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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扬     化工大唐txt下载     化工大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美丽误会(中)

    宁县在罗家甸的南方,上了官道折而向南,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赶到。

    宁县是长安的外围城市,而罗家甸是宁县的外围小镇,赶往宁县的人流车辆多如恒河之沙,不可计数。越往南行人越来越多,奔行在官道上的车辆越来越密集。那密集的程度好象现代都市车流高峰期的盛况,这种景象不是去罗家甸所能看得到,陈晚荣惊讶不置。

    一路行来,官道上的车辆全是马车,马匹神骏,车辆漂亮气派,牛车除了自己这一辆陈晚荣还没有见到过。这一来,陈晚荣就成了行人注目的焦点了,南来北往的行人时不时都要瞄一眼陈晚荣。

    给人注目的感觉非常美好,因为他们的眼神很是惊奇,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小伙子赶着一辆牛车在官道上大摇大摆奔行不说,那头拉车的黑牯牛更是时不时的欢吼几声,好象在打炸雷,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谁不惊奇?

    这还不是最让人惊奇的,最让行人难以理解的是,小黑的奔行度非常快,一路奔行下来给它甩在后面的马车不知道有多少。牛比马快这种事情太少见了,任谁都得称奇。

    陈晚荣对小黑相当了解,知道它是那种“人来疯”,喜欢出风头,越是热闹越是来劲,这是它跑得正欢实的表征,任由他去折腾,不加阻止。

    宁县这大地方就不是罗家甸这小地方能比的,虽然还没有到这热闹劲就不一样,陈晚荣的心情也随之大好,一边控缰一边浏览官道两边的景色。

    现在还没有到三月份,春草青青的美丽春景还没有到来,但官道两旁的农田里的农夫正在忙活,牵牛犁地、荷锄扒草,忙得不亦乐夫,一派热闹之象。

    突然,小黑一声怒吼,好象遇到仇人似的,脚下力直朝路边两个人冲了过去,蹬蹬的蹄声好象打鼓似的密集。

    陈晚荣定睛一瞧,这是两个女子,一高一矮。高个女子上身着红色襦衣,下身着一条红色石榴裙,一身红色格外显眼。矮个女子一身青衣,背对着官道,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虽然看不见二女的容貌,从高个女子窈窕的背影可以想象得到必然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小黑,停!”陈晚荣一边喝斥,一边使劲拽绳子,小黑脖子不由得朝后一扭。这一扭只存在了极短时间,小黑怒吼一声,脖子又拧了回去,对着二人直冲过去。

    要是在以往,陈晚荣使这么大劲的话,小黑早就放慢了脚步,如此不听话的事情就没有生过,不由得大奇,心想小黑究竟是遇到什么了?一边转着念头,一边使劲拽着缰绳,可是没用,小黑根本就不听话。

    眼看着小黑就要冲到二人背后了,陈晚荣实在没办法要小黑停下来,只听扯起嗓子吼起来:“快跑!快跑!”

    心急之下声音扯得老高,有点尖细刺耳了,二女蓦然转身,只见小黑血红着双眼冲了过来,好象自己跟它有仇似的。不由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青衣女子惊得呆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高个女子面对这突然其来的情势,心里虽然害怕,倒也没有慌神,娇斥道:“畜牲,站住!”一双手小手徒劳的挡在胸前。

    虽是在斥喝,声音仍是动听,好象银铃似的悦耳,要是在平时陈晚荣肯定会打量她一阵,现在哪有这心情,只得提醒她道:“快跑,别站着了。”

    这女子并没有跑开的打算,弯月眉一轩,打量一眼陈晚荣,只见陈晚荣死命拽着绳子,累得脸红脖子粗的。知道陈晚荣已经竭尽全力了,要是自己不跑开的话,陈晚荣一泄气,小黑那对粗壮的弯月牛角准让她受不了,忙一拉青衣女子,道:“快跑!”

    青衣女子早就没了主意,任由她拉着奔跑。二人一跑,陈晚荣暗中松口气。可是事情远远没完,小黑一声低吼,箭一般冲了出去。去势太猛,差点把陈晚荣从车上摔下来。

    雷鸣般的蹄声从背后传来,高个女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小黑追上来了,心里一急拉着青衣女子就朝田里跑去。

    小黑身子一扭,随后追来。也不知道小黑的哪门子的疯,铁了心要把她们追上,奔得飞快,要不是陈晚荣死命拽着绳子,早就给追上了。

    牛车一到田里,立时颠簸不已,田里“开大车”的感觉真不好受,差点把心都颠出来了。

    一追一逃,追了一阵,女子气竭,再也跑不动了,转过身看着小黑剧喘不已,胸口起伏如波涛。

    “你这牛是咋啦?我没惹它,它怎么老追着我不放?”女子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是不是犯了牛疯?”

    小黑一向听话,就算犯了牛疯陈晚荣吼几声,拽拽绳子,大不了再僵持一阵就消停了。就没见过小黑这般不听话,死命冲人的事情。对这问题,陈晚荣也是不明所以,正不知如何回答,看见这女子一身的红色,不由得恍然大悟,忙道:“你快把衣衫脱了!”

    尽管唐朝女子喜欢抛头露面,观念开放,思想前卫,要一个年轻美貌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任谁都得多心,都会想歪。这女子还以为陈晚荣有不良心思,俏脸含煞,好看的弯月眉一竖,怒斥道:“住嘴……”

    陈晚荣也觉自己的话有语病,由不得她不多心,忙解释道:“牛见不得红,你穿红衣衫,小黑不冲你还冲谁呢?”

    牛不能见红色这是常识,只是惊惶之中都忘了这节。女子这才明白过来,忙把襦衣脱下来,露出里面天蓝色的袄儿。

    脱了红色的襦衣,还有红色的石榴裙,不脱的话于事无补。可是,要一个年轻女子当着一个年轻男子的面脱裙子,任谁都会为难,女子手搭在裙腰上,不由得僵住了。

    “你把眼睛闭上,不许看!”青衣女子冲陈晚荣没好气的道。

    就算把眼睛闭上,这事也欠妥当,陈晚荣忙把绳子拴在大腿上,打个活结。脱下自己的衣衫,抛给红衣女子道:“你披在身上。”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红衣女子接过,当围裙用在腰身上一围,把石榴裙盖住。手忙脚乱的把红襦衣塞到陈晚荣衣衫下面,一点红色也不露。

    没有了红色这个诱因,小黑不再犯牛疯,竖起的牛毛慢慢平复,眼中的红色逐渐消退,打了几个响鼻,站在当地不再折腾了。

    唐朝女子爱好红色,年轻女子对红色石榴裙情有独钟,她这身打扮在唐朝再平常不过了。没想到竟然惹得小黑犯牛疯,差点闹出大事来,想想又好笑,陈晚荣把绳子从大腿上解下来,冲红衣女子歉意一笑。

    红衣女子嫣然一笑,如雪般洁白的素手上扬,捂住了小嘴。陈晚荣看得一呆,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红衣女子,竟然如此美丽!

第三十一章 美丽误会(下)

    佳人双十年华,肌肤赛雪,眉若弯月,唇如丹朱,目如点漆,鬟若云,傅粉不施,更增几许成熟女性自然之美。

    由于过度奔跑,气息未匀,酥胸起伏如波涛,俏脸上满是疲惫。身材高挑,婀娜的身段,俏生生的站在当地惹人怜。软鞋上沾满了新泥,不仅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而少了几分胭脂气,更增几许朴素之美。

    青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应是丫鬟,双眼一翻,瞪着陈晚荣斥道:“看什么看?”

    如此直视年轻女子的确是太失礼了,陈晚荣懂礼之人,知道该如何做,致歉道:“小黑犯了疯,多有冲撞,还请二位原谅。”

    想起适才夺路而逃的狼狈情形,青衣女子很是不依,在胸口上轻拍一下,嘴一嘟嚷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平白无故的赶头牛在官道上跑什么?累得人半死!”

    牛的度没有马快,一般在乡下小道上拉拉车还行,上官道的事情非常少,少得都不引起人的注意了。青衣女子这话合符常理,却也太蛮横,并没有律法规定官道上不能驾牛车,陈晚荣不由得给她激起傲性,冷冷一笑就要反唇相讥。

    红衣女子适时插话,道:“青萼,不许乱说!这位大哥,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这事我也有不是之处,还请你原谅。”

    细究起来谁都没有想到会生这种事,是一场误会,她的态度如此友好陈晚荣也不能太没风度,笑道:“这位小姐言重了,冒犯的是我,还请多多包涵。”四下里一打量,已经远离官道,怕不有两三里路了:“此处离官道已远,若是二位不嫌弃,我载你们一程。”

    几里路若要真正走起来也不算一回事,只是二女一路没命似的奔逃,早就累得没了力气。要是自己说声对不起,驾着牛车走人,不是不可以,只是太绝决了些。

    瞧瞧小黑,青萼胆为之怯,脸上泛白,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躲到红衣女子背后,不住在红衣女子背上轻拍,意思是要她告诉陈晚荣赶紧把小黑赶走。

    略一沉吟,红衣女子点头道:“有劳了。”

    “小姐!”青萼在背后忙拉住她,提醒她道:“小姐,这牛好凶哦。”

    红衣女子回头笑道:“你看它象很凶的样子么?”

    小黑站在当地,摇头甩尾的,乖得很,一点刚才的凶狠样子都没有了。青萼仔细打量一阵,这才迟疑着道:“要是它再犯疯那可怎么办呢?”

    “这牛很乖,只要不露红,它不会犯牛疯。”红衣女子提醒青萼,青萼想想这才道:“那可得小心点哦!”

    红衣女子走过来,手扶着牛车想要爬上来,只是牛车有点高,有些吃力。就在这时,一只衣袖垂在面前,定睛一瞧是陈晚荣右手缩进衣袖里,把袖子递了过来。

    伸手拉的话就是在现代社会都有些唐突,虽然不多,毕竟欠妥,陈晚荣心思缜密之人,断不会莽撞到这种程度,这才用衣袖而不是用手相帮。

    红衣女子貌美如花,男人看见她无不变着法子套近乎,这可是一握素手的良机,陈晚荣居然没有这念头,红衣女子大生好感,冲陈晚荣善意一笑:“谢谢你!”拽着衣袖,陈晚荣一使劲把她拉上来。

    青萼走过来,陈晚荣把衣袖垂下,青萼左手抓住衣袖,右手握住红衣女子的素手,上了牛车。她对小黑格外忌惮,巴不得离得远些,坐到后面去了,红衣女子坐在她身边,这让她定心了不少。

    陈晚荣说声“走了”,一拽绳子,小黑不紧不慢的上了小道,直向官道行去。

    田间小道不乏坑洼之处,颠簸在所难免,不过总的来说牛车行驶在小道上异常平稳,红衣女子暗暗称异,仔细打量起小黑,皮毛光滑,很是神骏,没想到不疯时如此可爱,不由得露出赞许之色。

    行了这一段路,小黑异常平静,青萼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这点路程对于小黑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很快就上了官道,陈晚荣非常委婉的要二人下车:“官道到了。”

    青萼还没有听出陈晚荣的言外之意,愣愣的道:“这不是官道还能是哪里?”嘴一嘟,有些不悦。

    红衣女子站起身,准备下车,问道:“你去哪里?是去县城么?”

    “是呀。”陈晚荣心想把她们带回官道也算是对得起她们了,就此作别再好也没有了,随口回答。

    “我家也是城里的。本想今天出来到处走走,没想到生这种事。”红衣女子一副要下车的模样,却是脚下生根,并没有迈出一步。

    陈晚荣明白她的意思,是想搭便宜车,只是她的演技好,一副准备下车作别的样子给她演得活灵活现。瞧她那副娇怯怯的模样,疲惫过度脸上还泛着苍白,若真要走回城里还不知道什么时间去了,陈晚荣只得好人做到底,道:“我也顺路,要是二位不嫌牛车颠簸,我载你们一程。”

    青萼白了陈晚荣一眼,道:“我们给你吓成这样,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呢,你载我们是应该的。”

    这也太直白了,不过陈晚荣反倒欣赏她的直筒子性格,笑道:“只要你不嫌颠簸就成。”

    青萼的直筒子性格再一次得到挥,赞扬起小黑了:“这牛疯起来挺吓人的,拉车却是很平稳,哪里颠簸了,你别胡说。”

    这是陈晚荣的客套话,她却当真了,说话都不知道过过脑子。红衣女子怕她再说出没高没低的话,扯了扯她的衣袖,青萼这才住口不言。

    “谢谢你!”红衣女子礼貌周到的致声谢,重新坐到青萼身边。

    她明明是想搭顺风车,却给她轻轻一推,好象是陈晚荣有车没人搭似的,要是换个人肯定会想这是“既要作婊子又要立牌坊”,很是瞧不起。

    陈晚荣久历世故之人,知道这些是社会上必不可少的手腕,她反应快、手腕灵活、彬彬有礼,让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不由得回头打量一眼,只见她静静的坐在青萼旁边,真的当得起“静如处子”的赞扬了,和适才老练的手腕根本就沾不上边。

    红衣女子把陈晚荣的举动看在眼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好象没看见陈晚荣在看她似的。只要是女人,尤其是年轻女子现有男子在看她,无论如何总会有些反应,哪怕她极力掩饰,象她这般古井不波的模样着实少见,这人不简单!

    陈晚荣心中暗暗称异,转着念头想盘问她的来路,一阵喝斥声打消了陈晚荣这一想法。已经来到宁县城门,兵丁正在城门指挥车马行人,和我们现在的交警差不多。在他们的吆喝声中,车马行人井然有序的进出。

    进了城,陈晚荣略一打量,城里这大地方就不是罗家甸这样的小镇子能比的,行人多了很多不说,房屋更加高大气派,仿佛现代都市般繁华。

    “左走,就到了。”青萼出声提醒陈晚荣。

    陈晚荣本想好好打量一番,听了她的话不得不打消这一念头,一拉绳子小黑向左而去。只喘口气功夫,就来到一座府院前,朱红的大门后面有一道巨大的门屏,遮住了视线看不到院里景象。青萼道:“到了。”

    轻斥一声,小黑停下来,二女下了车。红衣女子浅浅一笑,道:“麻烦你了。请到屋里坐会,我给你衣衫。”

    陈晚荣下了车,门屏阻路,不可能从大门进出,只得牵着小黑从侧门进了府。则门边有一间门房,一个老苍头正在打瞌睡,听到响动忙睁开眼,冲红衣女子道:“小姐回来啦!”

    “郑伯,麻烦您招呼下这位大哥。找个地儿把牛拴下。”红衣女子交待一句,跟着青萼去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应该是县城的大户人家,陈晚荣只想拿到衣衫离去,也没有心思去打量府第如何,跟着老苍头去把牛拴在牛棚里。回到小屋,老苍头给陈晚荣斟上一杯茶,靠在椅子上接着打瞌睡,把陈晚荣晾在一边了。

    有心和老苍头说说闲话,解解闷,一看到他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陈晚荣又狠不下心叫醒他,只得任由他打瞌睡。

    赶了这半天的路,是有些渴了,陈晚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味还不错,不是上等好茶,但也不是粗茶。自己这个最不起眼的访客能有这种待遇,比起在李清泉那里喝最差的粗茶好了许多,也该满足了。

    换件衣衫很快的事情,没想到一等老长时间也不见有人给自己送衣衫来,陈晚荣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在陈晚荣气闷的时候,红衣女子和青萼出来了。红衣女子已经换了一袭黄色襦裙,脸色也恢复过来,精神好了许多,款款而来宛如仙子凌波,一步一态,步步生妍,好象漂亮模特的T台秀一般吸引人。

    “让你久等了。”红衣女子把衣衫递了过来。

    陈晚荣等的就是衣服,随口说句“不碍事”接过来,入手温热。展开一瞧,原本沾了不少新泥,现在却是一点泥也没有,仔细一打量衣衫上有些地方还有淡淡的水印,恍然大悟,原来她把衣衫上的泥土用少许水洗掉,再用火烘干,怪不得入手温暖。

    直接换下来还给陈晚荣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够礼貌,陈晚荣对她的细心很是赞赏,道:“麻烦你了,我真过意不去。”

    红衣女子明白陈晚荣说的什么意思,浅浅一笑道:“一点小事,不必记在心上。”

    陈晚荣急着去采购原料,笑着告辞:“我还有事儿要办,先告辞了。”

    红衣女子并不挽留:“你走好。”

    老苍头睡得正酣,青萼想叫醒他要他送陈晚荣出府,红衣女子轻声道:“郑伯年纪大了,让他睡吧。”带着陈晚荣去牵了小黑,送出府来。

    挥挥手,陈晚荣跳上马车,只听红衣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晚荣一瞧,只见红衣女子站在当地挥手,盈盈笑意,应该是随口问的,指着小黑道:“它叫小黑!”

    红衣女子格的一声笑出来,略带娇嗔道:“你这人真是的,我是问你的名字。”

    “走嘞!”陈晚荣一拽绳子,小黑小跑起来,陈晚荣头也没回的道:“我叫陈晚荣。”

    “陈晚荣?陈晚荣?”红衣女子嘀咕几句,点漆似的眼眸突然明亮起来,快走几步想追上来,只可惜陈晚荣已经去得远了。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红衣女子似是有话要说。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三十二章 学馆扬威

    这个红衣女子是谁,陈晚荣并不关心,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就够了。至于小黑犯牛疯冲撞她一事,可以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之资。

    陈晚荣并没有急着去买油,而是逛街去了。因为宁县的规模不小,建筑风格雄浑,富有大气,让人心折,街上人来人往,一个活脱脱的繁华都市,陈晚荣第一次来到唐朝的城里,要是不好好见识一番也太亏自己了。

    逛了一阵,陈晚荣惊奇的现县城给纵横交错的街道分成若干个方块,有点象豆腐块,叫做“坊”。这些坊大小虽是不同,却很有规律,排列整齐,明显是经过规划的。

    尽管陈晚荣知道唐朝是一个很强盛的王朝,尤其是在武功方面取得的成就非常大,就是我们现在一谈起唐朝威行列国的事情也是津津乐道,就是没有想到唐朝在城市建设方面如此富有远见,要不是亲见还真难以相信。

    陈晚荣象个游客似的在城里逛了一阵,兴尽之后抬头一瞧,快到饷午了。心想正好去瞧瞧陈再荣,两兄弟去找个饭店吃顿饭不是更好吗?对陈再荣这个聪明的弟弟陈晚荣打从心里喜欢,到了城里不去看望他还真不合适。

    这时节陈再荣应该还在上学,还没到午休时间,陈晚荣问明了道路,赶着牛车直接去了学馆学馆在城西,占了一个坊的地方,很好找。陈晚荣只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学馆,放眼一瞧可不得了。这学馆很大,夯筑的围墙里有不少房子,不下数十间之多,陈晚荣乍见之下还以为回到现代社会的中学。

    唐朝建立之后唐太宗大力推行教育,不仅修建了国学,还在县里修建县馆,招收良家子弟就读。到了武则天时候,进一步加大了对教育地投入,武则天创了“殿试”制度。她重视教育。为教育在唐朝的大力推行做出了贡献。

    唐朝的读书之风盛极一时,致有“五尺童子耻不言文墨焉”的盛况,这为唐朝选拔人才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学有所成的读书人入朝为官,这是读书人的一条出路。另一条出路就是受过教育的良家子弟进入军队,成为军队的骨干,这是唐朝军队能够所向披靡地重要原因。

    大门洞开,门上方有一个块匾额,上书“宁县学馆”四字。一笔一划遒劲有力。腾跃欲飞,端的一手好字,就是比起吴兢的字一点也不逊色,陈晚荣暗赞一声好字。匾额略显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

    陈晚荣受过高等教育。对学校有着特别的情感,格外亲切。仿佛回家一样。打从内心尊重学馆,心想要是赶着牛车去学馆找陈再荣这不太合适,正想找个地方把小黑拴了,只见一个人从学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黄伯鸣,远远就冲陈晚荣嚷起来了:“晚荣兄,是您吗?哎哟。真是您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他见识了陈晚荣做化工的本事,对陈晚荣佩服得五体投地,满脸的笑容,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一把抓住陈晚荣的手,未语先笑道:“我远远看着有点象晚荣兄,没想到还真是!晚荣兄。您是来找再荣地?歇会。我去给您叫。”

    陈晚荣笑道:“谢黄先生。我今天进城来买点东西,顺道来看看再荣。”

    “晚荣兄。您来得真是时候。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午休了,我就见不到您了。”黄伯鸣放开陈晚荣,道:“晚荣兄,把牛赶进来,我们得好好聊聊。”

    赶牛进学馆太不敬重了,陈晚荣忙道:“黄先生,这可使不得,我在外面找个地儿拴着就成。\.com\小黑性子烈,生人不能靠近,不用怕丢。”

    黄伯鸣呵呵一笑:“晚荣兄有所不知,学馆里也有牛棚马厩,您关到牛棚里就是了。”

    学馆里有牛棚马厩,这事也太难以置信了,黄伯鸣笑着解释:“学馆里的生员多,这吃饭就是一个大问题,没有点牲口怎么运东西呢?”

    牲口在唐朝是很重要的运载工具,学馆养牲口就好比我们现代学校买校车差不多,买菜买米、搬东搬西的时候用得上,这很好理解。

    只听黄伯鸣笑着往下说:“更别说朝廷有规定,生员都得学会骑马,马术不好有碍前途。”

    马匹是唐朝军队最重要的装备之一,而学馆是唐朝军队骨干地主要来源,要学员学会骑术就好比我们现代社会在学校里推行军事训练一样,是为军队将来招收军官打下基础。

    真是富有远见的措施,陈晚荣暗赞不已:“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晚荣兄,请这边走。”黄伯鸣头前带路,陈晚荣赶着牛车去了牛棚。经过三排房子就到了牛棚,牛棚里养着三头膘肥体壮地水牛,不过和小黑比起来就大为不如了。三头牛正不紧不慢的嚼着草料,也不知道是惧怕小黑还是怎么的,一见小黑马上跑到角落去了,三头牛挤在一起,动都不敢动,连嚼食草料也不敢了。

    小黑前蹄不住在草料上刨动,把给吃过的草料拨拉到一边,然后睡了下来,怡然自得的嚼着草料,嚼到高兴处不时一睁一闭眼睛。

    嚼了一会草料,小黑冲三头牛低吼一声,三头牛摇头摆尾的过来,恭敬得好象仆人遇到主子一般。来到小黑跟前,站着不敢动了。小黑打了几个响鼻,三头牛这才低头嚼食草料,当然只能吃他们吃过的草料,小黑地上好草料想都别想。

    这一切看在眼里,黄伯鸣笑呵呵的道:“晚荣兄,您的能耐真大呀,居然养了一头牛王!这三头牛都是我们学馆精心挑选过的。很不错地呀,平日里很神气,没想到一遇到小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小黑的威风,陈晚荣早就见识过了,也不以为奇,笑道:“黄先生过奖了。马厩里好多马呢。”马厩就在牛棚旁边,里边养了十几匹不错的马。

    黄伯鸣微微一笑,道:“这是朝廷地官马,拨给我们学馆供生员们学习马术用。”唐朝地马匹很多。最盛时期朝廷控制的官马高达五十多万匹。而学馆和军队有很大地联系,朝廷自然是要给学馆拨些马匹了。

    唐朝军队之所以能征善战,这和朝廷这些举措有很大关系,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问道:“这可是马场?”

    马厩旁边就有一块空地,占了整个学馆的一半,不少马蹄印。马场中间还有几块开了洞的木板,看得陈晚荣不明所以。

    “既可以用作马场。供生员们学习马术之用,还可以用来击鞫。”黄伯鸣对陈晚荣地问题自无不答之理,详细解释道:“每天早上生员们把马从马厩牵出来溜马,烟尘四起,仿佛战场上一般。很是壮观。到了日暮时分,生员们披挂上阵。分队击鞫,左冲右突,好象驰骋在万军之中。\.com\你们家的再荣是这方面的翘楚,无论马术还是击鞫在学馆都无人是对手。”

    击鞫就是打马球,在唐朝盛极一时,连唐太宗这样的明君都很是喜爱。有人以为这是玩乐,比如大文豪柳宗元就视为无用的嬉乐。击鞫之所以在唐朝很流行。是因为这对军队提高骑术有很大的帮助,这就好比现代军人玩战争游戏一样。

    陈再荣武艺高强,这种骑射之技他最是喜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不过陈晚荣还是谦逊的道:“这都是黄先生教导有方。”

    黄伯鸣笑着摇手道:“晚荣兄,您还别给我脸上帖金,这事我真没有教过他。他天生就是那种人。应该驰骋于万军之中。”仿佛想起了什么,双手一击。道:“晚荣兄,您来得正好,您得帮我一个忙。”

    “黄先生言重了,您请吩咐。”陈晚荣心想黄伯鸣对自己不错,绝不会出什么难题,

    黄伯鸣很是兴奋地搓手道:“这事还非得晚荣兄出面不可。晚荣兄,我给生员们授课说您能从猪油里面做出香皂,他们死活不信。晚荣兄,您得想办法让他们相信。”

    真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事,要让他们相信一点也不难,做一次就信了。只是,这是自己目前的看家本领,还得指望他赚钱,绝对不能外泄,陈晚荣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黄伯鸣二话不说,拉起陈晚荣就走。给生拖硬拽着的陈晚荣心思转得飞快,自己这个高材生给你们上点格物致知的课不会有问题,只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仓促上阵该怎么办呢?

    正行间,迎面而来一个瘦高个先生,颏下一撮胡子,腋下夹着书本。见到他,黄伯鸣好象见到宝贝似地嚷起来:“齐先生,你不信猪油可以做香皂,我把晚荣兄请来了,做给你看。”

    “黄先生,子虚乌有的事你也信?”齐先生根本就不相信猪油可以做香皂,不住摇头,好象听到世间最可笑地事情。

    黄伯鸣从陈晚荣那里得到两块香皂,兴奋不已,回到学馆遇人便讲,逢人便说,欢喜得好象拥有漂亮玩具的玩童急于与人分享似的。只是唐人没有化学知识,不知道一种东西可以转变成另一种东西,在他们眼里猪油和香皂是两码子事情,八竿子打不着,谁也不信。

    这个齐先生不仅不信不说,反而很是讥嘲黄伯鸣,让黄伯鸣很没面子。现在陈晚荣来了,正是找回面子的时候,黄伯鸣哪会错过这等良机,呵呵一笑道:“齐先生,你莫要不信。要不,我们打个赌,要是这是真的,今天饷午你请客。”

    “要是你输了,就你请!”齐先生也不认怂,指着黄伯鸣。

    黄伯鸣一点也不当回事,耸耸肩:“我会输吗?这客你请定了。齐先生,走,让你开开眼界。”拉着陈晚荣大步而去,齐先生摇摇头。颇为轻蔑,跟了上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朗朗读书声陈晚荣再熟悉不过了,仿佛回到了现代学校,倍感亲

    黄伯鸣拉着陈晚荣进去,清咳两声,这才道:“静一下,静一下!”读书声戛然而止。静悄悄的,就是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陈晚荣略一打量“教室”,和我们现代社会的教室有些类似,有桌有椅,只不过课本是线装本地。求学地生员全是古人,头上的幞巾是他们古人身分的最好明证。

    陈再荣看见陈晚荣不由得一愣,继而就是一喜,左眼冲陈晚荣一闪。就要站起身过来相见。陈晚荣略一摇头,示意他不必,陈再荣这才重新坐好,冲陈晚荣微微一笑。

    黄伯鸣和齐先生二人生员都认识,陈晚荣这个陌生人就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目光在陈晚荣身上溜来溜去,好象陈晚荣是大活宝似的。

    黄伯鸣扫视一眼生员。给他们介绍陈晚荣:“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干嘛领个陌生人进来?晚荣兄可不是陌生人,他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做香皂地高人!”

    “高人?”陈晚荣摸摸有点烫地脸蛋,心想化工在现代社会人人知晓,一点化学反应很平常,什么高人不高人。

    黄伯鸣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你们不信,现在就请晚荣兄证明给你们看。晚荣兄。请。”交待完站到一边去了。

    齐先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地想法,一脸的似笑非笑,不以为然,站到黄伯鸣身边,只等着看陈晚荣出洋相。

    那些生员的表情和齐先生差不多,半信半疑的打量着陈晚荣。

    陈再荣冲陈晚荣一竖大拇指。意思是说“哥。我支持你,你一定行!”

    这是硬赶鸭子上架。不上架也不行了,陈晚荣走到“讲桌”前,右手指关节轻击桌面,一脸的笑容道:“各位: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我要告诉你们用猪油做香皂这事千真万确!要我证明给你们看,这也不难,只是我没有准备,连猪油都没有。从买好原料,到做出来,没有一天的时间不可能完成,你们有这么多的时间吗?”

