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九十七章 挑兵之法
王忠嗣这话太出人意料了,不仅哥舒翰愣住了,在场所有人惊奇的打量着王忠嗣。除了陈晚荣知道王忠嗣是个“小大人”外,其他人对他不甚了解,乍闻如此犀利,而又深得其理的言词,哪能不惊讶的。
陈晚荣一笑,问道:“王忠嗣,以你看,该如何处置哥舒翰?”
这是在考量他,倒不是真的要处置哥舒翰。
王忠嗣想也没有想,道:“此为轻罪,申斥即可!”
按照军法,此等事正是应该处以申斥,果毅都尉葛福顺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王忠嗣小小年纪,处置居然如此合理,更加惊奇了,打量着王忠嗣,问道:“王忠嗣,你精晓军法?”
陈晚荣代答:“葛将军,不要以为王忠嗣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他可是个少年老成之人,没给你说,已经是精通兵法的小将军了,《孙子》《吴子》《尉缭子》《司马法》《孙膑兵法》太宗与李卫公的问答,他都烂熟于胸!”
“陈将军,这是真的么?”葛福顺仍是不信。
陈晚荣笑道:“请问葛将军一件事,你知道太子最喜欢哪一本兵法吗?”
葛福顺得意的笑道:“这我知道。太子最喜欢《尉缭子》。”
陈晚荣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的事,没几件是我不清楚的。太子喜读《尉缭子》,我们都知道。”葛福顺以知道李隆基的喜好为荣。
陈晚荣却大摇其头道:“葛将军,要是让你猜,你能猜到吗?”
葛福顺摇头,笑道:“陈将军,这种事。我哪能猜得到呢。说笑,说笑!”
陈晚荣大笑道:“就有人猜到。这人就是王忠嗣。”把那天去王府的经过一说,葛福顺他们的嘴巴再次张得老大,脸上写着“不信”二字。
王忠嗣一本正经的道:“凡事皆有理,循理而思。万事皆在掌握中,一点也不难。”
这话太有道理了,那些智谋之士不正是这么做地么?只是,真正能做到的人有几个呢?
哥舒翰不住点头,跳下马。来到葛福顺跟前:“葛将军,哥舒翰领罚。”
葛福顺很是为难,看着陈晚荣道:“陈将军,哥舒将军是你的人,这事该你处置。”
陈晚荣新近贵重,只要眼神没问题,都能看得明白。葛福顺要处置陈晚荣的人,那不是在找罪受么?
“葛将军,哥舒将军愿领军规。你就接照军法处置就是了!”陈晚荣了解哥舒翰,他是真心领罚,是以并不阻止。
葛福顺仍是迟疑:“陈将军,哥舒将军是你的人呀!”
陈晚荣纠正一句道:“葛将军有所不知,哥舒将军是来帮我训练炮兵地,这点没错。不过,龙武军仍是你统领,在这里,犯了军法。还得你处置。”
葛福顺是龙武军将军,哥舒翰在他的军营里犯了军法。是该他处理。陈晚荣的话名正言顺,葛福顺想了想,这才道:“既如此,那葛福顺就行军法了!哥舒翰,在军中不得呼小儿,要叫名字,你记住了吗?”
“回将军,哥舒翰记住了!”哥舒翰胸一挺,站得笔直,大声回答。数十丈范围内都能听见。
申斥就是我们现代说的“口头批评”。一句话的事情。葛福顺点点头道:“哥舒翰领受军法已毕!退下!”
哥舒翰应一声,来到王忠嗣跟前。一抱拳,道:“哥舒翰失言,还请……”后面地话给王忠嗣拦住了:“哥舒翰,军中只认法,不得道歉。”
是有这军法,只是不怎么有用,都没执行。没想到王忠嗣小小年纪,居然较得真真的,哥舒翰爽朗一笑道:“王忠嗣提醒得是,哥舒翰记住了。”扭头对着葛福顺道:“葛将军,我想抱抱王忠嗣可以么?”
葛福顺还没有说话,王忠嗣又话了:“凡在军中,必将自行。抱者,唯死伤!”
哥舒翰是喜欢王忠嗣,想和他亲近一下,没想到王忠嗣事事以军法为准则,哥舒翰既是气,又是好笑:“行!王忠嗣,你说得在理!记住,等出了军营,我要拧你的小脸蛋!”
王忠嗣左眼一闪,略一调皮,又恢复小大人模样,逗得众人开心的笑了。
陈晚荣跳下马,问道:“王忠嗣,你这身盔甲谁给你做的?我昨天才点了你,就是太子想给你做,也来不及了。”
盔甲的工序很多,一天时间内做一套盔甲不可能的事情。
王忠嗣一本正经的回答:“回将军,这是我爹给我做的。”
王海宾战死在石堡城下,其英风侠烈让人敬仰,陈晚荣不免一阵唏嘘。
葛福顺站到陈晚荣身道:“陈将军,龙武军全部集结在此,陈将军请挑人吧。”
“都由我挑?”陈晚荣问一句。
葛福顺点头道:“太子有令,任由陈将军挑人。你看中谁,就是谁了。”
陈晚荣得到认可,很是放心,对哥舒翰道:“哥舒翰,你开始挑人。”训练军队一事,得由哥舒翰处理,陈晚荣不打算干预。
哥舒翰站到队伍前面,虎目扫视一眼龙武军,大声道:“各位将士:奉皇上旨意,组建炮兵!你们是大唐地骄傲,能从你们中挑人,我无比荣幸!”
龙武军是唐朝最精锐的军队之一,葛福顺身为这支军队的统帅,听了这话,异常开心,眼睛特别明亮。
哥舒翰的话锋一转:“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不要以为炮兵会**就行了。在我的眼里。炮兵不仅仅是炮要打得好,还要具备不怕死、不畏艰难的勇气!”
“不怕死,不怕苦!”龙武军齐声高喊,声振长空,良久方息。
哥舒翰点点头道:“我大唐的好男儿。就没有怕的道理,这才不愧是大唐地好男儿!现在,我说一下挑选地条件。第一,要单手举起一百斤,方可入选。”
单手举一百斤。力量非常惊人了,龙武军虽是唐朝的精锐,能有此力量地人也不会太多。原本眼睛炽热的兵士,不由得眼睛黯淡下去了。
葛福顺有些不满,问道:“陈将军,这是何故呀?单手举一百斤,这可是勇士了!”
陈晚荣也想不明白哥舒翰为何提如此要求,笑道:“葛将军,这事自有道理。”
王忠嗣站出来。道:“葛将军请想,炮兵要是没有力气,万一火炮陷入泥泞里面,该怎么办?火炮必将成为大唐最有力地利器,凡需要火炮处,必是最紧要的地方。若是火炮陷入泥泞,或者在道路不便的地方行军,这时,人的力气就有大用场。要不然。很可能贻误军机!”
“知我者,王忠嗣也!”哥舒翰赞叹一句。
葛福顺恍然大悟。不好再说什么。陈晚荣明白过来,大是赞赏哥舒翰虑事深远。
哥舒翰大声道:“凡能单手举一百斤的勇士,站出来!”
脚步声响起,出来差不多两千人,站到最前面。陈晚荣一瞧,这些人人人个头高大,肌肉虬结,浑身上上下似有用不完地力气似的。龙武军之所以能成为唐朝的精锐,不是幸致。
葛福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可是龙武军地精华呀!要是给陈晚荣挑走了。龙武军地战斗力会下降很多。有心不给,可是李隆基有严令。若是全给了。龙武军就不是龙武军了,还得重建。
权衡一番,葛福顺决定不忍了:“陈将军,你下手不能这么狠吧。你吃了肉,总得留一口汤给我,这些人都是龙武军的精锐,你不能全部挑走了。”
这才开始,他就忍不住了,陈晚荣忍着好笑,安慰他道:“葛将军不用担心,这才是第一个条件。等到考核完了,我想能剩下地人不会太多。“
葛福顺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仍是有些不放心:“陈将军,不是我不配合你,实在是这些人都是龙武军的精锐,一旦给你挑走了,龙武军就名存实亡了,还得从头再来。”
这是实情,要是陈晚荣和他换个位置,也会如他这般处置,笑道:“葛将军但请宽心,我不会做那种竭泽而渔地事情。”
“那就好!那就那!”葛福顺心头略松。
哥舒翰点点头,很是赞许的道:“很好!身负力气,才不愧是大唐的好兵!第二个条件,对你们来说,不是难,是很难!我不考你们兵书战策,也不考你们武艺拳脚,而是考你们记心。自认为,能一口气说出三十个人名的站出来。”
“记心?”这些兵士不禁犯嘀咕了,没有人站出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终于有一个兵士胆子大,问道:“请问将军,为何要考记心?我们是兵士,不是读书考状元。”
哥舒翰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身边的王忠嗣,笑道:“王忠嗣,你可知晓我的用意么?”
王忠嗣想也没有想,点着小脑袋瓜:“我知道。”
“说给他们听!”哥舒翰大声道。
王忠嗣应一声,走到最前面,转着小脑袋瓜,打量着一众兵士:“我知道,你们很奇怪,哥舒将军为何要考你们记心呢?火炮就在龙武军的校场检验的,你们已经很清楚火炮的威力了,是不是?”
“是!”兵士齐声回答王忠嗣没有任何变化,接着往下说:“火炮必将成为大唐地利器,你们是大唐第一批炮兵,将来,你们的足迹必将遍及天下!因而,你们所到之处,就得做好一件事,留心你们到过地地方,要记住你们到过的地方,要把那里的山山水水全部记在心里。哪里可以伏兵,哪里可以排开阵势,哪里可以安放火炮,这些都要牢牢记住。说不准,哪天就能派上用场!要是没有过人的记心。你们能成为优秀的炮兵吗?”
话很有道理,就是不太能让人服气,有兵士马上就道:“那不成了将军?那可是将军做地事呀!”
王忠嗣一双小手轻击道:“说得好!你们中的很多人,就会成为独挡一面的炮兵将军!现在,不是在挑兵。而是在为将来选将!”
他们这一批人掌握了火炮,将来炮兵扩大之时,他们必然会作为骨干,传授火炮使用之法以及经验。久而久之,随着军功的累积,必然会有不少人成为将军,会率领一支炮兵开赴战场,独挡一面。
理不说不透,事不说不明。王忠嗣这一挑明了说,众人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心悦诚服,齐道:“将军深谋,我等心服!”
王忠嗣退了开去,葛福顺暗中感慨,他的见识居然不如一个童子。有这种想法地人不在少数,特别是那些有抵触情绪地兵士。更是羞愧。
陈晚荣早就见识过王忠嗣的奇行,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能一口气说出三十个人名地。站出来!”哥舒翰大声下令。
兵士应一声,一下子出来一百多人。葛福顺最担心的是陈晚荣把这两千人能挑走了,现在只有一百多人合符条件,他提着地心终于落地了,暗中长吁一口气。
哥舒翰提醒一句道:“要想做好炮兵,力气与记心不可缺,现在,我就要检验你们。要是有人做不到,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请将军放心,我们做得到!”一百多兵士齐声回应。
哥舒翰点点头道:“先。我来考考你们的记心。葛将军。可否错山川模范一用?”山川模范一语是指沙盘,在唐朝。军事行动不仅仅要看地图,还可以进行沙盘推演。沙盘推演由来已久,在战国时代就有人在使用了。
葛福顺提醒一句道:“哥舒将军,有是有,不过是长安的。我们龙武军,主要是负责长安,所以只有长安的了。这些,他们都烂熟于胸,要忘也忘不掉。”
哥舒翰笑道:“没事,借一个模范给我,我来做一个就是了。”
做沙盘没那么容易,要花好多功夫,葛福顺有些难以置信:“哥舒将军,没说笑?”
哥舒翰点点头道:“昔年,我游过陇西之地,还有些印象,应该能对付。”
葛福顺也想见识一番:“请随我来。”带着众人来到他的大帐,叫人推出一个沙盘。哥舒翰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在沙盘上做起模型了。
他的记忆力惊人,游陇西一事虽过去好几年了,这里的山川地形仍是记得清清楚楚。信手挥洒,皆是山川之形,不到小半个时辰,陇西之地的山川模型就做好了。
叫人拿来木块,哥舒翰在上面写上地形名称,放了上去。
葛福顺有些不信,叫人拿来一幅陇西地图,对着一比较,赞不绝口:“哥舒将军,好记心呀!大的地方,一点不差,小地地方连地图都没有,详细得多呀。哥舒将军,你就是活地图!以后行军打仗,连地图都省了。”
哥舒翰能成为一代名将,不是幸致,自有其过人之处,陈晚荣也不惊讶,笑道:“做将军,要是不熟地形,怎么做将军?”
“叫他们进来!”哥舒翰吩咐一声,一百多人进来,围着沙盘站好。
哥舒翰站在沙盘前道:“这是陇西的地形,给你们一盏茶时分时间。”
兵士领命,开始观察起地形,没有人说话,整个大帐静悄悄的,唯有呼吸声。
“时间到!”哥舒翰拿起一块油布,把沙盘盖住,道:“你留下,你们都出去。”
一个兵士留了下来,其他的兵士出去了。哥舒翰道:“说三十个地名!”
“石堡城,赤岭,狗儿坎,小道泉……”兵士的记心也不错,一口气说了三十六个地名,再也说不上来了。
哥舒翰点头道:“上面总共有一百二十七个地名,你能说上三十六个,不错了。先出去!”
兵士一个一个的进来,能记住三十个地名的只有一百多一点,有三四十人没有记够三十个。等到兵士都说完了,哥舒翰看着王忠嗣,问道:“王忠嗣,你记住了多少?”
他对王忠嗣很是欣赏,意在考量他。
王忠嗣不紧不慢的道:“我记的不是地名,是整个地形,我能重新做一遍。”
“不会吧?你有这么好地记心?”葛福顺第一个不相信。不能怪他,王忠嗣才多大一点,七岁不到,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记心。
陈晚荣地兴致上来了,笑道:“王忠嗣,那你试试。”
哥舒翰正有此意,揭起油布,把木牌拿开,拿起一根木棍,在沙盘上一阵扫,原本山川俱全的陇西地形不复存在了。王忠嗣的个头有点矮,够不着,端来一把椅子,站到椅子上,开始做沙盘了。俊俏的小脸蛋极是认真,双唇紧闭,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紧盯着沙盘,心无旁鹜。不一会儿功夫,就做出了一部分,哥舒翰眉头一挑:“果然有两下子!”
现在做出来的和哥舒翰做出来的一模一样,让人不得不服气。
一路做下去,等到王忠嗣停下来,一幅陇西地图又出现在沙盘上。陈晚荣的记心也不错,虽然没有把陇西地形全记在心上,至少也记了个七七八八,仔细一瞧,和哥舒翰做的差不多,赞道:“王忠嗣,你如此记心,真是难得!见识了,见识了!”
葛福顺笑呵呵的,一把抱起王忠嗣,在他地额头上兴奋地亲了一口:“王忠嗣,你真是大才!这地形图,我不过记了一半,你却能重新制作,了不得,了不得!”
哥舒翰点点头,眉头一锁道:“王忠嗣,你做得是不错。只是,这里,你做错了。”在沙盘上指指。
陈晚荣一瞧,果不其然,其中一处叫“鸡埘”的地方,和哥舒翰所做有些差距。也是哥舒翰记得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觉。
王忠嗣却是语出惊人:“不是我做错了,是你有误!”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九十八章 魔鬼训练
这话太让人惊讶了,哥舒翰一窒,问道:“何以见得?”
陈晚荣他们也是这么想的,闻言盯着王忠嗣,静等他给出答案。
王忠嗣不答所问,而是反问一句:“哥舒将军,这鸡埘你没有去过,是听人说起的吧?”
哥舒翰惊讶不置,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盯着王忠嗣:“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忠嗣解释道:“鸡埘离大罗镇是二十里,不是十五里。不过,当地百姓大多以为是十五里。我爹曾在这里练过兵,对这里很熟。”
知子莫若父,对王忠嗣的奇行王海宾最是清楚了,知道他有做将军的潜质,自然是要把这些见闻说给他知晓。
哥舒翰感叹一句:“怪不得,怪不得!我当时原本想去走一走,只是有点急事,只得作罢。临去之前,向当地的百姓打听了一下,有百姓说差不多二十里,更多的却说是十五六里,我想人多的应该是对的。没成想,人多的未必是对的!王忠嗣,谢谢你纠正我的错误!”抱拳施礼,很是诚恳。
王忠嗣人虽小,气派却大,抱拳回礼,一副成成持重模样,逗得众人乐不可支。
陈晚荣他们既是惊讶哥舒翰过人的记忆力,又是赞叹王忠嗣的细心,交口称赞一番。
葛福顺很是关心挑兵的事情,这事不敲定,他的心始终悬着,问道:“陈将军,你打算挑选多少人呢?”
陈晚荣笑道:“这事由哥舒将军定夺。”
哥舒翰知道葛福顺是担心把他地精锐给全部挑走。笑道:“葛将军勿忧。我做事不会那么狠心。不会把你地精锐全挑走。这一百多人。我全要了。另外。还请葛将军调一千人给我。这事就算完了。”
“如此好!如此很好!”葛福顺长舒一口气。笑不可抑:“我真担心你们心一狠。把我地精锐全给挑走了呢。现在好了。我是白担心了!葛福顺小见了。这里赔罪!”
陈晚荣笑着回礼道:“葛将军。说实在地。我还是眼热你地这些精锐。只是。龙武军于长安防御极其重要。我就是有那心。也不能做这种缺德地事情。好歹总得给你留下一支精锐。”
“多谢。多谢!”葛福顺对陈晚荣识得大体一事很是赞赏。
众人出了大帐。葛福顺一声令下。调来一千人道:“陈将军。你看他们如何?”
说实在地。葛福顺做事也还公道。这一千人虽然不如那两千单手能举一百斤地勇士。也是不错了。个个身才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地精锐之师。
他没有耍滑头,陈晚荣抱拳相谢道:“谢葛将军成全,陈晚荣这里有礼了!”
葛福顺还礼道:“陈将军不必往心里去。你对我是手下留情,没有把我的精锐全部挑走,我已经很感激了。自然,这军队也不能给太差的。这一千人,在龙武军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陈晚荣谢一声,站到队伍前面道:“各位将士:我叫陈晚荣,奉皇上旨意。组建一支炮兵!炮兵为何物?炮兵就是使用火炮的军队!前天,在龙武军的校场上试火炮,你们都知道地吧?”
