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章 皇家盛舞
放眼望处,前面偌大一座道观,占地极大,观中亭台楼阁众多,园林花草皆具,很是气派,外围以一道高墙。这哪里是出家人修身养性的地方,分明就是皇家别墅。
听着陈再荣他们惊喜的话语,陈晚荣却是不明所以,好在陈再荣了解他,给陈晚荣解释道:“哥,这玉真观是皇上专门为玉真公主修建的。说起玉真公主,其实很可怜的。出生没多久,则天顺圣皇后的婢女团儿诬陷德妃日夜诅咒则天顺圣皇后,则天顺圣皇后一怒之下把德妃给杀了,遗尸何处就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德妃姓窦,是李隆基、金仙公主、主真公主的亲生母亲,无辜罹难,尸骨弃于何处一直没有找到。唐玄宗当上皇帝后,多次下旨找寻都没有找到。
宫闱之中本多血腥,武则天为了当上皇帝更是不惜大开杀戒,给她杀掉的无辜之人不可计数,这不用奇怪。陈晚荣四下里一瞧,只见左近无人,这才放心,马高二人正忙着吩咐伙计搬东西,架油幕,准备在这里扎营了。
“哥,你放心,没有人,我看着呢,这种事我怎可在人前说。”陈再荣的警惕性很高,接着往下说:“去年皇上登基以后,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决心为母祈福,一心出家,皇上再三劝说无效,下旨给她们修建了两座道观。当时,正是农忙时节,百姓不得不放下农活来修道观。惹得朝中大臣上书,说什么陛下爱两女,而造两观,烧瓦运木。载土填沙。道路流言,皆云用钱百万,皇上一面鼓励百官上书,一面下旨继续修道观。”
陈晚荣哑然失笑,这个睿宗。在历史上没有作为,并不是如人们想象的那般无能,还是有些手段,你要谏没关系。我不仅不罚你,还鼓励,就是不执行,既没有“拒谏”地罪名,又保全了父女之情,真是好手段。
“道观修了近一年才修好,观成之日,皇上亲自驾临,对两位公主多所嘉勉。”陈再荣眉头一皱。评论起来道:“皇上喜爱两位公主。这自是无要厚非,只是大费民力修这么大的道观,大可不必。”
陈晚荣笑道:“再荣,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君?子??堂?^^皇上爱女之心甚切自是不用说,以我看皇上是在怀念德妃,爱屋及乌,对两位公主倍加宠爱。”
“哥,我知道了。”陈再荣也知道这些话要是给人听去。势必招来大祸:“太子和金仙、玉真公主一母所生。感情极厚,时常往来于两公主道观。每当太子要来。公主必为之备,准备乐器、舞女,太子一到观里必是笙歌之声大作。太子乐技精湛,羯鼓最精,每当太子演奏,观外必是百姓围观,人山人海。”
李隆基那么杰出的音乐天赋,不招人聆听反倒是不在情理中了,陈晚荣这才明白过来。只觉得玉真这名字很熟,好象在哪里听过,随口问道:“玉真公主叫什么名字?”
陈再荣虽是不解陈晚荣的用意,还是回答:“玉真公主字持盈。”
陈晚荣一拍额头,想起来了,原来这个玉真公主就是诗仙《玉真仙人词》中地那位玉真仙人,这诗陈晚荣倒是记得“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清晨鸣天鼓,飙腾双龙。弄电不辍手,行云本无踪。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
诗仙给后人称为诗仙,诗中自有一股飘然之气,可专为出家人写的诗不多,这《玉真仙人词》就是这不多中的一,是以陈晚荣印象深刻。
按照历史的展,这位玉真公主对诗仙很是推崇,正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唐玄宗推荐李白,诗仙才得以入朝为官,才有要高力士脱靴,醉草吓蛮书这些脍炙人口地故事流传。
只可惜,大才子李白现在才十来岁,两人相识相知还要好多年,不能见证这仙文苑佳话,陈晚荣甚觉可惜。
明了原委,陈晚荣兄弟二人不再躲得远远的自顾自的说话,帮着搬东西。高马二人很会选地方,选在一个高处,此处离道观稍远,不能看得清楚,这是唯一不足之处。
东西放好,众人一齐动手,把油幕撑起来,再把东西搬进去。高清泰叫伙计赶车回长安再送些吃食、美酒过来,太子一般是在晚上演出,现在带的吃食只预备了一顿,自然是不够,不得不再买。
伙计领命而去。这是枯等,等到天黑还有老大一段时间,要不是碍李隆基地大名,想欣赏他杰出的音乐天赋,陈晚荣真不干。
事实证明这枯等之法再正确也没有了,没过多久,观睹者闻风而来,原本空旷的野外一下子热闹起来了。这些闻风而来者,异常兴奋,这让陈晚荣想到现代社会的粉丝为了一睹偶像风采,可以不吃饭、不睡觉的事情,没想到在唐朝李隆基还有这么多的“粉丝”。
等了一阵,很是无聊,高马二人商议商业联盟的事情,陈晚荣帮他们出出主意。到了中午,高清泰取出食物,众人吃过。然后高清泰提议,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晚上好看太子演奏。这提议立时得到陈再荣,马致中的热烈响应,倒在油幕里睡起了午觉。
都在为看演出做准备,陈晚荣无聊,只得睡大觉。正睡间,给一阵歌声惊醒,睁眼一瞧,只见陈再荣、高马二人睡眼迷离,半睁着眼,嘀咕道:“太子演奏了?天色还早呢。^^?君?子??堂?^^”
陈再荣反应快,道:“不是,是游人们等得无聊在唱歌。”
出了油幕一瞧,野外已经是油幕林立。来观者不下千人之众,不少人手拉手,以脚击地,正在唱歌。敢情是等得无聊,自娱自乐起来了。
正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以这度推测,到了晚上估计得有好几千人,这消息传得真够快的。
一群国子监生员兴冲冲地赶来。高渐、郑宛如、郑晴母女也在其中,陈再荣眼尖,先瞧见了,一碰陈晚荣:“哥。郑伯母,郑姐姐他们来了。”
陈晚荣顺着他指点地方向瞧去,只见郑晴挽着她娘,走在国子监生员中间,俏生生的,好象凌波的仙子般,格外显眼。真没想到她们也会赶来,陈晚荣迎上去,笑道:“伯母。您也来啦。”
郑周氏笑呵呵地道:“太子之音是何等的难得。我能不来么?”
“陈大哥,你也在这里。我就说嘛,这等好事陈大哥焉能不来?”郑晴脆生生的,见到陈晚荣很是欣喜。
高渐,郑宛如忙着过来见礼。见礼毕,陈晚荣请他们一起去上面,高马二人和郑氏母女见过礼。郑晴她们带的有油幕,陈晚荣自然是要帮她们支起了。高渐他们这些国子监生员个个一脸的兴奋。紧挨着陈晚荣他们搭起了油幕。
忙活完了。高渐凑过来:“陈兄,我们来唱歌。”
唱歌自无不可。只是唐朝流行地歌词陈晚荣一句也不知道,这不是为难人么?陈晚荣笑道:“你们唱吧。”
高渐笑道:“陈兄不唱,这歌唱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郑宛如马上附和:“就是么!我们领略了陈兄地诗才,还应该领略陈兄的歌声。”
要是唱现代歌曲,陈晚荣唱得不算好,至少不会跑调,唐人地歌就麻烦了,连歌词都不知道,谈什么歌声,笑道:“你们唱,你们唱。”
国子监地生员风华正茂,**最高,早就手拉手着,围成了个半圆。郑宛如左手拉着高渐,右手拉着他娘,高渐另一只手拉着陈再荣,陈再荣想也没有想就拉住了陈晚荣。上阵不离父子兵,打虎不离亲兄弟,陈再荣不拉陈晚荣,还能拉谁呢?
处此之情,陈晚荣不得不加入了,只得拉住陈再荣的手,左手还没想到拉谁,就给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一瞧之下不是别人,正是郑晴,正笑语盈盈的打量着他。
陈晚荣报以一笑,轻轻握着她的玉手。国子监生员、陈晚荣兄弟二人、郑晴母女、高马二人手拉手围在一起,几十号人占的地方不小。
唐朝国力强盛,老百姓日子过得不错,造成旅游成风。游人并不是单纯游览名胜古迹、探访名山大川、踏青、赏花、古寺拜佛,还可以在旅游之际举行一些文娱活动,角抵、斗鸡、荡秋千、蹴鞠、打马球、踏歌、牵钩,只要有条件都可以进行。
他们这是踏歌,人与人手拉手,以脚击地,踏出节拍,再唱起流行的歌词,婉转悠扬,极为动听。诗仙的名句“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诗里“踏歌”是唐朝很流行的一种娱乐活动。
陈晚荣和郑晴靠得最近,聆听着她悦耳地歌声,悠扬悦耳,比起歌唱家也不见得就差了。她地歌声最是美妙,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众人的领唱者了,只听她唱道:“嘉锦筵之珍树兮,错众彩之氛氲。状瑶台之微月,点巫山之朝云。青春兮不可逢,况蕙色之增芬。结芳意而谁赏,怨绝世之无闻。红荣碧艳坐看歇,素华流年不待君。故吾思昆仑之琪树,厌桃李之缤纷。”
这是初唐大诗人陈子昂的《彩树歌》。陈子昂开一代诗风,为唐诗的兴盛打下了基础,一生诗作甚多,尤其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更是千古绝唱,千年不衰。他的诗在唐朝流传极广,会唱在不在甚众。
国子监这帮生员都是二十来岁的人,最喜欢嬉闹,这一开唱那还得了,无不是放扯起嗓子跟着郑明卖命的唱起来,歌声远远地传了开去,惹得那些游人注目。
本就有不少游人在踏歌,只是没有他们那么卖力气。唱得有声势罢了。反正大家都是枯等无聊,唱唱歌,解解闷也是一种乐趣,他们这一开唱正是投人所好。不少人加入他们地行列,跟着他们一起唱起来。
一人唱,千人和,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原野为了片歌声淹没。李隆基还没有演奏,倒先热闹起来了,也不怕喧宾夺主。
外面是热闹非凡,而道观里地人根本就没有干预。你唱你地,我做我的,那些宫人依旧忙活他们的。这是公主“修道”之处,如此吵闹也不怕扰了公主地清修,玉真公主没有派人把游人赶走,这份胸襟还是让人佩服。
一曲接一曲的唱和,也不知道唱了多少,突然歌声给一阵如雷般的蹄声所打断。陈晚荣放眼望去,只见长安来路上一队军队开来。个个块头高大。盔明甲亮,威武不凡,**战马神骏,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
陈晚荣在长安见过守城的禁军,就没见过如此雄壮的唐军,不由得很是惊讶。只听陈再荣很是惊喜地道:“龙武军。龙武军,哥。是龙武军!”
龙武军是哪种军队,陈晚荣不清楚,不过从陈再荣惊喜的中可以想得到必是一支能处善战的军队。只听陈再荣异常兴奋的道:“哥,龙武军是由太宗皇上所选百骑而来,太宗皇上亲选百骑为亲军,逐渐扩大成龙武
原来和唐太宗有关,怪不得他这么兴奋,就是陈晚荣也不免几分激动。唐太宗虽逝,但他地英雄事迹仍是鼓励人心。
龙武军来到道观前,立时象水流一样分成左右两队,把道观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离道观近的人象鸭子一样给赶着飞奔,直到赶出二十丈,龙武军背对道观站岗了。
“哥,皇上来了!真没想到!”陈再荣已经看出苗头道:“要不是皇上来了,不会出动龙武军护卫!”
这是清场,皇帝驾到,那是何等的重要,只拉起二十丈的警戒线,没有把野外游人全部赶走,已经难能可贵了。
“那不是要接驾了?”陈晚荣心想按照礼节,睿宗驾到,这里的人都应该跪迎才是。
陈再荣笑道:“不用。哥,你瞧,皇上不愿扰民,并没有乘龙辇,而是乘轻车来的。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扰民,要是我们迎驾,他反而不高兴。”
睿宗碌碌无为,在历史上没什么功绩,不愿扰民这份胸怀还真不错,让人服气,虽然不是好皇帝,倒是个好人!睿宗“宽厚恭谨,安恬好让”,做事低调,如此处置实是情理中事。
道观里出来一群人,三跪九叩的把睿宗迎了进去,万岁之声响成一片。观里庄重肃穆,而观外的游人却当热闹来看,一点尊重之意都没有,要是睿宗知道他地威信在老百姓眼里是如此之低,该当作何感想呢?
万岁之声一了,紧接着响起地是“见过太子”的声音,原来李隆基跟着睿宗一起来的。一听太子驾到,原本看热闹的游人不再嬉笑,脸上多了几分肃穆,眼里更多的是热切之光。也不知道他们是尊重太子,还是想早点听天太子的演奏。
观里折腾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了。只可惜,这安静没持续多久,长安路上又出现一队军队,车辆相接,冠盖相望,旌旗飘飘,不知道有多少人前来。
陈晚荣望着来路,只见旗上有“太平”二字,陈再荣在他耳边轻声道:“哥,是太平公主来了。”
太平公主权倾天下,是睿宗之下最有权势的人物,就是太子都没有她权势,怪不得这么大的派头。
那些游人脸上闪着惊异之色,不少人更是高呼“公主千岁”,跪地迎接,诚惶诚恐,比起见到睿宗更诚恳。
在陈再荣眼里,太子才是正统,这些人如此迎接很不对,不由得眉头一拧,气怒上脸。陈晚荣怕他惹出事,在他手上使劲一拽,在他耳边轻声道:“再荣,不可莽撞!”
吸口气,平静一下,陈再荣点点头,脸上地怒色散去。
对于陈晚荣来说,不管太平公主现在多牛,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给李隆基诛杀,一点也不在乎,心想皇帝来了,太子来了,太平公主来了,这三个唐朝权力最大地人全聚齐了,这小小道观就要上演一场好戏了。明争暗斗,不知道有多精彩!
太平公主进了道观没多久,道观里传出悦耳的丝竹之声,游人们精神为之一振,七嘴八舌地道:“开始了!”
陈晚荣在心里补充一句“应该叫皇家舞会开始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一章 大唐贤相
“琵琶,琵琶,太子在弹琵琶!”游人中不少人惊喜莫名,仿佛听到天籁之音一般。
“不是太子在弹奏,是太平公主她老人家弹的琵琶!我听过,没错,是她老人家在弹!”有游人现不同看法。
究竟是太子还是太平公主在弹奏,谁也说不清,持不同意见的人争论起来,议论纷纷。琵琶无论是由太子演奏,还是由太平公子弹奏,其技术都是一流,水准比起专业音乐家一点不逊色。
急切处如急雨倾泄,低鸣时切切如私语,急切低鸣错综响起,清脆悦耳,宛如明珠坠落玉盘,煞是动听。陈晚荣听惯了电子合成音乐,骤闻如此独奏,也是感觉良好,随着琵琶之音不住轻击手指。
正听间,一声清脆、圆润、高亢的横笛声响起,伴随着琵琶,相互和鸣,异常动听。
横笛响起没多久,两声清越的琴声加入,四件乐器同声和鸣,出悦耳的乐声,陈晚荣听得心旷神怡。
还有一队歌女和着乐音轻声曼唱,仿佛在开音乐会似的。玉真观里住的不仅仅是玉真公主,还有宫中“退休”的宫女,没事就陪着玉真公主唱歌跳舞作乐。
无论琴笛,还是歌女,都伴随着琵琶,由琵琶引领。一声急促的鼓声响起,激烈响亮,让和谐的琵琶、琴笛之音为之一黯。原本领奏的琵琶声略微一顿,随着再起,就这一顿之际其领奏已为鼓声所夺,鼓声领着琴笛演奏,协调之至,比起琵琶领奏好听了很多。
“羯鼓,羯鼓。太子的羯鼓!”野外爆出一片兴奋之声,人人脸上带着喜悦。
琵琶在唐朝广受欢迎,是最为流传的乐器之一,居于统治地位,若要合奏的话。领奏者非琵琶莫属,鲜有其他乐器领奏的事情。琵琶音转急促,想夺回领奏,几次冲击都未果,琴笛都随着羯鼓演奏。
在唐朝能有如此造诣者不多,太子就是其中的翘楚,除了他还能有谁呢?李隆基地音乐天赋能够千古流芳,那是名至实归。在他演奏下的羯鼓时而如秋风拂野。时而如万马奔腾,气势雄浑,比起使用电子设备的现代演唱会不仅不逊色,反而更具感染力。
“《秋风高》,《秋风高》,这是太子的《秋风高》!”游人中听出了曲目,兴奋的尖叫起来:“太子擅羯鼓,作《秋风高》。演绎秋高气爽地秋节。现在虽是三月,经太子这么一演奏。仿佛处于秋天,驰骋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
这评论立时得到人们的赞同,正如此说,陈晚荣心头泛起秋高气爽时节,站在空旷的原野上,极目远眺的感觉。这个李隆基,还真是厉害,仅凭一鼓曲。就能来个时令颠倒。就能把春季变成秋节,实在是太难得了。
为了欣赏李隆基的演奏。陈晚荣等了大半天,只是为了占个好位子,听得更真切,值了!
琵琶突然现一声裂帛之音,使得原本很是动听的演奏一下子很刺耳,让人心头惋惜不已。就在这时,羯鼓陡然急促起来,一股秋季肃杀之意扑面而来,把琵琶的制造地杂音给掩盖了。羯鼓声激烈高亢,仿佛千军万马在厮杀一般,让人热血沸腾,远远传了开去,惊得林中栖鸟惊躁难安,振翅扑腾,惊惶四蹿。人们沉浸在鼓声中,连喝采都忘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琵琶声已经停止了。
乐声戛然而止,陈晚荣仿若丢掉了至爱地宝贝似的,朝陈再荣瞧去,只见他一脸的陶醉,非常满足。再朝身边的郑晴望去,俏脸上盛开着一朵春花,眼睛放光,艺术的魅力真大!
那些游人正在兴头上,巴不得道观里再行演奏,要不是顾忌雄壮的龙武军,肯定翻墙而入,请求太子再行演奏。
“太子陛下,再来一!再来一!”也不知道是哪个按捺不住了,率先喊起来。立时得到响应,原外尽是“再来一”的喊声,仿佛现代演唱会的粉丝向偶像点歌一样在惊天动地地喊声中,一声柔和的琵琶声响起,声音并不大,却有着异常地力量,喊声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太子的《还京乐》!”陈再荣在陈晚荣耳边轻声解释起来:“哥,这《还京乐》是太子于去京诛杀韦后安乐公主之后作的,讲述的是诛杀韦后之功。”
陈晚荣细听之下,果然有杀伐之意。陈再荣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陈晚荣才能听得到:“哥,太平公主处处争强,就是这般作乐也想出风头,适才演奏琵琶,本想领奏,压制太子。没想到不自量力,太子羯鼓一出,轻而易举就夺了他领奏的地位,可笑!”
左右一打量,无人注意他们切切私语,陈晚荣这才放心,适才琵琶和羯鼓争夺领奏位子,暴露了太平公主的心态,处处想压住太子,却处处压制不住,这哪里是在作乐,纯粹就是在明争暗斗。这个太平公主也是,居然想在音乐上和李隆基争强斗胜,她地琵琶弹得虽好,比起李隆基杰出地音乐天赋还是要差一大截子。
也许李隆基并没有争强之心,只是他杰出的音乐才干使然,不期然中就把太平公主压制下去了。
两人这场政争正如这演奏一样,太平公主处处争强,李隆基却后来居上,一举灭了太平公主。
李隆基演奏了《还京乐》后又演奏了《夜半曲》,等到演奏完毕,游人们个个如痴似醉,连喝采也忘了,原上只余鸟儿地啾鸣。一群鸟儿振翅翱翔在道观上空,啾啾而鸣,久久不忍飞去,尉为奇观,要不是陈晚荣亲见,说什么也不信。(按:李隆基一生作曲甚多,只是已经失传。只见其名目,甚为可惜。)
陈晚荣看过的现代演唱会不少,就是没有如此富有感染力的演奏,李隆基的演奏虽然停止了,但其魅力。余音必将萦耳三日,三日犹不绝!
“太子万岁!太子万岁!”原野上突然爆出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就是那些原本赞美太平公主的人也在山呼万岁。
道观里传出一个洪亮地声音:“皇上有旨:曲终人散,都回家去吧!”声音响亮,应该是几十个大嗓门一起吼出来的。
游人们心满意足,轰然响应,收拾东西,各自归去。没多久功夫。原本热闹的原野又恢复了宁静。
陈晚荣他们也打道回长安。坐在马车上,陈晚荣心想这睿宗在政治上没有做出什么业绩,后人对他多有不屑,不过做人倒还是值得尊敬,颇有长者之风。^^?君?子??堂?^^这种演奏是何等的难得,要是换个心胸狭隘的人,哪会让百姓听到,肯定会把游人轰走。他不仅不赶人走,还任由游人欣赏。来个“君民同乐”,这份胸襟不能说小了。
陈再荣从演奏中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掀起窗帘朝外一瞧,外面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在陈晚荣耳边轻声分析起来:“哥,我猜太平公主今晚是奔太子来地,她肯定听到太子要来玉真观的消息。想找太子的麻烦。没成想皇上也来了。皇上心地仁慈,不忍把我们轰走。要不然依太平公主那性子,我们哪有这等耳福。”
这话不无道理,太平公主虽是处处逞强,却对精明果敢的李隆基很是忌惮,要是在游人面前演奏,万一技不如人,这不是丢脸么?不过,陈晚荣却比陈再荣想的还要远些:“再荣,或许太平公主是逼于皇上之威才演奏的也未可知。要知道,妹妹再亲,哪里亲得过儿子。皇上已经在暗中帮太子,这机会不会错过。”
太平公主和睿宗都是武则天所生,兄妹关系。太平公主虽是权倾天下,对睿宗还是不敢得罪,睿宗明知他技不如李隆基,要她演奏她也不能拒绝。
陈再荣点头赞同,道:“我猜太平公主在这里吃了暗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明天这考核就有好戏瞧了。”
这次考核的条件不比以往,很是苛刻,选出来的人虽是没有什么权势,必是朝廷未来地栋梁之材,太平公主不会看不明白,势必会插上一手,这在情理中,陈晚荣告诫他道:“你只需要做好地你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理睬。”
依陈再荣现在的身份、地位、实力,想管其他的事也是管不了,还不是做好自己的本份,陈再荣受教:“哥,我明白。”
正说间,回到长安,进了城,来到平康坊郑家。今天忙了一天就为了欣赏李隆基的音乐,做的事不多,却让陈晚荣异常满足,再无奢求,说了一阵话,各自就寝。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漱洗完毕,吃过早点,和陈再荣、郑晴一道去国子监。
今天的国子监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往是任凭进出,遇到陌生人,兵士稍加盘查即可。今儿却是戒备森严,集贤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冷冷清清,没什么人进出。
陈再荣递上文书,验过,自有兵士领着他进去。陈晚荣是进不去地,心想与其在这里枯等,不如去外面逛逛。主意一定,正准备离开,一个兵士过来,问道:“谁是陈晚荣?”
“我就是。”陈晚荣应道。
兵士道:“跟我来!”
看了一眼郑晴,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兵士道:“你也来。”
应一声,郑晴偎在陈晚荣身边,跟着一道进了国子监。兵士领着陈晚荣二人来到一间房前,大声向屋里禀报道:“启禀丞相,陈再荣的兄长陈晚荣,还有郑晴带到。”
屋里传出一个清越地声音:“进来吧!”虽是寻常一句话,自有一股春风般的温暖,让人听着就象沐浴在春风里一般舒适。
“进去吧。”兵士打开门,放陈晚荣和郑晴进去。
进屋一瞧,屋里坐着十几个人,都是百姓打扮,正在喝茶,面前摆着点心。应该是生员的家人亲属。正前方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位正气凛然的官员,身着紫衣,腰佩金鱼袋,一双眼睛特别明亮。淡描之际让人生出一股为春风包围的畅快感受。
“宋见过二位,二位请坐。奉茶!”宋冲陈晚荣和郑晴施礼。
宋现在身在相位,地位何等尊崇,居然向陈晚荣二人施礼,还礼节周到,尽管陈晚荣知道他是一位正直无私的贤相,为开元盛世的开创做出了卓越地贡献,还是很意外。无论如也是想不到。
“唐世贤相。前称房杜,后称姚宋”,宋和姚崇并称“小房杜”,美名千古流传,陈晚荣对历史知道得不多,也是知道他地大名,万未想到竟是见到这个让人敬重地贤相,油然而生敬意。还礼道:“草民陈晚荣见过丞相。”宋的大名只要是唐人都知道,就是太平公主恨他不附于自己。也不会怀疑他地品德和才干,是唐朝第一号受人尊敬地人物,郑晴对他是心怀敬重,盈盈一福:“小女子郑晴见过丞相!”
宋右手轻挥,笑道:“免了,免了!请坐,请坐!”
“阳脚春风”是朝中官员送给宋的雅号,意思是说他走到哪里都象一股春风。能让人感到温暖。陈晚荣再次领略到这种春风般的魅力,只觉听他的话是天经地义。应一声,坐了下来。郑晴紧挨着陈晚荣坐了下来。
宋从兵士手上接过茶杯,放到陈晚荣面前:“枯坐无事,喝杯茶解解渴。”
堂堂丞相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百姓奉茶,谁能想得到?尽管陈晚荣对与官员打交道不热心,宋这种让人敬重的丞相为自己奉茶,陈晚荣还真是领受不起:“丞相,这哪敢当呢!”
“没事,没事,就当是老朋友见了面,聊聊天什么的。”宋端起另一杯茶,放到郑晴面前,笑呵呵的坐在对面,好象老朋友在话家常一般亲近。
略一停顿,宋拉起了家常:“据我所知,你们家只有薄田三亩,勉强维持生计,这日子过得都还好吧?”想必是看了陈再荣地介绍文书。
一个丞相问起老百姓地冷暖,盐米贵之事,陈晚荣很是意外,回答道:“丞相挂心了,我们虽只三亩薄田,日子也还过得去。”勉强维持生计是以前,不是现在。
宋轻轻点头,打量着陈晚荣,再看一眼郑晴,没有说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仅有三亩薄田的农家人能得郑晴这位明眉皓齿的大美人相伴么?更别说,陈晚荣透着精明,谈吐应对皆是得法,根本就不象庄稼人,以宋的精明能不起疑么?
