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
七年秋八月戊寅,孝惠帝崩。丧,太后哭,泣不下。留侯子张辟彊为侍中,年十五,谓丞相曰:「太后独有孝惠,今崩,哭不悲,君知其解乎?」丞相曰:「何解?」辟彊曰:「帝毋壮子,太后畏君等。君今请拜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将兵居南北军,及诸吕皆入宫,居中用事,如此则太后心安,君等幸得脱祸矣。」丞相乃如辟彊计。太后说,其哭乃哀。吕氏权由此起。乃大赦天下。九月辛丑,葬。太子即位为帝,谒高庙。元年,号令一出太后……
---《史记·吕太后本纪》
惠帝七年(前188)八月十二,帝崩于未央宫。惠帝自年十七即位,即位七年,寿二十四。太后吕雉为其丧,九月五日,惠帝葬于葬安陵(今陕西省咸阳市东北)。惠帝与张皇后无子,取后宫美人之子名之以为太子。惠帝死,太子立为皇帝,史称少帝,时年四岁。因其年幼,故由吕太后临朝称制,代行皇帝权力。
迷迷糊糊的,刘晨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变成了一个孩子。
穿着玄上衣、朱色下裳的帝王冕服,头顶十二旒皇帝冕冠,喊出了“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未壮,壮即为变。”
之后,面前幻化出一个老妪形象,指着刘晨怒声喝斥。
接着,身旁景物变幻,刘晨坐在大殿,左右侍卫如狼似虎的剥去他身上朝服,把他一路拖入一个名叫永巷的可怖地方。
最后一幅画面,一个面目狰狞的宫人,手持酒壶,狠狠把壶中酒灌入他的口中……
打了一个寒战,刘晨从噩梦中醒来。
黑暗中,他在床上坐起身子,伸出右手往额头擦汗。
擦干了额头汗水,刘晨正想转身开灯。
这时,从右下方床角传来一声轻响,似是有人起身,又悉悉索索走了开去。
刘晨心头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家里进贼了。”
想到此处,刘晨伸到一半的手复又缩回,想拿出放在枕下防贼的双节棍。可右手一触碰到枕头,刘晨就觉出不对来。
那枕头位置放着的并不是原来那棉质软枕,而是坚硬的一块。
来不及多想,脚步声去而复返,这次声音更显杂乱,似乎不止一人。
情急之下,刘晨就想抓起那硬物向脚步声处砸去,行一个声东击西之计。
脚步声更近了,刘晨还是没有抬头。
因为这时他才现,那东西不是他一手可以掌握的,心中一片惶急。
脚步声停在床前。
刘晨抬起头来。
只见眼前闪烁着微弱的火苗,一人正手持烛火站在床前……
目前为止出场人物年龄
为了自己记忆和统一,没有详细记载的人物年龄,查阅各种资料后根据需要自行设定。有出入,但是应该不大。以下均为虚岁(不断添加):
公元前184年,少帝四年。
惠帝刘盈(前21o-前188)24岁崩。
吕释之(前242年-前)
吕后(前241-前18o)59岁,
審食其(?-前177年)66岁
代王刘恒(前2o2-?)2o岁,
淮南王刘长(前198-?)
太后张嫣(前2o2-?)2o岁,
刘恭(前19o-?)8岁
刘义(前192-?)1o岁
王陵(前258-前181)76岁
张偃(前198-?)16岁
张辟彊(前2o1-?)19岁
周亚夫(前199-前143年)17岁
贾谊(前198-前168年)18岁
晁错(前2oo年-前154年)18岁
袁盎(约前2oo-约前15o年)18岁
郭解(前-前)
樊伉(前212年-18o年)3o岁
陈平(?-前178年)51岁
周勃(?-前169年)51岁
张敖(前223-前182)39岁
吕媭(前24o年-18o年)58岁
吕嘉(前?-前183)26岁
吕产(前?-前?)36岁
吕平(前212年-)3o岁
吕禄(前215-前)33岁
刘章(前2o1-)19岁
赵佗(前237年-前137年)
第001章 大梦初醒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记忆起昨夜生的事,刘晨暗叹自己昨晚突晕厥的无用,又万幸自己似乎没事。想来歹徒见自己晕了过去,也就不必再做些伤人害命之事。紧接着又腾地坐起,想看清家中到底被偷窃了些什么,又是被糟蹋成了什么模样。
这一起身,他就呆住了。
这不是自己昨晚睡的床!
正思量间,耳边又有声响,转头朝外一看,只见这不知是哪里的床边,分三排跪着十几个身着几种不同汉宫服饰的人,其中有男有女,低头不辨样貌,第三排六个男装之人双手高举过顶,各自撑着六个托盘,盘中分别摆放着六样东西。
刘晨细细一看,就知那是帝王穿戴的衣冠样式。只是这龙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恍惚间,有人轻声在耳边道:“陛下,吉时将至,请更衣准备行礼。”
“啊~嗯?”这是什么方言?有点像闽南话,又有点像粤语。
刘晨茫然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双大手向他伸来。惊讶之余,刘晨还是马上意识到了刚才的那个稚子声音,这是谁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那双大手已经插入刘晨腋下,把刘晨腾空举起。强烈的恐惧感瞬间笼罩全身,自己居然被人以这样的姿势抱起!这抱着自己的男人身材并不显得比地上的那些人高大?
这怎么可能?这又不是《格列佛游记》!怎么会有大人国?
刘晨双手双脚拼命地乱甩挣扎,想甩开这双大手,又似想甩开这一切出现在眼前的离奇事物。
这一挣扎,那人就不动了。
双手把刘晨举在半空,似乎是呆在了那里,不知该不该把人放下的好。
刘晨也呆住了。因为他现挣扎中,自己出的声音竟就是刚才的那个稚子声音,自己晃动的手脚竟是粉粉嫩嫩,藕节似的婴儿手脚。
这一大一小都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晨心念急转,种种事情一闪而过:自己变身柯南?难道昨夜那贼人就是黑暗组织成员?又想到刚才的那一声“陛下”,好像就是眼前这人出。还有那托盘中十分不对劲的龙袍,那龙袍不就不对在尺寸太小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更衣未?啊~月关,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下皇帝!”不远处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说到后半句时由于太过紧张,直接说上了土语。
“啊~”
这唤作月关的男人(可能是男人吧)转过头去看见那人,惊呼一声,急忙把刘晨放回床上,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
这时那人才堪堪走到床前,让刘晨看清了她的容貌。
这是一个头戴假髻,髻上翡翠金步摇,穿绀上皂下皇太后深衣,年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
这时候,地上群人齐声高呼“太后~~~”
一声轻哼,那女子望向刘晨,随即目露关切,柔声问道“恭儿,可是身体不适?”
恭儿?是说我吗?我是恭儿?恭儿又是谁?
见刘晨呆呆站着,并不答话。那“太后”又转头看向方才跪下的月关,换上一副质问的口吻,肃容道“月关,你方才置陛下于半空之中,意欲何为?”
那月关急忙抬头辩解:“奴婢方才为陛下更衣,刚一触碰陛下,陛下即刻……”
奴婢?陛下?
我是陛下?那不就是皇帝?
可是那组织的人给我喂了缩小药,又把我放在了某古装剧组了吗?
这脑子转不过弯来就是可怜,想刘晨堂堂大学生,虽酷爱历史,却也没有读过穿越小说,只知柯南是从大人变成小孩的,还以小孩身份跟小兰共浴过……
现在唯一还有用的一点本事,就是看的剧多,学会了粤语,加上本身听得懂闽南话。(话说温州人学粤语真是简单,我只高一看过一部第二次就可以看懂华丽台的无字幕版了)
胡思乱想间,耳边谈话还在继续。“典礼即将举行,还不为陛下更换冕服。”这是那个叫做“太后”的女子说的。
“诺!”一群人轰然应诺。
很快,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的人全都来到刘晨身边,上下左右开始轻轻摆弄着刘晨。刘晨心中仍是茫茫然的一片空白,也就不再挣扎反抗,由得他们继续摆弄。
不一会,托盘上的冕服穿戴完毕。给他带上长冠(汉高祖采用楚制之冠),再继以蔽膝、佩绶、赤舄(与冕服配套的鞋子),那唤作月关的男人上前再次抱起刘晨,把他放到地上,为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整理完衣冠,那“太后”走上前来,伸出右手牵过刘晨的左手,转身往外间走去。月关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在床上还不觉得,一踩到地,刘晨就现这房间是全木质结构的一间宽大卧室。继续缓缓前行,绕过屏风,走出卧室里间,就是一个大大的厅室。这厅室占地极大,房梁极高,虽有各类摆设,却显得一片空空荡荡。
刘晨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小小的片场可以布置地出来的。
此刻的刘晨终于认识到,自己是真的变身“柯南”,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古装地方。捏捏自己的脸,惹来后面月关的一阵惊呼。顾不得月关的反应,刘晨自顾自思的索着:
确实是痛的,这不是梦!
在确认了这点之后,刘晨终于认真开始寻找原因。
如果继续用柯南的思路,那自己极有可能是被昨夜那人喂食了同柯南一样的药物,而那人又把自己带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从那些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是带着自己这个“皇帝”去参加一个什么典礼。而帝王穿着袞冕参加的典礼,就只有祭天地、宗廟、社稷、先農和冊拜这几种了。
现代哪里还有什么祭拜典礼,这奇怪的袞冕又没有冕。(始皇废六冕之后,汉初沿用秦制,亦无冕。可笑现在电视剧反而是秦汉最喜穿着袞冕,而且还天天穿着,祭祀礼服于常服无异)
这个顽笑开的也未免太大,还不如说自己跟项少龙一样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呢!
等等!
回到古代!
一道灵光闪过——昨夜那个一手掌握不住的硬物并不是原来自己床上的东西。倒像是今早醒来,枕在头下的瓷质硬枕。
那么,自己是昨夜醒来时就已身处此地。
还有,自己抓不起那硬枕。按这个推论,极有可能就是昨夜自己就已经变小了。
再细细一想,昨夜那人似乎有点眼熟?……
是月关!
原来昨夜那朦胧的烛火映出的人脸就是月关啊!
刘晨跟着“太后”将出厅室,又见到了与卧室相同服饰的另一群人,那群人看见刘晨与“太后”迎面出现在门后,便一齐跪下。
跨出屋外,那“太后”停了一下,月关屈膝上前抱起刘晨,跟在“太后”身后。走得几步,那群跪着的人也整队跟上。这时候,刘晨才看清身后这建筑是一座大型宫殿。
趴在月关怀中,刘晨又陷入了沉思……
既然昨夜那人就是这个月关,那到底是来此之前被月关喂了药带到此处,还是来此之后看见原来就在此处的月关呢?
难不成自己真的是来到古代成为了一个幼年登基的皇帝了么?
不论是“变身柯南”还是“穿越时空”,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是“变身柯南”,那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是“穿越时空”,自己又没乘坐时光机器,难道睡梦中就回到古代了么?
睡梦?
刘恭,马上联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似乎那梦中的孩子穿的就是袞冕,还有那句“我未壮,壮即为变!”这是西汉前少帝刘恭说过的话!
那“太后”叫自己恭儿?……
对了,西汉承袭秦制,初期确实是没有冕的。难道自己真的穿越时空成了前少帝?昨晚才刚刚感慨过的前少帝!
然而这生在眼前的一切,又无不一一说明,这是真的!