“知道!”前天打了那么多炮,声势不小,要龙武军不知道都不行。
其实,前天陈晚荣他们走了之后,葛福顺要兵士们去观瞧弹坑。看着一个个弹坑,龙武军将士惊诧不已,对火炮更是喜爱。一听陈晚荣要挑选他们组建炮兵,还有不心喜的么?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我学习使用火炮的技巧。有没有人不愿意?”陈晚荣大声问询一句。
火炮早就成了龙武军的心爱之物,有幸使用更是莫大的荣幸,谁不愿意?兵士齐声呐喊:“愿意!愿意!”
陈晚荣脸一肃道:“我得提醒你们一句,要做炮兵,就得从头做起。火长、队正、旅帅、校尉,都得放下架子,从头来过。行不行?不行的就现在退出去。唐军十人为火。设火长;五火为队,设队正;两队为旅。设旅帅;两旅为一团,设校尉。是军中的基层军官。
“请问陈将军,都得从头来么?”有军官问道。
陈晚荣点头道:“没错!凡入炮兵,都是兵卒,做得好,自然会提升,做得不好,永远别想提升。别的我不敢保证,我只敢保证一点:有功必赏!”
对于兵士和火长来说,从头来过无所谓。对于旅帅、校尉就值得掂量了。想了一阵,一个校尉问道:“陈将军,我想退出,可不可以?”
“可以!”陈晚荣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我也退出!”五个校尉全部退出,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对他们来说,不做校尉,从头做起,不划算。
这种想法,陈晚荣一点也不意外,笑道:“既然你们决定了,我欢迎!葛将军会安排好你们,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葛福顺马上表态道:“你们五个放心,我会重新安排你们了。不过,我要先骂你们一句: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就想着自己,不顾朝廷,孬种!从今天开始,你们去养马吧!”
“啊!养马?”五个校尉惊呆了。
葛福顺非常肯定地点头道:“没错,是去养马!不就从头来过么?是个男子汉都能做到,你们却退出了,丢人!我不可能让你们这种只顾自己的人来带兵,养马已经是厚待你们了,没有把你们赶出军队,算是手下留情了!”
“陈将军,我们不退出,行么?”五个校尉可怜兮兮的。
陈晚荣脸一板,声色俱厉地道:“我的炮兵更不能要你们这种人。哪里风向好,你们就向哪里倒,墙头草!要做好炮兵,就得苦干!还有没有人要退出?”
校尉都去养马了。谁还敢退出?那些军官原本有些不愿,现在不敢再退出了,只得打定主意,安安心心做炮兵。
葛福顺挥挥手,兵士把五个校尉带走了。一个个垂头丧气,一点生气也没有。
陈晚荣拍拍手道:“现在。你们都是兵卒,军队没有管束,不成军队。哥舒翰,我命你重新编组。”
哥舒翰头一昂,胸一挺,大声道:“遵令!”把适才挑选出来的一百多人叫来,安排他们做火长、队正、旅帅、校尉。
当然,官称前面有一个“权”字,就是代理的意思。
等到安排完了。哥舒翰站在队伍前,大声问道:“我要告诉你们,你们都是暂领。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好好溜溜,你们有没有才干,得看一段时间。明白了吗?”“明白!”兵士齐声叫好。
哥舒翰很是满意的点头道:“现在,还有点时间,就来进行今天的第一次训练。你们都知道,我在选人时,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求能单手举起一百斤,我为何如此选呢?王忠嗣已经说得明白了,那就是要防止意外。
“你们都是大唐的精锐。你们应该明白一个理,行军,不可能一帆风顺。有时会遇上连绵大雨,有时会遇到泥泞之处,有时会行走在难行的小道上,各种意外都有可能生。
“因而,要求你们有一身好力气就是必须地。你们有了力气,才能克服这些艰难险阻,让火炮按时到达战场。不致误了军机!所以,今天地训练不是别的,就是要让你们学会抬杠子。每六个人抬一根三百斤的圆木,向东行五十里,回来吃午饭。”
五十里的行程,来回就是一百里了,不要说负重,就是空手而行,也需要好长时间。而现在离饷午只有一个多时辰了。这时间不是一般的紧。是很紧。
“啊!”兵士无不是惊讶万分,难以置信!
哥舒翰一脸地笑容。好意提醒一句:“我要提醒你们一句,今天的午饭按时进行,不会等人,更不会补饭。错过了时辰,你们就饿肚子吧!还有,别想在路上偷偷买着吃,我会请葛将军派人监察,违者,饿饭三天,还要照常训练!”
他的笑容特别亲切,好象老朋友在话家常似的。只是,兵士看在眼里,好象魔鬼般厌憎。
“葛将军,请借我一千龙武军,安排在路上监督!”陈晚荣打算借兵了。
葛福顺笑道:“这事不劳陈将军费心了,我亲自来执行就是。”
“那就多谢葛将军了!”陈晚荣致谢。
两人一答一和地说话,听在兵士耳里,暗叫不妙,只得下决心,一定要完成这任务。
龙武军的训练极其严格,圆木是他们训练的工具之一,校场里有不少。哥舒翰一声令下,兵士们来到堆放圆木处,望着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圆木,哥舒翰笑道:“这有多重?有没有三百斤?”
有个兵士不太服气:“有多重,将军试下就知道了。”
“你是瞧不起我,是吧?”哥舒翰反问一句。
这个兵士不答所问:“将军,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哥舒翰一笑:“好!既然你们瞧不起我,我就让你们瞧不起一回。”大步上前,抱住一根圆木,轻轻松松地举在头上。这根木头,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在他手里跟四两棉花般轻松。
这手力气很骇人,兵士人人脸上写着“吃惊”二字。刚才说话那个兵士,更是张大了嘴巴合不拢。
把木头放下,哥舒翰脸色不变道:“你们以为这木头很重是吧?其实很轻巧。不信?好,就让你们再识一下。左车,抱两根出来。”
左车应一声,大步上去,弯下腰,一左一右的夹了两根在胳肢窝里,大步过来。直朝队伍里行去,兵士纷纷闪避。左车好象耍宝似的,在队伍里团团一转,吓得兵士忙不迭后退。
龙武军是唐军地精锐。眼高于顶,哪会轻易服人。不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他们哪会听话,哥舒翰存心要立威,这才要左车展示力气。左车和他最是相得,于他地心思很是明白。抱着两根木头,在队伍里一通转,龙武军既是惊讶,又是叹服。
“好!”彩声如雷。
左车放下木头,面不改色,戏谑一句:“你们是不打算吃午饭了?还不快找杠子、绳子,出呀!站在这里,能有午饭吃么?”
要是适才,这些兵士未必会当真。现在不得不信这是真地。忙去找来绳子、杠子,六人一组,前中后各两人。抬起木头就冲了出去。
“哥舒将军,好办法!”葛福顺统领这支军队一年多,对他们是太了解了。知道他们如此做,是打从心里服气了。
哥舒翰一笑道:“葛将军过奖了。昔年,我在西域时,骄兵悍将是见得多了。能打仗的兵,都有些脾气,这是好事。只要能让他们服气,他们自然会听命。”
葛福顺很是佩服道:“说得好!能打仗地兵。谁个没有点脾性呢?没脾性的人,最没本事,不适合当兵!陈将军,我这就去监督了。”也不等陈晚荣说话,带着人冲了出去。
“我们也去看看。”陈晚荣提议。
哥舒翰笑道:“陈兄,你留在这里,这事我去就行了。”
陈晚荣不是行伍出身,连军事训练都没有进行过,要是跟去的话。会很累。即使骑马,来回一百里路,也有些难受,他是在体惜陈晚荣。
“哥舒兄,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过,我一定要去。我不仅要去,还要跑一百里。”陈晚荣一咬牙,下定决心。
哥舒翰有些不信。笑道:“陈兄。可别说大话。来回一百里,可不是那么简单地事情。你真要去的话。骑马吧。”
陈晚荣很坚决地摇头道:“哥舒兄,先前,我还没这想法。不过,现在,我是雄心大起,这训练我是必不可少。即使不能如你们一般精悍,对我也有所助益。”
看着龙武军抬着木头飞奔的样子,陈晚荣大受感染,异常振奋,也很羡慕,这才决心参加训练。当然,陈晚荣没有训练过,要是一来就和兵卒一样,抬着木头一百里,肯定累倒。徒步跑一百里,陈晚荣还是有信
哥舒翰再退一步:“那你把盔甲脱了。先适应一下,以后慢慢加重。”
陈晚荣摇头道:“不了。我先穿着跑一程试试,要是不行再脱也不迟。”
哥舒翰还待再说,王少华笑道:“哥舒兄不必多言。陈兄有心,我们就成全他。”
想了想,哥舒翰终于同意:“既如此,那我就不再说了。不过,王兄,你得照看着。要是不行了,就骑马。”
“放心,我明白!”王少华点头。
哥舒翰交待完,骑着马,带着左车,追赶队伍去了。陈晚荣先喝了两杯茶水,这才小跑着上路了。王少华带着龙武军护卫。
一出了长安,只听老百姓议论纷纷“龙武军这是在做什么?抬木头做啥呢?”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训练!训练得越好,打仗越有力气!”
“以前他们是把木头扛在肩上,小跑着前进!哪象今天这样,居然用绳子来抬!”
与其说是在训练他们抬木头,还不如说是在训练他们抬火炮。哥舒翰这是在为意外做准备,万一火炮难以前进,只能靠人来抬了,不让将士们熟练,能行么?
王少华明白哥舒翰的用意,点头道:“这训练方法虽然特别了点,不过,挺适用。火炮是不可能扛在肩头,只能用绳子来抬了。”
陈晚荣跑了这一阵,有些气喘了:“哥舒兄真是匪夷所思,这种主意他也能想得到。”
“陈兄,怎么样了?要不要歇会?”王少华很关心的问。
陈晚荣坚决否定:“不必了!我还受得了!”
说到做到,陈晚荣顶盔贯甲,一口气跑出十里路,额头上地汗水象水一样渗出来,不住滴下。背上已经汗湿,衣衫都给沾湿了。
明光铠是威风,就是太重,无异于负重数十斤。陈晚荣口干舌燥,嗓子眼里冒火了,真巴不得喝一杯凉茶。
“陈兄,先上马来歇会。然后喝点水,再跑也成!”王少华停下来,把马缰递给陈晚荣。
陈晚荣不接道:“这才多少一点路程,我还吃得消!你瞧,将士们顶盔贯甲,抬着木头,跑得比我还要快!我虽然累,不过,我相信,我能坚持下来。有时候,意志比身体的疲累更有力量!”
王少华点头道:“这话倒是真的!当一个人累得快倒下的时候,要是他真的倒下了,很可能永远也起不来。要是他坚持下来,就会战胜艰险!陈兄,努力!陈兄,你瞧,哥舒兄正在前面呢!”
哥舒翰骑在高头大马上,挥着马鞭指点头将士们,不屑地评议起来:“左车,你说这都是什么兵呀?龙武军,说起来多了不得,哪知道拉出来一练,才知道全是孬种!瞧瞧,你们这副狗熊样子!那里,有几个老百姓,我叫他们过来,都比你们强!强十倍!”
左车和他演戏了,声音提得老高:“狗熊们,看看你们这狗屁样子!身上的盔甲值多少钱?都是老百姓出钱供养着你们。你们却在老百姓面前如此之孬,一点男人气概也没有!羞不羞?我都为你们害羞!”
哥舒翰骑马,左车步行,绝对不比良马慢。到现在,他是脸不改色,气不喘,跟闲庭散步似的。
瞧着这主仆二人演戏,有一搭没一搭的损人,将士们气得是牙根痒,又是无可如何。
哥舒翰马鞭指着一个兵士,问道:“跑不动了,就放弃!要不要放弃?”
“不放弃!死也不放弃!”这个兵士大声回答。
原本是他一个人在回答,没想到,只一会儿功夫,却是无数个声音在呐喊:“不放弃!死也不放弃!”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九十九章 出大事了
龙武军的前身是唐太宗时期的“百骑”,是唐太宗亲自挑选的一百精锐。这一百骑,与唐太宗朝夕相处,随同唐太宗射猎,可以说,百骑是唐太宗最为依赖的羽林军了。
现在的龙武军其规模比百骑大了许多,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这种传统仍在,这种精犹存,要他们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宁愿死,也不会放弃。
听着龙武军不服输的呐喊,陈晚荣更受感染,只觉要是不跑完这一趟于心有愧,不配做将军,虽然疲累,仍然精神抖擞,向前跑去。
按照王少华的估计,以陈晚荣现在的身体情况他能跑出二十里就不错了。然而,让人惊讶的是,陈晚荣跑完二十里,仍在坚持,王少华不由得惊讶了。
当陈晚荣跑完三十里的时候,王少华眼睛瞪圆了。陈晚荣跑完四十里,王少华嘴巴半天合不拢。等到陈晚荣来到五十里的终点时,只见哥舒翰正在整队,陈晚荣比起他们也晚不了多少时间。第一次,能有如此成绩,陈晚荣还是满意的。
龙武军就是龙武军,虽是给哥舒翰立威,进行了这么严酷的训练,不过他们仍是坚持下来不说,而且精神还不错。有些人已经疲累了,更多的人却是精神抖擞。
陈晚荣不得不服气,这才是精锐之师!
哥舒翰骑在高头大马上,挥着手里的马鞭,扫视一眼龙武军,大声问道:“你们知道你们抬的是什么?”
“木头!”给哥舒翰折腾得难受,将士们心头不服气。吼声特别大,以此来渲泄不满。
哥舒翰脸一板,反问一句:“你们怎么不说是娘们?”
龙武军一片哗笑,以此来回答哥舒翰。
“我告诉你们,你们抬的不是木头,也是不娘们,而是火炮。”哥舒翰纠正他们的回答:“我要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随时要准备好杠子、绳子,随时做好抬火炮地准备。哪怕前面山高路远,哪怕前面江河横道。哪怕前面刀山火海,你们都要按时把火炮运到战场!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龙武军齐声回答。
他们不是随便说说,是真的做到了。从此以后,唐朝的炮兵部队随时准备好杠子、绳子,随时准备抬火炮。就是行军,他们也会带上杠子、绳子。
这成了他们的一个传统!
正是他们具有如此坚韧的意志,炮兵的足迹遍及世界,北至大漠深处,西达大食帝国的腹心。创造了无数的辉煌!
哥舒翰太不近情理了,话一说完,嘿嘿一笑:“时间不早了,快开午饭了。要想吃午饭,得赶紧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龙武军暗中甩了很多脏话给哥舒翰。又无可如何,只得再次抬起木头,向长安跑去。
陈晚荣喘着粗气上来,指着哥舒翰笑道:“哥舒兄,你也太不近情理了。连气也不让他们喘上一口。”
哥舒翰笑着摇头道:“陈兄,你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的危险。现在,他们多负出一份汗水,将来的战场上就会少流血,活下来地可能性更大。在苦累与丢掉性命之间进去抉择的话,我想不需要多想吧?”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对战场的了解比陈晚荣更加深刻,陈晚荣无言以答,愣怔了一下道:“哥舒兄,抱歉。我失言了!”
哥舒翰笑着摇头:“陈兄多心了,我知道你是关心他们。可是,对于将军来说,有些关心没必要,请陈兄谨记!陈兄,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余下的这五十里跑下来。陈兄,我很期待哦!”
他一脸的认真,打量着陈晚荣,绝不似说笑。王少华也点头道:“陈兄,你已经跑完五十里了。何不加把劲。把余下的五十里也跑完呢?”
在他们的印象中,陈晚荣从来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能跑二三十里就不错了,没想到陈晚荣居然跑完五十里。这很出乎他们的意料,同时也让他们好奇,真想看看陈晚荣能不能跑完一百里。
这是鼓劲,陈晚荣想了想,点头道:“我也很期待!试试看,要是不行,你们不要笑话我!”话一说完,又开始上路了。
负重跑完五十里,要是在以往,陈晚荣想都不敢想地事情,居然完成了。陈晚荣也很期待,想看看身体极限是多少。
“王兄,你看着,我去前面了。”哥舒翰交待一句,和左车一道,追赶龙武军去了。
王少华应一声,牵着青花跟在陈晚荣身后,为他鼓劲:“鼓劲,鼓劲,加把劲!”
一开始是他一个人在吼,跑了一阵,差不多有十里路了。那些护卫陈晚荣的龙武军也是震惊不已,开始加入了“啦啦队”,为陈晚荣鼓劲。
要是在平时,听到鼓劲的加油声,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是现在,在陈晚荣疲累不堪时,一点点鼓励之声都能让人异常受用,陈晚荣每当升起放弃的念头时,听到他们的加油声,不得不打消这念头。
就这样,陈晚荣居然神奇地又跑了五十里,看到龙武军校场的大门时,陈晚荣异常振奋,原本一步一挨,一下子腿上有劲,冲了进去。
龙武军校场正中央,哥舒翰正在整队。负重这么多,一百里跑下来,龙武军虽是天下精锐,也是受不了,累得不**形,个个汗流浃背,跟落汤鸡似的。
“跑完了!”陈晚荣来到队伍前,神情一松,双眼一黑,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堂堂炮兵将军。居然因为一百里而晕倒了,对于龙武军来说,这是耻辱,让人瞧不起。龙武军兵士不屑,不少人冷笑出声。即使没有笑出声的,也是不住扯嘴角,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
“陈将军,陈将军!”葛福顺绝对想不到陈晚荣会晕过去,忙上来察看。
哥舒翰把陈晚荣略一打量:“疲累过度,让他好好歇歇。叫人给看看就成了。不必大惊小怪!”转过身,打量着龙武
他的眼睛好象利剑一般,从龙武军身上扫过,虽是在烈日之下,龙武军仍是感到一阵寒意,讥笑不由自主的停止了。
等到龙武军安静下来,哥舒翰这才问道:“我知道你们因何笑。你们是在笑陈将军晕过去了,我没说错吧?”
“是地,将军!”一个胆子大地龙武军卟哧一声笑出来。很是不屑的道:“将军,我们龙武军是大唐的精锐,竟然给这样一个将军来统领……”
后面的话没有说,大家都明白。军人嘛,本来就有血性。服气的是勇士。尤其是龙武军这样的骄兵悍将,更是眼高于顶,等闲不会服人。恰恰陈晚荣是一个连军训都没有参加过的人,还来统领他们,他们会服气就见鬼了。
他的话引来一片讥笑声,兵士们个个脸上不屑。
“站出来!”哥舒翰大声下令。
这个兵士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大声道:“将军,我已经说过了,要打要杀,随你的便。刘福清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枉为龙武军!”