陈晚荣解释道:“丞相有所不知,我们家以前是过得艰难,不过最近过得还不错。”
宋很感兴趣,问道:“可是有人帮衬着你?”
陈晚荣做香皂,确实得到别人帮助,身边的郑晴就是帮助最多之人了,笑道:“丞相所言极是,我确实得好心人帮助。”不等宋追问,说出原委:“我做些生产,从中赚点小钱,还能过日子。”
“小友过谦了,以我观之,凭你的精明,还有你身边这位奇女子,不是赚小钱的人。做的是什么营生?”宋盯着陈晚荣问道。
陈晚荣实话实说:“丞相有所不知,我做香皂,不算什么好买卖。”
“香皂是你做地?”宋很是意外的盯着陈晚荣,略一思索,击掌道:“对对对,香皂是一个叫陈晚荣地人做的,我还以为是同名人呢。我这人,与君相逢却不识君,太没眼神了。”
陈晚荣万万没有想到宋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要是睿宗知道自己的名字,陈晚荣认为那很平淡,没什么了不起的。可这是让人敬重的宋知道自己的名字,陈晚荣还真有几分自豪感,笑着问道:“丞相知道我?”
“岂止是我知道你的名字,就是皇上也知道。”宋呵呵一笑,更加亲近了,道:“香皂是个好东西,我也用过了,真地好用。妙思妙构!”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
当沈榷告诉陈晚荣睿宗对香皂很赞赏时,陈晚荣一点惊喜都没有,由宋赞叹那感觉完全不一样,陈晚荣异常欣喜,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字之褒荣于华兖”了。
人,还真不经夸,就看是谁来夸了!
“丞相过奖了!”陈晚荣笑呵呵地谦逊。
宋略一思索,靠得更近些,问道:“陈小友,我从你的香皂知道你是一个有着奇思妙想地人,见了面才知道你比我想象的要精明得多。小友,象你这样有才情的人,放任你在民间是本相失察,小友可愿为朝廷效力?”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二章 文才武略
他的人品、威望、才干,在朝中都是一等一的,有口皆碑的名臣,他推荐的人不要说睿宗,就是对他看不惯的太平公主也不会刁难,这可是千截难逢的良机,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在找这样的机会!
入朝为官,陈晚荣是想都没想过,整日里想的就是如何搞化工,一闻此言不由得愣住了:“我,这事……”
宋瞧着陈晚荣那副迷瞪样:“小友若是同意,此间事了,我就向皇上推荐。若是小友为朝廷效力,那么你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比你在民间做事不是更顺利么?”
这好处陈晚荣懂,只是天上掉馅饼,还是砸进嘴里的大好事,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陈晚荣摸着额头道:“丞相,这事太大,我得好好想想。”
陈晚荣想到的远比宋描绘的前程要好,要好得太多!
唐朝重视科技,鼓励科技,比起后世斥科学技术为“奇巧淫技”可以说是“天堂”了,要是陈晚荣真愿朝廷效力的话,光靠香皂一样就可以建立起牢固的地位。等到地位稳固之后,陈晚荣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做出来,必将大放异彩,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李隆基不久之后就要登基,登基伊始的李隆基励精图治,对科技必将是大力推崇,陈晚荣不要说搞化工,就是把他知道的物理学、数学知识放到国子监去讲授都不会有问题,高渐这些醉心于格物的人必是闻风而来,这影响有多大,不用说了。
要是不满足的话,陈晚荣完全可以再进一步,建议李隆基成立一个专门的科技主管机构,鼓励科技创新也没问题。果真如此的话,陈晚荣要改变的不仅是学术结构,完全可以把科技的地位确定起来。改变的将是历史地进程,数百年、甚至千年以后,人们不会再斥科技为“奇巧淫技”,自己也不枉穿越一回了。
只是这事实在是太大,陈晚荣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心眼虽然活了几分,仍是不能决定。得好好理个头绪再说。
宋的推荐是何等的珍贵,陈晚荣居然没有一口同,一向对陈晚荣很是尊重的郑晴不免白了他一眼,要不是顾及宋在跟前,说不定会说出不顾礼节的话“陈大哥。你脑袋是不是给驴踢了”。
打量着陈晚荣,宋微微点头,不无赞赏之意:“宋在朝中还略有名望,多少人投名要我举荐,我宋一一婉拒,小友竟然不一口答应,委实难得!”
这是大实话,只是陈晚荣得想清楚了再说:“丞相美意,草民心领了。我想好了。再给丞相一个回音。”
“好!就依你!”宋点头赞许地道。
屋外一阵吵闹声传来:“让开!”有人厉声喝斥。
“大人请留步,丞相有令。这里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兵士低声乞求起来。
这人冷哼一声道:“我唐身为鸿胪卿,奉旨办差,不得阻拦。”喝声如雷,很有气势,只是兵士并未放他。
宋冷哼一声,喝道:“唐,有气朝我撒,不必向兵士头上出。他们是奉令办事。”宋站起身。走到门口。
陈晚荣扭头一瞧,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紫袍、腰悬金鱼袋的官员。一脸地怒气。他一见宋之面,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冲宋一抱拳:“唐见过丞相。”
抱拳略一回礼,宋问道:“请问唐大人,不在朝里办差,到国子监何事?”
“奉公主懿旨,协助太子考核,还请丞相行个方便,让下官进去。”唐朝天空一抱拳,搬出太平公主这尊大神。
昨天陈晚荣和陈再荣就在说今天国子监太平公主势必会插上一手,果不其然,这就派人来了。只是,太平公主没有想到的是丞相亲自坐阵,她的人恐怕有麻烦了。按理说,这考核虽然关系重大,有太子就够了,根本就不需要派出宋,睿宗应该早就想到太平公主必会插手,才把宋这个人见人畏的丞相派来坐镇。
宋根本就不为所动,仿佛太平公主地名头对他来说不存在似的,脸一沉,喝道:“唐大人,在大唐是皇上说了算。你有圣旨,我就放你进去。若无圣旨,那就休怪宋某不认人了。我奉皇上旨意协助太子,在此维持秩序,凡有未经允许,擅自闯入者,必按大唐律令处置。唐大人,你身为大唐鸿胪卿,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唐很不服气,头一昂,喝道:“宋我敬你是号人物,可公主她老人家要我来,我就来!有事,你找她老人家去说。”
开口闭口不离太平公主,只是没想到太平公主这名头吓得住别人,就是吓不住宋。睿宗登基伊始,宋就上疏,要睿宗把太平公主安置到洛阳去,免得她干预朝政。那么多大臣里面,只有宋一人敢这么公然上疏,太平公主这名号对于宋来说不过是纸老虎。
果然,宋脸沉似水,冷哼道:“你开口公主,闭口公主,眼里还有皇上吗?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大唐皇上的威严。来啊,请圣旨!”
执事兵士应声捧着圣旨过来,宋朝圣旨一指:“唐大人,见圣旨如见皇上,还不见礼?”
这是大义,是正理,尽管唐心里不以为意,不得不拜倒在地:“臣唐参见皇上!”
唐还没有爬起来,只听宋喝道:“拿下了!”兵士如狼似虎一般,把唐按在地上。
预感到不妙,唐喝问起来:“宋,你要做什么?”
“我要依大唐律令办差!”宋脸色不变,冲他一抱拳:“宋某身在相位,上辅天子,下管百官,唐大人触犯大唐律令,宋某不能徇情枉法。请见谅。十板,打!”
这人真是够精明的,明明是要教训人,却给他把理由占得十足,就算太平公主在这里也只能由他打下去了。
兵士举起棍子。就要开打。唐色厉内荏的喝道:“宋,你敢打我?我是奉公主懿旨而来。你打我,就是在打公主的脸!”这时节了,还抓住太平公主这纸老虎不放。
“目无皇上,罪大恶极,再加十板!”宋一点反应也没有。冷冷的下令。
唐喝斥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给兵士一棍子打回肚里去了。唐倒也还有些硬气,几棍砸下去居然没有叫疼,只是咬牙苦撑,额头上的汗水象水一样往外渗。
二十棍打完,唐**开花,脸色青,嘴唇给咬出血了,恶狠狠地盯着宋。恨不得把宋给生吞活剥了。
“拿来!”宋手一伸,兵士把金疮药递到手里。宋冲唐一抱拳:“唐大人,宋某先公后私,于公不得不处罚你。于私,你受此重伤,我有救护你的同僚之谊,这金疮药虽不是最好地,也可以让你稍却痛苦,就让宋某为你略尽绵薄。”
“滚!”唐冲宋大吼一声:“你别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惺惺作态!”
声色俱厉。很是骇人,只是宋没有反应。很是平静的纠正他的语病:“唐大人,身为朝廷官员,说话做事都得有条有理,千万不可动怒。再说了,你不是耗子,我也不是猫,我们都是大唐的臣子,你这话有失体统!”
唐给说得哑口无言,挣扎着不让宋给他上药,宋叫兵士把他按住,涂上金疮药,这才要兵士抬着唐离去。唐死死的盯着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宋拍拍手,神色如常地回到屋里,仿佛适才之事根本就没有生过似的。
陈晚荣在心里一个劲地赞叹,什么是能臣,这就是能臣!既把太平公主地阴谋粉碎了,还占住了理,就是太平公主在这里恐怕只能说“打得好”。威也立了,人情也做了,还要你抓不住把柄,真是好手段!
生这么大地事,可以肯定太平公主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他的麻烦,而宋却跟没事似地,仿佛这一切和他无关,这份镇定、这份气度陈晚荣服气得紧。
宋冲陈晚荣一抱拳:“小友,宋某去各处看看。你先喝会茶,饿了有点心,要以裹腹。”想得挺周到地,陈晚荣应承一声,宋大步而去。
望着宋的背影,郑晴很是钦佩的道:“陈大哥,宋大人真是好手段!连公主的人也敢打,大唐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了!”
太平公主权倾天下,在唐朝敢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就没有几个人,宋正好是这些少数人中的一个。这话可是说到陈晚荣心里去了,历史上宋正气浩然,和贞观时期的名相房玄龄、杜如晦并列,名不虚传!
宋这一去不见人影,陈晚荣和郑晴说了一阵话,又和那些“家属”闲聊了一阵,都是长安附近赶来的生员家人。
实在无趣得紧,陈晚荣心想在这里枯等,不如回去。郑晴也等得不耐烦了,自是无意见,两人出了国子监,朝平康坊行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陈再荣。他居然跑到前面去了,陈晚荣真没想到,忙追上去,问道:“再荣,考得怎么样了?”这是最关心地问题,自然是见面就问了。
“哥,郑姐姐,你们在这里?我以为你们回去了呢。”陈再荣先给兵士领进去,陈晚荣和郑晴后随兵士进去,是以他并不知道陈晚荣在国子监等他。
郑晴浅浅一笑道:“再荣弟弟,我和陈大哥在国子监等你,和宋丞相说了一会话。”
“哥,你们见到宋丞相了?”陈再荣对宋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仰慕得紧,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
陈晚荣理解他地心情,笑道:“是呀!快说你考得如何?”
陈再荣四下里一打量,见行人不少,道:“哥,回去说。”
考好考坏,一句话就是了。好象陈晚荣没进过考场似的,却给他整得神秘兮兮的。不过,陈晚荣知道他必是有不能给别人听去的话要说,只得暂抑好奇心,道:“好吧。回去。”
三人快步而去,回到郑宅。郑晴知机识趣的告退了。陈晚荣虽然相信她不会害人,让她她听听也无坊,只是她出于礼节不愿听,也只得由她了。
兄弟二人回到屋里,陈再荣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道:“哥,这回太子真的是放手大干了。”
陈晚荣非常惊奇,问道:“这话怎么说?”
“哥,你知道太子出的是什么题目么?”陈再荣自问自答:“太子没有考诗书,更没有考文才,就一个题目:大唐现在有些什么时弊。哥,你想想看,这问题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这是针砭时弊。要是别有用心地人可以扣上一顶攻击朝政地大帽子,足以让人家破人亡。大得不能再大。想化小,就说是书生狂言,不足一哂,是大是小,就得看形势了。陈晚荣眉头一轩,问道:“你是怎么回答地?”
陈再荣一昂头,眼睛放光道:“哥,我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宋大人可以上疏直陈时弊。我又何尝不能针砭时弊呢?公主权倾天下。朝臣大半入其党,皇上威权不张。天下只知有公主,不知有太子,这是国将不国的征兆呀。”
他说得振振有词,陈晚荣却是听得头晕,这事要是让太平公主知道了,还会放过陈再荣吗?自己这个兄长,还有陈老实夫妇有苦日子过了。摊上这么一个血气方刚,书生意气十足地弟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陈晚荣倒不是惧怕,只是太平公主这等权贵人物一旦惹上了,轻则麻烦不断,重则家破人亡,诛灭九族也没问题。能不惹是最好,管他上层怎么斗,我做我地化工,我平头百姓的日子该咋过,还咋过。
陈再荣一拍胸膛,安慰起来:“哥,你不用担心,这事是我做地,出了事我一个人担待,绝不连累家里。”
连不连累家里人,不是由你说了算,得由太平公主说了算。陈晚荣摇头道:“这事我是这么看的,太子既然出这样的题目,那么他肯定是想选几个靠得住的人才,你针砭时弊,你做对了,太子对你只会赏识。就算太平公主要不利于你,太子也不会坐视不理。太子现在虽然势不如人,也不是善与之辈,这点你可以放心了。”
“哥,我倒没想那么多,看了太子出的题就照实写了,下笔如有神助,一气呵成。”陈晚荣地分析有道理,陈再荣心下略安。毕竟这事关系太大,会牵累家里人,任谁都得挂心。
陈晚荣告诫他:“要是太子挑中你了,你就做好你的事。只要有太子在,我们家就没事了。”陈再荣这么一闹,陈家和太子已经拴在一起了,想撂也撂不掉了。
陈再荣受教道:“哥,你放心,我对太子忠心不二!”
忠心不忠心,陈晚荣并不关心,做好本份就行,问道:“武略又什么时间考?”
陈再荣笑道:“明天校场比武,我一定能赢。”
“好吧,你去好好准备。”陈晚荣把陈再荣打走,坐在椅上,翻着眼睛开始想问题了。
陈再荣这事虽是无可厚非,只是有点血气方刚,不顾后果。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平公主肯定会知道,到那时,陈家的苦日子就来了,陈晚荣不能不想清楚。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太子早点登基,除掉太平公主,到那时陈家不仅没有苦日子过,还有“幸福生活”在等着呢。只是,这只能想想罢了,太平公主风头正劲,哪能说倒就倒。就是按照历史展,李隆基也要在一年后才能登基,又花了半年时才除掉太平公主,也就是说一旦太平公主要找陈家的麻烦,有足够的时间把陈家诛灭一百次!
象陈家这种最平常的人家,在太平公主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随时可以玉手轻轻一捏,毁掉陈家。在这一年多时间里,陈晚荣要如何才能保住身家性命呢?这才是头等大事。
豁达是陈晚荣的美德,这事就是想到脑瓜仁儿疼也不见得有办法,干脆不去想,到时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就来,来了再想办法就是。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三章 东宫奔走
主意一定,陈晚荣起身出屋,只见陈再荣在院子里练剑,一把剑在他手里使得泼风般,滴水不进,比起以往剑术进展了不少。陈晚荣虽不懂剑术,也看得出来他的剑术里有公孙剑舞的影子:“再荣,你的剑术进境不小。”
“哥,哪里有进境了。”陈再荣保持他一贯的谦逊风格:“上次和娄姐姐共舞,公孙剑舞洒脱的剑意对我触动很大,哥告诉我打斗中应该舍弃不必要的花俏招式,进行最有效的防守和最有效的进攻,就成这样了。”
悟性真不差,陈晚荣赞许道:“我只不过说几句,你就悟到了,真是难为你了。你好好练剑,我去拜访吴先生。”
“哥,我也去。”陈再荣收住剑势,还剑入鞘。吴兢是他敬重之人,他自然是不会错过机会了。
陈晚荣问道:“你不练剑了?明天你可是要赶考呢。”
“哥,没事。这练剑得平时花功夫,临时苦练,补益不大。”陈再荣这话和“平时不烧蚝,临时抱佛脚”一个意思,挺有道理的。
郑晴莲步款款,步态轻盈而来:“陈大哥,我正好要去拜访吴叔叔,我们一道去。”
吴兢和郑建秋是知交好友,她去拜访谁也无可厚非,陈晚荣笑道:“那好啊。”吴兢的家在永昌坊,离平康坊只隔了两个坊,没有多远,也不乘车。长安地势东高西低。西城低矮潮湿,东城干燥洁净,是以官员的府第多在东城。出了平康坊往北,经过崇仁、永兴坊,来到永昌坊。
永昌坊西邻东宫,郑晴指着东宫介绍道:“陈大哥,那是东宫。”
东宫就是太子住的地方,属于朝廷重地,陈晚荣一瞧。只见一道高厚地墙,里面有不少房屋,围墙四周有兵士巡逻。永昌坊仅能看见东宫后院,于大门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吴兢的府第紧挨街道,很好找。郑晴来过多次,轻车熟路,领着陈晚荣兄弟二人直去吴府。吴府不大,比起长安的郑府要小些,大门里一道朱红的门屏阻挡了院内景象。
“郑小姐,你来看望老爷?”守门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苍头。冲郑晴很是亲切的道。
郑晴施礼道:“吴爷爷,有两位朋友要来拜访吴叔叔,我跟着过来。”
老苍头笑呵呵的道:“老爷在朝里办差,你们先到房里奉茶。只是天色还早,你们得等着呢。”现在才过午时,时间是挺早的。
左右无事,等等何坊,陈晚荣自是没有意见,跟着老苍头往里走。府第虽不大,唐朝流行园林建筑。吴兢也不能免俗,仍是把小小地头修整成一座园林,花草树木虽不多,却很清幽,让人行走其间自会生出一种宁静之感。
老苍头把陈晚荣三人请进客厅,奉上茶水。道声:“三位请用茶!”出屋而去。
陈晚荣一边品茶。一边打量这屋里,墙上挂着不少字画,有些出自吴兢之手,有些出自一个吴刘氏地女子之手。陈晚荣不明这吴刘氏是谁,郑晴知道他会迷糊,给他解释道:“陈大哥,这是吴婶的手迹。吴婶娘家姓刘,自小读书习字。琴棋书画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是郑侄女么?”一个甜润的女子声音传来,门口出现一个绰约女子。看面容不过二十多岁的人,只是身上的成熟女性味告诉人们她的年岁不小了。
郑晴盈盈一福:“见过吴婶。”
吴刘氏扶住她,拉到身边打量一阵,笑道:“郑侄女更加漂亮了。”
郑晴撒娇,一双粉拳在她肩头轻捶:“吴婶,你取笑人家,人家不来了。”
“好好好,吴婶不笑话你了。”吴刘氏打量着陈晚荣二人。
陈晚荣上前见礼:“陈晚荣见过夫人。”
陈再荣自是不会落后:“陈再荣见过夫人。”
吴齐氏笑道:“原来是你们啊,贵客呀!上次来,过门不入,只留了个纸条,这次可得多盘桓盘桓。”
上次卖香皂急着回家,陈晚荣笑道:“庄稼人活儿多,急着回家,礼数不周,还请夫人见谅。”
吴刘氏笑呵呵的道:“晚荣,你言重了。老爷一直夸你呢,我就想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呢?没成想,今儿总算见到了,比老爷夸的还要好。”
“吴先生过奖了,陈晚荣不过是一庄稼人,不敢当如此盛赞。”陈晚荣谦逊。
吴刘氏仍是夸道:“你要是庄稼人,也是能干的庄稼人!”
见礼毕,吴刘氏请陈晚荣他们坐下,陪着说话。她地学识不错,茶艺书画之道无一不精,娓娓道来,让陈晚荣大开眼界,又享受了一次文化大餐。
陈晚荣谈吐不凡,吴郑二女学识不错,陈再荣能说会道之人,四人这一放开了谈,非常投机。不知不觉中已到日暮时分,早过了吴兢下朝时间,却迟迟不见吴兢归来。
吴刘氏叫人摆上饭菜,并不是大鱼大肉,只是几个家常菜,让人称道的是做工精细,很有功力。吃过晚饭,又说一了阵子话,仍是不见吴兢回来。
已经不早了,今天是等不到了,陈晚荣三人起身告辞,吴刘氏也不留客,送他们出府。出了府,郑晴秀眉紧蹙,一语不。
自从认识她以来,就没有这般沉默的经历,陈晚荣问道:“郑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若是需要帮忙,我一定尽力。”
“多谢陈大哥的好意。”郑晴谢一声,这才轻声道:“陈大哥,朝中出大事了。”
一下午都呆在一起。她又怎么知道的?陈晚荣地好奇大起,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郑晴知道陈晚荣的想法,解释道:“凡朝中出大事,吴叔叔都回不了家。”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吴刘氏的眉头已经拧上了,敢情和郑晴的想法相同,陈晚荣恍然:“大唐威行天下,列国俯,大事不少。”象唐朝这样强大的王朝。大事何其多,朝臣留中议事再正常也不过了。
郑晴细心解释道:“陈大哥,这事肯定是震动朝野地大事。自古以来,史家秉笔直书,董狐直笔责赵盾,汉武惧史家之言任由《史记》流传,史笔如橼,就是皇上也要惧三分。是以,太宗皇上下旨要史官参与朝议,为的就是监督皇上。以免出错。大唐避百官,不避史官,无论何事,史官都要知道。吴叔叔深夜不归,这说明朝中大事到现在还没有议决。要是我所料不差,象吴叔叔这样没有回家的重臣不在少数。”
唐太宗要史官参与议政的确是一个非常开明地举措,皇帝不怕群臣,就怕史官,不论哪个皇帝,无论他是好是坏。都想流芳百世,而史官一枝笔正好逼着他不敢做坏事,或者少做坏事。
赵盾因史官写他杀了晋君一事,大怒之下一连杀了三个史官,要求史官把这节删掉。然而,一个史官死了。又有史官接着写。杀了三个之后赵盾再也不敢再杀史官,这就是“董狐直笔责赵盾”史家典故的由来。赵盾是晋国权相,晋君在他手里不过是个玩偶,不得不惧史官,由此可见史官地力量。
武则天阴谋代唐,有好多事不能曝光,把唐太宗引入史官议政这一举措却给废了。睿宗当上皇帝,虽然没有明令恢复史官议政。也没有把史官排除在外。
那么多地重臣在朝中商议。必然是震动朝野的大事了。至于是什么事,就不是陈晚荣他们猜得到的了。
三人回到郑府。说了一阵话,各自就寝。
第二天一早起床,漱洗完毕,用过早餐,和陈再荣赶去校场。郑晴今天有事,没有随来。
今天的长安与以往不同,巡逻的兵士明显增多了,以往在大街上只是偶尔看见一队,今天却是一队接一队,不用说郑晴的猜测是对的,朝中生了大事,要不然不会这般戒备森严。
校场在皇城边上,远远就看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陈再荣递上文书,兵士验过,带着陈再荣进了校场。另有兵士带着陈晚荣去了校场门口一间屋子,一进屋里,只见屋里坐着两个中年人。昨天在国子监见过地生员家人,想必和自己一样,在这里等生员。
兵士奉上茶水,送上点心,自行退了出去。陈晚荣冲二人一抱拳:“见过二位。”
都是生员家人,自然亲近些,二人忙还礼,个子稍高男子相邀道:“这位小弟,何不过来坐,我们可以谈谈。”
枯坐无聊,不如拉拉家常,说些趣事,陈晚荣自是无异议,坐了过来。另一个男子端着茶杯过来,三人围桌而坐。
“在下左向东,不知二位高姓大名。”高个男子自我介绍。
另一个男子道:“在下何幼年。”
陈晚荣自报家门:“在下陈晚荣,见过二位。”
相互客套一番,正准备话家常消磨时光,校场里响起了激烈地鼓声,鼓声如雷,震人耳膜。左何二人相顾失色,不知道生什么事了。
陈晚荣笑道:“二位不必惊惶,想必是演武开始了。”校场演武,自然是要鼓声助战。一语提醒二人,二人自嘲一句,竖起耳朵倾听。这鼓声激烈异常,持续了好一阵,这才停歇。鼓声一停,左何二人地心情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担心起来,自然是在担心他们的子弟前途。
陈晚荣虽然希望陈再荣能给太子挑中,这事成与不成操于太子之手,担心也没用,安心喝茶。吃点心。
只过了一会儿,鼓声又起,还是和适才那般激烈,左何二人担心得心都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鼓声响起又停,停了又响,如此数次,再也没有响起,应该是考核有了结果,左何二人坐立不安了。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瞧他们这模样,好象他们在参与考核一般,陈晚荣安慰道:“二位不必焦虑,等一会自有结果。”
“左向东!”兵士在门外喊一声。
左向东下意识地道:“小的在!”
“出来!”兵士推开门。
左向东手忙脚乱地跑了出去,关心过甚,连告辞的话都没有说。左向东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一会,何幼年又给叫出去了。一去不回。
屋里就剩下陈晚荣一人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陈晚荣站起身,想出去看看,却给门口的兵士拦住了,跟关禁闭似地。
处此之情,陈晚荣也是无可如何,站在窗边打量外边情形,除了兵士就是校场的墙壁,一无异状。
过了老大一阵,只见陈再荣一脸的喜色从校场出来。瞧他那喜悦模样仿佛捡到元宝的叫化子,几个身材高大的兵士簇拥着他。
从他地脸上,陈晚荣就知道考核这关他是过去了,代他高兴,快步而出。这次,门口地兵士没有拦他。任由他出屋。
“哥。让你久等了!”陈再荣飞奔而来。
结果已经写在他脸上了,陈晚荣问都不用问,笑道:“再荣,哥恭喜你了。”
“哥,不是呀,这架打得真是太痛快了!”陈再荣说出地话足以把精明的陈晚荣绕糊涂十次。
陈晚荣原本以为他考得不错,没想到他竟是为打架打得痛快而高兴,要不是见他一脸的认真劲。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愣了愣道:“那我们回去。”
陈再荣冲几个兵士抱拳道:“有劳各位大哥相送,陈再荣这里谢过!各位大哥。告辞!”
几个兵士道声走好,转身回校场了。
陈晚荣打量着陈再荣,额头上,背上全是汗水,看来这场架打的时间不短,问道:“你和谁打架了?”