这样想着,刘晨心中激荡不已。
一行人来到了殿外的宫门前,刘晨又被抱入六马辂车,太后则随后坐入金根车。待刘晨坐稳,车架才缓缓启动。
这时的刘晨已经理通了所有关节,剩下的,只是慢慢消化这个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消息了。在准备好接受这件事情之前,刘晨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
车架抵达,辂车停下,刘晨复又被月关抱下。
原来这里是汉高祖刘邦的高庙。
继续木然的由太后牵着,一行人往里行去。路遇侍卫、宦官、宫娥,尽皆下跪行礼。又往里行了很久,终于来到高庙前殿。殿内朝臣分两班而席之,皆穿祭服,尽头处站着一个与太后穿着差不多样式的老妇。
那就是立刘恭为帝,后又杀死刘恭的那个伟大的奶奶——太皇太后吕雉。
不知为何,在见到吕后的那刻,刘晨混乱的心情突然平复了下来。
是啊,既然事情已经生,胡思乱想也于事无补,那就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被太后领至吕后面前,新任‘刘恭’的手又被吕后牵过。就这样,成为“刘恭”的刘晨在吕后的带领下,拜谒高庙,献上祭品,再出来正式会见群臣。
至此,刘恭才算是正式成为汉朝第三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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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误会特别多,真麻烦~
第002章 封王之议
长信宫是太后居所,张嫣晋级太后之后原本是应该搬进去的。不过太皇太后住在里面,总没有让长辈搬家腾地方的道理。
而椒房殿是皇后居所,张嫣作为太后也不适宜再住下去。
于是,新任皇太后张嫣迁居永寿殿。
未央宫乃天子居所,按理刘恭即位后就应该住在这的。但是原来的刘恭可是一个才两周岁的娃娃。这么小的孩子,可离不开养育他长大的太后。
所以,在住进未央宫的第一天夜里,原来的刘恭就大吵大闹,哭泣不已。内侍们无奈,请来近侍领月关安慰皇帝,岂料月关也毫无办法,于是只能禀告太后。
太后张嫣按说是刘恭的表姐。不过,也可以说她是刘恭的“亲生母亲”。因为吕后当时对外宣称的是:太子刘恭是皇后所出嫡子。
不管“母亲”还是“表姐”,这血脉至亲总是真的,两年的养育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所以太后张嫣知道此事后,就以皇帝年纪幼小,需人照顾为由,把刘恭接来长乐宫与自己同住。
所以现在的这个刘恭,是住在神仙殿的。
几天下来,刘恭逐渐接受了现在的处境。
吕雉、张嫣、月关,这些都是活生生的出现在现在的生活中的人。刘恭知道,自己真的是穿越时空了,也许就是因为那个梦,也许……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呢?该怎么回去呢?”这是刘恭这几天想的最多的问题。
现在的刘恭,已经做好打算,既然暂时回不去,那就好好的作为刘恭生活下去吧。也许哪天一觉醒来,自己就又躺在家中床上了。
既然现在的任务是好好活下去,那就绝对不能再像书上说的那样八岁就被吕后给弄死了!可是现在的这具身体虽说是已经四岁,但实际上才只有两周岁。刘恭虽然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并立志改变,却也不能真的做些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只能作为一个无奈的旁观者。静静的看着一切该生的,不该生的,都一一成为现实。
“等再过几年吧!”刘恭暗暗对自己说道。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处理好与吕后和太后张嫣的关系,为以后打好基础了。
十月初一这日,刘恭在睡梦中被月关唤醒。
今天是举行大朝会的日子。
每逢岁举行的“大朝会”,也是新年的第一天(西汉前期沿用秦朝旧历,亦以十月为岁)。是百官朝见天子的礼制。
‘又是一个元年开始了’刘恭坐在撵中,望着两旁后退的宫殿感慨道。
自从太后与天子移居长乐宫,朝会也就改在长乐宫前殿举行。
晨时,刘恭与吕后在一片钟鼓礼乐声中,由内侍簇拥着乘舆临朝。眼角余光看去,宫殿中陈列着车骑兵卫及各色旗帜、仪物。
牵着吕后的手上台阶坐定后,只见阶下百官东西向分班排列。此时,百官自诸侯王以下至六百石官吏皆以次奉贺(贡献礼物)。刘恭正襟危坐,一言不,全由吕后代为应答。
礼毕置酒,这时礼乐齐鸣,百戏腾跃,鱼龙曼延,一片欢乐景象。再以尊卑次起上寿。酒酣之际,吕后乘机道:“诸卿,朕欲封吕台、吕禄等人为王,诸位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各种喧嚣一齐停止。刘恭在心中暗叹一声:“吕家的覆灭开始了。”
少一时,右丞相王陵上前言道:““高皇帝和大臣们订立白马之盟,‘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现在如果封吕氏为王,既是违背高皇帝誓约,请太皇太后收回成命。”说罢站在阶下等待吕后回复。右丞相王陵是汉高祖刘邦的同乡,陈涉举义后,他自己拉起一支队伍,后归刘邦,被封为安国侯。惠帝时继曹参之后为右丞相。也算是朝中老人了。
一见王陵出言反对,吕后的笑容僵在脸上,十分尴尬,转头望向左丞相陈平与绛侯周勃。陈平和周勃都是刘邦的开国功臣,陈平封曲逆侯。惠帝时相国曹参死后,任左丞相。周勃在高祖末年曾任太尉。就资历而言,也只有他们可以和王陵抗衡。
两人起身上前答道:“高皇帝平定天下,封刘氏子弟为王。如今太后代行天子之职,封吕氏诸兄弟为王,也并不是不可以。”
吕后这才恢复笑容。
朝会结束,吕后带着刘恭乘舆回到长信宫,太后张嫣也在这里。各自见礼之后,太后张嫣见吕后面色不愉,小心拉过刘恭问道:“恭儿,谁惹得太皇太后生气了?”
刘恭知道,这是讨好吕后的好机会,既然无法阻止吕氏封王,那就应该从其中获得最大的利益。于是装着为吕后不平的样子,学者幼儿语气大声答道:“太皇太后要封舅舅们为王,那个老头子说,说,白马违背誓约,太皇太后就生气了,他们都不是好人。”
果然,吕后脸色缓和了很多,低头笑着问刘恭道:“那么陛下以为,我吕氏能不能封王呢?”
“太皇太后说能,那就能。我们家的事情,关他们什么事。”刘恭天真的答道。
吕后抱起刘恭,眉开眼笑道:“对,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与他们何干。皇帝聪慧,必能成为英主。”
之后,刘恭在吕后怀中自是一番撒娇搞怪不提。
却说散朝之后,右丞相王陵拉住陈平、周勃,责备道:“当初跟高皇帝歃血盟誓时,你们就在当场。如今高皇帝去世,太皇太后临朝执政,却要封吕氏子弟为王。你们竟然纵容她,如此违背与高皇帝立下的誓约,将来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见高皇帝于黄泉之下?”
陈平、周勃回道:“如今在朝廷上当面反驳,据理诤谏,我们是比不上您,可是这样做有何益处,如今太皇太后临朝称制,想要保全大汉天下,安定刘氏后代。您却比不上我们。”王陵无话可答。
这日,吕后彻夜未眠……
其后几天,刘恭时常拉着太后张嫣去找吕后。
这样既表达了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孩子对***依赖之情,又可以随时听到朝中生的大事,为自己安全做好保障。
这时,刘恭正和太后张嫣在长信宫陪吕后说话。内侍入内禀报道:辟阳侯正在殿外求见。吕后听罢,放下怀中的刘恭,任其自己与太后张嫣玩耍,转身宣辟阳侯觐见。
辟阳侯审食其其实就是吕后的情人。当年审食其跟从刘邦起兵反秦。刘邦带兵离开沛县时,就留下哥哥刘仲和审食其一起照料自己的父亲和妻儿。而后,审食其与吕后、刘太公一起被楚军俘虏。也就是说,吕后两人自刘邦离开沛县后,大概有五六年的时间朝夕相处在一起。特别是在审食其与吕后同在楚军为俘虏的三年期间,虽然没有史书详细记载,但是三年多时间里吕后多蒙审食其忠诚相伴,两人可以说在战乱岁月里产生了生死与共的感情。汉高祖六年,因为吕后谏争,没有什么战功的审食其被封为辟阳侯。等到刘邦死后,二人更无顾忌,互相往来。直到隐情暴露。惠帝大怒,‘下吏,欲诛之’。后来侥幸逃过一劫。一直到惠帝死后,审食其与吕后的关系更加密切,肆无忌惮。
不过吕后这时召见审食其,显然并不是为了偷情的。
行礼毕,吕后开口问道:“右丞相王陵年迈,不能视事。辟阳侯可有何对策?”
审食其心知,吕后这是要秋后算帐了。王陵年迈只是一个借口,不能视事的意思,就是说,不能再让王陵当右丞相了。吕后所要的对策,就是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地把王陵从右丞相的位置上挪开。
正思量间,审食其眼角余光瞥到正和太后张嫣玩耍的刘恭,计上心来,答道:“陛下虽幼,亦不可只知玩耍,右丞相王陵博学君子,可为太傅!”
太傅为周初的三公(太师、太傅、太保)之一,位极尊贵。东周以来,此职久废。今任王陵为太傅,名似提高,实为夺其相权。
吕后闻言大悦。
刘恭听闻,心中也极是赞同。王陵太过刚直,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不如做了这个太傅,自己也可以多个靠山,而且这些日子装作小孩子跟太监们玩躲猫猫也腻歪了,正好可以换换环境。
十一月,吕后召见右丞相王陵。以皇帝适龄当进学为由,改拜王陵为帝太傅。王陵一气之下本欲称病辞官,刘恭在旁,见机抢先上前拜见太傅,王陵无奈,遂不再言辞官事。吕后乃以左丞相陈平为右丞相,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左丞相不治事,令监宫中,如郎中令。又因怨恨御史大夫赵尧曾建议刘邦拜御史大夫周昌为赵国相,以保全戚姬母子,为赵王如意谋划,故治其罪。赵原为符玺御史,至此被高后罢免御史大夫之职。上党守任敖尝为沛狱吏,刘邦因事躲避官府,官府拘系吕后,遇之无礼,任敖怒击主吏。故有德於太后,乃以为御史大夫。
因左丞相不需要管理政务,只需管理宫廷内的事务,以便于接近吕后。而且像郎中令一样在宫殿內监视。官僚奏事都需要通过他的裁决。自此,审食其权柄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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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内侍如何对皇帝太后见礼?万岁是武帝明的,知道的书友盼告知。
第003章 吕台封王
不管审食其与吕后如何,都与现在的刘恭无关,因为他正在天禄阁上课。
自从王陵成为太傅后,倒是很尽责的日日在天禄阁为刘恭上课。由于刘恭年幼,王陵的教授自然是从认字开始。
汉初之时,教育学童识字的书,名为《仓颉篇》。《仓颉篇》原是教育学童识字的字书,秦始皇帝统一文字时又成为小篆书体的样板。为李斯所著。
战国时期,七国分立,文字异体。秦始皇帝既灭六国,采纳李斯的请求,“罢其不与秦文合者”。这时秦使用籀文已5oo多年,笔划繁复,实用中渐趋简化。李斯作《仓颉篇》,中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学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从此定型为小篆。
汉初,闾里书师合《仓颉》、《爱历》、《博学》3篇,断6o字以为一章,凡55章,统称《仓颉篇》。《仓颉篇》和流传到现在的《急就篇》性质相似,都是四言成句,二句一韵,内容夹叙夹议,又把文义相近的字放在一起,便于学习。
虽然汉时已有隶书,但是由于小篆作为官方文字,其字体优美,刘恭作为贵族阶级的代表,自然是要学习小篆的。
“仓颉作书,以教后嗣。幼子承昭,谨慎敬戒。勉力风诵,昼夜勿置。苟辑成史,计会辨治。等轶群,出元别异……”
摇头晃脑背完《仓颉》,刘恭抬头望向王陵。
王陵的年纪确实是有些大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睡着了。转头向月关努努嘴,一指王陵,示意月关上去叫醒太傅。月关只能不情不愿的上前,准备叫醒王陵之后承受老太傅的怒火。王陵是极不待见宦官的。
这时,门外忽地传来“太后驾到!~”
月关闻声心中一喜,赶忙停下迈出的脚步,回到刘恭身边站定。
刘恭知道这个太监的阴险心里,不欲让他得逞,朝王陵轻喊一声道:“太傅!”