“龙武军是好样地,没有人怕死!”余下的兵士以这种方式来声援刘福清。
哥舒翰提着马鞭,走到刘福清面前,打量几眼,这才道:“你不用拿话来挤兑我。我没那么小的肚量。刘福清,你以龙武军自傲,不过,这里所有人里,你没有资格自傲。我问你,你第一次参加训练,跑了多不里?”
“负重二十斤,跑五里,一个来回就是十里!”刘福清大声回答。这是龙武军新兵的标准训练量。
哥舒翰嘴角一撇,道:“十里?你就自以为了不起么?我告诉你。我见到最好的兵。第一次参加训练,负重跑一百里!”
“不可能!天下间就没有这样的人!除非他是高手。从小就练起!”刘福清根本就不信。
不要说他不信,就是其他的龙武军也是不信,不住摇头,窃窃私议。
“不信?要是这是真的,你怎么说?”哥舒翰云淡风清。
刘福清想也没有想道:“将军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从小练武地不算。”
哥舒翰指着还晕倒在地上地陈晚荣道:“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陈将军!”
语惊四座!他话音一落,龙武军立时炸开了:“将军第一次参加训练,那可能么?”
“将军的笑话说得就是好!挺好笑地!”刘清福笑得特别开
哥舒翰一本正经的道:“我说的是真话。”
王少华站出来道:“哥舒将军说地是真话,陈将军今天是第一次参加训练!”
“我也可以证明!”葛福顺上前一步,扫视一眼将士们:“你们知道陈将军以前是做什么的吗?陈将军是大唐的良工,奇思妙想,让人心服!陈氏化工,你们听过吧?陈将军就是陈氏化工的创始人!”
“不会吧?”龙武军再次惊讶。
葛福顺不去理他们,接着往下说道:“火炮,你们都知道威力不凡。你们知道是谁造出来的么?就是陈将军!陈将军精通火炮,是以皇上才要陈将军来龙武军挑选一批人训练炮兵!陈将军第一次参加训练,就跑完一百里,你们说,值不值得敬佩?”
他是老上司,龙武军了解他,知道他不说假话,他说陈晚荣第一次参加训练那肯定是第一次。龙武军看陈晚荣的眼光,有些变了,讥诮之意少了许多,多了几分敬重。
哥舒翰接过话头道:“刘福清,你说,要是你第一次能加训练,穿上明光铠,你能跑完一百里么?”
“不能!顶多五十里就会累趴下!”刘福清很干脆地回答。
王忠嗣仰着小脑袋瓜。问道:“刘福清,你说,陈将军值不值得敬重?”他年纪虽小,龙武军已经知道他的奇特了,没人敢轻视他。
“值得!很值得!”刘福清来领罪,道:“请哥舒将军责罚。”
哥舒翰不动声色道:“你是大唐的好男儿,我想,你清楚该怎么做。”
“谢将军,刘福清知道!”刘福清大步上来,来到陈晚荣身前。按照军中规矩行礼。行完礼,蹲下身,把陈晚荣的头抬起,枕在膝盖上。打量一阵陈晚荣,只见陈晚荣嘴唇干裂,抱起陈晚荣,直去营房。
这一次,龙武军没有讥笑了,目送陈晚荣离去。
刘福清把陈晚荣抱到营房里。把热水倒在碗里,用勺给陈晚荣喂。喂了一阵,陈晚荣悠悠醒转,嘴里正渴,一把夺过刘福清手里地水碗。咕噜咕噜喝得精光,很是惬意,大叫一声:“再来!”
“遵令!”刘福清领命,又去倒水。
陈晚荣这才看清屋里情况,有些迷糊的问道:“这是哪里?哥舒将军他们呢?”
“我们在这里!”哥舒翰、王少华、葛福顺和王忠嗣走了进来。哥舒翰手里端着一大碗饭,道:“陈将军。想必是饿了吧?吃点军食,垫巴垫
他不提还好,一提之下,陈晚荣这才觉肚内空空,二话不说,接过饭碗就扒拉起来。刘福清倒好水,递过来,陈晚荣接过,一口气又喝光了。
“你去吃饭!”哥舒翰下令。
刘福清摇头道:“谢将军好意!我对陈将军不敬。有罪,还请陈将军惩处。”
陈晚荣有些奇了,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你给我喂水,又照顾我,你哪里得罪我了?”
哥舒翰笑着把经过说了一遍,陈晚荣这才明白过来,笑道:“刘福清,你去吃饭吧。跑了一百里,你也挺累的。不吃饭怎么受得了。”
刘福清依然站着不动:“陈将军。我不该笑话你。将无威则不行,这事对陈将军的威严有损。要是陈将军不惩处我,陈将军还怎么号令弟兄们?”
陈晚荣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本来就不行,没参加过训练,累倒了,很正常。你们是大唐地精锐,身手不凡,我来统领你们,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将军!”刘福清有些难以置信陈晚荣如此坦诚。
矫情不是陈晚荣的性格,刘福清是直爽汉子,没有什么说不明白的,陈晚荣笑道:“先去把饭吃了再说。”
“遵令!”刘福清施完礼,这才出去。
哥舒翰大笑不已:“陈兄,你是这个!我服气!真的服气了!一百里呀,穿着明光铠跑一百里,那是何等的了不得呀!”
陈晚荣苦笑道:“哥舒兄说哪去了,我那也是咬着牙,挺过来地。要是换作哥舒兄,一定很轻松。”
哥舒翰摇头,不赞成陈晚荣的话:“第一次就一百里,整个大唐军中,象陈兄这样的人也不多。你们有谁想得到?”
王少华笑得很开心:“说真的,陈兄,我也是开了眼界了。我最早以为,你能跑十里就不错了。要是能跑二十里的话,那就是奇迹。要是跑完五十里,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没想到,你跑完一百里,太阳大概还得从东方出来!”
一席说笑,逗得众人大笑。
葛福顺在陈晚荣肩头拍拍道:“陈将军,说实话,我听说你也在跑,真没当一回事。我想呀,你能跑出个什么样来?没想到,你可是让人大开眼界了,一来就是一百里,一百里呀!我从军数十年,到现在还没跑过这么长呢!”
笑得特别开心,看得出来,他对陈晚荣多了几分敬重,不再象先前那般,以为陈晚荣不过是仗着睿宗宠爱,虽然恭敬,毕竟在心里不当一回事。
军队里面就是这样,横地服强地,谁强谁就能得到敬重。陈晚荣说不上强者,可是他能做到这样,这种精神依然让人信服。
在众人的说笑中,陈晚荣一连吃了三碗军食,这才饱足。放下碗筷,拍着肚子,笑道:“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
哥舒翰笑着打趣:“陈兄,你要是天天坚持这么练,我保证你地饭量会激增。你现在吃三碗,练一个月,你就能吃小半只羊。半年之后,你能吃差不多一只羊。不过呢,要是你真地练半年,这身体会很棒!”感慨一句:“就是太苦,陈兄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锻炼对身体绝对有好处,要是这般训练半年,那会是什么光景呢?陈晚荣不由得很是憧憬,想了想道:“哥舒兄,你提醒得是,从今天开始,我得加强训练。先训练一个月瞧瞧。”
哥舒翰本是说笑,没想到陈晚荣极是认真,有些难以置信,问道:“陈兄,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看我象说假的么?”陈晚荣不答所问,反诘一句。
哥舒翰摸着额头,兀自难以相信。正在这时,一个兵士气喘嘘嘘的冲进来,神色慌张:“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荀福顺脸一沉,喝道:“沉住气!这里是长安,就算有敌袭,也不轮不到我们头上,天塌不下来!”
兵士仍是结结巴巴的道:“将军,大事,天大地事呀!刘福清自裁了。”
“谁自裁了?”葛福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陈晚荣一蹦老高,一把抓住兵士的衣领,喝问道:“你说谁?刘福清?”
“是的,将军!刘福清在营房里拿刀照这里,心窝刺了下去!”兵士急急忙忙的回答。
陈晚荣脑袋嗡嗡直响,一**坐在床上,喃喃自语道:“刘福清,就是刚才那个人。他不会是因为适才的事自裁吧?”
要真是如此的话,陈晚荣地麻烦很大。上面追不追究他的责任都不重要,陈晚荣本就没什么责任。只是,在龙武军里的影响会很强烈,陈晚荣不能再组建炮兵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0 闯宫
哥舒翰和王少华也明白过来了,事情闹大了!
“陈兄,先别急,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哥舒翰安慰陈晚荣。
当这个将军,陈晚荣本不在意。不过,今天见识了龙武军的厉害,对这支军队很是敬仰,还真想把他们训练成炮兵。刘福清这事一闹出来,很可能这愿望会化为泡影。要是我不来担任这将军,换个人来,说不定就不会有陈晚荣的雄心,火炮未必能真正挥出应有的威力,岂不可惜?
无论如何,先查看情况才是正理,陈晚荣的念头只不过一闪而过,点头道:“对,我们去看看。”
在兵士的带领下,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葛福顺还有王忠嗣,小跑着出去了。一出屋,只见屋前围了不少人,这些龙武军看见陈晚荣出来,眼神很是不善。
今天,刘福清讥笑陈晚荣,然后两人离去,紧接着就生了刘福清自裁一事。很可能是陈晚荣小肚鸡肠,逼得刘福清自杀。有这样想法的龙武军不在少数,要他们能对陈晚荣有好脸色,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情况不明,说不定他们早就冲上来质问陈晚荣了。
哥舒翰在军营长大,深知危机有多严重,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好,会激起兵变。大声道:“你们退开,这事自会有个公道。”
葛福顺也知道问题地严重性。不等龙武军说话,脸一板,喝道:“我统领你们一年多,还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弟兄们的事情,这事。我保证一定会公正处理。”
有了他的保证,龙武军这才退开。
陈晚荣根本就没有怪罪刘福清的意思,只是,现在这事说也说不清。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更重要的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说这事地时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只见刘福清躺在床上,胸口上一道口子,鲜血象水一样向外冒。
他脸色苍白,双目黯淡无神。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快,叫人来给治!”陈晚荣冲到床前,大吼一声。
床边站着两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兵士,正是军中大夫。一个摇头道:“将军,他的伤势太重,我们治不了。”
“治不了,给止血总行吧?”陈晚荣没好气的喝斥起来:“站着跟木桩一样!”
这话终于惊醒了他们,忙应一声,两人一阵忙活。暂时把血给止住了。陈晚荣沉着脸问道:“说,他能不能救?”
两人互视一眼,不住摇头:“将军,请恕小的无能,救不了他。”
刘福清看见陈晚荣,眼里有了些神采,轻声道:“将军,我对不起您,不该嘲笑您!将军不治罪。可刘福清不能原谅自己,以死谢罪了!”
他倒是一番好心,只是坑苦了陈晚荣,惹得将士们起疑,还以为陈晚荣逼他自裁。
“胡闹!”陈晚荣少有的咆哮起来:“我哪有怪罪你之心?我没有参加过训练,是不行,谁不知道?你要笑就笑,有屁的罪!”
刘福清笑笑,很是欣慰道:“将军,您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可军法如山。我不能原谅自己!”
“放屁!”陈晚荣大骂起来:“你是大唐的好男儿,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之上,而不是死在自己的刀下!更何况,还是为了屁大的事情,犯得着送命么?”
刘福清目光游离,头一歪,晕了过去。陈晚荣一探鼻息,还有呼吸,下令道:“救,给我救,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活!救不活,军法从事!”
陈晚荣是真地火了,要不然不会如此粗声大气。两个大夫脸色大变,小心翼翼的道:“将军,小的真的无能,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哥舒翰叹息一声道:“陈兄,你不要火。这种伤,十之**会死。要说不死地话,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刺偏了。自裁,要是剖腹的话,死的可能性更大。刺心,自裁的时候,刺偏的可能倒是挺大。”
自杀与他杀,在力道与方向上很不同。自杀时,有一种心理作用,手也许会抖,也许临时偏出,都有可能。因为自杀非常困难,非勇者不能为!
陈晚荣忙问道:“哥舒兄,他是偏了,还是刺个正中?”
哥舒翰摇头道:“陈兄,这事我哪能知晓,这得郎中说了算。”
“你们真的救不了?”陈晚荣紧盯着二人问道。
二人忙回答:“将军,我们已经尽力了!”
“废物!”陈晚荣没好气地骂一句,吼一声道:“来,把他抬起来,跟我走!”
哥舒翰糊涂了,问道:“陈兄,你要带他去哪里?”
“去皇宫,求皇上,找太医试试!”陈晚荣紧咬着嘴唇。
“太医?”两个军中大夫眼睛一亮,喃喃道:“说不定能成!”
葛福顺吓了一大跳:“陈将军,这事可是重大,轻率不得,还得三思呀!”
太医是给皇上和大臣治病的。刘福清一个龙武军兵士死了就死了,谁也不会关注,他就是再活十辈子,也不见得能得太医治伤。
“时间不等人,快叫人来!”陈晚荣非常肯定的道。
葛福顺愣在当地,哥舒翰出去,叫来几个兵士,叫他们把刘福清抬起来。刚出门,陈晚荣就给一众兵士拦住了,陈晚荣喝道:“闪开!”
一个兵士很是不服气。很不友善地打量着陈晚荣,质问道:“你要把他弄到哪里去?”
“你管得着么?”陈晚荣也没好气,怒喝一声。
葛福顺终于清醒过来了,咽着口水,喝道:“让开!陈将军要带他去皇宫。请太医医治!”
“太医?”这个兵士根本就不信陈晚荣有如此好心,嘴角一扯,都快裂到耳根了:“你逼得他自杀,还找借口……”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给陈晚荣一个耳光打回肚里去了。
陈晚荣刷的一下拔出马刀,架在他脖子上,瞪着他,喝道:“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老子说是去皇宫,就是去皇宫!你要是再给老子乱说,小心你的狗头!”
一起火来。陈晚荣还是挺骇人的,这个兵士不由得愣在当地,作声不得。葛福顺哼一声,喝道:“来人,把这个不长眼地狗东西给我拉下去!”
过来几个兵士。虽是不愿,还是把他给拖走了。
葛福顺叫人赶来一辆马车,众人七手八脚,把刘福清抱到车上。陈晚荣飞身上马,兵士赶着马车,出了校场。望长安进。
哥舒翰把兵士打量一眼,提醒一句道:“葛将军,我和你就留下来看着。这事,就陈兄和王兄去就行了。”
要不是刘福清死活不知地话,龙武军肯定早就闹起来了。要是葛福顺和哥舒翰也跟去的话,还真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兵变也没问题。
“有理!”葛福顺点头,和哥舒翰留了下来。
在王少华率领的龙武军护卫下,陈晚荣直奔皇宫。没多久。就看见皇宫高大的城墙,陈晚荣吩咐一声,直去大明宫。
来到大明宫,守宫将士拦住,王少华就要说明情况,陈晚荣手一挥,喝道:“进去!”一拍青花,直接闯了进去。
守宫将士大喝一声:“大胆!来啊,拿下了!”
王少华手一挥,龙武军立时拦住他们。王少华冷冷的道:“没长眼睛?没看见这是陈大人奉皇上旨意办差归来?担搁了皇上的大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守宫将士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服气的道:“就算是奉旨办差归来,也不能这么横。总得说一下!”
王少华眼睛一瞪:“这是你能问的么?你有几个脑袋?够砍么?”
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打探机密,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守宫将士愣了一阵,退到一边去了。王少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打马跟上。
“皇上在哪里?”陈晚荣马鞭朝一个太监一指,喝问起来。
这个太监在宫里职业不高,不敢撄陈晚荣地锋芒,忙回答道:“大人,皇上在鸾翔阁处理公务。”
“走!”陈晚荣大手一挥,带着人直去鸾翔阁。
来到阁前,陈晚荣跳下马,飞奔着进去了。王少华手一挥,几个兵士上前,把刘福清从车上抬下来,跟着陈晚荣进去。
鸾翔阁门口站着几个人,一个正是陈再荣。一见陈晚荣,大是意外,忙迎上来:“哥,你怎么来了?”
“皇上在里面?”陈晚荣劈头盖脑地问一句。
“是呀!”陈再荣不明所以,仍是回答。
陈晚荣二话不说,一把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只见睿宗和李隆基正埋头处理公务,闻声抬起头来,睿宗看见陈晚荣进来,倒没什么反应。不过,李隆基却是脸一沉,喝问道:“陈晚荣,你有什么事,竟敢擅闯皇宫?”
“皇上,太子请恕罪!人命关天,臣是不得己。”陈晚荣一边施礼,一边回答。
睿宗眉头一皱,问道:“人命关天?此话怎讲?”
“抬进来!”陈晚荣也不多说,一声吩咐,王少华他们抬着刘福清进来。
李隆基眉头一挑,霍然站起身,问道:“这是龙武军?怎么受伤了?”
陈晚荣扼要把经过说了,这才道:“臣斗胆,前来见皇上,请皇上让太医给他治治!”
“来啊,传太医!”睿宗没有二话。大步过来,把刘福清检视一番,叹道:“这人性子真够烈地。不就那么一件事,居然如此羞愧。”
李隆基打量一阵陈晚荣,不无取笑地道:“陈晚荣。你还真能干啊!今天才履新,就要闹出人命了!在大唐历史上,象你这样能干地将军,还没有一个!你应该满意了吧?”
“太子,这事,臣也没有想到。太子,所有罪责,臣一力承担!”陈晚荣也不含糊。
“你还知道罪责?”李隆基在陈晚荣面前走来走去,不时打量一眼:“你的罪责可大了呢,就是砍你的头也没问题。”
王少华忙求情道:“太子有所不知。这事,陈将军本来没有打算追究。陈将军还好言安慰刘福清,哪里想得到,只一会儿功夫,他就自裁了。”
“王少华。你站到一边去,这里没你多嘴地地方!”李隆基厉喝一声:“陈晚荣,你还以为你有功,是不是?你去查查,象你这样的事情,不要说大唐。就是数千年华夏历史上都没有过,你能干呀,真能干!这事,不治你的罪,怎么能让将士们心服?来啊,剥夺陈晚荣两阶品秩,戴罪立功!”
睿宗眉头一挑,就要说话,李隆基在他脚后跟上碰了碰。睿宗脸上地笑容立时不见,声色俱厉的喝道:“陈晚荣,人,朕可以治!但是,你擅自闯宫,罪大恶极,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啊,把陈晚荣的罪责宣示于龙武军!叫兵部尚书亲自去!”