    这是真话,齐先生却当作陈晚荣胆怯了,以为他在找籍口,扯扯黄伯鸣的袖子,眼睛冲他一闪,意思是说你准备请客吧。

    黄伯鸣只想着证明这事,却没有想到做香皂要费很多功夫,想起在陈家做香皂地事情,这才后悔,早知道就不折腾了。

    陈晚荣把齐先生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你们想不到的事情,并不是不存在。为了证明有很多事情你们想不到,我就做两个给你们瞧瞧。我需要一盆水,一个茶杯,一些纸,还有一根绣花针,一段丝线,一把小刀。”

    这些东西都很平常,要做出让人想不到的事情这很难,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齐无生终是忍不住了,问道:“请问陈先生,你要这些做什么?”

    “做你想不到地事情!”陈晚荣非常干脆的回答。

    这话不无抢白之意,当着这么多地生员太没面子了,齐先生脸上蕴着怒色:“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他是想这事很难,东西找来到时做不出来,难堪的是陈晚荣,自己脸上有光,大步而去。

    陈再荣做着口形,是在问陈晚荣要做什么?陈晚荣看在眼里,冲他一笑,陈再荣只得暂捺好奇心,静等起来。

    这事委实太难,生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黄伯鸣也认为很悬,走过来,轻声问道:“晚荣兄……”陈晚荣知道他要说什么,轻声道:“黄先生请放心,包准让你们开眼。”黄伯鸣并未深信,又不好再说,只得退到一旁。

    过了一会儿,齐先生回来了,把水、茶杯、小刀放在桌子上,从怀里取出纸、绣花针、丝线。自以为赢定了,不无得意的道:“请!”退到黄伯鸣身边,用肘轻碰一下黄伯鸣,一副稳赢的样子。

    陈晚荣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向茶杯里装满水,把小刀平放从茶杯上推过。指着茶杯道:“你们都看见了,茶杯里装满了水,我把茶倒过来,不用盖子,不溢出一滴水,你们信吗?”

    “倒水,倒水,水就是倒出来的。”齐先生摇头晃脑的,仿佛在念经一般,说得很含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不可能实现。

    生员们听出了他的意思,不住点头赞同,更有人出语讥嘲。陈再荣一下站起来,大声道:“我信!他说能,肯定能!”

    这事小学生都有办法,用不着陈再荣出来力挺。这就是兄弟,尽管陈再荣心里在打鼓,他还是给自己无条件地支持,陈晚荣很是感动!

    除了黄伯鸣,没人知道陈再荣和陈晚荣是兄弟,众志成城惊奇的打量着陈再荣。这种兄弟之情任谁都得感动,黄伯鸣很是欣赏的点头:“陈再荣,你坐下。”陈再荣依言坐了下来。

    “你们瞧好了!”陈晚荣把纸盖在茶杯上,食指在杯沿上轻轻划一圈,使纸和杯沿帖紧,防止空气进入。左手握着茶杯,右手扶着纸,轻轻倒转。茶杯倒立之后,右手放开。

    说也奇怪,原本意料之中的水流出来的现象并没有生。这种物理现象对我们现代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唐人来说太难以想象了,生员们不由得惊讶不置,嘴巴张得老大。

    齐先生眉头一挑,吸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愣住了。黄伯鸣也是吃惊不已,吞口口水,小心措词:“晚荣兄,水哪里去了?”

    “还在杯里!”陈晚荣告诉他答案。

    日常生活中,象这种情况不要说一杯水,就是十杯水也倒光了,怎么还在杯里?这事情太难以想象了,没有人信,就是连无条件支持的陈再荣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之色。

    他们的想法陈晚荣一清二楚,笑道:“齐先生,请你来碰一下纸。”把茶杯移到盆子上方。

    好奇心大起,齐先生也没有那种劳他大驾不恭地想法,依言走了过来,右手食指试探性地在纸上轻轻一碰,一点变化也没有。陈晚荣笑道:“稍微用点力。”

    吸口气,齐先生食指在纸上一弹,纸张脱落,杯里的水落下来,砸在盆里,水花四溅。齐先生轻呼一声“啊”,不由自主地跳开,惊疑不定的看着陈晚荣:“陈先生,这是为什么?”

    他的问题正是众人所想,有的附和,有的点头,盼望陈晚荣给他们解释。

    **之美这美德陈晚荣这次并没有体现出来,而是拿起绣花针:“各位:等会再告诉你们原因,我们先来做另一件事。我手里有一根绣花针,我把针放到水面上,你们说针会不会沉下去?”

    “会!”这是常识,众人想都不想就齐声回答。只有陈再荣惊疑的打量着陈晚荣,真搞不明白陈晚荣在弄什么玄虚。

    “不会!”陈晚荣一口否决他们的答案。

    针放到水里会沉下去,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陈晚荣居然说不会,这是语惊四座,所有的人包括陈再荣在内,不由得呆住了。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三十三章 万事俱备

    不要说你们,就是好多现代人也不知道化工上有一门学科叫“物理化学”,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一下威力。

    只要是金属,扔到水里就会沉下去,这是常识。陈晚荣这一颠覆性的结论由不得他们不懵,陈晚荣一点也不意外,拿起丝线穿过针鼻,打一个结,把针鼻拴好。扯下多余的丝线,在离针尖不远处拴了,一只手拿一根丝线。

    吸口气,努力平稳一下呼吸,小心翼翼的朝水面放去。一点一点的放下去,直到绣花针与水面均匀接触,这才轻轻放开丝线,蹑手蹑脚的退开:“哪位要来验证一下?”

    “我来!”齐先生想也没想的道。大步一迈,蹬的一声响,恨不得飞过来看过究竟。

    陈晚荣忙提醒他:“齐先生,请你轻点。一定要轻,一定要小心,就连呼吸都要尽可能轻微。”

    齐先生虽是不明白陈晚荣为何如此规定,还是照做,吸一口气,让呼吸平稳下来,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朝盆子里一瞧,眼睛立时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鸡蛋了。

    “齐先生,怎么了?”黄伯鸣和一众生员顿觉好奇,齐声问道。

    齐先生吞口口水,愣愣的道:“竟然,竟然是真的!针没有沉到水里去。”

    一片哗然声响起,生员们一下子站起来,齐刷刷冲过来,嘴里嚷道:“我瞧瞧!”

    陈晚荣双手直摇,提醒他们道:“轻点。轻点。”生员们这才放轻脚步过来。

    这种力道的控制陈再荣最是拿手,三两下就冲过来了,落地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瞅盆里,绣花针静静的浮在水面上。欢喜不禁,一把搂住陈晚荣,高声嚷起来:“哥,你真了不起!”

    他兴奋之下力道不小,陈晚荣只觉一道铁箍箍着自己。气都喘不过来,忙道:“放开我!”

    陈再荣依言放开,打量着陈晚荣,一脸的喜悦,胸一挺,头一昂,冲齐先生介绍起来:“齐先生,这是我哥!我哥可能干呢!”哪里是在介绍人。纯粹就是在吹嘘。兄长如此露脸,哪个做弟弟地不觉得无限荣光呢?

    齐先生没头没脑的应道:“能干,能干!好好好!他是你哥?”

    黄伯鸣和生员们小心的过来,瞅过之后心满意足的退开。愣了半天神的齐先生终于回过劲了,忙请教起来。道:“请问陈先生,这道理安在?”

    他这话正是众人所想。无不是打量着陈晚荣,急切的等待着答案。就是陈再荣也是一脸急切的看着陈晚荣,仿佛在说“哥,你快说嘛”。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陈晚荣给他们打比方解释,利于他们理解:“我们手上有一层皮,用针扎的话会扎破,会很疼。要是把针平放在上面。却不会破。水面就好比我们的皮一样,只要把针平放上去,不破皮就不会掉下去。\.netbsp;从理论上说,一张纸垂直放好,可以在上面开卡车也没问题。这道理和这有些类似,难就难在放针地时候不能把水面给破坏了,陈晚荣的力道控制得好。针才浮在水面。多练习就可以做到。并没有什么高深的道理。

    之所以用丝线拴住针,而不是直接用手拿住放下去。主要是不方便,一个不小心手指就会把水面给破坏了。

    陈晚荣之所以提醒众人轻点,就是因为一震动针就会沉下去。

    这道理浅显易懂,众人恍然大悟,“哦”声响成一长串。

    陈再荣很是兴奋,眼里放光道:“哥,我来试试。”拿出绣花针,在陈晚荣的指点下,把针上的水渍擦干净,学陈晚荣的样小心的放下去。

    要点就在于平稳,他是练武的,要做到这点并不难。等到他把丝线放开时,绣花针静静地浮在水面。陈再荣不由得大喜:“成了,真成了!这不难呀!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众人齐声附和。

    这事和常识相悖,具有颠覆性,没人说起还真想不到。一旦见证了,又很简单,由不得不生出“原来如此”的想法。对他们这种感受,陈晚荣很是理解,要不是自己学了那么多的知识也不会信。

    “世事真是奇妙!”齐先生击掌感叹。

    “你信了吧?”黄伯鸣以胜利者的姿态一拍齐先生的肩,眨巴着眼睛问道。

    瞧他那副眨眼模样,齐先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行,饷午算我地。”意思是说中午他请客。如此说话,虽是没有说一个输字,却已经认输了,黄伯鸣呵呵一笑:“这才象话嘛!”

    “我来试试!”齐先生拿出绣花针,心悦诚服的向陈晚荣请教起来:“陈先生,还请您指教。”态度非常诚恳,和适才地不屑全然不同。

    陈晚荣谦虚之人,笑道:“齐先生言重了,指教不敢。”当下指点齐先生做试验。陈晚荣的要点讲得非常清楚,只是他的力道控制有问题,不是针鼻把水面破坏了,就是针尖把水面给刺破了,或者是力道过大,直接沉到水里去了。

    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得不放弃。黄伯鸣试了几次,和齐先生一个样,没有成功。那些生员也是好奇心动,也来相试。只是力量控制不好,都没有成功。

    几十人里就陈再荣一个人成功了,陈再荣只觉无上荣光,胸膛挺了又挺,兴奋无已。

    等到兴奋劲过后,黄伯鸣这才请教起来:“晚荣兄,水不倒出来又是什么道理?晚荣兄可否赐告?”

    齐先生一碰黄伯鸣,笑道:“我欢喜得忘了这事。=君子=”

    这是物理学上的压强问题。一五一十讲的话他们肯定听得云山雾罩的,陈晚荣又打比方了,右手一摇晃:“齐先生,手这么一摇动就有风。我用手把杯沿轻轻压了一次,目地就是要杯里没有风,用纸盖住,倒过来水就不会倒出来了。”

    唐人要是听到空气一词地话会懵,陈晚荣说风是便于他们理解。

    “这个我可以试吗?”齐先生征求陈晚荣的意见。

    “请。”陈晚荣稍加指点,齐先生做好。把茶杯倒过来,水没有流出来。齐先生兴奋得象公鸡就差上房去打鸣了,一个劲的道:“真难以置信!”把茶杯一放,拉住陈晚荣的手:“晚荣兄,走,喝酒去,今天不醉不休!再荣,你也来!”

    陈再荣欢快的应一声。和黄伯鸣快步跟上,看得那些生员好不艳慕,恨不得自己也有陈晚荣这么一个能干的兄长。

    两个试验就第二个在操作上难些外,没什么难度。第一个试验就是小学生都会,居然能混到吃喝。陈晚荣还真有点难以置信。

    齐先生叫齐贤明,很是高兴。点了一大桌子酒菜,四人喝得醉醺醺的这才作罢。要论丰盛程度没有李清泉请陈晚荣喝酒地饭菜好,不过陈晚荣不是饕餮客,不会以酒菜地精美丰盛论人之好坏。

    陈晚荣现齐贤明为人爽直,这很对陈晚荣的胃口,言谈极欢。说到高兴时,齐贤明邀请陈晚荣参加三月三日地踏春活动。学馆组织的踏春活动一般不会邀请外人。齐贤明相邀给了天大的面子,只是陈晚荣三月三日还要去卖香皂,分身乏术只得婉言谢绝。这让齐贤明万分惋惜。

    这餐饭费时极多,会帐之时都快到下午授课时间了,三人忙赶回学馆。陈晚荣赶了小黑,与三人道别,陈再荣送出老大一程这才惜别。

    赶着牛车直奔菜市场。正行间看见一家规模不小的油坊。叫“胡氏油坊”,陈晚荣心想用植物油做香皂只需要过滤一下。把里面的油角子去掉就行了。而用猪油做香皂还要经过前处理,相对而言要麻烦些,要是这家油坊里的植物油够多地话用植物油来做更省事。

    主意一定,把牛车停在油坊前,迈步进了油坊,一个颏下留有一丛胡须的中年男子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陈晚荣清咳一声,中年男子睁开眼,堆上一脸的笑容:“请问客官,您是要买油?”

    “我要好几百斤,你有吗?”陈晚荣狮子大开口。

    做买卖的哪会怕大主顾,中年人笑道:“有有有!客官,您是要麻油,还是要杏仁油?红篮花子油、蔓菁子油、苍耳子油、乌桕子油小店全有,客官,您要哪些?”

    陈晚荣对唐朝的生活还不够了解,心想能有三两种就不错了,没想到掌柜如数家珍般说出这么多名目。唐朝竟有如此多地油类陈晚荣还真有点吃惊,笑道:“哪种最多,最便宜,我就要哪种。”

    “客官,我胡三海绝不瞒你,最便宜的是乌桕子油,那玩意是从树上榨出来地,一般没人吃,所以小店做得也很少。最多的当数麻油了,不过价格稍微比乌桕子油贵一点,但不多。”胡三海给陈晚荣介绍起来。

    麻油就是胡麻油,是张骞从大宛带回胡麻,在西汉大量种植,是中国历史上第一种植物油。在西汉以前,日常生活主要是用动物油,从西汉开始正式有了植物油,为老百姓的生活水准提高做出了贡献。

    胡麻在古代种植量大,相应的胡麻油的量也就不少了。

    “行,给我来四百斤。”陈晚荣略一思索报出数量。

    “四百斤?”胡三海给吓了一大跳,差点跳起来,惊奇的打量着陈晚荣:“客官,请恕我多一句嘴,您要这么多油做甚呢?”

    告诉他不是不可以,但没那必要,陈晚荣不答所问:“有没有?”

    胡三海想了想这才道:“客官,实不相瞒麻油只有三百来斤。要不,我再给您点别的油。”

    “不用了,就麻油。有多少要多少。”陈晚荣心想三百斤也不少了,要做好几天。

    “客官,您请等着,我给您过称。”胡三海交待完,冲里面吼一声,出来两个一身是油地伙计,帮着过称。过完称,把油桶搬到牛车上,陈晚荣付了钱。辞别胡三海赶着牛车去了。

    麻油里面含有大量油角子,过滤就可以除去,要过滤就要用到布,陈晚荣去布庄买了一匹麻布这才回家。

    有了小黑犯牛疯一事,陈晚荣格外关注官道上是不是有身着红色的女子。还好,直到回到家小黑也没有犯牛疯。

    要是在以往陈晚荣回家,陈老实夫妇大老远就来迎接了,今天却是静悄悄地。没见人影,陈晚荣不由得有些奇怪。来到房前,只见门大开着,陈王氏正在桌边忙活,至于忙什么陈晚荣离得有点远看不清。“娘。我回来了。”陈晚荣从车上跳下来。

    陈王氏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脸的笑容迎出来:“晚荣。你回来啦!猪油买到了?”

    “娘,我没买猪油,买的是麻油。”陈晚荣知道她会问,给她解释:“娘,用麻油一样可以做香皂,比用猪油还要方便些。”

    陈王氏心头正犯疑,听了这话也就释然了。笑道:“晚荣,来,先搬下来。”两人合力把油搬下来,放到屋檐下。

    “晚荣,你赶路累了,先去歇着,娘去把车下了。”陈王氏赶着小黑去下车了。

    陈晚荣应一声。进了屋。只见桌上摆着一朵朵好看的布花,不由得很是惊奇。快步上去拿起一朵,入手颇沉,一块麻布包着一块四四方方地东西,陈晚荣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香皂。

    让陈晚荣惊奇地不是香皂,而是这布花。这布酒杯大小,折得实在是好看,样式别致,比起陈晚荣在李清泉那里看到的点缀鲈鱼脍地布花还要好看。唯一不足地就是这布花是用麻布折成,布料不是上乘,破坏了其美感。

    “晚荣,你爹去联系木匠做盒子,娘在家里没事做就折点花。”陈王氏从屋外进来,给陈晚荣解释:“娘是想我们去长安卖香皂,可得好好准备。长安是天子脚下,有学问的人多,他们的眼光高,不是好东西瞧不上眼,要是能折点花点缀一下就更好了。”

    包装是一门学问,好的包装可以使产品卖得更顺利,对这话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道:“娘,您说得很对!我明儿去买些丝绸回来,用丝绸折出来的花肯定更好看。娘,您教我折。”

    陈王氏拿起一块布,做个示范。陈晚荣聪明人,跟着做了一遍也就会了。娘儿俩参详一阵,小小的改进了一下,布花就更加好看了。

    到了晚上,陈老实回来了,不无得意的告诉陈晚荣盒子的事情搞定了,要陈晚荣放一百二十个心,准不会误事。

    用植物油做香皂地区别就在于要过滤除去油角子,其余都一样。接下来几天,三人动手做香皂,现在是香料、包装、添加剂豆粉样样俱备,做起来特别顺利,不几天就做了接近三百块。

    就算每块卖一贯钱,就是好几百贯,陈老实欢喜不禁,要陈晚荣再去买些原料回来做。陈晚荣把余钱一数,剩下不到二十贯了,去长安还需要一笔钱用做“活动经费”,没再去采购原料。

    现在香皂已经不是初制之时能比了,香味更浓、性能更佳。根据陈晚荣亲身试用的体会,加入豆粉洗澡之后身上干引起的不适已经大为降低。更有一桩奇特处,那就是香气经久不散,好象撒了香水一般,香味数日仍存。真没想到中国古代香料品质如此上佳,陈晚荣对吴兢非常感激。

    本钱有限,不能做得更多,但陈晚荣力求精品,功夫做得很足,直到三月初一才全部做好。三月初一下午,陈再荣也回来了,简单的开了个家庭会议,陈晚荣和陈再荣一致决定:三月三这天非常热闹,陈老实夫妇一辈子也没怎么出过远门,更没有见识过三月三的热闹劲,一家人都去长安!

    陈老实自是不用说,欢喜得脸上泛红光。陈王氏也不图这个,不过爱子有此孝心,哪能不让她感动呢,激动得流泪。

    三月初二用过早餐,略一收拾,把门一锁,陈再荣赶着牛车,载着香皂,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直奔长安而去。

    为了便于搬运,陈老实特的做了几个木箱来装香皂。望着装得满满地箱子,陈晚荣信心十足,心想“我是万事俱备,只等机会!明天就是三月三,我会好好干一场!”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一章 古都长安

    长安的大名陈晚荣不知道听过多少回,早就仰慕无已,巴不得早点赶到长安好好见识一番中国历史上久负盛名的古都。

    陈再荣也想早点赶到长安,赶得特快。小黑天生就喜欢奔跑,这一来正对它的性子,跑得异常轻快,一点也不象车上坐了四个大活人似的,和拉空车没有区别。跑到高兴处,还不时欢吼几声,很快就过了宁县。

    一过宁县,车马陡然增多,拥向长安。长安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其吸纳力惊人,必然会有很多车辆驶向长安,这点陈晚荣一点不惊奇。让陈晚荣惊奇的是,其数量竟然如此之多,冠盖相望,连绵不绝,一眼望去全是奔驶的车辆,好象一条长龙,滚滚涌向长安。

    这种景象太有震憾力了,陈晚荣尽管见多了现代都市高峰期的车流,也是不得不感叹:“好多的车呀!”

    陈老实夫妇很少出门,象这样热闹的景象生平第一遭遇到,愣了愣才附和陈晚荣的话:“可不是嘛!”震惊过甚,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唯有一双眼睛在官道上溜来溜去。

    “哥,这算什么,从灞桥开始,那里的车马人流才叫多呢,比这多得多。”陈再荣扫了一眼有点不信的陈老实:“爹,我带您们去灞桥瞧瞧。”

    “好啊!”爱热闹是人的天性,陈老实想也没有想就应允了。

    陈王氏给了他一个在白眼:“老头子,你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来长安是办正事的,不是给你玩的,别在那瞎嚷嚷。”

    二老难得出来一次,让他们见识一番也不错。更何况,陈晚荣一听陈再荣的话好奇心起,也想去瞧个究竟,道:“再荣,绕过去不会花多少时间吧?”

    “不会。以小黑这脚力。顶多小半个时辰。”陈再荣略一沉吟。

    天色尚早,就算去看看也不会误事,陈晚荣不无兴奋的道:“那我们去瞧瞧!”

    陈王氏提醒道:“晚荣,可不能误事哦。”

    “娘,您放心!”陈晚荣还没有说话,陈再荣就接过了话头:“灞桥送别可是一景啊。来了长安不去见识一番,跟没来一样。离别之人在灞桥分手,折柳相送,依依惜别。^^君子^^那场面才叫感人至深呢。娘,您得准备好眼泪,别到时没有眼泪哭得出来。”

    最后一句是在说笑,陈王氏很是欢喜,伸手把陈再荣衣衫的折皱抻抻:“这孩子。咋说话的?”

    陈再荣一拉绳子,小黑从岔路上折而向东奔去。宁县在长安的西北,陈晚荣他们本该从西面的开远门进城,而灞桥在长安地东面,是以要向东奔行。

    正如陈再荣说地,小黑脚程快,没有多久就来到了灞水。灞水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没什么概念。对于唐人来说灞水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因为经过灞水就到了长安。

    一座横跨灞水的木梁石柱墩桥格外显眼,四段圆形石柱铆榫相接形成一根石柱,六根石柱组成一个桥墩。灞桥长约一里,宽两丈余,桥上行人车辆多不胜数,秩序井然的通过。

    桥边有一个石墩。上书“灞桥”二字。用的是隶书。字迹苍劲有力,字迹尚新。只是石墩风化严重,应该很有些年头了。

    陈再荣的学问得到很好地挥,给陈晚荣他们解释起来:“灞水本名滋水,秦穆公霸西戎改名灞水,并在水上建桥,叫灞桥。现在这桥是汉代修的,历时数百年了。”

    陈晚荣恍然,怪不得字迹尚新,而石墩已经很破败,应该是唐朝采取了和我们现代保护古物相同的措施,把字迹重新着墨,才如此之新。只是石墩无法修复,只能一仍如旧了。

    打量着车水马龙,陈晚荣心潮澎湃。陈晚荣不是学历史的,并不是连灞桥地重性都不知道。只要稍具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我们常说的“秦汉雄风,盛唐气象”都和灞桥紧密相关,可以说灞桥是年以后我们仍在称颂,他们地脚步北至贝加尔湖。西至中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灭国数十,丰功伟绩让人神往,面对创造如此伟绩的伟大军队,陈晚荣心中油然而生敬意。胸一挺。给他们行了一个注目礼,以示敬意。

    牛车正行到门道中间。迎面而来一辆马车,高头大马,很是神骏。尽管陈晚荣知道在长安这种马很多,仍是忍不住赞一声好。

    也不知道小黑的是哪门子的疯,冲这匹马一声吼叫,很是愤怒,眼睛血红,好象见到仇人似的。*这马本是跑得很平稳,一听到小黑的吼声,不由得一声嘶鸣,立时受惊,撒开蹄子乱冲。

    要是这马乱冲,必将引起混乱,进而导致交通堵塞。门道两侧地两个兵士各自跨上一步,一出左手一出右手,握住马的辔头。两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好象早就训练好似的。

    马头乱晃,想把两个兵士甩掉,可是兵士却是站在当地,好象双脚生根似地,根本就没有移动。只不过他们脸上暴起的青筋证明他们在和惊马比力气,车夫忙一个劲的喝斥,三人配合,过了一会马也就不再折腾,安静下来了。

    放开马头,兵士回归本队,木桩似的站在当地,好象刚才一幕没有生过似的。

    陈再荣点头赞道:“好力气!”他力气过人,能得他称赞一句很不容易了,冲两个兵士笑笑,陈再荣赶着牛车出了门道。

    门道进深十九米,行经其间仿佛在钻涵洞,给人一种压抑感。一出门道,陈晚荣顿觉轻松,正想透口气,嘴巴却张得老大,在心里惊呼一声“天呐,这就是长安!”

    “好宽地街呀。”陈老实看着宽广的街道吃惊不已,嘴巴不自然的成了一个圆形。

    陈王氏看重的却是另一方面:“街道好整洁。街上的人穿得好漂亮哦。”

    长安毕竟是大都市,一进城那种繁华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期然的想到已经身处大都市。街道宽广整洁,店铺林立,不愧是繁华都市。行人衣着光鲜,陈晚荣他们都是一身新衣,陈晚荣自认为不算时髦,在罗家甸应该不算差的,但在长安根本就没法比,只能说是土里土气地土包子。

    学馆每年都要组织踏春,陈再荣来过长安,对长安很熟悉,听了陈老实夫妇的话语,笑道:“爹,娘,您们别惊讶。这条街通往延平门,是长安街道中最窄的一条,其他的街道是这条街的两个这么宽。朱雀门通往明德门的朱雀大街是长安最宽的街道了,是这条街地三个这么宽。”

    “真地吗?再荣,你没骗娘?”陈王氏一脸的惊疑,根本就不信这是真地。

    这条街宽五十米,不要说在唐朝,就是在现代都市里已经不小了。朱雀街竟然有三个这么宽,要陈老实夫妇一时之间接受这一事实还真有些难。

    陈晚荣相信陈再荣说的是真的,以唐朝的大气,不要说一百五十米,就是再宽的大街也不是问题,道:“娘,再荣说的应该是真的。”(按:朱雀大街的准确宽度是155米。)

    连能干的陈晚荣都这么认为了,陈老实夫妇不敢不信了,吞口口水这才道:“那是,那是,晚荣说是准是!”

    听了这话陈晚荣有点好笑,这事不是自己说了能算,应该是朝廷说了才算。不过,二老对自己如此信任,陈晚荣很是温暖。

    陈再荣意兴大:“娘,没给您说。朱雀大街的繁华不是亲眼见到。听人说都没味儿。我这就带您们去瞧瞧。”

    陈老实虽是想去瞧热闹,却没有忘了正事,忙道:“再荣,别去了,忙正事要紧呢。晚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在长安这样的大都市里陈老实完全没有了主意。陈王氏也不比他好多少,看着陈晚荣,等他拿主意。

    去逛逛不是不可能,不过还是先办正事要紧。陈晚荣略一沉吟道:“再荣,你对长安熟悉,去曲江旁边找个店先住下来。”

    对陈晚荣的决定,一家子没人会不听,陈再荣应一声。赶着牛车折而朝南走。

    长安除了皇城以外,一共两市一百零八坊。所谓坊就是给纵横交错的街道分划成的区域,这些区域均为长方,只是大小有些区别。每一坊又筑有三五米不等的围墙,墙上开有门便于出入之用。

    若是把长安做成模型的话,长安就是由一块块豆腐块组成,而这些豆腐块就是坊了。穿过升道坊、立政坊、敦化坊。来到青龙坊,陈再荣赶着牛车直接进门,朝“君悦客舍”奔去。

    唐朝地旅店地叫法很多,有馆、宾馆、店和舍这些称呼。

    (按:一提到坊字,我们就想到乐坊,乐坊是什么去处?男人的地方。唐朝的坊绝不是指这不洁之地,而是一个区域单位。)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店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略胖,忙从店里出来迎接。一脸的笑容,态度和蔼可亲。

    “掌柜的,我们住店。”陈再荣一拽绳子,牛车停下来。

    陈晚荣和二老下了车,店主冲店里吼一声:“来个人,把客人地车下了,牛给上点草料。”

    小黑的性子不会让生人要两间。”陈晚荣取出钱放在柜台上。

    三百文对于二老来说那是不小的数目了,陈王氏忙在陈晚荣地背上轻轻一捅,陈老实扯了扯陈晚荣的衣袖,意思不说都明白。

    “爹,娘,难得来一次长安,贵就贵点。就一晚上,也花不了多少钱。”陈晚荣安慰他们。陈晚荣之所以要上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能出得起这个价格的人身份肯定不会低,房间会很干净,不用担心惹上虱子跳蚤。

    住店经验丰富的人肯定知道越是价钱低的房间越是容易惹上这些东西,让人很不爽。

    陈晚荣这番好意二老固然心中欢喜,可是看着白花花的银钱又肉疼不已,特别是陈老实心疼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扭曲了。

    店主高高兴兴地收了钱,亲自带路。陈再荣一只手一口箱子,陈晚荣抱了一口,二老合力抬了一口,跟着上楼。上了楼,店主推开门,陈晚荣朝屋里一瞧。怪不得店主会那么吹嘘。还真没错,上房就是上房,洁净清爽,窗明几净,被褥清洁,陈晚荣很是满意。进去把箱子放下。

    两间上房都是一样地陈设,二老一间,陈晚荣和陈再荣一间。花三百文住一晚上,还真出了陈老实的心理承受能力。店主一去就要埋怨,嘴才拉陈再荣快步走了过去。陈再荣不明所以,问道:“哥,去那里作什么?大雁塔在这边呢。”

    “去租铺子。”陈晚荣想也没想,脱口而答。

    陈再荣卟的一声就笑出来了,道:“哥,高家店是长安的老字号,已经一百多年地历史了,就在前面。这家马家店是这里第二好地铺子,香皂这么好,我们去租高家店商议一下。”

    “去高家店肯定不会成功,去马家店才会有铺子!”陈晚荣说了一句让陈再荣万分不解的话。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二章动 巧妙运筹

    陈再荣一脸的迷惑,陈晚荣只得给他解释:“再荣,这事你要这么看。有句话叫做高处不胜寒,你是练武的当你的武功达到天下第一的时候,再没有敌手,你就觉得很寂寞,练武再也没有起初那么有劲。”

    “哥,我决不是这种人,我天生就喜欢练武,不论我的武功高到什么程度我都练下去。”陈再荣很是坚决。

    对他的心情陈晚荣很是理解:“你有这心思当然好,只是你的武功虽好却还远远没有达到天下无敌的程度,你还体会不到这里面的变化。这做买卖和练武差不多,买卖最红火的不一定能听进意见,他已经是第一了,对这些建议往往是置若罔闻。而第二的就不一样,他一心想过第一的,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陈晚荣这话可是经验之谈,现代社会好多技术开人员不明白这点,想把技术卖给排名第一的商家,要么被拒,要么卖不起价。

    陈再荣转着眼珠,略一沉吟不太同意陈晚荣的说法:“哥,就算武功天下第一,可是要是不练下去,就会给别人追上,所以这武功还得练。做买卖应该和这差不多,高家店要是不努力,就会给马家店过。”

    “理是这个理。”陈晚荣并没有否定他的看法,话锋一转,道:“只是有多少人会这么想呢?一旦做到龙头老大,还有多少人有那种锐气呢?”

