就一路行军赶来,吃了个中午饭后南阳镇的清兵纷纷钻进了军帐中躲太阳,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有人睡熟了。

    被吵醒后万分不情愿的列好了队,当得知要做挖地道、掘壕沟的活儿的时候,登时就有士兵不干了:“大热天的,太阳老毒了,去挖什么地道、壕沟?”

    “不干,不干……”

    “就是,不去……”

    王开云顿时大怒,笑呵呵的脸上刹那间布上了一层严霜:“哪个敢不去?谁要再敢给我发牢sāo,老子就拿他去填沟!”

    “都给我好好干活!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二百一十八章 千里转战(十八)烫金喜帖

    二百一十八章千里转战(十八)烫金喜帖

    ps:底下就不做2k党了。

    “轰轰轰……”

    连连的爆炸声下,遮掩住的是清兵们一声声的凄厉惨叫。

    “撤,撤吧……”成德闭眼回首不忍再目睹场上的惨状,此时的他只感觉着浑身上下都是那么的无力。颓然摇头,一步步的走回了大营。

    一夜的狂攻猛打到天明,虎牙关还是巍峨耸立,岿然不动,而清军却是撞了个头破血流,落得损兵折将的下场。

    梁朝桂送来的法子不是一点用途都没有,相反它还是很有作用的,事实上若非是依靠着南阳兵挖掘出的这十道壕沟做掩护,今夜攻城的清军损失还会更大。

    可是杯具的是,他人算不如天算,虎牙关周身都是山石,清军的地道和壕沟如何能挖掘得到它的脚下?

    梁朝桂第二点给出的这两个法子双双折戟。到了城前十几二十丈的距离时,十道壕沟,五道地道,陆陆续续的就全都停了下,因为挖掘队都遇到了石头。

    或远一点,或近一点,反正尽头的距离都是在那几丈范围之内!

    无奈的清军就这样发起了进攻,一bōbō的清兵举着盾牌,扛着云梯从壕沟中冲出,勇猛的扑向虎牙关。就如大海中一bō又一bō的汹涌狂澜猛烈拍击岸边的礁石一样。

    可是攻势虽然浩大狂放,最终的结果却是如那滔滔海làng一样,落个自己粉身碎骨!清军的一次次进攻就是如此。

    一夜jī战,具体的战果有多少,南向阳说不清,反正毙伤清军一两千人是有的。而红巾军的死伤则只有对方的十分之一不到。能有这么多的折损,还多是因为初始时他们没有防备清军弓箭兵借着壕沟之利对城头shè击所造成的。

    而等到关内将门板、木排等防御物件运上城头,清军的弓箭兵威力就顿时大降,枪炮威力全发,稍后的战事就一点点的落入了红巾军的掌控之中。

    一次次的强攻猛打,一次次的惨嚎败退,近两万清军拿一千红巾军把守的虎牙关是彻底没了办法。

    今夜战到天明,撞个头破血流也不出意外。

    “曾军门”,成德神态沉静而又坚毅,始才的无力感在这回营的路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为一方的统帅,湖广大地上军事的最高决策者,成德怎会因为一场小小挫败就垂头丧气、患得患失?险恶的官场上能攀到如此高位的人那个不是老谋深算、心明志坚?所以,在这一路的沉寂之后,回到营地时他已经重新收拾了心境。“你带领宜昌旧部和属下提标,从南侧绕过竹坡何,在建阳渡建河入天柱山,从西南方兜袭……”

    虎牙关是一道险隘不假,但是再险的关隘也是有山组成的。红巾军能在大山中攀山越岭,来去自如,清军下了狠心后,也同样能靠着双脚翻过那道连绵大山。

    据成德估算,差不多两三天的时间曾攀桂就可以翻过虎牙关南侧的山脉,从而一跃跳到虎牙关的后方(西南方位)。到时候两方夹击,由不得虎牙关不破。

    而且曾攀桂的宜昌旧部和提标加起来也有七千人马,这样规模的兵力也不是红巾军可以正面击破的。

    “大人放心,卑职必不负你众望。”曾攀桂肃容应道。他现在虽是湖北的提督,可是总兵官当得久了,面对成德这个老牌荆州将军时,多还是以下官自居。

    而且有了七千军力在握,这个差事他也敢接。和红巾军缠斗了这么久,曾攀桂还是相当了解红巾军的实力的,对梁纲从不打无把握正面战争的性格也悉记在心。

    七千人,有了这份力量足以让梁纲退步!

    只是唯一感到郁不爽的是,为什么两合相加是七千人而不是九千人呢?

    他宜昌镇的旧部几经折损又几经增补,到现在为止还是四千人,可是提标只有了三千人,比起梁朝桂时期却是整整少了两个营头。

    前后左中右五营,只剩下左中右三营湖广提督vs湖北提督,也仅就是一字之差而已!

    曾攀桂提了兵马就迅速向南转进不提,再看看梁纲这里。

    虎牙关的捷报传来,他并不感觉意外。南向阳的那一千人有枪有炮有手雷,还有险关可依靠,抵挡住清军的冲击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十分的注意力,留在虎牙关上的最多只有一分,更多的还是投到了宜昌方面!

    当阳和安远两县的失陷让宜昌的清军很是紧张了一阵,据报那土门垭又添上了好几百人。可是骑军与第二大队的攻势并不能阻碍湖南清军的tǐng进,他们正在迅速的向宜昌增进,西天大乘教传来的消息说,湘兵快的已经到了枝江、长乐一带,也就是说晚则两日,快则一日,那宜昌城中就又会多出两三千人马来。

    “红巾军还是拖不起啊!”梁纲心里暗叹。没有了湘贵苗汉起义做牵制,两湖和四川的清军就能全冲着自己来了。湖南的兵马在向常德集结,四川夔州府的兵马则已经沿江而下,前锋都都到归州了。

    一bō又一bō的涌来,真被逮个正着,可就完蛋大吉了!

    “清华。你们侦察队的人全给我撒出去,盯紧了这一块,不能放过清兵的一丁点动作。”梁纲叫过柏清华,伸手指着案上的地图,在荆门、宜昌两府北境的相接处点画了个圆。

    那地方除了有南襄堡外,还有一个叫紫山寨的地方,都是清兵设立的驻兵营地。据梁纲所知,这两处还有三五百清兵和乡勇在,是清军在宜昌北境一线唯一的据点!

    南襄堡是红巾军进山的必经之路,其他地方虽然也可走,但毕竟山林密集要费时费力,哪里有大路通走的畅快?所以,梁纲是必须牢牢掌握那一带的形势变化的。

    “再传令给张世龙,让他择一部进军yù泉山!”

    柏清华退下后,梁纲又招过一亲兵吩咐道。

    第二大队攻克当阳,在全力收集硝石、硫磺和钱粮物资的同时,也遣出了一部进至城西三十里的峡口镇,此时再更进一步兵下yù泉山,虽然还没摆出一副yù进宜昌的架势,却也足以让宜昌的清军疑神疑鬼了。

    而再有个三两天,等到城内收集到的硝石、硫磺全部制成了火药,开huā弹、手雷也造出一批后,大军就可以弃城北走,舍了荆门直入宜昌山区……

    ……………………

    广州城内,临街一家店铺。

    “郑大当家的娶亲,我陈某人岂能不去叨扰一杯喜酒喝,麻烦梁头领亲走一趟了!”陈广亮把手将梁婆保送到后门,瞄了眼喧闹的街市压低声音道:“兄弟路上小心,广亮就不远送了。”

    “陈老板放心,你我后会有期!”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的梁婆保向着陈广亮一抱拳,抖手戴上了斗笠,转身hún入了大街川流的人群中。

    店铺的内房,一张烫金的大红喜帖静静的摆在桌面上……

二百一十九章 千里转战(十九)

    二百一十九章千里转战(十九)

    南襄堡和紫山寨都不是什么要害之地,只是因为守着两府交界处的连绵大山,所以才有清军驻扎,这在形式上就同先前的界牌口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后两者没有巡检司那块招牌。

    南襄堡城。

    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东西南北四门早早地就关了上。城头上,懒散无力的清兵、乡勇现在都纷纷打足了精神,眼睛睁的大大的,耳朵竖的直直的,全神贯注的盯着城外,任何一丝的声响都不放过。

    几天前东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安远城已经陷落。把守那里的几百号人不死即逃,算是全军尽没。噩耗一样的传闻吓得南襄堡的众守兵是人人惊骇yù绝,两股战战几yù逃跑。可是,他们守在堡城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两天时间过去了却始终不见红巾军的影子到来。

    稍后他们就又听说了关于红巾军的新消息,说是红巾军靠着虎牙关做险,和成德的两万大军干上了,而且还分兵当阳,进驻yù泉山下,虎视耽耽宜昌府城。

    南襄堡的守御千总罗智盟当即松了一口大气,在心里求天告地的祈祷着红巾军能直下西南,去找那宜昌府城的麻烦。可千万别来寻他这个小小的南襄堡!那心情急切的真是恨不得能立马隐身消失,再也不在红巾军的眼界中出现才好!

    然而事实是,现实中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心想事成的,红巾军停了荆门几天后,终是把矛头对向了南襄堡,而非是罗智盟盼望的当阳城。

    梁纲昨天上午带着亲卫队、第一大队、炮队(一部)、预备队、新兵营、老营、辎重营、医疗部等部两千多人浩浩dàngdàng的离开了荆门城,下午酉时左右抵到了安远城。

    用意不言自明,显然是剑指南襄。

    这个消息传来是真把罗智盟和他手下的那些清兵、乡勇给吓坏了。安远城距离南襄堡只有三四十里的路程,半日的时间就足够红巾军兵临城下。可是南襄堡距离宜昌府城却是有一百多里远,这要是真打起来,宜昌府城可就一点指望都指望不上了。

    罗智盟不想死,所以他想守住南襄堡,可是他手头真的没兵。当夜思来想去了半宿,一咬牙,一跺脚,天不亮就下令把紫山寨的人马全调了过来。

    如今这南襄堡的守兵有四百多人,其中绿营兵占了接近一半。

    “咦?那是什么?”一线黑影从南面的地表下涌出,慢慢的拉成了一条蚯蚓般长短的黑线,正一点点的向着堡城靠近。

    “怎么像是骑兵……?”看方位似乎是从宜昌城方向来的。

    ……在进军!最后三个字被那名老兵给吞下了肚子里。

    “还愣着干嘛?”留在城头的把总“啊”的一声蹦跳起来。扳着堡城的垛口就往南边看。可是距离太远看不清,不知道会有多少,但他知道这肯定是骑兵。不见那屁股后面烟都升起来了!

    “傻了啊?不赶快去敲锣鼓……贼兵打来啦……”把总下意识的就否定了是己方的援军这一可能。那么,除了这一可能外剩下的就只可能是敌人了。想到红巾军,他当下就急了。

    “哐哐哐……哐……”

    “咚咚咚……”

    两个敲锣打鼓的清兵吓得手脚发软,都不听使唤了。敲起锣来、打起鼓来哆里多嗦的,软绵绵的无力,双手抖得就像是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样。

    但是断断续续地铜锣声、战鼓声还是惊动了全城。罗智盟一脸悲壮的带着二百人赶到了南门。红巾军打来了,那么可以想象得到的,南襄堡是必然不保了。

    怎么才能得条生路呢?路上罗智盟不住的在心中算计着自己的各种人际关系,往日的情分、脸面,到了这时就成了他丢城失地后保命的筹码了!

    登上城头,罗智盟先就打算把守门把总招过来问话,却见他愣在城头,一脸为难和怀疑的看着城下,手足无措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南门的守兵脸上也没什么恐惧表情,反倒是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那守门的把总原先以为是红巾军杀了过来。可到了近处才看清楚来者,也是清军的打扮,而且那为首之人还带着一个副将顶戴。

    人马只有三四十骑,一路奔来都已经拉成了一条长线。冲到城下,那马上的副将装扮之人随意地一摆马鞭,身后的一个扈从就立马冲了近来,吆五喝六的要把总开门迎接,说是现任的本镇副将潘成允亲到。

    把总只是一个绿豆大的七品小官,宜昌镇副将却是从二品的大员,潘成允的名头这把总是听说过,却从没有见过。哪里敢敢轻易开门!谁知道这批人是不是贼军假冒的?