知道有办法救刘福清,而不去救的话。陈晚荣会于心不安。只要尽了力,即使不能救活。陈晚荣也会心安。
处罚,陈晚荣早就想过了。以依李隆基严格依法办事的个性,陈晚荣闯宫不治罪就不对了。不过,陈晚荣以为顶多训斥一番,剥夺一阶品秩,没想到居然是两阶不说,还要宣示于龙武军,睿宗也够狠的。
就是这样,陈晚荣还是能接受,两阶品秩换得心安,也不错了,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太医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姓叶,叫叶士林,是太医院里地疗伤圣手。气喘嘘嘘的赶来,冲睿宗行礼道:“见过皇上。”
睿宗一挥手道:“叶士林,这是龙武军地兵卒,伤了心脏,你看能不能治?”
叶士林领命,来到刘福清身边,检视一番,点点头道:“幸好偏了半分,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
陈晚荣长吁一口气,忙致谢道:“谢谢叶神医!”
叶士林可不给陈晚荣面子:“将军请站到一边去,老朽好为他治伤。”
陈晚荣应一声,退到一边去。叶士林放下药囊,取出一应工具,开始治伤,手法娴熟,不愧是太医。
看了一阵,睿宗见无异状,也不再关注这事。冲陈晚荣一招手,道:“过来!”完全是上位者的口吻说话,这是陈晚荣和睿宗相识以来,睿宗第一次如此对待他,都有些不习惯。
陈晚荣大步过去:“请问皇上,召臣有何事?”
李隆基把一张纸递给陈晚荣,道:“你自己看。”
陈晚荣接过一瞧,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只是这字太怪异,陈晚荣一个也不识得,看得不明所以。李隆基给他解释道:“这是吐蕃文。是格桑写给赞普地密信,送信的人在石堡城给我们的军兵杀死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其中就提到了火炮,说火炮能把脸盆大小的石头炸碎,真有这么大的威力么?”
“太子,火炮要炸碎这么大石头不太可能,这是误传。”陈晚荣忙回答。要想炸碎这么大地石头,现代大炮能做到,陈晚荣造地火炮,根本就没这威力。
李隆基点点头道:“那就好!火炮地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近期必有大的举动,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保护好火炮,不落于外人之手就成。陈晚荣脸一肃道:“一切但凭皇上,太子地旨意办理。”
睿宗轻声道:“军器监,朕已下令调派了两千军队过去,应该不会有问题。以后,火炮的运送都要加倍小心。”
“臣明白!”陈晚荣领旨。
交待完正事,睿宗这才详问起事情经过,陈晚荣一一说了。陈晚荣话音落,睿宗有些难以置信:“你能负重跑一百里?没骗朕?”
李隆基也是难以置信:“你要是说谎,那可是欺君,是大罪,你要想好了。”
陈晚荣一笑道:“太子,您要知道,这种事我说假话有什么用?只不过用来说说罢了,又没人赏我银子。一点好处也没有,我犯得着费那么大的力气,编造这谎言么?”
“王少华,过来!”李隆基一招手,王少华大步过来,李隆基问道:“陈晚荣说他今天负重跑了一百里,是真是假?”
王少华的回答很有意思:“太子,这事臣也怀疑过。可陈将军就是跑下来了,臣不得不信是真的!”
得到他地肯定,睿宗很是惊奇,不住在陈晚荣身上打量起来,点头道:“难得,难得!”
李隆基眉头一皱,略一思索道:“你这个炮兵将军,要是没有一身过硬的本领,怎么服众?以后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负重跑一百里!王少华,你来监督!”
这旨意太意外了,王少华大吃一惊,嘴巴张得老大,看着李隆基,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陈晚荣绝对想不到李隆基会下如此旨意,很是意外,看向睿宗,意在求助。睿宗却是点头道:“晚荣,活动活动,对你有好处。你才十八岁,现在不练,将来就没机会了。每天早上起来跑完一百里,再吃早饭。”
“要风雨无阻!”李隆基特的加了一句。
陈晚荣一咬牙,道:“遵旨!”反正,陈晚荣正有训练一个月的打算,现在睿宗父子有圣旨,不练也得练了。
王少华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陈晚荣,无奈的摇摇头。
叶士林放下手里的工具,抹着脸上的汗水:“禀皇上,已无大碍,只需要按时换药即可。”
“好了,你先下去吧。”睿宗吩咐一声,叶士林应一声,退了出去。
睿宗站起身道:“这人,你先带回去。朕会派人给他送药来。”
陈晚荣谢过恩,叫人抬着刘福清而去。望着陈晚荣的背影,睿宗眉头一皱道:“三郎,陈晚荣闯宫,虽是无礼,却也是人情。一个将军,能为部下不惜获罪,这很难得,其情可原!你为何反而要治他的罪?”
李隆基地回答任谁也想不到:“父皇,儿臣这是在帮他!”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一 将士归心
出了皇宫,王少华这才长舒一口气,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笑道:“陈兄,这事总算过去了。我一直担心皇上怒,就那极为不妙呢。”
闯宫是大罪,睿宗要把陈晚荣下狱也没问题,他能不担心么?陈晚荣笑道:“不管那些,能救人就行。现在好了,刘福清给救过来了。先把他送到我府上去,等他养好伤了,再回军营也不迟。”
王少华忙阻止道:“陈兄,万万不可。你为他闯宫,可谓仁至义尽了,不必如此。他现在性命无忧,送回龙武军就行了。”
陈晚荣反问一句:“龙武军都是是大男人,谁来照顾他?谁来侍候汤药?大男人杀人没问题,要来侍候人,还真是不容易。”
这也是实情,王少华无话可说,叹息一声道:“刘福清摊上你这样一个将军,算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福气?那他还自裁?”陈晚荣有些不满。
主意一定,陈晚荣带人直接回府。很快就到了家,叫人把刘福清抬进客厅。郑晴闻讯,急忙赶来,看见晕迷的刘福清,很是迷糊:“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晚荣扼要把今天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是担心军营里没人照顾他,就把他带到家里来了。对了,马上叫牛尚新去请两个会侍候人的人回来,老妈子也成,丫头也可以,只要能照顾好他就是了。”
家里的女人就郑晴和青萼,是不可能由他们来照顾刘福清的,只得临时请人了。对这安排,郑晴也没有异议,点头道:“这你就放心吧,我会安排。”
青萼把刘福清打量几眼,也不知怎么想的,道:“请什么人。难道我就不能照顾他?”
“你要照顾你的小姐,怎么来照顾大男人呢?”陈晚荣调侃一句。
青萼脚在地上一跺。嗔怪起来:“坏人。一点也不正经!只是给他端药啥地。又没多大地事情。这事就交给我吧。放心。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地兵士。”
陈晚荣有些惊异。打量着青萼。见她一脸地认真。问道:“你是认真地?不会后悔?”
“谁后悔了?”青萼居然没有用以前那般不屑地口气。
郑晴也有些难以理解。眨巴着一双妙目看着青萼:“青萼。你是认真地?”
“是呀!小姐。”青萼也没有多余地话。短短一句话。显示了她地决心。
陈晚荣和郑晴对望一眼。得到她地肯定。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了。你要知道。要是做不来。说一声。换人就是了。”
“谁做不来了?”青萼埋怨一句:“快把人抬到屋里去,放到这里,你象照顾人么?”
刘福清还没有醒过来,是该躺在床上,陈晚荣叫来兵士,把刘福清抬到屋里,放到床上躺好。青萼打来热水,揭开刘福清的衣衫。开始给他清理血迹。等到血迹清理干净,找来一套衣衫,要兵士给他换上。
“还是女人会侍候人,刘福清这小子有福喽!”一个兵士感慨一句,接过衣衫,开始给刘福清换衣衫。
青萼羞得脸上烫,脚在地上一跺,嗔怪一句:“你胡说什么呢?什么侍候人不侍候人地,不就清理一下血迹么?”
陈晚荣也觉了语病。脸一肃道:“不得胡说!”
兵士连声领命,不敢再说话了,手忙脚乱的给刘福清换好衣衫。等到一切处理妥当,陈晚荣再交待一些事情,这才带着人回转军营。
离了家,陈晚荣很是担心:“王兄,你说,现在的军营成什么样了?兵士见到我还象见到仇人吗?”
刘福清自觉无脸面对陈晚荣,这才自裁。只是。他忘了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死了,会给陈晚荣惹来天大的麻烦。那就是会引得兵士生疑,以为是陈晚荣逼他自裁的。即使刘福清留有“遗言”,甚或站出来澄清,一样没用。
因为权势可以掩盖一切痕迹,即使他那样做了,兵士会更加笃定在陈晚荣的高压下,刘福清不敢不如此做,陈晚荣的罪恶更大几分。
至于兵士会如何反应,王少华也是说不准,摸着额头思索了一阵,道:“陈兄,这事,我也不清楚。以我想来,兵士现在的怨气很大,但愿不要出事。”
对这事,陈晚荣也是无可如何,叹息一声道:“要是他们还不服气的话,我只有不做这将军了。不做将军也好,反倒是一身轻,专门来做我地化工。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做呢!”
王少华安慰道:“陈兄不必介怀,也许没那么严重。哥舒兄他们不是在军营里么?要是出事了,他定会派人告诉你。哥舒兄没派人来,应该没事。”
对哥舒翰,陈晚荣还是挺信任的,有他在,不会出大事。陈晚荣点头道:“但愿如此!哦,对了,王兄,你有没有现,太子今天的处置很奇怪呀?”
经陈晚荣一提,王少华也想起来了:“是呀!以太子地心性,即使要处置陈兄,也应该是把事情查明去了。陈兄一把事情经过说明,太子立即就处置了,根本就没有去查事,这也太武断了吧?”
“还有,皇上今天也挺怪的。对了,皇上一开始好象不太赞成太子的处置,不知道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还要把这事在龙武军营宣示。”陈晚荣没有看见李隆基碰睿宗脚后跟的事,自然是想不明白了。
王少华有些惊惶:“陈兄,这龙武军营,你是不能现去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陈晚荣很是诧异:“王兄,何出此言?”
王少华剖析起来:“陈兄,你要想,皇上如此处置你,不正是投众军之所好么?将士们已经怀疑你了,你要是再回去,无异于火上浇油。必然出事!”
陈晚荣一拉马缰,想了老一阵,一咬牙道:“不管他,还是得去,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闯。哦。对了,还不至于吧。正如王兄所说,要是情况不妙,哥舒兄肯定会告诉我,他没派人来,应该没事。”
“但愿,但愿,但愿如此!”王少华也没有把握了:“你们机灵点,要是不对劲。立即护卫好陈兄。”
龙武军齐声领命。
两人忐忑不安的回到龙武军校场,刚到门口,就给兵士现了。一个兵士大声欢呼:“陈将军回来了,陈将军回来了!”飞也似的跑进军营,把这一天大的消息传了开去。
“陈将军回来了,陈将军回来了!”校场一片欢呼声,更有人高呼:“迎接陈将军去!”
听着将士们的欢呼声,陈晚荣彻底懵了,看着王少华,问道:“王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兄。我哪知道?”王少华双手一摊,一头雾水。
适才,两人议到这事,还很担心兵士仇视陈晚荣,没想到居然如此高兴,跟见到亲人似的,要两人接受这一事实,不是难,是很难很难。
就在两人愣怔之际。只见龙武军象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人人脸带喜色。来到陈晚荣面前,齐以军礼相见:“见过陈将军!”声音整齐划一,好象一个人在说话似地。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怨我?”陈晚荣实在是忍不住了,问出最关心的话题。
兵士还没有回答,哥舒翰爽朗的笑声响起,和葛福顺大步而来:“陈兄过虑了!你为了刘福清闯宫一事,兵部尚书已经来宣示过圣意了。对了。处罚你的榜旨还在那呢。”
顺着他地手指方向一望。只见帖着一张皇纸。距离太远,具体内容瞧不清。
葛福顺也是笑呵呵的道:“陈将军。现在,兄弟们都相信你是真的去了皇宫。见了皇上,求得太医医治,刘福清救过来了,所有的误会全部不复存在了。现在,兄弟们对你只有敬重!”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陈晚荣这才松口气,抱拳团团一揖道:“兄弟们:陈晚荣这里谢过了!谢兄弟们不计前嫌!”
“将军,您言重了,是我等不是!”龙武军将士齐声谢罪。
一个兵士越众而出,跪在陈晚荣面,撩起衣衫,请罪道:“将军,小的多有冒犯,还请将军责罚!”
陈晚荣一瞧,这个兵士就是阻止陈晚荣带走刘福清那个兵士。当时,他不仅不准陈晚荣带人走,还诬蔑陈晚荣以权压人,逼死刘福清。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儿,他就主动跪在地上请罪了。
世事真是难料!
“快起来!你也是关心刘福清嘛!”对这种直性子汉子,陈晚荣打心里喜欢,哪有怪罪之意。
这个兵士脑袋砰地一声磕在地上,大声道:“将军,你若不责罚小地,小的只好学刘福清自裁了。”
一个自裁就让陈晚荣头大,再来一个,谁受得了?陈晚荣忙道:“你何苦呢?不就一点误会么,说开了就行了。”
兵士仍是不起,坚请领罪:“将军心胸宽广,不与小的计较,小的心感。只是,将军应该知道,这是军营,有功就该赏,有过就该罚。小的冒犯将军虎威,罪在不赦,若是不罚,则军法不存,还请将军三思!”
一个兵士能说出这番大道理,陈晚荣还真有些想不到,问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么?”
“回将军,有些是小的自个琢磨的,有些是弟兄们教小地说地。”兵士如实回答。
陈晚荣扫视一眼那些兵士,几个龙武军兵士越众而出:“将军,伍少行所言是实,有些是我等教的。请将军处罚。”
陈晚荣本无计较之心,可他们说地有道理,这是军队,不是地方老百姓。军中一言一行自有号令,要是不惩处地话,号令难以施行,眉头皱在一起,问道:“哥舒将军。你说依军法该如何处置?”
哥舒翰熟悉军法,脱口而答:“回将军,如此之事,要打三十军棍!”
军棍的威力极大,就是十下足以把一个壮汉打得死去活来。三十军棍是很重的处罚了,陈晚荣眉头一拧。问道:“能不能少点?”
伍少行忙请罪道:“将军放心,小的挺得住!要是小的挺不住,就枉为龙武军了!”
葛福顺解释道:“陈将军,三十军棍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陈晚荣挥挥手,伍少行脱下上衣,匍伏在地上,大声道:“兄弟们,抡开了膀子打!越是用力,我心里越好受!”
几个兵士提着军棍过来。紧握在手里,就等着号令。哥舒翰知道陈晚荣的心肠软,要他下令是在难为他。大喝一声:“行刑!”
兵士领命,应一声,举起军棍,抡圆了膀子,朝伍少行地**上打了下去。
“砰!”一声有些沉闷的响声传来。
陈晚荣第一次见识军中行刑,不知道军棍很有讲究,是虚打还是实打,从声音就能分辨出来。响声清脆是在虚打,声音不太响。带有沉闷之声,那是实打。
当着陈晚荣他们这些将军之面,兵士也不敢徇私。再说了,这是伍少行自请地处分,他要求打得重,是以兵士才实打。
好在伍少行少够硬气,咬着嘴唇,硬是不出声。砰砰声响个不停,才打了不到十下。伍少行的**上就血肉模糊了。伍行少疼得脸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外冒,嘴唇都咬出血了,脸色苍白,依然是一声不吭,够硬气地了。
直到三十棍打完,伍少行都没有哼一声,陈晚荣大拇指一竖,赞道:“是条汉子!够硬气!我服!”
葛福顺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那还用说。是咱龙武军的兵。能差么?”
“快快快,抬进去用药。”陈晚荣抓住伍少行的手抬起来。哥舒翰。王少华,葛福顺,还有左车,七手八脚把伍少行抬了起来。
军中行刑之后,也就是派几个兵士来处置一下就是了。哪里想得到,居然是陈晚荣他们出手来抬,伍少行感动无已,急急惶惶的道:“将军,快放小地下来,小的受不起!”
“别挣扎!你才受了伤,要是乱动弹,更疼!”哥舒翰叮嘱一句。
伍少行再也忍不住了,虎目中流下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将军,将军……”哽咽起来,后面的话再也就不下去。
龙武军兵士让开一条道,任由陈晚荣他们抬着伍少行进屋。两个带着药囊地军中大夫忙跟进来,陈晚荣他们把伍少行往床上一放,两人就上前给他清理伤口,上药了。
陈晚荣吐口气,坐了下来,问道:“伍少行,跟你商量个事。”
伍少行想也没有想道:“将军请吩咐,小的无有不遵。”
“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没说。我呀,身边这一队人是太子拨给我地。我是想挑些人跟着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伍少行先前虽有冒犯之处,但他认识到错误之后,甘领军法,绝对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陈晚荣对他很是欣赏,打算挑选他做自己地亲卫了。
伍少行绝对想不到有这种好事,愣了好一阵子,这才结巴道:“将军厚爱,小地感激无已。只是,小的对将军多有冒犯……”
陈晚荣打断他地话头:“军中犯法自有法度处置,领完罪,就是无罪之人。一切都已经过去,休要再提。”
“伍少行,将军对你真不错,我都眼热了,可是将军不要我。”一个大夫嘀咕起来。
伍少行想了一阵道:“将军待小的恩重如山,伍少行愿为将军粉身碎骨!”
“言重了,言重了!”陈晚荣笑道:“我身边没有人办事,不太好。我是想,我挑些人,能护卫得我安全,就可以把王将军解脱了。”
王少华大急:“陈将军,你可不能赶我走!你要组建你的亲卫军,我没说的,完全支持!不过,等你组建好了,你得把我留下来当炮兵。就算做一个兵卒,我也愿意!”
先前,他就想加入炮兵,只是他受命于太子,陈晚荣不好调他入军。真要把亲卫军组建起来了,那么王少华地使命也就结束了,那时,他要进入炮兵,就是名正言顺了。
“太子那里,你得自己去说。”陈晚荣笑言一句。
王少华要来,陈晚荣自然乐意,只是有一点,就是不能让李隆基为难。只要他能把李隆基说通,万事好办。
“没问题!”王少华兴奋得紧:“陈将军,你就等着吧。”
陈晚荣吩咐一声,适才站出来承认教伍少行那几个兵士给带进来,陈晚荣问道:“我打算组建一支亲卫军,你们愿意跟着我?”
“愿意!”几个兵士想也没有想,爽快的答应了。
陈晚荣提醒一句道:“我的亲卫军除了护卫我以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传送命令也得你们去做,有信心吗?”