    这是陈晚荣从现代企业兴衰总结出来的经验,好多企业当它成功之后就开始衰败了,原因就在于失去了进取之心,安于现状。

    “哥,这话很是有理!无论是练武还是做学问,等到取得一定成就,很多人失去了进取之心,不再努力上进。”陈再荣不无感慨的道:“太宗皇上登基之初。锐意进取,励精图治,可当他取得成功之后就有些矜骄了。不大听得进去谏议。”

    对这事陈晚荣是知道的,只是在这里说出来不太好,要是给人听去了就会出大事,忙拦住道:“再荣,以后不要再说这话了。”

    陈再荣也醒悟过来。左右一瞄,还好身边没人,这才放下心来:“哥,我这不就是对你说么,你也不会说出去。”

    “祸从口出,能不说就不要说。”陈晚荣叮嘱一句,接着往下说:“这第二的人就不同了。当他离第一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会非常努力,我们要的就是这么一步。你要知道一点,我们只用一天,而且我们的本金有限,不可能给很高的价钱。所以去高家店成功地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去马家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话说得非常明白了,陈再荣哪会还不理解的,大拇指一竖,赞道:“哥,你地心真细,连这些都想到了。哥。你说的话好有道理哦,我听着挺新鲜,很长见识呢。”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研究一下现代企业的兴衰就明白了,陈晚荣笑着鼓励他:“只要你肯去想,就没有你想不到的理。”

    “哥,我记住了!”陈再荣很是兴奋。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马家店前。马家店相当于我们现代地百货商店。吃穿用、锅碗瓢盆、胭脂水粉都有。生意很不错。购物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店里的伙计忙着招呼主顾。帐房先生忙着收钱找零,一派热闹景象。

    陈晚荣进了店,伙计冲他友善的一笑,说声:“客官,您请随意。需要帮忙,您请吩咐。”

    听了他的话,陈晚荣心想别的不说就你这态度都比现代市的服务员好得多,友善地道:“谢谢!需要帮忙时我一定找你。”在店里转悠起来。

    按照陈再荣的想法,他们是来找铺位的,应该直接找掌柜的谈事才对,陈晚荣好象忘了这事,尽在店里转悠,不由得很是心急,轻声道:“哥,怎么不去谈呢?”

    陈晚荣一笑道:“《孙子》不是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对马家店一点也不了解,现在就去怎么说呢?我这是在了解情况,等我大致了解下再去谈也不迟。”

    这是必要的举措,陈再荣很是佩服:“哥,你看得真远!”

    这店规模不小,各种货物摆放得整齐,任由主顾选购。浏览一阵陈晚荣已经有数了,这才对适才那个伙计道:“我有一笔买卖要和你们掌柜的商量下,能带我去见你们地掌柜吗?”

    伙计迟疑一下,道:“客官,您要是买的话,我们店的东西都在这里。若是不够,您言语一声,我去库房给您搬。”

    他是在打探陈晚荣的用意,陈晚荣脸微微一沉道:“你能代掌柜的作主吗?”为了达到最佳效果语气略微有点严厉。

    这话很平淡,却有多种理解,可以理解为伙计瞒着掌柜,要是这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没有哪个掌柜能够容忍给手下瞒着。伙计只得道:“客官,您请跟我来。”在头里带路。

    来到店子最里面,一扇门半掩着,伙计在门上轻轻敲了敲,道:“掌柜的,有主顾找您。\.netbsp;“请他进来。”屋里传出一个男子声音。

    伙计把门推开,礼节周到地道:“客官,请进。”等陈晚荣他们进了屋,这才轻轻掩上门,又去忙活。

    陈晚荣一瞧,这屋子不算太大,几张椅子,两张桌子,火炉上面放着瓦罐,正坐着水,冒着热气,出咕咕的响声。

    一个跟自己高矮差不多的男子站起身,脸上略显惺松,应是在打瞌睡,冲陈晚荣笑道:“请坐。”话说得很有礼貌,其实并不热忱,与路人打招呼差不多。

    陈再荣听得心头一跳,心想就凭他这态度能谈成么?不由得有点紧张,向陈晚荣看去,只见陈晚荣不紧不慢。道声谢,坐了下来。陈晚荣如此镇定,应该是智珠在握了。陈再荣心下大定,跟着坐了下来。

    “二位找我何事?若是要买东西,可以去店里选。要是不够,还可以去库房里搬。”他叫马致中,是马家店的大掌柜。话说得很客气。意思已经很明白,那就是陈晚荣最好能给出一个能让他接受的理由。

    作为大掌柜,一般的事情不可能弄到自己这里来,对他的心情陈晚荣能理解,笑道:“马掌柜地,这事除了您,还真没人能做得了主。”

    这话很笃定。马掌柜心中地不悦稍解,有点兴趣的问道:“何事?”

    陈晚荣有点怀念李清泉了,尽管自己第一次和李清泉打交道时他瞧不起自己,还是给自己杯粗茶润喉,而这个马掌屋里明明有水有茶就是不给自己倒一杯。话还说得如此简洁,明显不耐烦。巴不得自己早点走。

    “马掌柜地,我没有别的事情,我瞧您这里的地段好,是做买卖地好去处,我想请您租一个地方给我,我有一批货要卖。”陈晚荣没打算绕圈子,直入主题。

    “你要卖东西?”马掌柜笑得前仰后合。直笑到眼里泛出泪花才作罢,指着陈晚荣:“笑死我了!你说我会租给你么?这么好的地段,要是租给你,我不就是白活这些年了?更别说,你的东西越好,对我越是不利,主顾都照顾你去了。谁来买我的东西?”

    陈再荣没有陈晚荣精明的生意头脑。也知道这话虽是不敬,却很有道理。马掌柜要真这样做地话,无异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这种蠢事谁会作?不由得眼睛一耷拉,都没有信心了。

    陈晚荣一点反应也没有,坐在椅子看着马掌柜,任由他取笑。直到马掌柜把话说完了,陈晚荣这才信心十足的道:“马掌柜,您可知道我卖的是什么东西吗?”

    马掌柜也不当一回事:“曲江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方,是大唐最繁华的地方,天下奇珍无不尽集于此。我这里的货品都是从各地买来地上品,我这里要是没有,其他地儿也不可能有。”想到自己买卖红火,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很是得意。

    “有一样东西您就没有,别人也没有!这样东西只有我才有!”陈晚荣站起身,声调略为提高,斩钉截铁的道。从怀里取出香皂,在马掌柜面前晃动,动作不快不慢,能让马掌柜看清就是了。估计差不多了,把香皂收入怀中,道:“再荣,走,我们卖给高家店!”

    陈再荣自然是唯陈晚荣之命是听,虽然很是惋惜没有谈成功,仍是二话不说跟着陈晚荣就朝外走。

    正如陈晚荣所说,第二的人一心想成为龙头老大,一点机会也不会错过。一听要卖给高家店,马掌柜心里就开始打鼓了,他可是看清了包装上的说明,香皂真有说的这么好的话,高家店肯定会买。这无异于让高家店买到一只会下金蛋地金鸡,对自己更加不利了。

    别的不说,就“马家店的品种不如高家店齐全”这一条就足以让他的生意大受影响。现代商家明知有些货物盈利甚微,仍是坚持卖,原因就在于为了保持品种齐全这一形象,这道理古今相同。

    不管是真是假,总得弄个明白,马掌柜心意一决,道:“这年头的骗子不少,往往把鸡毛说成是令箭。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就怕你的东西入不了我的眼。”

    明明是心动了,却拿话来激人,陈再荣地性子烈,不由得回头:“是好是坏,自有公道,不须你来饶舌!”

    陈晚荣的举动可比陈再荣冷静多了,头也没有回,径走不停道:“马掌柜的眼光高,看不上香皂,我去找几个眼光不够高的瞧瞧。这种眼光不高的人,高家店应该好找。”

    依照马致中的想法,他如此相激陈晚荣一定会回过身,冲到桌前,怒气冲冲的把香皂往桌上一放,要他验明白,他就可以趁此机会辨个真伪了。没想到陈晚荣根本就不受激不说,反而还将他一军。

    在这种情况下不急不躁,不怒不喜。是个难缠地精明人,马掌柜在买卖场上打滚了一辈子,还有几分识人之明。*知道遇到这种人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说是好事,就是合作地话可以给自己增加好处,若是推到对手那里的话,会对处己造成很大地伤害。

    即使不能合作。也不能让陈晚荣跑到高家店去,这事一定要阻止,马掌柜的语气一下子放缓了,道:“我现在正好没事,可以帮你看看,好用不好用。”

    虽然没有说“等一下”“留下来”这些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是他还拉不下面子。没忘了找借口,陈晚荣想起陈王氏数落陈老实地话“死鸭子德性,浑身都煮得烂,就一张嘴硬”,索性满足他的虚荣心,站住道:“那就有劳马掌柜了。”

    “一点小事。不用谢。”马致中趁机下台:“验点东西要不了多少时间,也不用急,喝杯茶润润喉。”拿起茶杯,提起茶壶斟了两杯,一杯递给陈再荣,一杯递给陈晚荣。

    陈再荣是读书人,对人有礼貌。马致中已经放下身段了,他也不会再计较马致中适才的傲慢,彬彬有礼地道:“谢谢!”

    陈晚荣的表现让陈再荣大跌眼镜,一向有礼貌的陈晚荣在这一刻好象礼节和他不相干似的,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也没伸手去接,只说了句:“放这里吧!”

    这很没礼貌。马致中眉头一轩。心头不禁火起,却见陈晚荣正打量着他。眼里颇有几分嘲笑,立时明白陈晚荣是对他适才傲慢地惩罚。真要论起来,还是自己不是在先,马致中只得忍了,把茶杯放在陈晚荣跟前,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并不是陈晚荣不懂礼数,而是故意为之,为的是要给马致中留下不服输的印象。只要马致中有了这想法,就会想陈晚荣不服输的人,要是香皂真是好东西的话,自己不帮助他就会去对手高家店那里。为了不让陈晚荣去高家店,马致中只能在某些方面做出让步,这事就好办多了。

    不得不说陈晚荣的表演非常成功,这也是马致中宁愿隐忍也不愿作地原因。在香皂的好坏没有分别出来之前,为了这点小事作太不明智,这正是马致中的顾忌。

    陈晚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不错,入口生津,满嘴蕴香。比起青城雪芽虽有不如,比起李清泉那里给寻常主顾喝的茶又好了许多。

    马致中是大户人家,不是李清泉这样的土财主比得了的,在马致中面前要么成为他地座上宾,要么就给无视,根本就不可能象李清泉那样拿最差劲的茶来充面子,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行事准则。

    这杯茶一斟,说明陈晚荣在马致中眼里的地位已经生了变化,香皂的好坏他还要验证,至少说明可以和陈晚荣打交道了,陈晚荣不由得暗中松口气。

    马致中是精明人,打量着陈晚荣没有说话。他不说话陈晚荣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取出香皂放到马致中面前,道:“请马掌柜过目。”

    拿起香皂,马致中略一打量赞道:“好字!这字必是出自一位大家之手呀!”吴兢的字只要不是眼神有问题都能辨出好来。

    “马掌柜好眼力!这字出自一个位大家之手。”陈晚荣提振他的信心:“要是香皂不好,这位大家也不会乐意执笔题字了。”

    鸟儿爱惜自己地羽毛,人也会爱惜自己的名声!象吴兢这样的大家肯定万分珍惜自己的名声,要是香皂不好断不会题字,马致中不由得信心大振,把包装纸撕开,露出里出淡黄色的香皂,鼻子一**,赞道:“好香!好纯的梅花香!是用花瓣做的吧?”

    这块香皂是陈晚荣特意留出来地样品,只用包装纸包了下,并没有用盒子装。

    “不是!”陈晚荣非常干脆地否决了他的猜测。

    马致中也是机灵人,知道陈晚荣不会告诉他秘密,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问道:“真有这么神奇么?”

    “好不好用,我先不说,你自个看。”陈晚荣本着事实胜于雄辩地意思提醒他道:“使用办法马掌柜已经知道了,可以试试嘛!我在你们店里看过了,有不少皂荚粉。可以拿来对比。”

    马致中早就想试了,等的就是这话:“那倒不必,皂荚粉的效果我最清楚。只有胰子才能比得过。”屋里有清水,往盆子里倒了一些,再找来一块很脏的布片,扔到盆子里用水浸湿。按照使用说明的办法把香皂在布片上抹了几下,放到一边。双手把布片一阵揉搓。

    柔滑的感觉让人倍儿舒爽,马致中心里希望香皂真是个好东西。把布片放到清水里洗净,凑到眼前一瞧,一脸地惊异,嘴巴张得老大,却听陈晚荣赞道:“马掌柜的,这茶不错。是好茶!”

    陈晚荣兄弟俩压根就没有看一眼马致中洗布片,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起来,陈晚荣放下茶杯看着马致中。

    马致中明白陈晚荣地意思,点头道:“这是我见过洗衣衫最好的东西了,比皂荚粉还要好。不,就是比起胰子也要好许多呢。”

    “胰子我也见过。做过对比,还是香皂略胜一筹。”香皂比胰子的效果好得多,岂止是略胜一筹,陈晚荣谦虚,才用了一个“略”字。

    马致中知道胰子属于皇宫用品,等闲人不要说见到,就是听都没听过。陈晚荣居然见过,莫非他的背后有极大的势力?这事不可不弄清楚,忙问道:“马致中斗胆请问先生贵姓大名。”

    “马掌柜言重了!免贵姓陈,叫我陈晚荣好了。这是我弟,叫陈再荣。”陈晚荣这才自我介绍。

    马致中一抱拳:“原来是陈先生,多有失敬。请问陈先生,您是在哪里见到胰子地?”胰子有关身份来历。不能不问。

    陈晚荣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是我一个友人偶得之,我也是凑巧见到的。马掌柜不必多虑,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吴兢虽是史官,在长安的名气不小,要是报出他的名字的话,马致中说不定还真给几分面子。不过,那不是陈晚荣所希望的,陈晚荣相信自己能搞定这事。

    马致中知道陈晚荣不会说给他知晓,心想胰子虽然珍贵,但只要有渠道也不是弄不到。既然陈晚荣已经说得明白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道:“陈先生,您有多少,我全买了。你开价吧!”

    “谢谢马掌柜厚爱,瞧得上香皂,只是我打算我自己来卖。”陈晚荣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马致中收购的要求。

    卖给马致中,由他去出售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不行。陈晚荣打算把“陈氏化工”地名声好好推广一下,自己能造的化工产品很多,诸如酸、医药、农药、调味品这些都能做,只是限于目前条件还不能做。迟早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做出来,到那时要是没有人知道“陈氏化工”的话,这认知度就很成问题。

    现代叫“品牌”,古代叫“名声”“信誉”,要想深入人心,获得人们的认可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应该从现在做起。

    现在陈晚荣没有名气,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没有人知道“陈氏化工”,马致中把香皂买下完全可以偷梁换柱,只需要把“陈”字改成“马”字,就成了马氏香皂,成名的是马家店,不是陈晚荣。现代社会,那些跨国大公司把国货买过来,换个包装,帖上自己地标签就成了自己生产的“名牌”,再卖给国人的事情太多了,陈晚荣不能做这种没有头脑的事情。

    马家店虽不是最大的商号,也算是很有名声了,收购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更别说马致中任由陈晚荣开价,这可是大好事,要是换作其他人早就乐疯了,陈晚荣居然拒绝,马致中还真难以置信,打量着陈晚荣,还以为他的脑袋给驴踢了。

    愣了愣,马致中这才提醒陈晚荣:“陈先生,你可要想好哦,这种好事我这辈子也没做过几件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要是错过了这机会,你会后悔。”

    陈晚荣一点变化也没有,笑道:“马掌柜地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事我早就想好了,要是马掌柜行个方便的话给我个地方,我自个来卖。”

    马致中脸色一沉。冷笑道:“陈先生,你这要求太无理了!香皂是个好东西,越是好的东西除了我自己来卖的话。不会让任何人在我的店里卖。这叫引狼入室!你也不会做这种蠢事!客人的银子都到你那里去了,谁还来买我的呢?陈先生请便!”

    已经下了逐客令了,陈再荣暗叹一声,站起身准备离去。陈晚荣却是坐着不动,微微一笑。从容应对:“马掌柜,你要知道若是我把香皂卖给高家店地话……”

    马致中真地生气了,手一挥,很没好气的道:“你爱卖谁谁。就算你卖给高家店,也没有在我这里地价高。”

    语气很是不善,陈晚荣却击掌赞好:“马掌柜说得有道理,也许高家店出的价没有你高。很可能会低很多。不妨跟你说实话,我打听过了,马家店是第二,高家店第一,所以我没有去高家店而是来找马掌柜,就是想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成为第一。既然马掌柜不领情,那我只好违背初衷,贱价卖给高家店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马掌柜的脸色都青了,努力克制着,才没有作。

    “再荣,我们走!”陈晚荣站起身。大步而出,头也没回道:“请问马掌柜,你会有什么损失呢?”

    “损失?我能有什么损失?”马致中冷笑不已,嘴角都裂到耳根了。突然之间,眼里厉芒闪动,重重一下拍在脸上,忙追了出来。快步冲上来拉住陈晚荣。陪着笑脸道:“陈先生请留步,有些事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马致中的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陈再荣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不由很是惊奇地打量着马致中,心想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以他的精明不会想不到陈晚荣把香皂卖给高家店的严重后果,这种变化陈晚荣一点也不惊奇,径走不停道:“马掌柜忙,我不敢担搁你时间,以后再说吧。”

    马致中忙拦在陈晚荣身前,牙一咬,道:“陈先生,您说吧,您要我怎么做?”为了留住陈晚荣,语气非常恭敬。

    他身段放得如此之低,陈晚荣也不好再装了,呵呵一笑道:“马掌柜言重了,我是来寻求您的帮助。”

    “行,陈先生需要什么您说就是了,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尽力!”马致中忙表态,侧身相邀道:“陈先生,屋里谈,屋里谈!”

    “请!”陈晚荣礼貌周到。

    三人重新回屋坐定。经过陈晚荣的巧妙运筹,硬是把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变成了事实,这手腕让马致中肃然起敬,对陈晚荣刮目相看,态度真诚了许多,就连笑容也亲切起来了,远非适才挤出来地笑容所能比。

    胰子很受欢迎,长安的富商曾经出一百贯收购都买不到,香皂的效果比起胰子还要好,不说卖一百贯的话,就二三十贯出售,肯定会抢购一空。

    卖到的钱不是问题,而是由此引起的轰动必然是人人皆知。人们就会问这是哪里卖地?是高家店卖的。如此一来,高家店的名声大振,主顾们还不全跑到高家店去了?高家店已经是第一了,有此助力还不赚得盆满钵满?

    高家店的财力已经比自己雄厚,再有此机会,积累更多的钱财,要挤垮自己就更容易了,马致中能不惧么?

    陈晚荣是个不服输的人,若在马致中这里碰了壁,心里憋着一口怨气,为了出气很可能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来,那就是把香皂低价卖给高家店,这种事很可能生。他损失地不过是一些钱,而自己损失的却是大量的市场,甚至关门都有可能,损失之惨重远过陈晚荣。

    陈晚荣那句“你会有损失什么”说的就是这意思,马致中气怒之下没有用心去想,才有前面的不屑之词。等到他想明白了,心里惊惧难安,不得不同意陈晚荣的要求。

    同意陈晚荣的要求对自己没有好处,至少也没有多大坏处,比起把陈晚荣推到高家店怀抱中对自己有利得多了,马致中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得不如此。

    “请问陈先生,香皂是您自己做地,还是买地?”马致中重新给二人斟上茶。

    陈晚荣明白他是在打听香皂的来源,想以后自己插上一手。这种赚钱地买卖,任谁都想据而有之,陈晚荣也不以为奇,笑道:“好教马掌柜得知,这是我自己做的。”

    陈晚荣做的与陈晚荣买的,这问题处理起来很不同。若是买的话,那么只要找到机会自己也可以去买,自己的本钱比陈晚荣雄厚,不怕买不到。陈晚荣做的,那就得把陈晚荣笼络住,结下人缘才有机会。

    想明此节的马致中又在心里大赞自己有先见之明,一定要帮陈晚荣,就当是投资,攀交情了,笑得无比亲切,比起李清泉的笑容远过之:“陈先生真是大才呀!如此奇妙物事我是生平仅见呀!”末了一长串的笑声,好象他很开心似的。

    这种演戏的功夫陈晚荣也不差,陪着他笑了几声,这才道:“马掌柜,要是可以的话给我一个地方,我不在您们店里卖,就在店外就成。要是马掌柜能借给我桌子椅子的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放到店里卖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在外面卖的效果好。可以预见得到,香皂初现之时人们会围观,迟疑难决,观望的人居多。若是有马家店在后面支持,人们的观望之心就会大减,卖得才更顺利。

    只要有这地段,有马家店的支撑也就够了,这就是陈晚荣的考虑。

    虽然只有这点事,若不是马致中不得已,也不会同意。同行相忌嘛,没有哪个商家会同意有人在自己的门前卖东西。市前卖茶叶蛋,也要给市提成。

    这点要求是小事,马致中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笑道:“陈先生放心,这事没问题。只是,陈先生以我之见香皂明天肯定会卖得很红火,您能不能让我也沾点光呀?”

    商人无利不起早,要是没有一点好处马致中肯定不甘心。

    这事陈晚荣早就想好了,道:“马掌柜,我分一成红利给您。您看可好?”就算每块卖三贯,一成近百贯,不少了,陈晚荣出手挺大方。

    自己只给一个地方,提供几张桌子,就有一成的收入,这很划算,马致中对陈晚荣的大方很是欣赏,摇头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想沾您的光,提振一下名声。”

    陈晚荣想分点钱给他这事能搞定,提升名气的事还真没想过,不由得愣住了。略一沉吟道:“马掌柜子,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怕您不接受。”

    “陈先生说说看。”

    陈晚荣站起身,在他耳边轻声嘀咕几句。

    “赞助?听起来有些道理,有道理!很有道理!”马致中玩味起来,脸色越来越兴奋,双手轻击,出啪啪的响起。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三章 画圣吴道子

    “哥,什么是赞助?”陈再荣丈二金刚似的,摸不着头脑,一出马家店就问起。

    赞助这个现代社会的新名词陈再荣不理解很正常,陈晚荣给他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帮助。你是练武的,当知武林中侠客仗义疏财,行侠天下,这也是帮助。侠客助人不留名,不计回报,而商人帮人就既要留名,也要回报,只能叫赞助了。”

    陈再荣对侠客的义举很是心仪,而对商人计名利,图回报的事情很是不屑,嘴一撇:“马掌柜真是卑鄙!”

    现代社会赞助的事情很多,陈晚荣是见怪不怪了,对陈再荣的气愤很是理解,开导他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实力不足,马掌柜赞助我们,卖了钱大家分,对我们都有好处。要是他不赞助我们,我们岂不是很难办?”

    理是这个理,只是要陈再荣接受这一事实很难,仍是不满:“侠客助人不图回报,哪是他们能比的!”

    他对侠客很是崇敬,陈晚荣想起少年时自己整天捧着武侠小说猛啃,对书中侠客仗义之举佩得五体投地,恨不得自己就是主人公,比起陈再荣有过之而不及,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笑道:“马掌柜想借这时机提升一下名气,派些伙计来帮下忙。”

    陈再荣摸摸额头,打量着陈晚荣:“哥,你的想法怎么那么多?很新奇,很实用。”

    这都是现代商家的技巧。陈晚荣信手拈来用用而已。他却这般赞扬陈晚荣还真不好受用:“多想想就能想到。走,我们去大雁塔看看。”

    大雁塔和《西游记》地关系极大,陈晚荣打小就喜爱孙行者,到了这里哪能不去观瞻一番。现在把明天地事情安排好了,心情格外舒畅,正好去好好领略一番。

    大雁塔座落在慈恩寺内。又名“大慈恩寺塔”,离曲江不远。心情好,步履也轻快,很快就到了。

    慈恩寺是长安非常重要的寺院,不仅仅是因为这里供奉着唐僧从印度带回的佛像,收藏着唐僧从印度带回的经书和他翻译的佛经,还在于这里也是朝廷大员、富商巨贾出入之地。是以香火极为旺盛,在长安难有其匹。

    香客络绎于道,既有身着麻布衣衫的升斗小民,也有大腹便便地富商,还有前呼后拥的官员。瞧这热闹景象,陈晚荣还以为在旅游区旅游呢。

    进了寺门。一个偌大的院子,香客游人三五成群,或拜佛参经,或指点评议,闹哄哄的。慈恩寺规模不小,僧房不少,形成一个巨大的院落。

    我们现在看到的大雁塔历经沧桑。历代都在修缮,而景云年间的大雁塔才修建六十来年,古风古韵十足,正宗地唐朝建筑,到了寺内陈晚荣反而急切起来了,想早点去领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陈再荣一边打量着寺院。一边紧随陈晚荣。

    正行间。一个埋头急行的年青人迎面而来,陈晚荣走得也不慢。不期然的撞在一起。这人走得很快,力道很大,陈晚荣吃受不住,一个踉跄后退几步,要不是陈再荣手快拉住他的话,肯定一**坐在地上了。

    摸着生疼的额头,陈晚荣心下生恼,正要质问,却见年青人手忙脚乱的上来相扶。陈再荣眼睛一翻,轻喝道:“没长眼睛呐!”

    年青人歉意一笑,抱拳赔礼:“这位兄台,实在抱歉,在下有事冲撞兄台,还请莫怪!”语气很真诚,是真心赔礼。^^君子^^

    人生谁不免有点急事,他又主动认错,陈晚荣豁达之人,哪会再计较,笑道:“兄台言重了,我也有不是之处。”

    事情已经说开了,年青人略一拱拳道:“得罪,得罪!兄台,告辞了,后会有期!”快步离去。

    陈再荣望着年青人地背影,有点不甘心:“要不是看你知罪的份上,准要你好受!”陈晚荣能干,既是他心目中的兄长,又是偶像,自然是要为陈晚荣鸣不平了。

    陈晚荣的鼻子**,陈再荣问道:“哥,你闻什么呢?”