“哥,我和太子打了一架。”陈再荣说出的话足以吓死人。一个生员和太子动手,胆子不是大,是胆大包天了,能不吓人么?
陈再荣知道陈晚荣心里所想,给他解释道:“哥,你别担心,是太子要和我他动手的。哥,没给你说,太子的功夫是这个!棒极了!我打了这么多次架,就太子地武功最好!一把剑在他手里使得那个灵动劲,真是让人服气!服气得紧!”
李隆基开创地开元盛世流芳百世,虽然他后期造成了“安史之乱”,毁掉了自己的心血,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具上皇之资,文才武略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至于武艺,这是马上皇帝必备之技,他从小就下了苦功,武艺高强一点也不用奇怪。
尽管陈晚荣对武功之事不感兴趣,仍是很兴奋,问道:“你们谁更胜一筹?”
“太子能输么?”陈再荣地回答太有道理。
即使陈再荣的武功比太子高强,也不能赢太子,这处置很得其法,笑道:“再荣,你留一手是对的。”
“哥,你别想偏了,我没有留手,真的尽了全力,我真打不过太子。要是再打下去的话,我就要落败了,太子不愿我出丑,这才叫停。”陈再荣摇头。
这说明太子很看重陈再荣,要不然太子不会手下留情,陈晚荣笑道:“太子这是对你好,才不愿你出丑。”
“哥,太子要我明天去东宫,随侍太子左右。”陈再荣说出的话足以把任何人乐疯。
这种结果是最美好的,竟然成真,陈晚荣要不乐都行,向陈再荣道喜:“再荣,哥恭喜你!我得赶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爹娘。”在东宫随侍太子,那就是前程无量,陈老实夫妇知道了,肯定会乐疯。
陈再荣笑道:“哥,急也不急在一时呢。这事虽然荣耀,也没必要去宣扬,只是要好好请请县馆里地先生和学友们。”
这是必然之事,黄伯鸣他们早就在等着吃请了。陈再荣话锋一转,说出一句足以惊倒陈晚荣的话:“哥,你好厉害,你这次也立了大功呢!”
“我立大功?”陈晚荣尽管精明,乍闻此言,不得不糊涂。
陈再荣瞧着陈晚荣的迷糊样,解释道:“哥,你还记得敬贤亭的事么?你那法子虽然简单,却有效。那人吃了之后,已经有起色了。哥,你这一功立得真大,比我去东宫奔走还让人艳慕呢。”
“我救的是谁呀?”陈晚荣心中老大一个疑团。
陈再荣左右一打量,见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在陈晚荣耳边轻语几句。陈晚荣听完,眼睛越睁越大,愣了好半天,兀自不信:“我救的居然是他?”
“哥,是太子刚才告诉我地。太子说了,要我代他谢谢你。等有机会,太子要来拜访你呢。”陈再荣非常肯定地道。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四章 宋?蒙冤
陈再荣说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大得出陈晚荣的想象,陈晚荣万万想不到无意之中做了一件可以引起轰动的事情,脑袋里嗡嗡直响。直到回到郑宅,还没有清醒过来,脑袋还在响个不停。
“陈大哥,你回来了。”郑晴仿佛穿花蝴蝶般翩翩而来,告诉陈晚荣一个好消息:“陈大哥,吴叔叔来看你了。”
吴兢来了,那可是好事,自从家里一别,这么多天没有见面,陈晚荣对这个于自己有莫大帮助的人很是想念,大声道:“好,我这就去。”
郑晴一把拉住他,弯月眉一拧,提醒道:“陈大哥,吴叔叔好象不开心,不知道为了什么。他很看重你,你想法子要他开
要吴兢开心这事,陈晚荣自觉责无旁贷,只是能让吴兢这样大胸怀的人不悦,肯定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了,成与不成还说不定,笑道:“好,我尽量吧。”
随着郑晴来到客厅,只见郑周氏正陪着吴兢夫妇在吃茶。陈晚荣一瞧,果如郑晴所言,吴兢愁眉不展,完全没有初见时那般神采飞扬。陈晚荣大步上去,施礼相见:“兄过吴先生!”多日未见,吴先生神采如昔!数度相访都没有见着,今日再见,陈晚荣心中甚慰!
吴兢忙站起来还礼:“呵呵,是晚荣兄啊!数度劳您大驾,吴兢过竟不去,这里赔罪了。”
“吴先生言重了。是我不敏,打扰先生。”陈晚荣笑着谦逊:“见过夫人!”
吴刘氏忙还礼。陈再荣忙着和吴兢夫妇见礼。
见礼毕。坐下来,丫头送上茶水。吴兢看着陈再荣,问道:“再荣,今儿考得可好?”
陈再荣的兴奋劲早已消退,站起身道:“承蒙吴先生问起。再荣不敢不答。承蒙太子不弃,要晚生东宫奔走。”
这可是个天大地好消息,吴兢夫妇、郑晴母女先是惊讶一声,后齐来道贺。把陈再荣围在中间。每人说些恭贺之词。
陈再荣自有一阵好忙,才把他们应付过来。
吴兢执着陈再荣的手,勉励道:“凡为臣者。必当有一颗忠贞之心!太子圣明,必将光大我大唐,以你这才学、人品,太子必将倚重,你要好自为之!”
陈再荣躬身受教:“谢吴先生训诲,晚生记住了!晚生一定遵循!”
“好好好!”吴兢再三叫好,放开陈再荣,坐到陈晚荣身边。笑道:“晚荣兄。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已经把香皂做得有声有色了,恭喜呀!”
陈晚荣笑道:“吴先生过奖了。这都是吴先生、郑老爷子、郑小姐、郑伯母帮忙。要是没有他们帮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要是没有郑晴忙前忙后地相帮,陈晚荣真得多费好些时光,这话说得很真诚。
郑晴依然那般不居功,笑道:“陈大哥言重了,我们只不过整理下宅子,不敢说帮忙。\”末了,凤目朝陈晚荣一闪,意思是要陈晚荣解开吴兢的心结。
陈晚荣会意,略一点头,朝吴兢道:“吴先生,你为何愁眉不展,是不是有心事?不会是我打搅您了吧?”半开玩笑中点出正题,这是一种说放技巧。
吴刘氏瞅着吴兢,眉梢儿拧在一起,很是担心。
吴兢一听这话,右手连摇:“晚荣兄言重了,哪有这等事,我开心着呢。”
“吴先生,我上次见您,眉梢儿向上,今儿却扎成一家人了。”陈晚荣紧抓住不放。眉梢扎成一家人,是指吴兢愁眉深锁,委婉的说法。
吴兢在眉头上一抹,笑道:“那不是见着晚荣兄开心么。今儿也开心。”及时现话有些语病,忙纠正。
明明是有心事,却不认,曹操的嘴硬本色,吴刘氏白了他一眼。
他不承认,不能正面问了,得另想办法,陈晚荣决心采取迂回策略,半开玩笑道:“吴先生,是不是有人借您钱没还?”
“钱财身外之物,吴某还不放在心上。”吴兢这话脱口而出,却道出一个不爱钱财的良好品德。
“有人借您书没还?”他这种饱读之士,对书极是喜爱,等闲人不借。要是有人借了书不还,比欠他银子还要难受,陈晚荣再开玩笑。
吴兢不以为意:“读书人就得爱惜书,凡借我之书者必是君子,有借有还。”
“那就是朝中出事了!”陈晚荣想起郑晴昨晚上说地话猜测起来。
“没有的事?“吴兢先是抵赖,继而看见吴刘氏盯着他,忙转口:“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给你说?”
吴兢心想吴刘氏和他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对他很是了解,她告诉陈晚荣再正常不过了。吴刘氏知道他地想法,忙辩白道:“朝中之事,我一概不问,更不会说给他人知晓。”
陈晚荣不愿他再疑心,笑着道:“吴先生大可不必猜疑,其实我们昨天就知道朝中出事了。昨天,我们到您府上拜访,您迟迟不归。要是朝中无大事,您不可能留中。今天早上,街上地兵士增加了很多,朝中要是没事的话,断不会如此。”
“高见,高见!”吴兢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陈晚荣开导他道:“吴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误会。我是想,朝中之事,尽了心就是,不必过于往心里去。”
“谢谢晚荣兄地好意。”吴兢叹息一声,靠在椅子上,愣了一下这才道:“要是别的事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偌大一个朝廷,哪会不出点事呢。只是。这事太大,朝野震动呐!”
陈晚荣忙提醒他:“吴先生,这些朝中之事自有朝中人处理。****”后半句话没有说,就是不必说与我们知道。
吴兢摇手道:“晚荣兄,其实这事你们迟早会知道。朝中已经传遍了。宋相被贬去广州了,是宋相啊!”
陈晚荣昨天才和宋见面,没想到今天他就给贬了,要不是这话是从吴兢嘴里说出来。陈晚荣肯定以为听错了。不由得愣住了。
宋是朝中一等一地能臣、诤臣,名望极高,一听这话。吴刘氏、郑晴母女,还有陈再荣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吴兢长叹一声道:“宋相昨天在国子监打了唐,公主找到皇上,要皇上处置宋相。宋相是什么人?是朝廷的顶梁柱,哪能说处置就处置地,皇上委决不下,公主数落宋相仗势欺人、喜弄权势十二条罪状。宋相忠直之人,这些罪状没有一条是实的。可皇上竟然信了。要下旨罢免宋相。”
睿宗无能,拗不过太平公主。罢掉宋这很正常,陈晚荣一点也不意外。陈再荣他们却是惋惜不已。
吴兢接着说:“皇上的旨意还没有下,风声倒先传出去了,群臣放下公务齐集含元殿,为宋相请冤。可是公主那边的人一个劲地上疏,数落宋相地罪状,一本比一本厉害,公主只数落宋相十二款罪状,到后来宋相竟有一百多条罪状,有些罪状真是骇人听闻。”
一个人要是能犯上一百多条罪行,那是犯罪的级天才了,太看得起宋了,陈晚荣不由得好笑。这些人做事也真是,不考虑一下后果,以为有太平公主撑腰,可以为所欲为,妄加罪名。
这就是风闻言事地可怕,莫须有的罪名就是这么来地,陈晚荣不住摇头。
陈再荣气得脸上变色,右手按在剑柄上,陈晚荣怕他说出不该说地话,一扯他衣袖,陈再荣这才放开剑柄。
“朝臣泾渭分明,一下子分成两派,在含元殿上争论不休,一直争到半夜也没有结果。”吴兢不住摇头,惋惜无已:“公主见不能服众,已经改口,准备让皇上罚宋相点俸禄算了。没想到,就在这时,太子却站出来说这么多的朝臣为宋相不顾政务,在含元殿争论半天,不是罪也是罪了,做臣子的做到这种程度,还有什么脸再担任丞相?”
“太子糊涂!”陈再荣猛地站起来。
陈晚荣忙住他,喝道:“住嘴,朝中之事不是你能说的!”陈再荣本想再说,却给陈晚荣的眼神一逼,只得气鼓鼓的坐了下来。
陈再荣说出众人心里的话,郑晴她们不住点头,只差出声附和了。
“太子一向圣明,可在这事上……”吴兢眼中含着热泪,惋惜之际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幸好醒悟得快,忙改口道:“太子可是我们的希望,我们都希望他明辨事非,可太子这一站出来说话,我们这些力保宋相的人还能说什么呢?皇上要把宋相贬到洛阳去留守,公主也无异议。又是太子,说洛阳是大唐地东都,繁华之处,宋相此去不是受罪,是享福。象宋相这么大地罪,应该贬到边远之地去,岭南才合适。公主立即响应,皇上下旨,这事就做成了。”
说到后来,无限辛酸,不住摇头:“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上朝,告假了来拜访晚荣兄。”
岭南在唐朝是一个泛称,是指五岭以南的华南之地。在唐朝,岭南不仅仅包括现在地两广、福建、海南岛,还包括越南北部。越南北部在秦汉叫“交趾”,唐称“安南”。
这片土地是秦始皇扫灭六国之后,出动五十万秦军开拓的。从秦汉到唐朝,这片领土并入版土近千年了,只是其开程度远远不及中原,被视为苦寒不毛之地。
历朝历代把那些犯罪的大臣贬到岭南遭罪,大才子苏东坡就是其中之一,有人在天涯海角悲愤难已,“回望长南,中隔万重山”是其内心凄苦的最好写照。
太子这一招够狠,狠得让人指。吴兢不住抹眼泪,伤心啊。吴刘氏不住在他肩头轻捶。安慰他。
“哥,我不去东……”陈再荣猛地站起。陈晚荣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把位住他,喝道:“坐下!太子这一招非常高明,你在什么火?”
吴兢历来对陈晚荣很是推崇。这次却不同意他的看法了:“晚荣兄,你这放从何说起呢?去年,姚相被贬,现在朝中就指望宋相了。宋相这一去。公主再无顾忌。那些观望之人还不全倒向她?太子就应该设法保住宋相才是正理。”
姚相是指姚崇,和宋合称“小房杜”,开元盛世地推手。他和宋一样。不附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看她不顺眼,找个由头把他给贬出长安。
吴兢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陈再荣他们不住点头。
陈晚荣笑道:“吴先生,这事我是这么看的。你想啊,宋相在朝中固然可以制衡公主,可也是公主的眼中钉,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除去宋相。”
吴兢点头道:“那是自然。去年皇上登基伊始。宋相就上疏要公主去洛阳。无奈公主势大,此议未能成行。自此以后。公主就视宋相为眼中钉了。”
“这事躲得过今天,却躲不过明天,宋相一日不去,公主一日不罢休,还不如以此为契机把宋相免职,配边关的好。”陈晚荣剖析一番,得出结论:“太子这是在保全宋相。”
这结论太匪夷所思了,吴兢盯着陈晚荣,兀自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陈晚荣接着解释道:“去东都固然好,可以让宋相少吃些苦头。可东都依然是个是非之地,宋相在东都过得安稳么?”
“东都仅次于长安,宋相去洛阳,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吴兢点头赞同。
“谢吴先生赞同。”陈晚荣谢一声,再剖析:“岭南虽是苦寒之地,宋相去了却可以安生,公主不会再为难他。象宋相这样忠直之人,公主恨他,未必有置他于死地地想法,只要他不再碍公主的事,公主也就放手了。”
宋十七岁中举,已经历事高宗、武则天、中宗、睿宗四朝。武则天时斗内宠“二张”救长史魏元忠,成一时佳话。武则于对他很是赏识,并没有因他难为二张而怪罪他。他这种忠直诤臣,无论谁当皇帝都会重用他,即使太平公主现在恨他入骨,说不定内心已经把他当作未来丞相的人选了。
陈晚荣这话很有道理,吴兢点头赞道:“晚荣兄,谢你点醒我了。我气愤了一天,还不如听晚荣兄一席话。晚荣兄,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这有什么好难想么?陈晚荣就做过类似地事情。在另一时空,有一个副总老是看陈晚荣部门里一个员工不顺眼,这个员工做对了也是错,做错了就错得离谱,老在陈晚荣耳边说这个员工地坏话。陈晚荣耳朵磨出老茧了,干脆把这员工调到这位副总不爱去的岗位上,不在他面前晃悠,这位副总终于眼不见心不烦了。
“吴先生过奖了。朝中之事,说你好的未必对你好,说你坏地未必是在害你,这得看情势而定了,太子这不过是一种策略罢了。”陈晚荣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有过这方面的经历。
郑晴轻轻击掌赞道:“陈大哥,真是高见!”
吴兢思索着道:“太子真是圣明,远非我等做臣子所能明晓。晚荣兄,我担心的是长安去岭南,路途遥远,要是公主要为难宋相,这可怎么办呢?”
既然是太子要雪藏宋,说明太子对宋特别看重,将来太子登基,必然会重用他,他的安危吴兢自然要担心了。
陈晚荣笑道:“吴先生大可不必为宋相担心。这事太子虽是好意,在明里来说,是太子执意要贬宋相去岭南,以公主的精明不会不知道这是一个拉拢人望的绝佳良机。说不定,公主会在十里长亭为宋相饯行,说些慰勉之类的话,送些盘缠什么的。”
“高高高!公主肯定会这么做!”吴兢兴奋得站起来,不住击掌赞叹,佩服无已:“晚荣兄,受教了!”
“敌人地朋友是敌人,敌人地敌人是朋友”,这道理唐朝没有人说,并不是说太平公主不明白这道理。她要是真去饯行,即使宋洞悉她的阴谋,也有人大唱赞歌“公主多仁慈,胸怀多宽广,连宋这死对头都能宽容,还有什么不能包容地?她才是天下的明主!”一时间,她的人望会直线上升。
心结一解开,吴兢快活起来了,和陈晚荣谈谈说说。到了晚上,郑府大摆宴席,一是欢迎吴兢夫妇,二是为陈再荣庆祝。吴兢心情大好,酒量也大,只是仍不是陈晚荣的对手,离去之际已经醉得快睡着了,兀**着陈晚荣的肩“晚荣兄,明儿我上朝去!”??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五章 宋?来信
望着吴兢那副开心模样,陈晚荣有句话没说,那就是李隆基敢于把宋配到广州去,这说明李隆基明里虽是处于下风,实际上他并不怕太平公主,在他心里说不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送走吴兢夫妇,陈晚荣兄弟二人和郑晴母女说了一会话,这才各自就寝。第二天是陈再荣去东宫的大日子,不仅陈晚荣起得早,就是郑晴母女也是起个绝早,帮着收拾,一个劲的叮嘱陈再荣要好好办差。
去东宫随侍太子,是何等的荣幸之事,陈再荣此时回宁县的话,肯定是“衣锦荣归”了,县馆的先生、生员还有县衙都会热情欢迎他。只是太子没有放他回家,他不能享受这等“待遇”了。读书人寒窗苦读,图的就是个出人头地,梦想成真却不能回家,很是遗憾。
陈晚荣取出一百两黄金,递给陈再荣:“再荣,这钱你收着零花。”
陈再荣在手里一掂,忙把黄金递回陈晚荣手里:“哥,太多了,我哪用得完。”
“再荣,这钱不是给你花用的,是万一你办差没钱花了,用来救急。”陈晚荣说出用意。
陈再荣轻笑一声,抿着嘴唇:“哥,去东宫办事,还怕没有钱么?太子胸怀大志,不会在乎钱的,一个赏赐说不定就值上千两银子呢。”话是没错,只是有一个问题他没有想到,陈晚荣提醒道:“正是因为太子胸怀大志,不在乎钱,说不定你就要过穷日子。”
这话陈再荣不能理解,眨巴着眼睛打量着陈晚荣。陈晚荣只得给他解释道:“你想,太子一心在军国大事上,有多少时间在想着钱财?等他想到钱财的时候,说不定你都过了好些天过日子了。在太子身边办差,不能没有钱。太子要你去办差。花个十两八两银子。你好意思找太子去要么?”
东宫自有其补帖制度,只是有些差事不能见光,花销这方面只能私下里处理了,要么太子私下里给钱,要么得自个帖钱,至少也得垫钱。陈再荣无话可说,接过来:“哥,谢谢你!什么都为我想到头里去了。”能有这么一个心思细密的兄长,的确让自己很省心。
陈再荣聪明。就是没有在社会上历练过,于人情世故了解就不如陈晚荣多了。陈晚荣不得不为他多所设想:“要是钱不够,你可以去找马大哥,高掌柜提钱。我们有货在他们那里。到时清帐扣除就是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陈再荣点头道:“哥,我记住了。”
出了屋。只见郑晴母女正在院里等他们,郑周氏向陈再荣道贺:“恭喜陈大人。”东宫的人就算是个佣人,其地位都很高,更别说陈再荣这个太子新提拔的侍从了,自然是当得大人的称呼。
陈再荣忙向旁边一闪,表示不敢受她之礼,行礼道:“伯母,您千万别。您这是在折煞小侄。”
“陈大人言重了!”郑周氏呵呵一笑。对陈再荣不愿受她之礼这份后辈情怀还是赞赏。
郑晴笑道:“再荣弟,姐姐恭喜你了。祝你前途远大!”
“谢谢郑姐姐!”陈再荣忙还礼。
郑周氏笑道:“陈大人去东宫,我们就送你一程。”陈再荣从自己家里去东宫,这事很荣耀,由不得她不欢喜。
“不敢劳动伯母。”陈再荣哪敢有劳动她的想法。
郑晴笑道:“再荣弟弟,姐姐也要送你呢。”右手一招,一辆漂亮地马车过来,郑晴小手轻挥:“再荣弟弟,请上车!”
陈再荣迟疑不决,陈晚荣笑道:“伯母,郑小姐地好意,我们却之不恭了。”门口升着两堆火,佣人正向火堆里添加爆竹,不用想都知道是为陈再荣送行用的,要他走得热热闹闹,要却也却不了。
“谢伯母!谢郑姐姐!”陈再荣道谢毕,这才上车。
陈晚荣钻进车里,郑晴母女共乘一辆,爆竹声中,两辆马车出了郑府,直奔东宫而去。
东宫紧邻皇城,沿着皇城直走就成,没多久功夫就到了东宫。陈晚荣从车里出来,只见东宫规模宏大,青石铺就的路面平整,车行其上一点也不颠簸。朱红的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一队身材高大的禁军,盔明甲亮,雄赳赳,气昂昂,气势不凡,比起龙武军一点也不逊色。
大门上方挂着一块金匾,匾上写着“东宫”二字,龙飞凤舞,笔力不凡,应是唐太宗的飞草。见书如见人,陈晚荣对唐太宗很是敬重,整理一下衣衫。
“你们什么人?”一个军官走过来喝问。
陈再荣抱拳施礼道:“启禀大人,在下陈再荣,奉太子之命前来随侍。”
“太子已经吩咐过了,要你到了就去随侍。进去吧。”军官办事没有任何多余的步骤。
陈再荣看着陈晚荣他们,恋恋不舍,军官提醒他道:“东宫未经太子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太子只让你进去。”
言外之意非常明白了,陈晚荣笑道:“再荣,你去吧。我这就回去告诉爹娘好消息。你以后办差一定要尽心尽力。”
“哥,我……”陈再荣重情谊,很是难舍。以前在县馆读书,还能回家看看,一进东宫,半年能见一次面就不错了,任谁都不忍分别。
“去吧!”郑晴母女也鼓励他。
军官在他背上一推:“进去!别磨磨蹭蹭,太子等着呢!”在陈晚荣挥手之际,陈再荣给军官推搡着进了东宫。
直到不见陈再荣的身影,陈晚荣这才收回目光,在这一刻,陈晚荣终于体会到“侯门深似海”这话的真谛,明明陈再荣在东宫,却不能相见。
“陈大哥,我们回去吧。”郑晴轻轻一扯陈晚荣衣袖。
陈晚荣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弟弟,和陈再荣朝夕相处。兄弟情深。此番分别。陈再荣虽然前途光明,就是相见地机会太少了,陈晚荣难舍之情溢于言表,郑晴这话很及时,陈晚荣点头:“好,我们回去。”钻进车里。
郑晴知道他心情不太好,吩咐佣人赶快把车赶走,免得又勾起陈晚荣的心绪。
马车行得快,只一会儿功夫就回到郑府。来长安地事情已经办完。陈晚荣没有再留必要,更重要的是陈老实夫妇在家里等候消息。陈晚荣心想早点回去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挂心,准备向郑晴母女辞行。
对陈晚荣的心情。郑晴母女能理解,也不挽留。郑晴来长安娘也看了,弟弟国子监就读。一切安好,芳心大慰,念着宁县老家,打算和陈晚荣一起回去。
路上有个伴,总比一个人骑马独行地好,陈晚荣自是没有二话。收拾停当,陈晚荣牵着青花,辞别郑周氏。郑周氏相送至门口。正准备辞行时。一个头戴席帽地男子快步过来,抱拳问道:“请问陈晚荣陈公子在吗?”
陈晚荣一打量。这人帽沿压得低低地,看不清他相貌,不清楚他是什么来路。郑晴忙问道:“你找陈公子做什么?”她是怕这人对陈晚荣有恶意,这才先叩问他地来意。
这人很是恭敬的答道:“这里有陈公子的一封信。”
陈晚荣在长安没认识几个人,怎么会有人给自己送信?就是马高二人要请陈晚荣,那也是赶着漂亮的马车风风光光的相请,断不会如此神秘,陈晚荣心头泛疑问道:“谁给我的信?”
“陈公子看了便知。”这人取出信递向陈晚荣。
陈晚荣接过信,这人向陈晚荣一躬身道:“陈公子,老爷要小的告诉你一句话:好自为之!”话一说完,也不等陈晚荣说话,转过身,快步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郑晴嘀咕道:“这什么人呐?”
郑周氏忙提醒:“陈先生,你看信上说些什么。”
这事太奇怪了,就是她不说,陈晚荣也会看信,应一声,把信封一打量,没有一个字。抽出信笺,展开一阅:“晚荣小友均鉴:国子监一别,风云乍起,已为大唐罪臣!所允之事此时不宜,徒自给小友增烦恼,还请小友见谅。骐骥伏枥,志在千里,民间虽无大用,亦可安身,小友谨记!此去广州,边关万里,音讯隔绝,在天崖海角遥祝小友无恙!拜!”
居然是宋写地信,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宋在自身难保之际依然念着保举自己这事,还专门给自己写信告知。要是换个人,肯定不会如此做了,这个宋不仅仅是一个国之忠臣,还是一个古道热肠地好人,能见上他一面,能得挂念,陈晚荣只觉倍儿荣幸,此次长安之行不虚了!
郑晴打量着陈晚荣,眼里满是关切之色,陈晚荣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把信笺递给她:“是宋相地信。”
宋在国子监欲保举陈晚荣一事郑晴是知道地,读过之后深受感动:“宋相风骨高洁,就这时候也没有忘记为朝廷尽忠,为朝廷举荐人才!陈大哥,宋相是在告诉你,应该韬光养晦,以图后举。陈大哥,宋相真是个明白人,看来他已经洞悉太子的用意。”
太子贬宋一事,把满朝文武都给迷惑住了,吴兢居然为此而不上朝。宋这个当事人却是心如明镜,这份才智真让人钦佩。陈晚荣点头道:“是呀,宋相真是了得!”