“有!”只一个字,却透着自信。
陈晚荣大是开心道:“好!你们先下去。伍少行,你先养好伤。”交待完,陈晚荣和哥舒翰、葛福顺、王忠嗣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
一进屋,葛福顺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乐呵呵的道:“陈将军,没给你说,你们才走那阵,兵士们个个不服气,要不是碍于军规,他们早就炸营了。没想到,兵部尚书一来,把事情一说明,他们反倒个个服气了!我原本以为,他们得知这消息以后,一定会幸灾乐祸,没想到他们却是一脸的愧色!世事难料呀,世事难料!”
哥舒翰爽朗一笑:“要是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太子的妙计!”
葛福顺有些想不明白:“哥舒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陈晚荣似有所悟,双眼睁得老大,叹道:“太子见事真够明快的!我终于明白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二 意想不到
哥舒翰大笑道:“原来陈兄还没有想明白?那我占先了。”
一连串的事情,陈晚荣哪有空去琢磨李隆基的用意。等到安排好了刘福清,赶回来时这才现李隆基和睿宗今天有些异常,方才留心上这事。只是,一时之间没有琢磨明白,听哥舒翰提起,这才恍然大悟,一切尽皆明晓了。
“哥舒兄见事明快,我佩服!”陈晚荣笑道。
王少华有些糊涂:“陈兄,哥舒兄,你们别打哑谜了,快说说。”
哥舒翰脸色一整:“其实,是这太子在帮助陈兄。你们想呀,这件事一出,无论如何,陈兄都会受到影响,要是刘福清万一不治,问题就会更加复杂。所幸,刘福清命大,居然偏了半分,再者有太医出手,这才拣回一条命。
“当然,太子虑事,肯定是虑万全,要做最坏的打算。正是秉着这一想法,太子这才在陈兄一说明情况后,立即下旨处置陈兄。这一处置,这事也就过去了。”
葛福顺听得一头雾水,拍拍额头:“哥舒将军,你这话咋这么绕?我听着就犯糊涂呢。”
王少华也附和一句道:“是呀!哥舒兄,你有话就直说嘛,兜什么圈子?照你这么说,受处罚居然是帮陈兄,那说好话,就是在害陈兄了?”陈晚荣笑道:“哥舒兄,你就直说吧。”
哥舒翰点头道:“这道理一剖析就明白了,只需要把你们放到龙武军的位置上去就成了。葛将军,王兄,要是你们是龙武军,你们当时会怎么想呢?”
葛福顺想了想道:“我一定会想陈将军是以权压人,逼得刘福清自裁的。陈将军把刘福清带走,说不定仍到哪条阴沟里去了。我恨陈将军,非常气愤!”
王少华点头道:“龙武军是大唐的精锐,不仅能征善战。还个个有正气。他们,最见不得这种事情了,如此想,很正常。”
哥舒翰微一点头。反问一句:“葛将军。当你知道你想错了。陈兄真地带着刘福清去了皇宫。闯宫见皇上。求太医医治。你说。你会怎么想?还会怨恨陈兄么?”
“那自然是不怨了。我是于心有愧。正是如此。当兵部尚书宣读圣旨后。龙武军兵士无不是惭愧地低下了头。”葛福顺剖析起来。恍然而悟。轻轻击掌:“太子这一手真是高明呀!即使不降陈将军地品秩。只需要皇上下旨。证明陈将军去了皇宫。兵士们就会打消疑虑。”
哥舒翰接过话头道:“当然。降两阶地效果更好!要想把效果达到最佳。再打陈兄一顿军棍。估计将士们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呢!”
“那也太狠了!”王少华也明白过来了:“如此一来。无论刘福清能救不能救。都不重要了。即使不能救。将士们也不会再怨恨陈兄了。毕竟陈兄尽了力!若是能救。是最好。锦上添花嘛!”
李隆基见事真够明快地。在陈晚荣想来这事很棘手。若是刘福清不治身亡。那么他不适合再来训练炮兵了。可是。李隆基轻轻巧巧一通安排。即使刘福清死了。陈晚荣还是照样可以训练炮兵。这份才智真不简单!
“太子圣明!”葛福顺感叹一句:“去年诛韦后、安乐公主。正是太子一手谋划地。我是心服口服了。”
葛福顺原本是禁军将军。在李隆基地接拢之下,投靠了李隆基。去年那场政变,他也参与了,深得李隆基信任,这才担任龙武军将领。
哥舒翰很是感慨道:“太子这一帮忙,不仅仅化解了这场危机,而且还让将士们对陈兄心服口服了。”
对将士们的转变,陈晚荣已经知道了,只是这原委还是想不太明白。笑道:“哥舒兄。这话如何说起?”
葛福顺笑着代答道:“其实,这道理是明摆着的。陈将军。你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上什么最可贵?战场上最可贵的并不是轻生死,并不是英勇善战,而是三个字托生死能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人太少,若真能做到这点,难能可贵了!”
王少华接过话头道:“是呀,葛将军这话极是!我记得这么一件事,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当年,我在北地地时候,有一次,我们趁着大雪迷漫时突然出兵,奇袭突厥。有一个兵士受了重伤,原本不能活了,我们都没有打算带上他了。可是,有一个兵士,和他要好,不愿抛弃他,硬上带上他。
“你们想呀,冰天雪地里行军,那是什么样的艰辛?雪下得很大,让人眼睛都睁不开,两丈以外就看不清东西了。战马没多久,就累死了。而这个兵士硬是不放弃,背着这个受伤的兵士,一路行军,经过三天的行军,终于回到营地。
“当军中大夫要给他治伤时,这才现,鲜血凝固,把两人粘在一起了。这可让人犯难了,大夫想了很多办法都不成。最后,还是背人那个兵士一狠,要大夫拿刀把他的肉皮给割下一大块,才把两人分开。”
到这里,王少华停了下来,抹起了泪水。陈晚荣也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战争故事,陈晚荣知道不少,就没有一件能如此感人。
哥舒翰轻轻击掌,赞叹不已:“勇士,勇士,真正的勇士!古之刎颈之交,不过如此也!”葛福顺叹息一声道:“大唐能有如此奇男子,幸甚,幸甚!”
众人静默一阵,哥舒翰这才接着往下分析:“陈兄虽然没有如这兵士一般,从战场上救人,可你是闯皇宫,其危险程度并不比这小。闯宫是大罪,要是皇上着恼,把你下狱算是轻的了,就是把你充军,配边关,也没人敢说什么。如此一来,将士们就会视你为知己。可以托付生死的知己!
“古之名将白起,为兵士吸疽而得兵士死力,传为佳话!陈兄此次甘冒奇险闯宫,可与此相提并论。我敢说,从现在开始,将士们真心拥戴你。对你心悦诚服,你要他们东,他们不敢往西。你要他们站,他们不敢坐。
“陈兄,得兵心,多少将军梦寐以求地美事,不惜杀戮、严号令、与士卒同甘共苦,能得士卒之心者,方可率军大战。陈兄。你已得士心,何不趁机训练呢?”
葛福顺猛然站起道:“是呀!陈将军,训练如打仗。机不可失呀!”
陈晚荣站起身道:“那好!我们就来训练!走!”率先出门。
门外正站着不少兵士,看见陈晚荣他们出来,齐声道:“见过陈将军!”
要是在今天早上,陈晚荣肯定给漠视了,他们会说“见过葛将军”,而不是陈晚荣,看来哥舒翰的分析是对的。
“传令,集合训练!”陈晚荣脸一肃,开始下令了。
兵士欢快地应一声。小跑着去传令了。不一会儿功夫,陈晚荣挑选的一千人就集结完毕了。现在的他们,看向陈晚荣的目光多了几分炽热,比起上午有着天壤之别。
“今天上午地训练,你们累不累?”陈晚荣大声问道。
“累!但我们不怕!”兵士齐声回答。
陈晚荣左手按在刀柄上,扫视一眼他们,个个精神头不错:“现在,我们又要开始训练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两个字。显示出了他们的决心。
陈晚荣点点头,说了一句很真诚的话:“我不会搏击杀之道,我要你们进行搏杀训练,你们愿意听从我的号令吗?”
“愿意!”这两个字与适才的回答截然不同,多了几分**,更多了几分力度。
对于他们来说,陈晚荣够意思,可以为了一个兵士闯宫求太医,如此将军绝对值得自己服从了。
“哥舒将军。下令!”陈晚荣交等完。退到一边。
哥舒翰应一声,大步上来:“弟兄们:上午要你们抬着木头跑。是在训练你们抬火炮,为意想不到地情况做准备!现在训练你们搏杀,是在为最艰苦地战斗做准备。你们都知道,火炮是好东西,威力大!可是,好东西最惹人忌妒了,敌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来破坏我们的火炮,所以,你们必须要有一身好本事,才能保住火炮!”
“请将军下令!”炮兵们请命了。
哥舒翰最后下令道:“两人一拨,开始搏杀训练!”
炮兵领命,找好对手,开始砍杀训练了。砍杀,对于他们来说,很娴熟,这一练起来就显示出龙武军的与众不同之处,身手敏捷,技艺高,让人服气。
“不愧是龙武军,不错!”哥舒翰点头赞许。
夸龙武军也就是在夸自己,葛福顺很是受用,摸着胡须,呵呵直乐:“哪里,哪里!”
看了一阵,陈晚荣有些眼热,笑道:“看他们搏杀,我也手痒了,谁来教教我?”
王忠嗣笑嘻嘻的道:“陈将军,我们两个捉对练练。”
看着他那副笑嘻嘻的模样,陈晚荣真想给他一个巴掌,居然要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儿训练,谁都会很郁闷。陈晚荣脸一板:“跟你练?我好意思么?”
“你瞧不起人!”王忠嗣很是不服:“将军应该一视同仁,不能瞧不起人。”
陈晚荣沉着一张脸:“谁说我瞧不起你了?我是体惜你。”
“你是嫌我年龄小,不愿与我练,是不是?将军不许说谎!”王忠嗣眨着大眼睛。
陈晚荣只得承认:“不错!”
“那我们扳腕子,看谁厉害!要是你输了,就得陪我练。”王忠嗣一摸鼻子,很是得意。
“不怕我伤着你?”陈晚荣很没好气。
“别吹牛,还不知道谁伤谁呢?”王忠嗣很不服气。
给一个小孩子瞧不起,陈晚荣还真不能接受:“扳就扳,来!”找个地方,做好准备。王忠嗣站到对面,嚷一句:“输了可别耍赖!”右手握着陈晚荣的手。
这事太有趣了,哥舒翰也来了兴致:“准备。开始!”
陈晚荣怕伤着王忠嗣,这力气用得不大,哪里想得到,一股大力袭来,陈晚荣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偏了下去。不等陈晚荣再加劲,王忠嗣嘿地一声叫。啪地一声响,陈晚荣的手背帖在台面上,输了。
“哈哈,我赢了!”王忠嗣拍着手掌,大笑起来,特别开心。他虽是个小大人,毕竟是个孩童,童心犹在,如此乐事。哪会不喜的。
陈晚荣很不服气:“我是怕伤着你,没有使全力,这局不算。重来!”
王忠嗣可不干:“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当将军,要想号令如一,必须要说一是一,说是二!”
陈晚荣给他僵住了,想了想道:“好吧,算我输了!我们再来一局,我要试试你到底有多大力气。”
“什么算不算地,输了就是输了!”王忠嗣不屑的撇撇嘴。
陈晚荣愣了愣道:“行行行。我输了。”右手放到桌子上,王忠嗣这才把右手放上来,握着陈晚荣地右手。哥舒翰喊一声开始,陈晚荣这次用了全力。当然,为了不伤着王忠嗣,并没有扳过去,而是稳住阵势再说。
王忠嗣一用力,陈晚荣右手并没有动,小脸蛋上露出惊讶之色:“你力气不小!”
“你知道就好!”陈晚荣使劲扳了过去。王忠嗣年劲虽小。手劲挺大,拼命抵抗,一张小脸蛋涨得通红。陈晚荣很费了些力气,这才把王忠嗣的小手压在台面上,放开他道:“如何?服不服气?”
“哼!你反正是输了!”王忠嗣很得意:“我就猜到你一开始不会使全力,所以我一上手就猛扳。嘻嘻,果然是我赢了!”
晕死!居然给他算计了,陈晚荣好心给当成驴肝肺了,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自认倒霉。
哥舒翰抚着王忠嗣的小脑袋,笑道:“陈兄。我得提醒你一句,以后和王忠嗣打交道,得小心了。一个不注意,就会吃亏。今天,在他手下吃过亏地人不在少数,我,葛将军,左车,还有十几个兵士,都上他地当了。”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能把这么多人耍得团团转,地确是越常人地智慧了。对他这份智慧,陈晚荣很是惊讶。
“谁叫你们把我当小孩看?”王忠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很是得意。
陈晚荣笑道:“好了,以后把你当大人看。小大人!”
王忠嗣原本是在笑,一听“小大人”三字,脸就拉下来了,嚷起来:“陈将军,陪我练刀了。这可是你说的哦!”
“练练练!我就不信,我不如你!”陈晚荣和王忠嗣扳了腕子,方才知道和别人的差距有大。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王忠嗣摆平,随便拉一个龙武军兵士出来,都比我强,不练不行了。
陈晚荣是决心要练出个样儿来!
哥舒翰指点了几下刀式,又去监督兵士去了。
陈晚荣和王忠嗣两人捉对儿在一起砍杀。当然,两人都是用的木剑,王忠嗣年纪小,虽然早就在训练了,毕竟出手没有轻重。而陈晚荣初次训练,要是用真刀的话,说不准一个失手,把王忠嗣这个天才给报销了,陈晚荣就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两人手拿木刀,在一边训练。王忠嗣的动作娴熟,很有法度,唯一不足地就是度和力量。而陈晚荣是第一次训练砍杀,动作很生涩,根本谈不上熟练,两人捉对儿,倒是很般配。
陈晚荣地动作实在是不敢恭维,就是王忠嗣比起他来,也是经验老道,老道得太多!要是在上午,陈晚荣如此“丢丑”,兵士们早就讥笑不已了。现在,兵士看在眼里,却是一脸的凝重,没有人讥笑,反倒露出钦佩之色。
心态一变,看法也就不同了。上午,陈晚荣如此做地话,兵士肯定会想“真是丢人,丢死人了!”现在不同了,他们对陈晚荣很是敬重,心里想的却是“将军真是个坦诚君子,明明不会,也不藏着掖着,任由我们观看,何其难得!”
要是换一个心胸不够宽广的人,即使想练,也不会在这里练,而是会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等到练好了,再拿出来显摆。
如陈晚荣这般者,确实不多,要兵士不服都不行!
兵士有血性,直性子,要是在他们面前来些手段,他们反而瞧不起。坦诚相待,更能搏得他们的好感,陈晚荣这般做,正对了他们的性子。
有两个兵士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开始变着法子指点陈晚荣了,两人一刀一式极为缓慢,故意要让陈晚荣看得清楚。
一开始,陈晚荣也没有在意,等看了一阵,这才明白他们的用意,招手道:“过来!”
两个兵士领命,快步过来:“见过将军!”
陈晚荣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地好意,我明白。只是,我真地是第一次练习,好多东西不明白,你们说给我听!指点我一下。”
他们原本是顾着陈晚荣地面子,才不说话,而是采取这种办法,没想到陈晚荣居然自己说破了。一个兵士讪讪地道:“将军,我们哪敢呢?”
“不敢么?你们刚才不是在暗示我么?”陈晚荣挑明了。
两个兵士吓了一大跳:“将军,我们再也不敢了。”
“无声的教,哪有有声的教好!”陈晚荣真心请教:“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底子,本事不济,不配你们来教?”
一个兵士大声道:“将军多虑了!本事不济,可以练!要是人心不好,就是无可救药!将军,你能为刘福清闯宫,我们是感同身受!能追随将军,是我们的荣幸!”
这话说得非常真诚,另一个兵士忙附和道:“是呀,将军!”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三 怪事怪事
致歉:为兵士吸疽的应是战国名将吴起,而不是白起,我打错字了,请朋友们谅解。)
“别拍马屁,来点实用的。”陈晚荣开句玩笑,两个兵士轻笑一声,忙忍住,开始教陈晚荣砍杀技巧。
他们身为龙武军,这本事不是吹的,教起来头头是道,比起哥舒翰随便指点几下强多了。更难得的是,他们两个不时互相搏斗给陈晚荣看,偶尔还说些自身的体会。
对于陈晚荣这个初学者来说,难能可贵了。两个兵士教得认真,陈晚荣学得仔细,小半个时辰后,陈晚荣大有长进,砍杀也有了法度的影子,虽然程度不高,毕竟是有了。
练习了一阵,陈晚荣和哥舒翰一商量,不再训练砍杀,集结队伍。叫人把样炮拉出来,摆在面前,陈晚荣站在火炮旁边:“我们是炮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使用火炮。我们不仅要用好火炮,更好保护好火炮,绝对不能落入敌人之手!你们要记住:人在炮在,人亡炮亡!”
“人在炮在!人亡炮亡!”炮兵们眼里闪着炽热之光,大声呐喊起来。
等到他们的呐喊停下来,陈晚荣接着道:“你们要记住一点,情况危急时,就是死,你们也要把火炮炸毁!绝对不能留给敌人!”
火炮只有唐朝才有,要是落入敌人之手,说不定就给仿制出来了,那么唐朝就会失去优势,这种事情,陈晚荣绝对不允许生。
“绝不留给敌人!”炮兵们再次呐喊。
交待完事情,陈晚荣这才进入正题:“现在,我就给你们讲解一下火炮,以及火炮的使用。火炮是大唐的利器,绝对不能泄露机密,违者不是砍头,会夷族!”