    “颜料,一股颜料味。”陈晚荣眉头微皱,有点奇怪的道:“哪来的颜料味。”

    陈再荣很没好气的道:“哥,你别闻了,是那个不知高低年青人身上地。他带着画袋画笔,应该是个画工吧。”

    “画工?”古代称画工,我们现代称画家,是艺术家,倍受人尊敬,陈再荣说得不屑,陈晚荣有点为年青人鸣不平。

    陈晚荣一副迷瞪样,陈再荣只得给他解释起来:“慈恩寺僧房多,时不时就要画些东西点缀,请个画工很寻常。”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佛祖坐莲呢!”大雄宝展里传出一阵阵惊呼声,好象捡到宝似的兴奋。

    叫声虽然来得突兀,却很有吸引力,那些原本在空地里的人群好象涌起的海潮般呼啦一下直朝大雄宝殿涌去。

    陈再荣爱热闹之人,很是兴奋:“哥,我们去看看。”

    陈晚荣虽是好奇,但人流涌动,要想挤进去谈何容易。正在犹豫间,陈再荣早就吼起来了:“让让!”他力气绝大,双手向外分处,人群不由自主的就让出位子了,陈晚荣忙跟上去。

    有陈再荣在前面开路,进入大雄宝殿倍儿顺利,只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挤到最前面了。

    大雄宝殿很大,就是两三百人也不会拥挤,现在殿里不下四五百人之多,外面还在往里涌,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殿里人对着一堵墙指指点点,有的惊奇。有地一脸虔诚。仿佛信徒遇到佛祖一般。可不是嘛,墙上正有一个佛祖,方面大耳,单手竖于胸前,宝相庄严,端座于莲花座上。正是如来佛祖。

    这画画得实在是太绝了,线条流畅优美,如来佛祖地神采、宝相好象大活人一般,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佛祖端坐于众生之前说法。

    尤其是头上的佛光,虽是着墨不多,却给人一种庄严圣洁之感,比现代地灯光效果还要能给人一种虔诚感。陈晚荣不信佛之人也不由心底泛起“佛法无边”的想法。

    陈晚荣在网上见多了艺术品的照片,就没有比这更有神韵的了,忍不住大声叫好。

    “哥,你快瞧,这不是那个撞你地画工么?”陈再荣指着佛象,万分惊奇:“他画得这么好?真想不到!”

    经他提醒陈晚荣这才仔细打量起佛像。佛祖方面大耳、宝相庄严,酷似那个撞自己的画工。他把自己画成佛祖模样,还如此有感染力,宛如佛祖临凡一般,这得什么样的画技?陈晚荣想想都头晕。

    “哥,这画工叫吴道子!”陈再荣现在对吴道子的本事倍加赞赏,他撞陈晚荣的事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com\赞叹不已:“这吴道子真了得!”

    “吴道子?”陈晚荣沉浸在佛像的感染力中,还没有想到吴道子是谁。

    陈再荣指着佛像的右法,道:“哥,你瞧,那是他地题跋:阳翟吴道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佛像最右边用小楷写着题跋,字迹隽秀有力。比起吴兢的字一点也不逊色。

    “吴道子。百代画圣吴道子!”陈晚荣终于从艺术的震愕中清醒过来想到吴道子是谁了。

    漫漫五千年历史上,只有三个人在艺术方面给尊为“圣”。书圣王羲之,诗圣杜甫,画圣吴道子,这评议为后人所公认。万未想到自己居然与吴道子相逢要撞却不相识,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陈晚荣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是吴道子无论如何也要和他多说几句话,讨点墨宝,最好是成为好朋友。蓦然回,映入眼廉的是无数双因观瞻吴道子大作而惊喜无已的眼睛,画圣踪影已渺!(按:吴道子曾于佛寺作佛像,把佛像画成自己。)

    “阿弥陀佛!”正在陈晚荣后悔之际,一声洪亮地佛号响起,陈晚荣扭头一瞧,只见一队僧人大步而来。

    僧人在唐朝有着凡的地位,他们所到之处围观之人纷纷让路,他们毫无阻挡的进到最里圈。

    领头的是执事僧,红色的袈裟格外显眼,身后跟着几个打杂的僧人,手里拿着刷子、提着桶。执事僧把佛像略一打量,双目紧闭,双手合什,不停的念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些杂役僧人也和他一般口喧佛号。

    念了一阵佛号,执事僧这才睁开眼,右手轻挥道:“刮了!”

    杂役僧应一声,挥舞着手里地工具就要把佛像刮掉。

    一个虔诚的信徒约莫五十来岁,忙蹿了上去,拦在佛像前:“普照大师,您为何要刮呢?这可是佛祖呀!”

    普照先是喧了一声让人讨厌的佛号,这才解释起来:“这位师弟有所不知,这不是佛祖,是吴道子。”

    “吴道子?”围观之人中除了陈晚荣兄弟俩知道吴道子就是那个画工外,无人知晓,不由得很是好奇,嘀咕起来。

    普照不得不解释起来:“吴道子就是画佛像之人,他把自己画成了佛像。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贫僧不敢不刮掉。”

    围观之人中绝大多数是香客、信徒,一闻此言立时大怒,七嘴八舌的斥骂起来,好象吴道子很坏似的,听得陈晚荣不住皱眉。

    上前的信徒一脸羞愧,向普照行完礼,自退动了开去。杂役僧举起工具就要动手,只要再慢得一下,画圣之作就要毁于一旦,陈晚荣对画圣有着十二分地尊敬,岂能让他们毁坏,大喝一声“慢”,越众而出。来到众僧之前。

    佛像毁与不毁都和自己没有多大干系。陈再荣就是想破脑袋都不明白陈晚荣为何挺身而出,不过他对陈晚荣历来无条件支持,虽是不明白原委还是马上走到陈再荣身边。

    普照大师略一打量陈晚荣,见是个毛头小伙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连礼都不施。直接问道:“施主有何事?”

    “请问大师,你为何要毁坏佛像?”陈晚荣明知故问。

    “那是吴道子,不是佛祖,当然要毁了。”围观人中不少香客代普照回答。

    这就是普照要说地,只是略微点头认可而已。陈晚荣冷冷一笑,反问道:“请问大师,什么是佛?”

    普照天天念佛经。拜佛于莲花座前,这种小儿科地提问根本就不值得回答,头也不回,右手朝身后地高大佛像一指:“那就是!”自己有道高僧回答这种脑残问题还不是小菜一碟,不免几许趾高气扬。

    “大师佛学精湛,在下佩服!”陈晚荣这话说得普照心里高兴。不住点头,双目半睁半闭,很享受。可是,他的高兴心情只维持了一瞬,只听陈晚荣以讥嘲的口吻道:“恭喜大师,你已经着相了!”

    无相才是更高的佛学境界,着相是倒退。在佛学上没有进展,让人很苦恼的事情。普照是有道高僧,不要说平头百姓,就是朝中大员见了他都执礼极恭,象陈晚荣这般指责的事情从来没有生过,不由得心头火起。

    普照正要出言相诘,却听陈晚荣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六祖慧能大师地偈语,我相信大师是知道的吧。”

    六祖慧能因此谒而继承法统。这是佛家经典故事,不仅普照知道,就是殿里的香客信徒又有几人不知道呢?陈晚荣这问题引来一片轻蔑的讥笑声,更有人高声取笑:“就你知晓,我们天天念经就不晓得?”

    这话说到普照心里去了,嘴角裂裂,冲陈晚荣冷冷一笑,连点头认同都免了。

    陈晚荣扫视殿里众人一眼,这才提高声调诘问道:“六祖明明告诫你们菩提无树,明镜无台,何来佛像即佛祖之说?普照大师说佛像即佛祖,那么这画又为何不能是佛祖呢?佛像是佛祖,而这画不是佛祖,大师是不是着相了呢?众生平等,世间本无相,大师,不知我说的可对?”

    普照佛学精湛,心里一个劲的大叫这是歪理,可是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合适的反驳之词,不由得愣住了。

    一个信徒大声反驳起来:“佛像不是佛祖还能是甚么?画中画地是吴道子,又不是佛祖,就好比我请画工给我画像却画成你一样,这道理是明摆着的。”

    “对呀!”一片附和之声响起。

    普照的佛学比信徒精湛,摇头道:“施主此言似有不妥。”

    信徒的话得到一片喝采,他却说不妥,让信徒们吃惊不小,不由得一齐望着他。

    陈晚荣说的有禅机,信徒说的也有道理,二人谁对谁错普照一时之间却难以判定,不由得愣住了。

    普照完全可以说自己不对却没有下结论,陈晚荣虽是为了保护吴道子地画作,对他这种中允之态还是欣赏,不愿让他过于难堪,指着给风吹动的帘子问信徒道:“是风动了,还是帘子动了?”

    只要不是眼睛有问题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信徒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帘子动了。”嘴角一扯,讥嘲的望着陈晚荣。

    这答案再正确也没有了,众人齐声附和,附和声响成一片。

    “你错了,是你心动了!”陈晚荣给出一个可以把明白人绕糊涂的答案。

    这也是错误的话,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信徒冷冷一笑,正要反唇相讥,却见普照合什口喧佛号:“这位师弟,的确是你心动了。”

    信徒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大地谎言似的,惊愕得连说话都忘了。普照给他解释道:“六祖受法统之后,隐居南方。一日去广州法性寺听印宗法师讲经。正讲间,忽然风吹幡动,两僧一说幡动,一说风动,争执不休。六祖挺身而出说法不是风动,亦非幡动,只是心动。”

    陈晚荣接过话头往下说:“若非你心动,何来帆动之说。你终日念佛,却不是知佛在何处,枉自学佛。”

    这也是六祖慧能的一个经典故事,要想知道不必去学佛,只需要多啃几本武侠小说就知道了。陈晚荣拿来诘难信徒,信徒不知出于慧能,还以为是陈晚荣捏造的,一听普照澄清,立时傻了。

    不仅这个信徒傻了,就是那些第一次听说这故事的人也傻了。

    “你们知道六祖为什么说是心动吗?”陈晚荣自问自答:“六祖的意思是说一切皆由心生,只要你心不动,万般皆静。我听说过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

    这话对佛太不敬了,不仅信徒喝斥,就是普照也是脸蕴怒色,轻斥道:“住嘴!莲花座前,休得胡说!”

    陈晚荣理也不理他,接着往下说道:“一个人不吃斋,不吃素,却喜欢做善事,有人摔倒了他去扶起来,有人饿了他给个馍,有人病了他给治,请问大师,这样的人算不算知佛?”

    “这位施主具无上慧根,心怀善念,虽不在佛门却与佛祖有缘,善哉善哉!”普照点头肯。这要不是善念善举,还有什么和佛有缘呢?普照明知道陈晚荣会对自己不利,还不得不赞同,没办法地事儿。

    陈晚荣接着再问道:“又一个人,天天在莲花座前念经,拜佛祖。可是,遇到强盗打劫,他却视而不见,念着阿弥陀佛,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走了,这算不算知佛?”

    普照明知给陈晚荣绕进去了,还不得不答:“这位师弟空自参佛,却无慧根,与佛门无缘!善哉善哉!”

    “这位吴道子具有无上慧根之人,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把佛祖画成自己呢?”陈晚荣掷地有声的道:“他是在告诉你们:我即佛,佛即我!只要你们心存善念,不管你们是喝酒吃肉,还是礼佛参禅,你们已经是佛了。若是你们没有善念,就是天天诵佛经,时时拜佛祖,也不过是那位遇强盗而视若无睹地所谓佛门弟子,空自具有其形。管他长的什么样,佛就在你们心中,佛像是佛祖,这画还是佛祖!请问大师,你还要毁这画吗?”

    这话一出,殿里立时闹哄哄的,有赞成陈晚荣说法的,有反对的,支持与反对的争论不休。陈晚荣这话虽是有理,可是自己明明是佛门高僧,却给一个毛头小子难住了,这脸面往哪搁,普照恼也不是,怒也不是,还真给陈晚荣难住了。(按:大雁塔在唐朝应该叫慈恩塔,大雁塔是后世的叫法,为了方便本书采用“大雁塔”的叫法。)

    瞧着普照那副迷瞪样,陈晚荣只觉好笑,武侠小说看多了可以得到一个好处,就是学到很多看似有理的歪理,再加上一点点逻辑学知识,不要说普照就是佛祖也会给绕糊涂。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四章 玄奘遗迹

    陈再荣要不是亲见,打死也不相信陈晚荣居然可以把普照说得哑口无言,对陈晚荣的口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佩服之情更增几分,要不是场合不对的话肯定是赞叹不已了。

    “大师……”陈晚荣虽只说了两个字,意思却很明白,要普照拿个主意了。

    原本兴冲冲的来毁画,现在却是左右为难,毁也不是,不毁也不是。普照一辈子就没有遇到过如此为难之事,脸红脖子粗,愣在当地。

    “阿弥陀佛!”几声洪亮的佛号声响起,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大和尚当先而来,他身后跟着三个和他一般穿着的和尚,一边走一边诵佛号。

    人群让开一条道,四人进来。普照忙合什上前见礼:“见过方丈。”

    “师弟,罢了!”方丈走到陈晚荣跟前,冲陈晚荣合什为礼:“施主具无上慧根,点醒普照师弟,普济这里谢过。”

    普济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让人一见之下就忍不住想亲近,完全没有普照那种冷漠与傲气,陈晚荣心想这才是有道高僧,大生好感,微微一欠身回礼道:“大师言重了,我不过是据理而言罢了,不敢当大师厚誉。”

    谦逊是陈晚荣的美德,这话说得很真诚,普济很是欣赏,微微点头,冲几个杂役僧道:“你们都下去。”杂役僧应一声,退了下去。

    普济面对香客信徒,双手合什道:“各位大德:我即佛,佛即我,佛就在你们的心中,就是你们的善念!只要心有仁善之念,即使不吃斋,不诵经。也能成佛!都散了吧。”

    他身份极高,地位然,香客信徒哪敢不遵。退了出去,原本拥挤的大雄宝殿为之一空。

    回过身,普济对陈晚荣再施一礼道:“施主维护佛祖善举普济这里谢过。”

    陈晚荣根本就不信佛,要不是吴道子的作品的话,就是把寺内所有的佛像毁光了陈晚荣也不会言语一声,这并不妨碍陈晚荣应对:“不敢,不敢!”

    普照主动领罪道:“方丈。普照辨事不明,若不是这位施主点醒,普照已经犯下大错。请方丈降法谕惩戒。”

    “罚即不罚,不罚即罚!”普济方丈净说些没营养的话。

    这是放过他了。普照忙道谢,退到一边去。

    目地已经达到,还是去看大雁塔要紧,陈晚荣一碰陈再荣,转身就走。只听普济道:“施主请留步。”

    陈晚荣停下,问道:“敢问大师何事?”

    “施主妙解佛法,普济正要多多请益。”普济双手合什,一副向道之心。

    听了这话。陈晚荣真是啼笑皆非,自己连佛经都没读过,所谓的佛法佛理不过是从武侠小说那里得得来的,辞道:“大师言重了。^^君子^^在下不是佛门弟子,更没读过佛经,不敢应大师之请。在下慕大雁塔之名而来,适逢此事。说几句实话罢了。”

    不可否认。陈晚荣地话颇有佛理,普济还以为陈晚荣是哪位高僧的俗家弟子。要知道唐朝佛教大行于世,俗家弟子何其多。没想到居然不是,普济不仅没有失望,反倒更加惊异,大名鼎鼎的六祖慧能只不过是寺中打杂的僧人却得传法统,不读佛经能悟佛理不是不可能。

    不管陈晚荣的出身来历,和这种聪明人多所结纳至少没有坏处,普济刮目相看之余顿生结纳之心,合什道:“大雁塔起在敝寺之中,数十年来吸引无数如施主这般才俊之士前来游览,贫僧不胜荣幸。若施主允可,请至僧房奉茶,稍歇片刻再游也未迟。”

    慈恩寺内的游人何其多,自己不过是最普通的罢了,居然能得到普济方丈破格奉茶地礼遇陈晚荣还真想不到。略一沉吟,婉拒道:“大师美意在下心感,只是在下还有琐事缠身,不便久留,还请大师见谅。”陈晚荣不信佛,佛教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路人没有区别,拒绝普济的邀请一点也不奇怪。普济作为慈恩寺地方丈,身份然,见皇帝也不是难事,他出面相邀那是何等的荣幸,要是换个人肯定早就乐疯了,万未想到陈晚荣居然拒绝,不仅普济愣住了,就是他身后那几个僧人也怔住了。

    就算你有极大地势力,也应该卖普济这高僧几分面子,这是不识抬举!身后几个僧人眼里闪着不善的神色盯着陈晚荣。

    惹事生非不是陈晚荣的性格,怕事更不是他的性格,脖子一昂,淡扫这些僧人,一副无动于衷之态。

    普济虽身在佛门却老于世故,知道一个理,越是这种人越是不能得罪,不无献媚的道:“施主有所不知,大雁塔是三奘法师栖居译经之所,奉有三奘法师从天竺取回的真经、佛像,等闲人不得入内。即使朝廷官员要参拜三奘法师遗物,也要经过本寺允可。若施主有心参拜三奘法师遗物,普济愿为施主领路。”

    三奘法师就是《西游记》里的唐僧了,本姓陈,历经千辛万苦去天竺取经,传为历史佳话。他带回佛像八尊,佛经六百多卷,为佛教在中土的传播打下了坚实地基础。当他回到中土后,声名大振,有人称他为唐朝第一高僧,就连唐太宗都极为尊重,他留下的佛像、佛经、手稿被视为无价之宝,等闲人哪里看得到。

    陈晚荣不信佛,但对三奘法师还是很佩服,佩服的不是他对佛教的执着,而是他那种坚韧之心,过人的毅力。西行天竺,不下万里之遥,历时十多年,这其中的艰辛有多少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应该远过《西游记》里的“九九八十一难”,甚至多少次面临生死考验,他都没有动摇过。

    这种坚韧精神,过人地毅力谁都得服气。^^君子^^陈晚荣来到唐朝。相当再世为人,一切从零开始,面临地困难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很多。这种坚韧就更形重要了。可以说,陈晚荣和三奘法是有某种程度地“同病相怜”。

    大雁塔名声在外,精华却在塔内,普通游客只能在塔外观瞻一番而已。这可是瞻仰精华的好机会,陈晚荣没理由拒绝,笑道:“大师美意,在下心感。只是这怎么好意思呢?”

    普济决心献媚,索性一媚到底了,脸上不再是水火不浸模样。多出几分笑容,格外亲切道:“施主言重了。能为施主引导是普济地荣幸!施主,请!”

    “大师请!”陈晚荣和陈再荣跟着普济出了大雄宝殿。

    方丈居然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导游”,这也太以难让人相信了,几个和尚兀自愣在当地,不信这是真的。

    普济是个有心机地人,趁这机会套出陈晚荣的身世是他的目的。献媚也有分寸,让陈晚荣观瞻到何种程度,这要根据陈晚荣的出身来决定。若陈晚荣的来历一般,带他到大雁塔上兜一圈,走马观花一番就行。若陈晚荣的出身自己惹不起地话,只有任由陈晚荣把塔内逛个遍了,这就是普济的想法。

    “普济斗胆请问施主高姓大名。”普济打算采取迂回策略套问陈晚荣的出身,这样既容易成功,又不显得自己太功利。端地好心机。

    陈晚荣笑道:“大师言重了。敝姓陈,名晚荣。这是我弟。陈再荣。”

    陈再荣机灵人,抱拳行礼道:“陈再荣见过大师!”

    “施主免礼。”普济合什回礼,点头赞道:“晚荣,再荣,陈氏二荣,取的好名字!普济对相面略有涉略,以贫僧观之,陈施主相貌,肩宽膀阔,必是非凡之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施主步履轻盈,行走间自成法度,身怀上乘武艺,若是从军,必将建功立业。”

    习武有成地人走路自有其法度,这就好比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走路与平常人不一样的道理相似,要看出陈再荣武艺高强一点不难。

    陈再荣久蓄报国之志,一心从军,只是碍于父母不允这才未能成行,普济这话可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不由得眉头一轩道:“谢大师吉言,再荣若能驰骋于疆场之上定不忘大师今日之言。”

    “善哉!善哉!”陈再荣这话普济爱听。象陈再荣这样的才俊之士,说不定将来真能干出一番事业,今天带他游大雁塔也算是有交情了,将来说不定就会回报,普济能不高兴吗?

    普济自认有了前面的铺垫,和陈晚荣兄弟二人的距离接近了,该是问他们出身的时候了:“不知道二位施主仙乡何处?”

    他赞赏自己从军,陈再荣打从心里喜欢这说法,对普济好感大增,就要实话实说。陈晚荣于普济的想法一清二楚,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正宗地泥腿子,那么今天的机会就泡汤了,哪会让他得逞,说些没营养的话来搪塞:“六祖初见五祖时就说,地分南北,人不分南北,身在佛门清净之地在下就说佛语,大师有所不知,在下来自佛光普照之处。”

    “善哉,善哉!佛法无边,无处不在,施主此言大有佛理,普济受教了!”普济冲陈晚荣深施一礼,好象真的很佩服陈晚荣似的。其实他心里对陈晚荣恨得牙痒痒的,知道陈晚荣这种老成精的人物再问也是问不出来,索性装作一副受教模样,借机下台。

    陈晚荣也是演戏地高手,很是配合地道:“大师言重了,言重了!”为了把效果达到最佳,脸上还略带几分惊惶,仿佛受之不起似的。

    “施主,这边请。”普济一边引导,一边打量陈晚荣,不过十岁年纪,竟有这等见识,就连自己这个老于世故地人都拿他没办法,真是老成精的人物。

    陈晚荣道声请,打量大雁塔四周,只见不计其数的游客、都人士女在塔下指指点点,议论不休,更有信徒冲塔叩,估计是在拜三奘法师。

    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和他们一样。只能在塔下观瞻,哪有机会去塔里细细瞻仰,应该是自己维护吴道子作品的报酬吧。

    大雁塔共七层。用砖砌成,很是坚固,四方开门。每门都有僧人守护,不准游人入内。还建有栏杆,供人凭眺。普济和陈晚荣一番交锋,更加摸不准陈晚荣的来历了,不敢不把塔内最精华的部分给陈晚荣看了。这才决定走西门。

    西门四个守门的执事僧人冲普济合什行礼,普济袍袖轻拂:“罢了!”径直进塔。陈晚荣和陈再荣都是懂礼数之人,冲四僧微一欠身。这才进塔。

    一进塔,陈晚荣为塔内富丽皇之气所震惊。整个墙壁上全是壁画,线条流畅优美,色彩鲜艳,人物活灵活现。壁画陈晚荣在李清泉那里见过,哪能和这里相比。

    这些壁画都与佛教有关,参禅拜佛之类,多不胜数。

    地面铺以青石板,涂以红漆。陈晚荣顿生惊艳之感。室内空旷,只摆着一些木鱼、蒲团之类佛教用品。

    普济未作停留,直上二楼。楼梯盘旋而上,不一会儿就到了二楼。二楼与一楼相同的是仍有不少壁画,不同地是墙边摆放一排精致的檀木桌,桌子上放着一些描金檀木盒,上面覆以上等丝绸。这丝绸非常名贵。出自巧匠之手,以陈晚荣的看法说是“寸丝寸金”一点也不过份。不知道盒里装地是什么贵重物事,居然要用这等难得一见的丝绸来遮盖。

    走到一幅壁画前,普济站定,合什为礼,嘴里喃喃有声,不用想都知道他在诵经。入塔参观虽是靠自己本事得到的,并不妨碍陈晚荣演戏,要是不配合一下岂不识趣,陈晚荣双手合什,站在普济身后,一副庄严圣洁之状,任谁见了都会以他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陈再荣演戏的本事比起陈晚荣一点不差,也如陈晚荣一般举动。

    普济念完经,回头一瞧,见了二人的动作,很是满意,微微一笑,解释起来:“这出自本朝大家阎立本之手,画的是一苇东渡,达摩祖师凭一枝芦苇渡江,紫气东来,实为我佛家盛事。”

    一苇渡江地故事陈晚荣闭着眼睛都能说,当时啃武侠小说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随着知面的增长认定这是佛教徒瞎编的故事,和炼丹家编神仙故事忽悠人一个道理,就是为了让人们接受佛教,认可佛教,然后捞取好处。

    阎立本是初唐时地大画家,尤工佛道人物,经他之手画的佛道人物栩栩如生,让人叫绝。这幅一苇东渡画得实在是好,达摩一袭破旧地袈裟,脚踏芦苇,头顶佛光滑行于江水之中,神态肃穆庄严。

    画工实在是太妙了,陈晚荣尽管不信佛,也是不期然而生一股向佛之心,双手合什,按照佛家礼节施一礼。

    陈再荣自是不用说,行了一礼。

    普济虽是为了献媚,也是赞赏陈晚荣的举动,微微颔,走到一个檀木盒前,揭起上面的丝绸,打开盖子:“这是三奘大师译的《瑜珈师地论》。”

    居然是玄奘大师的手迹,那可是国宝,要是出现在现代,必然引起轰动,陈晚荣也不由得激动起来:“大师,我可以看看么?”

    “施主要看,自无不可。只是这是佛门重宝,还请施主净手。”普济从桌子上取过一块上等丝绸递给陈晚荣。

    这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就是他不说陈晚荣也会万分爱护。不要说爱护,若是国宝遇到危险,陈晚荣就是不惜性命也要护得其安全,这是一个中华子民应尽的责任!陈晚荣把丝绸缠在手上,这才翻看手迹,映入眼廉的是“瑜珈师地论”五字,字迹刚劲有力,却不乏柔和之感,让人打从心里看着舒服。

    唐僧大名千古留传,乍见他地手迹,陈晚荣只觉喉头干,强抑着激动翻看起来。陈晚荣不学佛,也看不懂,浏览了几页心满意足了:“谢大师!”

    能见到唐僧真迹的人不要说在现代社会很少,就是在唐朝也不多,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见到,陈晚荣这声道谢说得很真诚。

    大雁塔里保存的三奘法师真迹真不少,普济打算这个媚献到底,一卷一卷的介绍下来,最后才介绍三奘法师遗世之作《大般若经》译本。

    当三奘法师译完《大般若经》后预知寿命将尽,不再译《大宝积经》,因而《大般若经》非常重要。除非是重臣或者名士,不会有人看到三奘法师的《大般若经》真迹,普济这媚真是献到骨子里去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五章 远眺长安

    看完三奘法师真迹,普济又领着陈晚荣去看三奘法师从天竺带回的八尊佛像。这些佛像和中土佛像略有不同,带有异域风情。佛教虽是外来宗教,到了唐朝已经本土化得差不多了,到了现代好多人认为佛教是中国的宗教而不是来自印度。

    普济滔滔不绝的给陈晚荣介绍八尊佛像的来历,而陈晚荣表面上一个劲的点头赞赏,心里却是从技术的角度评论“这印度的铸造水准也太次了,这佛像不能和中土的佛像比,尤其是细腻风格上更上天差地远”。

    看完玄奘大师的手迹、遗物,这“文化大餐”太美了,陈晚荣心满意足,打算告辞了。还没有说话,却听普济道:“大雁塔不仅仅是观瞻玄奘大师遗作之处,还是欣赏长安美景的绝佳去处,站在塔顶,偌大长安尽收眼底!施主到此,不可不观。请!”

    这提议不错,陈晚荣肯定不会拒绝道:“有劳大师了。”跟着普济朝上走。

    陈再荣是读书人,对“雁塔题名”格外上心,适才观瞻玄奘遗作心思没空,现在想到这事:“大师,可否让我一观雁塔题名处?”

    “施主欲观,自无不可。施主请随贫僧来。”这也是个献媚的机会,普济哪会不同意。

    上了一层楼,普济领着二人来到一堵墙前,指着墙壁道:“这就是举子题名处。举子登龙门后,先要参加曲江宴饮,然后再来此处题名,以显殊荣。”唐朝称及第为“登龙门”。

    唐朝的读书人中举后,要举行一系列的庆祝活动。最重要的就是“沐浴天恩”了,先要接受皇帝曲江赐宴。然后再联袂前来慈恩寺“雁塔题名”。以彰殊荣,整个活动至此才算达到。

    雁塔题名是唐朝读书人最荣耀的事儿,曾经一度风靡一时,成为读书人心中最高荣誉。陈晚荣也是知道的,往塔壁一瞧,只见墙上写着一些姓名、籍贯、及第时间。写在最前面地是个叫张莒地读书人,依次下去有不少人名,张三李四王麻子写了一长串。

    一个接一个看下去,没有一个是陈晚荣知道的,应是一些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什么业绩功勋的读书人。想起白居易那句“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的诗句,不需要太高地文学修养就能品出白居易“我是年龄最小的”的牛气,所谓雁塔题名却也不过如此。不由得很是失望。

    陈再荣却是看得很认真,一个一个的看下去。瞧他那认真模样,真恨不得哪天把自己的名字也题上去。

    普济解释起来:“张莒张大人一日游大雁塔,一时兴起在此处题名,举子们相效成风,皆在此处题名。”

    怪不得没有几个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原来是刚刚兴起,要是再过几十上百年,来这里题名的人会更多。他们中不乏白居易、孟郊这些大名鼎鼎的历史名人。\.netbsp;等到陈再荣看完,心满意足,右手在墙上轻击:“要是我有一天也能象他们一样在此处题名,那该多好!”

    “施主志向远大,定有一天能在此处留名!”普济成精的人物,马上接口赞扬。说点好话,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呢?

    对唐朝读书人这种跟风之举陈晚荣心中不免几许鄙夷。最好的题名处应该是历史,能在历史上留下美名那才不枉来人世一遭。这些读书人虽在此处留下了名字,可千年以后谁还知道他们呢?