老人家本来睡眠就浅,王陵也就立即清醒了过来。
太后亲自到皇家图书馆来,自然是来关心皇帝学业的。
在这深宫之内,上有外祖母太皇太后,下有年幼的皇帝儿子,太后张嫣作为刚刚失去了丈夫的寡妇,自然是不能够有任何的娱乐的。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这种生活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自从刘恭住进长乐宫,太后张嫣就天天来神仙殿找刘恭解闷。而刘恭又时常拉着太后张嫣去长信宫找太皇太后玩耍。这一来二去,就可以使得刘恭在大臣们面前的曝光度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水平。
见礼完毕,太后张嫣笑问:“陛下都读了些什么书,功课上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孩儿已经读完《仓颉》了,太傅都夸朕呢!”刘恭带着点雀跃答道。说罢转头望向王陵,眼含期盼,心说:我刚才救了你一次,让你免于出丑,这回你总该报答我吧!太傅王陵也不知是否接受到了刘恭的讯息,此时接口对太后张嫣道:“陛下天资过人,已可背诵《仓颉》篇了,明日就可开始学《爱历》篇。”“这都是太傅之功,太傅幸苦!”太后张嫣对王陵颔表示感谢,又对刘恭道:“陛下已会背诵,可会书写?”“自然会!”
当下,太后张嫣又考教了刘恭的默写。自然是成绩优异。
午后,刘恭在太后张嫣的注视下完成今天的学业。正准备随太后张嫣返回永寿殿,内侍来报,太皇太后请陛下往长信宫一行。
当即乘撵往长信宫而去。
“祖母~”
刘恭一入长信宫门,立即张开双手,跌跌撞撞跑向吕后。吕后等在殿内,笑呵呵的伸手准备接住刘恭,嘴里还柔声说着“小心点,别跌了”之类的话语。
此时的吕后,完全不似一个心狠手辣的掌权者,更似是一个慈祥的奶奶。
刘恭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也逐渐现,吕后其实并不像史书上描写的那样阴毒。因为她的狠毒只是针对她所憎恨的人。虽然她确实比较容易憎恨别人。但是无可否认,对于自己的家人,吕后是十分在意的。刘恭可以感觉到,自从惠帝死后,她就把对惠帝的爱转嫁到了自己这个长孙身上。也许,这就是她不惜与朝臣反目,也要封诸吕为王。也是当她知道刘恭扬言要报复的时候,那么的生气,不惜废帝杀死自己的孙子的原因。
刘恭被吕后双手接住,趴在吕后怀中,接受殿内诸人行礼。
原来吕后召自己来长信宫,是因为吕家来人了。
吕后前日刚刚追尊其父临泗侯吕公为宣王。想以此为分封诸吕做铺垫。今天来的就是吕泽长子郦侯吕台和其子吕嘉。
惠帝死后,吕后拜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将兵居南、北军。高祖时之南、北军以卫两宫,长乐在东,为北军;未央在西南,为南军。帝居未央,后居长乐,原本受太尉直接统领……南、北军实际上相当于驻扎在京城南北的两支卫戍部队,有如清王朝的丰台大营。
吕台年约四旬,生的方面阔耳,相貌倒是颇为威武。其子吕嘉二十来岁,唇红齿白,也算是俊朗不凡。
见吕台跪罢起身,吕后指着吕台对刘恭道:“陛下上次不是说舅父可以封王么,这就是你舅父,这是舅父家的表兄。”
原来真正的刘恭并没有见过吕台。自己上次确实太过急于表现了。现在想来,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单凭当时吕后口中‘吕台、吕禄’两个名字,就知道这两个不认识的人是自己舅舅。还好吕后当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刘恭的心中一阵后怕。
顺着吕后的话,亲热地叫了吕台一声舅父,又唤了吕嘉一句表兄。算是真正认识了吕家的亲戚。刘恭觉得,以后有必要更加小心自己的言行了。
就这样被吕后抱着闲话了一会儿。见吕台欲言又止,吕后即示意吕嘉领着刘恭去殿外玩耍。独留吕台在殿内叙话。
刘恭知道,这是要密议如何分封吕氏诸人为王了。
跟着吕嘉走出大殿,刘恭抬头目视吕嘉:
“表兄,舅父要封王了吗?”
“那是自然,太皇太后是阿翁嫡亲姑母,前日又封了曾祖为吕王,这个王位理应由阿翁继承!”
“那太好了,表兄以后要多来陪我玩耍。”
面上继续敷衍着吕嘉,心中默默回忆读过的史书。结合刚才的表现,刘恭迅对吕嘉做出了评价:果然是草包一个,如此得意忘形,难怪之后会获罪被废。
刘恭不知道这天吕台与吕后商议了一些什么。
不过看的出,吕台回去的时候,心情是十分愉悦的。
接下来,吕氏封王的进程逐步加快。
元年春,正月,‘诏曰:「前日孝惠皇帝言欲除三族罪、妖言令,议未决而崩。今除之。」’
妖言,亦作訞言,指以怪诞不经之说诋毁诽谤他人的行为,通常是指非议指斥皇帝和危害封建王朝统治的言论。秦时即有惩处妖言的法令,即妖言令。西汉沿用。
二月,‘赐民爵,户一级。初置孝弟力田二千石者一人。’
刘恭知道,这是吕后施恩于庶民,在争取民心了。
夏,四月,鲁元公主薨,赐諡为鲁元太后。其子张偃承母之汤沐邑,建鲁国,称鲁侯。鲁侯父,宣平侯张敖也。
封高祖之功臣郎中令无择为博城侯。郎中令冯无择,原是吕后兄吕泽的部下。
丙寅,封姊长姁子吕平为扶柳侯。
乙酉,封建成侯吕释之的次子吕种为沛侯,奉吕宣王国。
辛卯,封所名孝惠子山为襄城侯,朝为轵侯,武为壶关侯。吕台弟吕产为汶侯。
夏,五月丙申,赵王宫丛台灾。
立孝惠后宫子强为淮阳王,不疑为恒山王。(后宫子指宫中一般妃嫔、美人所生的孩子,为与皇后所生者相区别而言。可见史记在吕后本纪中并不讳言惠帝诸子乃后宫子。)
这是在为吕家封王造势。
刘恭站在长信宫殿外,望见满地落花,感慨道:“今年的李花,开的真艳啊!”
“今年的桃花开的也很艳!”吕嘉站在刘恭身后满脸得意地说道。
就在昨天,‘经过太皇太后的暗示。大谒者张释风谕大臣,请立悼武王长子郦侯吕台为吕王,太后许之。割齐国济南郡为吕国。’
今天的吕嘉,已经是吕王太子了。
吕嘉当然不是一个人来找刘恭这个皇帝表弟玩的,他也没有兴趣跟一个五岁的娃娃玩。他是跟着父亲来“谢恩”的。
刘恭其实并不想来,太后张嫣对他那么好。鲁元公主薨,对她来说可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一年之内连失两位亲人,刘恭还想多安慰安慰这个身世可怜的少女。不过吕后想让吕家晚辈跟皇帝拉近关系,在吕后面前一向是乖宝宝的刘恭自然不能拒绝。
所以,他还是来了。陪伴他的,就是这个纨绔子弟:吕嘉。
百无聊赖地跟吕嘉在殿外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幼稚闲话。终于等到了吕氏父子告辞回家。刘恭也因此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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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初期皇帝与诸侯王的嗣子都称"太子"。
襄城侯刘山,就是后来的少帝刘弘
第004章 桓山王义
永寿殿,正堂。
鲁侯张偃正在正在安慰哭泣的姐姐。自从鲁元太后薨逝,太后张嫣就一直郁郁寡欢。刘恭虽然也曾学古人“彩衣娱亲”,奈何太后就是不肯展颜。今早在长信宫被吕嘉带出殿前,刘恭就请示了吕后。想让吕后召太后张嫣的胞弟鲁侯张偃入宫,希望太后见到兄弟可以舒展一下抑郁的心情。
吕后夸了一句皇帝诚孝之后,也就欣然同意。
太后张嫣与兄弟聊了一会儿家常,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刘恭进来时,鲁侯张偃正在讲着笑话逗姐姐开心,见刘恭回来,忙起身行礼。
刘恭也是第一次见到张偃这个名义上的“母舅”。
实际上,刘恭即位之前,一直养育在椒房殿。除了当时的皇后张嫣和太后吕雉,刘恭连惠帝这个父亲都不太见得到,就更不用说见过多少外戚、外臣了。
鲁侯张偃长得与太后张嫣有五六分相似,今年才十三岁,是一个极漂亮的男孩。史称宣平侯张敖‘神清如冰玉,状貌雅丽,仪度翩翩’,刘恭虽尚未见到宣平侯张敖,但从张嫣姐弟相貌上也可看出,宣平侯张敖定是一个翩翩美男子。
如果说刘恭对待吕后是刻意的讨好。那么对待张嫣,更多的却是怜惜。
她曾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她的父亲是赵王张敖,母亲是高祖嫡长女鲁元公主,外婆是中国史上大名赫赫的女主吕后。
史上,惠帝死后,她默默无闻,依照外祖母的意思,做椒房殿里傀儡的皇后。八年里,她一次又一次的救下了刘姓诸人。八年后,刘姓诸人都或有或无的忘记了她,她被迁往北宫,不再是太后,连皇后名分都不被承认。公元前163年,她默默地死去,年仅三十六岁。她没有葬礼,没有墓志碑文,连封号也没有,只是被习惯性地称为孝惠皇后,就连她的坟墓也是简陋而粗鄙的。
每当想到这些,刘恭就默默地誓:自己再也不会让这些事情生了!那个篡位者再也不会有机会得逞!吕氏虽然不堪,刘恭却也不信他们会谋反。且不说外有强藩,民心尽在刘氏。就算吕家真要谋反,那吕禄再笨,也不可能交出将印,以兵授太尉周勃。
当时吕氏诸人掌兵不过是想保全富贵。周勃等人,也只是被人挑拨,以为诸吕真要谋反。及至真的诛灭吕氏,功臣们才开始害怕,毕竟,吕禄之女已为帝后。只要皇帝还在,将来吕家还有机会壮大。而仅废皇后又怕小皇帝疼爱老婆而怀恨在心。
有了这样的想法,刘恭就对张嫣的弟弟张偃也格外关注起来。在刘恭刻意接近的情况下,也许是张偃也得到过类似的嘱咐。几天下来,两人已是形影不离了。
就这样风平浪静过了几个月。
九月丙寅,‘建成康侯释之嗣子有罪,废,立其弟吕禄为胡陵侯,续康侯後。’
建成侯吕释之是吕后次兄,卒于惠帝二年,"康"字是谥。吕释之有子三人,长子曰则,次子曰种,少子曰禄。吕则因是嫡长子,孝惠二年继其父爵为侯。及至孝惠七年,因有罪被免。吕后先是拜吕禄为将,现在吕则被废,又让吕禄以少子身份作为其父吕释之的嫡系继承人,其中不难看出吕后对这个侄子的喜爱。刘恭实在怀疑,吕则犯的到底是不是‘欲加之罪’。
转眼到了史上称为“高皇后二年”的公元前186年。刘恭六岁了。