为了保证火炮的秘密不外泄。睿宗早就下旨了,凡泄露火炮机密者,夷族。
将士们领命。陈晚荣这才详细解释起来。火炮地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就是不了解火炮地神奇。经过陈晚荣地讲解。将士们个个精神振奋。纷纷请求操炮。
现在只有一门样炮。而且炮弹也不多。只有几。哥舒翰请求亲自操炮。体验一下火炮地威力。他要负责训练这支炮兵。让他亲手操炮。对火炮多些了解是应该地。陈晚荣同意了。
哥舒翰在陈晚荣地指点下就位。左车帮忙。等到装填好了。陈晚荣说声“可以了”。哥舒翰操作起来。对着箭靶轰了过去。
也许是他地运气好。也许是他聪明过人。掌握了技巧。一炮命中。箭靶给炸飞了。
“打中了!打中了!”哥舒翰异常兴奋。装填好。再一炮。这次。偏了点。炮弹落在箭靶旁边三五尺处。冲击波把箭靶掀飞了。
哥舒翰有些惋惜。还要再打。王少华看看炮弹不多了。忙把哥舒翰挤走。占据了位子。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左车微一用力。王少华受不住。给挤了开去。
左车很是得意的道:“王将军。我要随少爷训练炮兵,打几是应该的!你不是炮兵,不打也没关系。”
“胡说!谁说我不是炮兵了?陈将军可是答应了,让我进炮兵!”王少华抗议。
王忠嗣笑嘻嘻的走了过去,小脑袋瓜一偏:“左叔叔,你不要打,让我来打。”
左车哪里肯干,眼睛一翻:“王忠嗣,少甜嘴。叫什么都没有用。”
王忠嗣笑容不变。嘟囔道:“今天饷午,有人……”左车忙捂住他的嘴。叮嘱道:“你不说话,我可以让你打一。”
大人今天饷午大展过人才智,把那些想逗他的兵士给好好收拾了一通,不少人在他面前吃了亏,其中就有左车。左车怕王忠嗣把糗事说出去,只好让步了。
“帮我!”王忠嗣非常简洁地吩咐一声,站到炮手的位置上去了。左车虽是不愿,也不敢得罪王忠嗣,只得帮忙。左车做好准备,王忠嗣瞄准,炮。炮弹带着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飞了出去,准确的命中,箭靶给炸飞了。王忠嗣格外兴奋:“再装!”
左车哪里肯再装,王忠嗣摸摸鼻子:“你们少跟我抢,小心我揪你们的尾巴。”
不少人在他手下吃过亏,就是葛福顺也不能幸免,葛福顺原本想体验一下,听了他这话,脸一红,聪明的选择了站着不动。
左车无奈,嘀嘀咕咕起来,还不得不帮着王忠嗣。王忠嗣人虽小,却最横,那么多人都不敢和他抢,给他一又一的把炮弹打得精光。总共剩下六炮弹,命中四,有两打偏了。
这成绩对于一个六七岁的童子来说,非常了不起了。以火炮的准性,就是一个熟练地炮手也不见得能有如此成就,陈晚荣笑道:“王忠嗣,你是神炮手!好!”
王忠嗣脑袋一偏,嘻嘻一笑:“不是我打得好,是炮造得好!”
“你还会变着法子拍马屁?”陈晚荣反诘一句。
王忠嗣不满:“要是说实话也是拍马屁的话,我以后全说假话!”
“咦,你还学会较劲了!”陈晚荣把王忠嗣抱起来,道:“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歇息吧。王忠嗣,去我家,好不好?”
对这个天才儿童,陈晚荣非常喜欢。王忠嗣看看天色,摇头道:“陈将军的好意,王忠嗣心领了。我还要回去读书!”
王忠嗣这个天才儿童地教育,不仅李隆基上心,就是睿宗也很挂念,给他安排了好多功课,他必须要完成。陈晚荣点头道:“你不忘读书,好事!不过,也是坏事!你知道原因么?”
“尽信其书,不如无书”,老师一再告诫我们,书是一定要读的,只是要讲究方法。
王忠嗣点着小脑袋瓜:“我知道。书是人写的。是人就有可能疏忽出错,能够现其中的错讹就能让人变聪明,若信了其错谬之言就会误人!”
话音一落点,众人齐声赞叹:“王忠嗣必将大放异采!如此见识,就是那些读书人也不见得有吧?”
陈晚荣在王忠嗣的小鼻子上一刮,鼓励道:“说得好!回去。好好读书!将来,挑大梁!”
王忠嗣点点头,懂事的道:“陈将军,我明白!”
左车搓着双手,眼瞪瞪得滚圆,恶狠狠的打量着王忠嗣。王忠嗣眼睛一闪,吐吐舌头,一双小手放到耳边扇扇,尖着声音道:“我怕。我好怕哦!”嘻嘻一笑,转身跑走了。气得左车直跺脚:“这个王忠嗣,人小鬼大。胆识过人,一个不小心就要吃他的亏!”
哥舒翰笑着问道:“左车,你吃了什么亏?说来听听。”
左车才不愿说这等糗事:“少爷,你就没吃亏?”
哥舒翰有点尴尬,忙转移话题:“陈将军,今天训练完了,去你府上,好好喝上一通!”
今天的波折不少,不过。陈晚荣对结果还是很满意,点头道:“好呀!我正有此意!葛将军,可否赏光?”
葛福顺想了想,道:“陈将军相邀,葛福顺荣幸之至,一定叨扰。传令下去,今天晚上,给弟兄们加菜,每人一碗酒!”
当兵地喜欢饮酒。只是军营中饮酒是有管束地,除非将领开口,不得饮酒。葛福顺准许他们饮酒,将士们无不是大喜,连声道谢。
安排好了,一行人这才去陈晚荣府上。
回到家,陈晚荣把一众人请进客厅奉茶。要是在以往,青萼早就端着茶水来了,今天却是不见人影。是郑晴端着茶水进来。招呼客人。
陈晚荣微觉奇怪,问道:“青萼呢?怎么不见人?”
郑晴笑着回答:“你自己交待的事。难道你忘了?”
“我交待什么事了?不就要她看着刘福清么?”陈晚荣还没有现其中的异常,开起了玩笑道:“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端下汤药啥的,又不费事。”
郑晴白了陈晚荣一眼道:“那么重的伤,她不费心能办好么?”
“刘福清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陈晚荣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我得去看看。”
郑晴忙拦住道:“你别去了,他现在正静养呢。人早就醒过来了,精神头也不错,无大碍,养养就好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哥舒翰和葛福顺也是坐不住了,都站起身来道:“是该看看!要是不看看,不了解情况,这事说不过去。”
他们久在军营,对兵士很是关爱,哪能不亲眼看看刘福清地道理。
郑晴有些为难:“葛将军,哥舒兄,你们等会,我去叫他来见你们。”
葛福顺摇头道:“郑小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兵呀,和老百姓不一样。他有伤,我们这些做将军地,就应该去看他。要不然,这兵还怎么带?”
慰问受伤的兵士,是得到兵心的一种方式,葛福顺提到这种高度,郑晴就是想不依也不行了,只得道:“那就有请葛将军,哥舒兄随我来。”
陈晚荣和郑晴肩并肩,带着一众人去看望刘福清。来到病房外,郑晴声音提得老高:“青萼,刘大人方便么?葛将军他们来看望他了。”刘福清是一个兵士,她称呼为“刘大人”,不过是尊重罢了。
青萼的声音有些惶急:“方便。”门吱呀一声开了,青萼站在门口,请众人进去。
陈晚荣打量一眼青萼,现她有些不对劲,脸上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大是惊奇,取笑道:“青萼,谁打你脸了?”
要是在以往,青萼肯定会反唇相讥,今天却是奇怪,不仅没有反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
郑晴忙一碰陈晚荣,眼睛冲他一闪,好象在暗示什么。陈晚荣一时也没有明白过来,只得暂时不取笑青萼了。
刘福清原本躺在床上,见众人进来,大是惶急,就要下床行礼,却给葛福顺一把按住。葛福顺安慰道:“刘福清。你重伤在身,躺着就是了。今天,我们是来看看你,那些虚礼就免了。怎么样?还好吧?”
“将军垂询,小的不敢不说,小的很好,非常好!”刘福清很是激动,眼里流下了泪水。
按照军中规矩,象他这种情况。会在军营里养伤,葛福顺会派一个兵士照顾他地起居。而陈晚荣却把他接到家里来,还要青萼照他。要说照顾人。男人天生不如女人,更别说青萼心肠好,细心,照顾起来无微不至,比起在军营养伤,那就是在天堂。
“谢陈将军救命之恩!”刘福清又要向陈晚荣施礼。陈晚荣按住他道:“你躺好!你也太糊涂了,怎么会那么想,那么做呢?蠢!”
一想到这事,陈晚荣还真是来气。不得不数落刘福清几句。
刘福清很是愧疚:“将军,都是小的地错!小地当时只想着心里难安,没为将军着想,还请将军恕罪。”
他一自裁,让陈晚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幸好,后来的展比陈晚荣预期地要好很多,这事才算过去了。
“算了!你先养好伤再说吧!”陈晚荣只是有气,并不是要难为他,气一出完。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站在郑晴身边的青萼,原本很是紧张,紧紧拽着郑晴地衣衫,听了陈晚荣这话,长舒一口气,松开了郑晴的衣衫。郑晴笑着在她背上轻拍,这是在安慰她。
“谢将军!”刘福清真心感谢。
陈晚荣走到床前,打量着他道:“刘福清,你先养好伤。其他的事。等你伤好了再说。”
葛福顺把刘福清的衣衫撩起。检视一阵,点头道:“幸好是太医出手。要不然军中哪有如此神医。小子,你的命好,遇到陈将军,要不然,不要说你这辈子,就是你十辈子也别想让太医给你治伤。以后,跟着陈将军,好好当兵吧!”
“谢将军训诲,小地记住了!”陈晚荣这份恩情比天高,一个兵士能遇到这样地将军,实在是人生的大幸事,要刘福清不感动都不行。
问询了一些细节,陈晚荣要刘福清静养,这才离去。
郑晴一拉陈晚荣,落在最后。看看离哥舒翰他们有些距离了,陈晚荣压低声音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对伊人,陈晚荣很了解,要是没有事情要说,她是断然不会如此做的。
“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得老实说。”郑晴说事之前,先叮嘱一句。
陈晚荣开句玩笑道:“那得看是什么事了,你要是问我昨晚上做梦没有,有没有梦到美人,我可不能说实话。我对你说,那不是找没趣么?”
郑晴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声笑出来,脸一红,白了陈晚荣一眼:“就嘴贫!这个刘福清有没有成亲?”
这个问题太意外了,陈晚荣猛的停下来,问道:“你问这做啥?你有姐姐,还是有妹妹等字闺中?就算有,也不能便宜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得照顾我呀!”
和郑晴不时说些笑话,这是两人二人世界的老规矩了,陈晚荣没有明白郑晴的意思,调侃起来。
“你这馋嘴猫,有我还嫌不足?”郑晴俏脸一板,装作一副怒的样子。
陈晚荣在她的鼻翼上一刮,取笑道:“别装了,你地眼睛已经出卖你了。恨什么人呢,恨人跟献媚似地,谁都看得出来是假的!”
郑晴在陈晚荣胳膊上轻拧一下,恢复正常道:“我是认真的,你别给我耍贫嘴!说,你对刘福清了解多少?他地家世,他有没有成亲,我都要知道。”
陈晚荣眉头一皱道:“我今天才见刘福清的面,他就给我整出这么大一摊事儿,我对他是一无了解。就算我想了解他,也没那功夫。你的问题,我已回答了。”
郑晴不满足,脸一板道:“你是将军,要了解他的为人、身世,不过一句话。我要你查清这件事,不得有半点马虎。”
陈晚荣这才觉郑晴有些不对劲,忙问道:“那你得告诉我原因。”
郑晴点头道:“这事,你迟早要知道。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没看见。你有没有现,青萼很不对劲。今天,自从你把刘福清接到家里来,青萼整个人都变了,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
青萼居然喜欢上刘福清了,这事,陈晚荣是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把前因后要联系起来一想,十有**不假。
“不行,我现在就要他回军营!”陈晚荣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郑晴没有伴。
郑晴忙拉住:“你作什么孽事呢?依我看,青萼和刘福清之间的事情好象不简单,我想了很久,很可能青萼和刘福清早就认识了。”
“别乱说!他们今天才见面,怎么可能以前就认识呢?”陈晚荣绝对不信这话。
郑晴皱着眉头道:“事情怪就怪在这里。青萼这些年跟我在一起,可以说她认识地人,我也认识。只是,在青萼来我们家以前,曾经一个人过了一段日子,那时候,她还很小,日子过得很苦。这事,你是知道地。”
陈晚荣很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说,青萼和刘福清在小地时候就认识了?可这么多年,就没听她说起过呀!”
郑晴苦笑着摇头:“青萼什么话都对我说,只是关于这段日子地事情,她只字不提。我就是问起,她也不愿意说。她的性子要强,越是苦,她越是不会说。”
陈晚荣想了想道:“行了,刘福清的身世,我来负责。青萼这里,你负责,得把事情弄明白。”
郑晴没有说话,轻轻点头。要是青萼这个好姐妹的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她心里难安。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四 大恩人
回到客厅,说了一阵话,酒席准备好了,陈晚荣请众人入座。哥舒翰他们也不客气,杯来盏去,极是热闹,众人也是高
直到酒意有了几分,陈晚荣这才很技巧的道:“我一直琢磨着,刘福清如此做,这说明他是一个有正气的人,是个好男儿!只是,我一直忙着,没有来得及查询他的身世,可叹可叹呐!”不住摇头,很是惋惜。
直接相询,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事还在猜测,还是委婉一点的好。
葛福顺摸着额头,有点不好意思:“陈将军,你这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你想呀,我统领龙武军一年多,应该对他们有所了解,军中有这样的人,我却一无所知,惭愧,惭愧呀!”
哥舒翰放下酒杯,道:“这事,我知晓一二。出事之后,我打听过了,也顺便查了查。刘福清原本是州刘家庄人。他们那个庄子,一共一百多户人家,全部姓刘,是以叫刘家庄。他家里就二老加上他,一共三口人。前年,父母双双亡故,刘福清这才从军。自从太子监国以后,龙武军扩大,从军中挑选精锐,刘福清因为力气大、训练刻苦,条件优越,给挑进来。”
州离长安很近,比起宁县到长安还要近些。
“原来是这样!”陈晚荣笑道:“这个刘福清也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了,就没有成亲么?”
哥舒翰摇头道:“没有听说。我查了之后,又打听过了,到现在为止,刘福清都没有成亲,也没有订亲。”
葛福顺有些感慨的道:“难不成他想孤独一辈子?龙武军那可是大唐的顶梁柱,个顶个的强,他们要找媳妇,只要他们愿意。好姑娘还不排成队等着他们挑?”
刘福清的身世已经清楚了,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成亲,也没有订亲,陈晚荣大是放心。对于青萼,陈晚荣一直另眼相看,除去她和郑晴的特殊关系不说。她人也不错,心肠好,能干,让人称道。她要是有个好归宿的话,陈晚荣还真是代她高兴。
陈晚荣举起杯道:“为大唐的龙武军干杯!”龙武军地确是厉害,陈晚荣今天已经见识过了,这话是真心话。
葛福顺最是开心。大笑道:“葛某就代弟兄们领受了!干!”众人碰一杯。一饮而尽。
吃饱喝足。葛福顺、哥舒翰他们和陈晚荣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高高兴兴地告辞离去。送走了哥舒翰。陈晚荣这才把郑晴拉到房里:“你要我查地事情。已经清楚了。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得先问问青萼。我现在就去问她。”郑晴交待一句。自行离去。
陈晚荣坐在椅上。喝着茶。等候郑晴地音信。过了老一阵。郑晴这才回转。脸带怒气:“青萼也真是地。我好说歹说。她总是不提及那段往事。弄得我也没辙。”
青萼是郑晴地姐妹。无论她做什么。郑晴都不会生气。如今天这般气愤。还真是头一遭。陈晚荣想了一阵。道:“没事。这事我来处理!我就不信她不说。”
郑晴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陈晚荣笑道:“我是将军,嘿嘿,我就要她知道知道将军地威风!把她叫来。我要好好审问审问!”
“她要是实在不愿意说就算了,你可别吓着她了!”郑晴还是关心这个姐妹,交待一句,去叫青萼了。
不一会儿,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正是郑晴和青萼进来。陈晚荣拍着身边的椅子,要郑晴坐下来。青萼很是不安的看着陈晚荣:“你要我来,有什么事么?有事快些说!”
“嘿嘿!你还不耐烦了?”陈晚荣双眼一翻,脸一板。盯着青萼。语气不定的道:“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刘福清有没有什么不法举动?”
青萼秀眉一蹙,忙辩解道:“你怎么乱猜测?可别冤枉好人!”
“他是好人么?我没看出来!”陈晚荣声色不动的反诘一句道:“你举个例子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好人。要是不是,那就军法无情了!”
青萼忙抗辩:“他那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人好没良
“砰!”陈晚荣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喝道:“好心?他害苦我了,这事还没完,我一定要军法从事!”
郑晴也来插话:“军法无情,那你要怎么处置他?”
“他有两大罪状!一是冒犯于我,将军无威则不行,为了我的威严,我不得不拿他法办!二是他如此做,影响极坏,不处置不能儆人。两罪一并处置,不砍他的头,也要打两百军棍。”陈晚荣很是赞赏郑晴的机警,脸沉似水。
“两百军棍!你太狠了!”青萼指责陈晚荣。
郑晴见已经生效了,跟着就道:“我听说这军棍可是威力极大,无论是谁十棍下去,准叫他皮开肉绽。要是打上一百军棍,不死也是重伤。两百军棍,没人挨得过去!”
军棍地威力,陈晚荣今天也见识过了,的确如此。伍少行那么强壮的汉子,三十军棍下去,就不**样了,能挺过两百军棍地人,不是人,是人。
陈晚荣也是叹息:“我也不想如此处置,可是军法无情,我也是不得已。青萼,你说我也好,骂我也好,都没关系,可是这事必须这么办!”
军队与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青萼虽未在军中生活过,也是明白这道理。一下子大急,忙拉着郑晴:“小姐,你快阻止他,快呀!”
郑晴很是亲热的宽慰起青萼:“青萼,你这是什么话呀?你这是在犯浑!刘福清和我们什么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为什么要阻止我的夫君呢?再说了,对于我来说,我应该支持我的夫君才对。夫君,你一定要按军法行事。不得徇情枉法!”
“夫君知道了!”陈晚荣对夫君二字很是受用,心中大乐,爽快的应了。
郑晴听出另外一种意思,白了陈晚荣一眼,这时节他居然还有心情贪便宜。郑晴既是恨,又是气。还无可奈何。
青萼语塞,愣在当地,几次张嘴欲言,就是说不出来,涨得一张俏脸通红。
时机快成熟了,郑晴引诱一句:“青萼,要是有些特别的关系,也许可以商量。”
青萼卟嗵一声给郑晴跪下:“小姐,你一定要阻止他。一定要!小姐,只要你答应我,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郑晴拉起来。柔声安慰道:“青萼,我们名虽主仆,实则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便启齿的话?要是有地话,你得告诉我,你不说,我要帮你也帮不了。”
这话既是温暖,又是实情,青萼再次犯难了:“小姐。你就不要问,好么?他肯定是好人,一个大好人!”