    象僧一行,吴道子这些人,虽未在此处留名,却能流芳百世,后人一谈起他们就要竖大拇指,这才是男儿当为之事!

    “再荣,你要知道雁塔题名固然可贵,可真正可贵地并不是在这里题名,而是应该史册留芳。他们中不乏能够做出于国于民有益之事之人,这点我不怀疑。我想,他们中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出于国有利之事,他们中肯定有人籍籍无名,碌碌而终,只不过空自题名于此处罢了!”陈晚荣不想陈再荣把心思用在这里,坠入庸俗之流,出言勉励他。

    陈再荣转着眼珠想了想,坚毅的点头:“哥,我记住了!能在这里题名固然好,不在这里题名也没什么大不了!总有一天,我会驰骋于万军之中,奋击突厥于大漠深处!”

    奋击胡奴是他地志向所在,不由得心气陡高,昂挺胸,左手不自然的握在剑柄上,目视前方,热血激荡,宛如纵横于万军之中一般。

    普济打量二人,他不知道陈晚荣对王侯将相没多少好感,见陈晚荣淡定自若,虽没有陈再荣那般豪言壮语,可是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子自信,虽是一番勉励之词却把王候名士视为无物,心中暗赞此人不简单!

    陈再荣却是豪情壮志溢满胸间,双眼中尽是炽热之光,恨不得马上腾冲万军之中,此等豪情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普济见过很多朝廷干员,当朝武将,能有他这种**的人不多,此人必不是池中物,早晚有那么一天会一飞冲天。

    自己今天本是打算献媚,说不定误打误撞遇到有势力的人物了,至少也是蜇伏之人,为将来种下了善因,普济暗自庆幸,赞叹起来:“贫僧闻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事,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二位施主胸怀大志,必成非常之业,贫僧这里预贺。”

    这话中有几分真诚,不全是场面话,陈晚荣听出来了。心想我只会做化工,其他的不会,化工在现代社会不算什么,在唐朝说是非凡之事也不为过,我做化工有成的话说是非常之业也勉强说得过去,笑道:“谢大师吉言!”

    “谢大师!”陈再荣抱拳行礼。

    普济不再转歪心思,真诚相邀道:“二位施主,请至塔顶赏景。\.netbsp;唐朝著名的边塞诗人岑参赞扬大雁塔地雄浑气势“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大雁塔的恢宏不凡之处尽现笔端。

    大雁塔高六十多米,是长安的“制高点”。站在塔顶,整个长安尽收眼底,陈晚荣随着普济攀到最高处,手扶拦杆放眼一望,立时惊呆了:好壮阔地长安!

    站在塔顶眺望长安那感觉和坐在直升飞机上俯视现代都市差相仿佛。长安整体呈长安形,在塔顶看得特别清楚。宽厚地郭城高大雄伟,就是在上面开汽车也不会有问题。

    城门处的城墙比起郭城要厚很多,建有城楼,值勤兵士盔明甲亮站在城头上。郭城上还有一队一队的兵士在巡逻,远处地兵士身形太小。看不太清楚,近处地兵士全副武装。行列整齐,有条不紊。偶尔还会射来几束明光,陈晚荣不明所以,陈再荣却象现新大6一般兴奋:“明光铠,明光铠,肯定是明光铠!哥,他们穿的是明光铠!”

    唐朝军队使用地甲一共十三种,因而又叫“唐十三铠”。在这十三铠中。数明光铠最为有名了。明光铠和其他铠甲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在前胸和后背上装有打磨得极为光滑的铜片,这些经过打磨的铜片可以反光,比起铜镜一点也不逊色,在日光下会反射阳光,形成一束一束“明光”,明光铠因此而得名。

    明光铠是上等好甲,拥有一副是很荣耀的事儿。陈再荣对明光铠特别喜爱。乍见之下哪能不兴奋。

    长安的第二个特点就是给纵横交错的道路分割成一个一个方块,现代都市交通达。道路该转弯的要转弯,该带弧形地要带上弧形,而长安的道路笔直一线,没有任何弧形、弯度。

    而这些方块就是坊,好象豆腐块似地排列得整整齐齐。这点陈晚荣已经知道了,但在此处看来那感觉截然不同,长安雄伟大气,端的名不虚传。

    普济是个很好的导游,给陈晚荣讲解起来:“最北是宫城,宫城南面是皇城。皇城朱雀门直通正南明德门,朱雀街是长安最宽广的街道,旁值花草树木,每到草木繁茂之际,百花竞放,绿树成茵,为都人士女休憩之地。”

    朱雀门也好,明德门也罢,陈晚荣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玄武门”。唐太宗正是通过著名的“玄武门事变”登上帝位,开始了他人生中最辉煌的岁月,开创了“贞观之治”,中国历史因此进入一个非常强盛的时期。

    “大师,玄武门在什么地方?”陈晚荣很是关心地问。

    普济有问必答,指着远处道:“在那。玄武门有三重门,守备森严。玄武门进去就是宫城,宫城东边是东宫,西边是掖庭宫。最北边那道门是重玄武门,是大明宫的大门。大明宫里的含元殿是太宗皇上所修,是皇上听朝所在,我朝的旨意、军令都是从这里出,传至大唐各处。”

    本想了解下玄武门,没想到普济居然说了这么多,把含元殿着重介绍一番,还真是意外收获。唐朝做出了那么大的业绩,政令军令竟然是从含元殿出的,陈晚荣不由得对含元殿格处关注,极目远眺,只见含元殿偌大一殿,占地极广,只是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未免遗憾。

    陈晚荣踮起脚,脖子伸得比长颈鹿还要长,陈再荣不得不提醒他:“哥,这里离得远了,不太好看。龙原上看大明宫才看得清。”

    “是吗?那得抽空去瞧瞧!”陈晚荣很是期待。

    普济把陈晚荣的急切状看在眼里,这都是自己讲解地结果,比听一百句赞美之词还要受用,接着讲解:“东面正中建春门旁边是兴庆坊,是太子以前居住地地方。”

    现在的太子是李隆基,李隆基之所以能够当上太子,是因为他和他地姑姑太平公主联手动了一场政变,诛灭了韦后、安乐公主之乱。

    韦后是唐中宗的皇后,安乐公主是中宗的女儿,叫李裹儿。其美艳不在杨贵妃之下。有“唐朝第一美人”之称,中宗对她很是宠爱。她可以明目张胆地卖官鬻爵,就连中宗都拿她没办法,她要把官卖给谁就卖给谁。

    有些人她根本就不认识。于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她仍是给官做,据说有屠夫一觉睡醒现自己已经是大官了,弄得莫名其妙。

    她有野心,一心想仿效武则天做女皇,明目张胆地要中宗立她为“皇太女”,中宗开玩笑说等你母后做了女皇再立你为皇太女也不迟。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她却当真了,和韦皇后商议,母女二人联手把中宗毒死。控制了朝政。

    对这两母女威胁最大的就两个人,一个是老谋深算的太平公主。一个是英姿雄武的李隆基。母女二人控制朝政以后,感到不安,就在想办法要除掉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这把太平公主和李隆基推到一起,二人联手动政变,于一年前诛杀了韦皇后和安乐公主,把睿宗李旦推上帝位。

    李隆基因立有这等大功,虽然不是嫡长子。还是给立为太子。李隆基虽然还没有登上帝位,还没有开创著名地“开元盛世”,但他有两个引人注目的地方,一是极为聪明,什么事一点就透;二是他长得特别帅气,魁伟英武,人所难及。至于他杰出的音乐天赋。更是一绝。是以他备受唐人注目,就连普济这个出家人也不例外。特的提起他的住处。

    谁不知道唐明皇呢?陈晚荣一瞧,兴庆坊和一般坊大小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普济的指点下,陈晚荣把长安看了个够,心满意足,这才下了塔。

    到了塔下,普济邀请:“二位施主,请至僧房奉茶。”现在他是真心结纳,不再献媚,这话说得很真诚。

    陈晚荣此番慈恩寺之行收获颇丰,不虚此行,就此离去也无遗憾。只是普济诚心相邀,陈晚荣不好拒绝,道:“叨扰大师了。”

    随着普济去了他的僧房,进屋一瞧,屋里就一榻一个蒲团,一个木鱼,一张桌子,还有几张椅子,很是简朴,和大雁塔里的富丽皇没法比。

    慈恩寺是长安有名的寺院,接受的香火钱不知道有多少,就算一星半点也会把他地僧房布置得象宫殿,他却如此简朴陈晚荣还真没想到,对他的好感增加几分。

    普济挪过椅子,请陈晚荣二人坐下,奉上香铭。香铭不错,清香扑鼻,是上等好茶。陈晚荣美美地品了一口,不经意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画,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吴道子,极为传神,和真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画上放着一个茶杯,还有一些水渍,很明显普济根本就没把这画当一回事。这可是画圣的作品,他如此不珍惜,陈晚荣心里很是怨叹,问道:“大师,这可是吴道子的画么?”

    普济点头道:“是呀!吴道子来到敝寺,说是要给敝寺画佛像,画资要贫僧看着给。贫僧自是要试他的画功,要他画了这幅画,还不错,这才要他在墙上画佛像,却引来如此事体。”

    吴道子现在还没有成名,他的名气在圈内不小,圈外却知道的不多,为了生活不得不四处为人画画,以微薄的画资过活,要不是陈晚荣亲耳听到,还真不相信天才如吴道子者也会有此等困厄,真是世事无常,人谁没有个急事呢?

    陈晚荣不得不感叹,有人说艺术家身后风光,生前苦,这话还真有道理!

    “大师打算如何处置这画呢?”普济在画上放茶杯,还洒了些水在上面,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也太不尊重画圣了,陈晚荣不得不过问一下。

    普济不知道数年后吴道子名满天下,为求他一画有人不惜万金,就是万金也未必能买得到,想也没有想,道:“佛像已经画完,没用了,不如弃之。”

    听了他地话,陈晚荣真想抽他两个耳光,这是暴殄天物,略一沉吟道:“今日得识大师,也是缘份,若是大师允可,这画我要了,留作日后纪念,在下一定不忘了大师今日雁塔观光之情份。”

    普济对陈晚荣之请没有理由不同意,道:“要是施主不嫌累赘的话,自无不可。”

    陈晚荣在心里感叹“画圣呀,你的大作居然要我这个穷得叮当响的泥腿子来收藏,真是天大的笑话!造化弄人也!”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六章 新构想

    吃了一会茶,说了一阵话,陈晚荣这才带吴道子的画作告辞。普济自是要相送。

    陈再荣和普济一样想法,以为吴道子无名之辈,陈晚荣居然要了他的画,这也太让人费解了,一出慈恩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哥,你要吴道子的画做什么呢?一点用处也没有。要真想留作纪念,不如向普济讨点佛家用品。”

    他没当场问出来,已经是对陈晚荣很大的支持了。陈晚荣知道数年之后吴道子就会成为御用画家,名满天下,他的画作万金难求,就这幅画数年之后就会价值千金。当然,陈晚荣并不是为了赚钱才收藏吴道子的画作,而是为了保护其画作,画圣的肖像画传于后世必然是国宝,也算自己对保护国宝尽了一份心力,这是自己该做的。

    这用意不能说给他知道,陈晚荣笑道:“我们家里就一个光秃秃的墙壁,什么装饰也没有,有一幅画可以装扮一下。”

    陈再荣心想要装扮家里,随便向普济讨点佛家用品也比这强,并未深信,陈晚荣只得再撒谎:“向普济大师讨些佛家用品未必不可,只是我们今天能游大雁塔,能够见到玄奘大师遗迹都是因为吴道子的佛像而起,可以说是拜吴道子所赐,用它来作留念不是更好么?”

    这话有道理,陈再荣信了,道:“哥,还是你想得周到。”

    陈晚荣慕大雁塔之名而来,原本以为能够在塔下观瞻一番就不错了,万未想到居然有如此际遇,连玄奘的真迹都见识了。这精神享受,文化大餐让陈晚荣十二分满意,也没兴趣去游别的地方了。

    径直回到君悦客舍。陈晚荣他们出去的时间不短了,陈老实夫妇早就等他心慌了,见到二人归来,喜悦不禁,一连声地问他们去了哪里,铺子的事情有没有搞定。

    陈再荣今儿跟陈晚荣出去可谓是大开眼界了,尤其是陈晚荣折服马致中一事更是让他想都不敢想。明明是犯商家大忌的事情却硬是给陈晚荣做成了,要不是他亲见打死也不信,当下绘声绘色的把经过一说,陈老实夫妇惊奇得掉眼珠子。

    等陈再荣把游大雁塔一事一说,陈老实夫妇连声叹息。大雁塔之名他们是如雷贯耳,能够在塔下观瞻一番他们就满足了,陈晚荣居然上了塔不说,还把玄奘大师的遗物都看了。这是十辈子也不见得能修来的福气,陈老实夫妇只是因为不想给人笑话错过了这等机会,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

    陈再荣口才好,整个经过给他说得绘声绘色,陈老实夫妇不再有怕给人笑话的想法,也想出去看看热闹。

    望着二老跃跃欲试的样子,陈晚荣提议:“爹娘,我们出去走走。”

    “好呀!”二老齐声应道。

    陈再荣对长安最是熟悉,出主意道:“再去游慈恩寺。普济大师也不会给我们看大雁塔了,这里不用去。除了曲江,长安最热闹的地方就数东市西市了,这两处离皇城不远,还可以看皇城。饿了可以去辅兴坊吃胡麻饼呢。

    “爹,娘。哥,没给您们说,这胡麻饼可有味呢。色泽黄润,皮酥内软,一股芝麻香味儿,让人可以把舌头吞进肚子里。胡麻饼很平常,在哪里都能吃到,可最好地胡麻饼就在辅兴坊。到了长安不去辅兴坊吃胡麻饼,和没来一个样。”

    胡麻饼始于汉代,盛于唐代,类似今天的芝麻饼。有人认为胡饼就是胡麻饼,这说法不对,只能说胡麻饼是胡饼的一种。唐朝是一个开放的王朝,在输出华夏文明的同时也在吸收其他文明。胡人的饮食就是其中一类。高昌国的葡萄酒、天竺的蔗糖都在唐朝盛行一时。

    唐太宗曾经派人去天竺学习制糖技术,使得唐朝地制糖技术有很大的提高。为后来的甜食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唐朝流行的胡饼种类不少,油胡饼、肉胡饼、胡麻饼这些都是胡饼。

    胡饼是唐朝广受欢迎的一种方便食品,最好的胡麻饼就在辅兴坊,大诗人白居易有诗“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寄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诗中的辅兴就是指辅兴坊,胡麻饼最盛处。

    二老原本就心动了,再听了陈再荣的话哪里还按捺得住,巴不得现在就到辅兴坊吃过痛快。当下四人离了客舍,直奔皇城而去。

    出了客舍往西,经过通善、昌乐、保宁三坊来到朱雀大街。朱雀街是长安地主干道,最宽阔的街道,宽一百五十五米,青石路面,旁植花草树木。为了排水,整个街道设计成中间略高,两侧稍低,在两侧最边缘处开有排水沟。^^君子^^

    这些树木苍老,不下百岁之龄,老树虬枝,自有一股苍劲之气。就中数樱桃树最多,虽未到樱花全放时节,也有不少粉红色的樱花挂在枝头,格外美丽,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陈再荣这个“导游”非常尽责,给陈晚荣他们讲解起来:“哥,这樱桃树种于前朝炀帝年间,距今近百年。朱雀街始修于隋,我朝扩建,至有今日之盛。等到樱花全放时节,朱雀街粉红一片,不少情侣相谐至此,赏花悦情,成一时之盛。”

    原来樱桃树还有这番来历,居然是隋炀帝所植,陈晚荣对隋炀帝的事迹所知不多,笑道:“炀帝好奢华,喜游玩,栽些樱桃点缀一下倒也不错,这和他的性子相合。”

    对这话陈再荣就不同意了,分辩道:“哥,你这话可不对了。炀帝好奢华不假,可他曾经也是一个大有为之君。开拓西域千里江山,二十七国朝他于张掖,在西域置郡县,举办万国博览会,重金引诱西域商人来交易,这对重启丝绸之路具有很大地意义。尤其是在西域置郡县更是一人了不起的创举,汉武大帝开通西域,至今近千年还无一个帝王能有此气魄。”

    隋炀帝的暴君之名不在纣王之下,后世多言其暴而不说其功。陈晚荣对此也不知,头一回听人说起,还真有点跌眼镜地感觉。最让陈晚荣想不到的是,这话还是从陈再荣这个古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在夺了隋朝江山的唐王朝时代,也不怕犯忌。

    陈再荣机灵人,明白陈晚荣地想法,笑道:“哥。你别担心,没事的。太宗皇上不是很注重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么?我们学馆在提起炀帝对他的评价是功过参半,他开通西域,收交趾故地,把强大地突厥分化成东西二突厥,为我朝各个击破奠定了基础,这些明君之业不能因为他的败亡就给湮没了。炀帝死后用床板为棺椁葬于流珠下,是太宗皇上用帝礼改葬于炀帝喜爱的扬州雷塘。”

    一个新建王朝往往对前朝之事很是忌惮,连提都不准提起。而唐朝却不同,居然实事求是地评价隋炀帝,还用来教本朝学子,陈晚荣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对唐朝这种宽广地胸怀,陈晚荣不得不服气。很服气!

    朱雀街是长安最重要的街道,直通皇城,车流行人多如恒河之沙,不可计数。或匆匆而行,或赏景,不一而足。不时有成队地兵士巡逻,盔明甲亮,兵器在日光下闪闪光。偶尔还会看到身着明光铠,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把陈再荣眼馋得眼珠都红了,恨不得自己就是军官率着兵士巡逻。

    陈晚荣他们是观风景,走到哪算哪,也不急,顺着朱雀街前行。走了接近一个时辰这才来到东市。

    东市建于隋朝。已经有一百多年地历史。面积约莫一点一平方公里,四周夯筑围墙。墙上开门,方便出入。

    东西二市是长安重要的集贸市场,整个长安的货品主要是在这里交易,其热闹程度比起现代大型“商交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别的不说,就说停在市场外面的高车大马就不知道有多少,和现代商交会外停放的汽车数量有得一比了。

    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群,陈晚荣仿佛在逛现代商交会,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扑面而来。在陈再荣的引导下,跟着人流进入东市。

    市内道路畅通,给井字形的道路分隔成若干个小区,倚墙设店,店与店之间还有狭窄地巷子。这里的生意不用说很好,好得难以想象,讨价还价声响成一片,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各种肤色的行人穿行期间,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人种应有尽有,尽管陈晚荣知道长安是一座国际大都市,数万外国人住在长安,乍见之下仍是很惊奇。

    正在陈晚荣惊奇之际,一个卷曲着头、膀大腰圆的黑人跟着一个华服中年人迎面而来,直去一家店铺。这黑人的皮肤黑得象锅底,陈晚荣的眼珠差点掉在地上了,在唐朝就有非洲黑人这事太也难以想象了,陈晚荣要不惊奇都不行。要知道明朝郑和七下西洋才到过非洲,在唐朝就有黑人,任谁会跟陈晚荣一般惊奇。

    这黑人个头高大,嘴唇猩红,颇有几分凶相,陈老实不住咂舌,吸口凉气,嘀咕道:“这是人还是锅底?”

    陈王氏也是惊异不已,只不过她持重没有说出来罢了。

    陈再荣呵呵一笑,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笑道:“爹,你别见怪。\.com\这是昆仑奴,应该是跟着主人来买东西地。”

    陈晚荣第一次听说“昆仑奴”这名词,不由得很是好奇,问道:“再荣,什么是昆仑奴?”

    昆仑奴这个名词不要说陈晚荣不知道,知道唐朝有黑人的人不多,就连好多学者也不相信唐朝有黑人。直到唐朝黑人俑给现,才引起人们研究的兴趣。

    唐朝诗人张籍有一《昆仑儿》,诗人在诗中写道:“昆仑家住海中州,蛮客将来汉地游。言语解教秦吉了,波涛初过郁林洲。金环欲落曾穿耳。螺髻长卷不裹头。自爱肌肤黑如漆,行时半脱木绵裘。”这是唐朝有黑人的明证了。

    “哥,昆仑奴来自南海的岛上,这里的人皮肤黑如漆,头卷曲。不过,他们有力气,为人耿直,没什么心眼,做事踏实。大户人家抢着要。那么人贩子为了获取高利就去南海之中象抓牲口一样抓来大唐贩卖。”陈再荣给陈晚荣解释起来。

    经学者考证,昆仑奴来自马来西亚,而不是非洲。昆仑奴在唐朝很受欢迎,在当时流行一句话“昆仑奴,新罗婢”,意思是说昆仑奴耿直、有力气,是很好地干活能手。新罗的婢女乖巧能干,在豪门中广受欢迎。新罗是当时朝鲜半岛三个国家之

    人贩子这种可恶行径让陈晚荣深恶痛绝。忍不住骂道:“可恶!”

    陈再荣却不当一回事,道:“哥,也别这么说。昆仑奴起初不愿意来大唐,等到了大唐见识了大唐地繁华又眼热,巴不早人贩子早点把他们贩卖到大唐呢。他们那岛上很清苦,生活过得艰辛,可到了大唐虽身为奴隶,由于他们勤劳肯干,性情温良。耿直憨厚,主人家对他们也不错,比起在昆仑岛上的日子好了何止十倍。哥,你瞧这个昆仑奴,红光满面,一脸的喜悦。日子过得逍遥呢。”

    陈晚荣一瞧,果如陈再荣所说,这黑人没有一点营养不良的特征,其脸色比起正宗的唐人陈老实还要有光泽,油水没少过。他跟在主人身边,偶尔帮几句腔侃价,字正腔圆,在唐朝的时间不短了。说到高兴处。手肘在主人身上轻碰一下,主人呵呵一笑,哪里把他当作奴隶了,和哥们差不多。

    这和影视作品里面奴隶骨瘦如柴,对主人恨之入骨的画面八杆子也打不着。陈晚荣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只要奴隶听话,活儿干得好。除了特别刁钻地主人外。谁会去为难他呢?毕竟这是自己地财产,花钱买的。出了问题还是自己地损失。

    陈老实不无忌妒的道:“瞧他那模样,肉没少吃,比我的日子过得还好!”

    相当于现代市场管理部门的市署和平准局在市中心,有官员和兵丁驻守。道上不时就有兵丁巡逻,维持秩序。

    一家人饶有兴致的东观西瞧,把东市逛了一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这里的货品多不胜数,琳琅满目,陈晚荣大开眼界了。

    唯一让陈晚荣不爽的就是人太多了,有些闷热,等到逛遍出了一身细汗。出了市场,清新的空气格外诱人,陈晚荣忍不住猛吸几口。

    出了市场往西直走,不一会儿功夫就看到皇城高大的城墙,漆以红漆,格外醒目。城墙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禁军。城下也是戒备森严,三五步就有一个禁军。

    禁军就是禁军,个头很大,和陈再荣差不多,从他们鼓起如女人的胸部就知道经过极为严格的训练,孔武有力。他们的装备就不用说了,极其精良。明光铠这种最好的唐铠冷不丁就会见到。

    皇城前十丈就不得靠近,为兵士把守。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皇城下除了禁军一个人也没有。朱雀门洞开,无人进出。

    这就是大唐帝国地心脏,从这里出的政令军令影响半个亚洲,远达异域万里之外。依照陈晚荣想来,皇城应该是热闹非凡,群臣出入不绝于道,没想竟是如此安静,安静得出奇。

    皇城规模不小,城墙达数里之长,陈晚荣走了老一阵这才走完。

    陈再荣回望着皇城:“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要是早上或者傍晚来,皇城就热闹了。群朝早晨上朝,晚上公干罢归家,人很多,络绎于道。”

    陈晚荣恍然,现在正是公干时分,谁还在外面晃悠?现在虽是没有什么政绩的李旦做皇帝,唐朝的基业仍在,朝臣还能恪尽职守。

    陈再荣很是兴奋的往下说道:“哥,明天晚上皇上赐宴罢,会有百戏助兴,火把游行。整个长安是个不眠之夜。火把之多多得难以想象,整个长安到处都是火把,就象火在燃烧一样,每年都有这么一次,因而有人叫长安火城。”

    这等热闹陈晚荣肯定不会错过:“我们明天把香皂卖了,也不急着回去,先看个饱再说。”

    “好呐!”陈再荣兴奋地叫起来。

    这等热闹事陈老实夫妇没有道理不同意,张着嘴直乐呵。

    “哥,去西市看看。让你好好开开眼界。”陈再荣带着向前,边走边兴致高昂的道:“西市和东西最大地不同就是这里有很多胡人,胡人在这里开店,他们的店铺占了西市一小半。波斯的珍珠翡翠、象牙玳瑁、金银饰,大秦的奇珍都能买到!”大秦就是罗马帝国。逛完西市,陈晚荣很是感慨的想西市不应该叫西市,叫“外国一条街”才合适,在那里的胡人商店占地比例极大。来自波斯、东南亚、西域、土蕃的商人,还有见了人就点头哈腰的倭人,不计其数,这些地方地特产比比皆是。

    尽管陈晚荣知道在唐朝的外国人很多,就是没有想到在西市却有如此之多。乍见之下,陈晚荣惊讶不已,仿佛在参加现代博览会一般。

    出了西市,天色已晚,陈再荣见识了外国商品。兴奋莫铭,叫嚷起来:“哥,天快黑了,我们去吃胡麻饼。”

    胡麻饼陈老实吃过,听陈再荣说得神奇早就心动了,对这话自是没有异议。只是这事还得陈晚荣说了算。不由得打量着陈晚荣,等他作决定。陈王氏也如陈老实一般想法。

    逛了大半天长安,陈晚荣收获颇丰,代价也不小,就是双脚有些酸疼了,是该找个地儿休息一番了:“行,我们这就去品尝一番。再荣,你带路。要找一家最好的。”既然是品尝,就要品尝最正宗的才不枉此行。

    “行!哥,我们去满天星地饼铺,准让你吃个痛快。”陈再荣点头,走在头里。

    陈王氏不解地问道:“满天星是甚?”

    陈再荣卟哧一声笑出来:“娘,骂人的。丁家饼铺地胡麻饼最好吃,只是店掌柜一脸地麻子。都叫他满天星。”

    麻脸往往给人叫做满天星。这点陈晚荣是知道的,就是没有想到唐人也有这种爱好。不由得很是好笑。陈王氏和陈老实没有陈晚荣矜持,早就笑得喘不过气了。

    辅兴坊离西市很近,只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陈再荣带路,来到丁家饼铺,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迎出来:“客官,您们可是尝饼?辅兴坊的胡麻饼在长安可是一等一的好,我们丁家饼铺别的不敢说,我们的胡麻饼是辅兴坊一等一的好吃,您不满意可以不付钱。”

    陈晚荣和唐人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了,知道他们精通买卖,都是推销好手,也不以为奇,道:“麻烦掌柜地给我们上些饼,再来点汤。”不论哪种饼,都比较干,有一碗汤就好多了。

    “客官,本店的鸭血汤特鲜,要是客官中意,一人一碗,可好?”丁掌柜征询陈晚荣的意见。

    鸭血汤很鲜,现代社会没少吃,陈晚荣没现由不同意:“行,麻烦掌柜了。”

    “客官,请这里就坐。”丁掌柜领着一家子去到一张空桌前。

    陈晚荣坐下来,打量起店里,食客不少,几十张桌子坐满了,生意真不错。“店家,这是饼钱,你收好了。”一个很是尖细的声音传来,好象尖锐的哨子声,特别刺耳。

    陈晚荣定睛一瞧,见是两个脸蛋粉嫩的男子,没有喉结,没有胡须,要是换上襦裙地话,肯定会把他们当作女人,不由得很是惊奇。

    正惊奇间,只听丁掌柜道:“二位公公走好!”