宋目前是罪臣,他不想连累到陈晚荣,这才要佣人改装前来送信,虚惊一场,郑周氏长舒一口气。
陈晚荣和郑晴、青萼作别郑周氏,打马而去。
道旁春意正浓,树木吐绿,百花竞放,春意浓浓,自有一股盎然之意。想起自己高考时,父母在家焦急等待地心情,陈晚荣无心欣赏春,打马急赶。
郑晴主仆二人理解他的心情,就连青萼也不与陈晚荣过意不去了。只管打马跟上。
三匹马的脚程很快。虽是近百里路程,也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宁县了。
“哥回来了!哥回来了!”陈晚荣三人刚到门口,就听见肖尚荣惊喜地声音传来,肖尚荣飞也似的朝院里奔去,急着把这一好消息传开。
这个肖尚荣,嚷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陈晚荣摇摇头。郑晴抿着嘴唇打量着他,盈盈笑意。俏脸因赶路而生霞,娇艳如花。陈晚荣看得一呆。见陈晚荣在瞧着自己,郑晴不由得脸上一红,忙移开目光。
“晚荣。晚荣,你回来啦!”陈王氏惊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见她一脸的风光霁月,飞奔而来。陈晚荣就没见她跑得这么快过。她这恋子之情让陈晚荣深受感动,忙扶住她:“娘,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陈王氏眼里闪着泪花:“晚荣,再荣呢?再荣呢?”两个儿子都是心头肉,见了一个不见另一个,心头自然是急。
郑晴笑盈盈地道:“恭喜伯母,贺喜伯母!再荣弟弟已在东宫随侍太子!”
“太子挑中再荣了?太子挑中再荣了!”陈王氏先是难以置信。后是惊喜若狂。哪个做娘地不盼着儿子出人头地?更何况这事比起中举一点也不逊色。陈王氏这些年吃苦受累就是为了让陈再荣出息,梦想成真。她能不激动么?
激动过甚,身子不住打颤,要不是陈晚荣扶着她,肯定摔在地上了。郑晴忙在她背上轻捶,说些劝慰的话:“伯母,再荣弟弟这么聪明能干,太子能不挑中他么?您放心,再荣弟弟一定出息。”
陈王氏激动过甚,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点头。
卟嗵一声响,陈晚荣定睛一瞧,只见陈老实一**摔在地上,双手连挥,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了。
这是惊喜过甚,一个不好要背过气去。陈晚荣忙把陈王氏交给郑晴,快步赶过去,把陈老实扶起来,在他背上轻捶:“爹,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陈老实抱着头嚎起来:“再荣,你真出息了!”
陈老实夫妇想着地、念着的就是要陈再荣出息,一旦成真只是惊喜得站立不住,没有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肖尚荣过来帮手,陈晚荣把陈老实扶到屋里,挪过一张椅子,要他半靠在椅子上。郑晴、青萼和韩花花三人把陈王氏扶了进来,让她坐好。
郑晴懂岐黄之术,略一审视,并无大碍,过得一阵,心情平复就好,好好休息。消息传来,雇工们既是伙计,又是乡邻,还沾亲带故地,道喜是他们该做的,涌进屋里,一一道喜。
听着他们的朴实的话语,陈老实夫妇心气陡高,不再靠在椅子上,而是坐起来了,笑呵呵地接受众人的恭贺。
这种大喜之事,应该要“喜钱”,凡来恭贺之人都有要份。陈老实夫妇一个劲地乐,也没有想到这事,陈晚荣赶路才回来,就是想钱也没准备,这事只得免了。雇工们恭敬是真心实意,不是奔喜钱而来,谁也没去惦记。
闹了一阵,众人这才各归平静,雇工们回到岗位上去忙活。郑晴念着家里,向陈晚荣辞行,陈晚荣把主仆二人送到门口,这才作别。
离开几天,陈晚荣最关心的就是香皂的生产工作,送走郑晴主仆,立即去工坊查看。在肖尚荣和韩花花地陪伴下,陈晚荣看了一遍,没出什么问题,一切井然有序,很是满意。
吩咐肖尚荣看着,陈晚荣进屋去找水喝,赶了半天路,回来又忙东忙西的,还没喝一口水,真有点口渴。只可惜,陈晚荣注定是个大忙人,这水喝不太平,才端着茶杯,就见肖尚荣进来:“哥,孙掌柜找你。”
陈晚荣听得不明所以,问道:“哪个孙掌柜?”
“就是孙记酒坊的孙掌柜呀!他都来过几次了,你不在,就回去了。”肖尚荣解释道。
一个矮胖中年人地印象出现在脑海,陈晚荣记起来了,上次和郑晴去买酒见过一面,也没怎么在意。他和自己只能说是见过面,一点交情也谈不上,居然找上自己,这事透着古怪:“找我做什么?”
肖尚荣摇头道:“哥,这我哪知道。”??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六章 第一次收购
第四十六章第一次收购
他不知道很正常,陈晚荣不过是随口问问,放下茶杯,站起身去迎接孙正平。来者是客,不能因为孙正平和自己没有交情就慢待了。
来到院中,只见矮胖的孙正平正焦虑的站在院中等待,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孙正平已经抱拳冲陈晚荣施礼:“孙正平见过陈公子。”
他的眉头拧在一起,仿佛有什么烦心事,陈晚荣笑道:“孙掌柜前来,陈晚荣未曾迎迓,还请孙掌柜恕罪。”
孙正平忙道:“陈公子言重了,孙正平不揣冒昧,打扰陈公子,实是罪过。”
“言重了,言重了。孙掌柜,请进!”陈晚荣寒暄一毕,侧身让客。
“陈公子请!”孙正平礼貌周到,跟着陈晚荣进了屋。
肖尚荣机灵人,不用陈晚荣吩咐,茶水已经准备好了,端着茶杯放在孙正平面前,道声慢用,退了出去。于他这机灵劲,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
孙正平谢一声,并未端茶杯,打量着陈晚荣,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陈晚荣笑着叩问来意:“孙掌柜这么忙的人,怎么想起我了?若是孙掌柜需要帮忙,尽管说,只我要能做到,一定尽力。”
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一现即隐,孙正平沉吟了一下,一咬牙道:“陈公子,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孙掌柜言重了。帮忙不敢。若是我能做,一定尽力,什么事?”陈晚荣谦逊中有问询。
孙正平略一思索:“陈公子,说是请你帮忙是说轻了,我是来请求你救我。”
这话太重了,重得陈晚荣难以置信,忙问道:“孙掌柜。你慢慢说。若是遇到不法之事,自有官府,这个救字太重了。”
长叹一声,孙正平脸色一变,一脸地惨然:“陈公子,实不相瞒,我是想把酒坊出手,是想请您买下来。”
他酒坊的生意不错,红红火火的,为什么要卖?老大一个疑问泛上心头。陈晚荣问道:“孙掌柜,你为什么要卖酒坊呢?那可是你的营生之路呀。”
“谢陈公子提醒!”孙正平道声谢,很是无奈的道:“我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要不卖我就筹不齐钱。”
陈晚荣越听越糊涂,提醒他道:“孙掌柜。你别急,先说清楚,说不定我能想到办法。”
“陈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若陈公子真想帮我,就请您把酒坊买下来吧。”孙正平站起身,双膝一软就要给陈晚荣跪下:“陈公子。求你了!”
陈晚荣万万想不到他会下跪,忙扶住他:“孙掌柜,你把事儿说开,我才能帮你。你不说,我就是想帮,帮不了你。”
“陈公子,你把酒坊盘下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孙正平眼里涌出泪水。强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
必然是生了天大地事情。要不然他不会如此表现,陈晚荣的心肠不错。真心想帮他,道:“要是孙掌柜急需钱用,我手边还有些钱,可以借给你。”
这办法不错,只是孙正平摇头道:“陈公子,我想过了,这是一个办法,只是我借了钱也没法还,不敢承您这情。陈公子,原委您就不要问了。”
陈晚荣本想问他原因,却给他一句话封住了,想了想,猜测起来:“是不是你家里人出什么事了?急需钱用。”
孙正平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陈晚荣心想必是他家里生了天大的事情,要不然不会卖酒坊:“孙掌柜,你的酒坊我也去过,依我看,你的买卖红火,只要你想脱手,不会没人要。宁县虽比不得长安,大户也有些,他们应该感兴趣。”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孙正平怒火中烧,一脸的气愤:“他们不是不要,是一个劲的压价,杜家出的价钱最高了,才一千五百两。陈公子是知道的,我孙记酒坊虽不是什么大坊,在宁县还有些名气,附近几个县知道的人也不少,再不值两三千现银还是要值地。”
三千未必,两千肯定值,这些大户逮住他急需钱的机会狠狠砍价,真是让人气愤。孙正平接着往下说:“本来我是想请郑家买下,晴小姐心肠好,价钱一定给得足。只是,晴小姐一个女儿家,就算买下来了,也不能做买卖,宁县老宅一大堆事儿她都忙不过来,哪能管得了酒坊呢。”
他心肠不错,虽是急需钱,却能为郑晴着想,这份仁善之心让陈晚荣大增好感。以郑晴的性子,要是知道他急需钱的话,肯定会盘下来,即使不做买卖也没关系,为的是帮孙正平一把。
“我想来想去,能给个公平价的只有陈公子您了。”孙正平满怀期冀地道:“陈公子与我虽只一面之缘,我想能得晴小姐看得的人必是好人。我也打听过了,你的伙计给三贯工钱,是宁县最高地。能对伙计如此善待,说明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就来找陈公子了。只是陈公子不在,才拖到今天。”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是瞅准了,陈晚荣挠着头道:“承蒙孙掌柜厚爱,我不甚感激。这样吧,你开个价,我看能不能出得起。”
酒坊对于陈晚荣来说还是有用,不用做唐人喝的低度酒,而是做蒸馏酒,用做消毒酒精,这市场前景非常广阔。要是再做出碘来,就可以配碘酒,上好的消毒药水。
既拓展了财路,又帮了孙正平,两得其便,陈晚荣心眼活了。
“陈公子要地话。就这个数,两千三百两银子。”孙正平开价公道,应该说比较便宜。
陈晚荣沉吟一阵,问道:“请问孙掌柜,你这急事处理之后,如何营生呢?”
孙正平很是悲观:“承蒙陈公子问起,我不敢不说。我还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的好心肠搏得陈晚荣的好感,笑道:“孙掌柜,我看这事这么着,我给你两千两现银。”
孙正平打断陈晚荣的话:“陈公子,我这价钱很低了,要是换个人,我肯定要两千五百两。陈公子,不能再低了。”
陈晚荣摇手,笑道:“孙掌柜。请听我把话说完。我在现银之外,再给你留两成份额。等你把事处理完了,再回来做买卖,这工钱、红利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孙正平迟疑着道:“可这事……”
陈晚荣提醒他道:“孙掌柜,你要想到一点,不管生什么事。日子还是要过。你把这事处理完了,要是没有一条营生之路,这日子怎么过呢?再说了。我也是在帮我自己,我这边的事儿不少,酒坊的事真管不过来。有你这么一个熟手看着。我也省心,不是?”
陈晚荣急着想去探查硝石矿,要是找到硝石矿了,这熬硝、制火药的事就多了去了,酒坊这边哪里能分出精力,由孙正平这个心肠好地熟手看着,真是省心。既帮了他,又帮了自己。好事也做了。钱也赚了,大好事。
孙正平想了想。没有理由拒绝陈晚荣这提议,卟嗵一直跪在陈晚荣跟前:“谢陈公子大恩大德,孙正平没齿不忘!陈公子但有差遣,孙正平粉身碎骨无怨无悔!”
陈晚荣忙拉起,道:“孙掌柜言重了,我只是略尽绵簿,不必往心里去。”他地话很坚决,和誓没有区别,他家里生地事情必然是大得出奇,家败人亡都有可能,要不是不想勾起他的心事,陈晚荣真要出言相询了。
孙正平站起身,一脸地感激,陈晚荣笑道:“孙掌柜,要是方便的话,我们这就去清点一下,然后我就付你钱。”
这是应该的,孙正平自无异言:“陈公子,请!”两人相随出了屋,陈晚荣叫了肖尚荣,跟着孙正平去了酒坊。
来到酒坊,以前那个人来人往的酒坊冷冷清清,没有人进出,想必是没有酿酒。陈晚荣跟着孙正平进到酒坊,只见几个伙计愁眉不展,扎成堆,正在计议。一见孙正平进来,忙迎过来:“掌柜的,我们跟了您这么些年,您不能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呀!掌柜的,您再想想,您要是走了,谁能象您这般对我们好呢?”
凡是换老板之际,员工是最紧张地,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要是换个差劲的老板,降工资、扣奖金、要工人没完没了的加班加点,这是“弱势群体”的普遍心态,陈晚荣见得多了,很是理解他们的担心。
做为一个掌柜,能得到伙计真心拥戴,至少不算失败,孙正平强撑笑脸,宽慰他们道:“你们放心,我孙正平不是那种人走茶凉地人,我会把你们安排好。这位陈公子以后就是你们的掌柜了。”
这些伙计没和陈晚荣照过面,不知道陈晚荣是何许人,惊疑的打量着陈晚荣,就是没有过来见礼。要是在现代社会,工人见到新老板,还不围上来问长问短,趁机套点近乎,争取留个好印象,为将来打下基础。
孙正平脸一沉:“没规没矩地!这位陈公子是个好人,他是陈氏化工的掌柜,他的伙计都是三贯地月钱,还有红利没算呢。”
陈氏化工开张虽不久,名声倒挺响,宁县的伙计们有几人不知道?谁都想着哪天能给陈晚荣雇佣,挣份好工钱。一听这话,伙计们长舒一口气,齐来见礼:“见过掌柜!他们的变化陈晚荣看在眼里,不仅不怒,反而喜欢。他们在不了解之前不来见礼,而是守着孙正平,这说明他们忠心,对这们的伙计可以放心雇用。陈晚荣笑道:“你们别担心,孙掌柜以后仍然管这里。以前。你们怎么着,还怎么着,要叫孙掌柜。”
孙正平这人心肠不错,伙计们都拥戴他,一听这话很是高兴,更有人不顾陈晚荣这个大掌柜在面前,拍起孙正平地肩头。亲热得紧。
“我以后就是管管日常事务,不要再叫我掌柜了。陈掌柜,这边请。”孙正平可没忘了规矩,在前面带路。
陈晚荣道声请,跟在他身后。人的名,树的影,陈晚荣的名声不错,伙计对由他“接盘”一事很是放心,不再担心前途,跟在身后。
孙正平带着陈晚荣清点坊里地工具。酒缸酒罐这些就不说了,多得很。光是这些盛器就要值上千两银子。煮酒地锅、做曲的模、堆好地曲子、蒸熟的面粉、米仓里堆着的米,七七八八算下来,这些东西就要值好多钱,再加上房子、名气,两千银子盘下来划算。很划算。
最后来到磨坊,屋里有五个石磨。唐朝酿酒是要把米磨碎,再来酵、制作块曲。所以这石磨就是不可或缺的工具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个男子在磨盘上呼呼大睡,鼻息正鼾。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磨盘上湿了一大摊。
“肖师傅,肖师傅!”孙正平走到男子跟前,在他额头上轻拍几下。
男子翻个身,咂巴着嘴巴,嘀咕道:“掌柜的,您都不管我们了,我就来这磨盘上睡睡。看能不能想转。”
这话虽是不够正经。却道出了一股难舍之情,孙正平很是尴尬。斥道:“胡说!别尽说没高没低的话。”
几个伙计忙过去把他从磨盘上抬下来,更有一个伙计在他耳边嘀咕几声。这男子兀自好梦正酣,听了伙计的耳语,先是晃晃脑袋,继而就是一脸的惊愕,手忙脚乱的向陈晚荣行礼:“肖致中见过陈掌柜。”
想是伙计择要把事情说了,要不然他不会如此这般变化,陈晚荣笑道:“免了。肖师傅,磨盘做床,是不是想转了?”
这话有些玩笑成份,很是好笑,几个伙计捂住嘴直乐,不时瞄着肖致中,是在取笑他。肖致中脸红通通地,很不好意思,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孙正平怕他面子上不好过,忙给陈晚荣介绍道:“陈掌柜,这是工头肖致中肖师傅。”
工头相当于现代的领班之类的基层管理人员,还掌握着技术,在掌柜眼里是香饽饽。肖致中是孙正平的左臂右膀,孙正平怕他过份为难,才为他解窘。
现代企来面临破产时,工人都会惶惶难安,这很正常。只是爬到磨盘上睡觉,这事也太不可思议,陈晚荣脸一肃道:“肖师傅,要是你以为我不配做你的掌柜的话,明天你不用来就是了。你放心,我会另外给你三个月地工钱,在三个月内,你可以衣食无忧。”这是按现代做法进行的补助,在唐朝绝对称得上够大方了。
肖致中愣在当地,不知道怎么说话。不趁现在压压他的风头,将来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陈晚荣板着脸,直接无视肖致中地丧气脸,从他身边经过。
孙正平对他很是倚重,一推他,冲陈晚荣一呶嘴,意思是要他赶紧给陈晚荣认个错。肖致中会意,快步拦在陈晚荣身前道:“陈掌柜,我跟孙掌柜有十几年了,他一直对我不错,我心里窝得慌,这才到这里偷懒。您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好么?要不,我给您跪下了。”作势欲跪。
陈晚荣冷冷的道:“你要是跪下的话,你立马走人。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恨那种轻易放弃主张地人!”这不是随便说说,是陈晚荣的原则,“人不可有傲气,不能没有傲骨”,陈晚荣没有傲气,却不乏傲骨!
孙正平已经听出言外之意了,斥道:“还不谢陈掌柜!”
肖致中醒悟过来,忙向陈晚荣行礼:“谢陈掌柜,谢陈掌柜!”
陈晚荣脸色一缓,道:“我看到你们对孙掌柜这么忠心,说实在的我很高兴!能有你们这样忠贞的伙计,我很荣幸。我把我的条件给你们说一下,要是你们同意的话,明天过来签同合。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会给你们三个月的工钱,欢送你们。”
这是关系重大地事情,伙计们忙凝神静听。
陈晚荣按照记忆,把合同地内容择要给他们说了一遍。话音才落,肖致中他们齐道:“掌柜的,这还用想么,我们当然是答应。只是,每天只做四个时辰,是不是太少了?我们以前都做六个时辰,必要时更多呢。”
六个时辰,就是十二小时了,属于“血汗工厂”标准,陈晚荣笑道:“有必要地话,可以做得更长些,不过要另外付工钱给你们。好了,你们先想想,有意留下来的,把这里整理一番,明天开工吧!”
肖致中他们应一声,飞快的去忙活了。陈晚荣道:“孙掌柜,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我们得立份字据。我还得付你钱。”
这是应该的,孙正平自无异议,陈晚荣要肖尚荣留下来监督,带着孙正平回去了。还没到家,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好象过大年似的,心念电转“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七章 惊喜大发现
“恭喜晚荣兄,贺喜晚荣兄!”陈晚荣一进大门,就看见几张张笑脸。黄伯鸣笑得最是开心,嘴巴都裂到耳根了,远远冲陈晚荣道喜。
原来是县馆的先生来了,陈再荣去了东宫这消息一传开,县馆是最荣耀的。而他们里面,最感到荣幸的是黄伯鸣了,作为县馆的祭酒,作为陈再荣的先生,自觉为陈再荣这个得意弟子恭喜是责无旁贷的事情了。
瞧他那副模样,笑得比捡到万两黄金还要快活,陈晚荣自认识他以来,就没有见他如此乐呵过。
陈晚荣抱拳回礼道:“谢谢黄先生!再荣能这么有出息,这全是黄先生教导有方,要知道师不良,则徒无方,再荣能有你这样学识出众的良师,是他的福气。黄先生,我代再荣谢师恩了!”深深一躬。
这话任何一个老师都爱听,黄伯鸣的耳朵竖得老高,一听完连道不敢不敢,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不住的摸胡子,自从认识陈晚荣以来,就今儿这番话说得最是中听!
齐贤明过来道贺,他道贺完了其他的先生也来道贺。几个先生恭喜完了,几个生员代表又来贺喜。好一通应付,陈晚荣才应付过去,请他们到屋里奉茶。
应付黄伯鸣他们这事固然重要,可是收购酒坊这事更加要紧,孙正平等着钱救急,不能等。陈晚荣只得做出一个不合此情此景的决定:“黄先生,齐先生,我有点事,先走开一会,等会我们再慢聊。”
这时节应该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商量一下这感谢师恩的事儿,陈晚荣如此做太不合情理。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黄伯鸣他们也是无可奈何,黄伯鸣只得道:“晚荣兄,请便!”
陈晚荣出了屋,要陈老实去陪着说会话,要不然没有个主人家陪着,太不成话。陈老实惊得连忙往后退:“他们都是读书人,我哪能说得上话呢,不去。不去!”
“瞧你那副熊样!再荣那么出息,他的爹却这么不争气!你不去,我去!”陈王氏颇有大将之风,整整衣衫,一脸的笑容,进了屋。陈老实迟疑一下,整理下衣衫,跟着进去了。
陈晚荣带着孙正平来到自己屋里。关上门。孙正平万分愧疚的道:“陈掌柜,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你们家这么大地喜事,我却来嗦,心里何安?陈掌柜。这事就过会再说吧。”
“孙掌柜,你放心!喜事早一刻,晚一刻。都没关系,已经是喜事了,不争这点时间。你这是急事,还是先处理了为宜,你可是等着用钱呢。”陈晚荣很是理解他地心情。
家里有人去东宫供差,这是何等重大的事儿,要是换个人就算你天塌下来也不会理睬,而陈晚荣却是优先处理。孙正平感动无已。眼里闪着泪花,双膝一屈。又要跪下,陈晚荣忙拦住:“孙掌柜,我们议议字据。”
孙正平一切听凭陈晚荣主张,两人商量一阵,议定了条款。(??)陈晚荣不是黑心人,所提条款孙正平一一接受,这字据很快就写好了。只是写这字据,陈晚荣的毛笔字实在是太糙,只能由孙正平代笔了。
一式两份,两人签好字,各执一份。陈晚荣取出两百两黄金付与孙正平,孙正平写个收条,千恩万谢之后欢欢喜喜的去了。
陈晚荣略一整理衣衫,回到屋里,只见黄伯鸣他们盯着陈王氏,个个乐呵呵的,一个劲的道:“伯母说得是,说得是!”陈老实在旁边唯唯喏喏,好象相声里面捧哏的。
陈王氏往往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富有智慧,就是精明地陈晚荣也是服气,只是不知道她说些什么,这么富有吸引力。
“晚荣,你事儿办好了?”陈王氏问道。
陈晚荣笑道:“娘,办好了!各位,让你们久等了,这里谢过!”抱拳来个团团揖,黄伯鸣他们齐声道:“不敢。”
陈王氏站起身:“晚荣,你陪着黄先生他们说说话,娘有事,先去忙。”
陈晚荣忙拉住,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娘,你都说些什么,他们这么高兴?”
“我没说甚,就说再荣这么有出息,是先生的功劳,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晚荣,该怎么谢,你拿主意吧。”陈王氏压低声音回答。率先出门,陈老实忙跟了出去。
这个陈王氏真够精明的,黄伯鸣他们今儿来明里说是贺喜,暗里是来讨感谢的,要推也推不掉。她只是说要谢,却不说怎么谢,黄伯鸣他们想不欢喜都不成。
陈晚荣暗赞一声陈王氏精明,道:“黄先生,再荣系出县馆,得各位先生教导,得各位学友帮助,受益良多,我们感激不尽。我们十二分真心要谢谢你们,只是我们出身农家,于这些规矩不太清楚,该怎么谢,还请各位帮忙拿个主意。”
这话半真半假,陈晚荣于读书人的礼节不是不了解,是不够了解。陈晚荣考上大学,把教过自己的老师请在一起,还有学校领导,摆了几桌,这事就完了。在唐朝肯定行不通,不得不向黄伯鸣他们请教了。
陈再荣是知道规矩的,只是他人在东宫。
等的就是这句话,黄伯鸣仍是以他一贯地谦逊作风婉拒:“晚荣兄,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教导再荣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嘛。我们教导再荣,是为朝廷培养人才,不是为了图你们的好处,言重了,言重了。晚荣兄,以后这话千万不要说了,会给人误会!”
一脸的认真,好象真地不愿接受谢礼似的,齐贤明忙附和:“晚荣兄,黄先生所言极是!晚荣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说句没高没低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这么话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们这种欲受还却地做法陈晚荣已经见识过一回了,笑道:“谢齐先生提醒,晚荣记下了!既然二位如此坚拒,那我就做点不辱斯文的事。)我请你们出去走走看看,踏春赏景,各位意下如何?”
这是请他们出去旅游,地确是文人雅事,顺便海吃山吞也不会有人说。各种关系都照顾到了,黄伯鸣不会拒绝。
黄伯鸣挠挠头,略一沉吟道:“晚荣兄盛情相邀,我们只好却之不恭了!”
“谢晚荣兄!”齐贤明起身相谢。
一出去,所有地事就趁机办了,陈晚荣还以为完了,却听齐贤明笑道:“晚荣兄,我们县馆一百年来为朝廷培养了不少人才。就没有如再荣这般出色者,随侍太子身边,恭喜恭喜!”
有几个反应慢的生员没有听出他言外之意,脸上满是遗憾。这可是狠宰陈晚荣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他们能不惋惜么?
陈晚荣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陈晚荣,你光请旅游一趟不行,还得有其他活动。唐朝读书人“鱼跃龙门”之后,那宴会往来多不胜数,陈晚荣也不清楚该用哪种宴会了,请教道:“黄先生,据我所知,凡读书有成。必行宴会。只不知再荣这事该用哪种宴会?”
机会来了,黄伯鸣不再推拒再三了。想了想道:“晚荣兄,以我看这事得烧尾宴。”
一听这话,陈晚荣头皮炸,忙道:“黄先生,是不是太重了?烧尾宴是进士之宴,再荣虽在东宫奔走,可也没中举呢。”
烧尾宴是时下最流行的读书人宴会,茶肴极尽精细之能事,不下百道之多,所费不少。不是陈晚荣舍不得钱,而是烧尾宴实在是太折腾人了,不仅要吃喝,还要请百戏助兴,闹一天算是简单地了。光是这应酬,就足以把陈晚荣累得散架。
东宫奔走固然荣耀,还前途无量,毕竟没有名份,要是用进士宴地话,必然要给人笑话。黄伯鸣想了想,这才道:“晚荣兄,要不这样,摆上几桌,把该请的请来,大家乐乐就成了。”
这倒是一个不错地办法,陈晚荣笑道:“那就明天晚上,我设宴感谢各位。”
这事议定,皆大欢喜,齐贤明提醒陈晚荣:“晚荣兄,沈大人也是读书人出身,不能没有他。”
沈榷是父母官,要没有他都不成,就是齐贤明不说陈晚荣也不会落下,笑道:“我这就给沈大人帖相请。”
黄伯鸣提醒陈晚荣:“晚荣兄,正宴之前还要有便宴,才合规矩。”
便宴,正宴,烧尾宴,还有百戏助兴,吃喝吹打,这得多少钱?在唐朝读书,没有点家底子,谁还读得起呢?