吕台封王之后,身体就开始不好,二年的大朝会都没有参加。到底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十一月,吕王台薨,谥为肃王,太子嘉代立为王。追尊吕王台之父令武侯吕则为悼武王。
二年春,诏曰:「高皇帝匡饬天下,诸有功者皆受分弟为列侯,万民大安,莫不受休德。朕思念至于久远而功名不著,亡以尊大谊,施后世。今欲差次列侯功以定朝位,臧于高庙,世世勿绝,嗣子各袭其功位。其与列侯议定奏之。」丞相臣平言:「谨与绛侯臣勃、曲周侯臣商、颍阴侯臣婴、安国侯臣陵等议:列侯幸得赐餐钱奉邑,陛下加惠,以功次定朝位,臣请臧高庙。」奏可。
春,正月,乙卯,地震;羌道、武都道山崩。
夏,五月,丙申,封楚元王子郢客为上邳侯,齐悼惠王子章为朱虚侯,令入宿卫,又以吕禄女妻章。
夏,六月,丙戌晦,日有蚀之。
秋,七月,恒山哀王不疑薨。
行八铢钱。平阳侯曹参长子曹窋为御史大夫。
恒山王刘不疑,这是孝惠帝死掉的第一个儿子。
癸丑,襄城侯刘山接受爵位,为恒山王,改名刘义。
刘义比刘恭大两岁,除此之外,刘恭还有好几个哥哥。如果刘恭不是“嫡子”,这个皇位只怕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要是历史没有改变,刘义会在两年后改名刘弘,成为西汉第四任皇帝:后少帝。史上的刘义也是一个早慧的孩子。
之前刘恭由于年纪太小,一直实行韬光养晦,暗中扩大人脉,积蓄实力的策略,把眼光放在了朝臣和外戚身上。阻止王陵辞官就主要是因为这个。就连讨好张嫣,结交张偃,固然是因为怜惜,可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内。
现在,通过恒山王不疑这件事,刘恭终于注意到由于年龄被自己忽略的刘义。
‘虽然刘义只有八岁,毕竟已经是诸侯王。现在有了自己,刘义已经没有做皇帝的机会了。不过,他藩王的身份,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刘恭如是想到。
与一个孩子建立友谊总是特别容易的。这天开始,刘恭、张偃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恒山王刘义。
“陛下,再快点,迟到了太傅是要责罚我们的。”十四岁的鲁侯张偃跑在最前,不时回头催促落在后面的刘恭,八岁的恒山王刘义紧随刘恭之后,刘义之后是一大堆的宦官宫娥,内侍们不敢跑到贵人前面,只能紧紧坠在其后。
由于今天的课业安排在下午,刘恭早上无事,就和张偃刘义在宫内空地上蹴鞠玩耍。
刘恭是偶然间现可以在宫中玩蹴鞠的。虽然刘恭读过一些史书,基本上也就是记几个人物、事件之类的。那天看见恒山王刘义在宫中蹴鞠,刘恭唬了好大一跳,真真是替这个“哥哥”担心。后来才从月关口中得知,宫中是不禁蹴鞠的。宫廷蹴鞠还十分盛行。高祖之时,太上皇就非常喜欢踢球。
据《西京杂记》所载:太上皇徙长安,居深宫,凄怆不乐。高祖窃因左右问其故,以平生所好,皆屠贩少年,酤酒卖饼,斗鸡蹴踘,以此为欢,今皆无此,故以不乐。高祖乃作新丰,移诸故人实之,太上皇乃悦。故新丰多无赖,无衣冠子弟故也。高祖少时,常祭枌榆之社。及移新丰,亦还立焉。高帝既作新丰,并移旧社,衢巷栋宇,物色惟旧。士女老幼,相携路,各知其室。放犬羊鸡鸭于通涂,亦竞识其家。其匠人胡宽所营也。移者皆悦其似而德之,故竞加赏赠,月余,致累百金。
说的就是汉高祖刘邦即位后,把父亲刘太公接到长安当太上皇。太上皇住在宫中,闷闷不乐,刘邦派亲信到太上皇处打听,原来太上皇在家乡的朋友“皆屠贩少年,酤酒卖饼,斗鸡蹴踘,以此为欢,今皆无此,故以不乐。”于是,刘邦就下了一道圣旨,在长安城东百里之处,仿照原来沛县丰邑的规模,造起一座新城,把原来丰邑的居民全部迁住在新城,陪太上皇踢球。从此,太公又“斗鸡、蹴鞠为欢”,这才心满意足。这座新城,后来就被命名为新丰城,即今陕西省临撞县的新丰镇。
此后,刘恭就趁着每日有暇,带着张偃与刘义两个跟班练习蹴鞠。只有刘恭自己知道,此举名为玩耍,实为强身。并且刘恭还准备利用蹴鞠招揽世家子弟,组建自己的班底。顺便利用这些世家子弟,把朝中重臣绑上自己的战车。所以,内侍们见到的皇帝,每天都是“玩”的异常起劲。
此时的蹴鞠已经制定了较为完备的体制,有专门设立的蹴鞠场。刘恭三人以玩耍为主,加上刘恭根据现代足球规则重新制定了自己的蹴鞠规则,自然是没有那么麻烦。
玩的开心,时间过的也快。
一眨眼就到了下午授课的时间,想起迟到要受到的责罚,鲁侯张偃“啊~”的一声,拔腿便跑。于是刘恭兄弟也有样学样,完全忘记了他们可以脚不沾地的赶路特权。
等刘恭三人赶到天禄阁,只见太傅王陵端坐席上,一张老脸沉静似水,看不出喜怒。三人蹑手蹑脚走到自己位置上坐定,见太傅还是没有反应,不禁面面相觑。
刘恭作为三人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弟子等忘记了时辰,还请太傅饶恕。”
“陛下年幼,喜爱玩耍也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月关,你乃陛下近侍之,陛下玩耍不知时辰,你事前不知规劝人主,事后不知处置善后,任由陛下宫内奔跑失仪,你可知罪?”
“啊~太傅恕罪~”站在殿外的月关不知太傅如何就牵扯到了自己,吓的慌忙跪下请罪。
‘原来王陵还记仇呢’刘恭心中暗笑。还是当皇帝好,有错永远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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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恒山王”亦作“常山王”
第005章 危机并存
吕嘉最近很得意,是十二分的得意。
作为吕公一脉的长子嫡孙,又自父亲那里继承了吕王的王位。此时的吕嘉,已然成为了吕氏显赫第一人。
“太皇太后即将重新颁行八铢钱,八铢钱重如其文。届时我们溶了这些钱币,用所得铜汁铸成私钱,岂不是可获巨利。”吕嘉半卧在一个侍女膝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对面一人正在饮酒,闻言放下手中耳杯,皱眉道:“太皇太后此举,乃是由于私币轻劣,引得商人囤积居奇,以至物价高昂,才颁行八铢钱以望降低物价。我们如果大肆收购新钱,物价又将暴涨,必不为朝臣所容!”
“颁行的新钱就是给人用的,我们只是把它收集起来,至于之后如何使用,又与其他人何干,他们为何就容不下我们?”
那与吕嘉对答的人正是吕禄,吕禄今日被堂侄吕嘉请来府中饮宴,宴后随吕嘉来到房中继续饮酒。怎知吕嘉竟是看上了新钱中的铜。
当即继续劝阻道:“新币是利民之政,又是太皇太后亲自颁布,我等身为吕氏子孙,怎可违背太皇太后的意思。”
“好吧,我不打主意就是了,五叔不必紧张。”
“如此甚好。”
吕嘉见吕禄如释重负的模样,心中大为不屑。直起身来,从酒樽里面拿起挹酒的勺给自己和吕禄盛满酒水,举杯遥向吕禄邀饮。
此时,谁能想到吕氏风光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危机。
一场冬雨带着严寒从天而降,朦胧的雨雾笼罩在长乐宫上空。刘恭就在这样的天气里,迎来了回到大汉朝的第三个新年。
在内侍们的服侍下穿戴好朝服,刘恭登上辂车,起驾通往前殿参加朝会。
从今天开始,刘恭七岁了。
按照《礼记》中《内则》记载“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七岁的时候,男孩与女孩不同席而坐,不在一起吃饭。这就意味着古人认为七岁已经算是明白道理的阶段,不再懵懂,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似乎自己也可以更进一步扩充蹴鞠队员了呢’看着依次进入殿门的各家诸侯功臣子弟,刘恭如是想到。
朝会继续按照朝仪进行,轮到各家子弟依次奉贺。刘恭打起精神,仔细观察起面前的这些年轻勋贵子弟。
及至奉贺完毕,酒会开始。刘恭已经暗自记下几个人名,准备回宫向吕后讨要。
张辟疆是留侯张良次子。张良去岁病逝,谥为文成侯,由长子不疑袭爵。张辟疆年纪轻轻就已官拜侍中,是个极聪明的人物。惠帝驾崩时,他看吕太后"哭而不泣",就曾建议丞相陈平迎合太后之意,拜外戚吕台、吕产等为将,以免杀身之祸。
周亚夫是绛侯周勃次子,今年刚满十六岁,是第一次被父亲带来参加朝会。虽然表现有些紧张。不过刘恭知道,此人是个将才,至景帝时平定“七国之乱”,将会官拜丞相。
十一月,太皇太后下诏‘留侯张良次子张辟疆、绛侯周勃次子周亚夫、鲁侯张偃三人并为侍郎,给事黄门,随侍皇帝左右。’
黄门侍郎,本是秦官,汉代沿袭,无常员。《初学记》引董巴《汉书》曰:“禁门曰黄闼,中人主之,故号黄门令矣。然则黄门郎给事于黄闼之内,入侍禁中,故号曰黄门侍郎。”刘向《戒子歆书》云:“今若年少得黄门侍郎,要处也。”可见黄门侍郎地位之显要。应劭说:“黄门郎每日暮向青琐门拜,谓之夕郎。”
新添了三个郎官,外加一个诸侯王,刘恭的蹴鞠队伍越的壮大了。
“恭儿,今日读了什么书,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每天刘恭读完书回到永寿殿,太后张嫣总是如此询问。张嫣对待刘恭真的很好,每日里嘘寒问暖,确实很像一个称职的母亲。不过年龄摆在那里,每次见到张嫣强作严肃,端起长辈架子的模样,刘恭就忍不住地觉得想笑。
没办法,谁叫自己这副身子骨才七岁呢。忍下笑意,刘恭无奈答道:“孩儿今日读《关雎》。”
“《关雎》啊~”太后张嫣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黯然。
‘糟糕,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恭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岔开话题,拉着张嫣的袖子撒娇道:“太后,儿臣不喜欢那两个新来的宫女,能把她们退回去吗?”