“大奸似忠!你要是不说出理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陈晚荣知道火候快到了,再加把劲。
“我说,我说,还不成么?”青萼终于服软了,含着泪水说出一段让人辛酸地往事。
当年,青萼从叔父家里出来。举目无亲,四处流浪,饥一餐的饱一顿,这日子过得很辛苦。也是天意弄人,一天,她给饿晕了。当他醒来时,身边正有一个少年对她笑:“小妹妹,你是不是饿了?给,先吃点。”
这个少年递给青萼一碗饭。这是糙米做的饭。味道不算好。不过,对于现在的青萼来说。能有得吃,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饥饿难耐之下,青萼接过来,一会儿功夫就吃光了。
这是青萼离开叔父家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餐了。吃饱之后,青萼就叩问少年地姓名,少年憨憨一笑道:“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没去处?”
青萼四处流浪,哪里有去处了,不住点头。少年眨巴着眼睛道:“我们家是最好,可是我爹我娘不让我带陌生人回家。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可以住那里。”
当下,少年把青萼带到一个破败的庙宇里安顿下来。这庙宇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还能遮风挡雨,比起青萼餐风露宿强得太多了。要是住在这里地话,的确是不错。
只是有一样,青萼必须要出去讨吃的,要不然要饿死。少年很懂事,笑着安慰她道:“小妹妹,你就放心好了。多了没有,我每天给你送一碗饭来,就这么一碗,够你吃么?”
当然是好事,不过青萼自有一股子傲气,摇头道:“大哥哥,你的好意,我明白。只是,你这饭从哪里来呢?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我还是走。”
要是换个人遇到这种好事,肯定是乐开了花。青萼却不是这样,少年很是意外,想了一阵,这才道:“小妹妹,你不要担心。我家里可有钱了呢,你就是吃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
“你家真有钱?”青萼是个细心人,马上就反问一句:“你家要是有钱,怎么会吃这种糙米呢?”
少年给问住了,好在反应够快:“小妹妹,你这就不知道了。这饭是给下人吃的,当然是糙米饭了。我吃的,可是白米呢,还有肉有点心,好多吃的呢。”
“真地么?”青萼不由得有些信了。
少年非常认真的点头,要青萼住下来。青萼吃尽了流浪地苦头,能有个落脚地地方也是一件乐事,就住了下来。少年说到做到,每天给青萼送一碗饭来。
时间一长,两人熟了,说的话多了。少年知道青萼孤苦地身世后,很是难过,说要把她收在家里做丫头。做丫头虽苦,比起在外面乞讨过日子强得多了,青萼自然是应允。
没过多久,问题就来了。一天,青萼现少年来得迟了,当他来的时候,走路不太利索。青萼很是奇怪,就问原因。少年当然不会说实话。说是不小心路上摔了。青萼起疑,也没有揭穿。等到少年回家去的时候,青萼偷偷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少年的家,这才现少年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儿子,而且还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少年,比起陈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三间茅草屋。又低又矮,一道柴门。
少年刚进门,就听一声厉喝响起:“跪下!你是不是又把家里的粮食偷走了?”
少年忙道:“爹,我没有!”
“没有?”粗暴地男子吼起来:“没有?家里的粮食少了许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都要去那破庙里,是不是给人吃了?你娘去看了,一会就有结果。”
少年见瞒不住了,只得认了:“爹,是我拿走了。有一个小妹妹孤苦伶仃地。我心里过意不去,就要她住到破庙里。爹,您就好心收她做女儿吧!”
家。对于青萼来说,是一个梦。一个温暖的字眼,自己却无法拥有。一听这话,很是希望被人收留,哪怕就是最穷苦的人家,那也能够温暖人心。
然而男子的决定击碎了青萼的梦想。男子想了一阵,叹息一声道:“福清呀,你心肠好,爹为你高兴。可是。她是女娃呀!要是男娃,爹会收留他。我们穷苦人家,男娃才用得上,有力气,能干活。女娃只能吃饭,又不能干活,爹哪里养得起。”
穷苦人家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就是这原因。有些穷苦人家为了保证家里的生活。生了女婴溺死,生了儿子就养活,为地就是长大了能干活。
少年一再哀求,他爹就是不同意。最后,他爹道:“福清,这女娃也怪可怜地,可家里养不起,没办法。爹这里还有十几文钱,你再把你娘的衣衫给她带上几件。给她做些干馍。让她在路上吃,不要饿着了。”说完。也是呜呜哭了起来。
这些话,青萼全部听见了。青萼以泪洗面,冲茅草屋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去。等到少年回到破庙,哪里找得到人。
青萼说完,已经哭成了泪水,冲陈晚荣乞求道:“大人,将军,您行行好了,饶过他,好么?”
陈晚荣给感动得眼泪直流,抹抹泪水道:“青萼,你敢肯定这少年就是刘福清?”
青萼非常肯定的点头道:“没错,肯定是他!我不会认错人!”
郑晴也来求情道:“夫君,你就饶过他吧。”
陈晚荣笑道:“你也糊涂了?这本来就是你要我来问清情况,好象我这人很坏似的。”
青萼惊疑的打量着郑晴:“小姐,是你……”郑晴恍然大悟,宽慰青萼道:“青萼你放心,刘大人对你有恩,也就是对小姐我有恩,我一定会好好待他。”
这事委实太离奇了,原本是想在家里照顾刘福清比较好,没想到竟然把青萼的恩人给带到家里了。陈晚荣想了想道:“青萼,刘福清知不知道你就是他当年救过的人?”
青萼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好象不知道。我那时还小,模样变化大,他除了更加成熟以外,倒没有什么变化,是以我能认出来。”
准确的说,青萼是丑小鸭变白天鹅了。那时地青萼瘦得皮包骨,又脏又丑。而现在地她,却是明眉皓齿,一个美人,就是告诉刘福清青萼就是他当年救过地小女孩,他未必能信。
陈晚荣沉思一阵道:“这事是不是真地,我得去证实一下。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
“我们也去!”郑晴拉着青萼,跟着陈晚荣去了刘福清地房间。
来到房前,陈晚荣一摆手,郑晴拉着青萼站在门外。陈晚荣进去,把门关上。刘福清正在床上假寐,给陈晚荣的脚步声惊醒过来,就要挣扎起来施礼,陈晚荣拦住。坐在床沿上,陈晚荣正色道:“刘福清,我有一件事要问你。这件事干系重大,你得如实回答我。”
“将军但有问询,刘福清敢不从命!”刘福清忙道。
陈晚荣也不绕圈子,问道:“刘福清,你是不是刘家庄的人?”
“回将军,小的正是刘家庄的人!”刘福清虽然不明陈晚荣的用意,仍是如实回答。
陈晚荣问道:“你们家是不是三间茅草屋,一张柴门?还有,你们家南面是不是有一座很好的庙宇?一年四季有很多上香的香客。”
刘福清地眼睛越瞪越大,先是惊讶,后是好笑:“将军,您问这做什么呢?”
“你别管,你只管回答就是了。”陈晚荣盯着他。
刘福清点头道:“陈将军,刘福清家里穷,只有三间茅草屋是不错,可这也没有错呀?”
陈晚荣不答所问,脸色一变,大声道:“问题说完,自有分晓。”
刘福清一笑道:“将军,您对我们家是了解,可是对我们刘家庄不了解呀。我家的南面没有庙宇,是在西面。不是什么好庙宇,早就破败得不成样了,哪来的香客呀。”
陈晚荣接着问道:“在这座破庙里,你有没有做一件亏心事?”
“亏心事?破庙里?”刘福清给问糊涂了。想了想,这才长叹一声道:“将军,您说得对,刘福清当年在破庙里是做了一件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将军,您责罚我吧。”
陈晚荣眉头一轩:“这事,我已经查明,你得如实说来。要是有半句虚言,到时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福清叹息一声道:“千错万错,都是家里太穷。当年,我小的时候,遇到一个孤苦的小女孩,我心肠一软,就要她住在破庙里。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离开了。都怪我,没有把她照顾好。”
“大哥哥!”青萼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来。
刘福清吃惊的看着青萼:“青萼小姐,你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叫我大哥哥?”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五 跑不掉了
陈晚荣为他解释道:“青萼就是你当年救过的那个小女孩。”
“陈将军,您说什么?青萼小姐就是那个小妹妹?”刘福清还以为耳朵有毛病,忙找陈晚荣确认。
陈晚荣肯定一句道:“要是你就是当年那个少年的话,就没有错。”
刘福清仍是有些难以置信,打量着青萼:“有一天下雨了,雨下得特别大,我说这天老是害人,让我回不去。”
青萼流着眼泪道:“我就说老天一向不公,老是欺负穷人,连个遮雨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没地方躲雨,钻到佛像的肚子里,才没给淋湿。”
刘福清眼睛猛的炽烈起来,一下坐起来,惊讶不置:“真的是小妹妹,真的是小妹妹!”
“大哥哥!”青萼喜极而泣,扑了上去。
陈晚荣和郑晴对视一眼,快步出屋,把门轻轻关上。陈晚荣摸着额头,感慨起来:“世事无常呀,这是天意么?我原本想刘福清回到军营,都是些大男人,照顾起来不方便,把他带到家里来,请个丫头照看一下就是了。没成想,他竟然是青萼的救命恩人,异事,异事!到现在,我都还恍若梦中呢!”
郑晴大有同感:“我们走吧,别站在这里。这事,说起来太奇了,谁也没有想到。天意如此,谁能奈何摇摇兀自有些晕的脑袋,陈晚荣拉着郑晴回到屋里,把门关上,坐到床沿上,问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郑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笑道:“我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得看他们自己个了,他们的事他们拿主意。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尽力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陈晚荣点点头道:“那也行,这事总算过去了。你今天叫我夫君,很好听的,能不能再叫一次?”
郑晴俏脸通红。吃惊地看着陈晚荣:“你这人老没正形。老记着那些难听地话。”
陈晚荣嘻嘻一笑道:“这要不是正事。还有什么才算是正事?你告诉我。”陈晚荣一把搂着郑晴。放到床上。不怀好意地一笑道:“你要是不叫。看我怎么收拾你。”
郑晴吓了一大跳。忙提醒道:“我们可是有约定。要以礼相守。你不能乱来。”
“谁说乱来了?”陈晚荣嘿嘿一笑道:“我和我媳妇儿嬉戏。不算无礼吧?”
两人闹点趣事。那叫情趣。不是无礼。郑晴既是害羞。又是放心。陈晚荣和郑晴并肩躺在床上。说些笑话。嘻嘻哈哈。倒也快活。
“砰砰!”一阵轻微地敲门声。把陈晚荣从二人世界里拉回现实。不满地嘀咕一句。站起身问道:“谁呀?”
郑晴长出一口气,冲陈晚荣一吐小香舌,扮个鬼脸。
“陈将军,小的是刘福清。”刘福清地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个刘福清。有伤就躺着,跑来扫什么兴?陈晚荣虽是不满,仍是去开了门,只见刘福清和青萼站在门外:“进来吧!”
两人进来,郑晴挪过椅子,要两人坐下了。陈晚荣递杯茶给两人,这才坐下来,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刘福清感谢陈将军,这么多年来。我心一直不安。青萼小姐安然无恙,刘福清也可以心安了。”刘福清抱拳相谢。
陈晚荣笑道:“你尽了力,做了你该做的,有什么不心安的?做好事,固然让人称道,可也得量力而行。穷人家就那么大的能耐,你能做到那样,很不错了!”
刘福清笑道:“陈将军训诲的是!当年,我听了我爹的话。做了些吃地。带了几件娘的衣衫,还有十几文钱。回到破庙,青萼小姐已经不在了。我守了三天,都没见到她的人,我还以为出了事,是以一直不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要是能再见她就好,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没成想,青萼小姐吉人天相,已是郑府中的人,我是白担心了。郑晴抚着青萼的肩,笑道:“刘大人,要是没有你的帮忙,青萼也不可能有今天,说起来还是要多谢你呢。”
“不敢当,不敢当!”刘福清忙谦逊。
陈晚荣想了想道:“刘福清,我正在挑人,要找些机灵、信得过的人来护卫我,你有没有兴趣来?”
做陈晚荣的亲随,他就有更多的机会见到青萼。这道理,青萼很是明白,一双眼睛在刘福清身上瞄着,盼望他答应。
郑晴也明白陈晚荣地用意,很是赞赏的冲陈晚荣一笑。
刘福清很是为难:“陈将军的好意,刘福清心领了。只是,刘福清粗人一个,不配做亲随,还请陈将军谅解。”
陈晚荣要护卫,很多人想来,陈晚荣一提,伍少行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他居然不愿意,陈晚荣很是意外,青萼大是失望。
刘福清接着道:“陈将军,刘福清想向您讨个将令,请将军允准刘福清回转军营。”
“不行,你要走也得把伤养好!”青萼急了。
郑晴附和一句道:“是呀!在这里养伤,比在军营好。”
刘福清解释道:“你们地好意,刘福清明白。只是刘福清心里急呀!将军,炮兵很快就要上战场了,要是刘福清只顾着养伤,不好好训练,到时不能熟练使用火炮,到了战场上也不能建功立业!”
原来他倒是志气,不愿做亲随,想上战场。这种志气让人钦佩,青萼眨着眼睛,大是赞赏。陈晚荣摇头道:“先,我要告诉你的是,火炮的使用不难,一会儿就可以学会。再者,你现在就是回到军营,也没有机会使用火炮,因为我们现在只有一门样炮。你还是安安心心养伤吧。等你把伤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刘福清还要再说,青萼忙道:“你就安心养伤吧。”
看了看青萼,刘福清有些迟疑,点头道:“好吧。我先养伤。只是,陈将军。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
“说说看,能帮的我一定帮!”陈晚荣这话很有技巧。
刘福清很是振奋的道:“陈将军,刘福清一直想上战场,还请陈将军允准。”
陈晚荣大笑着摇头:“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我只是负责训练炮兵,至于炮兵上战场的事情,朝廷肯定会另派将军来统领。我,你是知道的,对军事一概不通。我能带着炮兵上战场么?”
要陈晚荣带着炮兵上战场,陈晚荣自己都觉得那是在说笑,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连这个念头都没有。
这是实情,刘福清一下子愣住了,陈晚荣接着道:“要是在上战场之前,你养好伤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点方便,我可以让你做炮手。到了战场上,你就可以架起火炮对着敌人猛轰了,这立功地机会也多上一些。”
以陈晚荣地权限,只能帮到这么多了。刘福清很是感激:“谢陈将军!”
陈晚荣提醒一句道:“当然,这要你的火炮使用得好才成!我的军队里,都是一样,有能者上,无能者下,我不能给你特别的照顾。”
“男儿当自奋!刘福清能追随陈将军,何其幸也!”刘福清异常振奋。
作为一个将军,能特殊照顾自己当然好。不过,要是能大公无私。所有人一视同仁,才是真正的大将胸怀,更能得到人的钦佩,刘福清要不感奋都不行。
“男儿当自奋!说得好!”陈晚荣击掌赞赏一句:“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想上战场,先得把伤养好!”
刘福清按照军中规矩,行完礼,在青萼地搀扶下,出屋而去。陈晚荣关起门。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郑晴皱着眉头道:“有些看不明白。青萼对他倒是挺上心的。可是刘福清好象对青萼不太放在心上。”
陈晚荣宽慰一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还是由他们自个去处理,我们操什么心?”
也只能如此了。郑晴点点头。两人说了一阵话,各自歇息。
次日,陈晚荣老早就起床了,执行睿宗地旨意,负重一百里。这一百里跑下来,时间比起昨天长了不少不说,人还特别累,真不明白昨天是如何跑得那么快。也许,昨天是跟着龙武军,很是兴奋的缘故。
回到家,陈晚荣都快累倒了,郑晴心疼得不行,急得快哭了,一个劲的埋怨睿宗居然下这种不近情理的旨意。
陈晚荣反倒为睿宗辩解:“皇上这也是为我好!”即使睿宗不下这道旨意,陈晚荣也会坚持训练的。
好在司马承祯在,他有套别人没有的本事,那就是推拿术。师徒四人给陈晚荣一阵推拿,陈晚荣异常受用,等到他们推拿完,疲累消了许多,精神也旺了。
司马承祯一边推拿,一边笑呵呵的道:“小友,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跑这么远,见识了,见识了!小友请放心,贫道这里正好有些强身健体,舒筋活血地药物,都你有帮助。”
要是说司马承祯会道术仙法,那绝对不能信,是骗人的。要说他地医术,绝对是一流地,可以做陈晚荣的祖师了。陈晚荣大喜过望,笑道:“谢道长,谢道长!”
郑晴也一个劲地道谢,喜慰不已。
司马承祯摆手道:“除了药物,贫道还知道一个方法子,以此煮汤,每次跑完之后,浸泡个小半个时辰,于你有莫大的益处。”
用药物浸泡,对身体有莫大的益处,陈晚荣是知道的,更加振奋:“太谢谢道长了!”
司马承祯在陈晚荣的肩头捏捏:“小友,你先别谢。依贫道看,你每天跑一百里不够,应该跑一百二十里。”
陈晚荣的眼睛瞪得老大:“道长,你莫非说笑?”
司马承祯非常认真的道:“贫道非说笑。有了贫道地药物,你跑一百二十里,保证比你跑一百里,对你更有益处。小友。恕贫道直言,你是该好好练练了,现在不练,以后就来不及了。你先跑跑,把身子骨练结实了,然后还有一点不入流的脚拳。可能适合你。”
他是武学大宗师,有意传陈晚荣武功,那是何等的荣幸。陈晚荣有些难以置信:“道长,练武得从小练起,我年岁不小了,这有用么?”
司马承祯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异常开心:“小友,你这是道听途说。你想呀。要是年岁大了不能练武的话,那些龙武军还能成为军中精锐么?他们有几个是自小练起地?”
陈晚荣为之语塞,无法反驳。
司马承祯接着道:“当然。自小练起有自小练的好处,年岁大些是有些不足,并不是说不能练。只要你能下苦功,也有所成。再差,也比你现在强上许多。”
这倒是大实话,陈晚荣忙道谢:“谢道长!我一定努力!”练成高手,陈晚荣不想,至少不是手无缚之力之人,具备自保能力。这肯定没问题。
用过早点,陈晚荣这才赶去军器监。大运动量锻炼的结果就是不一样,陈晚荣的早餐吃得特别多,郑晴看得直瞪眼:“你吃一顿,我得吃十顿!幸好你现在不再是乡下穷庄稼人了,要不然谁养得起你?”