    那身装扮可证明不了什么。梁纲从起事以来,毙杀的总兵级人物都有几个,副将一级的就更不用说了,哪里会少得了顶戴?就是总兵一级的装扮他们也拿得出手啊!

    罗智盟一听就惊诧的合不拢嘴,急忙赶到垛口处看下。对于潘成允他并不陌生,事实上这些天来罗智盟还把潘成允恨得牙痒痒的。

    宜昌镇从出兵江北开始,这一战一打就是一年还多,物是人非。总兵官曾攀桂高升到了湖北提督,副总兵杨延彰晋升为总兵,虽然职衔还是代理的,可只要不出大错,这顶正二品顶戴他就是十拿九稳的戴在头上了。

    而潘成允也借着这个机会往前挪了半步,从施南协副将转到了本镇副将的位置上。在曾、杨都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就是宜昌镇的带头阿大。

    近来这些日子宜昌镇的行动也都是由他来主持的,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调自己去宜昌府城,罗智盟心头早就把他打了又骂,骂了又打不知多少遍了。

    那宜都营和施南协的余部兵马不都被集中到了宜昌城了吗?怎么就偏偏剩下自己不闻不问?简直是不拿千总当干部!

    心中非议着,罗智盟明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从垛口向下探望,发现城下来人真是副将潘成允,他这一张脸瞬间就笑开了huā。急忙下令打开城门,自己也一溜小跑的赶快下到城门去迎接。

    在城头几十清兵、乡勇兴奋的呐喊声中,潘成允打马驰进了城门。进入了南襄堡,估计是听到了士兵们真正发自内心的欢呼声,潘成允脸sè很是好看!不见一丝的不悦。

    “卑职南襄堡守御千总罗智盟,参见大人!”罗智盟等在城门洞内,迎着潘成允马头上前就利落的打了个千,行礼道。他也高兴啊,不管之前是怎么恨潘成允,可现在他喜欢啊。副将都亲自到自己这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这岂不是说自己这儿还是安全的。毕竟没人会放着重兵屯守的宜昌城不住,急着赶来将要沦陷的南襄堡送死不是……

    潘成允还算和气的点了点头,跳下马来,就伴着罗智盟走上了城墙,站在高处四下里看了起来。

    罗智盟一脸带笑的不变,跟在潘成允身后如同一小跟班。

    南襄堡的防御还算不错,虽然比不得州城,可是因为是绿营驻军所在地,所以比起一般县城的城墙来还是不弱的,基本上都超过了两丈高,最高的位置因地势起伏都超过了三丈五尺。

    城墙就地取材,全是由长条青石垒建而成,十分的结实与坚固。城头上本来还有四门火炮,可是年久失用,早就被风雨给毁了。而且堡内也没什么火药。

    南襄堡并不大,市井就是一个十字大道,对应着东西南门四门,与镇子来说也只能称得上一般,远说不上繁华。从直面城门的街道就可以看出一二。不过如潘成允在宜昌看到的一样,城内的难民很少。

    潘成允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这种现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这在说明红巾军的信誉良好,老百姓都愿意去相信他们不会祸害自己……

    “罗千总,你可知道当今局势。”潘成允突然停了下,转身向身后的罗智盟问起。

    “局势?”罗智盟尴尬的一笑,这南襄堡还有什么局势可说的,红巾军说不定下一刻就能兵临城下,再下一刻就能拿下堡城,而潘成允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他也看不出,这没什么好说的。而要是大势而言,就太平常了,跟市井小民说的一样,追兵、堵截什么的,他也辨不出什么huā样来。

    “大人恕罪,卑职实在……”罗智盟小心的回道。

    “我告诉你,将军大人的追兵已经拿下了虎牙关,曾军门的偏师也已经进抵到了荆门城下,贼军后路已经断绝,无处可退,就只有勇猛前进。可现在左路的宜昌府城有我水陆重军集结,贼匪轻易不敢犯,这矛头就只有对准北路。梁逆现在舍当阳而就安远,打的主意是什么?你难道看不出?那明显就是要走北境群山脱困……”

    曾攀桂率七千兵南下兜袭,这消息是昨天中午时分才传到潘成允手中的,他在与抵到宜昌的岳阳镇总兵卫国雄(水师)、长沙协副将黄瑞商议之后断定,成德大军短日内破下虎牙关不成问题。红巾军便是再勇猛善战,在三面布兵的情况下,仅靠荆门城内的兵马正面对决战胜七千大军也是困难重重。

    算上消息走在路上的时间,潘成允估mō着现在时候也该差不多了,成德的兵马很可能就如他现在所说的那样——已拿下虎牙关,兵临荆门城。所以他才这般对罗智盟说。这样一来深重的使命就等于是无形中jī励了罗智盟,给他一种发自内心的鼓舞!

    “你该知道,我军在北境一线的兵马只有你这一部,所以本将昨日得到消息后就立刻点起两千兵马前来增援,为了让你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这才快马加鞭的先来一步。现下的后续人马应该已经过了方平山,只要再过了梁村河(古怪的名字),不需两个时辰就可以抵到南襄堡。”

    潘成允一脸郑重的看着罗智盟,“这期间的三俩时辰是最为关键,贼军兵锋在即,你一定要把南襄堡给我牢牢守住!”

    从方平山到梁村河也需要走上大半个时辰,所以说清军的援兵距离南襄堡的实际距离还有两到三个时辰的路程,而红巾军则就近的多了。从安远到南襄堡,再怎么算现在也已经该到了,就是因为辎重太多拖慢了行军速度,这也差不过一个时辰去。

    罗智盟靠着手中的这四百号人,面对红巾军的进攻必须撑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擦了把汗,罗智盟总算是明白了潘成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他心头也在jī动着,因为此战若能功成,红巾军主力必将遭受大创,他自己也将成为剿匪有功的功勋之臣;可要是不能成功,那lòu点十有八|九就会摊在南襄堡身上,他自己就算是侥幸的从红巾军的刀口下活命下来,也肯定会被朝廷的鬼头刀来一次亲密问候。

    何去何从呢?罗智盟抬头看了眼潘成允,慌luàn的眼神渐渐坚定了下来。“卑职领命!”有潘成允在,哪里还会由得自己不应允。

    眼下这种局面,身为副将的潘成允随随便便找一个借口就可以就地斩杀了他,绝不比杀一只jī麻烦。朝廷才没那个功夫去追寻一个守御千总的死因呢。

    杀了自己后,从手下的几个把总中随便提出一个坐上自己的位子,就由不得他们不卖命。而潘成允则可以继续置身事外,届时就是南襄堡破了,援兵赶到不及,他的干系也是少之又少。而反之,则是大大的功劳。

    “大人以副将之躯能亲临险地,与小将等人助威,小将及手下将士极为振奋。我南襄堡全城军民誓与贼军血战到底,捍我大清军威。”

    …………

    梁村河东岸,两座无名山头间的凹陷洼地。

    一个浑身上下披着绿sè草衣的侦察兵疾步跑来,赶到梁纲面前行了一礼,神情沉定地报道:“禀告将军,清兵大队人马已经行到对岸,人数在两千左右,马队有近二百骑。”

    正在坐在一块石头上想事的梁纲闻声立刻站了起来,搓了几下双手,果断的下令道:“炮兵准备,预备队准备,所有骑兵上马,全军备战!”

    他肩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这并不妨碍他此次领兵出战。费了这么大功夫,绕了好一道圈子,才悄悄地埋伏到了这里,为的可不就是能在入山前再好好的打上一场痛快仗?

二百二十章 千里转战(二十)

    二百二十章千里转战(二十)

    清兵的情报传递并不算慢,两日的时间就能绕过一个大圈子,走水路把成德的信送到了潘成允手中,可见其迅速。但是相比来,西天大乘教的情报传递也同样出sè。

    曾攀桂那七千兵还没有来得及跳出大山,消息就已经被梁纲知道,南向阳在梁纲领兵撤出荆门城半日后,才带着手下人马坐上早早预备好的一百多辆的大马车,摇摇洒洒的出了虎牙关。那进度完全是比着曾攀桂的兵锋而行,是擦着其锋芒而过。两军一出一进,只要稍微的出上那么一丁点的差错,或是红巾军晚上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就会擦出一朵剧烈的火huā来!

    之后南向阳用半日的时间赶到了安远城。

    以马车代步,使得他这一部距离即使远了点,出发的时间也晚了一些,却依旧能丝毫不差的赶到目的地,不拖累大军半分的行程。

    当阳的第二大队也是如此,以载重最多的平板大马车为行军用具,也是在当天晚上就抵到了安远县城。

    至此红巾军四部是汇集到了一处,安远对荆门,比之清军他们是早出了一天的时间!

    今天清晨,天刚刚放亮的时候,红巾军就兵进南襄堡。按理说在上午辰时正点左右,梁纲就可以兵临城下的,但是因为昨夜时候他所接到了一封密信——潘成允将兵两千北上增援,所以到现在为止南襄堡的清军还没有见到红巾军的一丝影子。

    红巾军没有出现在南襄堡下,其小半主力却已经是远远地潜伏到了梁村河东畔。因为没料到潘成允会脱离大部队快马前行,所以埋伏的时候都差点撞上他。

    两条人tuǐ远没有四条的马tuǐ跑得快,侦察队的人员来不及回报那领头之人是副将衔高官,潘成允就已经到了眼前。梁纲mō不准是什么来路小心之下没下令出手,也就错失了此次斩杀潘成允的良机。但事后知道了他也不见有什么后悔的。

    动手了,若是不能全歼,或是留下了痕迹引起清军警觉了怎么办?那到嘴的一口féiròu岂不是就要跑了?两千人的清军可远比一个副将有价值。

    他自负进入山林之后,红巾军就是虎上山龙入海,清军后面跟的再多也奈何不得他,所以想就机吃掉这一部清军,作为此次出山之行的最后一击!之后追逐转入了高山密林中,这种大规模的交手就不可能再现了,因此为它才不惜搭上了半日的时光!

    梁村河边,东岸。

    都司万端全看着陆陆续续过得河来的部下,心中闪过一丝黯然。这些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此去南襄堡却不知还能有几人可得生还。“唉……”

    同为都司的孟天勇也在注视着过河的士兵,先行的马队已经过去了,万端全的宜都营也过完了,现在正是自己的人马在过桥。

    耳朵忽然听到万端全在一旁的叹气,心中不由的一愣。“这是怎么了?之前不还是高高兴兴的么?”心下暗自腹诽。“万大人如何叹气啊?”

    也没扭头,万端全只是黯然一笑,“该叹气!”眼睛一直看着河边道:“我们营八百人这次是全都拉出来了,也不知道还能回去多少?那红巾贼军的实力你也不是不知,枪炮犀利,州府城池都难抵挡,何况是小小的南襄堡?”指着河边正luàn糟糟的士兵,无奈的摇头,“怕是有去无回啊!”

    孟天勇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一番话,张口就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觉得可不就是这个理!

    真要是一点风险都没,那潘成允何不去抽调施南协的余部兵马,而偏偏抽调自己这个镇标右营和万端全的宜都营。心中一黯,半响才说道:“没法的事。为国出力,大任重担,不管怎么说这一仗都是要死扛的。”自己之前光想着潘成允描绘的大饼,怎么就没看到其中的危险?

    人马损失还是小事,可要是顶不住红巾军的猛攻猛打丢了南襄堡,让他们冲开了一条出路……“我闻那南襄堡城池防御不下县城,但愿不是虚言吧!”

    “县城?”万端全再次摇头苦笑。

    山坡密林中,柳严辰放下了扣在眼上的望远镜,腾出右手来,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火枪,冲着天空就鸣放了一枪。

    “给我打!狠狠的打!”大声的吆喝中,他的右手已经把短火枪重新塞回了腰间,和着左手上的望远镜举起来重新扣在了眼上。

    这是梁纲给他发出的特意指令,伏兵何时发起进攻,不由他这个老大当家,而是由柳严辰这个炮兵队长做决定。他认为什么时候适合开炮,那就什么时候开炮猛打!