今年大朝会结束之后。因为刘恭已经七岁,到了明白男女之别,建立性别意识的时候了。太皇太后这个疼爱孙子的奶奶就赐了两个孪生宫女给刘恭。姐姐名叫谢琴,妹妹谢菲。本来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等到刘恭再大一些,这两个宫女就可以负担起教导皇帝人伦大道的重任了。
问题是,这对姐妹似乎过于迫不及待了一些。自从到了神仙殿,整日里在刘恭面前搔弄姿。完全不顾及小皇帝刘恭现在还没有那项功能,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为什么不喜欢她们?那可是太皇太后精心挑选的良家子。”
果然成功转移了张嫣的注意力,只是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嘛。”刘恭只好继续撒娇,企图含混过关。
好不容易把这个‘少女不宜’的话题含混过去,刘恭从永寿宫出来就准备返回神仙殿。
“月关,去把桓山王请来。”一个人的生活总是很无聊。刘恭晚间除了读书,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找桓山王刘义下棋。
“陛下,奴婢是张余。”
啊,又不记得了。月关被太后打了,还在养伤呢。刘恭板着脸掩饰住尴尬的表情,头也不转道:“恩,那你去请桓山王来。”
“诺。”
‘不知道月关现在怎么样了?真是可怜的替罪羊啊。’刘恭望着张余的背影幸灾乐祸地想到。
第006章 大变将生
月关最近很郁闷,是非常的郁闷。如果古时候有郁闷这个形容词的话。
上次被太傅王陵抓住了把柄,记仇的王陵就没想要放过他。当时就遣人告到了太后那里。太后年轻,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主儿。自然是王陵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于是,宦者丞月关大人,就因王陵的一句话,被贬为“寺从”,笞三百。“寺从”是一个职位,“寺”通“侍”字,“寺从”即为“侍从”。这官职可算是被一撸到底了。
职位被贬了,只要人还在皇帝身边,总能够找到机会升回来。可是笞三百,就把这十几年的体面和一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而且近日趴在塌上养伤,总觉得同房几人看着自己时,神情也是十分的古怪。要知道,以前的月关作为宦者丞,也算是宦官中的高级领导,是配有独立房间的。现在不只从单间搬到了通铺,还要受人白眼。真是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月关这心里的怨气就可想而知了。
正趴在那儿咬牙切齿地誓势报此仇,从门外进走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关关,你好些了吗?”
“啊~茉莉,你来啦!”月关一听这人声音,赶紧抬起头,脸上也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脉脉看着进来的这个女子:宫女沈茉莉。
沈茉莉是月关的同乡,与月关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月关本名楼俊,楚汉之争时失了双亲。从此带着一个细弟楼谦辗转流落到了长安城。
在这乱世之中,两个幼童根本无力养活自己。月关为了生计,只好入宫做了宦官。入宫之后,月关被安排到太子宫,做一个洒扫宦官。无权无势,又年幼体弱,月关自然是受尽了苦楚。
直到,遇见了沈茉莉。
当时的沈茉莉已经是太子宫的小宫女,虽无甚权力,却是太子眼前之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沈茉莉见到儿时的玩伴月关,也看见了月关脸上的伤痕。待到问明原委,自是气愤不过,就拉着月关去寻那些人理论。
那些人惯会欺软怕硬,沈茉莉又是太子眼前之人,他们怎么敢得罪。
那一刻,年幼的月关,望着同样萝莉的沈茉莉,她的头顶,是闪耀着光环的!
幼年的经历,使得月关对沈茉莉的感情与别不同。
后来太子长大登基成了皇帝(既惠帝)。
月关也由一个小小的洒扫宦官,熬成了新帝身边的宦者丞,专职服侍皇帝。
当月关以为终于可以与沈茉莉一起服侍皇帝了,沈茉莉却又被调到了潘七子宫中伺候。
潘七子原本是和沈茉莉一起伺候惠帝的宫女之一,与沈茉莉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惠帝偶然宠幸了当时还是宫人的潘七子,结果珠胎暗结,潘宫人幸运地诞下惠帝的长子,现在的淮阳王刘强,之后被封为七子。
惠帝患病期间,吕后主持后宫。当时吕后的心思全都在皇后张嫣和太子刘恭身上,潘七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这期间,多亏了月关的关照。沈茉莉也由此对月关产生了一定的好感。只是月关苦于自己身有残疾,不敢对沈茉莉表达情意。就这样,两人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
“你……你的伤好些了吗?”沈茉莉关切问道。
“好的差不多了,你看,已经可以下地了。”说着,月关从榻上撑起身子,准备下地。
沈茉莉忙伸手按下月关,道:“别起来了,我送完药就走,七子的病又犯了,我得快些回去。”说完,把一个瓷瓶放在塌边几案上。
“潘七子还是老样子么?瞧你竟是片刻也不得闲。”月关趴回塌上,微微笑道。
沈茉莉叹息一声,神色一暗,道:“是啊,诞下长子却不得立为太子。如今更是连个面都见不到,能不这样么!”
“都是可怜人啊!”月关也跟着叹息:“你去吧,自己小心些!我有机会就托人把你调出来。省的拘在一间屋子里,连你都病了。”
“不用了,我挺好。”沈茉莉朝月关笑笑,继续道:“七子与我,从小一起在先帝跟前长大,情同姐妹。王爷不再身边,她已经很苦,我是决不能再离她而去了!我该回去了,你也保重吧。”说完,沈茉莉转身出门而去。
月关望着沈茉莉离去的背影,痴痴出神。
茉莉终究是不肯离开潘七子的。何况,现在的自己也已经没有能力把茉莉调出来了。
失了官职,自己什么也不是……
长安驿馆,代国使者任书坐在几案后的席子上,听着面前一个大汉的话。不时点点头,若有所思。
任书是代王刘恒心腹之人,此次是作为代王的使者来参加大朝会的。
这位代王使者参加完朝会之后。就携从代国带来的礼物,整日游走于公卿大臣之家,四处送礼,结交权贵。一时成为长安公卿家中的座上宾。
今日,任书原本是在朱虚侯府中做客的。
朱虚侯刘章为齐悼惠王次子,现年十八岁,宿卫长安,还娶了吕禄之女为妻,颇受太皇太后吕雉重视。
同为刘氏宗亲,又少年显贵的刘章,是代王临行时特别嘱咐过的要结交之人。
宴罢归来,更衣毕,任书就即刻召见了面前这个大汉。
“大人,属下查得,未央宫原宦者丞月关,因得罪太傅王陵,被贬为寺人,心怀怨愤。他有个交情极好的同乡宫女,在先帝长子生母潘七子身边伺候,极得潘七子宠信,还有有一个细弟,名唤楼谦,住在城内“建阳里”。并且,此人并未被调离皇帝身边。”
“恩,很好。你先行退下,继续打探消息!”任。
“诺!”
等那大汉退了下去。任书忽地从席上站起,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捻须喃喃道:“月关,宫女,潘七子,淮阳王……”
此刻,趴在塌上望着沈茉莉的月关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阴谋中的重要环节。
三年夏,江水、汉水溢,流四千余家。
秋,星昼见。
伊水、洛水溢,流千六百余家。
汝水溢,流八百余家。
我们的主角刘恭,即将迎来他穿越后的第一次危机。
第007章 由怜生爱
“传球,传球,这边。”
“射门,快,小心。”
神仙殿前,一群劲装少年正在划出的场地上挥汗如雨。
时间,已经到了刘恭即位第四年的四月。
这一年春二月癸未,太皇太后吕雉立所名孝惠帝子刘太为昌平侯。
又在前日丙申,封女弟吕嬃为临光侯。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封侯的女性。吕媭为吕后之妹,嫁与舞阳侯樊哙为妻,育有一子,名曰樊伉。惠帝六年,舞阳武侯樊哙卒,樊伉袭舞阳侯爵位。
同日,封诸昆弟子,即堂侄吕更始为滕侯,吕胜为赘其侯,吕忿为吕城侯。
高祖刘邦功臣吕婴之子吕他袭其父功,用太中大夫侯,封为俞侯。
吕氏越是显赫,刘恭就越是担心。
何况,今年自己还可能有一个出言不逊,导致被废身死的事件。因此,刘恭从今年初开始,加快了组建蹴鞠队的进度。
四年的时间,刘恭从最初的想象着有朝一日一觉醒来,就可以回到家中,逐渐认清了自己的真实处境。
刘恭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回的去了。除非可以再穿越一次。
但,理智告诉刘恭,那是不可能再生的。
如果说一开始,刘恭只是想在吕后当政的环境中保存自己的性命,好让自己可以一直的活下去,直到某天,现自己可以活着回到家里去。那么现在,不再对回家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刘恭,则是真的要好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不让自己曾经扼腕叹息过的事情再次变成为现实。
“恭儿,过来擦擦汗吧。”场边,太后张嫣柔声对刚刚射进一球正在喝水的刘恭喊道。
刘恭听见张嫣呼唤,放下手中的杯子,微笑着快步朝张嫣所在的方向走去。
太后张嫣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当然,这是按照古代的算法。
实际上,张嫣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由于生活优渥,看上去又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正是青春年少,却又被身份所限,只能一板一眼的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刘恭每次见到她,都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眼前这人,可是比自己穿越前的实际年龄还小了两岁啊。
四年的朝夕相处下来,要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可要说有了感情,刘恭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张嫣的容貌,正如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所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应该是亲情吧!可是为什么见到她的时候,总是莫名的一阵开心,心跳的那么厉害?人们常说,爱美是不分年龄的。对着这么一个绝色美女,怕是任何一个人都要心动的吧。
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迷人。看不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她,想到她的时候,心情就会豁然开朗。看见她笑,也想跟着笑,看见她哭,心里就跟着她悲伤。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努力刻板的隐去少女天性,扮演着慈爱母亲的角色,刘恭的心里就像被一只手揪的生疼。
刘恭就在这样的一种情绪当中迷失了。
“那是自己现在的“父亲”的妻子,是自己现在名义上的“母亲”啊。”
在第一次察觉自己内心的感觉后,刘恭如是对自己说道。可是马上,就有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你并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喜欢看见美好的东西,你只是觉得她赏心悦目而已。而且,就算真的喜欢了她,又有什么关系!那人算起来是你现在身份的表姐,你爹是一个君子,根本没碰过她,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女做自己妻子的。你难道忍心看着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在这冰冷的宫廷之中蹉跎了岁月,直到孤独地老死吗?”
刘恭最终还是相信了前者。
自己对张嫣感情真的只是怜惜,只是亲情。对她的各种感觉,只是基于对美的追求。不愿让一个花季少女,依照礼仪,为了别人,过着每天做戏的日子。
叫太后张嫣来看自己踢球,就是出于想让她散心的目的。
“母后,你看朕踢的如何?你也下场玩玩吧!”刘恭向张嫣出邀请。
七岁之后,刘恭就有意识地逐渐改自称为朕。现在的刘恭,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以朕自称了。
“这,不太合适吧!”太后张嫣犹豫着说道。看的出,张嫣对于蹴鞠活动,还是有点小雀跃的。
刘恭笑道:“朕陪母后玩玩,叫他们都回去。”刘恭虽然才八岁,但是营养充足,又蹴鞠强身,运动量大,身体长得倒是比一般孩子壮健很多,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不少。
“那……好吧,我去换身衣服就来。”张嫣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回去换衣服了。
刘恭伺张嫣进殿,转头对寺从月关道:“叫他们都回家去吧,今日到此为止。”虽然月关被贬,刘恭也已经接受了新的角色地位。但是对于来此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刘恭对月关还是抱有一丝特别的感觉。于是,刘恭就又把月关从一堆未央宫的寺从宦官中弄回到了眼前。
“诺!”