陈晚荣听得脑瓜仁儿疼,倒不是心疼钱,实在这种应酬让人厌烦,笑道:“那今晚上就设便宴款待各位。黄先生,我们去哪里赏春呢?”
“长安踏春,我们去过了。大的地方就不去了,我们去爬山。西山风景不错,很是宜人,我们就去西山吧。”黄伯鸣倒不过份。、
西山,陈晚荣去过,很荒凉,有什么好去的,提醒道:“黄先生这提议固然好,只是这吃喝怎么处理呢?那里可没有酒店饭馆。”
“晚荣兄有所不知,我们这些读书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三五成群,带上吃喝去爬山赏景。西山虽然荒凉点,风景还不错。到时,带些肉呀酒呀,到山上拾柴生火,边烤边吃,吟诗饮酒,诚人生乐事也!”齐贤明摇头晃脑的,仿佛已经身在山中似的。
唐朝的读书人出游不仅仅带上熟食,带上生肉烤食也是常有之事,这类似于我们现代的“野炊”了。
西山?西山有硝石!陈晚荣地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我正想着去西山找硝石矿,他们爱去西山,他们不就是义务勘察队么?
“成,我们什么时间去呢?”陈晚荣非常兴奋的问道。
黄伯鸣不知道陈晚荣的想法,略一沉吟:“后天正好是旬假,要是晚荣兄有空的话,我们就后天去。”
“就这么定了!”陈晚荣当即拍板。
原本是想请他们去大地方旅游一趟。顺带搞个宴会请他们。既有文人地风雅,还不落人话柄,没想到竟是去西山,找硝石矿这事也可以顺便办一下了,陈晚荣巴不得现在就去西山。
黄伯鸣他们急着把这好消息告诉县馆里的人,告辞而去。陈晚荣送走他们,把这事向陈老实夫妇简短的做了个通报。二老对陈晚荣历来支持,自是没有二话。
便宴可以不用请沈榷。陈晚荣心想不如明天去帖,今天把生产地事务处理一下。忙到天黑,这才去县馆,汇合了黄伯鸣他们,直奔酒楼,点上酒菜,直到吃饱喝足,这才回家。
第二天起个绝早。因为要溜马。溜马这事,以前是陈再荣做,现在他不在,只有自己去溜了。漱洗完毕。牵着青花出了院子,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直朝东边驰去。
没跑多远,只见一匹白马不紧不慢地跑着,马背上人坐着一个娇俏人儿,不是别人,正是郑晴。陈晚荣赶过去,笑道:“郑小姐,早啊!你也溜马?”
郑晴笑盈盈的道:“是呀!陈大哥,没想到遇到你呢!陈大哥。你到哪里溜马?”声音甜美。很是动听。
溜马相当于人的晨练,只要让马跑开了就成。至于去哪里倒不重要,陈晚荣笑道:“随便跑跑吧。”
“陈大哥,我们来赛赛脚力!”郑晴提议。好看的眼睛瞄着陈晚荣,充满希翼。
对自己的骑术,陈晚荣有自知之明,比起郑晴有很大一段距离。见了她那副期盼的模样,陈晚荣又不好拒绝,点头道:“好!要是我输了,你别笑话我。”
“陈大哥,你就爱谦虚!”郑晴笑意不减,一拍马背,白马好象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陈晚荣一夹马肚,青花出一声欢嘶,紧跟着追了上去。
两匹马的脚力均是不凡,跑了个尾相齐。青花虽好,白马也不差,跑出老大一程,陈晚荣仍是没有追上,笑道:“不行,我追不上你。”
郑晴笑道:“陈大哥,你说笑了。青花比白儿神骏,只是青花关在圈中,给养废了。陈大哥天天溜地话,不出一个月,白儿就追不上青花了。”
这说法和陈再荣地说法相同,没想到她还懂相马术,陈晚荣笑道:“托你吉言,那我得加油溜马了。”
“陈大哥,这控缰不能僵硬,要尽量使你的力道与马地力道合一,这样才便于马儿驰骋。”郑晴指点起陈晚荣的骑术。
陈晚荣可以把汽车开得飞起来,就是不能把马骑得飞起来,马术这方面真得找人好好指点一番,忙谢道:“谢谢你提醒,若有不到之处,敬请指正。”
郑晴浅浅一笑,宛如春花绽放,格外娇媚:“陈大哥言重了,我只有一点看法,要是陈大哥不嫌弃,我就说与你知道。”
一边指正陈晚荣骑术,一边打马飞奔。郑晴虽是女儿身,对马术所知甚多,细心教来,陈晚荣受益良多。两人一路跑下去,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程,前面出现一条小道,郑晴格的一声娇笑,一拨马头,上了小道。
陈晚荣意兴正酣,也是一拉马头,紧跟上去,问道:“这是哪里?”
“我哪知道。”郑晴娇声回答。
不知道还乱跑,真是的。不过,陈晚荣聪明的把埋怨放在心里,女人嘛总会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情。郑晴虽是明事理,毕竟是女儿身,难免不做出一些女子该做地事。
跑了一段路,更加荒凉,已经不见人烟。郑晴勒住马缰,扭过头,因长时间驰骋,俏脸飞霞,酥胸急剧起伏,娇俏可人,惹人怜。
陈晚荣看得一呆,提议道:“我们回去。”
郑晴顺从的点点头,拨转马头,沿原路回转。陈晚荣刚拨转马头,一道蓝色的幽光从远处射来,只见一块半落拳头大小的蓝色物事静静地躺在数丈外的草丛中。在朝阳照射下,正出蓝色的光芒。
陈晚荣不见则已,一见之下大喜,忙从马背上跳下来,小跑着冲过去,把石头捡在手里,对着太阳一照,蓝幽幽地,煞是好看。
这里竟然有这种好宝贝,陈晚荣抑止不住狂喜之情,不由得在石头上猛亲几口!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八章 发现“宝藏”
郑晴自从认识陈晚荣以来,就没有见他惊喜成这样,居然忘形了。郑晴眨着一双好看的妙目打量着陈晚荣,惊诧不已,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要不是郑晴了解陈晚荣,知道他断不会做莫明其妙的事情,要不然肯定会以为他脖子后面的筋搭错界了。
只是,陈晚荣抱着一块石头猛亲,这事挺羞人的,任何一个女孩儿处此之情都会羞生心头,郑晴俏脸通红,一脸的羞意,忙扭过头去。饶是如此,仍是一颗芳心怦怦直跳,好象欢蹦的小鹿,随时都会破胸而出一般。
陈晚荣对着太阳,好一通打量,这才扭头对郑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好东西么?”
郑晴扭过头,脸上羞色未褪,不敢打量陈晚荣,直视着蓝色石头,轻声道:“陈大哥,这是什么呀?你这么兴奋。”
“这是胆矾!”陈晚荣回答她的问题,不等她追问,笑着给她解释:“这东西可以制硫酸。狐刚子前辈在数十年前,就用这胆矾制出了硫酸。”
胆矾就是五水硫酸铜,唐朝炼丹家狐刚子于公元七世纪通过灼烧法制得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份硫酸,比起西方早了好几百年。这事离景云二年,不过几十年。
硫酸号称“工业之母”,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现代社会要是没有硫酸,我们的生活舒适度会下降很多。有了硫酸,陈晚荣这化工就做得更加有声有色,陈晚荣抑止不住兴奋:“有了胆矾,我就可以制出硫酸,可以做很多东西。只是太少了点,只能用来做试验。”
就算是做试验,也足以让陈晚荣兴奋上好一阵子。
“恭喜陈大哥!”郑晴妙目含情。向陈晚荣道喜了。
陈晚荣把胆矾收入怀中。摸着下巴沉吟起来:“胆矾一般出现在矿床附近,尤其是铜矿里更是不少。这里有胆矾,想必附近有矿洞,这应该是给人玩腻了扔在这里的。”
自然界中的五水硫酸铜一般存在于矿床的氧化带,在这里现胆矾,附近肯定有矿床,陈晚荣的眼睛特别明亮:“我们好好找找,说不定就能找着。”
瞧陈晚荣那模样。要不找到肯定不会回去,郑晴笑道:“好呀!”
陈晚荣重新上马,四下里一打量,打马往里面赶去。郑晴打马跟上。往里行了一阵,小路已经消失,荒草遍地,竟是来到荒地了。
“陈大哥,这里以前有人来过。”郑晴指着没有路的荒地。解释道:“陈大哥,你瞧,这里的地面很硬,杂草虽生其上。也是难掩其迹,这里应该是一条路。”
分析得很有道理,陈晚荣笑道:“没错!我们顺着路往里走走看。”打马而去。没行多远。现一块躺在草丛里地胆矾,陈晚荣兴奋得大叫起来:“没错,矿床就在附近!”跳下马背,把胆矾捡起。
郑晴伸出如玉般地小手:“陈大哥,给我瞧瞧!”脸带好奇。
陈晚荣递给她,郑晴拿在手里,对着太阳一照,赞道:“哇!好漂亮哦!蓝幽幽的。aa好象蓝宝石呢!陈大哥。这块给我了。”不等陈晚荣说话,先收入怀中再说。
目前的胆矾虽然珍贵。也不差这一块,陈晚荣自无不允之理。两人牵着马,向里行去。不时就会现胆矾,陈晚荣的断判是对的。
“陈大哥,快瞧,这里有个洞!”郑晴惊喜的指着左手边。
陈晚荣一瞧,不仅是一个洞,应该是一个矿洞。洞口用木头撑着,木头已经朽败不堪了。陈晚荣小跑着奔过去,还没到洞口就见路边有好几块胆矾。来到洞口,朝里一瞧,大小不一的胆矾就有好几十块,静静的躺在草丛里。
洞里偶尔还可见铜砂,应该是个铜矿。瞧这光景,废弃不下数十年了。
中国古代,历代王朝最重视地金属不是铁,而是铜。因为铸钱用的是铜,当然铁钱也铸过,只是没有铜钱使用广泛。而钱又关系到朝廷的税收收入,关系到王朝的兴衰,是以非常重视。
往往会出现一种非常奇特的现象,那就是铜钱不如铜值钱。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会有人把铜钱熔了去换金银,可以暴富。
拥有更多的铜一直是朝廷最想的事,只要能开采,朝廷都会不遗余力的开采。象这样废弃地铜矿还不知道有多少。
“陈大哥,这么多!”郑晴赶到,朝洞里一瞧,望着象蓝宝石般美丽的胆矾,惊讶不置。
陈晚荣指着一些灰扑扑的石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你瞧,这石头也是宝贝呢。”
郑晴眨着妙目一瞧,笑道:“陈大哥,这石头用火一烧,就会冒出水,出卟卟的响声,挺好玩地。以前小时候,我在田里头捡到就烧着玩儿。”
这是沸石,温度一升高水份就会蒸,有什么好奇怪的。陈晚荣笑道:“是呀!”
沸石一共有三十多种,广泛存在于自然界中,在这里现沸石一点也不奇怪。应该是那些采矿的人认为沸石无用,这才扔在地上。
利用沸石地吸水性,陈晚荣不仅可以制备硫酸,还可以制备浓硫酸,其浓度可以接近百分百,今天的收获真是丰厚,陈晚荣进入洞里查看起来。
郑晴紧跟着陈晚荣。这洞很深,走了一阵,光线暗淡,再也看不清了。郑晴有些害怕,忙向陈晚荣身边凑,玉手不由自主的伸向陈晚荣,陈晚荣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女子最需要的是安全感,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瞧这里的胆矾有好几十斤,我们这就回去,我叫上人手来搬胆矾。”
要是不搬回去。陈晚荣肯定睡不着觉。郑晴理解他。两人出了洞,骑上马,往回赶。
一进院子,陈王氏埋怨中带着关怀的声音响起:“晚荣,你都到哪去了?饭也不吃。我们等不到你,都吃过了。”看见郑晴笑盈盈地俏立陈晚荣身旁,还以为陈晚荣大清早出去约会了,笑得嘴也合不拢了。)拉住郑晴地小手:“郑姑娘,以后常来啊。这里本来就是你地家,不要客气。”
“谢谢伯母!”郑晴冲她盈盈一福见礼。
多懂礼地姑娘,陈晚荣真有眼光,陈王氏拉着郑晴进屋去了,嘘寒问暖的道:“郑姑娘还没吃早点吧?还有些,将就吃点。”
陈王氏如此关怀,郑晴一年难得见到几次母亲。倍儿受用:“谢谢伯母。”
放开郑晴,陈王氏忙端上饭菜,郑晴谢一声,端着碗细细品尝起来。陈晚荣想着明矾的事。喉咙也粗了许多,几下就吃好了,碗一扔就跑了出去。
陈王氏不明所以。望着陈晚荣的背影,嘀咕道:“这个晚荣,今儿怎么了?这么风风火火的!”还以为是头次约会有些害臊。
“伯母,陈大哥有事呢。”郑晴帮陈晚荣解释,放下碗:“谢谢伯母。”跟着出去了。
要是在以往,郑晴肯定会帮着收拾碗筷,象今天这样放了碗就跑的事还是头一遭生,陈王氏以为她面嫩。笑笑收拾碗筷。
陈晚荣挑了两个力气大的伙计。带上火把,要肖尚荣赶着牛车出了。两个伙计乘牛车。郑晴和陈晚荣各乘一骑,去掘宝藏了。
小黑是天生地运动健将,狂奔正是投其所好,奔得很快,一点也不比青花差。很快就到了地头,动手把胆矾和沸石搬到车上。有光线的地方搬完了,这才点上火把,深入洞里捡。
这洞废弃日久,铜砂氧化得不错,这里一块胆矾,那里一块,直花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搬干净。望着一大车明矾,有百多两百斤,陈晚荣兴奋莫铭,巴不得现在就做硫酸。
沸石也不少,要是全部捡的话,至少也有一百斤。沸石可以再生,用过之后用火一烧就可以再次使用,用不着全搬,够用就行了,陈晚荣只要了四五十斤。
肖尚荣和两个伙计万分好奇,仍是选择了明智的举动,不问。
仍由肖尚荣赶着牛车,两个伙计搭便车。陈晚荣和郑晴乘马,打道回府。
上了大路,行人渐多。胆矾在阳光下闪闪光,远远望着好象蓝水晶似的,格外美丽,引得行人注目。要不是胆矾形状太次,光凭美丽的色彩,柔和的光芒,人们说不定把陈晚荣当作“珠宝大盗”了。
这事太不可思议,陈晚荣他们一回到家,雇工们都围过来看稀奇,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猜测陈晚荣地用意。
就连一见陈晚荣面就害羞的韩花花也是大着胆子问道:“表哥,你要这做甚呢?”
郑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这才不再说话,惊喜的打量郑陈晚荣。
陈晚荣叫人帮忙,雇工们一拥而上,帮着把明矾和沸石搬到屋里去堆好。要不是今天有事的话,陈晚荣现在就要做硫酸了。
“晚荣,你搬石头回来做甚呢?吃了饭没事做。”陈老实很是埋怨。
陈王氏一如既往地维护陈晚荣:“老头子,你管那么多做甚呢。晚荣甚时间做过没用的事呢?”
这话有道理,陈老实不再问了。
“娘,我去酒坊了。”酒坊那边一大摊子事在等着陈晚荣去处理,带上合同,和肖尚荣去了酒坊。郑晴也告辞回家了。
今天的酒坊与昨天不一样,昨天是冷冷清清,没有人进出,今天却是人来人往,与往常没有区别,已经恢复正常了。
进到工坊,只见肖致中带着伙计们忙前忙后,一头地大汗。孙正平也在忙着指挥,额头上挂着汗珠,瞧见陈晚荣进来,抹了一把热汗,迎上来:“见过陈掌柜。”
搬胆矾花费的时间不少,陈晚荣来得很晚。笑道:“我有点事。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今天是陈晚荣正式接手的第一天,孙正平虽是有急事,也不能不等着,笑道:“陈掌柜言重了,这是我该做的。”
“孙掌柜,你有急事,你去忙你的。忙完了回来就成。”陈晚荣很是理解孙正平那种处理急事的心情。陈晚荣来了,他不必再守在这里了。
孙正平笑道:“陈掌柜,你地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今天是您第一天来,我总得把事情交接好了才能走。您帮了我那么多,要是我就这么走了,我会不安心一辈子。”
他这份情意陈晚荣还真推脱不了,只得由他了。拍拍手道:“都过来,都过来!”肖致中和伙计们放下手头地活儿围了过来,向陈晚荣打招呼。略一寒暄,陈晚荣把合同分给他们。道:“这是合同,你们地权益、职责都写在上面了。要是同意地话,就签个字。划个押也行。不愿签的,我给工钱,欢送。”
肖致中代表大伙道:“掌柜地,您都说哪去了,这么好的好事儿,我们哪会不愿意呢。兄弟们,快签吧。”
昨天听陈晚荣大致说了下内容,伙计们早就想签了。一听这话齐声响应。作势欲签。他们乐于效力,在陈晚荣的意料之中。要是不看就签了,于情理上过不去,提醒他们道:“看了再签。”
“掌柜的,我们签了要干活呢,不能误工啊!”肖致中申明原因。
陈晚荣提醒他们:“这是你们应该了解地,担搁不了多少时间。”
“掌柜的,我们不识字呀!看也看不懂。”一个伙计很不好意思。
这些伙计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不识字很正常,陈晚荣笑道:“那就更应该弄明白了。你们谁识字,念给他们听。”
都看着肖致中,这事就着落在肖致中头上了。肖致中清咳一声,照着合同念起来。他是识几个字,就是这朗读水平也实在是太次了,陈晚荣听得直皱眉,任由他们讨论合同,跟着孙正平去了一边。
“孙掌柜,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陈晚荣不是催他走,见他那副欲走又不能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代他难受。
孙正平想了想,这才道:“谢掌柜成全!那我就告辞了。”
陈晚荣陪着他回到屋里,见行装都收拾好了。孙正平带上行装,道:“掌柜的,我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就回来。掌柜的,这里的事就劳你挂心了。”
“不用急,你处理好了再回来。”陈晚荣送孙正平离去,真想问他是什么急事,又怕引得他伤心,只得作罢。
送走孙正平,陈晚荣回到工坊,只见伙计们又在干活了。这才多大一会,他们又在忙活,真是好员工。
肖致中把厚厚一撂合同递到陈晚荣面前:“掌柜地,兄弟们都签好了,请您过目。”
“你有没有给念完?”陈晚荣问道。
肖致中笑道:“掌柜的,我读书不多,识得字也不多,可我明白一条,这合同要是我们不签就是有眼无珠了。”
这合同在现代很一般,在唐朝却很仁慈,天下间除了陈晚荣这里,再无第二家。陈晚荣略一审查,没有问题,收了起来。
伙计们围着酒缸,脖子伸得老长,好象酒缸里有宝贝似的,陈晚荣好奇,快步过去。来到酒缸边一瞧,只见酒缸里堆着山状形的酒醪,清澈地酒浆正从酒醪里渗出来。
唐朝虽然出现了“烧酒”一词,但唐朝并没有我们熟知的烧酒,而是饮用黄酒清酒这类低度酒。其酿制方法并不是通过蒸馏得到,而是把米磨成粉再蒸熟,摊开放冷。在米粉上撒上曲子,撒一层曲子铺一层米粉,如此反复,直到差不多了这才垒成山形状。为了便于酵,还要压紧。
然后用干净的布盖住,任其酵。过一阵子就会渗出酒浆,为了不让酒精挥,就要在酒缸里加入清水,使酒精溶解在水里,以便保存。
等到酵好了,再经过处理,就可以得到饮用酒了。
这酒醪已经渗出酒了,酵时间不短了。虽只一点点酒浆,香气扑鼻,很是诱人,陈晚荣**一下鼻子。一个伙计用碗舀起小半碗,双手端着,递到陈晚荣面前:“掌柜地,这是我们今天酿的第一缸酒,您请尝尝!”打量着陈晚荣,有点紧张。
肖致中他们也看着陈晚荣,盼望陈晚荣予以肯定,笑道:“那我就尝尝。”呷了一口,味道不错,笑道:“好喝,你们酿的酒不错!”
陈晚荣的肯定让肖致中他们倍感振奋,无不是欣喜满脸,一个劲的道:“谢谢掌柜!”
一道灵光闪过,陈晚荣兴奋的一拍脑袋,在心里大叫一声“有酒,有硫酸,有沸石,可以做出一种药剂。这药剂出现唐朝,肯定要算医学史上的里程碑!硫酸做为催化剂,消耗量不大,十斤硫酸也要造出几百斤,今天搬回来那么多胆矾,可以造好多呢。不过,得先把酒的浓度提上去,不能再这么酿酒了,得先做蒸馏酒。”蒸馏酒不用说了,陈晚荣闭着眼睛也能做出来。
一种应用广泛地药剂就要出现在唐朝!陈晚荣越想越兴奋,眼睛明亮如灯笼。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十九章 赚钱行业
陈晚荣要做的药物是高效麻醉剂乙醚。乙醚广泛应用于医药行业,为病人减轻痛苦,要是乙醚出现在唐朝的话,肯定会大受欢迎。
麻醉剂在唐朝具有广泛的市场前景,古之名医治病都离不了麻醉剂。扁鹊用“毒酒”迷人,是最早的麻醉剂。华佗制“麻沸散”更是把麻醉剂向前推进了一步,倍受世人赞赏。
乙醚的制备其实不难,只要有酒精、硫酸、沸石就可以做出来。硫酸是乙醚生产的催化剂,从理论上说会参加化学反应,却不消耗。实际生产中,硫酸肯定有损耗,只是损耗不大,今天现的明矾至少可以做几十斤浓硫酸,足以生产数百上千斤乙醚了。
用酒精生产乙醚,唯一的难处在于需要高浓度的酒精,最好是接近百分百,要不然会生岐化反应。唐朝的酒主要来自于酿酒行业,其浓度不过十几二十度,若用现在的酒的话,光是这提浓就是一个大麻烦,更别说现在的酒含有很多沉淀物,不利于化学反应。
这就需要把酒精提浓,蒸馏酒也就提上了议事日程。蒸馏酒的浓度顶多七八十度,离所需的浓度需仍有一定差距,不过这难不住陈晚荣,谁叫沸石广泛存在于自然界中呢?有了沸石,把七八十度的干酒提浓成百分百不成问题。这些条件一具备,乙醚这种高效麻醉剂就可以问世了,病人的痛苦将大为降低。既造福于社会,又赚了钱,正合陈晚荣之意,要他不兴奋都不成。
“尚荣,你赶快回去,把爹和王师傅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陈晚荣叫过肖尚荣,吩咐几句。
肖尚荣虽不明陈晚荣用意何在,见他一脸的认真。知道这事重大,应一声,转身跑走了。
酒醪里渗出的酒越来越多,伙计们加了几桶水下去,这缸酒就暂告一段落,余下的事情就是等其自然酵。这一过程非常长,需要三两天。
肖致中带着人去压榨。把酒醪包在布里,放在架子上,上面放上青石板,象压豆腐一样,酒浆流出来,淌进缸里,出哗哗的响声。
旁边一个大釜器里放着十几个酒坛,酒坛外面为水浸住。釜下加柴禾。温度上升,水正不住冒出水汽。这一步是煮酒,保质所必须进行的步骤,要是没有这一步,酒就不可能长期存放,更不会有“女儿红”这样的名酒了。
唐朝没有更好的加热设备,这是非常原始的方法。却是不得不为。
压榨和煮沸留两个人看着就行了,肖致中安排两个伙计留守,带着其他人去做酒曲。酿酒陈晚荣并不陌生。只是唐朝地酿酒工艺还不清楚,自然是要跟去看个明白。
曲室就在酿酒坊的后面,很快就到了。肖致中推开门。众人鱼贯而入。一股浓烈的霉菌味扑面而来,熏得陈晚荣不住**鼻子。:
曲室是一间宽大而严实的土坏房子,墙上开有窗,窗户给捂得严严实实的,光线甚暗。之所以要捂住窗户,是为了防止空气流动带走热量,因为曲子做好之后要经过长时间的酵,温度高的话可以大为缩短时间。提高效率。
要是温度过高地话。把窗户打开,任由空气流动。带走部分热能,这是最原始的温度调节方法。
室内摆着百多两百个曲模,长方形状。旁边有一个装满米粉的大木桶,里面装满了蒸熟的米粉。不等肖致中吩咐,伙计把酒曲撒在米粉上,撒完酒曲再撒少许香料,拌均匀。
撒入香料是为了增加酒的香味,在是一种古老的方法,就是现在仍在使用。
然后把米粉均匀的撒入曲模,压紧实。再撒入,再压紧,如此反复。直到曲模装满,盖上盖子。肖致中说声:“踏曲了。”站到盖子上,双脚提起放下,放下提曲,好象跳踢踏舞一般,踏在曲模上。
一边踏一边数着次数,踏了十下,肖致中站了下来。另一个伙计正要接着上去,陈晚荣拦住他道:“我来。”站到曲模上,双脚不停起落,踏了十下,站到地上。
以肖致中想来,陈晚荣做化工有一套,这酿酒就不是自己对手了,更别说制曲是酿酒的核心技术,酒地好坏主要由曲来决定,陈晚荣应该一无所知,没想到陈晚荣踏曲如同老手,娴熟之极,比起自己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愣了愣,肖致中这才夸赞起来:“掌柜的,你以前酿过酒?踏得这么纯熟。”
之所以要踏曲,是为了把曲子压紧实,加快酵度,诀窍只有一个,就是要把力道使均匀了。古代踏曲非常受重视,一盒曲子需要踏接近两百下才算完成,遇到大型酒坊,光这踏曲就需要几十人来完成,每人踏固定的次数,比如每人五下。
现代酿酒企业都用机器操作,不再用人来踏曲,其效率大为提高。陈晚荣在酿酒企业里待过,对现在酿酒有所了解。这踏曲只要力量使均匀,是个人都会,陈晚荣保持他一贯的谦虚作风,笑道:“了解一点。”
听出来了,陈晚荣对酿酒很了解,肖致中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赞道:“掌柜的,您真谦逊!”几个伙计轮流上阵,不住踏动。一轮踏完,进行第二轮,肖致中、陈晚荣还有伙计踏了一百七八十脚,才把一盒曲子做好,搬到一边放着。
块曲的出现是酿酒史上的一件大事,称得上里程碑。最早酿酒使用地是散曲,所谓散曲就是把曲子拌好,撒在地上,由其自然酵。这种方法的缺陷非常明显,一是热能散失,温度上不去,酵的时间特别长,没有十天半月不可能好。二是有效成份不多,粮食地利用效率不高,很浪费粮食。
西汉有饼曲。把曲子用手捏成团,放成一堆酵。这方法比起散曲有所进步,其效果仍然不佳。到了南北朝就有了曲模,《齐民要术》称为“范”,把拌好的酒曲放到曲模里压紧实,堆放在一起,使得制曲效率大为提高不说。还因为这种方法产生的有效成份多很多,使得粮食地利用率大为提高,酒的品质更为优良。
块曲一直用到现代,只不过现代酿酒企业的自动化程度高些。
酒曲是我们祖先的伟大明,有人认为可以和“四大明”媲美,这是最早地微生物技术。酒曲上含有大量的微生物,以及微生物分沁的酶,是酿酒的催化剂。能很好地促进谷物淀粉、蛋白质分解成糖份和氨基酸,再在酵母菌地作用下分解成乙醇,即酒精。
这酿酒的原理陈晚荣是烂熟于胸,只是不会说给肖致中他们知晓,一众人忙了好一阵子,才做了差不多十来盒。
“哥,你在这!”肖尚荣地脑袋伸进来。向陈晚荣汇报:“伯父和王师傅都来了。”
陈晚荣说声知道了,从曲模上跳下来,要肖致中他们继续做。跟着肖尚荣去了。
来到酿酒坊,只见陈老实和王中则正帮着两个伙计忙前忙后,一脸的兴奋劲。很明显没见过酿酒,觉得很新鲜。
陈晚荣找他们来是做工具,不是要他们改行做酒工,笑道:“爹,王师傅,你们要是不喜欢,就在这里做酒工好了。”
这是开玩笑,陈老实却猛点头道:“晚荣。这蛮好的。酒工不错,想喝就喝。”
王中则却道:“但凭东家吩咐。”
“我和你们说笑的。”陈晚荣这个玩笑没有得到玩笑回应。微觉无趣,说出用意:“我请你们过来是想要你们帮我做几样酿酒的工具。”
陈老实放下手中的活儿,忙问道:“晚荣,你要什么工具?”