    陈晚荣恍然大悟,原来是太监。这里离皇宫近,在这里看见太监不以为奇,唐朝宫廷管理不如明清时期那么严,进出比较容易,太监不当值出宫来转转比较方便。

    想起《卖炭翁》里的句子“手把文书口称敕”,宫里人都很强横,这两个太监一点强横的模样都没有,主动付帐不说。说话也挺热情,要不是声音过于尖细的话,和寻常食客没什么两样。

    陈再荣聪明人,瞧出陈晚荣心里地疑问,笑道:“哥,你不知道,宫里人有宫里的规矩束缚着呢,他们不敢欺行霸市,要是在外面做了坏事。要受惩罚的。宫里的规矩大着呢,惩罚起来也挺重地,他们都怵着呢。”

    现在正是太平公主和李隆基政争的关键时期,那仅限于上层争斗,不论他们哪一派都不会放纵宫里人败坏规矩。是以朝局比起唐太宗时期大为不如,但是法纪仍存,除了少数享有特权的宫人外,一般的执事人员都不敢乱来。

    店小二送来一大盘冒着热气的胡麻饼。四碗冒着热气地鸭血汤,汤上面漂浮着葱花,香气四溢,陈晚荣**几下鼻子,端过一碗鸭血汤,美美的喝了一口,一个字:鲜!鲜得陈晚荣很美。

    鸭血汤,陈晚荣在现人社会喝过不少,那是用现代调味品做地。唐朝没有这些调味品能做出这种鲜味,不简单了。

    刚出炉地胡麻饼很是烫手,又酥又脆,皮脆内软,吃起来格外舒服,这口感好得没法说。陈晚荣不得不赞叹一声:“真香!很鲜。”也不知道这胡麻饼是怎么做出来的。鲜味十足,比起鸭血汤一点不差。

    陈老实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地食物,食欲大动,几口就把一个胡麻饼吃完了,又抓起一个,张嘴大嚼。

    在外面陈王氏不得不给他留面子,轻轻碰他一下,意思是要他注意一下吃相。不要给人瞧扁了。陈老实这才醒悟过来,张嘴慢嚼,狼吞虎咽模样一下子变成了斯文,这转变不慢。

    陈再荣一边吃饼,一边解释:“这胡麻饼要用精面、熟猪油、盐、芝麻做出来。”

    “还有一样你没有说,这里面有鸡汁。”陈晚荣略微一品,补充一句。

    陈再荣原本不信。细细一品。是有一股鸡肉味,很是惊奇的道:“我听说这丁家铺的胡麻饼里面加了秘料。所以才特别鲜,怎么会有鸡味呢?”

    陈王氏笑着指出:“你这孩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加入鸡汁是为了起鲜味,做菜要是鲜味不足,加点鸡汁就鲜了。”

    陈再荣摇头:“娘,您说地没错,烧菜可以用鸡汁来起鲜味,这是饼哦,加入鸡汁有什么用呢?肯定有秘料!”

    有厨房经验的都知道,可以菜不鲜可以加入鸡汁,就没有人在饭里加鸡汁的道理。当然,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胡麻饼是一种面食品,要加入鸡汁,这道理还真让陈再荣想不明白。

    陈王氏也是想不明白:“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秘料吧。”

    这事他们只是奇怪,随便讨论下罢了,想不明白也算了。陈晚荣心念一转,顿明其理,笑道:“鸡汁就是秘料,只不过他们炖得香些罢了。”

    鸡汁可以起鲜味不假,用作秘料可是头一回听说,陈王氏、陈再荣、陈老实一脸迷惑的看着陈晚荣,闹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陈晚荣知道他们不了解,给他们解释起来:“这和化工有关系。谷物里面含有谷氨酸钠,而鸡肉里面含有乌苷酸钠,这两样东西遇到一起会生协同作用,使鲜味大幅提高。这丁家饼铺用的就是这原理,他们现在就认识这种协同作用,很了不起呀!”

    味精的成份就是谷氨酸钠,其制取方法很多,既可以从谷物得到,也可以用化学方法制取。味精之所以让我们觉得菜很鲜美,原因在于谷氨酸钠会刺激舌头上的味蕾,让我们倍觉鲜美。正是因为味精具有这种神奇的作用,才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普通味精是谷氨酸钠,而强力味精就是把少量地乌苷酸钠掺到普通味精里,让二者生一种协同作用,味道比起谷氨酸钠更加鲜美。

    这家丁家饼铺早在唐朝就在使用这种协同原理,做出来的饼倍儿鲜美,陈晚荣惊讶不置。不得不再次感叹我们祖先的伟大智慧!

    对这种协同作用陈老实三人压根就不明白,听得一愣一愣的。陈晚荣突然把手里的胡麻饼重重拍在桌上,出砰的一声响,引得食客注目,双手捂住脸,大叫一声自责起来:“我真是地,连这事都给忘了,这可是一件大事呀!”

    “哥,什么大事呀?”陈再荣代表陈老实夫妇二人问道。

    陈再荣略一整理思路,这才道:“我是说谷氨酸钠广泛存在于谷物中,提炼方法也不难,我可以提炼出来,做成味精去卖。烧菜时放点味精,菜就鲜美得多,和这胡麻饼差不多。香皂虽然赚钱,但受碱的限制,在没有更多的碱以前不可能推广,只能卖给少数有钱人用。而这味精就不同了,大唐不缺谷物,可以无限量做,只要冒炊烟的地方都可以卖,这市场有多大?无限广阔呀!比起做香皂赚得还要多很多!”

    一想到这无限的市场空间,陈晚荣都觉得头晕!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章 大获成功(上)

    从谷物提炼谷氨酸钠,制备味精这事陈晚荣早就知道,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后面临着赤贫的家境,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哪里还能想着从谷物提取味精。成天想的就是如何利用身边的原料制些化工产品来赚钱,为了省钱不得忍受废水难闻的臭味。

    若是没有丁家铺利用味精的“协同作用”做出这等美味的胡麻饼,陈晚荣肯定也会想到这事,只是来得可能有些晚罢了。

    要知道当初味精上市之时,大受欢迎,人们排起长队购买,多次买断货。这事一旦成真,赚到的钱肯定比做香皂的还要多很多,绝对会成为巨富。

    这前景实在是太美妙了,陈晚荣头晕乎乎的,胃口大开,张嘴大嚼。吃饱喝足,陈晚荣会了帐,这才离去。

    逛了半天,陈老实夫妇那种乡下人的自卑感也消失了,兴致高昂。陈晚荣虽然很累,想到做味精的美妙前途意兴正酣,于是一家人继续逛,直逛到深夜这才回到客舍就寝。

    第二天,一家人起个早,用过早点,赶着牛车,载着香皂直奔马家店。还没到马家店,就见马家店前人山人海,人们踮起脚,伸长脖子,一脸的好奇,好象在瞧西洋镜。

    “他们在看甚呢?”陈老实迷糊了。陈王氏和一般迷瞪。对这问题陈晚荣也是不解,心想管他看什么,人越多香皂卖得越好,径直过去。还没到马家店,就见昨天引陈晚荣去见马致中那个伙计东张西望。一脸的紧张,仿佛宝贝丢了似的。

    伙计看见陈晚荣,紧张的神情为之一松,急急忙忙地迎过来。来到近前,还没等陈晚荣说话就嚷起来了:“陈师傅,您现在才来呀,您可知道我们有多心急么?”

    话里满是埋怨,仿佛陈晚荣有天大的罪似的。抬头看看天色,早着呢。这也叫迟的话还有什么是早的呢?陈晚荣问道:“有什么事么?”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香皂的事儿。”伙计仍是不乏埋怨口吻:“昨天您走后,掌柜的就按照您的要求去印了字,挂在店前面,安排伙计在店前给客人送印刷单,了几千呢。今儿一早,我们还没开店就有上千人围在这里。一等您不来,二等您不来,掌柜的都快急疯了。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马致中一心想要些好处,提升一下马家店地名气,向陈晚荣讨主意。陈晚荣要他去印些条幅画挂在店外,条幅醒目,可以引起人们的注意。就没有要他印宣传画,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等头脑,使用了现代社会搞促销的办法,打从心里佩服他灵活的心思。有劳马掌柜费心了。”这是两利之事,对大家都有好处。陈晚荣不得预为之谢。

    伙计在前引路:“陈师傅,您请跟我来。掌柜的要是再见不到您人,还不晓得给急成甚样呢。”陈再荣赶着牛车跟着过去,从侧门进了马家店。

    伙计撂下一句:“陈师傅,您先把货品御下,我去给掌柜的说。”飞也似的去了。

    陈晚荣和陈再荣忙把车上的香皂搬下来。陈老实夫妇打下手,很快就搞好。

    “陈师傅,您可算是来了!”马致中地声音远远传来,蹬蹬的脚步声格外沉重,冲到陈晚荣跟前,抓住陈晚荣的手臂,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这下总算是好了。我也是。昨儿天忘了问陈师傅住哪里了,要不今儿一早去接您呀。=君子=”

    陈晚荣一瞧,马致中满头大汗,三月初天时,气天不算热,他却是一头大汗,不用想都知道给急的。笑道:“让马掌柜挂心了。”

    “哎。我挂心倒是小事,要是黄牛了。以后我的脸往哪搁呀?这以后的买卖还怎么做呢。”马致中埋怨完了,这才道:“陈师傅,您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吼着要看香皂呢。他们中有些人是冲香皂来的,有些是冲我来的,要是我拿不出香皂,那不是把天捅漏了么?”

    马家店是长安第二大商铺,前面有高家店,后面还有不少人盯着,这些竞争对手肯定不会让马致中过得太舒服,出于商业利益,说不定就要闹点事。要是马致中话放出去了,今天拿不出香皂,这些商铺肯定借机学渲染,把他说成无信无义,他地声誉就会大受影响,买卖也就不好做了。

    他虽是为自己的买卖担惊受怕,这也是因自己而起,陈晚荣甚觉过意不去,抱拳施礼道:“让马掌柜受累了,陈晚荣这里赔不是了。”

    香皂还没正式开卖,不过从现在这场面来看,一定会红火,自己也沾了陈晚荣的光,名声跟着大张,那正是自己想要的,马致中哪敢受陈晚荣之礼,忙拉住:“陈师傅,千万别,千万别。陈师傅,我们去卖香皂。来几个人,把香皂搬过去,让那些兔崽子们开开眼。轻点,别给碰坏了。”

    几个伙计过来帮忙,还没有等陈再荣动手就把香皂搬走了。马致中打量一眼小黑,道:“关到马厩去。”叫一个伙计带路,陈再荣赶着牛车去了。

    小黑神骏不凡,要是在以往马致中见到,肯定会大加赞扬,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一句好听的都没有说,拉着陈晚荣匆匆而去。陈老实夫妇忙跟上。

    从店里经过,来到大门前,只见人头攒动,和现代社会地产品推销会差不多热闹。

    “马家店说大话,肯定没有香皂!”

    “对,他就会说大话!”

    “再等等看吧!”

    “马掌柜的,给我们一个交待啊!我们守了半天,屁都不放一个,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这些人有的静观瞧热闹。有的附和,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不用想都知道这些言之凿凿地人里面肯定有人是其他商铺派来的人,要他们见机行事。马致中迟迟没有把香皂摆出来,正中他们下怀,不借机生事就不在情理中了。

    陈晚荣很是同情的看了一眼马致中,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右手一挥,伙计们把箱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陈晚荣打开一口箱子,拿出一块香皂摆在桌子上。清清喉咙,双手向下一压,人群立时静下来。

    指着香皂,陈晚荣开始推广了:“这就是香皂,可以用来洗衣衫、净身、洗脸。其用法,都在条幅上写着,这上面也有说明,不用会地可以照着做。”

    马致中印了五幅条幅。上面写的是“陈氏化工香皂”“马家店赞助”这些大字,再以较小的字体把使用说明以及效用印在上面。

    使用说明,效用这些人都很熟悉了,陈晚荣不必多费唇舌,略加说明就行了。

    陈晚荣话音一落,一个身穿丝绸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在手掌上轻击一下,出清脆的响声:“你说得那么神奇。^^君子^^香皂真有那么好用吗?我不信!”

    他这话立时得到一片附和声:“对呀!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在这一刻,陈晚荣对吴兢提议要他找铺子地建议有了新的认识,这还是有马家店在后面撑着,要不然指不定他会说出什么难听地话。

    新产品要获得人们地认同,这需有一个过程,陈晚荣也不以为意。笑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来试。”

    “怎么试?”这个中年人仍是不以为意。

    陈晚荣扭头对马致中道:“有劳马掌柜使人打点水来。”马致中吩咐一声,两个伙计小跑着去了,等他们回转,端来两盆水。

    在陈晚荣的指引下放到桌上,陈晚荣冲这个中年人道:“你可以把你身上地衣衫脱下来试试。”

    中年人嘴角一撇:“要是洗坏了怎么办?”

    陈晚荣眉头一轩,想也没想道:“要是洗坏了,我一赔十!要是香皂真的好用。你又怎么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越是在这种时候,底气越要足,说话越要大,效果才会越好。

    果不其然,这中年人愣住了,想了想这才道:“你说多少钱。我都买。我要五块。可我衣衫没脏,今天才换上的。”他地衣衫真的很洁净。转着眼珠到处瞅,不经意间看见远处有一个叫化子正在抓虱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用他的衣衫可以么?”

    叫化子衣衫脏得不成样了,这纯粹就是刁难。人们盯着陈晚荣,静听他说话。

    香皂是好用,马致中昨儿亲身体验过,对香皂的效用很有信心。不过,用来洗叫化子的衣衫,能不能洗干净,马致中心中没底,很是紧张的看着陈晚荣。

    顽童的衣衫不见得就比叫化子的衣衫好到哪去,用洗涤剂还不照样可以洗干净,陈晚荣根本就不担心。这事要是换个人肯定会斥责,陈晚荣却很理智的处理了,说得非常有技巧:“只要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地话,我不会反对!”

    中年人存心刁难,原本以为陈晚荣会反对,没想到陈晚荣把球踢到他面前了,心头一凛难道香皂真的有这么好用?要是香皂真的好用的话,就得找点很难洗的东西难住陈晚荣,这叫化子的脏衣衫最合适不过了。

    主意一定,中年人快步挤出人群,走到叫化子跟前,扔了五十文钱买下叫化子地衣衫。又脏又破的衣衫就是送给人也不会有人要,居然值五十文,叫化子还以为自己吉星高照,拿着钱跑走了。

    中年人嫌衣服脏,用一截棍子挑着回来。衣服又脏又臭,人群避之唯恐不及,他所到之处纷纷让路,没费事就回来了。中年人把衣衫往盆子里一扔,掏出五十文钱在手里抛个不停,铜钱撞击出清脆的响声,扯着嗓子喊道:“我出五十文,谁来洗?”

    “这么脏的衣衫。你出一贯我也不洗!”马上就有人反对。

    “就是!”人群爆出一片轰笑声。

    中年人再加五十文:“一百文,有没有人要洗?”

    还是没有人,中年人只得再加:“两百文。”

    依然没有人应允,中年人心想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五百文,有没有人来洗?”

    五百文是个大数目,人群不再轰笑,更有人轻声嘀咕起来。有人心动了,离应允不远了。中年人不免几分得意,拿眼瞄着人群:“五百文,五百文呀!你们一天能赚到吗?只一会儿功夫,只要一忽儿!”

    今天还真是撞邪了,没有人来洗,中年人咬咬牙:“一贯,我出一贯了,有没有人来洗?”

    “我!”一个有点猥琐的男子出声应道。

    “要洗就快!”中年人得意地道:“爷等着给你赏呢。”好象在打叫化子似的。这是叫化子的衣衫。凡是洗地人都会给人瞧不起,人群里立时响起一片鄙夷声,更有人嘲笑道:“你看他那长相,和那个叫化子一模一样,莫非是两兄弟?”

    这个男子原本已经站了出来,听了这些话哪里还能承受得住,脸红过耳,说声:“我不洗了!”挤出人群,灰溜溜的逃走了。

    有了他的前车之鉴。任由中年人叫了半天,再也没有人敢来应允。今天这事不是撞邪了,是撞到邪祖宗了,中年人有钱征不到人,诧异不已。

    他要是不用叫化子衣衫的话,出一贯钱人们会抢着洗。洗叫化子衣衫。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那些没有尊严,没有人格的人才会来洗。这种人肯定有,只是中年人今天的运气差,没有遇到,反倒犯难了。

    陈晚荣也是个捉狭高手,抓住机会反难他道:“钱不是万能地,有钱未必就能办成事!我看。你自己来洗比较好!”

    这个提议太得人心了,人群里立时爆出一片支持声:“对!你自己去洗!就要你洗!”更有喝采声、催促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中年人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地脚,事到临头却难倒自己,羞得脸红脖子粗,忙道:“算了。不洗了。”

    是他无礼在先。这种人太过份,绝对不能放过。陈晚荣有度量,但不会用到这种人身上,冷笑道:“你要是不洗,谁知道我地香皂好不好呢?你要是打退鼓了,朋友们还看什么呢?朋友们,你们就要不要他洗?”

    这种热闹哪里去找,人群哪会放过他,有人挥着手臂大吼:“要!快洗!”

    “你今天不洗,别想走!”更有人撸袖子了:“你不洗,我们按着你洗。”

    强迫他洗不见得,不过大话还是挺能唬人,中年人瞧见人群里不少人跃跃欲试,郁闷得眼睛都绿了。想了又想,这才一咬牙,走到盆子边,把手伸进盆里,人群里又爆出一片叫好声。

    这衣衫实在是臭得够可以的了,中年人有掉进茅坑地想法。陈晚荣退得远远的,指点他洗衣服。在陈晚荣的指点下,中年人抹些香皂,一阵揉搓,拿起来一瞧,很是惊异的现原本脏得不成样地衣衫已经干净了许多。

    中年人的念头转得很快,这说明香皂的效果的确不错,要是再洗下去说不定就把一件衣衫给洗干净了,那不是使竖子成名么?还有什么比“香皂可以把叫化子的衣衫洗干净”更好的广告呢?

    这事一旦成真,肯定会一十传,十传百,百传千,传成神话都有可能,中年人精明人一个,绝对不能做这等没头脑的事,把衣衫一放道:“好臭,熏死我了,不洗了!”

    围观的人们主要是想看热闹,他已经出丑了,也就不再言语,笑成一片。陈晚荣哪会错过这等露脸的机会,这事一定要他做到底:“是男人就把事做到底!是女人,你就半道而废!”

    人人都有好事之心,这话很得人群地心意,又附和起来:“一定要洗!不洗也可以,把裤子脱了,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那玩意!”人群中不乏没教养的人,还有什么话说不出来的。

    中年人决定要耍赖了,摆手道:“不能洗,不能洗,再洗下去我就要给熏死了。”一边说一边往人群走去。可是,他还没有走到人群,就给几个人拦住了。

    中年人右手一招,人群里出来五个人把这几个人挡了开去。

    陈晚荣看在眼里,心念电转,这中年人肯定是托,是别的商家派来生事的,不找你的晦气还能找谁呢,这广告一定要用你地双手给我洗出来,冲陈再荣轻轻一摆头。

    陈再荣也看出不对劲,早想教训中年人了,大步上去,在中年人的肩头一拍,笑道:“这位大哥,做事怎么能做一半呢?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中年人只觉一个巨槌砸在肩上,骨头都差点散架了,本想张嘴叫疼却又叫不出来。扭头一瞧,只见陈再荣一脸的笑容,好象老朋友一般打量着自己,只是右手上的力道让他快站不稳了。

    他念头转得也不慢,右手连招,那五个人也瞧出不对劲,忙围上来。其中一个块头大的男子右手伸向陈再荣,手还没到手背上的青筋已经突出来了,他想给陈再荣点厉害瞧瞧。陈再荣冷冷一笑,左手搭在他右手一扯,这人站立不稳,直向陈再荣撞去。

    陈再荣左脚支地,右腿侧踢,脚尖不偏不歪,正好顶在他喉头上。陈再荣笑容不变,好象很关心他似的:“这位大哥,你走路也不小心点,小心摔着了。我腾不出手来,你不要见怪。”脚尖慢慢向上,挑得这人呼吸困难,直到他站稳了,陈再荣这才收回腿去。

    这人吃了暗亏,傻愣愣的站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另外四人也不傻,知道陈再荣不想伤人,要不然这人早就趴在地上了。原本以为五个对一个不在话下,没想到连陈再荣地衣角都没沾上就给陈再荣制住了,谁也没那个胆再去捋陈再荣的虎威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陈再荣架着中的人去了。

    陈再荣架着中年人来到桌前,右手微一用力,中年人站立不住,直向桌角撞去,肚子疼得快裂了,张嘴想叫又叫不出,憋屈得脸红赛过关二哥了。

    马致中凑到陈晚荣身边,轻声在陈晚荣耳边道:“陈师傅,这是高家店的一个帐房,我几年前见过一面。好象是姓冯,名字我记不得了。没想到高家店居然派人来搅场,太卑鄙了!”

    他要是昨天不那么声张的话,也不会惊动高家店。作为竞争对手,高家店不可能任由马致中折腾,会派人来看看情况,要是能搅黄了更好。这是生意场上很常见的手法,陈晚荣也不以为意,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右眼冲陈再荣一闪。

    陈再荣会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中年人,中年人知道不洗不行了,只得又洗起来。陈再荣这才放开他,笑道:“这就对了嘛!男人嘛,说话要算数,做事要做底!”

    “洗快点,我们等着瞧呢。”人群又催促起来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章 大获成功(下)

    在陈再荣的“关照”下,中年人很是听话,不敢不尽力,老老实实的洗起来。直到把香皂用掉好多,这才洗好。用清水清洗好,把水拧干,陈晚荣知道他来意不善,对他也没好态度,脸一板,一本正经的道:“展开给朋友们瞧瞧!”语气好象在指使狗一般。

    这话很刺耳,中年人不敢不依,只得把衣衫展开。人群立时爆出一片惊讶声“快看,真的洗干净了”“举高点,我们看不到”。

    马致中是个精明人,念头稍微一转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大露脸的机会,忙使两个伙计找来一根竹杆,把衣衫顶在竹杆上,举得高高的。这一来人群就看得清楚多了,惊讶声响成一片。

    先是惊讶声,后来就是啧啧称奇声,再后来就是问价声:“香皂多少钱一块?”

    连叫化子的衣衫都能洗干净,还有什么洗不干净的呢?人们对香皂的信心一下子陡升,笃信不疑了。

    中年人洗衣服的本事不够好,洗得并不是很干净,不过也足以证明香皂的非凡之处了,要人群不叫好都不行。

    听着人们的叫好声,中年人仿佛吃了苍蝇般难受,他是受命前来看看情况,必要时可以搅下局。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使陈晚荣成名,这香皂的名气很快就会传遍长安,马家店也会跟着名声大振,回去指不定受什么罚呢。

    把这些话听在耳里,马致中仿佛在聆听天音仙乐了一般,这么多年一直想过高家店,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是等到机会了!

    陈晚荣拿起五块香皂往中年人面前一摆:“这是你的,一共五块,每块十贯,五十贯,付钱!”

    “这么贵?你还不如去抢!”十贯一块不算小数目了。中年人心疼钱,咬着牙反唇相讥。

    陈晚荣淡定自若,仿佛没有听到中年人的抗议似的:“卖给你就是十贯一块,卖给别人五贯就够了。你自己说的话得算数。”

    一个年青公子哥,身着华服,腰间悬剑,剑眉朗目,很是俊俏,来到近前笑道:“请问这香皂是五贯一块么?”

    “您要的话五贯一块就成。”陈晚荣眼睛瞄着中年人,意思是说他是特例。非要他十贯不可。

    陈再荣忙一碰陈晚荣,轻声提醒道:“哥,是不是卖得太低了?”

    陈晚荣压低声音道:“第一批不要卖得太贵,等我们把名气打出去,后面再提价比起现在卖高价的好。”

    那种打三年广告才把产品投放市场的做法固然让人叫绝,可以把产品卖断货,只是不适合自己。陈晚荣没有本金,急需钱用,只能退而求次了。虽然低了点。就当是做广告的花销,这是打开销路不得不付出地代价。

    “我要两块。”公子哥取出一个银元宝放在桌子上,接过陈王氏递过来的香皂,冲陈晚荣微微一笑道:“后会有期!”临转身时。在中年人肩上拍拍:“高家店历来说话算数,愿赌服输,掏银子吧!”大步而去。

    要知道这种搅局的事只能暗中做,给人认出来那就不妙了,中年人的身份给揭破,不由得脸红过目,万分吃惊的看着公子哥,惊疑不定。

    陈晚荣说出让他更心惊的话:“我们早知道你是高家店的冯帐房,之所以不点破。是想给你留几分面子。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这个,二十贯一块,拿着。”把五块香皂往中年人面前一放,右手一伸索钱:“一百贯。”

    “不是五十贯么?”中年人想不明白为何陈晚荣把价格翻了一倍。

    为人解疑释惑是陈晚荣的一个美德:“虽然你不仁,我们还是讲道义的。没有把你的身份挑明了。人呐,不可做坏事,做了坏事必遭天谴。天理昭昭,就连这位兄台都知道你是高家店地人,你买东西不是代表自己了,是代表高家店买的,价格要是不高点能让朋友们知道你们高家店财大气粗么?”

    “你这是强买强卖。我要去告你们。=君子=这是长安。天子脚下,讲王法的地方!”中年人气急败坏的吼起来。

    陈再荣眼里厉芒一闪就要动粗了。陈晚荣拦住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中年人,笑容亲切之极:“你是嫌高家店的丑事没有人知道,是么?那好,我帮你一把。”冲马家店的伙计道:“朋友们,放开嗓子吼高家店的冯帐房洗叫化子的衣衫喽。”

    马致中也是个机灵人,马上就明白陈晚荣地用意,右手连挥:“快吼,快吼,吼大声点。吼得好,给你们红包。”

    “高升店的冯帐房洗叫化子的衣衫喽!”伙计们放开喉咙吼起来。掌柜话了,谁敢不尽力?吼声特别响亮。

    冯帐房原本是用叫化子衣衫来刁难陈晚荣,没想到反倒给陈晚荣拿来奚落,羞赧不已,脸红过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气哼哼的转身就跑。

    陈晚荣冲他吼道:“你地香皂呢。赌输了,不能再输人了!”冯帐房哪里还管得那些,挤进人群逃走了,和他一起来那几个人也跟着走了。

    这些年来马致中一直在高家店的打压下,难得有今天这样扬眉吐气的好事,兴致大高,冲冯帐房的背影做个鬼脸,扭了几下腰身。

    他和高家店之间竞争纠纷与陈晚荣没什么关系,只是高家店太不够意思,要来搅自己的局,陈晚荣才不得不羞退冯帐房。有了这事,不会再有人来搅局,陈晚荣也放下心来,继续推销:“朋友们,香皂的效用您们已经见识过了,我就不多说了,五贯钱一块。”

    冯帐房搅局的事在陈晚荣的巧妙推动之下变成了绝佳的广告,还有什么比把叫化子地衣衫洗干净更有信服力的事呢?不少人挤进来买香皂,你一块,我一块,只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去四五十块。

    照这度,到了饷午就可以卖光了,陈晚荣很是高兴。马致中是个精明的商人,知道这是难得的促销良机,抓住机会拉客人:“香皂这么好地东西,一定要用好东西才值,小店里的货品都是上等货,价格公道,请到小店选购几样。”末了,还冲陈晚荣一使眼色。意思是要陈晚荣帮几句。

    马致中虽是有自己地小算盘,但他的准备功夫做得十足,陈晚荣不好不卖他的面子,帮着拉客:“香皂洗丝绸才划算,马掌柜店里就有上佳的丝绸,朋友们可以去挑选,红花绿叶才能配全。”

    能掏钱买香皂的人都是有钱人,他们穿金戴银,陈晚荣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不少人拿着香皂进店了。进了店,能不能卖出其他的东西,那是马致中自己的事了,马致中想趁机多卖些。向陈晚荣告声罪,进店去张罗了。

    过了一会儿,又卖出二十多块。人群突然分开,进来两个五大三粗地汉子,他们身后跟着两个身着道袍、头戴道冠地道姑。这两个道姑双十年华,明眉皓齿,肌肤赛雪,娇俏可人,要是脱下道袍。换上女儿装,肯定具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虽是道袍在身,傅粉不施,自有一股高洁之气,宛若云中仙子。

    两个道姑身后跟着三个壮汉,腰佩横刀。微微鼓起地胸部说明他们孔武有力。加上前面两个壮汉,一共五人,分站五个方位,连陈晚荣正眼也没有瞧上一眼,自顾自的扫视着四方。

    不用想也知道五人是她们的护卫,出家人带护卫这种事陈晚荣就没有听说过,生平第一遭遇上。要不是亲见肯定当笑话。他不知道二人的出身来历。很是奇怪的想:“还是出家人?”

    二女年纪相若,相差不过一两岁。相貌更有几分酷似。应该是两姐妹,陈晚荣这一想法很快就得到验证。二女步态轻盈,莲步款款的来到近前,年纪稍大道姑冲陈晚荣稽一礼:“无量天尊!请问居士,你这物事可是五贯一块?”

    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明珠撞在玉盘上一般,煞是动听。

    她礼貌周到,陈晚荣自然不会失礼:“回真人,香皂是五贯一块。”

    道姑洁白的素手入怀,取出一锭十两金饼放在陈晚荣跟前:“我要十块。*

    在另一时空,陈晚荣用地是纸币或者直接打卡,身上只带些零用现金,在这一世界用的是铜钱和银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不由得一愣。陈晚荣并不是没见过金子,只是见得少,金戒指还是买过的,只是没有这么多罢了。

    陈老实和陈王氏忙把十块香皂包好放到道姑面前,陈晚荣递到道姑手里:“这是您要地香皂,您请收好!”