    清脆的响声瞬间传遍了周边山林,时刻待命的炮队个个分队,炮手们立即擦着了自己手中的火折引燃了臼炮的引线。

    “轰轰轰——”就在万端全、孟天勇两人心情低落时,一连串的炮击声猛然响起,接着就见一个个开huā弹落进了清军的队列当中。

    轰鸣的爆炸声中,清军因长途行军和渡河而已经húnluàn的队形更加的húnluàn了。

    一枚枚的开huā弹不停地落下,遭遭的众军就像是一群无头的苍蝇一样luàn闯luàn撞。或就地卧倒,或四处躲避逃散,或扭头就往回跑,等等做相不一。

    莫大安到吸了一口凉气,“竟然被打了埋伏!”这事可就不妙了!但好在炮弹还没有落到他们马队头上。安抚住胯下惴惴不安的战马,他纵马飞到众骑兵面前,举刀高声喊道:“弟兄们,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往前冲出去才能有一条活路,是汉子的就跟我来啊……”话毕一带马缰,就纵马向着前方冲去。

    马队的身后是luàn成一团糟的步兵,他们就是想退也退不过河去,而留在原地不动却是在等打,倒不如闷头向前冲,不管前面有什么拦路,只要能冲出去,那就是一条活路。

    “冲啊……”明白过来,一二百名骑兵齐声高叫。这时侯他们只能靠自己。

    “杀啊……”冲锋中的清军骑兵齐齐的抽出了腰刀。

    近二百骑兵汹涌而出,挥舞着腰刀如一道洪流卷来。

    梁纲带队已经整整齐齐的拦在了大路上,看着冲来的一二百骑兵,嘴边玩味的一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准备!”高昂的声音传遍前后。对面的清兵勇气虽佳,可这运气却委实不怎么样!这一战可是骑兵队第一次运用火枪,梁纲自己都期盼了良久的,头一炮岂能打哑!

    莫大安一马当先带头冲杀在前。急速冲刺,高烈的气氛让他心中仅有的一丝忐忑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他只想冲进红巾军中大杀一通。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总是不愧自己马队领兵千总之职。

    近了,近了,更近了,再近……眼看只有百步不到了,再有几息时间,这里将会洒下红巾军今天的第一滴血。

    莫大安脸sè涨的的血红,两眼发狠一样瞪着前方的红巾军,握着腰刀的右手手指都泛起了青白。

    然而惊奇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他蓦然发现,对面的红巾军骑兵两手突然举起了一杆杆形似鸟枪的火器。“这东西骑兵还能用吗?”念头才在脑子中闪过,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声传过。

    “该死。”莫大安心中恨声骂着。却也只能勾下头去,紧紧的伏在马背上,尽量的将身子缩在马脖子后。

    子弹幸运的没有打中他,可别的清兵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枪声响过,十几个骑兵当即摔落马下,或死或伤,一些战马也被纸弹击伤,惊慌冲撞的战马为骑兵队形的húnluàn无形中添了一把火。

    “躲啊,快躲!”莫大安两眼充血,看的是眼角yù裂。这些可都是他手下的兄弟呀。

    “啪啪……”枪声继续响起。死死的抱着马颈,莫大安继续高声的叫喊着。然而他的喊叫并不能改变什么,前冲的骑兵就好似下锅的饺子一样,在枪声中一个个摔下马来。

    心若死灰。这个词正好用来形容莫大安此刻的心情。

    三轮枪击飞快转过,才冲了一半路程,就已经倒下了四五十骑。“啪啪……”第四轮,也是倒数第二轮枪声响起。莫大安突然感到左臂一痛,火辣辣的感觉涌上心头,紧接着胯下的战马也惊声嘶叫起来,像是受惊发狂了一样打起了蹶子。

    莫大安知道不妙,自己坐骑很可能是受枪伤了,他想再一次安抚下马匹,也下意识的想搂的马脖子更紧一点儿。然而他左臂受伤,根本就使不上力气,不几下人就被甩了出去。顺势就地一滚,卸了冲力,莫大安麻利的反身站起。回头看向后面,见又倒下了十几二十骑。这才转眼的时间,他手下的兵马就失去了三分之一。

    瞬时间,他心中痛苦的简直想大声的嚎叫出来。

    “啪啪……”第五轮,也是最后一轮枪声传来。莫大安心中立刻暗叫个“不好”,就想马上蹲到地上,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行动,就感到了xiōng口一痛,接着右臂、大tuǐ两处也传来了火辣辣地疼痛感觉。

    全身的力气如同退cháo的cháo水一般消去。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xiōng口上开了个大拇指粗细的小洞,汩汩的鲜血正不住的从那里向下流。

    无奈的笑了笑,莫大安抬头看了最后一眼前方,放下了火枪的红巾军骑兵正策马从前方奔驰来,接着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思。尸体被两军的战马踏成了一片ròu泥。

    这队清兵骑兵还称得上悍勇,面对着眼前这必死之局,首领阵亡后依旧是选择一往无前的死战。策马摇刀,呼喝冲上。

    红巾军的骑兵也开始了冲锋,火枪对他们而言只是一锤子买卖而已,真实作用并不大。所以现在还是要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一把把雪亮的腰刀举起,在阳光下闪耀着胜利地光芒!

    “杀啊——”迎着清军骑兵,梁纲毫不避让的撞了过去。

    “噗嗤——”一骑掉落,血huā飞溅中梁纲已经迎上了第二个目标,九环钢刀划过一道银光,飞wěn过当面敌人的咽喉,回刀再磕去另一把砍来的钢刀,转手还去一刀。

    策马过后,两人已经摔落地上。

    “杀!”对着第四个,梁纲直接轮刀一劈。那人举刀硬撑,就感觉着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从刀上袭来,虎口当即一痛,手中的腰刀就脱手撒出。接着再被梁纲去势犹疾的一刀直接斩落马下。

    从撞阵到出阵也就二三十秒的时间,清军残存的**十骑就被他一人斩落了七个。姬延良、姬仲良兄弟的长枪也同样暴饮了鲜血,等到冲过,那余下的几十骑兵就像一股汇入大江的小河,卷起几朵lànghuā,就在阵中消失不见了。

    至此,马队全军覆没!

    轰轰轰的炮击终于停下了,它到底持续了多长时间?是一分钟还是一刻钟?

    万、孟二人好不容易合上了嘴巴,看到炮击终于停下,就立刻从躲避出钻出准备整顿部队。而就在此时,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哒哒的声音。

    那声音一点点的靠近,最后就如滚滚到来的雷鸣一样清晰。

    “骑兵……”是大规模的骑兵冲锋!万端全神sè大变。难道马队已经全军覆没了不成?不然的话红巾军的骑兵怎会这么快就……

    “整队,快整队。那个不听令,就地杀了!”孟天勇大声的叫道,他的那个营有相当一部分还在梁村河西岸没过河,看样子保存下来不成问题,现在他做的就是帮助万端全全力整顿部队,然后尽量的撤回河对岸去。

    在那里,依桥而守,他们还能有一口缓息之机。

    东岸幸存的清兵更luàn了。他们已经不去想马队的结局怎么样了,他们更明了的是自己就要直接面对红巾军彪悍的骑兵冲锋了……

    魂飞魄散的清兵彻底放了鸭子,万端全和孟天勇的叫喊声根本没用。“走吧万大人!”孟天勇一把拽住了万端全,“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

    南襄堡下。

    看着城下堆成了一座小丘似的头颅,以及多面绿旗和大批的俘虏,潘成允的脸sè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惨白!

    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罗智盟浑身上下更是在瑟瑟发抖,那一堆比坟丘还要高大出好几倍的头颅堆完全摧毁了他的抵抗意识。而且他也明白,事到如今潘成允所谓的堵截合围计划已经全部泡汤,两千援兵怕是都快全军覆没了。

    这么多的俘虏和头颅,怎么说也要有一千二三百人!

    “大人咱们走吧!”潘成允的亲兵队长低声说道,“北门还没有红巾军,咱们快马驰出,抢在他们前头冲出去,那还有一线生机啊!”

    “现在待在这城中,肯定是死路一条。”

    潘成允眼睛眨了眨,一丝血sè恢复在了他脸上,抬头看向左右,南襄堡的这些守兵已经全完丧失了抵抗意识,怕是城下的红巾军只做做样子,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

    “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其把命丢在这里,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应对朝廷的追究!潘成允转身之际,向着身旁的罗智盟看了一眼,“自己快去准备,骑上马跟我冲出去!”

    半刻钟后,北城门大开,潘成允、罗智盟以及罗智盟手下的三个把总全都策马飞奔出去,顺带着也掀起了一场清军的逃跑狂cháo。

    没有动一兵一卒,梁纲顺利拿下了南襄堡,打开了通入山区的道路,也正式结束了他这一次平原之旅!

    从郧南杀出,历经襄阳、安陆、荆门,两府一州,最后再由宜昌地界进入连绵的群山当中,一路上沿途过千里,大小战事数十阵,是有得也有失!

    得,自然是声势更加浩大,声名更加响亮,威望更加隆重,兵力大幅增长!软硬实力都是急剧攀升!

    可是‘失’也是由此而来,由‘得’才‘失’。红巾军正是因为得到的太多,实力增长的太快,所以才会在此之后被满清朝廷更加的所重视,继而大大的‘失’去了一笔。

    现在湘贵苗汉起义还不见动静,而六省教案却要即将爆发,此一发作,西天大乘教必将大受打击,整个教会就此瘫痪甚至继而分裂也未尝不可知。

    此事后梁纲在情报上立刻就会陷入颓势,单单依靠自己的力量(时小迁的暗营和陈和轩、李元清的情报),能不能靠得住还是两说。可以说是被生生的斩去一臂也不算夸大!

    可偏偏这个关头还要赶上朝廷的‘更加重视’……

    无数的清兵涌入,漫山遍野的围追堵截!站在一座山头上,遥望着前方的茫茫大山,梁纲似乎都已经看到了日后的艰苦岁月!

    这是一段要比克竹溪之后的那一段日子更加的艰苦,更加的艰难的岁月!

    从南襄堡到青林垭,之后再到鲍家山。在那里梁纲作势北上,实际上却是虚晃了一枪,兜了个圈子引得清军追兵往北赶了一阵。红巾军舍鲍家山不入,继续西进到土地垭,趁着那一带清军兵力空虚,连破数寨,最后又在茅麓山依靠有利地势堵了追兵一场。之后兵进西北,第二次击破了猫儿关,出关之后的红巾军一路向北,到了第二天就已经杀回了郧南大山……

二百二十八章 议娶千金

    二百二十八章议娶千金

    “恕我直言,这西天大乘教今连遭官府重创,首领人物尽数遇难,教下各支脉免不了要分崩离析,还有何实力能同将军共举大义?”

    作为一个局外人,李元清的看法应该是代表着地方主流,想必那些当官的也有一部分是这般想的吧!

    梁纲微微一笑,“西天大乘教虽末,可其教徒依在。”将里面的一些内幕透给了他说,看着李元清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道:“虽然免不了分崩离析,可是襄阳白莲教,枣阳南会,豫南高家,郧阳三阳。四川诸部不提,还另有安陆、荆门、宜昌各路,依旧是大有可为啊!”

    “宋齐一死,他却是更为有益了!”心中猛然间闪过这个念头,李元清低垂的两眼中精光暴闪,几乎忍不住想去抬头观看梁纲的神sè。好不容易才按下心中那股冲动,两眼慢慢恢复了沉静这才抬起头来。

    嘴角微翘的梁纲,一副成竹在xiōng的样子,是如此的自信!

    “将军还有别的什么吩咐?”李元清错开了这个话题。

    “吩咐倒是谈不上!”梁纲摆了摆手,对于亲近的人,他从来都不摆架子。“不过是想到了北京,李翁手中要是有可靠之人,就去北京开上一家店,做个点,不要求什么大作为,只要能散播个谣言即可!”

    嘉庆vs和珅,你们就去掐吧,我只在中间添点作料而已。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一句谚语不由得在他心头闪过,就狠狠地掐吧,有的你们斗得。

    传播个消息??李元清明了的点了点头,“这个好办!”