“我要釜器,用木头做。”陈晚荣找来一块木炭,在地上画起来:“就要这东西。”
唐朝没有铝板,也没有铜板,要卷制蒸馏酒用的釜器根本就不可能,只能通过木匠来做了。现代乡下酿酒作坊用的釜器就是用木头做地,陈晚荣见过,只需要“复制”就可以使用,一点也没难度。
这木制釜器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放在锅上的,呈圆柱形,要一人高。锅里装水,加热之后水就变成水蒸汽,进行加热。锅上再放一个圆形木板,可以用来承受粮食。釜器里面装填粮食,这圆柱形釜器要做多大,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以目前的能力来说,有三尺大小,一人高足够了。毕竟硫酸有限,再者市场还没有打开,先做一批出来,等市场打开了再说。
另一部分象倒立的漏斗,用木头拼起就成,木匠手艺好根本就不是问题。难处在于这个冷却部分,因为木头不是热的良导体,冷凝很困难。可以想办法,这些东西要先做起来。
陈老实歪着脖子打量一阵,呵呵一笑,不以为意的道:“晚荣,就做这个呀,用得着两个人么?”
这东西没多大难处,王中则虽然没有说话,心里也是大为赞同。
“爹,这东西有一个要求,就是绝对不能漏水。”陈晚荣说出唯一的要求。加热之后,蒸汽上来,会产生压力,所以密闭是最重要地要求了。
陈老实拍着胸脯:“晚荣,你还信不过你爹?放心好了!甚时间要?”
“你们什么时间能做好?”陈晚荣反问一句。
王中则沉吟着道:“要是东家要得急的话,我们可以把其他的事先放一放。”
陈晚荣摇头:“不急,你们有时间就做做。五天,十天都可以。”即使把蒸馏酒做出来了,也不见得就能立马做乙醚,毕竟硫酸还没有做。现在这么忙,什么时间能把硫酸做好,陈晚荣心里也没有底。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陈晚荣出了酒坊,去给沈榷送请柬。陈老实和王中则好奇心不小,又做起了酒工。
县衙在城北,陈晚荣买东西多次经过,轻车熟路地,很快就到了。
唐朝建筑有其显著的特点:城廓必宽广。街道必正直,廨舍必宏敞。宁县的官衙自是不例外,占地广大,建筑众多,宽敞明亮。一道围墙围了半个坊地地方,正门站着四个官差当值,见陈晚荣大步而来。一个官差迎上来问道:“这是县衙重地,等闲人等不得进入,你可是有事?若是申冤,可以鸣鼓,也可以由我们给你通禀。”
虽是拦人,却没忘了问冤屈,还不错落,陈晚荣笑道:“我有点事要见沈大人。”
沈榷是宁县的第一号人物。按理找他的话,官差应该立马放行,甚至屁颠颠的带路才对。然而官差的表现与陈晚荣想象的差得很远,官差却是无动于衷:“沈大人正公干,若是没甚大事地话,就不必惊动沈大人了。”
一个大拍马屁的官员,其下属居然如此油盐不进。一点也没有学到沈榷拍马屁地本事,陈晚荣真有点跌眼镜,要是戴地有的话。不由得愣住了。愣了愣,这才道:“谢谢你地提醒,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大人赴宴。”既然给拦住了,不如直说。
上贿应该暗中进行,哪能如此明里说,官差眼睛一翻,盯着陈晚荣,脸色一变:“对不起,沈大人严训,凡有请吃请喝者。一律不见!”
上次不是吃喝得很高兴。怎么又有这个规定了?陈晚荣要不是亲耳听见,打死也不信沈榷这个马屁精会有这样的训令。笑道:“请别误会,我弟弟长安会试进了国子监,我们家里摆了几桌感谢县馆地先生和学友。沈大人既是本县之尊,又是读书人出身,喝杯酒正该。”
“你是姓陈吧?”官差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了。
陈晚荣点头笑道:“是呀!我是陈晚荣。”
“恭喜令弟高中,我们这些宁县人都跟着他沾光呢!”官差抱拳施礼。另外三个官差也是笑脸相迎,恭喜不断。想必陈再荣去东宫一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陈晚荣也不惊奇,一一回礼:“谢谢!”
“既然是这事,我们就不拦你了。沈大人在右侧偏厅公干,你从这里过去就到了。”一个官差给陈晚荣指点路径。
他们居然没有亲自领陈晚荣过去,陈晚荣不仅不觉得无礼,反而生出三分好感,不拍马屁是好事,笑道:“谢谢。”取出十两银子,塞在一个官差手里:“这点钱不成敬意,烦请收下,吃杯酒。”
官差忙塞回陈晚荣手里,一脸严肃的道:“陈先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事千万不可,要是让沈大人知道了,我们要吃板子。”
陈晚荣不接,笑道:“都是乡里,我们同喜,收下吧。”
官差迟疑了一下,仍是不收道:“陈先生,真不能收。沈大人的板子打人疼着呢。要是你真想请我们吃杯酒,我们也挺乐意,只是这事还得沈大人肯。”
打量着他们,没有艳慕之色,更没有盯着银子,不是在说假话,陈晚荣心想这个沈榷真如他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是个马屁精么?要真是马屁精,断不会治下如此之严。这是喜事,官差收了银子也不会有人说,四个人十两银子不算多,就算上面查起来,顶多就是训斥一顿。“这样吧,你们先收下,我去给沈大人说。”陈晚荣对这个沈榷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官差忙摇头:“不行,不行!沈大人没有肯,我们不敢收。”
言来对沈榷多所忌惮,陈晚荣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小见了。等我说与沈大人知晓,再请你们吃酒。”
“谢陈先生!”四个官差齐声相谢。
略一抱拳,暂别官差,直朝偏厅行去。偏厅不远,只一口气功夫就到了,大门敞开着。门里摆放着十几张桌椅,门边坐着几个人,正在埋头审阅卷宗。
偏厅不大,一眼就望到尽头,沈榷坐在偏厅最里面,深绿色的官袍虽是穿在身上,布扣却解开,半裸着个上身,衣衫不整,完全不是陈晚荣熟悉的那个衣冠楚楚的县令大人。
陈晚荣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沈榷还有如此随意地一面,顿生跌碎一地镜片的想法。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五十章 扩大生产
陈晚荣清咳一声,一个人抬起头来,陈晚荣认得上次去过家里的主簿,姓黄,施礼道:“见过黄大人。”
黄主簿站起身,笑着迎出来:“原来是晚荣兄,快请进,快请进。”亲热得紧,仿佛见到亲人一般。
陈晚荣道声谢,直陈来意:“我有点事要见沈大人,烦请通禀一声。”
“请稍候!”黄主簿轻声说一句,快步来到沈榷身边,嘀咕几句。
正在埋头公干的沈榷抬起头来,看着陈晚荣,呵呵一笑道:“原来是晚荣兄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快请进。”站起身来迎接。
陈晚荣不经意间沈榷趿着鞋子,敢情一个人在后面脱了鞋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脚气。这个沈榷热情如旧,只是其衣着和初见时有着天壤之别,陈晚荣抱拳行礼,道:“草民见过沈大人。”
沈榷拉住道:“别拘这些俗礼。来,快请坐。”挪过一张椅子,请陈晚荣坐下,再挪过一张椅子,坐在陈晚荣身边。
黄主簿端着碗过来,把一碗热水放在陈晚荣面前,道:“晚荣兄,请喝碗水,润润喉。”
陈晚荣谢一声接过,朝碗里一瞧,就一碗热水,连一片茶叶也没有。就是去李清泉这土财主那里,也有最差劲的茶水可以喝,比起这也强多了。堂堂县衙居然没有茶水,陈晚荣要不是亲身经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沈榷笑道:“慢怠了,请晚荣兄见谅。”
陈晚荣道声不敢,沈榷笑着解释:“晚荣兄不在官场,不知道这官场的弊端。在官场里,要是有茶的话,同僚之间就要相互敬茶,端着一杯茶说上半天都不成问题。茶来茶去的。等到叙茶完毕,时光耗费得差不多了。所以,本县干脆禁止在公干之处摆放茶叶、水果、糕点这些东西。”
肃然起敬,陈晚荣很诚恳的道:“沈大人高见,草民见识了。大唐能有沈大人这样的好官,真是荣幸。”
这是细节,虽然不能保证他一定清正廉洁。至少也让人生敬了。
沈榷摆手笑道:“晚荣兄过奖了,我不过是执行朝廷法度而已,不敢当您的赞誉。只是如此一来,遇到有人来办事,只能喝碗白水了。”
陈晚荣喝了一口,赞道:“就算是一碗白水,也比美酒更有滋味。”
沈榷呵呵一笑道:“晚荣兄来到,不知有何事?”
他讲究效率,陈晚荣也就直奔正题:“我今天来是请沈大人,还有各位大人晚上赴宴。再荣蒙太子降恩。东宫奔走,是我们家的荣幸。这也是县馆先生的教导、学友们地帮助之功,今晚设宴感谢他们。到时,还请沈大人,以及各位大人赏光。”
“晚荣兄有所不知,我沈榷什么宴都不赴,唯独爱赴这读书人的宴会。我一定到!”沈榷笑呵呵的道:“我就在这里谢过了。”
陈晚荣连声不敢:“适才进来,我想请四位官差吃杯水酒,可四位官差碍于大人威严,不敢私自收银两,还请大人开恩。”
“他们有没有为难您?”沈榷不答所问,脸一沉,反问起来。
先问下人有没有过份之处。这是一个好官才能有的品德,陈晚荣敬意更增几分,笑道:“沈大人放心。他们哪敢捋您的虎威。银子都不敢收,哪会为难我。”
沈榷这才放心:“多少银子?就算这等吃请,不能过十两银子。”
“大人有所不知,我给的就是十两。”陈晚荣实话实说。
沈榷通情达理的道:“那就让他们润润喉吧。”
事情已经办完,陈晚荣起身告辞。沈榷也不挽留,送到偏厅门口即行回转。陈晚荣出了偏厅,把银子付与四个官差,作别而去。
出了县衙。陈晚荣回望着县衙。心想这个沈榷不简单,我看走眼了。以为他是个马屁精,那是在冤枉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是什么问题陈晚荣就想不明白了。
陈晚荣带着满脑子地疑问回来到家里,已是饷午时分,陈王氏她们已经把饭菜摆上桌了,雇工三三两两的进入饭堂,准备吃午饭了。
“晚荣,你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又要给你留饭了。”陈王氏很是怜爱的帮陈晚荣整理一下衣衫,不无埋怨的道:“这些天你忙来忙去,连吃个饭都不安稳。”
有失必有得,这就是人生!以前处于赤贫之境,想着如何家赚钱。等到家境稍微好些,又太忙了,连和家人吃顿饭的时间都不一定抽得出来。
陈晚荣四下里一扫,问道:“爹和王师傅回来没?”
“回来了。”陈王氏脸色一变,有点没好气的道:“你爹也是,去酒坊做甚酒工呢,一身的酒气,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掉到酒缸里了。”
陈晚荣还以为两人好奇心太重,玩得忘了时间,随口问的,没想到竟是惹来陈王氏的一通埋怨,笑道:“回来就好了。”话音一落,只见陈老实和王中则肩并肩进来。
雇工们端起碗,准备吃饭了,陈晚荣大声道:“吃饭之前,我先说个事。”雇工们忙放下碗,看着陈晚荣,不明所以。
陈晚荣扫视一眼众人,道:“明天是旬假,明天不用做工,休息一天。想回家地,想出去透气的,想买东西的,都去办吧。”
庄稼人哪有放假不放假的念头,听了这话不仅没有附和赞成,反倒是一片惊讶,惊愕写在脸上,兀自不信有这种好事。
王中则的反应最快,试探着道:“东家,我们都是庄稼人出身,放甚假呢。明儿,我们接着干。”要是在现代社会,那些企业老板请到这种员工。肯定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的话就是众人所想,七嘴八舌的附和,参差不齐。
陈晚荣等他们议论过了,这才接着道:“以后,每逢旬日都休息,一个月休息三天。饭堂照样开饭,吃喝不是问题。”
唐朝十日一旬。逢旬休假,一个月才休三天,比起现代社会地双休,一个月休息八天陈晚荣捡了大便宜。
“那不是和官老爷一样了?我们不是官老爷,咋一样了呢?”有人嘀咕起来。朝廷的官员才有这等休假制度,泥腿子也有这待遇,要他们不惊奇都不行。
陈晚荣宣布了一条更让他们吃惊的消息:“吃过午饭就不做了,把东西收一收。”
“怎么不做了?”陈王氏代表众人问出来。
陈晚荣回答道:“娘,晚上不是要请黄先生他们么?都是乡里乡亲的,还带着亲呢。能不一起乐么?得早点准备。”
这话陈王氏爱听,还没有说话,陈老实就先表意见了:“还是晚荣虑事周到!”
陈再荣进入东宫这事肯定要大操大办,好好乐上一通,以陈晚荣的为人,断不会没有雇工们地份,他们早就想到这点了。只是没有想到陈晚荣竟然放了他们半天假。愣了一阵,这才齐声道谢。
陈晚荣手双往下压,要他们安静下来,道:“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们了。以我们现在的规模已经不能满足需要,要扩大生产。要做大,就得要人手。我对你们地表现很满意。也相信你们的为人和眼光,因此我要你们推荐一个人来做
话还没有说完,就给雇工七嘴八舌的议论打断了:“要我们推荐人?好啊好啊!”然后就在想推荐谁了。张三李四地名字叫了一长串。
这么优越的条件,谁不想把自己地亲戚朋友介绍进来呢?他们能不乐吗?
放眼唐朝,真正懂化工的人除了陈晚荣再无第二个,自己去招与他们推荐差不多。推荐反而更省事,是以陈晚荣才决定采用这办法。
至于想招收识文断字的人,那就更困难了。唐朝的教育制度虽是为后人称道,可一个大县的县馆才四十名生员,整个唐朝读过书的人又能有多少呢?一抓一大把不识字地。在哪里招收都一个样。
“静一下!”陈晚荣提高调门。道:“推荐是要有条件地,如果出了问题。你们也要负责任。整出大事了,你们也得走人,所以我希望你们在推荐人的时候,要多思虑下。”
之所以要实行“连坐制”就是要他们慎之又慎,推荐最好地人选。再一个,他们有连带责任,会相互监督,不怕泄露秘密。要知道陈晚荣是独家经营,保住秘密是头等大事,不得不这么做了。
都是朴实地庄稼人,哪有什么歪心思,异口同声的保证,一定要推荐最好的人。
“木匠最好推荐木匠,包装的最好推荐包装的。”陈晚荣又说出一个让他们难以理解的条件。
做香皂和包装都不是问题,学上几天就会了。唯独这木匠不是一两个月能够学得成的,木匠麻利地手脚需要长时间的练习,要是没有这条规定,就算人手增加一倍,包装就会卡住,产量也未必上得去。
前面的条件都能接受,这条却引来一片争议声,王中则很是沮丧的道:“东家,我儿子诚实肯干,就是不喜欢木活,这不可惜么?”
“对呀!”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响起。王中则的木活手艺有目共睹,真的是好,他地儿子不会木活,类似的事不少。有了这条规定,未必对找到合适的人,由不得他们不急。
“别吵,别吵!”陈晚荣笑道:“其实这一点难处也没有,你们可以相互之间商量一下。王师傅地公子不会木活,要是有人的亲友木活不错,想来做工的,不就可以么?”
这主意好,雇工们齐声赞好,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陈晚荣最后道:“这只是优先录用原则,并不是死的。真是出众的话,我会考虑雇用。”
有了这话,雇工们还什么好顾虑的呢?王中则喜滋滋的道:“东家。这消息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急着赶回去呢。能不能下午就走?”
他这问题代表大家问地,尽皆盯着陈晚荣。陈晚荣理解他们急于把好消息告诉家人地心情,笑道:“可以,等你们回来,再给你们另办吧。”
“谢东家!”雇工们一齐道谢。
陈晚荣招手道:“吃饭吧。吃饭吧。”
雇工们的心情大好,喉头也粗了许多。端着碗猛吞。
陈晚荣才端着碗,陈王氏一扯他:“晚荣,你来一下。”陈晚荣虽是不明她地用意,仍是放下碗,跟着她出了饭堂。
韩花花、肖尚荣和陈老实屁颠颠的跟了出来,好象有大事要找陈晚荣。
“娘,您有什么事么?”陈晚荣问道。
陈王氏盯着陈晚荣:“晚荣,你这推荐人是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
陈晚荣点头道:“那是。我想过了,以现有的人手,每人推荐一个。我们就可把产量提升两三倍。”并不是说人手翻一倍,产量就增加一倍,还有个管理的问题。管理得好地话,产量可以增加得更多。
“晚荣,那娘推荐你姨,花花的娘,行么?”陈王氏很是期待看着陈晚荣。韩花花更是紧张得脸上红。不住搓着衣角。
陈晚荣万万想不到她竟是说的这事,忙道:“娘,您都说到哪去了。要姨来做事,您言语一声,用得着这么做么?”
“娘也得守规矩。”陈王氏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你姨就跟着娘,做做饭堂的事,成么?”
陈晚荣赶紧打白旗:“行行行!娘。您安排好了。”
韩花花眼里含着泪花:“谢谢表哥!”
陈老实搓着手,迟疑了一下道:“晚荣,你二叔自打进了肖家的门。连个姓都没了。你这个做侄子的,出息了,也不能忘了你二叔……”
这两夫妻,真会整事,陈晚荣忙打断他的话道:“爹,别说了。要二叔来吧。尚荣,你回去把婶也叫来。要是不能做其他的事,杂活也要人做。整理一下院子什么的也成。”
不把这些至亲安排一下。还不知道陈老实夫妇想出什么主意来折腾人。陈老实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晚荣,还是你心疼你二叔。”要不是长辈。肯定给陈晚荣打拱作揖了。
陈老实冲肖尚荣端起架子了:“尚荣,回去给你爹娘说,要他们来城里做工,是晚荣给的。给你爹说,是他地大侄子晚荣给的!”
入赘很为人瞧不起,陈老实这么说是在给他弟弟脸上帖金,是要他以后昂起头做人。肖尚荣无不领命。
陈王氏拉住陈晚荣,陈晚荣不等她说出口,道:“娘,叫姨夫来吧。”
在陈晚荣手背上轻拍下,陈王氏一下子年青了二十岁:“晚荣,娘没白疼你!走,吃饭去。”拉着陈晚荣走在头里。陈老实忙蹭到陈晚荣身边,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肖尚荣恨不得抱住陈晚荣猛亲一顿。韩花花眼里全是喜悦,不住在陈晚荣身上瞄来瞄去。
吃过午饭,雇工们收拾完毕,三五成群就走了。不多一会儿,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了。除了陈晚荣和陈老实夫妇三人,再无第四人。
陈老实夫妇留守,陈晚荣还得去安排明天出游的事情。唐朝读书人出游也是热闹非凡,要准备的东西不少,一直忙到日逼西山才忙完。
回到家里,要陈老实夫妇去赴宴,二老怕有人来偷东西,坚持留守,陈晚荣只能由着他们。别了二老,一个人去应付黄伯鸣他们。
景云年间的唐朝,奢侈成风,不仅道观寺院高大壮观,富丽堂皇,这吃喝风就够吓人的了。读书人之间地宴会往来,更是让人惊叹,奢靡之风让人震惊。一桌酒席没有一百个菜,也相差不远了,还要样样不同,花色翻新,做工精细,选料上乘,色香味俱佳。
要是全部吃掉的话,陈晚荣也不说什么,只是一餐饭吃完,好多菜连碰都没碰过,全部浪费了。
黄伯鸣他们这些读书人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倒是司空见惯一般,劝酒吟诗,看百戏助兴,一直闹到深夜方才散去。
陈晚荣应酬不暇,累得快散架,心里一个劲的诅咒这该死的社会风气。风气还得等到李隆基登上帝位之后,下旨禁止烧尾宴,崇尚节俭,抑止奢华这才为之一变。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五十一章 歪射正着
第二天,陈晚荣起床溜完马,用过早点,骑着青花向县馆赶去。陈老实夫妇这些年含辛茹苦,为的就是要陈再荣出人头地,当这一梦想成真之际,他们也该去乐乐。陈晚荣本拟要他们随去,二老坚持留守,这么大一个院落,要是没有一个人的话,还真不放心。
要守院子,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给郑晴说一声,派几个佣人没问题,甚至还可以花钱请人。不过陈晚荣知道这是二老的借口,他们和黄伯鸣这些读书人天生就有隔膜,自认为在读书人面前要矮半截,陈晚荣只得由他们了。
来到县馆,只见县馆的先生、生员正在准备。今天的县馆与以往大不相同,好象个骡马市场。这些读书人中不乏家底厚实的,家中自有马匹,今天去西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有马匹代步是最好了,他们就把家里的马匹牵了来。
那些象陈再荣一样贫困的学子也有马骑,并不是他们家里有马,而是学馆有马。朝廷为了训练他们的马术,专门拨给学馆马匹,今儿正好用来代步了。马匹不够,可以共乘了。
“晚荣兄,早啊!”黄伯鸣笑呵呵的迎上来,冲陈晚荣抱拳。
陈晚荣还礼道:“让黄先生久等了。”
“哪里哪里。”黄伯鸣笑道:“我们不正在准备么?晚荣兄,你买的东西都送来了,他们正在往马上放呢。”
这次出游,相当于搞个野外烧烤会,而唐人用来烧烤的东西很多,猪、牛、羊、马、驴、鹿、鸡、鱼这些自是不例外,蛙、蚝、蚌、蝤蛴、大貊皆是唐人喜欢烤食的食品。陈晚荣昨天下午去菜市采购,每样东西都买了些。付了钱,要他们今天送到县馆。
读书人“有品位”,食必求精细,味道必上佳,这调料又必不可少,陈晚荣花了老大功夫才采购齐全。
陈晚荣本着够吃就行的想法,所买的食品不是很多。也不少了,堆成一座小山,生员们七手八脚的往马背上放。
更有几个生员带了弓箭,打算打野味了。
东西收拾好,黄伯鸣吩咐下去,一行人向西山进。
唐朝不仅国子监的生员有着严格地人数限制。县馆也有限制。上县四十名生员,中县三十名,下县二十名。五千户以上为上县,两千户以上为中县。一千户以上为下县。宁县是长安附近的大县,人口不少,属于上县,县馆原本有四十名生员,陈再荣去了东宫,只有三十九名了。加上几个先生,不过四十四五人。
人数虽不多,骑马而行也是一大路,摆成一条长龙。喧嚣不绝,好象军队在行军似的,引得行人注目。
黄伯鸣在左。齐贤明在右,两人把陈晚荣夹在中间,三人并辔而行。黄伯鸣脸带满足,未语先笑:“晚荣兄,你真够意思。昨晚上让我们闹了个痛快!这个,爽快!”大拇指都竖到天上去了。
和陈晚荣的关系更加熟络了,不再用尊称“您”,改用昵称“你”了。
浪费了那么多。还不够意思的话。什么才叫够意思呢?陈晚荣谦逊道:“黄先生,你言重了。你们为了再荣费了那么多心血。这不是我们该做的么?”