月关应诺之后,就退下传达皇帝旨意去了。
漆黑的夜,神仙殿后,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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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有封号,均以《惠景间侯者年表》为准。
第008章 初露獠牙
长安驿馆。
任书自去年参加完大朝会,得到了那个消息之后,就留在了京中。一年多的时间里,任书施展种种手段,穿梭在各位勋贵大臣之家,替代王打探着各种消息。长袖善舞,交好刘姓宗亲。并且作为代国使者,参加了今年的大朝会。
当然,他的目的不会仅止如此。一年来的各种动作,所有心机,都只是为了一件事情。一件看起来与代王刘恒毫无关联,却又影响到以后布局的大事。
几案之后,任书席地而坐。他的对面,仍旧是那个大汉。
“大人,属下已经结交了潘七子之兄潘果,此人无知贪鄙,无勇无谋。只知抱怨自己命运不济,身为皇长子亲舅,却只能做一个郎官。属下与他交好之后,数次替淮阳王与他不平,并以齐王之名承诺可以襄助与他,潘七子已然同意。”那汉子恭敬禀报道。
“恩,你做的很好。”任:“按照计划继续进行,切忌不可暴露身份。”
“唯!”
长安酒肆。
“毛兄,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值得信任的宦官,接下来该怎么做?”说话之人正是潘七子之兄,淮阳王舅父,潘果。
“此人可靠吗?”这个被潘果称之为“毛兄”的人,就是任书手下那个大汉。
“绝对可靠,此人有一心爱之人,正在我妹妹手下差遣,对我妹妹忠心耿耿。况且他兄弟也在我们手中,谅他也他不敢玩什么花样!”
“好极,附耳过来。”朝潘果招招手,这“毛兄”道……
月黑风高,长乐宫的宫门早已落锁,长乐宫中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巡夜的郎官路过的声音。
有道是月黑风高杀人夜。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树下。只一霎那,那人就藏进了树后的阴影中。
“谁?”
树后阴影中,潘果紧张到颤抖的声音响起。潘果确实不堪大用,这么点事情,就紧张成了这样。好在潘果在整个计划中只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并不具体执行。否则,任书就该考虑改变计划了。
“是我!”
这回答之人,却不是月关是谁。
“呼~”潘果明显松了一口气,轻问道:“你考虑的如何了?”
“我在先帝宫中一十七年,真是意料不到,潘七子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月关轻笑道:“我唯一的弟弟和茉莉都在你们手里,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只要淮阳王能够顺利登基,你们有享不尽的富贵!”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希望,事成之后,你们可以放过我们,让我们安乐的过完下半生!”说完,月关叹息一声,继续道:“你们要我怎么做?”
“你只要挑得陛下与太后不合,之后的事情,自有我们去安排。我已联系到了一位大人物相助,此事必成!”
“但愿如此!”
对话结束,两人各自散去。
翌日,刘恭起身去陪太后张嫣用完早膳,就准备去天禄阁上学了。
太傅王陵毕竟年事已高,近来身体愈的不好了。授课时间也由每日上午改成了三日一次。今天,就是三天一次的授课的日子。
刘恭坐在撵车里,回想起早餐时张嫣的笑颜,嘴角牵起了一丝微笑。看来,她还是喜欢蹴鞠的。谁说不是呢?这个年纪,好动才是天性啊。看来以后要更多的陪太后活动活动,不要闷出病来才好。
刘恭这样想着,轻声唤道:“月关。”
月关此时正在独自出神,浑然不觉皇帝的呼唤。自昨日接受任务之后,月关就在思索如何才能挑起太后与皇帝之间的矛盾。两位太后对皇帝都十分宠溺,想让她们无端对皇帝不满几乎没有可能,而且自己并不是太后身边侍候之人,也找不到机会挑唆。月关只能退而求其次,想个办法挑唆得皇帝对太后不满。
刘恭见没有回应,微微皱眉,提高音量再次唤道:“月关!”
“啊~奴婢在。”月关回过神来,匆忙应道。
“去唤张余过来。”刘恭淡淡道。
宦者丞张余虽接替了月关的位置,却没有月关得宠,并不贴身随侍。
“诺!”月关即刻转身,匆忙下去传唤张余。还没走得几步,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这个月关今天很反常啊。’看着月关神不守舍的样子,刘恭如是想。
“陛下,奴婢张余。”很快,张余就来到了撵车旁边。
见张余已到,刘恭把月关的反常抛到一边,吩咐道:““张余,你去召集一些匠人,朕要在永寿殿前辟出一个场地。”
“诺,奴婢马上回去准备。”
张余的话音刚落,一行人就到了天禄阁前。
撵车停下,张偃、周亚夫等几个黄门侍郎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刘恭下地,一齐上前躬身行礼。张偃等人除了是刘恭足球队队员之外,还兼职作为刘恭的侍读。
刘恭目前已经读完了《礼》《诗》,正在研习《春秋》了。
当然,此时的《礼》,并不是后来流传的《礼记》。此时的《诗》,也不是流传千年的《毛诗》,汉代四家《诗经》学也尚未形成。当时诸生多专主一经,不能旁通;有的甚至“或为雅,或为颂”,数人才能合治一部《诗经》。所以刘恭学的《诗》并不完全。
虽然汉初的《诗》与现代有所不同,不过刘恭的国学功底摆在那里,又读过后人反复锤炼,注释详尽的《毛诗》。学起这残缺不全《诗》来,自然事半功倍。连太傅王陵也惊叹于刘恭的“天资聪颖”,对刘恭的“闻一知十”盛赞不已。
至于今日刘恭等人进入阁内,太傅王陵如何教授,暂且按下不表。
因为,月关此时已经想到了一个计策,一个必定能够挑起帝后不合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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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字就签约了,真是神奇。
昨天下午躺床上幻想着百万年薪,想阿想阿,就睡着了……
晚上擦干口水继续码字。
看着字数,幻想就那么破灭了。
想想以我每天五百字的度,有人看就不错了,感谢没有下架的各位。
第009章 浮出水面
“此处垒土为坡,此处铺以细沙,此处挖沟引水,此处覆上石子,此处……”刘恭一边走着,一边指点出各处需要修整的地方。
少府司空紧随其后,飞快地在竹简上做着记录。(司空,少府官名,掌管工程)。
“在这些标记的地方挖出浅洞,其他地方全部植上草皮,草皮一定要平整。恩,差不多了,都明白了吗?”绕着永寿殿前的空地走完一圈,讲解完场地要求,刘恭转头问道。
“陛下,浅洞大小深浅如何?”那少府司空恭敬问道。
“一个球那么大…”刘恭还未说完,就现自己说的是废话,好在没有人胆敢质疑皇帝说的话。
微微停顿了一下,刘恭重新开口道:“恩,尚方令何在?”(尚方,少府官名,掌制造供御刀剑等珍贵器物。造作的器物,以奇巧为标尺。所作之物,珍玩最为著名。其“奇技”其“巧”)。
“臣在。”
“回去做几把长柄木杓,柄要一臂长短,底端弯曲如勺状。再做一些鸡子大小的圆球和各色小旗。”刘恭对尚方令说完,又转头对少府司空问道:“你明白了吗?”
“臣,明白!”
见众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刘恭摆摆手,道:“尽快完成,都退下吧。”
“唯!”
少府一众官员尽皆退下。
“呼~”刘恭叹了口气,喉咙里感到一阵的口渴。从月关手中接过递来的蜂蜜水,几口下肚,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终于把事情说完了。还以为高尔夫球汉代就有雏形了呢。早上一想到要在永寿殿前布置一个运动场地,刘恭就想起了中国古代的“捶丸”游戏。
印象中,高尔夫球最早在古代宫庭中盛行,是后宫妇人的娱乐项目。似乎唐代就有这项运动了。以前还看到过“宋徽宗、全章宗皆爱捶丸“的记述。刘恭想当然的继续往前推算,还以为秦汉时就有简单的入洞游戏。及至看到少府诸人一头雾水的模样,才知道现在尚无此项游戏。
“这么说来,这项运动还是我明的了。”刘恭摸摸下巴,无不得意的想到。
月关站在边上,不时的观察着刘恭的表情。此时见刘恭心满意足的样子,眼珠一转,上前谄笑道:“陛下真是天纵奇才,能想出如此游戏的妙法。”
“恩?你也知道朕这游戏的法子?”刘恭笑问道。
“陛下是想用那长柄木杓为杆,击打那些圆球入洞,方法许是与蹴鞠相同。只是这比蹴鞠更加高雅,更适合女子玩乐。奴婢胡乱揣测,也不知对或不对。”月关低头恭声回禀道。
“你很聪明嘛!那你说,朕这个游戏,太后会喜欢吗?”刘恭继续笑着问道。虽然知道这个游戏爱好者众,太后张嫣一定会喜欢,刘恭还是很想得到别人的肯定。
“只要是陛下是所创,太后必定欢喜。”月关继续恭维道。
刘恭越地开心了,低下头去,嘴角牵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月关把握时机,马上换上一副哀伤的神情,以刘恭刚好可以听清楚的音量喃喃道:“只可惜了李美人……”
“什么李美人?”刘恭心里一惊,脸色瞬间大变,脱口而出道。知道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刘恭强自镇定下来,抬头向月关看去。
月关似乎仍旧沉浸在某种哀伤的情绪之中,嘴唇一张一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恭虽说对此已经早有准备,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却又想到了千万种可能。他,又退缩了。
朝月关摆摆手,做天真状,刘恭道:“朕饿了,传膳吧!”说罢,抬腿向殿内走去。
不论月关是否有意引出这个话题,刘恭都不敢再接下去了,他实在是害怕了。
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虽然自己绝对不会口不择言的说错话,但是又如何保证别人会否另有目的胡乱编造。
在宫中。人言,永远是最最可怕的。
永寿殿内,太后张嫣见刘恭进门,迎上前来,笑问道:“恭儿,你把殿外空地布置成什么样子了?”
“等再过几天,母后就知道了!”刘恭闻言心中一暖,皱成一团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也微笑着回答道。
太后张嫣也就不再多问,拉过刘恭的手回到席上,柔声道:“恭儿饿了吧?”
“恩!”
“传膳吧。”太后张嫣对谢琴吩咐道。
话说谢琴,谢菲这两姐妹,在刘恭的抱怨过后。最终,还是离开了神仙殿,调到永寿殿为婢。
太后宫中,自有一套宫官,皆冠宫名。永寿宫有永寿少府,自然也有太官、汤官等属官专司太后膳食及燕飨之事,并且所用者皆为宦官。
用膳完毕,刘恭又陪着太后张嫣闲话了一阵,就再也待不下去,匆忙回宫思量对策去了。
月关为人奸猾,断然不会无端说起此事,为一个死人鸣不平。定是有人指使,此人究竟是谁?
谁会在这件事中得到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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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神奇的找到《关中胜迹图志》,看清了长乐宫全貌,以前看百科说长乐宫有四大主殿,没直观看见,今天看到确实图上没有。
呃~不管了,就算了吧。
今天假假的爆一下,上章是昨天码了一半的。哈哈!