    “还有就是你家手中的田地,趁着一年半时间,都脱了手,省的到时候……”话没有说尽,可意思明了。这是梁纲第一次对李元清明确点出起义时间。“这个是不会变的。”

    “李某家小底薄,今正值转业关键之际,岂可银钱后续无力?也是该变卖一二田产了。”用叹默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李元清倒也有趣。

    “哈哈哈……”一语落下,二人相视大笑。

    “父亲,道长……”李永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梁纲、李元清立刻闭上了嘴巴。

    “莎莎……”一轻二重,三人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梁纲心中一动,明白了过来,适才李永昌为何离得还远时就高声大叫,却是因为另有两个人来了。

    该是抬箱子的!

    那一千两金子就有六十几斤重(换算成现在市斤的话是七十五斤),再加上箱子的分量,李永昌这样的公子哥如何搬得动。

    一千两黄金放在书房内,两个小厮乖觉的退了下。

    “一两一根的小金条,整整一千根。”李永昌说着打开了箱盖。一百根小金条静静地躺在大红sè的绸面上,华丽的金黄sè在富贵大红的映衬下在显得异常的耀眼。

    梁纲眼中闪过了一抹赞赏之sè,这李永昌也不凡。能跟他老子一样想到这一千两黄金是要交给西天大乘教用的,这并不稀奇,可是能从这一点上再进一步的去想,把这一千两黄金用一两一根的小金条兑出,而不是十两一个的金元宝,或是五两一根的大金条,这就难能可贵了。

    黄金不比白银,市面上流通的很少。那出一两黄金的小金条还不算显眼,可要是五两一根的大金条,却远比五十两一个的大银元宝来的让人瞩目,而更别说是十两一个的金元宝了。

    门第小点的富家,有了金子都会送去打造首饰,可不会拿出来到市面上huā。虽然是十两银子顶一两金子,可是一两金子换十两银子容易,十两银子换一两金子难寻。

    你送礼的时候,送上一百两黄金绝对要比一千两白银来的有面子。不然的话怎么会只有金叶子、金瓜子、金豆,而没听说过有什么银叶子、银瓜子、银豆。(银锞子不算,那东西多是大户人家打赏用的,因为用碎银面子上不好看,可实际上却没什么两样,跟金瓜子、金豆完全是两回事。后者更多的是因为量少)

    官府现在追查的正紧,西天大乘教正是该低调的时候,可不是拿出大金条和金元宝显摆的时候。如果有可能梁纲更愿意送他们一万两白银,这个无关他那嗜好,仅是从安全角度出发。

    “永昌兄做。”梁纲招呼李永昌坐下。未来的大舅子,称呼上也改变了颇多。“家中的外延情报是归你掌管的吧?那个和我亲卫有过直接接触的人……”这段日子为了尽早接到襄阳的情报,梁纲直接派出了身边的亲卫,亲点两个得力人手前往接头地点接头。而李元清和陈和轩则分别lù了一个暗中设下的接头地点,自然也连带着暴lù出了暗桩,和他们身后的那一条线。

    虽然那两个亲卫梁纲信得过,李元清和陈和轩这边也应该不成问题,可是毕竟是lù在了人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现在教案上的事情已有了大致了结,所以,是该收尾的时候了。“人员立刻调回,接头地点抛掉,掐断这条线,扫清一切痕迹!”

    杀人灭口才是最妥当的安排,但梁纲没有说出这句话,如此毒辣的事情他自己都做不出来,又何必要要求李家父子(陈和轩)那么做。

    况且,李家(陈和轩)不比红巾军,后者是一场场厮杀杀出来的坚定可靠,李家(陈和轩)这里却是他们做主家的用恩情厚意一点点拢合过来的人心。能够在那里做暗桩,做情报线上的最后一环,也绝对是他们的心腹之人,这么灭口,太过可惜,还会寒掉人心。

    李元清眉头稍皱,李永昌脸sè也轻微的一变,嘴巴不由得绷紧,他们都听出了一点意味。“我没那个意思,你们让他管住自己的嘴就行。”梁纲轻轻地摇头,“我那两个亲卫也都在身边好好的,又怎会让你们……”

    “不过,宽容归宽容,但有一句话你们一定要记牢。”梁纲眉宇神sè凝重,正sè说道,“只有死人才开不了口,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了。必要时候就需行必要之事,想想你们身后的家人。”

    李、陈两家,无论是那一家出了问题,对梁纲来说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经年的准备毁于一旦不说,还影响到了未来。所以,再多的甚重也没有错。

    李元清、李永昌此时是放下了心来,嘴角含着笑,连连点头称是。

    “都是不合格啊……”梁纲心里苦笑。这种fù人之仁和自己以及李家父子所要干的事情,真是要多不般配就有多不般配!

    再次暗叹了一声,他有了起身的准备,李家要谈的事情已经谈完了,陈和轩那儿还等着自己呢。

    李元清、李永昌在交换着眼神,这次的担心才出现,还没升起来就被梁纲给抹平了,这自然让他俩高兴,可是这并不是说李家就没麻烦了。事实上他们还有一件真正的麻烦事等着梁纲来亲自化解呢……

    “咦?怎么,你们有事情?”即将起身的前一刻,梁纲察觉到了李家父子的神sè不对,就立刻止住了起身的动作,重新在椅子上坐定了下来,问道。

    李元清的老脸为之一红,面上浮现着些尴尬,整个的气质突然间的一变,变得扭扭捏捏的。一边的李永昌脸sè也是讪讪。

    这就让梁纲更为的好奇了,“到底怎么了?那儿出问题了不成?”怎么感觉不像是什么坏事啊?到更似不好意思。直觉告诉梁纲,这应该不是坏事。

    “将军,小女年将二九……”李元清期颐的看着梁纲,希望梁纲能立刻反应过自己话中的含义,接下去的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女儿李盈盈现在都快满十七了,虚岁也就快到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大户人家的女儿早就已经嫁人了,生养快的话孩子说不定都生下来了。可他(梁纲)这里却是一直毫无反应,半年来等的李元清那个叫心急哦!

    自从袁氏覆没,他独立门户开始,这襄阳府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上门求女,李元清都没敢应下。女儿的婚事是一直都挂在他心里,直到今年过年,与梁纲正式确立下婚约,这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可是半年过去了,梁纲一点完婚的意思都没有,李元清如何还能沉得住气?只是,为了这事情不好动用上情报网联系梁纲,事情也就只能一直这么拖着,直到今天。

    骤然见到梁纲登门,李元清开始时只有担心焦虑,可随着情绪抚平,这婚事的念头就又涌上了心头。刚才他跟儿子李永昌交换了几个眼神,也是关于这方面的。

    梁纲呆滞。

    他已经反应了过来,李元清这是在着急女儿的婚事啊。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犯了个常识性错误。

    后世二十多岁结婚是主流,现在十六七岁甚至是十五六岁结婚才是正常。

    二十一世纪形成的观念依旧在深深地影响着他,李盈盈在梁纲的意识中一直都是作为一个女孩而不是女人的形象存在的。梁纲他当然不会急着和一个女孩结婚。

    “大起义后”,梁纲心中一直把嘉庆元年当做一个分界点,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他将要面对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兵克襄阳,随即娶李盈盈,这是他在定下婚约时心中就拿定的主意。可现在看……似乎是荒诞了。

    现在离嘉庆元年还有一年半时间,那时候李盈盈虽然才十八岁多点(实岁),可是这一年半时间她绝对等不起。除非梁纲想要李家‘声名远播’,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把大把大把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否则的话今年之内是必须解决掉。

    眉头皱起,该怎么才能把事情解决了呢?想来想去,梁纲脑子里闪过一个‘抢’字。

    “李翁,永昌兄,你们看这样可行……”梁纲这次说话tǐng没底气的,商量中完全是用带着点讨好的语气把那个‘抢’字道了出来。

    “什么?”李元清两眼当即就瞪了出来,两边胡子气的直往上翘。而一旁的李永昌,脸上也明显lù出了不赞同的表情,这么明确的反对,还是他认知梁纲以来的第一次。

    他李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在回拜真武大帝(武当山)的时候被‘匪人’抢了去?这该多有辱门风啊!李元清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梁纲苦笑着看着一脸坚定的李元清,无奈的叹气。“不然,李翁以为当如何行做?”自己的身份注定了是不能明着来的,甚至连lù面的都不行,不已‘抢’字行事,如何能把人‘娶’回山?

    李元清坚定地神sè慢慢的松缓了下来,跟儿子四目相对,两人脸上都lù出了掩不住的苦涩。

    半个时辰后,李元清父子亲送梁纲出了大门,看着汇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的身影,二人心情无不复杂。本家既因其而不衰,也因其而入险,是得是失,实在一时难辨啊!

    “熬吧,熬过了这一年多就轻松了。”李元清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梁纲hún,再差也能保下一条命来。最多……也就是如他所说的下南洋。

    “兰芳,海外华国……”真的是很是神奇啊!

    ………………

    出了李家大门,梁纲一路赶去了陈和轩家。

    当初在兴隆集小有名声的元和药铺到了襄阳城中自然就是籍籍无名了,虽然已经开了一两年时间,但依旧冷清。

    不过药铺的主人陈和轩在襄阳医药界却是薄有名声,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成为一名中等的药材商了。而背地中,握着梁纲huā大价钱从外地名医手中‘收购’来的十几张丹方,金疮药、止血散、行军散、人丹等一些行军必备药品,源源不断地从他这里送到了红巾军手中。

    在外人看来,则是陈和轩能钻营,有门路,产着效果不怎么样的药品却能天南地北的都发货过去。却不知,这天南地北的收药商,也是陈和轩自己。

    和李元清一样,见到梁纲这时候亲到襄阳城,陈和轩一家无不大惊失sè。现在他们对梁纲可是一点的怨气都没有,富贵荣华的生活一经享受,谁都不想回到落魄的日子。

    陈王氏(陈广亮妻)奉茶,陈李氏(陈和轩妻)看管丫鬟仆人,梁纲和陈和轩进了内房密谈。

    陈和轩的消息来源还赶不上李元清的深透,毕竟他根基太过浅薄,认识的几个人也都是些书办小吏。但是在河南和湖南他都有人手涉及的到,所以这广泛上却是胜过李家许多。

    河南的判定也已经下了来,为首者凌迟,余则首领皆斩。而出乎意料的是,刘之协这老家伙也落了水,扶沟县的衙役传唤他到城中,都把他拘禁在了客栈,可是这家伙聪明,见势不妙huā重金贿赂了看守,连夜跑了。只是他这一跑却连累着自己大哥刘之诚一家遭了罪,而且他的妻儿也都被抓进了大牢。

    南会的身影在这一案中竟也有了出现,那张汉cháo手下大将刘启荣竟又和刘之协hún在了一块,在扶沟被捕时身上还搜出了五百两银子。不过这家伙身手还有点,在半夜里就跳房跑了。最后扶沟县知县刘清鼐因连失重犯被巡抚阿精阿直接下了大狱。

    湖南、贵州交界一带的局势则在继续的恶化,地方上的苗民村寨已经开始公开的抗粮抗捐了,石柳邓﹑石三保﹑吴八月﹑吴半生等人的名号响彻湘南、黔东。

    梁纲夸奖了一番陈和轩,这段日子他干的不错,虽然在情报上落后了些,可是药品供给上却很是到位。梁纲扶持他发展,为的就是图后者充足。只要做到这一点,他就是称职的。

    陈桓军他爹在李元清的排帮中干得很好,现在已经坐上了其中一队领队把头的位子。

    梁纲的指示是继续潜伏,这也算是他按进李家的一个暗桩。把对李家说的那些话也郑重其事的对陈和轩说了一遍,人员撤回,线路掐掉,一切痕迹打扫干净。

    陈和轩显然是没意识到这一点,额头冷汗淋淋的,忙不失的点头应下,只说这就去办。梁纲看的暗自摇头,跟自己的儿子相比,陈和轩在情报方面的作为实在不够,没什么发展前途。

    陈广亮的情报在进入今年后就是十日一发,是梁纲来陈家的重中之重。王贞仪夫fù已经挪到了澳门(还是称澳门吧,顺嘴),领着那些个孩子帮起了一个学堂,只是不对外招生而已。现在情况一切安好。

    而陈广亮本身则是和六sè旗以及当地的小刀会、天地会拉上了不错的关系,现在正在往台湾发展。另外他已经在海南昌化县设立了一个点,主铁矿侦探。

    梁纲看到这一段嘴巴微微的撇了一下,实在是令他郁闷,后世闻名的石绿铁矿,现在竟然是个铜矿,两月前陈广亮消息传回时真是把他狠狠闪了一下。

    “这是光海银号十万两的银票,让广亮寻个好地方开个造船厂,专门研制大型船只,要注意储备大料。”光海银号的银票,梁纲一共有三十多万两,是他让李元清特意准备的,就是为了给陈广亮输血,现在这才算是第一笔!