齐贤明很是惋惜:“再荣是个聪明人,前途无量。只是没能参加省试,甚是可惜。要不然,他高中之后,我们就可以赴烧尾宴了。”
开口不离烧尾宴,这烧尾宴真害人。陈晚荣出身贫寒,节俭是他的美德,想起昨晚上浪费了那么多,很是心疼,脸上一抽搐,还不得不笑言:“人各有天命,想是再荣无此福命。”
“晚荣兄,你够意思,我不能没有表示,今天我就烤几个好味,请晚荣兄品尝品尝。”黄伯鸣不无得意地道:“晚荣兄,没给你说,说到这烤肉,黄某还有几分自信。以前,每当春天,我们除了去长安游玩,也去野外烤肉,这西山更是我们的先之地。此处没有什么人家,宁静,适于游玩。”
怪不得他要选西山这个荒凉之地,原来还有这原委,陈晚荣恍然。齐贤明接过话头:“西山的野味不少,野鸡、野鸭、野兔、黄獐更是不少,带上弓箭,今儿得打上几只,请晚荣兄尝尝野味。”
说起这野味,陈晚荣还真有点馋。现代社会不准打猎,野味哪里去找?那些媒体、专家把吃野味说成跟吃毒药似的。唐朝的野味不少,想吃绝对不会有问题,陈晚荣来到唐朝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就没有吃过野味。一闻此言,笑道:“那就多谢了。”
“晚荣兄放心!我们虽是读书人,这射箭不会有问题。”黄伯鸣轻拍胸口。
弓箭是唐朝军队的基本装备,不分兵种人手一副。因而弓箭是唐人必备地技巧,读书人会开弓射箭和他们会击剑一样平常。
西山离宁县不到二十里之程,骑马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远远望见西山雄伟的身影,陈晚荣想到硝石矿,不由得急切起来,一拍青花,青花骤然加冲了出去。黄齐二人拍马跟上。他们一动,生员也加快了度,只一口气功夫就冲到山脚下。
“去左边,那里有一个山坡,山坡下有一块平地,还有一条小溪,柴禾也不缺。”黄伯鸣对这里极为熟悉,向陈晚荣介绍起来。
西山陈晚荣只来过一次,还是青花惊奔来的,走马观花而已,对西山所知甚少,一切由他主张。一行人向左走,未行多远就看见一块平地,平地边缘是山坡,树木茂盛。一条小溪流过,出哗哗的歌声。
不时还有几声鸟鸣,处身其间,陈晚荣心头升起格外宁静地想法。怪不得黄伯鸣喜欢西山了,还真有眼光。
众人下了马,放开缰绳,任由马匹四处啃食青草。唐朝读书人野游,比起现代游人讲究多了,先是把油幕支起来。四十多人,带了十来个油幕。围成一个圆圈。
油幕只是野游家当之一,烧烤用的三角架、铁叉、割食用的刀具、盛食品的盘子、碗碟杯盏全带上了,摆放在油幕里,好象一个工具齐全的厨房。
看得陈晚荣直摇头,这些读书人,不仅有学识。心也挺细,什么东西也不落下。
黄伯鸣这一刻不再是县馆地祭酒,好象个大总管,分派起人手了。拾柴、烧烤、清洗、打杂。一一分派,生员无不凛遵。
分派完毕,黄伯鸣脱下长袍,露出一身短袖劲衣,拿起壶箭,背在背上,把弓往腰间一挎,俨然一个射手,适才那个文质彬彬的祭酒一下子不见了。陈晚荣还真有点跌眼镜。
“晚荣兄有所不知。当年在国子监,每天要练习骑射,我呀就是这身装束。”黄伯鸣给陈晚荣解释起来:“这是胡服。很是利索,便于骑射。走,我们去打猎。”率先走在头里。
陈晚荣第一次遇到唐人行猎,欣然应允,跟着黄伯鸣去了。齐贤明也改成胡服劲装打扮,挎弓背箭,三个身强力壮的生员也是这般打扮。六人向密林里行去。
树林里堆积着**的树叶,一踩上去不见脚背。出轻微地沙沙声。这种射猎活动。陈晚荣平生第一遭参与,不明诀窍。除了小心行走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反观黄伯鸣五人,机警异常,每走一步极为小心,迈步轻盈,尽量不出响声,双耳竖得老高,眼睛不住转动,四下里搜索猎物。
见了他们的样子,陈晚荣也依模学样,小心翼翼的提起脚,轻轻放下去,只出极轻微地响声,黄伯鸣很是赞许的一笑。
齐贤明弯弓搭箭,对着前方,猫着身子,缓缓前行。前方树枝上正有一只好看的野鸡正在梳翎,头埋在翅膀下面,不住抖动,出欢快的啾鸣声。
黄伯鸣右手竖在嘴边,左手轻轻一摆,陈晚荣忙停下来。除了齐贤明,都停下来了,紧盯着野鸡。
齐贤明向前摸了差不多两丈距离,手中的弓箭对准野鸡。野鸡也许知道危险逼近,不再梳翎,鸡昂起,不住转动,突然振翅腾空,就欲逃走。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空破声响起,一枝利箭闪电般射了过去,正中胸脯。野鸡扑腾一阵,啾啾哀鸣不再,气绝而逝。
“好箭法!”陈晚荣第一次见唐人射箭,脱口赞道。陈再荣武艺高强,陈晚荣也只见他练过剑,就是没见他射箭。
“过奖了!”齐贤明轻松一笑。一个生员过去,捡起野鸡,拔出箭,递还给齐贤明。
齐贤明接过箭,摘下树叶,把箭上地血迹略一擦拭,又搭在弦上,朝前行去。
射即中,众人均是高兴,士气大振,在黄伯鸣的率领下往前搜索。没多久,现一只灰色野兔,黄伯鸣一箭射去,正中兔。
西山地野鸡野鸭野兔不少,黄伯鸣他们地箭法不错,没多久就射几只野鸡野兔,收获颇丰。黄伯鸣兴致高昂,笑道:“晚荣兄,你来射。”把弓递向陈晚荣。
要陈晚荣做化工,绝对不会有问题,要他射箭,对不起这辈子还没摸过弓。陈晚荣笑着把弓推回去,道:“我不会。”“你不会?”齐贤明一脸地惊愕。射箭在唐朝非常流行,只要是个人都会开弓射箭,至于射得准不准,那是另外一回事。陈晚荣居然自承不会,不仅齐贤明惊奇,就是黄伯鸣和三个生员也是讶异。
陈晚荣只得再次肯定:“真地不会!”为了让他们相信,说得斩钉截铁。
齐贤明微微摇头叹息。黄伯鸣眼珠一转,笑道:“晚荣兄,没关系,我来教你。这射箭也不难,一学就会。”
要想学会一件事,的确是不难。要想学精,那就很难了。他这话就要看怎么理解了。陈晚荣忙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练过武,弓都拉不开。”
黄伯鸣把手里的弓晃晃,笑道:“晚荣兄,这不是硬弓,不能用于上阵杀敌,只能用来打打野鸡野兔。谁都能拉开。试试。”把弓硬塞在陈晚荣手里。
陈晚荣是不试也得试了,试也得试了,只得左手握住弓背,右手扣在弦上,狠狠一叫力,应声而开。黄伯鸣说得对。这不是硬弓,要不然以陈晚荣的力气,哪里拉得开。
“晚荣兄,没骗你吧?”黄伯鸣笑着递上一枝箭。道:“晚荣兄,射一箭试试。”
陈晚荣兴致高涨,跃跃欲试,接过箭搭在弦上,朝三丈外的一棵脸盆大小树木射去。箭矢带着破空之声,从树木旁边射过去,离树木还有一两尺距离。
这么明显的目标,就是初学者也能射中,陈晚荣居然射偏了。三个生员再也忍不住,卟哧一声笑出声来。齐贤明要不是顾忌陈晚荣地面子,肯定早就放声大笑了。
陈晚荣很不好意思。笑道:“我是第一次射箭,惹你们笑话了。”把弓递向黄伯鸣。
黄伯鸣接过,笑道:“晚荣兄,没关系,我来教你。”朝陈晚荣身边一站,左手持弓,右手扣弦,解释起来:“这射箭有好几个步骤。先你得站好。站地要领是两脚分开与肩宽。保持平衡,一个优秀的箭手站在那里就好象木桩一样。站得稳才能射得准。”
陈晚荣盛情难却,只得照做。这个站位并不难,稍加模仿就成,黄伯鸣赞许的点点头,接着解释:“左手持弓,右手扣弦,这是对地。只是,手臂得伸直了,不然开弓就会弯曲。对了,就是这样。”
取出一枝箭,递在陈晚荣手上:“箭一定要搭正了,不能歪了。你要这么看,使得箭和你的眼神在一条直线上。对,就这样。保持住。”
陈晚荣的学习能力挺强,黄伯鸣一说要领,陈晚荣照着做,赢得黄伯鸣地赞许。黄伯鸣摆出姿势,接着教:“开弓的时候,要用手臂之力,肩膀要放松。”在陈晚荣的肩上捏捏,轻声纠正:“放松,放松,就这样。开弓,开弓。”
一用力,弓开满弦,陈晚荣对准适才那棵树。黄伯鸣提醒道:“注意吸呼,尽量在放箭的瞬间不要呼吸,才能射得准。”
调整呼吸对于射手来说非常重要,这点陈晚荣知道,屏住呼吸是为了不造成震动。陈晚荣屏住呼吸,右手一松。破空声响起,箭矢射出去,正中树木。白色的箭羽兀自打着颤。
“好,射得好!”齐贤明高声叫好。
只要不是眼神有问题,都能射中,他这是照顾陈晚荣地面子才这么叫地。三个生员明白他的意思,也大声叫好。
黄伯鸣大拇指一竖:“就这么射。晚荣兄,再来一箭。”抽出箭矢,递给陈晚荣。
齐贤明笑道:“这次不要射这棵树,找棵小点地。”
陈晚荣初学射箭,兴致正高,自觉射水桶粗的树贼没意思,对这提议很是认同。端着弓,四下里寻找,前面十丈处有一颗碗大地树,初学者可以试试。
弓开半满,对着这棵树大步行去。黄伯鸣他们紧跟在身后。突然一声异响,一只黄獐从草丛里蹿出来,惊奔之下,其疾如飞,好象离弦之箭。
“快射!”黄伯鸣脱口吼一声,右手下意识的开弓,却拉了个空。
陈晚荣听了他的话,想也没有想,猛一拉弦,照着黄獐射了过去。黄獐出一声惨叫,直向前冲。
“射中了,射中了!”齐贤明欢呼一声,飞也似的冲了上去:“追!”
猎物当前,陈晚荣也没有去想这是怎么射中的,提着弓从后追去。黄伯鸣和三个生员自是不用说,比疯狗跑得还要快。
一条血线出现在地上,黄獐逃得飞快。齐贤明拉开弓,照着黄獐射去。可惜的是黄獐其疾若飞,这一箭偏了老远。
“快射,快射!”黄伯鸣一把从陈晚荣手里夺过弓,冲三个生员吼起来。就是他不说,三个生员也知道该做什么,弯弓搭箭,一阵乱射,仍是没有射中。
黄伯鸣搭上箭,瞄准黄獐,正要射去。只见黄獐身子一扭,一个转折,消失不见了,黄伯鸣气得冷哼一声。
好在地上有血迹,顺着血迹追过去,前面是一个山谷,山壁上有一个洞,血迹进入洞里,想是黄獐钻进洞了。
“看你往哪里逃!”黄伯鸣得意的一笑,一头钻进洞去了。齐贤明和三个生员,先后钻了进去世。
陈晚荣喘口气,正准备跟着进去,看见草丛里有几块石头,哪里还管黄獐不黄獐,捡起一瞧,正是要找的硝石,异常兴奋,四下里一打量,只见前面有一间茅章屋,不由得愣住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五十二章 先辈遗迹
这是一间破败的茅草屋,早就朽败不堪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住过。茅草屋并不是让陈晚荣惊疑的东西,让陈晚荣惊讶的是茅草屋外面一个坑,这个坑很象弹坑,极不规整。坑里还有几块锅铁,在坑边还有一具歪倒的骷髅。
说是骷髅不全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残骸,因为骨头散落成几部分,彼此之间隔得有点远,要是死后有人或动物动过的话,这并不惊奇。要是无人动过,就成这样的话,这说明此人生前在这里遇到了让人震惊的事。
陈晚荣走过去一瞧,没错,这是一个弹坑,绝对是个弹坑!在唐朝没有爆炸物,而这里又出现了弹坑,这说明什么?陈晚荣当然要探个明白。
旁边有一个破碎的罐子,罐子里有些东西,陈晚荣蹲下身一瞧,只见罐子里有硫磺,还有硝石。陈晚荣陡然间明白了,这人是个炼丹家,一个在研究火药的炼丹家。
瞧这情形,应该是他把火药给引爆了,才炸出这么一个坑,而他自己也罹难了,为研究火药付出了生命。
火药是出现在唐朝,那时人们对火药的认识不足,只知道火药容易燃烧,连用来做烟花都没有做到,更别说其他用途了。而眼前之人却是因为火药爆炸而送命,这意味着他造的火药威力非常大,大到可以炸死人的地步,这是一个惊世大现!
要是他不是死于意外。使得这一研究不为人知地话,说不定在唐朝火药就在军事上使用了。陈晚荣心中油然而生敬意,整理衣衫,冲骷髅深深一躬:“前辈,你虽死犹荣!”
“抓住了,抓住了!”黄伯鸣兴奋的声音响起,从洞里爬了出来,提着黄獐过来。在陈晚荣肩头一拍:“晚荣兄,真有你的,一箭射在头上,不死也得死。”
那是陈晚荣歪射正着,算不得本事,只能当笑谈。陈晚荣眼下关注的并不是这事,而是眼前这具骷髅,一个让人尊敬的“科学家”。
看着地上的骷髅,黄伯鸣惊奇的咦了一声。把死黄獐一扔,蹲下身打量着骷髅:“这肯定是那位活神仙!肯定是他!”
陈晚荣一听这话,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忙一把抓住他,急切的问道:“黄先生,你知道这位先辈是谁?”
黄伯鸣摇头道:“他地名字我不知道。我知道他的一些事迹。”
“快说给我知道。”如此有成就的科学家,陈晚荣要是不想了解,就枉自受了那么多年的高等教育。
黄伯鸣虽不明白陈晚荣为何如此急切,仍是有问必答:“这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我是听父辈说起的。大约在四十年前,有一位游方道士出现在西山,他医术不错,附近的村民生了病,他就给医治,从不收一文钱。因而村民都喜欢他,称他为活神仙。”
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好事。更不收分文,自然是会得到人们的拥戴,陈晚荣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科学家更增几分敬重。
炼丹家在追求长生不老药地同时。往往会现一些新药物,可以治病,可以延年益寿,他们中有品德的人往往以此来救治世人,惠及众生,这位道士会治病,也就不以为奇了。
黄伯鸣顿了顿,叹息一声道:“只是他有个怪脾性。不愿与人住在一起。一人独居山中,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据说他在山上现了一种石头。可以用来治头疼脑热,他除了治病以外,还把这石头送给附近的村民,要他们头疼的时候就吃上一点。因而,这附近的村民数十年来都用这石头治头疼。”
陈晚荣很是兴奋的把硝石递在黄伯鸣面前:“黄先生,是这个?这是硝石,可以治头疼。”
“硝石?”黄伯鸣轻拍一下额头:“对对对,是叫硝石。据这位活神仙说,这山上有一个大地硝石矿,只是山崩之后给淹埋了。”
陈晚荣奔硝石来的,听了这话希望破灭,问道:“黄先生,这话当真?”
“是真的!”黄伯鸣点头道:“我去看过,真给埋了。离这里远,要不然带你们去看看。”
既然他亲眼见证了,那必然是真的,陈晚荣的心都凉了。黄伯鸣接着道:“这位活神仙的本事挺大,在地上挖一个坑,再放一个锅,把硝石、硫磺放到里面去炒。对了,还要放上木炭,这叫伏火,可以降低硫磺和硝石的毒性。伏火之后的硫磺和硝石,就可以治病了。”
陈晚荣听得头皮炸,硫磺、硝石还有木炭混在一起就是火药。在炒的过程中就会混合均匀,成为火药,温度一升高,就会引燃,进而生爆炸,炸死人很正常了。这个道士不是在找死么?
从地上的弹坑,以及破碎地锅子来看,他应该是这样送的命。
中国古代炼丹术里面有一种“火炼丹法”,就是无水加热,类似于现代的灼烧。包括煅、炼、炙、熔、抽、飞、优几个步骤。煅和炼都是加热,前者时间很长,后者主要是指干燥物加热。炙是局部加热。熔是熔化,抽是蒸馏,飞是升华,优是加热使物质地性质生变化。
这和现代化学操作方法非常接近,只是最终没有展成化学,诚使人叹息。
这些方法是炼丹的常用技巧,明了一些能治病的药物。火药之所以能够明,就是因为古人现硝石和硫磺可以治病,只是这两种东西的毒性太大,不能直接使用。需要经过处理才能治病。
为了祛除毒性,古人明一种办法叫“伏火法”。伏是降伏地意思,意思是说把毒性降低或者除去。
著名的医学家孙思邈就用过这种办法,他把:硫磺、硝石各二两,研成末,放到锅里。在地上挖一个坑,把锅放上去,用土把四周填实。然后把三块没有被虫炷过的皂角点燃。放到锅里去烧,就会出现焰火。直到焰火消失了,再把木炭放下去一起炒,直到木炭少三分之一,就算大功完成。
这是唐朝炼丹家常用的去毒方法,有一个叫清虚子地炼丹家用马兜铃代替皂角,取得同样地效果。
在唐朝,这的确是一个伟大地创举,但是危险性却非常高。因为这种办法太容易引起火药地燃烧。甚至爆炸。孙思邈能够活下来,不是他没出过事故,在于他用的量不大,就算出了事,顶多就是烧掉眉毛胡须头之类,严重点把身上烧黑灼伤罢了。还要不了命。
眼前这个炼丹家就没那么幸运了,不用说肯定是把量给整大了,一旦爆炸把自己给炸死了。明白前因后果的陈晚荣,仍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这火药的威力不小,要不然不可能把眼前这位炼丹家炸得肢离破碎。
“这位先辈有着一颗济世救人的仁心,我们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再让他曝骨荒郊,把他埋了。”陈晚荣对这个献身“科研”的炼丹家很是敬重,这才如此提议。
黄伯鸣他们都是读书人。自是不会不同意:“应该,应该!”
众人一齐动手,挖出一个坑。把枯骨放了进去,填上土,垒成一个土堆。拔了几株草,插在坟头,权作香头了,鞠了几个躬,这事就算完成。
埋了骸骨,陈晚荣仍是想不明白他的火药威力怎么会这么大。心想说不定屋里会有现。大步进屋。
这是一个仅能栖身的茅草屋,一张简易床歪倒在地上。依稀曾经是张床。地上放着几个瓦罐,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陈晚荣蹲下身,揭起一个瓦罐的盖子,朝里面一瞧,是硫磺。
硫磺在市面上可以买到,在这里见到,不足为奇。陈晚荣盖上盖了,再揭开一个瓦罐,罐里装地是白色的粉末,一股辛味冲鼻而入。这辛味在陈晚荣闻来,比闻到花香还要香十倍,这是硝石,是熬制之后的硝石。
纯品硝石是无毒的,自然界中的硝石含硝量不到百分之十,杂质太多,孙思邈之所以要伏火去毒,就是要除去这些杂质。
罐子里的硝石其纯度至少也有百分之七八十了,这种纯度在现代社会只能算糙品,在唐朝绝对要算惊人地创举了!陈晚荣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先辈会给火药炸死,他在用熬制过的硝石伏火,引起爆炸,威力自然是大很多,不死就不在情理中了。
陈晚荣翻捡起来,有两罐纯硝,半罐黑色火药。这些东西出现在唐朝,足以引起轰动,陈晚荣惊讶不置。最让陈晚荣惊讶的是,这位前辈居然在做纸媒,纸媒旁边有一个中空的葫芦,陈晚荣从葫芦里倒出了少许火药,很可能是这位前辈在研究“炸弹”。
把火药装在葫芦里,用纸媒引爆,这办法太土,但在唐朝不失为很了不起的创举。只可惜,这位先辈却遭到变故,要不然他一旦研究成功,在唐朝就会引一场革命!
“快看,这里有字。”正在陈晚荣惊讶之际,只听齐贤明惊奇的叫声响起。
陈晚荣忙走到齐贤明身边,他正拿着一个破败得不成样的木盒子,左手拿着一张黄的硬黄纸念道:“余观葫芦填药可碎裂,然锅中有药仅能燃,不可碎。余思之久矣,当在锅中装药,密闭之,使之不透气,方可碎裂!余明日行之!”陈晚荣的眼前出现一幅图画,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坐在这里记载研究成果,决心仿照葫芦里装上火药引爆地办法,在锅里装上火药,密闭之后升火。道士端着一杯茶,盘膝坐在旁边观察,一边观察一边喝茶,时间在期冀中流失。突然,一个火球从锅里出现。紧接着一声巨响随之而来,道士倒在血泊中,肢体不全。
这是一个不畏艰险,敢于以身犯险地科学家,只是过于冒险,最终以身相殉。这让陈晚荣想到化学史上的甜汞,科学家为了知道甜汞地味道,亲自尝试。结果是中毒身亡。他虽死,却让后人知道甜汞的味道是甜的,还有剧毒,足以警醒后人。
而这位先辈却把有关火药的知识带入地下,要不是我现了他的骸骨,知道他在进行一项伟大的研究地话,别人一定会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罢了。
中国古代的炼丹家隐居深山密林,闭门研究,还使用隐语。使得很多现最终不为人知,这只不过是一个缩影罢了。
对中国古代炼丹家地所作所为,陈晚荣有所了解,当亲身见证后,这感受截然不同,非常感慨。要是他们能够聚在一起,开诚布公地进行交流,不使用隐语,说不定化学应该是中国人的明。
在锅里装药,密闭之后升火,无异于一颗炸弹,他给炸死就很正常了。至于这位前辈是用什么办法把锅子密闭起来地,就不得而知了。温度升高还能保持良好的密闭性,是一个创举,也许是一个伟大的明。也未可知。
“齐先生,有没有名字?”陈晚荣最想知道这位前辈的姓名。要是知道了地话,自己完全可以把他的名字传诸于后世。办法很简单。陈晚荣打算做火药,只需要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火药就成。
齐贤明摇头,很是惋惜:“没有!除了这点字以外,什么也没有。这纸放在最下面,要不然早坏掉了。”递向陈晚荣。
陈晚荣接过一瞧,纸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仔细辨认方可认出。还给齐贤明,齐贤明接过。重新放回盒子里。再把木盒子放回原位。
本想把两罐纯硝带走,陈晚荣实在不忍心动这位先辈的遗物。就让硝石陪着这位先辈,这才作罢。众人出了屋,相顾唏嘘,很是惋惜。
黄伯鸣他们惋惜的是这位先辈地心肠,济世救人却不留名。而陈晚荣惋惜的是,他足以青史留芳,他有资格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为伟大的科学家之一,却没有留下名字,让人扼腕。
这虽是个意外现,陈晚荣却异常兴奋。我们一再说我们祖先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明,陈晚荣今天亲眼见证了这一事实,目睹了这位先辈的智慧和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心里异常激动。离去之时,一步三回头,仿佛这里具有无穷吸引力似的。
众人带着猎物回到营地,现在的营地与离去之时大不同了,生员们升起了一堆一堆的火,把肉放到火上去烧烤,远远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读书人地讲究真多,就是在野外都没忘了要桌子,捡了些树枝,临时搭起一个简易的“桌子”,上面摆放着洗得干净的碗碟杯盏。桌子旁边放着几坛美酒,看来这是餐桌了。
生员们老远就迎了上去,见陈晚荣他们收获不错,很是高兴。生员们接过野鸡野鸭,就要去拔毛,清洗。陈晚荣今天见证了我们祖先地智慧,打从心里高兴,想想好好庆祝一番,笑着拦住道:“不用拔毛,我们来点新花样。”
“晚荣兄,怎么吃?”不拔毛的吃法,黄伯鸣还没有见识过,不由得很是好奇。
他的问话正是齐贤明要说的,紧紧的盯着陈晚荣。
陈晚荣笑道:“其实也算不什么。开个洞,把内脏掏掉,在里面放些佐料,然后把口子缝起来也行,用东西塞住也成。再把泥巴稀匀了,包住,放到火里去烧就成这吃法有点新奇,黄伯鸣学识广博之人,也是没有见过,兴趣大增,赞道:“好呢,就这么办。快,和稀泥去。”
就是他不说,生员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清内脏的清内脏,和稀泥的和泥巴。等到内脏清掉了,稀泥也和好了,用稀泥把野味包住,扔到火里去烧。
黄伯鸣不仅是个好猎手,还是个烧烤好手,带着几个生员把黄獐、野兔的皮拔了,清洗干净。再把佐料涂抹均匀,用铁叉穿着,放到火上去烧。
不一会儿,香儿上来,诱得陈晚荣食指大动。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五十三章 唐三彩
黄伯鸣挽起袖子,拿起一块干净的布不住擦拭刀具,腰间系着围裙,一副磨刀霍霍的疱厨模样。两个生员握住铁叉把黄獐放到“桌子”上,黄伯鸣手里的刀具一晃,一片明亮的刀光出现,对准黄獐削了下去。一刀下去就是一片薄薄的肉片出现,一个生员打起了下手,用筷子把肉片夹起,摆放在一个精细瓷盘里。
陈晚荣进得厅堂,下得厨房,自认为刀功不算好,也还拿得出手。黄伯鸣这手刀功比起鲈鱼脍那种惊人的刀功自是远为不如,但一个读书人有如此刀功,很难得了,陈晚荣不得不服气,赞道:“好刀法!”
黄伯鸣轻笑道:“晚荣兄过奖了。我们在读书之余,做点其他事,怡情而已。”嘴里说话,手里的刀不停,不一会儿功夫,黄獐就给他削得只余一具骨架了。骨架上虽有不少肉,一个读书人能削到这种程度,很不错了,陈晚荣再次赞叹。
骨架并没有扔掉,黄伯鸣手中刀对准骨结割下去,毫不费力就把骨头拆解开了,放在盘子里,堆成一座小小的骨山。
用布擦拭着刀具,黄伯鸣笑道:“晚荣兄,这是疱丁解牛的办法,找关节动手,不用费多大的力。”
“疱丁解牛”的典故,陈晚荣是知道的,高效率而不费力,对他这说法很是赞同,不住点头。
在黄伯鸣削黄獐的时候,齐贤明也没闲着,把野鸡野鸭用刀切成块,整齐的摆放在盘子里。这野鸡野鸭只需要把泥除掉就成。那香味四溢,特别诱人,齐贤明不顾形象,趁切鸡的便利,抓起一块塞在嘴里,一边切一边吃,还一边赞:“好吃,好吃!又香又嫩!”