想把对话写的通俗点,结果成了这样的四不像。看来的的文笔真的很差啊。
要继续提高,慢慢来吧。
第010章 螳螂捕蝉
潘七子原名潘雪,是长安城外一户农家之女。
潘雪与沈茉莉一样,都是自幼入宫服侍当时的太子即后来的惠帝。不一样的是,沈茉莉心性单纯,重情重义;潘雪却是心机深沉,机关算尽。
孝惠元年,惠帝因赵隐王如意之死,郁郁寡欢,终日饮酒。一次酒醉之后,潘雪巧妙地把握住了时机,成功引诱惠帝。之后如常所愿,得封为七子,在未央宫另辟一殿居住。当时的潘雪,要求也并不算高。因为她十分清楚,能够有个正经的封号,将来再为皇帝生下一儿半女,临老被儿子接去藩国为王太后,就已经是自己这种身份的人,所能够达到的极限了。
皇位,那是将来的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才能有资格得到的。
话虽如此,奈何人心是永远不会知足的。谁曾想到,只一次,自己就身怀帝裔。莫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在诞下了皇长子之后,潘七子的心思就变了。
后宫只有这一位皇子,陛下此时又尚未立后,而且谁又能保证将来皇后能否生下皇子。一时间,宦官宫女纷纷大献殷勤。潘七子在后宫之中,风光一时无两。至尊之位,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风光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很快,后宫中皇子接二连三的落地,皇长子也再不复之前那般吃香。
这还不算,只一年,椒房殿就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吕后为了“亲上加亲”,以骏马十二匹、黄金万两作为聘礼,将前赵王张傲与鲁元长公主之女,皇太后的嫡亲外孙女,陛下嫡亲的外甥女,年仅十二岁的翁主张嫣立为皇后。
这么一个地位尊贵的皇后,只要她生下皇子,那自己的皇长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在!皇后此时,只有十二岁。
野心膨胀的潘七子决定,是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她找来了正在长安城外种地的兄长。又以皇长子生母的身份,托人为哥哥潘果谋了一份郎官的差事,方便与宫外联系。再嘱托潘果从宫外带入麝香,制成香囊。每日里去椒房殿给皇后请安问好,必定随身佩戴用麝香做的香袋佩饰,想以此使得皇后不孕。十多岁的皇后张嫣哪里知道,一个小小香囊,会有如此威力。
事实上,由于惠帝并没有从舅舅的角色中转换过来,没有宠幸过皇后张嫣,张嫣婚后确实无法怀孕。
而潘七子却自以为是因为麝香之故,准备更进一步,向皇后张嫣进献混有麝香的香料,好使皇后永远无法怀孕。
这个计划要是可以成功,那就再也没有今日的刘恭了。
时值后宫李美人有孕,吕后命皇后张嫣“详为有身,取美人子名之,杀其母,立所名子为太子。”
美人之子,美人之子!
如果是皇后所生的亲子也就罢了,也许自己会就此认命。毕竟,麝香不一定对所有人都有这么大的效用。一个美人之子,都是后宫子,谁也不比谁尊贵多少。只因冒充嫡子,就得以立为太子,抢走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一切?
潘七子出离的愤怒了。
既然你们不遵守规则,那我也不会这么安分的等待施舍来的王太后之位。
怀着对吕后和皇后张嫣的无比怨念和对于那个位置的渴望,在最终确立太子之位后,潘七子就因“思子成疾”,病倒了。
……
时间推前十日,未央宫偏殿。
“那毛雄真的是齐王使者属官?”卧室之内,潘七子斜倚在床塌上,一脸的惊喜。
“自然是真的,为兄还会骗你不成?只是齐王使者身份太过敏感,不便亲自出面,才派他来与我联络。”潘果跪坐在塌前席上,笑道。
“如此,我强儿终于有出头之日了。”潘七子兴奋不已,从榻上站起,搓着手来回走了起来。那走路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久病在身。
潘七子走得几步,忽地想起了什么,停下皱眉道:“齐王果真如此好心?他有什么图谋,莫不要扳倒了刘恭,反倒为他铺路!”
“妹妹放心吧!齐王十分清楚;太皇太后尚在,她老人家断不会让这皇位落入他人手中。他要的不过是封地财帛而已。”
“哼,那老虔婆倒是还有点用处。只要待我儿掌了大权,必叫她吕氏一族不得善终!”潘七子咬牙说道。
“茉莉啊茉莉,我待你亲如姐妹,你也是时候该回报于我了……”潘七子神色稍缓,点头笑道:“大兄,你尽管去吧,宫中自有我来安排。一切依计行事。”
“诺!”潘果一礼及地,学着宦官的语气俏皮地应道。
说罢,兄妹两人相视一笑。
当晚,潘七子就通过沈茉莉,以‘感谢多年关照’为名见到了月关。
月关心思细腻,自然明白潘七子话里话外的一番暗示。虽然颇为心动,但是想起太皇太后对付戚夫人的手段,还是心有余悸,不敢应承。只得装作毫无所知,含混应付过去。
出了殿门,受风一吹,月关想清其中厉害关节,惊出了一身冷汗,想着:宫中是是非之地,还是趁早远离为妙。就匆匆忙赶回神仙殿去了。
……
长安城,建阳里,一栋民宅。
屋前的庭院中,一个头戴巾帻,身着红色粗布曲裾的青年士子正手持简策朗声诵读。忽然,大门“砰”地从外被人撞开,几名武士在一个官吏装扮之人的带领下,闯进院中。
那领头之人正是潘七子之兄:潘果。
只见潘果一挥右手,那几名武士径直上前,合力架起那青年士子,不顾他的叫喊挣扎,扬长而去。
屋内仆从闻声赶来,只见到潘果落后几步,慢慢退回院中。
塞给那名仆从一件帛书,低声交代几句,潘果也追上那几名武士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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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说明一下更新。
以后尽量每天一更,正在提中。
……
今天用上了分段的省略号,感觉良好,我又学会了一样东西。
第011章 黄雀在后
长安城,驿馆。
任书总是喜欢坐在几案之后听着手下的汇报。
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大人,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计划告知潘果。”面前说话的仍旧是那个大汉:毛雄。
其实,毛雄并不是任书从代国带来长安的下属。
毛雄本是代王府中卫尉。因其对代王刘恒忠心耿耿,被派往长安,专职负责为代王刘恒打探各种消息,以防太后加害。
自孝惠元年十二月,赵隐王如意“鸩死”、戚夫人“人彘”事件之后,吕后改立当时的淮阳王刘友为赵王,并赐娶吕氏之女为王后。
孝惠二年十月,齐王刘肥“毒酒”事后。(孝惠二年时齐王入朝,被惠帝让予上座,因此触怒了吕后。吕后赐鸠酒,刘肥佯醉离席。后来刘肥主动将城阳郡献给鲁元公主作为汤沐邑后才得以平安回国。)
代王刘恒在国内就开始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朝一日太后会想起自己。
惠帝驾崩之后,新帝年幼,代王决意‘化被动为主动’。毛雄从此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往宫中各处安插细作,以备日后之需。
任书入京之后,毛雄就作为任书的下属,开始负责辅助任书处理各类事务。
“恩,很好!”任书右手捻须,把整个计划再在脑海中细细思量一遍,觉得毫无破绽。便微笑道:“再过几日,我们在宫中安插的人手,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毛雄听罢,目露犹疑之色,抬头望向任书,欲言又止。
任书说完不见毛雄回应,奇怪低头,正好看见毛雄张嘴欲言,奇道:“还有何事?”
毛雄闻得任:“大人,宫中人手安插不易,我等费尽心力,安排此事,到底有何用处?”
任书闻言,目光一沉,停下手上动作淡淡问道:“莫非你认为,此事毫无益处?”
“属下只是觉得,出动这么多人,似乎有些得不偿失!”毛雄话已出口,索性不再犹豫,直言不讳道。
“哼”,自己精心策划的妙计竟被毛雄说成是“得不偿失”之举,任书顿时有些着恼。冷哼一声,正想点出此计的精妙之处。
转念一想,毛雄不过是一介武夫,何必跟他解释,凭添麻烦。于是改口道:“你无须理会此事有何好处,只管好生去做便是。”
见任书连解释都懒得,毛雄顿生怒意,正想起身理论一番。可是想起代王嘱托自己听命于他,毛雄只得强抑住心中怒火,硬邦邦的应了声“诺!”,领命退下。
“怎么会得不偿失,真是匹夫之见!”看着毛雄退下的背影,任书心中颇为不屑地想到。自己这个计划,乃是真正的一石三鸟之计。回代国传信的属官回来之后,可是说过:代王看着计划,不住击节赞好。任命自己继续留在长安,就是为了执行这个妙计。
“怎么会没有益处?此事最大的好处,就是看起来没有好处!那样,就谁也不会怀疑到代王的头上去了。”任书举起右手,继续捻着胡须,笑的十分得意。
这一天,正是月关夜会潘果的日子。
……
未央宫偏殿,潘七子居处。
潘果跪坐在矮榻上,道:“妹妹,我已把那人安顿好了,就在咱们老宅边上的一处民居里。”
“月关知道了吗?”潘果的对面,潘七子端坐不动,平静问道。
“我让那人家中仆从替我向他转达了一封帛书,并且约定今日夜间与他相见,月关定然已经知晓。”潘果肯定的答道。
“那毛雄说了他们的计划没有?他会如何襄助我们?”潘七子继续问道。
“毛雄说,只要我们能够挑起太后与陛下不和,他就会使人在宫中散布流言,助我们一臂之力。只要能让太皇太后对陛下心生猜疑…”潘果眼中精光一闪,放缓语气,狠厉道:“届时,只要有人再加一把火,我们就有机会——取而代之。”
“那今夜…”潘七子迟疑道。
“今夜,为兄自然是要去见见这位能够让帝后失和的重要人物。放心,我们有人质在手,月关定会乖乖就范。”
月关确实乖乖的就范了。
第二天下午,在永寿殿外。月关就有意无意在小皇帝面前提起“李美人”,想以此引起小皇帝的兴趣,继而对他问。
如果对象仍是以前的刘恭,今年四月,他就会口出怨言,引得吕后不满,被废身死。
但是现在的刘恭不同,他有着成年人的思维,又熟读历史。
同样的错误,刘恭绝对不会再犯一遍。
可怜的月关,只以为小皇帝因肚子饿没有听清他的话,还准备晚上回到神仙殿时再向小皇帝进一下“谗言”。
殊不知,自己的举动早已引起了刘恭的警觉。
……
神仙殿,浴室。
刘恭从太后张嫣处回来,就感到一阵心烦气躁,哪也不去,直接唤来尚沐宦官(秦有六尚,即尚冠、尚衣、尚食、尚沐、尚席、尚书。汉初仍之)服侍着沐浴去了。
宫中的每一间殿,都辟有专门的浴室,内置浴池。刘恭张开双腿坐在池中,背后靠着一个宫女,热水刚好覆住刘恭的肩膀,只露出一个脑袋。
浑身浸泡在暖洋洋的热水当中,刘恭只觉得一片安详,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不再理睬周围正为自己擦身的宫女,刘恭闭上眼睛,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月关上午看着就有些反常,在永寿殿前那一番话,一定是有人指使的!那人会是谁呢?
从历史上看,恒山王刘义将会是这件事情的最大得益者。
不过几年的相处下来,刘义虽然聪明,为人却是十分本分。难道这是装出来的?刘义生母早已过世,他在宫内宫外都没有外援,是不会有人教他这些的。如果是装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刘义八岁的时侯,就已经有了那么深的心机。
否定了这个答案,刘恭继续往下推断。
除了刘义,还有哪个皇子能够有把握在自己出事后登上皇位?