    “啊?十万两……?第一笔??”陈和轩懵了,眼睛傻傻的望着桌案,上面放着一捏厚厚的银钞。一千两面额一张,整整一百张。

    “让他在那好好干,爷我亏不了他!”梁纲扫都不扫那银票一眼,站起身来潇洒的离开了陈家药铺。

二百二十九章 再会王聪儿

    二百二十九章再会王聪儿

    ps:再改了一下!

    出城汇合了姬延良四人,梁纲按着李全信上交代的地址寻到了秘密接头地点。然后一行人坐船过了汉江,在引路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樊城城东十多里外的一处小村庄。

    “齐夫人?”看到屋内的人,梁纲有些吃惊了,竟然是王聪儿当面,这实在是让他够意外的。

    “梁将军请坐!”与梁纲的始料不及不同,王聪儿是早有准备,伸手邀道,身后的黑衣婢女也恭敬地给梁纲献上了一盏茶。

    众人退去,房内留下了梁纲和王聪儿两人。

    梁纲深深地看了王聪儿一眼,这个地方他本以为只是一个中转站,要想见到李全、王聪儿少说还需再绕上两圈才行,毕竟眼下时节不同,外面官府查拿的正紧。可是不想面前的这位已经早早的等在了这里,真是让他很意外,很吃惊,也觉的很不对劲!

    “齐夫人,贵教这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梁纲心理纳闷想到。“如有难处,夫人直说就是,但凡我梁纲能帮的上的,定在所不辞。”说着他把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放到了二人之间的桌面上,一把黄铜钥匙也随之放到了桌面,“这里是一千两黄金,暂解贵教燃眉之用!日后抽得时间,再有银两送到。”

    王聪儿吸了口气,不为眼前的一千两黄金,也不为梁纲承诺的日后,而只是为他友好至极的态度,她是万万没想到梁纲会这样的好说话。拿过钥匙,王聪儿双手一抱拳,向着梁纲躬身谢说道:“将军不顾万险能于此时前来,已经让我西天大乘教感jī不尽,现在又送一千两黄金救急,更是不知改如何感谢才好。

    妾身就暂带我教中诸多兄弟姐妹,拜谢将军大恩了!”

    “夫人过溢,过溢了。你我两家相交亲密,不分彼此。贵教今日有难,梁纲如何当不救?为分内之事罢了(第四声),何谈感jī二字。”让过了王聪儿一拜。梁纲不想再在这一点上纠缠下去了,直言问道:“贵教中可是又出了什么麻烦?”不然的话王聪儿怎会到这里来等自己?

    “还望直言相告。”西天大乘教关乎着梁纲全盘的算计,现在可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王聪儿脸上苦涩一笑,“将军可知道近日我教中流传的那道谣言?姚学才想必已经告诉你了吧?”

    梁纲点头。

    “事情就是从那两道谣言生起的……”见到梁纲点头,王聪儿心中更是苦涩了三分。他们一开始时并没有邀请梁纲亲到的意思,毕竟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梁纲在郧南即将面对的是个怎样的情况。可是,随着谣言的兴起,梁纲不到,风bō就越发的难以平息了。李全无奈之下这才提笔亲书写给了梁纲一封信,同时授命姚学才将谣言之事透lù给梁纲听。

    看他决断了!

    梁纲若是前来,那今后红巾军就是襄阳教会最铁杆的盟友,排位尚在王延诏一脉之上。可他若是不到,那对于襄阳教会来说就与南会以及现在的高家营没什么区别了。

    两天半前他们在黄龙垱接到了梁纲的亲笔回书,那一刻起他们四人心中就充满了底气。有梁纲做后盾,在财力上而言,绝对是无须任何担忧的。而有了钱,想要把北会和总教的底子再重新整合起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毕竟这是西天大乘教立教最基本的根基。甚至再去探听宋之清、齐林等人的消息,谋划营救一二也是大有可能的。

    然而四人刚刚升起的好心情在听了陈洪的汇报之后,转眼间就又乌云盖顶了。谣言极有可能是从南漳传出来的。

    南漳县,位于襄阳府城西南方,传教师傅王纪是齐林的师弟,也是教中长老王振臣的儿子。

    王振臣是与宋之清一个辈分的人物,也是西天大乘教中的元老,之前事发的时候一起被抓进了大牢。

    王纪这人平日shì父极孝,在教会中的名声很好。陈洪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后曾亲自去见他一面,在当时陈洪看来,王纪之所以做样做,十有八|九是盛怒下的迁怒,迁怒梁纲这个阻碍了宋之清起义的人,以致使西天大乘教有今日之落败,他父亲有今日之灾。

    但是王纪矢口否认,根本不认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任凭陈洪磨破了嘴皮子,把其间的利害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也照旧摇头。

    陈洪失望的离去,本是想立刻就返回襄阳托人再来的,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从南漳本地一个教头口中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金潭。这人最近一段时间来与王纪相交甚密。

    金潭是襄阳总教中的一个小掌柜,跑tuǐ用的,没什么大权。

    陈洪的地位比他高出很多,平日里就是见了也不会太去关注一个小小|小掌柜的动向,总教破灭,人物星分四散,金潭这时候躲进南漳县避难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不同的是,前些日子总计遇难名单的时候,陈洪清楚地记得,金潭的名字是列在其上的,那他现在又怎么出现在了南漳了?难道是襄阳那边记错了?

    陈洪倒是希望是襄阳那边出的错,否则可就又是一场天大的风bō。对于连遭重创的西天大乘教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出了南漳县,脱离了王纪的眼线,陈洪就又悄悄地潜了回去,细心侦查,让他又给mō出了一些线索……

    “所有的根源都指向了金潭,他是在事发的后第三天才到的南漳,谣言就是他出现在之后才接连冒出的,极是可疑。”王聪儿冷哼一声,眼睛中闪过一道森严的杀机,“陈洪回来后,我们迅速找人查证金潭的消息,甚至动用了衙门中的密线,那些人都是我家当家的亲自发展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教主才知道。”

    “那金潭确是被抓过的?”梁纲这时还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必是金潭先叛变,出了大牢再用孝道yòuhuò的王纪。

    王聪儿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和愤怒。一个金潭不足为道,只要瞅准了地点,一声令下就可以把他解决掉,都不用向旁人解释。可是王纪就不同了,他是长老王振臣的儿子,往日教中的名声很好,手中也握着一地教权,身份摆在那儿得,想要动他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是有确切的证据,否则强行动手的话,只能jī起大变。

    北会这一亩三分地固然是luàn不了的,因为宋之清、齐林代表的中央系在这里经营的太久了,王纪虽然是南漳的传教师傅,可是无论是王聪儿还是姚之福,亦或是李全,只要发出一句话,就立马能剥夺下他传教师傅的身份。

    但是外人不知情,在他们看来,这纯粹是李全四人在收权。到时候就算把情况说出去,外县支脉首领们也绝不会相信,反倒只当是‘愈加之词’,当是他们寻茬的一个借口。

    这样一来,高家营分离的速度就会更快,南会会彻底隔绝,王延诏那边也可能会出现变动,而至于安陆、荆门、宜昌和四川等地的分支分脉,就更不用指望。

    时到今日,虽然知道困难匆匆,可是李全、王聪儿四人都不想让西天大乘教的架子倒下。他们还期望着能救回宋之清、齐林等人,所以有一日就撑一日,撑起西天大乘教的架子不倒下,等到有朝一日宋、齐回来,能再度收回各支脉大权,统集于一身。

    这个大计不能改变,不能触动,所以他们才会对王纪顾虑重重,在处理上缩手缩脚。其实是在投鼠忌器。

    “我们接着借口人手不足,下令给各县传教师傅,让他们把总教和北会流散出去的人都给送回来。王纪倒是也送回了几人,可是这其中并没有金潭。”王聪儿的声音中已经透着肃杀之意了。

    梁纲明白,这个是个试探,试探之后李全、王聪儿等人就已经是认定了金潭和王纪的背叛,心中早已经是杀之不足惜了。不过随即他就又担心起了自己来,西天大乘教中的叛徒可不会只有金潭一个,自己的行踪……

    “梁将军,由金潭而推,我教的叛徒怕是还有……为防陷将军于危境之地,我们并没有公开将军赴行襄阳的消息,而是放声说你不会亲自前来,只命一手下替代。”王聪儿不知道梁纲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她这一说却正对梁纲所想,心中登时一轻松。

    “那就先让延良出面,待到各首领会面时我再lù面也不迟,只是……”梁纲正眼看着王聪儿,“夫人以为这一会面真得见得?那地点一但确定,贵教的叛徒就必会报知于官府,到时侯清兵大军一围,岂不就是瓮中捉鳖之势?”

    面对梁纲的疑问,王聪儿微微一笑,神sèlù出了一丝自得。“梁将军所言不差,所以我们已经更变了计划,向后推迟三日,此次会面不在是各支脉首领的会面,而是往下推一级,各县传教师傅也同样要到场的大会……”

    王聪儿他们有自己的计划,那就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再打草惊蛇,从而将教中的叛逆一举铲断。

    他们将一场会面变成了一场大会,那准备时间就自然而然的往后推迟了三日,由明天下午,改成了四天后的下午。

    趁着这些时间,他们会把到来的各支脉的首领(王延诏、高德均和张汉cháo这三脉,王应琥断绝),以及各县的传教师傅(包括王纪这样的,人数不少)分别安排在周边的一个个隐蔽住处里,不到大会召开的那一日,人是到不齐的。

    “官府yòu降那些叛逆,为的就是对付我教,现在他们有机会将我教剩余首领一网打尽,自然不会放过。所以我们在此之前是安全的,就算是暴lù了,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零星抓人,只会集中全力紧盯四日后召开的那场大会。”

    “大会的召开地点,不到时间是不会通知下面的,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三天的时间去查处内jiān。王纪明天就会到襄阳,金潭肯定不会跟着过来……”

    “你们是打算趁机派人去抓金潭,然后从他口中拖出王纪,之后再bī问消息?”梁纲点头,这计策很是不错。金潭人小职微,离开了王纪的庇护,他就什么都不是。前面也说了,直接杀了他都不用向旁人做解释。

    “可要是问不出来呢?”交代了二人就是个死,硬撑下去反倒还有一线生机,梁纲感觉着这俩人不会那么容易好开口的。

    “哼”,王聪儿冷哼一声,双眉上挑,满面都是掩不住的深深杀机,“交不交代都一样,他们的作用更主要的是打草惊蛇。我会把王纪安排到我们的住处,那里面叛徒肯定最多。他们看到了这俩人被抓,心里还如何能安定的下?真要是有那么大的胆量,就不会轻易的当叛徒了。”

    “只要是lù出一点的破绽,顺藤mō瓜下去,一夜时间足矣dàng平所有的叛逆。到了天明,人去楼空,让那群狗官兵扑个空去。”

    事实上,各县传教师傅离开之际,都得李全、王聪儿他们的指令,要下令到各个师傅、头领那里,让他们在今后的几天中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万不可轻易lù面,而师傅和教头也需要警告手下的所有教众,小心、小心、再小心。

    如此一来,就húnluàn了地方叛徒手中已经掌握到的信息,等到襄阳那边的消息传到,各县官府再去按图索籍,就只能也扑个空了。而哪一个传教师傅或是做师傅、教头的不往下面安排,那他的可疑性就大大的被提高,几乎都能够断定此人有问题了。

    通盘了解了襄阳教会的打算后,梁纲不得不说一声佩服,就在眼下的局势和情况,他们还能有如此作为,实在是不简单。

    “既然这样,我就随着去走一趟南漳好了。”金潭身边十有八|九会有官府的眼线在,予以暗中保护。王聪儿他们的人去的容易,可要想一路安安顺顺的把人带回襄阳,那可就难了。自己跟着走一趟也算是保驾护航。而且“也省的晃dàng在众人眼前,被谁给认出来了。”

二百三十章 打草惊蛇

    二百三十章打草惊蛇

    “噌——”清越如若长龙鸣yín一样的长剑出鞘声,寒芒闪烁,两颗脑袋同时飞上了天空。没有虚张华丽的架势,也没有多余累赘的huā招,只有一击致命的干脆利索!