瞧他那副吃相。真让人好笑。生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齐贤明,不住吞口水,出轻微的咕咕声,要不是顾忌读书人的形象。早就围上去大吃了。
菜肴准备好,摆放在“桌子”上,盘重盘,碟复碟,摆了足足几十盘。生员们把酒坛搬出来,拍开封泥,斟在碗里,一人一碗。瞧这模样,一定要来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
黄伯鸣端起酒碗。望着眼前的美味。也不废话,连祭酒致词都省了,冲陈晚荣道声请,喝了一大口。抓起一块野味塞在嘴里,不住点头,赞道:“好吃,好吃,真好吃!”嘴里塞着野味,吐字不清,听起来就象唔唔声。
陈晚荣道声请,喝了一口酒。抓起一块黄獐肉。味道挺棒。生员们自是不会落后,喝酒吃肉。一时间好不热闹。最受欢迎的就是野鸡野鸭了,陈晚荣只尝了一块,就给他们吃得精光。这些读书人,平日里斯斯文文,文质彬彬的样子,一遇到美味形象不再,不了解他们的一定会把他们当作“净丐”。
杯来盏去,热闹非凡,吃到高兴时,更是引吭高歌,一人唱众人和,歌声悠扬。原野,歌声,让人生出飘然出尘之感。
酒足饭饱之余,他们又诗词唱和,玩闹了一阵子,这才兴尽而归。
一路上说些趣事笑话,回程倒也轻松自在,很快就到了宁县,陈晚荣与黄伯鸣他们作别而去。
刚到门口就听院子里闹哄哄的,离去时地宁静全然不见了,又恢复了以前的热闹景象。
“晚荣,你才回来!”陈王氏一把拉住陈晚荣,嘴里虽是在埋怨,脸上尽是笑颜,年青了十岁都不止。
她的话就是那些雇工们要说的,无不是热切地打量着陈晚荣,好象有什么大事要陈晚荣做似的。陈晚荣略一扫视,现多了不少生面孔,这些生面孔站在熟面孔身边,眼巴巴的望着陈晚荣,眼里满是热切之光。
陈晚荣明白过来了,敢情是雇工们把亲友带来了,等待他这个掌柜点头认可。念头还没转完,陈老实凑过来,拉住陈晚荣另一只手,在陈晚荣耳边轻声道:“晚荣,你二叔二婶来了,你快去看看吧。”不等陈晚荣说话,使劲拽陈晚荣陈王氏白了陈老实一眼,拉着陈晚荣道:“晚荣,你姨和你姨夫来了,你去见过。你小时候,你姨可疼你呢。”
小时候我在另一时空!这话陈晚荣不能说,笑道:“爹,娘,等会我再去见他们,现在先把别的事情处理一下。”先把雇工搞定才是正理,至亲见面虽然人情味十足,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不必急在一时。
陈老实想起自己的二弟可怜得连姓都没有了,陈晚荣出息了,可以给他长脸子了。要是陈晚荣当着弟媳的面夸赞几句二弟,那该多好,多有面子,哪里会同意陈晚荣的话,脸一沉:“晚荣,你二叔小时候没少疼你,你得去见见。”
他那点小九九陈晚荣心里很明白,一指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雇工们:“爹,你说要他们等我好,还是让二叔等我好呢?”
陈老实虽是急着让弟弟长脸面,扬眉吐气一回,可是要这么多人干等着这事他又做不出来,一下子愣住了。陈王氏放开陈晚荣,一推陈老实:“老头子,走。晚荣,你要快点啊。”
还是娘疼人,陈晚荣应一声,还没有说话,王中则拉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到陈晚荣面前,轻喝道:“快见过东家。东家,这是我不成器的小儿子王守义。”
陈晚荣一瞧,长得不算好,也不算差,在乡下人眼里一定要算帅哥了。人倒也机灵,忙向陈晚荣施礼:“见过东家。”
右手一伸,陈晚荣拦住道:“免了,别来这虚礼。”
王中则赶紧介绍自己儿子地能耐:“东家,守义别地不敢说,做事还算勤快。不偷懒,脑子也好使,就是不愿做木活。守义,快把你的手给东家瞧瞧。”
王守义虽是不明他地用意何在,仍是把双手摊开。陈晚荣一瞧,手上满是老茧,在家里没少干活,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老茧。庄稼人是不是勤快。看手上的老茧就知道了,这法子还真不错。
“东家,我和谢兄弟换着推荐。我推荐他地叔叔来做木活,他推荐我的小儿子跟着您做香皂。要是东家瞧着顺眼。就请收下他。”王中则很是紧张的看着陈晚荣,解释起来。
陈晚荣点头道:“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就算你一个。”
“谢东家,谢东家!”王中则不停作揖。
王守义乐呵呵的笑着,冲陈晚荣抱拳行礼:“谢东家!”
开了个好头,其他人大受鼓舞,忙着给陈晚荣推荐人手。陈晚荣一一“面试”,都还不错,全收下了。取出合同,叫他们先看看。要是觉得合适。就签字。
老员工们把合同略一检视,和自己签的合同一点差别也没有,忙怂恿他们快签。相信他们不会害自己,新员工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签字划押,这事就算办成了。原本要搞半天地事,只一忽儿功夫就完成了。
陈晚荣把合同一收,这才去见二叔二姨这些至亲。陈老实的二弟本名叫陈本实,人称陈本份,人如其名,老实本份一个人,紧挨着陈老实坐着。兄弟二人正在吃茶。陈老实一脸地得意之色。不时打量着弟媳,仿佛是在告诉她:这是我地家。以后得对二弟好点,不能再呼来喝去。
弟媳未必真地对陈本份差了,只是入赘之人在人前矮三分,就是没有对他不好,也是对他很不好了,这是心理因素。
“晚荣,快见过你二叔。”陈老实一见陈晚荣进来,猛地站起,嗓子扯得老高,几乎是吼出来的。
幸好他吼得快,要不然肯定给陈王氏抢了先机。陈王氏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吞了回去,白了陈老实一眼。
这种夫妇这间的争斗说起来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在农村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了,陈晚荣在另一时空见得不少,也不以为奇,施礼道:“见过二叔,二婶。”
陈本份一下子傻了,直直的望着陈晚荣,连说话都忘了,好象木桩一样杵在当地。肖尚荣忙一推他,轻声提醒道:“爹,哥在给你说话呢。”
“大大大侄子,好!”陈本份这才反应过来,很机械的说了一句话,再无第二句,傻傻的盯着陈晚荣。
陈本份虽是上长辈,在他眼里陈晚荣这个大侄子出息得不能再出息了,举家搬到宁县住着大宅院不说,还去过长安。在陈本份心里,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要他见到陈晚荣不傻都不行,这就是乡下人的心态。
在另一时空,陈晚荣读大学时,每当假期回家,乡亲们认为他是读书人,有知识有文化,高人一等,往日里地随和没了,见了面只有恭敬。陈晚荣理解他地心态,笑道:“二叔,您坐着。”
陈本份应声虫似的应一声,坐了下来。陈老实眉梢儿飞扬,瞧,二弟多能耐,晚荣第一个和他说话呐!
陈晚荣见过二婶,二姨,二姨夫,说了几话句,要他们先歇着,叫上肖尚荣,就要离去。陈老实忙拦住:“晚荣,你二叔难得来一次,你也不多陪着说说话。”后面的话没有说,也写在脸上了,那就是你是不是瞧不起你二叔?颇有几分气愤。
陈王氏也是不悦:“晚荣,你二姨才来,你也得多陪着说会话呢。”“爹,娘,我晚上再陪他们说话,我还要出去办事呢。”陈晚荣不得不挑明了:“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总得给他们吃,给他们住。”
二老一见至亲之面,心里一高兴,倒把这事给忘了,一听这话立时愣住了。陈晚荣笑道:“趁还有点时间,我得去把这事安排一下,买些床回来,要不然晚上他们只能睡地上了。”
这是正事,陈老实夫妇不得不改主意了。很是支持陈晚荣:“晚荣,你去忙吧,我们陪着说说话就成。”
天色不早了,不抓紧时间办不成,陈晚荣也不多说,带着肖尚荣出了屋。找到王中则,要他带人把屋子整理下,腾出些房间。好给新员工住。房子足够,整理不可免。
王守信成了这里的一员,王中则梦想成真,心里正高兴。对陈晚荣地吩咐自然无二话,一个劲的应允。
叫上几个年青力壮地伙计,进城去买东西。不管活干不干,吃住总是要解决的,吃饭问题不大,家里有现成的粮油,只需要多做点饭就成。这睡觉就成了先要解决的事情,陈晚荣带着人先去买好床、被褥。店家给送,陈晚荣叫几个伙计跟着送回去就成了。
生活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要解决生产上的问题了。人手多了。这生产工具自然也要增加。买了釜、罐、木材,叫肖尚荣带人送回去。
安排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肖尚荣看看天色。问道:“哥,你不回去?”
“我得去窑场做点东西。”陈晚荣回答:“我要的这东西很特别,只有去订做了。”
肖尚荣忙拍拍身上地上灰:“哥,我跟你去。我可以帮你搬。”
陈晚荣摇头拒绝:“不用了,今天又做不好,你去了也没用。先回去吧。”
肖尚荣迟疑了一下,点头道:“行,哥。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来。”带着人把东西运回去。
窑场在城东南。陈晚荣迈开步子,赶了过去。窑场就是瓷器地烧制作坊。都知道瓷器是中国地伟大明,风靡全球,是“丝绸之路”上最受欢迎地两种商品之一,另一种是丝绸。
早在商代就烧制出色彩鲜艳的瓷器,到了唐朝,经过贞观之治后,唐朝国力强盛,百业俱兴,瓷器更是盛极一时。长安及其附近更是窑场最多的地方之
陈晚荣要去地是一家叫袁记的窑场,这家窑场是宁县规模最大的。陈晚荣远远就见人进人出,车马成队,买卖红火。
刚进门,一个伙计迎上来,问道:“请问你是有事么?”
陈晚荣直道来意:“我要订制一批东西,要见你们掌柜。”
瓷器既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用品,又是艺术品,其形制、色彩主顾们各有喜好,订制很常见,伙计忙道:“请跟我来。”在头里带路,陈晚荣跟着去了。
大门里面是一块空地,停着不少车辆,不少伙计正在忙着装货,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空地边是才是一排房子,伙计带着陈晚荣来到一间房前,在门上轻敲:“掌柜的,有位主顾要见您,是订制瓷器的。”
“请进!”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出现在门里,一部花白胡须垂在胸前,打量着陈晚荣。
陈晚荣抱拳施礼道:“在下需要一点特别的瓷器。”
“进来说,进来说。”掌柜很是热情的把陈晚荣让进屋里,倒上一杯茶,放在陈晚荣面前,问道:“请问你要什么样地货品?我这里还有些,你看有没有你适用地。”指着架子上的瓷器,很有信心的道。
陈晚荣一瞧,这屋里的瓷器不下数百件之多,品种齐全,办一个瓷器展销会都没问题。日常用品自是不用说了,最引人注目地著名的唐三彩,陈晚荣一见之下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唐三彩非常有名,造型美观、色彩鲜艳、线条流畅、形态逼真,更难得是富有生活气息,让人一见之下难以忘却。
唐三彩主要有动物、器皿、人物三大类。动物以马为主,骨相上佳、体格均称、引颈嘶鸣,异常神骏。在这之外,还有胡商俑,一匹神骏的骆驼上坐着一位胡商,形态逼真,左手攀在驼峰上,右手轻轻挥舞,一副欢喜状。
器皿类就更不用说,琳琅满目,碗盘、水器、酒器、文具、家具、房屋,甚至装骨灰的壶坛,无不应有尽有。
最掠陈晚荣眼球的是人物佣,仕女俑、文人俑、武士俑、天王俑,摆了满满一架。武士俑则武士肌肉达,怒目圆睁,剑拔弩张;女俑则高髻广袖,亭亭立玉,悠然娴雅,十分丰满,好象真人似的。
陈晚荣是办正事来的,见了这么多的唐三彩,也不由得想得有点歪,这是进入了艺术宝库,要是我是文物贩子地话,肯定大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五十四章 奇怪的罐子
这些俑里面,武士俑最让陈晚荣喜爱,拿在手里抚摸,一种柔滑的质感从指端传来,让陈晚荣更是爱不释手,问道:“这得多少钱?”
袁掌柜摸着胡子,很是享受陈晚荣的喜欢神情,摇头道:“这是老夫亲手烧制的,距今已经八个年头了。能得你的喜爱,是老夫莫大的荣幸,只是这俑再多的钱也不卖。”
问个价钱,他却吹嘘一大通,陈晚荣知道好的匠人很看重自己的作品,这种东西只送人,不会卖,万分不舍的把武士俑放回架子上。
袁掌柜问道:“可有你中意的式样?若是有,可以去提货,还有些现货。”
陈晚荣摇头道:“你这里的品种虽多,却没有我要的。”
袁掌柜很是不信,摸着胡须,很是自信的道:“我袁氏窑场虽不算什么,还是有点小名气,品种齐全,要是我这里没有的,你在其他地方也找不着喽。”
陈晚荣知道他这种大师傅自有一种自满心态,要是不让他见到真章,他还真以为天下间就这么些东西了,笑道:“我画个样子,你一看便知。”
对这提议袁掌柜自是没有二话,把笔墨准备好,道:“请。”
用毛笔来画陈晚荣没法对付,提起墨锭,当铅笔用,在纸上画了一个圆。用墨来画,这事太过奇怪了,袁掌柜平生第一遭遇到,惊奇不置,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得老大,比起牛眼睛小不了多少。
陈晚荣不去理睬他,再画几下,一个圆柱形出现。再画了一个斜向下的长嘴。尺多两尺长短。
历来只见壶嘴向上的,就没见过向下的,袁掌柜生平第一遭遇上,实在是忍不住了。出声提醒道:“壶嘴向下,道理安在?”他老于事故,才把话说得如此委婉,没有明确说“你画错了”。
陈晚荣听话听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非常肯定道:“没错,就是向下的。”要不是为了这个向下地壶嘴,陈晚荣不用来窑场了。
使用狐刚子法制硫酸的话,胆矾灼烧之后分解成氧化铜和三氧化硫,有效成份是三氧化硫,溶于水就得到硫酸。
问题是在唐朝没有一种方便适用的设备,三氧化硫的收集就有困难了,用陶瓷就方便多了。这个赤壶嘴斜向下。三氧化硫经过壶嘴进入装有水地盛器里,这事就成了。因而。这壶嘴才是关键。
袁掌柜心里虽是不以为然,不过陈晚荣已经坚持了,那也只能认可了,笑道:“客官奇思妙想。让袁天成大开眼界了。袁某活了这把年纪,第一次见到向下的壶嘴,见识了,见识了!”话里颇多讥诮之意。
陈晚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向下的壶嘴,这是逼不得已采取的办法,笑道:“见笑了,见笑了!”
略一沉吟,袁天成报价了:“你这东西很特别。我也没有做过。很费时间。价钱自然是要高些,得五贯一个。”五贯一个对于成熟的瓷器来说是贵了。对于没有做过地来说,不算太贵。
价钱陈晚荣倒不在乎,只要东西好用就成,笑道:“价钱不是问题,只要东西好。”
袁天成根本不以为然:“要是敝人做出的你不满意,也没人做得出了。”
有这份自信就好,陈晚荣在壶嘴处画一条盘旋的线条,提醒道:“壶嘴这东西很重要,一定要做好,不能漏气。”
袁天成看得不明所以,迟疑着问道:“这是甚呢?怎么象盘起的蛇?”
这是螺纹,现代人不用解释的东西,在唐人眼里就不同了,是新奇得不能再新奇的东西了,由不得他不好奇。
螺纹的出现是工程史上的一件大事,影响非常深远,要是没有螺纹,我们现在地工具绝大部分没法使用了,我们生活的舒适度会下降很多。
唐朝不仅出现了螺纹,而且做工非常精细。只是知者不是太多,主要是用于金银饰地制作上,考古工作者已经现了有螺纹的饰,数量不多,很可能螺纹在唐朝使用不是很广泛之故。
陈晚荣只得做一回好好先生,给他解释道:“这是螺纹,在盖子上做出与此相同的纹路,一旋转就可以啮合,不会漏水,不漏气。要是在上面装上提手的话,可以提在手里,很方便。”
加入螺纹是便于密封,三氧化硫才能流入水里。有了螺纹,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三氧化硫从上面漏出来,即使有渗漏也不会太多,只需用东西捂住就成。比起没有螺纹地效果好很多。
这是螺纹最基本的用处了,袁天成却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阵,这才道:“竟有这等妙处?”
要是在现代社会有人如此相问,会给人当成精神不正常,陈晚荣随口答道:“那是当然。”
袁天成并没有立即表态,转着眼珠打量着陈晚荣画的画,眼睛越来越亮,双手轻击,赞叹不已:“妙思妙构,天人之作也!”非常兴奋的道:“有了这螺纹,瓷器就可以推出新品种了,更加方便,更加方便呐!”
陈晚荣非常惊奇的打量着他,这个袁天成反应真够快的,这么快就想到推出新品种上去了,这生意头脑真不是盖的。
袁天成搓着双手,兴奋不已,抱拳叩问:“请问小友高姓大名?”
问名字了,自然是陈晚荣在他心目中地份量重了许多。陈晚荣笑道:“言重了,我叫陈晚荣。”
袁天成轻轻击掌,仿佛见到老朋友似地,亲热得紧:“原来是陈掌柜,失敬了,失敬了。”
陈晚荣搬到宁县的时日不长,却是宁县地一大名人,固然有陈再荣去东宫奔走的功劳。更重要的在于陈晚荣做香皂赚得的名头,袁天成知道陈晚荣地名字也就不以为奇了。
“袁掌柜言重了。”陈晚荣保持他一贯的谦逊作风。
袁天成亲热的拉住陈晚荣的手,在手背上一个劲地轻拍:“陈掌柜,你是真人不露相呀。到了我这里却不声不响。老朽老眼昏花,居然当成普通人了,罪过罪过。”
“不敢,不敢!”陈晚荣于他的热情实在是受不了,忙转移话题道:“袁掌柜。这东西麻烦你帮我做一下。我现在就付你钱。”
袁天成忙拦住:“陈掌柜,你这不是折煞我么,我哪敢要你的钱呢。陈掌柜,你想啊,你这办法巧妙得紧呢,我要是用到瓷器上来,这买卖会好很多,赚到的钱比起这点钱多得多。你要是再提钱。就是瞧不起我。”
在钢件上做螺纹很麻烦,要经过攻丝。很费力,要靠机械才能完成。在瓷器上做螺纹就简单多了,因为瓷器是用矿土烧制而成,在烧制之前要做“胎体”。只需要在胎体上稍加改进就可以做到,一点技术难度也没有。
然而,其作用很大。把螺纹用到瓷器上,不一定有用,至少可以作为“广告”。更别说,一些大型的器皿要是有了螺纹,移动方便很多,肯定会受欢迎。
这是大实话。陈晚荣只得领受了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这才对嘛!”袁天成很是高兴。摸着胡须道:“陈掌柜,今晚上我作东。我们好好聚聚。”
这好事也太多了吧?买个瓷器袁天成不仅不要钱不说,还要请吃请喝,陈晚荣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笑道:“袁掌柜地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家里还有些事,得忙着回去。”
袁天成万分惋惜,连连摇头:“可惜,可惜!那我们就改天再聚。”站起身,走到架子边,把唐三彩取了十几个下来,道:“这些小玩意,不成敬意,还请陈掌柜笑纳。”
适才还一个劲的说不卖,现在却要相送了,这变化也太大了。不过,陈晚荣喜欢他这变化,唐三彩,陈晚荣没有理由不要,欣然点头道:“那就多谢袁掌柜了。”
袁天成把唐三彩包好,交在陈晚荣手里。陈晚荣告辞,袁天成送了出去。(按:螺纹出现在唐朝可以肯定,至于瓷器上有没有用到螺纹,我没查到资料,暂作没有处理。若是有错识,请朋友们指正。)
做瓷器不要钱陈晚荣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让陈晚荣高兴的是居然有唐三彩。唐三彩是中国唐代艺术上的一颗耀眼明珠,陈晚荣在网上看到不少图片,很想收藏一些,一是不知真假,二是太贵,一直没有了却这桩心事。
现在的唐三彩虽不如在后世那么有价值,却是货真价实的古物,更别说还是袁天成视为不卖之物的珍品,无论如何足以让陈晚荣兴奋好一阵子了。
高高兴兴的回到家,肖尚荣正领着人在砌灶台,见了陈晚荣那副兴奋模样,脱口问道:“哥,你怎么这么欢喜?”
陈晚荣紧紧手里地包裹,不答所问,反问道:“你们在砌灶台?”
肖尚荣笑着点头道:“是呀。明儿就要开工了,东西买回来了,要是不砌起来,明天还怎么做呢?”
“今天不是休息么?急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的功夫。”陈晚荣心想这些古人也真是地,休息时间不休息,要是在现代社会,那些员工早就跑得没影了。
肖尚荣笑呵呵的道:“哥,大伙都高兴,不愿闲着。做就做呗。”
陈晚荣今天把雇工们的亲友招进来做工,他们心里无比高兴,自愿回报陈晚荣,只得由他们了道:“你们做吧。”提着包裹走了。
要是在以往,陈晚荣一定会看一阵,指点一番,今天却是不闻不问,径直进了屋,肖尚荣不明所以,摇摇头,带着人又干活了。
陈晚荣回到屋里,把包裹放在桌子上,一阵打量。不住搓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把桌子移到墙边,再把唐三彩摆放得整整齐齐。
十几个唐三彩,样式各不相同。惹人喜爱却是一样的。陈晚荣打量着,欢喜不禁。门咣地一声就给推开了,陈老实在门口道:“晚荣,你回来了,咋不去说说话呢?”他是来催陈晚荣去陪他的弟弟说话。其实是靠陈晚荣给撑门面。
“爹,我有事。”陈晚荣头也不回的打量着唐三彩。
“你有甚事?”陈老实虽是急于让陈晚荣去撑面子,还是不敢担误他的正事,忙不迭的问。不经间看见桌上地唐三彩,脸上洋溢着喜气,跨进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晚荣。你在哪里买的?真好看!”
唐三彩就黄白绿三种基本釉色,因而叫做“唐三彩”。虽只三种基本色彩。却能做得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千年以后仍是古物收藏家的大热门,自有其过人地魅力。陈老实喜欢在情理中。
陈晚荣忙拦住陈老实伸出地手,提醒道:“爹,别碰啊!这不是买的,是一个朋友送地。”
“我不碰,我搓手。”陈老实未经陈晚荣同意,虽是喜爱,却也不敢再碰,不住搓手。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父子俩看了个饱。陈晚荣这才去做事。雇工是乡邻,沾亲带故。陈再荣去东宫的喜庆宴本该昨晚办的,昨天他们忙着回家没有办成,今天晚上补办了。这喜庆宴会,欢迎二叔二姨地家宴也就合二为一了,晚上闹了过痛快,这才作罢。
第二天,陈晚荣要做的头件大事就是培训这些新员工。木工们自是不用说了,都是有经验的木匠,手脚麻利,只需要给他样品就会做出来。包装本来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韩花花和陈王氏略加调教就成。
唯一困难的就是做香皂这里了。他们都没有化学知识,更不能给他们讲化学反应,那在他们听来是天书,云山雾罩的,只能让他们看,让他们做了。为了让他们更快掌握这些操作,陈晚荣把他们派给肖尚荣这些老员工,一人一个,手把手的教。
效果还不错,一天之后总算摸到一些门道。三天之后,能够打下手了。要他们象化工学校的毕业生那不现实,短短时间能有这进境,陈晚荣还是满意。
“哥,有人找你。”肖尚荣快步走到陈晚荣身边报告。
“谁?”陈晚荣正在指挥人手做香皂,抬起头问道。
肖尚荣摇头道:“不认识。不过,他带着一个伙计,赶着一辆车,车上装着白花花的瓷器。哥,那瓷器真是一个怪啊,那嘴是这样地,向下的,连水都不能装。不晓得是哪个吃了饭乱想事地笨蛋想的东西,嘴向下能装甚么?”说到后来,轻蔑之极,一脸的讥诮。
这是天字号第一古怪瓷器,要他不妄加评论都不行。
能想到如此奇特的东西,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晚荣。陈晚荣白了他一眼:“我做地。”
“哥,是你做的?”肖尚荣根本就不相信,还以为听错了。
陈晚荣肯定道:“是呀。我画的样子,袁掌柜做的。”工具到了,这硫酸呼之欲出了,硫酸号称工业之母,影响深远,陈晚荣非常激动,快步迎了出去。
“哥,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有意的。”肖尚荣忙追出来。
陈晚荣哪管他有意无意,赶到门口,只见袁天成站在门口,冲他抱拳行礼:“陈掌柜,袁某来得唐突,敬请恕罪“袁掌柜,你言重了,言重了。”做好了送过来,这态度任谁都会满意,陈晚荣笑呵呵的见礼。见礼一毕,走到马车旁,打量这瓷器,没得说,烧得绝对够好。用手一抚,还有一种真实的质感,柔滑细腻,让人感到舒服。
这是工具,用不着烧得这样好,只要能把硫酸做出来就成。这个袁天成真是尽心,把工具当艺术品来烧,这份心态是值得赞赏,就是有点浪费。
壶嘴比起陈晚荣画的角度要小很多,更加细长,足有三尺多长。袁天成忙解释道:“陈掌柜,我想过了,这嘴象这样比较平缓,就算是有东西从里面流过,也不致于太过急促。不知道可满意?”
这一改进比陈晚荣设计地要好,陈晚荣不是满意,是很满意。再把盖子壶嘴一打量,螺纹清晰可见。
“陈掌柜请放心,不会漏水,若是漏水,袁某自此以后不再烧这东西了。”袁天成信心十足,就差拍胸脯了。
气密性是这设备最重要地要求,他如此有信心,陈晚荣大为放心,在心里大叫一声:“硫酸,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