    道姑接过香皂,转身就走,陈晚荣忙叫住:“真人请留步,我还要给您找零。”

    “不用找了,就当是我赏你的。”道姑径走不停。年纪小的道姑连正眼也没有瞧一眼金饼,好象那不是诱人的金子,而是铜钱似的。

    唐朝黄金也在市面上流通,只是用得少。十两黄金相当于一百两银子,也就是一百贯铜钱,只买十块香皂,还余五十贯钱,这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道姑出手阔绰得让人咂舌,引得围观人群窃窃私议,更有人艳慕陈晚荣好福气,遇到财神了。

    陈晚荣可没有这想法,说得好听点,道姑给的是小费,说得难听点是在施舍。尤其是一个“赏”字,更是有些扎耳。理性告诉陈晚荣,道姑没有恶意,只是出手大方罢了。可情感上陈晚荣无法接受,忙叫道:“真人照顾我的买卖我很感激,我这是公平交易,是我的钱我一定拿,不是我地钱,哪怕再多的也不能拿,您请等着,我找给您。”

    道姑并没有停下来,仍是走她的路,五个壮汉把二女围在中间:“不用了。”道姑虽是平常一句话,却是不可置疑。

    要是换个人肯定依她了,陈晚荣却是视为无物,在钱堆里找钱。到现在,桌上的钱已经不少了。不下几百贯之多,摆成一座小山。钱还没有找够,眼看着道姑快进人群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把手里的钱一放,抓起香皂数了十块,快步追上来:“真人请稍等。五十贯钱买十块香皂,请您收下。”

    年纪小的那个道姑眉头一皱:“姐,这人也真是地,有钱不要。就没见过这种人!不要说五十贯,就是给他一文钱也是赏的,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言来颇有点不悦。

    “妹妹,也别那么说,姐姐觉着这人挺有意思地。”年纪大的道姑忽闪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陈晚荣,想从他身上找出与众不同之处:“五十贯对于我们来说自是算不得什么,可对于寻常百姓是十几二十年的生活之资,不算小数目,他居然不要。这说明他不贪财。”

    妹妹嘴角一扯,颇有几分俏皮,不屑地道:“不贪财?不贪财他还做什么买卖?”

    姐姐轻笑一声,俏脸上梨涡浅现:“妹妹。你这是气话了。他不做买卖,他怎么过日子?”

    妹妹一下子给问住了,张着好看地小嘴说不出话来。陈晚荣已经追上来了,一个壮汉转身拦住。姐姐素手轻挥:“算了。接着吧。我来接。”

    壮汉右手已经伸出,听了她的话忙闪到旁,姐姐走上两步,素手伸出接过香皂,冲陈晚荣浅浅一笑,温暖得如同沐浴在春风中一般。脸上地两个小酒窝格外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陈晚荣想也没想,脱口道:“寻常一贩夫,不敢有劳真人记挂。真人走好!”抱拳一礼,回去照顾生意了。

    这道姑大美人一个,能得她问起名字那是莫大的福份,要是有不良心思更会趁机套点近乎。陈晚荣竟然不说名字,这是傻,有艳福不熟的傻子,人群中有人鄙夷。

    唐朝地道姑有两种含义,一种是真正出家修行之人,一种是“高级妓女”的代名词。那些大家千金不愿意嫁人,就托身道家。修一座道观。结识一些风流才俊之士,过着她们向往的自由自在的感情生活。和欧洲曾经风行一时的“沙龙女主人”差不多。

    人群中不乏不良人士,他们还以为这道姑是那种徒具其形的浪荡女,看上了陈晚荣这个小白脸,暗中为陈晚荣惋惜。要不是五个壮汉摆在这里,他们早就说出难听的话了。

    姐姐眉头一轩,妹妹就忍不住了,瑶鼻中轻哼一声:“这人真不识好歹!”

    “算了!”姐姐虽是碰了壁,并未往心里去,转身出了人群。拿起一块香皂,撕开包装,在鼻端一嗅,赞道:“好香咧!梅花香!这是用香料做的,比正宗的梅花还要香,真是能手。”

    二女带着护卫去了。这一切给在站在远处地一个老人看在眼里。这老人五十来岁年纪,身着华服,气韵不凡,很是亲切,让人一见到他就生出见到亲人的感觉。身后站着三个佩剑壮汉,孔武有力,好象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这两个丫头,说是要给她们娘祈福,却不在道观,到处跑。”老人话里满是呵护之意,明显对两个道姑很是疼爱。

    顿了顿,老人打量一阵这才问道:“段辉,你说这人怎么样?金仙这丫头眼高于顶,要是换个人如此这般不识抬举,早就作了,居然忍了,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还真不相信。”站在他身后正中间地男子微微欠身,极为恭敬:“主人,这人精明实诚,不贪财,德操不错。不过,没练过武。他身边那人是个好手。”

    “他步履轻浮,不是习武之人,我也看出来了。他弟弟倒是一把好手,你是不是起了爱才之心?”老人头也没有回。

    段辉仍是很恭敬:“回主人,我是有点疼惜他,不过这要看他有没有那本事。”

    老人呵呵一笑,道:“你武艺高强,生平未逢敌手,等闲人不看在眼里,能让你稍起爱才之心也不错了。你是不是想伸量一下他?”

    “主人明鉴!”段辉承认。

    “那我们就过去看看!”老人走在头里,段辉三人忙跟上。

    陈晚荣正忙间,只见刚才逃走的冯帐房又回来了,屁颠屁颠的跟在一个中年人身后。这中年人衣衫华丽。上等织锦,美丽的团花图案格外显眼。

    中年人来到陈晚荣跟前,冲陈晚荣一抱拳:“这位陈爷,高清泰有礼了。”

    寻常主顾只买东西,不会说名道姓,陈晚荣知道他定是有来头的人,也不失礼数,抱拳回礼道:“原来是高爷,久仰久仰!”套话只要说得热情,让人听着也很顺耳。陈晚荣这等本事还是有的。

    “陈爷,您这香皂是五贯一块,是吧?我全要了。”高清泰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五十两的金饼往桌上一放:“这是黄金五十两,顶五百贯铜钱,不用找了。”

    到现在已经卖出接近两百块了,余下不多了,全部买下不过三百多贯罢了,这是一倍多的价钱。出手不能不说阔绰,引得人群一阵阵惊呼。

    陈晚荣瞄了一眼毕恭毕敬的冯帐房,笑着把金饼推回去:“高爷,要是别人。我断无不卖之理,你要地话请恕我不恭了。”

    有钱买不到货,高清泰生平第一遭见到,不由得很是好奇:“陈爷,你这话怎么说?我给钱,你卖货品,这是公平买卖,为何又不卖了呢?”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只见马致中快步从店里出来。三两步冲了过来,冲高清泰一抱拳:“哎,原来是高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高家店的大掌柜来到敝处,也不给兄弟说一声,好洒水除道。隆重迎接您呀!”

    马致中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好象高清泰和他穿一条裤子似的。可是,同行是冤家,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一瞬不瞬,绿豆盯王八。对上眼了!

    这种竞争对手之间的勾心斗角陈晚荣见得不少。不以为意,适时接过话题:“高爷。承蒙您瞧得起我,我很感激。只是,这香皂无论如何不能卖给您。”

    高清泰这才记得陈晚荣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就因为我是高家店的大掌柜?”

    陈晚荣正是从这点考虑才不卖给他:“高爷说得对,您可以五贯买下来,去您地店里卖十贯,或者更高。”

    “你是嫌钱少了?”高清泰有些瞧不起,嘴角一裂,道:“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全卖给我。”再取出一个五十两金饼放到陈晚荣跟前,眼角瞄着陈晚荣,一副得意模样。

    一千两银子买七八十块香皂,差不多十五贯一块了,是陈晚荣卖的三倍价钱,依照高清泰想来如此高的价钱,陈晚荣断无不卖之理,得意的看着马致中。

    陈晚荣要是卖给高清泰,他完全可以拿到自己地铺子去卖,他可以不赚钱,但是总比任由在马致中的地方出售对自己的好处要大些。这道理马致中也想到了,很是焦虑,这可是陈晚荣地东西,他完全可以根据自己地利益来决定,马致中就要出言阻止陈晚荣。

    却见陈晚荣右手拿起金饼,瞄也没有瞄一眼,塞回到高清泰手里,冷笑:“高掌柜,我原本还敬你是号人物,可我现在连一点敬你的意思都没有了。你这是在侮辱我!你和马掌柜之间地事,和我本没有关系,只是你的手段低劣,让人不屑。这个冯帐房,是你派来的吧?一再为难在下,可惜地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刁难不成,你就使用这等卑劣的收买手段,也太小瞧我了!我要是现在卖给你,你既达到拆散我和马掌柜的目地,又使我名声受污,会给人骂成见利忘义的小人,以后的买卖还怎么做?你这绝户计也太毒了吧?”

    没想到陈晚荣如此看得明白,如此仗义,宁可受损失也不做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马致中感动无已,右手在陈晚荣肩头轻拍两下,什么也没有说,却胜过感恩的千言万语。

    依高清泰想来,只要他给出高价,只有傻子才会拒绝卖给他。没想到陈晚荣不仅仗义不说,还把他的用心看得一清二楚,惊异不已,打量起陈晚荣,越看越精明,自己对这种人用花招,太没见识了。

    陈晚荣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人群里传出阵阵叫好声!那个带着护卫过来的老人也不由得停下来,静观陈晚荣举动了,很是赞赏,不住点头。

    “高掌柜,你请吧,这里不欢迎你。”陈晚荣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马致中完全占了上风,不由得春风得意,抓住机会奚落。

    高清泰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脸不红心跳,一副平静模样,呵呵一笑掩饰窘态:“我高清泰在买卖场上打滚了一辈子,只要给钱,没有什么买不到地。没想到今儿开了眼界,居然有钱不能买到东西,见识了,见识了!陈爷仗义,够意思,好好好!”扭头对马致中道:“马掌柜,您比我幸运,能结识陈爷这种够意思的朋友,以后的买卖有得您做了!”

    毕竟是大掌柜,说得很动听。不管他的话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自己不能不回应了,陈晚荣淡淡一笑道:“高掌柜过奖了,马掌柜帮过我,我也应该帮他,不敢当高掌柜厚誉。”

    高清泰把金饼收入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这是十两银子,我买两块回去用用,陈爷,可以吗?”

    只要你不是用银子砸人,让人能接受,没什么是不可以的。陈晚荣还没有说话,马致中把五块香皂往桌上一放道:“高掌柜,这是你的冯帐房和陈爷打赌输了,该买地香皂,还没付钱呢。一直给你留着。”

    他这是拿冯帐房刁难未遂一事来挤兑高清泰,高清泰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事自己理亏在先,在口头上不可能讨到便宜,很是大方的笑道:“多少钱?”

    “不多。愿赌服输嘛,说好了五块香皂,价钱任由陈爷开。陈爷也挺厚道,只开二十两,要是我的话,不开你一百我不姓马。”马致中现在对陈晚荣是好感大增,挤兑当中没忘了吹捧陈晚荣。

    高清泰不动声色,取出一个十两金饼放到桌上,冲脸红得赛过关二哥的冯帐房道:“冯先生,麻烦你的金手。”冲马致中,陈晚荣二人一抱拳,道声告辞,转身离去。冯帐房拿着香皂逃也似的去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八章 代理商

    望着高清泰的背影,马致中兴奋不已,比起在房梁上打鸣的公鸡一点也不逊色。

    面对高清泰的收买,陈晚荣展现出了良好的品格,搏得人们的好感,那些原本有些观望的人也不再存此心,纷纷上前来购买。不多一会儿,就卖得只剩下三块了。

    老人带着三个护卫大步而来,他慈祥和蔼,不用想都知道是一位长者。更难得的是自具一股威严,主顾们对他具有三份敬畏之心,他所到之处不用三个护卫喝斥,人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唐朝的假期分为旬假和例假,旬假就是一月分三旬,逢旬休假一天,类似于我们现代的双休。例假就是节假日,类似于现代的五一、国庆、春节这些假日。三月三上巳节是例节,还是很重要的例假,除了留守的官员外都在休假。朝廷重臣冷不丁就会遇到,陈晚荣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上位者,一点也不惊奇,笑道:“请问这位长者可是要香皂?”

    陈晚荣无攀附权贵之心,不论他是哪个朝廷臣子,只当是主顾,你给钱我卖香皂就是了。

    “看看。”老者拿起一块香皂,放在鼻端嗅嗅,问道:“香味不错,只是效用和胰子比起来如何?”

    早就和胰子比较过了,香皂远胜,只是这话不能当着朝廷官员说。胰子是给皇帝用的,要是说胰子不如香皂,说不定会惹上麻烦,那不划算,陈晚荣笑道:“这位长者有所不知,胰子我只听说过,没见过,我们寻常百姓哪里见得到呢。”

    老人打量着陈晚荣,只见陈晚荣正打量着他,目光笃定。决不是在说假话。人要是撒谎,一般不敢和人对视,即使对视也有些目光游移,老人精于此道这才盯着陈晚荣的眼睛,笑道:“胰子可不能把叫化子的衣衫洗干净,所以香皂的效用比起胰子要好些。”

    这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是给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难免不生事端,陈晚荣忙提醒道:“长者未用过香皂,还请不要匆忙下结论。”

    老人微微一笑。更加亲切:“你放心,皇上还没糊涂到那种程度,断不会因这点小事治你的罪。还剩下三块,我全要了。”右手伸入怀中,半天不伸出来,脸上有些羞赧,很不好意思。

    他身后三个大汉也在掏钱,就是手半天没有从怀里拿出来,很明显身上的钱不够。

    陈晚荣无攀附之心。不过这老人好象长者一般,让人倍感亲切。要是自己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是一位好官,对好官陈晚荣有着十二分的敬意。笑道:“要是长者瞧得上,就送给您。”

    “不行,不行!”老人断然拒绝:“我忘了带钱,不要了。”

    “长者事忙,一时偶忘,权且记在帐上,下次见面,长者再付给我也成。”陈晚荣对这个老人确实有好感。

    陈老实对比自己大几岁地老人好感也不少:“这位大哥,您拿着吧。”

    陈王氏对他同样不乏好感。也来帮腔:“是呀,拿着吧!”

    老人想了一下,这才道:“既然这样,我就拿着了。我们后会有期!”转身离去。

    一个壮汉拿着香皂,和另一个壮汉跟着老者去了。段辉冲陈再荣一笑,右手伸出:“兄弟。大哥要走了,来握个别。”

    三个壮汉中,段辉最是出众,陈再荣早知道他是高手,早想伸量一下他,一听这话很是高兴,道:“好嘞!”右手伸出。两人握在一起。

    略一握放开。两人同时开口赞道:“好力气!”段辉右掌前伸,对准陈再荣肩头拍来。陈晚荣右手食中二指指节突出。伸到段辉肩前三寸处停下来,再闪电般击出,正好打在段辉的肩窝上。与此同时,段辉右掌拍在陈再荣肩头,陈再荣站立不住,一连退出四五尺才站住。

    陈老实夫妇急叫道:“再荣!”

    陈再荣咬牙忍住疼,道:“爹,娘,没事。\.com\这位大哥,可否告知高姓大名?”

    段辉站在当地,纹丝不动,好象打入土里的木桩一般,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再练几年。告辞!”转身就走。

    他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陈再荣还太嫩,不配知道他的名字。陈再荣如何听不出来,哈哈一笑,提醒起来:“这位大哥,要是肩头疼,千万别强撑,记得要解开看下哦!”

    段辉略一晃肩头,舒服得紧,一点不适之感也没有,只当是笑话:“谢兄弟好意哦!”武人性情耿直,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吃了亏还硬撑门面的人,段辉把陈再荣当成这种人,言来颇多讥诮。

    段辉追上老人,老人问道:“怎么样?”

    “只是力气大些而已。莽汉!”段辉颇有点遗憾。

    老人对他的功夫很是信任,也不多说,径直往前走。过了两条街,段辉咬着牙直吸凉气,老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的肩,肩,好疼!”段辉额头上的汗珠直下。

    都知道段辉是个硬汉,不要说肩疼,就是断几根肋骨也不见得会叫疼。左肩下垂,脸色铁青,额头上挂着豆大地汗珠,正咬牙强忍,这不是一个疼字说得清,应该是疼得受不了。

    老人很是关心,忙道:“解开看看。”伸手就要帮段辉解衣衫,段辉忙往后退:“主人,不可,万万不可!”

    脸一沉,老人略一沉吟道:“你们给解开看看。”就是他不说,两个护卫也知道该做什么,解开段辉肩头的衣衫,只见肩窝下陷,有两个清晰的指节印。段辉右手食中二指指节往下陷处一放,完全吻合。

    “这是什么武功?”段辉武艺高强,见识广博,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很是感慨的道:“世间竟有这样的武功!我拍他一掌只用了五成力道。自以为手下留情,没想到他也是手下留情了。他要是力道用足,我这条膀子就废了。主人,我这就去找他。”

    老人摇手道:“来自民间,与朝局无涉,是个可选之人。这事不急在一时,你先回去养好伤再说。今天的事儿很多,晚上还要赐宴,没有时间了。”

    段辉很想去找陈再荣,听了老人的话。不得不打消这一念头:“是,主人!”三人护着老人离去。

    段辉一去,陈老实夫妇忙围上来,问长问知,极尽呵护之能事,陈再荣只是给段辉一掌拍得很疼罢了,并没有受伤,陈老实夫妇这才放下心来。

    望着桌上堆得象山一般的银钱,陈老实不住搓手:“晚荣。这可怎么办呢?”

    两百多块香皂,每块五贯,卖了一千多贯,这钱已经是一个不小地数目了。要是一家子不尚奢华的话。足够他们吃喝一辈子了,这种美事陈老实幻想过,就没想到会成为真的,望着桌上的银钱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了。

    这些钱有黄金,有银子,有开元通宝,不一而足,加在一起没有两百斤也差不远了,携带还真是困难。陈晚荣略一沉吟道:“搬到钱庄去换成金子。”一贯铜钱没有一斤也差不了多少,开元通宝占了很大地比例,全部换成黄金的话不过十来斤,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陈晚荣仗义,够意思,马致中很是感动。忙道:“陈爷,小店还有一些存金,给您兑换,可好?”

    这样当然好,只是铜钱散乱,需要清理,很费功夫。陈晚荣笑道:“马掌柜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这些铜钱绳子也断了,不太好清理。”

    “陈爷。这一点也不费事,只需要把铜钱称下重量,再除以每枚的重量,就知道有多少了。”马致中笑着给陈晚荣解释:“大唐的铜钱虽不象前朝那样以重量计价,但铜钱都有规定重量,铸造地时候不能有太大的误差。^^君子^^钱庄里面都是这么做的。”

    这可是个好办法,陈晚荣没有理由不同意:“那就有劳马掌柜了。”

    马致中叫来几个伙计,帮着把钱搬到店里,陈晚荣把金子放到一边,留了一百两银子还有几贯铜钱作为花销之用,其余全换了。

    等到全部处理完一算,这次总共卖了一千三百八十五贯。这钱对于陈老实夫妇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多得难以想象,唬得嘴都合不拢了。

    陈晚荣取出十两黄金,四十两银子放在马致中面前,道:“承蒙马掌柜援手,这点钱区区之数,不入马掌柜之眼,聊作谢仪,还请马掌柜笑纳。”

    马致中看都没看一眼,盯着陈晚荣,滋了一声:“陈爷,您这不是拿银子砸我么?陈爷,在昨天我是想着向您捞好处,今天我没这想法。高清泰没怀好意,奔我来地,可陈爷够意思,是这个,为了我马致中受了几百两银子的损失,我要是再要您的钱我就不是人,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他说的这个是大拇指,顶呱呱的意思。

    陈晚荣拒绝高清泰地高价收购不完全是为了马致中:“马掌柜,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其实很想卖。这种好事,难得遇到,我之所以没有卖也是为我着想。这买卖还得做下去,现在就做一次见利忘义的事,以后谁还会和我打交道?”

    马致中可不这么看:“陈爷,您的意思我明白。您就算卖给高清泰那又怎样?有人骂您小人,能骂多久呢?顶多三五个月,过几个月还有谁记得这些事呢?您真的是这个!我在买卖场上打滚了这些年,各种嘴脸见得多了,就没有见过您这样够朋友地人!陈爷,要是您不嫌弃,我们以后做朋友,可好?”很是期待的看着陈晚荣,生怕陈晚荣不同意。

    话是这么说,有些事一次都嫌多!不管马致中对别人如何,对自己还不乏真诚,陈晚荣没有理由拒绝:“要是马掌柜瞧得起在下的话,自无不可。”

    “好!”马致中把钱推回到陈晚荣跟前:“陈兄弟,我比您大,托声大叫您兄弟。这钱,您收着。要是您拿要给我地话,您就拿起钱朝我这里砸。您砸了,我就收下。”指着自己地额头,很是坚决。

    话都到这份上,陈晚荣哪里能坚持:“马大哥,那就小见了!”

    “这就对了嘛!”马致中右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很是高兴,向前一倾,压低声音,颇有几分神秘:“陈兄弟。给您说句实话,每年三月三我的买卖都会比平时好许多,至少要好两到三成。今天地买起以往的三月三又好了两三成,这都是拜您所赐呀。那些买了香皂的客人们进到店里,忙着挑选丝绸、织锦,我都卖空了。”

    这种附带效果在陈晚荣地意料之中,一点也不惊奇,为了不致让马致中唱独角戏,很是配合地道:“恭喜马大哥!”

    马致中摇手:“这都是拜陈兄弟所赐!陈兄弟。天儿不早了,快饷午了,我们出去聚聚。”是要请陈晚荣喝酒。

    他不要钱,请他喝顿酒也不错。陈晚荣欣然道:“行,我也正有此意呢。”

    马致中紧接着说的却是:“不过,陈兄弟,这钱得我来付。我还有事要和您商量呢,我们边吃边谈,填肚子、谈正事两不误嘛。”

    马致中叫伙计赶着马车,把他和陈晚荣一家子送到望江楼。望江楼是曲江之滨最好的酒楼,这里酒香、菜美,风景好。是非常难得的吃饭赏景的好去处。

    去到二楼,马致中要了一个临窗地雅间,叫店家送上最丰盛的佳肴。马致中对陈晚荣心存感激,决心要好好感谢一番,牛、羊、马、驴、鹿、鹅、蚝、蚌蛤、大貊这些炙品,飞鸾脍、天香脍、丁子香淋脍、鲈鱼脍这些脍品。鹿脯、蚌肉脯、芦服脯、野猪胙这些时兴美味尽皆上桌,摆满了三张拼桌。

    望着这些美味佳肴,陈晚荣一个劲的想“哪有那么大的肚子装得下,撑死也只能吃一小部分”。陈老实夫妇穷苦一生,连肉都很珍贵,就没有见过哪此丰盛的菜肴,既是惊讶。又是自豪。这都是陈晚荣这个能干儿子挣来地,红光满面。欢喜不禁。

    光是上菜就花了老大一阵时间,上完菜陈晚荣心想终于可以消停一会了。然而,陈晚荣错了,上酒水又费了老长时间。

    一个个酒瓯摆得整整齐,陈晚荣定睛一瞧,可不得了,郢州富水、乌程若下、荥阳土窟春、富平石冻春、剑南烧春、岭南灵溪、宜城九酝、波斯三勒浆、高昌葡萄酒,这些酒是唐朝时下最流行的酒浆,应该说是当时最有名地酒类了。

    幸得这是长安,国际大都市,要什么有什么,要是换在其他地方,别说见到,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陈晚荣再次见识了长安地不凡之处。

    “马大哥,这也太多了,哪里吃得完。”陈晚荣见惯了现代社会的丰盛食物,也是不由得震惊。

    马致中呵呵一笑,半开玩笑道:“陈兄弟,大哥可没有想兄弟有那么大地肚子能一顿吃掉呢。我是想,这些主要是干品,吃不掉还可以带走嘛。”

    请客居然请到这份上,和他马家店的掌柜身份不符,要不是陈晚荣亲耳听到还真不相信,有几分好笑。只听马致中接着往下说:“兄弟,今儿是三月三,白天曲江最热闹,晚上乐游原最热闹。到了晚上,皇上在曲江之滨赐宴于群臣,还有百戏助兴,到时长安会沸腾。要想看得真真切切,就得去乐游原上。干品可以带上,去乐游原吃嘛。”

    原来他是这么打算的,陈晚荣笑道:“马大哥思虑周详。”

    马致中一边斟酒,一边道:“买卖场上难得交到真心朋友,所谓的朋友都是为了钱,无利不起早地逐利之人。能交到陈兄弟这样够意思的朋友,实乃三生有幸!今儿,我们得把长安游个遍,最后才去乐游原看夜景,包兄弟终生难忘!”

    “那就有劳大哥了!”乐游原的热闹陈晚荣已经听说过多次了,早就心向往之。

    马致中放下酒壶,端起酒杯道:“陈伯、陈姨,陈兄弟,来。干!”一口喝干。

    陈晚荣一家子举杯相陪。马致中拿起筷子:“请!别客气。”吃了一块鹿脯,这才道:“陈兄弟,今天请您喝酒只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下。”

    “马大哥请讲。马大哥但有吩咐,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陈晚荣想知道他的想法。

    马致中清咳一声,这才道:“陈兄弟,以我看,香皂具有大好前途,兄弟何不多做些。大哥帮您卖,怎么样?”很是期待地看着陈晚荣。

    他有着精明的生意头脑,香皂受欢迎程度他已经见识了,不会不知道抓牢陈晚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财源滚滚。

    香皂最大的问题就是受限于碱,在没有更多的火碱之前,这是一个无法突破的瓶颈。因而,香皂不可能普及,但是可以做为高档用品出售给有钱人。自己也可以赚到不少。

    生产不是问题,只需要找个场地,请些人就可以做好。主要问题在于销售网络,以陈晚荣现在一千多贯地本钱要想在长安建立销售网络都很成问题。借用马家店的网络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马大哥有意,我自无不可。”陈晚荣对他的提议很是赞赏,道:“马大哥,要不这样好了,您可以做我的代理商。”

    “代理商?”马致中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陈兄弟,什么是代理商?”

    代理商这个现代新名词他不理解很正常,陈晚荣给他解释道:“简单的说,我把香皂做出来给您来卖。卖了我们分红利。”

    马致中略一沉吟,摇头道:“兄弟,您的想法很好,只是不如把香皂卖给我,我自己来卖,赚多赚少都算我的。”

    他是想买断。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代理好。因为买断之后,他要如何折腾那是他的事了,陈晚荣不便插手。陈晚荣已经打算做味精,这又是一门赚钱的生意,这就需要一个品牌来支撑,不能把品牌给弄砸了:“马大哥。这不好办。马大哥若是真心想做地话。我可以分两成红利给您。”

    “两成?”就卖一下,就分两成。香皂必然受欢迎。一天不知道要卖出去多少,真的是财源广进了,马致中沉吟一下道:“不过,您得让我全部代理。”

    陈晚荣才不会答应他这个无理要求:“马大哥,这是不可能的事!您要知道马家店虽然很大,在长安排得上。可是,大唐何其大呢?除了长安,还有洛阳、扬州、杭州、广州、幽州这些大地方,要是我让您一家来代理,这些地方不是就不能卖了么?您这不是捆住我的手脚么?”

    这话很在理,马致中无法反驳:“兄弟,在别的地方任由您处置。不过,在长安得只能让我一家来代理。”只要拿下长安的独家代理权,就不怕高家店横插一杠子,自己就有机会过高家店。

    陈晚荣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笑道:“马大哥,您这要求有点过份了。您想,在长安,马家店十几家店铺,而长安就有两市一百零八坊,没有马家店地地方多着呢。要是全给您代理,不是让我受损失么?”

    商铺类似于现在地连锁店,马家店只不过十几家店,虽是长安第二,也远未覆盖长安城,还有很多地方没有他们地店铺。马致中只得再退一步:“兄弟,您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给高清泰。”

    同行相忌,他时刻不忘了为难高家店。

    陈晚荣呵呵一笑,反问道:“马大哥,您地心情我理解。如果高家店邀请您一起去做一件很赚钱的买卖,您会拒绝么?”

    买卖场上只有利益,只要有钱可赚,只有傻子才会因一时之气而拒绝合作,现代社会不乏竞争对手合作进行一个项目的实例。这道理古今相同,马致中嘴张了又张,想反驳,又找不到足够地理由。

    愣了好一阵,马致中这才道:“兄弟,您可真是精明人呐!您的气度比我大,要是从商的话,成就肯定比我大,大多了!”顿了顿,很是感慨:“我和高清泰争斗了这些年,对他很了解,今日之事他肯定不会计较。相反的,他对兄弟还很看重,他会来找兄弟的,时间不会太远。他的气度还真是让人有几分心折!”

    对手最相知,相信这话不离十。陈晚荣大拇指一竖,赞道:“马大哥能这样赞赏对手,气度胸怀也让人心折!”

    陈再荣佩服有气度的人,这话说得他不住点头:“马大哥的气度让小弟佩服!”