    梁纲用剑固然比不得钢刀来的顺手,可对付眼前这群虾米小蟹似的乡勇、衙役,却是绰绰有余。“护着车马,跟我走!”高喝声中长剑饮血,人已经抢身撞进了眼前的这群乡勇、衙役当中,剑光四shè,寒血断命。

    两天前从他们一行从樊城南下,到了南漳后,就以商议事情为名很轻易地把金潭从藏身之处调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一举拿下。对外的借口就是他故意‘传散谣言,挑拨离间自家与红巾军的关系’,南漳那些本来还愕然不已的师傅、教头,闻声立马就没了脾气。这里面的道道他们可是比谁都清楚地。

    带上金潭,一行人就马不停蹄的往襄阳城东赶,前半程走的还算顺利,可是到了这大板桥就有麻烦了,眼前的哨卡搜车时也太过仔细了,金潭人都已经被绑死,塞进了车厢暗匣中,可还是被他们看出了苗头,非要强行拆开了不可。这梁纲他们那里愿意,话稍微的说硬了一点,对方的衙役、乡勇就已经把刀枪亮了出来。

    事情到了这地步,也只有打了。虽然梁纲一点都不愿意来硬的。

    张世秀、陈洪、齐国典以及西天大乘教来的另外两个帮手,五个人或从车头抽出了棍bāng,或是直接夺过了兵器,再或是捡死人掉的家伙,反正是人手都有了武器招架,梁纲就让他们护着车马,自己一人独自闯杀了过去。

    眼前的这群衙役、乡勇最多也就是三十人,梁纲那里会去在乎。

    剑随身走,“叱!”喝声中,tǐng腰借力,手臂伸缩间,三尺青锋疾如闪电,迅若雷霆,是下剑又准又狠。

    寒光抖索间,就再斩了四五人。

    那些个衙役、乡勇都吓呆了,像是被一支无形的大手扼着了喉咙一般,不可抑制的张大了嘴。

    一道白练袭出,寒光闪没,三尺青峰再度从一人的咽喉划过。

    “啊……”剩余的众乡勇、衙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嗷嚎着四散逃去。

    梁纲回首看去,身后的五人倒还都完好无损,张世秀的腰刀上还滴淋着血迹。“走,赶快走……”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别说是眼下的时节,就是搁放在平常时候官府也要严厉追究的。所以,他们必须抢到清兵大规模出动、戒严之前,赶到目的地。

    ……………………

    峪山,位于襄阳城东六十里处的地方,山内沟深峰峻,坡陀宛转,地形很是多变。(张自忠将军战死处)西天大乘教败溃后,其北会以及总教所剩的多半精华都集中到了这里。

    丰茂的绿树丛林和地形是他们天然的保护!但这个前提是清军不大兴兵戈。

    一到峪山口,早早的就有西天大乘教的人手迎上来,拉去了马车,山里面是行不得马车的。一行人押着捆得跟个猪猡一样的金潭,沿着崎岖盘蜒的山间小道就进了山中。

    “李长老、齐夫人,幸不辱使命。”没见到薛国玺和姚之福,但多出了李全,梁纲抱拳说道。

    李全、王聪儿脸上都挂着掩不住的喜悦之sè,“梁将军辛苦了。”虽然什么话还都没说,可是只看梁纲道袍上沾染的星星点点的血迹,二人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

    陈洪上前把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着重提点了抓金潭的借口。李全、王聪儿二人一听之下连连点头,自是明白其中的含义。

    “回来这一路之上都没有碰到清兵、官府的有意阻拦,想必他们还都抱着希望的,不愿轻易动手,自lù跟脚。”梁纲开口说道。虽然他们抓金潭的时候是特意调换了地点,但是南漳教会里肯定有王纪的心腹在,他们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透lù给官府的。

    官府通报消息能光明正大的纵马飞奔,想要抢到梁纲一行人前头封锁住通往襄阳的道路并不困难。然而官府并没有动手,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梁纲一行人走远,这就是在怕动手了后自曝行迹,让西天大乘教看出破绽来,有害于他们谋划的大计。而且在他们的心中,因为陈洪的那番说辞,未必就没有‘西天大乘教现在只是在追究谣言’这一事的想法。

    那谣言之事,即便是败lù了,王纪、金潭也陪不进性命去,反倒是他们投靠官府的事儿决不能见光,不然的话二人就必死无疑。也是因此,官府才会相信王纪、金潭两个会保守住真正的秘密的。

    而这样一来,真实意图并没有暴lù,他们自身当然也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坏了大事了。

    “……多拖一刻就多出一分危险,贵教还是早早了结的好!”梁纲终是不习惯处在敌人的锋锐之下过活。还是今夜事了,明日早早脱身的好。

    那清军、官府想要瓮中捉鳖,调集的人马就肯定不会少了去。不但是会场,他们还要顾虑到峪山,或说是他们最大的担心就是——大会召开的地点就在峪山中。

    峪山的面积不小,就算是有叛徒指引,他们想要一网打尽,也至少需要两千以上的人力。

    数量导致的质变,这样的一股力量梁纲惹不起,他只是一个人,就是浑身都是铁,又能捻得几根钉儿?

    所以说,还是早早事了得好!

    不耽搁李全、王聪儿他们行事,梁纲带着张世秀自去到一地方用饭,期间姬延良也寻了来。那日分别之后,他和王登、周浦和三人就一直在这峪山里居住。

    四人回到姬延良的住处,弯弯曲曲的小路直通到房门口,三间新搭建的小屋,周边还植得有几支绿竹,晚风里拂枝摇叶,沙沙作响,很有几分清净之气。

    这峪山之中,本来是西天大乘教一个废弃的物资储备地,也因此才没在第一时间被官府察觉。现今人员大批入驻,就又把房屋重新整顿了一番,短短几日内已经有了落脚地的样子。

    山里面并不怎样宁静,不仅鸟虫鸣唱声不时的传来,就连人音喧哗声也不成断绝。吃饭时是这样,回到三间小屋时也是这样,连姬延良四人都听得到,梁纲的听力胜过旁人许多,又怎么听不到耳朵里?

    怎么一回事,五人心里都清楚。

    梁纲心理面有些不放心,他不想干坐着等结果,虽然李全、王聪儿他们并不想让他太过知道自家的丑事。

    吩咐了姬延良四个要小心谨慎一点,梁纲独身一人出了小屋。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一个哨口,有两个大汉正在那前后绕着圈子巡守,这两人都是一式的单刀,扛在肩上,拉在手中,百无聊赖的拖着脚步兜转,每一次碰头,还都要聊上几句,全是一付吊儿啷当的松垮样,哪有半点的警觉性?

    隐在一边yīn影下的梁纲,看了后不禁大摇其头,西天大乘教都吃了这么大的亏了,现在纪律竟然还是这般松弛?真是让人愕然。

    他正待上前,突然听到前面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落点很急,鞋底擦在小道上,宛若一步追着一步似的。

    夜sè掩映中,梁纲眼神再好也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tǐng低矮的,直到他到了哨卡前,趁着燃起的火光,梁纲才看清楚来人,瘦小的骨头架子,黄巴巴的一张面,细鼻窄额,留着一绺山羊须,决不像是舞刀nòng枪的,拿出去传教也影响形象,倒更像是个管账先生之类的文职。

    梁纲瞄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致,本要举步迈出时,心中突然又是一动。

    怎么回事?一个文职之人有什么事召集的么?扭头看去,那人举止匆忙,神态中也透着一股焦虑yīn郁以及一丝怔忡之sè,一路急行来,不停用衣袖擦拭着脑门上沁出的汗水……

    梁纲心中不由得泛起了疑心,深夜行走,还这幅样子,身上难道……有什么事情不成?他心理面嘀咕着,想到今夜李全、王聪儿等的行动,更是决定跟上去好好看看。

    哨口把守的两个西天大乘教徒显然认识来人,很是尊敬的行了礼,来人匆忙的点点头,然后就通过哨口往后山方向行去。

    梁纲不知道那条路是通往何处的,但是跟上去不就行了。那两个哨位见到梁纲更是急忙恭敬地来行礼,在峪山上,谁不知道,三间小屋里住着的道士是红巾军的人啊。

    虽然sī底下谣言luàn传,可是明面上却没那个傻瓜敢去得罪他们,尤其是今天,陈掌柜和二少齐国典亲去南漳提了金潭回来,一进山就立马扣了南漳传教师傅王纪,说他二人竟是投靠了官府,所以才散播的谣言,专门来行挑拨离间之事的,现在王纪、金潭两个连同王纪的两个随从全都投进了西漥的那个小院了……

    ps:有些头晕,今天就到这吧!少了些了。

二百三十一章 梁纲摊牌

    二百三十一章梁纲摊牌

    青灰sè的长石垒砌,四四方方的一个仓房。

    梁纲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宽大、严整的建筑与姬延良所住的那三间小屋相比,何其的不对称。

    仓房的两扇前门十分坚厚,现在已经推开,留开了一道缝,微弱的灯火从中透映出来。

    来人一路闪闪缩缩,鬼鬼祟祟的走到仓房,临窜入前,犹还探头探脑的向身后查视一番,直待他自己确定无碍了,这才方快步闪进。

    一番小心翼翼的作为让梁纲更加的能确定,他身上肯定背的有篓子,自然不会放过,就悄悄地靠近了去,隐匿在距离仓房只有丈许远近的一株大树后。“难道老天张眼,这家伙该不会和金潭是一路的吧?要真是那样,可就太幸运了!”兴奋的情绪在他的两眼中闪烁。

    门缝中,晕沉的灯火静静地映溢。

    等了片刻,梁纲正在找哪一处地方可供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仓房时,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从里面走出了来。其中一人是个壮汉,另一个则是方才来的那个小瘦个子。

    两个人闭口不言,悄悄的闪出门,蹑足走到外面老远,寻了个背静地后这才开口说话。

    那壮汉和来人一坐定,不等来人开口,壮汉先就沉下了脸来,虽然是压着嗓门,可梁纲跟在后面依旧能听的出,那声音中不加掩饰的严厉:“邱老三,你他娘的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跑过来了,不怕别人起疑心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金潭那家伙已经暴lù,王纪也被抓起来了,风头正紧的时候,你跑过来找死啊?”

    沉重的呼吸声中,邱老三低促的声音响起:“唉,唉,蔡五,你先别龇牙瞪眼的数落我,你也不想想,要不是真有紧急的大事,我会在现下这个节骨眼上来找你?我邱三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连这点非轻重都分不清?”

    那个壮汉,也就是邱老三口中的蔡五闻言却是更加的急躁,急声问:“那你倒是快说呀,出了什么纰漏?”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发颤:“难道是……他俩招了?”

    邱老三拨楞鼓似的摇着头,“西漥那倒还没消息传来,我是被王聪儿那贱fù给瞄上了!刚才她盘问了我好长时候,都快把我吓死了。”

    “二师娘?”蔡五吃惊不小,“她怎么就盯上你了?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所有人全都有……”

    “不是,她是特意审我的。我哥不是被官府抓了吗,我跟王纪差不多……”邱老三焦急道,“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暴lù了?要不,我先走?”

    “走?”蔡五冷哼一声,不屑的笑道:“你能走到哪?怎么走?现在各个哨口全都是二师娘和姚之福的人,由他们盯着,谁能走的出去?”