后宫诸子都没有显赫的母族可以依靠。由长幼推断,已经封王的惠帝皇子,只有刘强、刘不疑和刘义,而刘不疑在自己见到刘义那年就已经死了。
那么除了刘义,就只剩下淮阳王刘强了。
第012章 谁是黄雀
史书的记载中,惠帝诸子除去前后两位少帝,其余都是路人甲乙般的人物,没有任何相关的事迹。
加上刘恭即位之后就一直居住在长乐宫,而惠帝诸子仍旧是住在未央宫内。所以刘恭对于淮阳王刘强的印象并不深刻,以至于他根本不记得后宫之中,还有这个先帝长子的存在。
如今想来,却是疑点重重。
为何在明明有长的情况下,历史上的吕后还是立了刘义为帝?如果是出于立傀儡的目的,需要选择年纪幼小的皇子。还有更小的昌平侯刘太可以选择,刘太今年可是才只有六岁啊。
不要说谁更得宠。
刘恭十分清楚,除了自己之外,吕后对所有孙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淮阳王刘强不得立的原因,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与这个事件有关而受到吕后的迁怒。
“潘七子,淮阳王……潘七子,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一手操纵的吧?还真是一个好母亲呢!”
刘恭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喃喃道:“可惜了,我可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
一句话,惹得周围宫女面面相觑。
沐浴完毕,回到卧室。
刘恭在原有对策的基础上再次完善了一下,便躺下身去满意的入睡了。
次日一早。
月关清早起来,想起昨日小皇帝一回宫就去沐浴入寝,自己还没有机会把话说完,细弟楼谦和茉莉还在他们手里,心中不免就有些着急。准备今日再找个机会在小皇帝面前提提“李美人”,定要让小皇帝知道太皇太后杀死李美人之事。
这样想着,月关走进刘恭卧室,只见刘恭正在宫人服侍下更衣洗漱,便静静退到一旁等待。默默看着众人为刘恭穿衣,一边酝酿如何开口。
刘恭早在月关跨进房门时,就已注意到了他。
此刻也不着急,静待宫人服侍自己更衣完毕,月关上前行礼完毕,才缓缓开口道:“月关,朕昨日所说的球杆形状新颖,也不知尚方制作的如何。你昨日所说颇有见地,今天便去少府为朕监工吧。”
月关一愣,心里叫苦不迭。自己真是嘴碎,昨天好好的说什么球杆啊。这不,今天又没机会了。只好无奈应道:“诺!”
半个时辰之后,黄门侍郎张偃、周亚夫、张辟疆从各自府中出,到长乐宫西阙聚集,一齐入宫见驾。自“高后三年”十一月封为侍郎,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每天入宫陪伴皇帝,不论是读书习字还是蹴鞠玩耍。
及至神仙殿,张辟疆远远望见一个人影立在殿前屋檐之下。待得到了近前,三人才看清那人影正是刘恭,连忙上前行礼。
话说清早刘恭支开了月关就走出殿门,一直站在檐下等着他们的到来。
进殿落座之后,刘恭打走所有宦官,环顾众人,说道:“昨日月关对朕说起李美人,你们知道谁是李美人吗?
昨晚思索良久,刘恭始终觉得,如果先把此事告诉太后报备,万一太后直接说出了“真相”,那么无论自己怎么做,都只能处于被动。
有反应是找死,没反应是不孝,而且也没有可能不做反应。
要是太后不肯说,等到有人告诉自己“真相”之时,自己做出什么反应,一样会被对方有机可乘。
可是不向太后报备,他们一样可以散布流言,使得自己受到怀疑。
在这进退维谷的情况下,也只有让这三个伙伴告诉自己“真相”了。通过他们,让吕后看清事情背后的阴谋。
在座只有周亚夫当时年纪尚小,又与此事无关,对当年太后张嫣抱养李美人之子没有印象。张偃与张辟疆闻言俱是脸色大变。
还是张偃年轻沉不住气,问道:“月关可是对陛下说了些什么?”
“朕没听清,不过朕看的出,月关是有意要告诉朕一些事情。”刘恭早就在这等着了,闻言顺着张偃话锋答道。
张辟疆不愧是“谋圣”张良之子,立即察觉出关键所在,皱眉道:“月关有意要让陛下知晓“李美人”之事,这是为何?”
“朕怎么知道,莫不是这位李美人受了什么委屈,月关想让朕为她申冤不成?月关可是与那李美人有旧?”刘恭继续引导。
“月关只与潘七子宫中沈茉莉有旧!”周亚夫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此时终于找到机会插口道。周亚夫刚好有位姐姐在后宫之中,也是有名位的美人,只是没有子女。李美人是一个禁忌,轻易没有人提及,周亚夫自然无从得知。不过这后宫八卦,他倒是知之甚详。
“啊!”刘恭大吃一惊,原来月关与潘七子还有这层关系,心中对潘七子的怀疑又肯定了三分。
张偃也是皱眉,道:“这个月关不怀好意啊!”
张偃的话音刚落,殿内众人就陷入了沉默。
虽然中间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不过话题至此,已经成功被刘恭引导到阴谋论上去了。剩下的,就是看张辟疆等人如何应对了。
“两年的感情,眼前的这三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吧!”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掠过,刘恭有些不安的想到。随即,刘恭定下心来,“这也算是对他们的第一次考验吧!”
过了好一会儿,张辟疆似乎下了一个决定,与张偃对视一眼,沉声道:“李美人就是陛下的生身之母!”
“哦?”刘恭心中一喜,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张偃此时,也咬咬牙,接道:“月关是想让陛下知道,李美人乃是被太皇太后所杀!”顿了顿,张偃继续道:“月关这是要挑拨陛下与两位太后啊!月关为宦者丞时,就对潘七子多有关照。好叫陛下知晓,先帝长子淮阳王可是潘七子所出。”
一口气说完,张偃吐出一口浊气,静静看着刘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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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刘太亦记做刘大。
……
其实史记还是很混乱的。
恩恩,不仅仅是指“通假字”。
司马迁有时候封号都会弄混的。不信去拿‘本纪’对照‘表’看看。
第013章 破敌之法
张偃一口气说完要说的话,就抬头望向刘恭。
此时刘恭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颜六色,精彩绝伦。
虽然这都是装出来的。
想象一下,一个八岁的孩子,有一天忽然有人对他说‘你不是你现在的妈生的,你现在这个妈是假的,这个假妈杀了你真妈’之类的话,一般会有什么样什么反应呢?
选择一:相信那人的话,要为亲妈报仇。历史上的刘恭就是这么干的,结局……
选择二:不相信那人的话,当做骂人的话再骂回去。
都不对,刘恭选择的是三。
只见刘恭听完张偃的话,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张偃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张偃的双肩,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狰狞,低吼道:“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表情跟脸型不搭调,演绎的也太过夸张,台词就更是烂到无以复加。这真是一个无比糟糕的选择。
不过,张偃等人还是接受了。
这三个少年都是人中翘楚,聪明不假。可是由于年龄的关系,对于人情方面终究还是不够练达。
还好这是古代,他们没有见识过影帝影后的表演,也根本没见识过这种真人秀。所以刘恭这一番做作的表演,居然赢得了三人的信任。
他们只当刘恭因受到的打击太大,失了神智,纷纷同情起刘恭这个相处了两年的小皇帝的遭遇。全没想到,这个表情,这句对白,都是刘恭反复推敲,细细品味之后才最终确定下来的。
刘恭的表演还在继续,这时他放开了张偃,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殿内绕着圈子,一边喃喃低语。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张辟疆最先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拉住正在处于暴走状态的刘恭,在刘恭耳边沉声道。
刘恭顺势停下了脚步,低头不语。
周亚夫虽也是刚刚知道此事,可他毕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最初的震惊过后,也是立刻冷静了下来。
他明白,自古以来宫闱斗争是多么的残酷。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论如何,都不能让月关的奸计得售,挑唆皇帝与两位太后的关系。此时见张辟疆已经拉住了刘恭,也急忙上前劝解道:“陛下,不管事情到底如何,两位太后都对您有养育之恩,况且月关此人不怀好意,陛下切莫中了某些小人的奸计。”
刘恭继续不语。
“是啊,陛下。太后对您劳心劳力,您可千万不要中计啊!”张偃也急了,起身走到刘恭面前,为姐姐辩解道。
刘恭的头仍旧低着,他在低声抽泣:“朕的母亲是被朕的祖母杀死的,朕的母亲是被祖母杀死的……”
先知的结果就是这样,因为预先知道了事情后果的严重性。刘恭为了自己的性命,只能虚伪的演出着一个无助孩童的角色,并可耻的把自己身上的压力分出一部分交给眼前这无关的三人。
“陛下,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对付您了,我们还是快快思量对策吧!”张辟疆总是能一语中的。
刘恭茫然的抬起头来,捏住袖口檫了檫眼角的泪水,继续哽咽道:“太皇太后是为了朕,才会杀了李美人的。这说到底都是朕的错,朕不能保护生母周全,反倒还连累了她的性命。朕既是不孝之人,如今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就让他们来好了!”
这话要是在吕后或者张嫣面前说出,就显得太假。对着杀母仇人说,‘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怪你。’放在谁身上,都是不会轻易相信的。这个“也”字的含义,必定会被无限放大;不是“不会怪罪”而是“不能怪罪”,人就会想:当你能够怪罪的时候,会怎么做呢?
同样一句话,由他人转达的话,效果就大大的不同了。话中虽仍有怨愤,确是极轻微的。把罪责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那是多么纯孝的孩子啊!吕后怎么会忍心让这个乖孙儿受人陷害。
届时,一切的谗言,都将会被吕后视为针对皇帝的阴谋。
张偃感动了!
周亚夫感动了!
张辟疆也感动了!
这样一个仁厚的陛下,怎么会不值得我等追随呢。
“陛下的皇位是李美人用性命换来的,陛下怎可自弃!”周亚夫实在看不过去了,皇帝的话里,居然有了轻生的念头。
张辟疆从感动中回过神来,也是劝道:“李美人若是有灵,定不会希望陛下如此。”
“是啊,陛下若是有个什么,那太后怎么办?”张偃见刘恭并没有怪姐姐的意思,松了一口气,接了张辟疆的话道。
刘恭犹豫了,好似在权衡着哪样更加不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随生母而去了。
张辟疆乘热打铁道:“陛下经受了丧母之痛,难道忍心让太后忍受一次丧子之痛吗?太皇太后已经失去了先帝,现在只有陛下了啊!”
“太后?”
刘恭灰暗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心防似乎有所松动。
张辟疆见火候已经差不多,悄悄拉过张偃与周亚夫,对他们各自使了一个眼色,三人静静关门退出了大殿。剩下的,就是给刘恭一些时间,让他慢慢地想通。
以皇帝现在的心情,已经不适宜谈论应对阴谋的方法了。
表演自此结束,刘恭终于取得了想要的结果。
虽然不耻于自己的行为,但是为了活命,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以后再慢慢补偿他们吧!”刘恭如是想道。
又在殿内呆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刘恭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收拾一下有些凌乱的着装。
确认没有问题后,平静走出了大殿。殿外的屋檐下,三位通过考验的伙伴,就站在刘恭早上站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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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决方式。
如果有的话,请与我私下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