    “陈兄弟过奖了。”马致中谦道。

    陈晚荣接着往下说:“要代理香皂,就要按照我的办法行事。价钱得由我来定,不得擅自压价,也不得私自提价。对于主顾地意见、建议,要及时反馈给我。当然,您有建议也欢迎提。”

    “要做买卖,不尊重主顾的意见,这买卖还能做么?陈兄弟,没问题,就这么办。”马致中欣然同意。

    陈晚荣当下和马致中商量具体的细节,参照现代理的做法,把双方的义务、职责、权限都做了说明。议定之后,叫店家送上笔墨纸张,陈再荣写了两份,陈晚荣和马致中签字,陈晚荣的第一个代理正式确定了。

    对于陈晚荣来说,让马致中代理可以借用他地网络来销售,省很多事情,毕竟以他现在的财力不可能建立起销售网络。对于马致中来说,这是找到一条很不错的生财之道,两人各得其所,均是高兴,这酒喝起来就有滋有味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九章 乐游原上

    杯来盏去,直吃到兴尽方才作罢。马致中做了一件让人跌眼镜的事情,他真的言出必践,叫店家把没有吃完的东西打包带走,根本就没吃多少,有些仅仅是动下筷子品尝一下而已。

    他一个大掌柜居然如此小气,帮忙打包的店小二很是不屑,暗中冲他撇嘴。马致中却不当一回事,呵呵笑个不停,说出一句让陈晚荣佩服的话:“人可以奢侈,不可以浪费!我以前也苦过,没有饭吃,饿得前心帖后背,那滋味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真巴不得有人给一口馍。”

    敢情他还是那种艰苦创业的人,陈晚荣对他的敬意更增几分。

    庄稼人最疼惜粮食,陈老实打从心里赞成马致中的做法:“马掌柜,您珍惜粮食,比我这庄稼人还要晓得珍惜,好样的!”他知道的词汇不多,虽然话语平淡,却出于真诚。

    马致中呵呵一笑:“陈伯过奖了。我只知道一点:浪费粮食要遭天遣!还请陈兄弟不要见笑。”

    陈晚荣在另一时空就是贫寒出身,深知粮食得来不易,打从心里佩服他这个大掌柜居然有此等心思,不怕给人笑话:“马大哥言重了,我心里只有钦服!”

    好多“暴户”一旦富有了,就忘了以前的苦日子,开始浪费,奢侈无度了,能象马致中这般记得以前的苦日子的人不是没有,是很少。陈晚荣对他的佩服绝对出于真诚,没有半句虚言。

    马致中心情也不错,呵呵一笑:“陈兄弟,我们先去游杏园,然后再去游芙蓉园,到了傍晚再去乐游原,可好?”

    “小弟初次来长安,对长安多有不知。但听马大哥吩咐。”陈晚荣自无不允之理。

    唐朝国力强盛,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也还舒适,因而游乐成风,不仅是“口吐天上文”李白这样的读书人喜爱游乐,就是寻常百姓也是爱好,官员假日出游可以得到补助,更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是以每到节假日车马争道,行人满路,游人成群。不可胜计。

    杏园在曲江西边,顾名思义有很多的杏树,是长安著名的旅游胜地之一,每到节假日,唐人三五成群,都人士女相携,来到此处赏景。

    还没有到杏园,就见不计其数的游人,其盛况比起现代旅游胜地一点不差。昨天见识过慈恩寺地盛况,就没有如今天之热闹者,这三月三真是好时节!

    一股浓郁的杏花香扑面而来,陈晚荣猛吸两口。真香!二月杏花天,三月桃花雨,这是时令,只是关中地区的天气比起江南要冷些,时令来得稍晚。是以虽是三月初,仍是杏花怒放,如雪似霞,香飘十里,陈晚荣仿佛置身洁白的素雪之境。

    陈老实夫妇已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君子^^不知道怎么说话,一双眼睛在杏花上溜来溜去,满是惊讶之色。

    刘禹锡被贬后重回长安,与元稹、张籍、白居易等人相聚于杏园,感慨万千,挥笔写下“二十余年作逐臣。归来还见曲江春。游人莫笑白头醉,老醉花间有几人?”

    “花”就是这里的杏花。以其特有的魅力吸引着文人墨客,不少读书人在花间游走,诗词唱和,悠哉悠哉。

    陈再荣是读书人,处此情此景不由得诗兴大,眉头微皱。转动心思想吟一诗。陈老实对陈再荣寄予厚望。巴不得吟出一诗露露脸,就要出言鼓励两句。陈王氏忙一扯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要打扰再荣,作诗得好好想想。”

    对这话陈老实很是赞成,静观不言了,眼里满是鼓励之色。

    然而,结果却让陈老实很失望,陈再荣想了老一阵,摇头叹息:“本想以杏花为题吟一诗,却是吟不出。”看见陈晚荣和马致中两人并肩而站,指点杏花,说得很开心,念头一转,走过来:“哥,你吟一,行不?”

    “吟诗?”陈晚荣和马致中说得正得劲,一闻他的话,不由得一愣。

    “要以杏花为题。”陈再荣提完要求再来鼓励:“哥,你准成的。”

    马致中也来凑趣:“陈兄弟妙思妙构,香皂做得妙,诗才定是不凡,可否让我得闻佳句?

    陈晚荣虽不是学文科的,诗词还是涉略了不少,略一转念头就想到一与杏花有关的诗“阴云黯黯忽油然,润遍农家八亩田。河北两堤芳草地,江南二月杏花天。”

    “江南二月杏花天,好大地气势!”马致中虽是商人,于诗中的意境还是能品出来,击掌赞好。

    陈再荣很是惊喜,击掌赞道:“哥,真有你的,江南二月杏花天真佳句也!”

    旁边有几个读书人听到这诗,满脸的惊奇,对陈晚荣投以敬佩的神色。陈老实夫妇看在眼里,认为陈晚荣露脸了,还是在读书人面前露脸,心里乐翻了,眉花眼笑,欢喜得连说几句夸奖的话都忘了。

    “哼,江南二月杏花天,句是好句,只是意境不合,这是长安,是关中,又不是江南,何来江南二月杏花天之说?”一个读书人手里的折扇轻挥,一副风流名士模样,嘴角都裂到耳根了。

    诗的意境很重要,他以此为难,身边几个读书人很是赞同,冲陈晚荣投来鄙夷的眼神。

    陈再荣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只见一个一身白色衣衫地读书人快步而来,手中的折扇轻击在右掌上,出清脆的啪啪声:“这位兄台真没见识,亏你还好意思说意境,江南二月杏花,多好的意境,你却盲人说瞎话。=君子=”

    讥笑陈晚荣那读书人很是不服气,嘴一张就要反驳,却听这人读书人提醒他:“五柳先生有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难道五柳先生在采菊地时候真的见到南山了?这就是意境。这位兄台上句是河北两堤芳草地,接下来才是江南二月杏花天。如此上佳的意境却视而不见,亏你还是读书人!”陶渊明自号五柳先生。

    “说得好!”陈再荣和马致中击掌赞赏。

    园中的游人何其多,这边起了争执,立时引人围观,其中不乏有识之士,齐声附和。讥笑陈晚荣那上读书人羞赧无已,脸红赛过关二哥,气哼哼的瞪了一眼陈晚荣,转身逃走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自觉无趣,跟着去了。

    人虽去了。身后的讥笑之声足以让他们有跳进曲江的冲动。

    这读书人解诗解得很在理,不用想都知道是一个宿读饱学之士,陈晚荣一抱拳:“在下陈晚荣,见过先生。”

    “原来是陈兄啊,小弟见识了,真佳句!”读书人抱拳回礼,正要自我介绍,只听一阵雷鸣般地声音传来:“回家去,回家去!皇上要在杏园赐宴。等闲人等立刻归家!”

    一队盔明甲亮的禁军冲了进来,大声吆喝,驱赶游人。杏园是很好地赏景之处,皇帝要赐宴自是不会遗露了这个好去处。

    陈晚荣还想问这读书人的名字。只见他已经给兵士推搡着去得远了。陈再荣自侍力气大,想追过去问个明白,只见一队禁军拦在身前,喝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再不走,就拿人了!”

    望着明晃晃的兵器,陈老实心里怵,忙一把拉住陈再荣:“再荣。不要过去,我们走。”

    那个读书人已经去得远了,就是要追也追不上了,陈晚荣远远冲他一抱拳作别,读书人也在看着陈晚荣,抱拳回礼。很是难舍。

    陈晚荣一家子和马致中出了杏园,只见街上到处都是兵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马致中抬头瞧瞧天色,笑道:“怪不得,时间已经不早了。往年三月三。军队出动得要早差不多一个时辰。芙蓉园也游不成了。”

    原本兴致高昂。经军队一驱赶,陈晚荣也没了兴致。道:“马大哥不必介怀,我们回去。”瞧这阵势,那个读书人还不知道给赶到哪里去了,要找也找不着。

    马致中也是兴味索然,点头道:“行。”跳上马车,伙计赶着围回到马家店。

    回到马家店,刚从车上跳下来,只见高家店的冯帐房快步迎上来,冲陈晚荣行礼道:“见过陈爷。”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马致中就接过话头讥笑起来:“哟,是冯爷啊。冯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冯爷这尊大神,我马家店这小庙可容不下呀,您这不是在给我难堪嘛!”话说得很恭敬,还用了尊称“您”字,只是话里的讥嘲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他和高清泰是死对头,今儿高家店难为他,他自然是要讨点口头便宜。陈晚荣理解他的心情,还礼道:“冯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冯先生何以去而复返?”

    问清他地来意才是正经事,马致中也不再讨口头便宜了,静听他回答。冯帐房恭恭敬敬的道:“今日多有冲撞,还请陈爷见谅,冯世才给您赔罪了!”卟嗵一声跪在跟前。

    陈晚荣忙拉起:“冯先生快快请起,我不敢当您地大礼。”

    马致中仍是讥笑:“冯爷,您们高家店先小人后君子,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要是我先去你们高家店闹一通事,然后磕俩头了事,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冯世才原本都要站起来了,听了他这话又跪在地上,额头触地:“马爷要是不见谅,尽管罚。”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双手举在头上:“马爷要指头,还是要胳膊要腿,请便,冯子才任由马爷处置。”

    “苦肉计!”马致中不屑的一撇嘴:“我是开店做买卖的,又不是黑道,要您地胳膊做什么呢?我要是罚您,无异于授人以口实,说我鼠肚鸡肠一小气包,我还疼惜我地名声呢。”

    话虽是这么说,脸上的神色和善了些,眼里流露出期许之色。

    陈晚荣扶起冯世才:“区区之事,冯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这多不好呢。”

    “回陈爷,这是掌柜吩咐地。掌柜说了,要是陈爷马爷不见谅,任由您们处置。”冯子才对陈晚荣地大度很是欣赏:“陈爷如此气度,没有介怀,我们这么做也太小人了点。”

    陈晚荣微微一笑:“冯先生过奖了,这事我也很生了,只是这事已经过去了,再气再恼也于事无补,徒自伤身罢了。不如不去记住的好。”

    冯世才冲陈晚荣一抱拳:“陈爷真是达人!冯世才佩服,佩服!”

    “说吧,高掌柜要你来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赔罪吧?”马致中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冯子才从怀里取出两张帖子:“马爷明鉴,高掌柜请马爷,陈爷,还有陈伯父、陈伯母,以及陈小兄弟在乐游原上相聚。”把帖子递一张给陈晚荣,一张给马致中。

    陈晚荣接过一瞧,原来是个大红请柬:“陈爷均鉴:高清泰叩致意!今日之事。清泰多有莽撞,于心难安,略备薄酒于乐游原为陈爷赔罪。乐游原雄踞长安东南隅,长安最高处。登临其上,长安景致一览无遗,为长安最佳览胜处。原上生玫瑰,树下多苜蓿,长风拂其间,长萧肃然,日照其花,光彩灿灿,绝佳胜处。秦称宜春苑。汉宣乐游苑是也!长亭小酌,黄昏览胜,夜观灯火,诚人生乐事也!清泰黄昏之际恭候陈爷于长亭!再拜!”

    对乐游原陈晚荣只知道是长安最高处,是览胜佳地,没有想到原来此处竟然是秦汉时期地皇家园林。还是风景绝佳之处。

    赴宴这事不是问题,只是自己现在和马致中是合作关系,总得照顾一下他地面子,陈晚荣看着马致中,只见马致中正瞅着他,微一点头:“冯爷,你请回吧。告诉高掌柜。我们准时赴会。对了。叫他少准备点酒菜,我这里还有好多呢。不吃也是浪费了。”

    听了他的话,陈晚荣既有跌眼镜的想法,又是佩服。长安第二大商铺的大掌柜说出这种话,任谁都觉得难以理解。不过,转念一想,又对他节约、不怕给人笑话的风格所感动。冯世才素知他的为人,听他如此说话,知道他必去无疑,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鞠个躬这才道:“马爷请放心,冯世才一定转告掌柜。”

    “去吧。”马致中左手一挥,冯世才应一声,和陈晚荣作别后这才离去。

    望着冯世才的背影,马致中很是高兴:“陈兄弟,您不知道高清泰他们背地里都叫我马抠抠,意思是说我小气,请客点很多菜,貌似大方,其实小气,吃不完下顿接着吃。”

    对于那些喜欢浪费的人来说,马抠抠这个绰号取得再好不过了。陈晚荣这个经历过贫寒地人没有这想法,摇头道:“马大哥,您这不是抠,是节约,我很佩服。”

    陈老实也来表一句赞叹:“吃的就是不能浪费!这顿吃不完,还有下顿呢!”

    “陈伯,谢了!”马致中冲陈老实一抱拳,哈哈一笑:“知我者,陈伯也!兄弟,结识您真是我的幸运。店里请!”在头里带路,陈晚荣一家子跟着进店。

    能到长安来卖香皂,还卖得如此红火,吴兢功不可没,陈晚荣原本想去拜访他,只是现在全城戒严了,到处都是军队在巡逻,很不方便。再者,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马致中的说法,歇息一会就得出,要不然去得晚了找不到一个好地方。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去乐游原的人何其多,陈晚荣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得打消这一念头。略事休息后,马致中叫伙计赶着车直去乐游原。

    乐游原在长安东南,最高处接近五百米,塬面长约四公里,修以复道,便车马通行。到了原下,马致中叫伙计停了车,跳下车,自个儿提着食盒,叫伙计把车赶到一旁去守着。

    陈晚荣一家子帮着提食盒,顺着道路直往原上行去。没行多久,只见一座巨大地庄园出现在视线里。这里居然有庄园,陈晚荣很是惊奇,不由得问道:“这是谁的庄园?”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十章 原上诗才

    马致中左右一望,只见行人满道,或提盒,或相携,三五成群往原上行去。自己身旁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陈兄弟,这是太平公主的庄园,修于则天顺圣皇后年间。”则天顺圣皇后是指武则天,武则天给张柬之逼退位后,她的帝号也给剥夺了,改称“则天顺圣皇后”。

    太平公主素有谋略,有经国之才,武则天对她很是赏识,常常招她入宫计议军国大事,只是迫于武则天的权威她不敢说罢了,是以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韦皇后和安乐公主毒死中宗,窃据朝政,正是给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联手诛杀,李旦能重新登上皇位太平公主出力不少。要说李旦无能不对,他一生两次登上帝位,三让天下,一让母亲武则天,二让兄长中宗,三让儿子李隆基,在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堪称一奇了。他经历过的曲折之多让人咂舌,他竟然能够善终,和他善于保身不无关系。

    他善于保身,却不善治国,重新当上皇帝后没什么作为,凡朝政之事皆决于太平公主和太子李隆基。朝臣奏事,他就会问“太平公主知道了么?”要是太平公主知道了,他跟着就会问“太子知道了么?”要是太子也知道了,两人都同意了,他就下旨执行。

    这样做的一个后果就是养成太平公主的骄气,助长她的气焰,让太平公主升起做女皇的希望,施展权谋拉拢朝臣。经过一年多的准备,到现在为止,多半朝臣已经为太平公主收买,她权倾天下,凡是和她有关的事情都是禁忌,是以马致中说这话之前要先看看有没有人。

    这还是马致中认为陈晚荣可靠才说给他知道,要是换个人,完全可以打马虎眼。用不着担那风险。

    太平公主为武则天的帝业出了不少主意。武则天对她是宠爱有加,她要在这里修建一个庄园又算得了什么。

    陈晚荣放眼一放,好大一个庄园,亭台楼榭不知道有多少,宏伟壮丽。气势雄浑。

    韩愈游太平公主庄园,惊叹其大,慨然赋诗“公主当年欲占春。故将台榭押城堙。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由此可见其大。

    道路边上每隔二三十丈就有凉亭,马致中指着亭子给陈晚荣解释道:“这也是太平公主当年所建,供游人歇息之用。自此之后,来此的游人更多了,也更方便了,她也做了一件大好事,游人无不交口称赞。”

    听了他的话。陈晚荣真想笑,这太平公主还真是有心机。自己占了老大一块风景胜处,只是在路边修些亭阁,就搏得人们的口碑,把自己占尽便宜这事就给遮掩过去了,这手段还真是玩得漂亮。

    处此之情,陈晚荣不得不说点好听的:“那是那是。要不然我们都没地方歇脚了。”

    “可不是嘛!”马致中领着陈晚荣一家子前行。

    现在已到三月天时。天气暖和了,树木吐绿。杂花芬芳,乐游原地景致真不差。怪不得诗圣挥毫写下“乐游古园翠森森,烟绵碧草萋萋长”这样地佳句。*

    马致中是个很不错的导游,陈晚荣跟着他往原上行,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这来到最高处。原顶建有三个亭子,这亭子比起路边的亭子宽敞了许多,匠心独运,风格娴适,宜于休憩赏景。

    正中的亭子里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清泰,正在观望原下。另两座凉亭里则是坐满了人,看着原下,人们交头结耳,指指点点,很是兴奋。

    马致中走到近前,清咳一声:“高掌柜,您是这样宴客的?客人到了,也不来迎接,太不懂礼数了。”两人是竞争对手,见了面难免不抢白几句。

    高清泰扭过头,见是陈晚荣他们,呵呵一笑,长身而起,迎了出来:“抱歉,枯坐无聊,远观原下景致,不知贵客驾到,多有失礼,多有失礼!”这话说得真是登对,就是后面地话有些让人想不到:“马爷,这下您满意了吧?”

    马致中抿着嘴唇:“满意,满意得很!有劳您高爷亲迎,我能不满意么?”

    高清泰在他胸上轻拍一下,迎了过来,冲陈晚荣一抱拳:“陈爷,失礼之处勿怪!”

    “高掌柜言重了,不敢当!”陈晚荣抱拳回礼。

    高清泰一一见过,把陈晚荣一家子让进亭子,这才坐了下来。马致中身子往前一倾,问道:“高爷,这亭子是三个亭子里最好的一个,不要说现在,就是深更半夜也不乏人,您是怎么弄到的?不会是用钱买地吧?”

    “呸!俗!”高清泰轻啐一口:“这里风景如画,多么美丽地地方,神仙的地界儿,给您一个钱字玷污了,一地的铜臭。”

    马致中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乐呵上了:“高爷,我知道您点子多,您别卖关子了,快说给我知晓。”

    高清泰不无得意的道:“原先这里有几个读书人赏景,我给他们说我要宴请一位大才子,请他们让让地方。他们不信,我就说这大才子可不得了,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不说,还能吟诗作赋,算经术数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他们就信了?”马致中忙问道。

    高清泰摇头:“雀占鸠巢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他们还是不让。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说要是他们不信的话,到时可以请他们来和这位大才子吟诗作赋,他们胜了,我给他们赔罪不说,还请他喝酒。这叫让贤,他们就让出地儿来了。”

    马致中大拇指冲了一竖,赞道:“高爷,真有您的。要是他们真过来吟诗,您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我就说这位大才子还没有到呢,请他们再等等。一等二等三等,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早就兴尽而归喽。”高清泰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马致中卟哧一声笑出来:“高爷。敢情您是耍赖了?高,高,委实高!”

    “别说得那么难听,这叫智取!”高清泰没忘了往自个脸上帖金。=君子=

    陈晚荣听在耳里,笑在心头。这个高清泰还真有他的,这手段虽然不算高明,却很适用。放眼远眺。四望宽敞。长安之内,俯视如掌,比起大雁塔上望长安一点也不逊色。大雁塔在城地西南,而乐游原在城东南隅,离大明宫要近些,陈晚荣对这个帝国的中枢之地很是好奇,放眼望去仍是看不清楚,只能说含元殿更形雄伟。

    左边那个亭子里有两个读书人正不住打量陈晚荣他们。应该是给高清泰说诡计哄走的读书人,马致中恶作剧起来,冲这两个读书人一招手:“喂,我们的大才子到了,你们快过来诗词唱和。”

    要是真来了,这里谁能应付,那还不穿帮?高清泰一下子急了。忙一把拉住马致中。脸一沉:“马爷,这事能开玩笑么?您来作诗!”

    马致中呵呵一笑道:“高爷。您求我一句,我就找个人给您解这个难堪之局。”

    “就算您现在喝墨,也来不及了。”那两个读书人闻声而来,高清泰郁闷得真想给马致中两个耳光。

    两个读书人来到近前,冲高清泰一抱拳:“请高爷给我等引介,感激不尽。”

    要论生意经,高清泰自认为可以做两个读书人的先生,论到吟诗作赋他是自己祖宗。现在已成骑虎之势,要下也难,万般无奈之下,高清泰指着陈再荣,就要来个病急乱投医,管他有用没用,他们读书人总是好说话。

    “河北两堤芳草地,江南二月杏花天。”马致中高声吟唱,脑袋左右摇晃,一副陶醉模样,要是不明究里的人一定把他当作读书人。

    两个读书人一齐抚掌称赞:“好诗,好诗!见过先生。”用地是尊敬上宾地叉手礼。

    “过奖,过奖!二位大礼不敢当!”马致中站起来抱拳还礼:“这诗不是我作地。”

    高清泰瞄了一眼马致中,轻蔑一笑,意思是说你那点墨水我还不知道么,你哪里作得出这等好诗了。

    两个读书人一愣,继而请教起来:“请问这诗是出自哪位才子之手?若先生能见告,感激无已。”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陈兄弟的便是!”马致中指着陈晚荣介绍起来。

    高清泰不知道陈晚荣吟过这诗,还以为是马致中开玩笑,右脚在马致中地腿肚上踢了一下,拿眼盯着他,轻轻摇头。

    马致中仿佛不明白似的,头一昂,胸一挺,斜睨着高清泰。把个高清泰急地,恨不得老大耳括子打过去。

    “郑宛如见过陈先生。宛如斗胆,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左边个子稍高,比较英俊的读书人向陈晚荣施叉手礼,态度很真诚。

    右边个头稍矮,皮肤略白的读书也用叉手礼相见:“司马煦见过陈先生。”

    那诗地确是自己吟地,陈晚荣没办法只得回礼:“在下陈晚荣。一时偶得,不敢入二位法眼,还请二位先生不要见笑。”

    郑宛如不过十岁,很是英俊,点评起来:“河北两堤芳草地,江南二月杏花天,起于河北,止于江南,意境极佳之作,和五柳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差相仿佛,佳作,佳作!”

    这两句虽然没有陶渊明的诗脍炙人口,要单说意境也差不到哪里去,这话很是中肯,司马煦点头赞同。

    “过奖,过奖。”陈晚荣只得再谦虚。

    郑宛如一抱拳,直入主题:“听闻这位高爷言道,陈先生奇思妙构不少,诗赋一绝,数术算经无一不会,无一不精,郑宛如不才,愿向先生讨教。”

    讨教,说得好听而已,真正的意思是要为难陈晚荣。要说陈晚荣能做香皂,高清泰信。要说陈晚荣明于算术。会吟诗作赋,他还真不信,狠狠瞪了一眼马致中,这都是你惹的祸。

    陈晚荣高材生一个,算术几何知道得肯定比这个郑宛如多。至于诗词。读了那么多的唐诗,不会作也会吟,应付他应该不是问题。笑道:“郑先生言过了。言过了。诗嘛会吟几句,只怕不入先生法眼,还请不要见笑。”

    这么说是接招了,高清泰真不相信,还以为陈晚荣在自高自大,忙冲陈晚荣使眼色,意思是说你要是不想接,我想办法把他挤兑走。得到的却是陈晚荣的微笑。

    陈再荣对陈晚荣很有信心,一抱拳道:“郑先生,你出题吧。”

    郑宛如放眼一望,只见夕阳西下,残阳胜血,大地一片血红,偶尔还有几声鸹鸦啼叫。无限悲凉。略一沉吟道:“就以黄昏为题,请陈先生赋诗。先生大才。必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以黄昏为题地唐诗不知道有多少呢,只要读过唐诗的人都会整几句千古绝唱,这有什么难处,陈晚荣想也没有想,高声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是千古绝唱,和此情此景绝对吻合,郑宛如不由得呆住了。不仅他呆住了,就是司马煦以及高清泰他们都呆住了。

    唯一遗憾的是如此好诗居然没有人喝采赞好,一个个在呆。过了好一阵,郑宛如慨叹一声:“先生才思敏捷,郑宛如见识了!曹子建七步成诗,而先生脱口而出,真大才是也!”

    曹植七步成诗,那是因为他现做,而陈晚荣是吟诵古人之诗,这不能比,陈晚荣忙谦道:“不敢当,不敢当。”

    “诗是好诗,句是佳句,只是太过悲凉。黄昏之际,夕阳残照,晚景不长,再偶闻几声鸦啼,实是让人断肠之作呀!”司马煦语调低沉,语含无限悲凉,仿佛他不是十岁地青年,而是历尽人世苍桑地花甲老人。

    他这话到众人心里去了,默默点头。

    一句诗让众人情绪低落,与赏景初衷不合,陈晚荣为了提振他们的兴致,只得再次高声吟道:“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一片叫好声响起,众人低落的情绪立时为之高涨。陈老实虽不懂诗,还是明了诗中地意思,用他最朴实地话语剖析道:“夕阳虽然不长了,可仍是能出光,让我们看到光明,比黑暗要强得多,不能因为不长就不珍惜。晚荣,是这意思么?”

    他地话和诗意有差距,不过他能理解到这一层已经很不容易了。劝诫人们珍惜光阴更是难得,陈晚荣点头:“爹,就是那意思。”

    郑宛如对陈晚荣佩服得五体投地:“陈先生真大才是也!同一个题目却能吟两种截然不同地诗句,无论意境还是对仗都是千古绝唱,更是富含劝诫之意。佩服,佩服!”

    司马煦向陈晚荣施礼道:“司马煦得睹先生尊颜实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马致中右腿在高清泰腿上轻踢一下,下巴一扬,很是得意,意思是说怎么样,我说成准成!高清泰微微一笑,冲他一伸大拇指,很是赞许。

    二人赞许有加,陈晚荣只得一再谦逊。郑宛若最后道:“高爷要我等让贤,我等起初不愿,实是有眼无珠,若是早知先生大驾光临,定当亲迎。”

    让贤之说不过是高清泰诓他们的,陈晚荣露了“诗才”,无意中却把高清泰地谎给圆了,郑宛如就是再聪明十倍也是想不到这其中有诈。马致中冲高清泰一撇嘴,意思是说你好意思诓人家读书人,真不是东西。高清泰回答他地是得意的笑容,还有冲自己竖起的大拇指。

    二人的夸奖之词实在是太多了,多得陈晚荣都不想谦虚了,还不得不再谦虚。还没等陈晚荣说话,只见一个身着黄衫的胡人大步而来,这胡人个头高大,快赶上陈再荣了,一脸的络腮,高鼻梁,蓝眼睛,卷曲的头,略微有些黑的肌肤,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西域胡人。

    “胡兄,快来见过陈先生。”郑宛如高声叫道。

    胡人快步过来,在郑宛如地指点下,向陈晚荣行礼:“胡大可见过陈先生!”华语说得字正腔圆,比起正宗的唐人一点不差。

    郑宛如给陈晚荣介绍道:“这位胡兄祖上是波斯人,于太宗年间来到长安,至今近百年了。胡兄也是在长安出生,除了肌色外,和我大唐子民无异。”

    唐太宗时候,新兴的阿拉伯帝国攻击波斯帝国,波斯帝国抵挡不住,遣使入长安请求唐朝出兵相助。唐太宗考虑到路途太过遥远,拒绝了波斯帝国的请求,波斯帝国最终给阿拉伯帝国灭了。波斯王卑路斯却逃到西域,再在唐军的帮助下来到长安定居,老死于长安。

    波斯帝国灭亡后,大量波斯人通过丝绸之路来到长安定居,象胡大可这样的波斯人还不知道有多少,马致中他们根本就不以为奇,没有看见胡大可脸上痛苦的抽搐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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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工大唐介绍:
化工学院的高材生陈晚荣意外的来到唐朝,成了赤贫之家的一员,面临着家徒四壁的赤贫家境,他将如何运用他的化学知识创造精彩的人生?即将到来的“开元盛世”在他的影响下将走向何方?“安史之乱”是否还会发生?唐朝与阿拉伯帝国争夺中东的战争结局又将如何?化工大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化工大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化工大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