    “可那也不能在这儿等死啊!”邱老三早就沉不住气了,再听蔡五这么一说,焦急下声音不知觉的就拉大了很多。

    “啪”,蔡五上前握住了邱老三的嘴巴,厉声警告说:“你他|娘的想死啊,小声点。”

    不过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蔡五本人却也是沉不住了气,他急声道:“事情不太妙啊,金潭那熊货和王纪会不会招咱们说不清,也不知上头是怎么想的,现在二师娘又mō到了你头上……”沉思了会儿,他恨声骂道:“***,你现在就不该来,又没给你上刑,你怕个什么,指不定就是她的yù擒故纵,撩拨了你再放了,自己专门等在后面揪尾巴呢。我这搞不好都不安全了。”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连累,那蔡五声音又急又厉。

    起身在周边查看了一圈,见是没人这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你现在不能再lù面了,就先在这里躲一躲。”声音依旧在发颤,“在我回来之前,千万别离开。我这就向上头请示请示,看到底该怎么办!”

    yīn暗处,梁纲嘴角都已经笑的咧开了huā了,今天的运气实在是不错,竟然拉出了这么一条大鱼来。等那个蔡五回来后,抓住这俩人,上一上刑,就不愁问不出个子午卯酉来。“揪着这条线,说不定顺藤mō瓜就能解决了……”

    时间在慢慢的过去,趁着那邱老三不注意的时候,梁纲悄悄地潜到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脚下悄然无声,不知不觉的就潜伏到了邱老三的背后。

    小两刻钟后,沉寂的等待中,外面终于有了动静传来,那是人在急速行走时所发出的声响,梁纲听得出来,是两个人,脚步放得都很重。

    同蔡五同路过来的是一个身材适中,不胖不瘦的人,梁纲人脸看不清楚自然不知道是谁。而且他才到峪山,时间短,活动范围也小,便是能看清楚脸,那也是认不出的。

    黑暗之中,梁纲并不知道,此时来者二人脸上浮现出的都是是一种狠厉寡绝的杀气。

    见到这俩人,邱老三极为惊喜,他显然认得与蔡五同来的那人是谁。“见过黄师傅。”对着来人邱老三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然而意料不到的一幕出现,那个黄师傅身子一扭,人就蹿到了邱老三面前,也不用什么兵器,一双手开合间直接卡住了他的脖子。

    一言不发就狠下杀手。显然,这黄师傅是早有定算的。

    在黄师傅两手将要合拢的瞬息间,邱老三头刚刚抬起,人连晃动都来不及作,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啊……”字,便戛然而止。

    梁纲心弦大动,万万没想到来人一言不发就痛下杀手,也来不及想为什么就立刻抢了出去。黑影暴闪,一抹幽影瞬时间就贴到了那黄师傅的身后。

    蔡五正准备上前帮一把手,却见眼前黑影一晃,多出了一人已经站到了黄师傅身后,当下惊呆住了,只以为是见了鬼。

    在他开口惊叫的前一刻,梁纲挥手如闪电,一掌劈晕了他。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耽误,已经给了黄师傅察觉不对的时间,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惊恐,练武之人该有的反应一点不拉的使出。腰身猛的一弓,两tuǐ借力就想往外弹,同时一掌兜回。

    梁纲不愿跟他来个持久战,硬接下这反劈的一掌,左手搓指成刀已经瞬间砍在了黄师傅的颈间!右手顺势一抓,黄师傅瘫软下的身体已经拎在了手中,梁纲右手再一把提起那个蔡五,两眼幽深的望着因突如其来的变故喜而坏了的邱老三。“乖乖的跟我走一趟吧!”

    ………………

    峪山虽然是个新据点,可密室刑房却是没有少的。就在西漥那个小院子内。梁纲拎着两个人,带着邱老三直接赶去了那里。

    小院内也多是新搭起来的小屋,只有最中间的是一座旧日的石室。石室四周和顶层都是用一sè的粗糙大石砌就成的,青灰sè而布满了大小坑眼的石面尚似沾着一层的水气,经由悬挂在四壁的油灯一照,泛起着一层腻腻的反光,宛似涂染了一层油一样。

    刑讯是姚之福亲自主持的,梁纲到的时候,李全等三人还一个都没来,只是小院内除了金潭和王纪两个外,还多出了六个家伙(其中两人为王纪随从)。再加上梁纲带来的三人,已经是九个疑犯了。

    邱老三直接瘫在了地上,蔡五也是浑身打着哆嗦,脸上吓得蜡白,倒是那个姓黄的师傅很是硬气,开口闭口都是冤枉,都是骂梁纲用强陷害。结果人是直接被姚之福拷到了刑架上。

    于外的四人都只是嫌疑而已,除了金潭和王纪外,也只有这三人是证据确凿,尤其是他们中间还搞内讧,那邱老三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这般情况下姚之福又怎么可能还会跟那黄师傅客气。

    几个木墩子正对着他们摆置着,梁纲选了一个做上,静看着姚之福施展。刑讯bī供梁纲也不是没见过,当初那个内jiān,恨极之下可是什么手段都给用上了。

    姚之福站在几人两步远的地方,犀利的目光bī压着那死硬的黄师傅,手中轻轻的拨nòng着一个烫的赤红的烙铁。

    在姚之福犀利的目光下,黄师傅终是低垂下了脑袋,粗浊的呼吸声像是在拉风箱一般响亮,xiōng口一起一伏,显然是紧张害怕了。

    “邱涛,你不觉得该说点什么吗?”姚之福寒着一张脸,语气中森森杀气直bī人心。

    全身抖个不停,邱老三颤着声音交代,“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小的这就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只求老师傅能绕小的一条贱命啊,小的也是因为大哥被官府抓了这才……”

    “老师傅,老师傅,我说,我全说,你也绕我一命……啊……”一边的蔡五不知道从哪得来了勇气,抢在前头打断了邱老三的话。

    “啪啪”,姚之福挥手之间,四个巴掌抽得蔡五鼻口喷血,手中的烙铁也一下子摁到了蔡五的肚皮上,眼神森厉到极点,瞪着蔡五一眼,寒声说,“轮到你说话了吗?再嚎,舌头给你割了。”杀猪似的哀嚎声立刻变做呜鸣的咽噎。

    “你,你,带他们两个到东西小屋里,分别问话……敢不说实话,有的他们好果子吃!”

    ………………

    “齐夫人。”趁着西天大乘教内部搞‘整肃’,李全、姚之福(这两人主持)忙的脚不沾地的空儿,梁纲再见了王聪儿一次。

    “梁将军?”见到梁纲登门,王聪儿略显得有些意外,这个时候梁纲更应该待在那三间小屋中,才是做客为客的道理,怎么跑到自己这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王聪儿表面上却还要不lù一分的请梁纲入房上座。因为他可是他们教的大恩人。

    梁纲大椅上坐下,眼光扫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房内除了先前的那个黑衣婢女外,王聪儿身边再没有旁的什么人来。

    “这位姑娘,门外看着点可好?”梁纲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来,很是出乎王聪儿主仆的意外,也很是失礼。但是今天他是来找王聪儿摊牌的,可不能让些不相干的人听到。

    眼前这黑衣婢女虽是王聪儿的心腹,可是该不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王聪儿的眉头刹那间皱紧,“墨娥,你去到外面看着点。”但是心神摇决间,她还是选择了顺从梁纲的意思。黑女子是自己的绝对心腹,梁纲消息这般灵通之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这样说,那自己还是要她出去看着点好!(王聪儿身边的婢女,历史上真有的人物——王氏有婢名黑女子,亦勇捷善斗,为群贼所服)

    梁纲嘴角翘了一丝笑,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局不是吗?“齐夫人,梁某人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只是因为此次商谈之事,关乎重大,决不可入第三人之耳。”

    “梁将军有话尽请开言,妾身洗耳恭听!”见梁纲直来直往,什么礼节之类的虚套全部抛开,王聪儿搭话时也就有样学样,不虚假客套了。

    “好,齐夫人且听,梁某此次前来,为的是夫人的将来,也是为贵教的将来……”

    西天大乘教,其根基之地的襄阳教会——北会、总教,在梁纲看来似乎是相铺相成,又相互牵制的。

    北会有威有人有硬实力,总教有望有钱有软实力。两者因为宋之清与齐林的亲密无间,相处的自然也是相得益彰。一硬一软,合合发力,当是领袖川鄂诸省,莫有无从。

    而现在的襄阳教会,在梁纲眼中同样也是如此。李全、薛国玺代表着总教,王聪儿、姚之福代表着北会。

    李全有声望,西天大乘教中的元老级人物,长老群中的领袖,弟子、后辈极多;薛国玺有钱财,圣库的大掌柜,宋之清的五大弟子中一,虽然现在已经远不能和之前相比,但他手中好歹还掌握着一些残余产业,而更主要的是,王聪儿、姚之福也同样远不能和齐林相比。

    王聪儿和姚之福代表着北会,但二人却没有李全、薛国玺那么明确的分工,也没有李全、薛国玺那么明显的‘平衡’,姚之福的‘实力’显然超出王聪儿甚多。

    姚之福已年过半百,襄阳一带传教多年,是北会的老师傅,手握着北会精锐,他有着王聪儿所没有的‘威’。

    而身为齐林的夫人,王聪儿近两年来在西天大乘教中虽然声名鹊起,可毕竟年纪太小,资历太浅,嫡系实力太弱。现在之所以能和李全、薛国玺、姚之福三人并列齐驱,仅仅是因为她头上所戴的‘齐林夫人’这顶帽子,与姚之福相比,她是有‘望’而无‘威’,失去了掌控北会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明着是排在姚之福之前,实力上却是远远落在了后面,为四人中绝对的倒数第一。

    “听说夫人近日来并无甚动静,”这是姬延良告诉梁纲的,“不知是打的何种盘算?难道真指望着再救回宋教主和齐会长不成?”

    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他们投进去再多的钱财也是一样。两人是清廷的钦犯,是没人敢给他们脱罪的。

    梁纲知道,眼下的李全、王聪儿四人还都抱着这样的一个念头,而且那二人只要一天不死,他们的这个念头就一天不会消亡。

    但是梁纲同样认为,努力地同时他们心底好歹也要明白这个希望有多么的渺茫。

    用百分之一百的力气去实现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梁纲不回去阻止!但是作为首领者,他们在努力地同时却不能对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实现可能抱上百分之一百的希望。

    他们必须要为希望破灭后的日子做好准备!

    王聪儿脸sè煞白,救回宋之清、齐林的希望只有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襄阳教会全力以赴的去努力,但也绝不能保证那微乎其微的一点机会就一定能实现,梁纲说的这个道理她当然懂!事实上,连她自己内心深处也认为,这点希望得以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她才会放弃这次‘整肃’之际,树立权威的机会,而只是让齐国谟、齐国典二人前去。

    她很清楚自己和姚之福实力上的差距,即便是有辛家兄弟等齐林心腹的支持,也比不了姚之福的力量,所以她并没有打算去争取。襄阳教会已经都这样了,经不起再一次的内讧了。

    梁纲看着王聪儿煞白的脸庞,口中的话继续吐出。

    北会是齐林的,整个西天大乘教也是齐林的,按照白莲教世袭罔替的规矩,齐林的两个儿子,齐国谟、齐国典就是日后西天大乘教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即便西天大乘教现在已经败落,可襄阳教会还在,北会还在,他们二人就依旧是襄阳教会和北会的正当继承人。

    “就凭这一点,姚之福掌大权后,你以为他俩的日子会好过么?而且你身为齐林的夫人,这个身份对他而言同样是威胁……”

    “不会的,姚老师傅为人热情中厚,他不是那样的人。”

    “哈哈哈……”梁纲大笑,“现在不会,以后呢?以后会不会呢?”王聪儿的话实在有些天真。

二百三十三章 不知道起什么名好了

    二百三十三章不知道起什么名好了

    大崖山下,两千清军前锋正在埋头急行。在狭窄的山路上,他们只能三人一排或是两人一行的通过,少少的两千人队伍生生的被拉出了一里多长,宛如一根细极的黑线游动在山间。

    但是从官到兵,两千清军没一人为此感到担忧,他们心情都放松到了极点——因为现在可是下雨天。

    下雨天里,红巾军最犀利的枪炮和手雷就都成了摆设,只凭刀枪功夫,便是遇到了他们打伏击又如何?岂会还有害怕之理?

    不见那昨天的前锋军,他们就是遇到了红巾军的埋伏,结果一番厮杀下反倒是埋伏的红巾军先撤了兵。

    有了榜样在前,今天的前锋清军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两千人只管一路埋头急追,根本不去再顾及什么地形地势。

    山道两侧,茂密的树林中,第一、第三两个大队正埋伏其间,骑兵队则堵在了前路上。

    “杀啊……”一声呐喊声从大崖山上响起,第一大队人马瞬间起身,向着山下冲杀了过去。而同一时间,在对面山上埋伏的第三大队也在南向阳的带领下冲进了清兵队形中。

    紧接着前路上也响起了震耳的呼杀声……

    残肢断臂,血流如河!

    作为重点冲击目标,清军中的十几面绿旗已经被无数只脚丫践踏在淤泥当中,刀枪挥舞,碰击声中,伴随着一声声的喝叫,小道上到处弥漫着冲鼻的血腥味。

    七八里后的清军中军,成德遥遥听到前面传来的厮杀声,脸上闪过不以为意的一笑,“又来了,看来昨天的教训是没吃够,哼!”

    “全军速行,与我杀贼!”大手豪迈的一挥,成德望向前方的眼神中充满了胜券在握的骄狂和得意。

    有了昨天那一战垫底,他现在已经是信心十足了。

    “快,跑起来,都跑起来,给我疾行——”宏亮自信的声音从中军前队传来,杨延彰站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正不住的在催促自己手下的军士快行。

    他现在更不怕红巾军,因为昨日的那一场厮杀就是他们宜昌镇打的。虽然在最初一开始时,他手下的兵丁也是胆战心惊,被杀的连连后退,可是没了枪炮、手雷做助力,红巾军的冲击力似乎一下子下降了两三个档次,终是没能一鼓作气冲垮自己的兵势,反倒是让自己在站稳了脚跟后慢慢扭转了败局。并迫使红巾军在己中军主力增援赶到前一刻,撤兵走人。

    这一胜仗后,红巾军在他眼中已经不足为惧,在清军各部眼中也是威胁大减!

    正因为此,现在听到前方厮杀声传来,中军各部才会纷纷气猛如虎,急yù与之一战。

    杨延彰的宜昌镇昨日立下了大功,所部今天也就走在中军的最前列,他当然是希望自己所部能够早一步赶到战场,再好好地收获一场功劳。所以催促手下兵丁雨中疾行也就不足为怪了。

    七八里的山路,雨水泥泞交加,却也最多用上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这可比昨日一个时辰才赶了到的中军援兵快得多了。

    早赶到一分,就能多收获一分的功劳。杨延彰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不出意外,红巾军再一次主动撤出了战斗,虽然他们没留下一个俘虏。

    只是这点小小的怪异,根本就不入清军诸将的眼睛,他们现在看到的全是红巾军失去了枪炮和手雷助力后的疲软。也再一次巩固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下雨天的红巾军不值一提!

    成德换上了南阳镇王开云的人马做先锋,继续急速向前追赶。心中却在感叹着老天爷有眼。不然的话,依这大崖山山路之细窄,红巾军枪炮齐上,把自己大军挡上一日半日的还不是轻而易举?

    前头撤退中的陈虎等人此时却在快速统计着三部的伤亡情况。“娘的,又折了百十人。”陈虎狠声骂道。两次伏击战,伤兵不算,单是战死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二百人。这对总兵力只有四千来人的红巾军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损失。

    “唉……”南向阳短叹了一口气,“但愿能价有所值。”不然的话红巾军可就真吃亏大了。

    两天后。

    昨夜,雨水终于停了,但今天天气还是yīn沉沉的,彤云密布,不见一丝的阳光。

    红巾军的处境并不理想,因为雨虽停了,可枪炮和手雷却并不意味着立马就能用。按照梁纲的规矩,除非是到了危急万分之刻,否则的话,大雨过后,所有的纸弹、火药、炮弹、手雷都必须在阳光下晾晒两到三日才可以继续使用。

    其原因就在于当初的一次实验。

    红巾军因为要常年转战山间,梁纲早早的就留意到了火药、粮食等物资的防水保护,军中辎重营的油纸和蜡油始终不曾断绝过。

    但是只凭油纸和蜡油来防水到底是不能顾得全面,遇到小雨还好,若是碰到中雨或是大雨,终究是要受cháo的,其中的一部分甚至会被雨水浸湿。梁纲在一场大雨后进行过一次实验,试shè了十枚开huā弹,shè程都不理想,哑弹率更是达到了一半,而火枪击发五十次,哑枪率也高达了近乎四成,远远超出之前一成的概率。手雷的情况也是堪忧,这般的总体形势下还如何能保持的住战斗力?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项规定,大雨之后的一切火药制品,都需要晾晒干净后才可以继续使用。

    红巾军已经从西面往东兜回了,再往西走就该碰上曾攀桂了。而成德在看到雨停之后,则是明白自己的好日子剩下不多了,就是这两三天时间了,当下更是发疯似的下令手下清军紧急追赶,同时派人联系不远处的曾攀桂,让他引军后行,要是能赶得比主力快,就尽快赶来与主力汇合。

    连他自己都没有去提之前搞得那个东西夹击,和红巾军打过太多的交道了,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大山里的难缠、难抓?

    曾攀桂引五千清兵从东围来,与其说是围抄红巾军,倒不如说是做样子红巾军看,让梁纲对东面有所戒心,如此也好使得红巾军尽量的不往东边走。他是一点都没抱希望能真真的围住红巾军的。所以,现在计划即使破产了,他也毫不为意。

    不知不觉的,红巾军再次兜回了三岔河附近。他们的身后,一万清军依旧在紧追不舍,一路急赶而来。

    正如之前说过的,人的惯性思维是极强大的,两次伏击战的胜利已经让清军对自己的ròu搏战力充满了信心,也对红巾军的ròu搏战力充满了鄙视。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去考虑前路的地形地貌了,有伏击才好,还怕你不来伏击呢?

    清军上到成德,下到最基层立功心切的小兵,每个人都是这般的向着。所以,一路闷头追来,极有一副闯过刀山,踏平火海的架势!

    鹅卵石越来越多,这是在河道附近的缘故。浅滩和复杂的地形并不能阻挡清军追敌讨贼的热情,那沿途碰到的二十多匹nòng折了蹄子的驮马更是让他们jī情万丈。

    因为这些马匹都是红巾军的!

    cháo湿的天气和追敌不上的郁闷,都让成德的心情十分不爽。

    但是,不时从河面上飘过的几件红巾军杂物或是看到的他们沿途丢弃的物品,却是让成德的信心坚定无比。他深信前路的红巾军已经被自己追的筋疲力尽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

    目光转向了右边的两匹战马,四个不大也不小的箱子正背负在它们的身上,靠左的那一匹马,身上的两个箱子里是白银,靠右的那一匹马,身上的两个箱子里则是价值更要高上十倍不止的珠宝首饰。

    这些都是清军从一个十多米深的沟洼中找到的,红巾军一共有四匹驮马摔死在了那里,沟底还有两具他们人的尸体。

    四箱子白huāhuā的银子,两箱子是古玩,再有两箱子则是眼前的珠宝首饰。

    那装珠宝首饰的两个箱子颇是牢固,并没有摔散架,而余外的六箱子的白银、古玩却是全都散落在了沟洼里。

    清军前锋追到那里,队势当即就控制不住了。即便是有军官的约束,等到成德赶到那里时,也就只剩下了眼前的四箱子东西。那白银也就算了,两箱子的珠宝首饰明显是被人翻过的,再想到还有两箱子的古玩不见踪影,成德心中就想滴血。

    不过这样他就更坚信了,坚信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会就一定能撵上红巾军的屁股。到时候,多少的钱财不到自己手中啊?

    那红巾军攻城拔寨那么多个,搜刮的金银财宝不知道会有多少呢?

    成德现在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手下兵马的行进速度又快上了不少。贪财的人自古都不会少,清军里就更多,更集中。

    “这回即立了大功,又发了大财,几日间的辛苦跋涉又算得了什么。”成德美美的想到,“自己着也是为国尽命,为皇上尽忠了。”

    成德这么想着,一万喘着粗气的清军士卒也依然不顾前路是个什么情况,只管一路埋头这么的紧追下去。

    越来越近了,他们距离王邵谊等人拦水筑坝的地方是越来越近了,可是直到现在,清军里却依旧没有一人发现其中的不对。

    三岔河还是像往日那般静静的流淌,水流一点都没有受近日连日降雨的影响,可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清军中已经没有一人来考虑自个问题了,他们的眼中只有功勋和金银财宝,已经容不下半点旁的东西了。

    和随王邵谊部行动的侦察兵接上头后,陈虎立刻带着手下的红巾军避到了一座大山上,辎重队、补给队、老营、医疗部、枪炮组、火药组等等非战斗序列单位全都集中到山顶,由火枪兵负责安全守卫。

    而第一大队、第三大队、骑兵队以及梁纲的亲卫队等一系列作战单位则全部集中在了半山腰,等到大水过后,他们将立刻奔涌杀出。

    “将军!?”就在陈虎这一部刚刚调整完毕的时候,梁纲带着姬延良、张世秀、王登、周浦和四人施施然的来到了诸将面前。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陈虎等猛然一惊后,继而无不大喜。

    “这些天里,辛苦你了!”梁纲拍着陈虎的肩膀,满意的说道。红巾军能有今日谋算,陈虎身为军事最高负责人有大功劳。当然了,南向阳、廖勇富等人也是有功,而已经见过面的王邵谊、张世龙、彭泰等人同样有功。

    陈虎嘿嘿的一笑,梁纲的真心夸奖还是让他很受用的。作为红巾军中的头号大将,虽然因为不是嫡系出身的原因,地位一直以来都很受张世龙的挑战,可是他能感觉的出梁纲对自己的信任正在不断的增加。

    此次以自己为红巾军的最高军事负责人就是一例明证。而且他也能感受的出,梁纲一直以来都很照顾自己这个‘头号大将’的面子,军议和排序上,自己始终压着张世龙一头,很给自己脸面。

    能有一个这么体贴人的老大,是自己的福气。陈虎的心中始终都铭记着梁纲说过的一句话——双方之间的信任的相互的,是在一点一滴中慢慢建立起来的。

    他相信,日久见人心,自己没有半点的异心杂念,这时间一长终是能让梁纲从内心深处接纳自己的,视自己如心腹的。而不是像现在只是一个可信任的手下。

    “你张世龙虽然是老大的嫡系心腹,还有三个兄弟帮忙,可是老子始终就能压你一头。今天这夸奖,还有这些日子的肯定,就是老子压你一头的资本!

    而且老子还只有一个兄弟做帮手,对比起来,这也是老子的优势!嘿嘿……”

    梁纲把眼前的诸将都夸奖了一遍,目光再转回到陈虎身上时,看他还是咧着嘴一副高兴傻笑地样子,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却也不自觉地感觉着亲近了一点。却又哪里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军中头号大将,人虽然还站在自己面前,心却早已经飞到了第二大队那里,和张世龙做起了比较来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360/ 第一时间欣赏盛世中华最新章节! 作者:汉风雄烈所写的《盛世中华》为转载作品,盛世中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盛世中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盛世中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盛世中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盛世中华介绍:
穿越1862——新书上传,求多多支持!
1862年的中国!
提起它,人们会想到逝去不远的二次鸦片战争;想起火烧圆明园这种民族史上的永久伤痕;
想到日暮西山的太平天国,还有纵横中原,马踏黄河的捻军!
人类总会把自己的‘目光’倾注于少数的几件事身上,而在那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精彩的故事!
希望诸位朋友继续支持,急求收藏、推荐!
这本书汉、风三次更稿才通过的审核,宗教局,我不晕你了。而是只想高呼一声:河蟹老祖,寿与天齐。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您老人家威猛!盛世中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中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中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