陈晚荣笑嘻嘻的回了一句:“所以,好多穷苦人不练武,就是养不起!”
来到军器监,叶天衡他们都在忙活。见陈晚荣来了。忙迎上来,叶天衡笑呵呵地道:“陈将军,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当上将军,不记得军器监了呢。”
叫陈晚荣将军,不过是他心情好,说笑而已。陈晚荣笑道:“叶大师,休要取笑我。我现在主要是训练军队,这边地事情管得就少了,还请你们多担待些。”
叶天衡、寇义兵、刘怀德齐道:“你放心吧。我们明白。”
寇义兵笑道:“陈大人。练兵是不是很威风?”
陈晚荣摇头苦笑道:“威风?哪里威风了?我是苦死了。”把昨天生的事一说,叶天衡他们惊讶不置。既是赞叹陈晚荣够意思,又是感慨陈晚荣苦命,领了睿宗一道不近情意的旨意,每天一百里,而且还要风雨无阻。
“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下,火炮的进展如何?”陈晚荣说正事了。
刘怀德笑道:“这个,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现在估计,再过七八天就可以给你五六门火炮。十天以后,估计会有过十门火炮。半月以后,二十门应该够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晚荣很是放心的道:“我现在训练炮兵,没有火炮,想练也练不好,就拜托你们了。哦,对了,有没有炮弹?”
寇义兵亲热的在陈晚荣肩头拍拍:“就知道你要来拿炮弹,给你赶了三百,先用着,再给你赶就是了。”
真是雪中送炭,陈晚荣赶紧道谢。在三人陪同下,四处走走看看,火炮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几天之后就有一批火炮到手,这不会有问题,大是放
作别叶天衡他们,带着炮弹,赶去校场。一百里跑下来,就费了不少时间,再到军器监一担搁,这时间就不早了。陈晚荣赶到校场时,都快饷午了,哥舒翰领着炮兵抬木头训练都结束了。
昨天,哥舒翰意在立威,故意刁难他们,才要他们跑一百里。今天,哥舒翰没有这想法,只是要他们抬着木头跑了十里,来回就是二十里。
从此以后,在陈晚荣地支持下,哥舒翰全身心地投入训练,每天先是要炮兵抬着木头跑十里,来回就是二十里。然后再搏杀训练一阵,最后才是练习**。
五天以后,军器监送来五门火炮,陈晚荣校准之后,正式派上用场。有了这五门火炮,兵士操炮的机会就多了。等到半个月后,二十门火炮全部到齐,龙武军地校场就热闹多了,每天都是炮声轰轰,好象打雷似地。
惹得附近的百姓议论纷纷,有的说雷公下凡了,有的说雷公怒了。各种议论都有,不一而足。
半个月来,有两件事最让陈晚荣欣慰,一件是刘福清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他的伤势一见好,就磨着陈晚荣,要回军营。陈晚荣见他的伤势长得不错,就同意了。没想到的是,刘福清训练特别刻苦,尤其是火炮打得特准,是炮兵里面数一数二的炮手,陈晚荣兑现诺言,让他做了炮手。
这一任命,没有人不服气,众望所归,陈晚荣也是代他高
另一件事就是陈晚荣每天坚持跑一百二十里。每天跑完,司马承祯师徒帮他推拿,然后就是泡药水,吃些司马承祯配制的药物。说来也是奇怪,陈晚荣是越跑身体越壮,半个月地进步很明显,已经不太吃力了。要是这样练个一年半载,肯定更加强壮,陈晚荣很是希冀。
这天,哥舒翰正在训练炮兵,守门的龙武军大步过来道:“哥舒将军,门口有人找你。”
哥舒翰脸一板道:“不见!”
兵士忙道:“哥舒将军,这人说有很重要的大事,要你无论如何也要见他。”
哥舒翰还没有说话,陈晚荣就话道:“哥舒将军,你去看看。”
应一声,哥舒翰这才跟着兵士去了。不一会儿,他就回转,把陈晚荣拉到一边,道:“陈兄,幸得你要我去见了这人。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受我之托,暗中察访新月派,现在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陈晚荣耳边嘀咕一阵。
他一说完,陈晚荣兴奋得蹦起来:“真的吗?消息可靠?”
哥舒翰非常肯定的点点头道:“绝对可靠!”
“太好了!”陈晚荣右手一握拳,兴奋的道:“新月派,看你们还逃不逃得掉?走,见太子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六 太子定计
新月派阴魂不散,老是缠着陈晚荣,这让陈晚荣很是头疼,得到这消息他能不兴奋么?哥舒翰笑道:“好!陈兄,你这就去见太子!”
陈晚荣一愣道:“哥舒兄,你能不去么?”
“这事有陈兄足够了。我还是留在这里,训练炮兵要紧。”哥舒翰笑着回答:“我们分头行动,不是更好么?”
也是这理,陈晚荣点头道:“哥舒兄说得有理。那就有劳哥舒兄了。”
“客气了!”哥舒翰谦逊一句。
陈晚荣叫来王少华,把事情一说,王少华也是格外振奋:“这个新月派,让人头疼得紧,对,见太子去!这么大的事情,必得太子肯才能行动。”
王少华带领着护卫,护着陈晚荣,出了校场,直奔东宫。
半个月来,陈晚荣一心扑在练兵上,东宫是第一次来。东宫仍是原先那般,陈晚荣说要见太子,兵士立即禀报进去。不一会儿,兵士回转,要陈晚荣和王少华进去。
二人并肩前行,没行多远,只见陈再荣迎了上来,笑道:“哥,你怎么有空来东宫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马上见到太子。”陈晚荣也不和陈再荣多说。
陈再荣眉头一皱道:“哥,你得等上一阵子,太子正在处理急务。“有多急?前方打起来了?”陈晚荣忙问道。
陈再荣摇头:“那倒不是。哥。你也知道地。太子地急务很多。你就等一下吧。”
陈晚荣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给太子说。新月派这事有消息了。要是这事不如太子地急务地话。我就等等。要是这事够急地话。我想太子肯定会急着见我地。”
这倒是一个不错地法子。陈再荣没有异议道:“哥。那你先等一下。我这就去见太子。”小跑着去通禀了。
两人在屋前等了一阵。只见高力士快步迎出来。笑道:“陈大人。王大人。太子有请。”
看来。还是新月派这事比太子当前地急务更重要。陈晚荣一笑。谢一声。跟着高力士进屋了。只见李隆基坐在案头后面。案头上摆着尺多高地公文。脸色略显憔悴。眼睛有些血色。估计是忙于公务。好久没有休息了。
“臣见过太子!”陈晚荣和王少华一齐行礼。
李隆基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很是惬意:“坐吧!给他们送点茶。”
高力士应一声,安顿好,自行退了出去。把门关上。李隆基摇摇脖子,笑道:“陈晚荣,你来得正好,我呀,一个通宵没有歇息,正有点疲惫,正好趁这功夫松泛一下。”
都说皇帝权力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只有当过皇帝地人才知道有多辛苦。李隆基精力过绝人,都露出疲态了,可以想见这压力有多大。这还是监国,要是当上皇帝以后呢?
“还请太子多保重!”陈晚荣忙来一句礼节性的话语。
李隆基摆手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火炮的事情前来找我。以我的了解,你训练炮兵,除了第一天有波折以外,倒也顺利。而且,火炮造得也挺顺,绵州的硝石也到了。可以说,你要的东西全到了。因而,我想不会太急,没想到居然是新月派地事,这倒是一桩要紧事,决定改变初衷,先见你。说吧,得到什么惊人的消息了。”
他才智不凡,一猜就知道必然是惊人的消息。要不然陈晚荣不会急着来见他。
“火炮造得顺。炮兵训练得好,这都是皇上和太子的恩典。臣很是感激!”陈晚荣先来一句感谢之词,这才进入正题:“太子,哥舒翰得到消息,新月派的脑人物已经到了长安。”
李隆基眉头一轩,眼里精光四射,盯着陈晚荣问道:“这消息可靠么?”
陈晚荣点头道:“臣问过哥舒翰了,哥舒翰非常肯定,这消息绝对可靠。”这么说话,不是陈晚荣怕担责任,是不想抢哥舒翰的功劳。
李隆基搓着双手道:“这倒是一个惊天的消息!新月派诡秘莫测,我也很头疼,他们的脑到了长安,这事是天大的好事!说,有没有查明,他们地脑是谁?住在哪里?”
陈晚荣摇头道:“太子,这脑不以真面目示人,极为隐秘,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至于他住在哪里,就更加难以肯定了,因为他往往不在同一地方住两次,经常换地方。”
这办法虽然麻烦点,却也不失为一种保密的高明手段。
李隆基并没有说话,而是反问陈晚荣一句道:“你说说你地想法。”
陈晚荣忙道:“太子,臣哪能有想法呢。”
“少来!你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要是没有想法的话,你能来见我?别以为我那么好骗。”李隆基走动一阵,身子活泛多了,重新坐了下来。
陈晚荣是有点想法,不过,陈晚荣是想听听李隆基的看法再说,现在是不得不说了,只得和盘托出:“太子,臣是有点计较,不知道成与不成。”
“成与不成,你得说了再看。”李隆基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陈晚荣剖析道:“太子,臣以为这是我们的契机,要是处理得好,一是可以知晓新月派脑的身份,二是说不定能把新月派一网打尽。”
“别统而笼之,要具体点。”李隆基不表态。
陈晚荣应一声,开始具体分析了:“既然新月派的脑在长安,那么只要一查安南之地,谁不在安南,谁就有可能是脑。当然,也有可能多人不在安南,让我们无法确定具体的人,至少也把范围缩小了许多,值得一试。”
“好计较!”王少华率先赞同。
李隆基却摇头:“你的想法是好,恐怕难以实行。要是我地话。也会防备朝廷来查,会有妥善安排。找个替身,或是弄些障眼法什么,朝廷要查也难以查到有用的讯息。”
新月派行事诡秘,其脑也非易与之辈,各种可能性都会想到。如此安排也是情理中事。不过,陈晚荣另有想法,道:“太子所言极是。臣想,新月派势力大,其脑必是非同小可,他来长安不会是一个人,应该还会带不少人随行。要是查到他的随从,再来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隆基点点头道:“这话倒是有理。他不可能一个人来长安。必然要带些人。随从一多,也就容易出事,我就不信所有都能掩盖好其行藏?是以。这查还是必要的。”
“太子圣明!”陈晚荣不得不服李隆基过人的才思,接着道:“新月派地脑来了长安,臣就在想,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亲自前来呢?能不能想办法诱出他。即使不能诱出来,能擒住一个两个大人物,那就好办多了。”
李隆基不置可否,以手支着额头,陷入沉思。陈晚荣赶紧打住,任由李隆基思索。过了老一阵。李隆基这才抬起头道:“你又想钓鱼了?要想钓鱼,就得有饵,你有饵么?”
陈晚荣实打实说道:“太子,臣想过了,就是不清楚什么东西可以让新月派脑心动。”
李隆基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这鱼饵其实是现成的,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不外两样。一样是火炮,你训练炮兵。每天要**,跟打雷似地,这事早就传遍了。这人要是不打火炮的主意,那他就不配做脑。”
新月派要想为逆,起兵之后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地军队,只有打败了唐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安南才有可能独立出去。要是得到火炮的话,其军队的战斗力将大为提高,新月派对火炮必然是欲得之而甘心。
李隆基摇摇头道:“火炮的动静很大。要想保密。就不能在龙武军的校场训练。我之所以没有让你到深山中去训练,就是要让这些别有所图地人知道。”
眼光放得很长远。陈晚荣和王少华齐道:“太子英明!”
话锋一转,李隆基接着分析道:“火炮在龙武军手中,你看得严实,新月派即使想弄出去,难度也太大了,不过是想想而已。要是弄不出去,那么最好地办法是什么呢?我想,你想得到!”
“打我的主意?”陈晚荣右手不由自主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惊诧。
李隆基呵呵一笑道:“是要打你地主意,也不尽然。除了你以外,还有人也可以造出火炮,那就是军器监的良工。你和他们落到新月派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有梨吃,当然是好事。不过,要是有梨树,就可以有很多梨吃了。
从龙武军手里把火炮弄出来,固然不错,只是哪有把良工控制在手里更好,这事绝对可能生。陈晚荣想了想,苦笑道:“太子,臣已经做过饵了,再做一次也不妨。”
“你做饵做上瘾上了?”李隆基调侃一句,话锋一转道:“要让鱼儿咬钩,不能坐等,必须得想办法让鱼儿不得不咬钩。”
想法是不错,就是如何实现了?陈晚荣心里嘀咕一句,道:“请太子明示!”
李隆基眉头一拧:“陈晚荣,你的炮兵训练得怎么样了?能不能上战场了?”
炮兵训练得好不好,与新月派有什么关系?陈晚荣心头疑问大起,还不得不回答:“回太子,经过这半个月的训练,臣以为已经有了些火候,上战场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李隆基很是高兴,拍拍手道:“既然这样,那三天以后,你就演示给父皇看。我要告诉你一点,你得准备万全了,不能出任何纰漏。到时,父皇会率领文武百官前来观看,要是出半点差错,这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睿宗率领群臣,兴致勃勃而来。要是出了差错,那不是在扫他的兴么?后果,是个人都能想得到。
当然,陈晚荣并不关心这点,而是眉头一皱,忙道:“太子。这不太好吧?火炮要保密,要是给群臣看了,还不说出去?”
李隆基一笑:“我就是要他们说出去。三天后,你演示就是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在这三天里,我还要父皇早早给他们下旨,说明原委。”
陈晚荣一下子愣住了,不住转着眼珠,恍然大悟。击掌赞道:“太子高明!太子高明呀!”
“反应够快!”李隆基点头赞许,瞄了一眼还有些迷糊的王少华,笑道:“王少华。你还没有琢磨明白?”
王少华忙道:“臣愚昧,还请太子示下。”
李隆基不理他,而是对陈晚荣道:“哥舒翰是你拉到军中的吧?”
陈晚荣忙回答:“是的。太子知道地,臣不谙军务,没办法训练军队,只好请他来帮忙了。臣擅自作主,还请太子恕罪。”
“这个哥舒翰还真是了得呀!”李隆基语带讥讽道:“龙武军,大唐的精锐,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文。能符合他要求的不过百来人。真是个能人!”
龙武军在唐太宗时成立,逐渐扩大,直到李隆基监国,才真正成为一支具有举足轻重的力量。可以说,龙武军是李隆基地得意之作,就是他的杰作,居然只有一百来人合符要求,这也太不给他面子。
挑兵时,陈晚荣也没有往这方面想。一听这话,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妙,忙道:“太子,其实这都是臣的主意,和别人没关系。”
李隆基打断陈晚荣的话头:“你以为你有胆色,够意思,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好象别人都跟你似的,那么小心眼。你以为我就那么一点肚量,好那点面子。要处罚哥舒翰?告诉你吧。哥舒翰不错!挑兵有办法,练兵也有办法。是块好料子!”
虽有责骂数落之意,陈晚荣听在耳里,却是喜在心头,哥舒翰地军事才干自然是没话说,只是没有机会施展罢了。李隆基现在就注意上哥舒翰了,那么哥舒翰平步青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撇开陈晚荣和哥舒翰地交情不说,让哥舒翰这样有才干的人为朝廷出力,是陈晚荣的本份,陈晚荣要不高兴都不成。
“哥舒翰,喜欢任侠使气的一个侠客,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才气,难得难得!你能把他拉到军队中来,算你立了一功。回去给哥舒翰说,要他好好练兵!”李隆基送客了。
虽然没有明说重用的话,但是这番话已经透露了哥舒翰的锦绣前程,陈晚荣忙道:“谢太子叮嘱,臣自会转告给哥舒翰!太子,臣告退!”
李隆基挥挥手道:“去吧!”
陈晚荣和王少华应一声,行礼作别。出了东宫,王少华一拉马缰,来到陈晚荣身侧,轻声问道:“陈兄,我们来就是为了新月派的事,这事才说到一半,你怎么就不说了?”
左右一打量,陈晚荣压低声音道:“王兄,太子已经定下妙计了呀!你想呀,太子为何要我三天之后进行演示?而且,皇上还要带着群臣前来,还要早早把原委说明白,你说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当然是火炮地威力尽人皆知。我想不明白地就是,太子这样做和新月派有什么关系?”王少华摸着额头,一脸的迷糊。
陈晚荣给他剖析起来:“王兄,你想,这事一传出去。火炮地威力这么大,那么新月派会怎么办?他们能不急着下手么?不要说新月派急,就是吐蕃、突厥、契丹,哪一方不急?他们地一急,就会凑到一块,不是对火炮下手,就是对我和一众良工动手。”
王少华眼睛睁得老大:“太子的算计真够高明的!如此一来,即使新月派不想动手也得动手了。这就是太子说的,要逼使鱼儿咬钓!”
陈晚荣点头道:“没错!”
王少华皱着眉头道:“等到他们跳出来的时候,朝廷再动手,把他们一网打尽。这计较固然是好,可是对陈兄,还有一众良工却是不利。太子这一手,无异于是在逼新月派动手,他们会不计代价。”
陈晚荣笑道:“没错,我们是危险了。可是,不入虎**,焉得虎子?我想,只要我们加强保护,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少华仍是担忧道:“话是这么说。只是,你想,新月派能隐秘如此,会没点真本事?他们肯定会看穿这是朝廷的计谋。虽然太子这计较高明,他们即使看穿了,还是得下手。只是,下手的方式很多,新月派的鬼域伎俩不少,要想防住,千难万难。”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期待!很期待新月派快点下手,好好见识一下他们的手段!”陈晚荣很是豪迈地道。
王少华摇摇头,难以理解:“陈兄,你倒是好心情,如此豪迈。这事可是很难防的。”
陈晚荣笑笑道:“不难,要我辈男儿何用?”这一刻,陈晚荣真的想早点识一下新月派的手段了。
回到校场,哥舒翰和王忠嗣迎了上来,陈晚荣把二人拉到屋里,把经过一说。哥舒翰击掌赞好:“太子这计策够高明!我还一直在琢磨着,要如何把新月派的脑给诱出来。太子不是诱,是在逼,他就算知道了,也得出来!高明,高明!”
王忠嗣偏着小脑袋瓜,出主意道:“既然是要人知道火炮的威力,就得选一个好地方,校场肯定不合适。”
陈晚荣有心考较他,问道:“王忠嗣,那你说,什么地方合适?”
王忠嗣略一沉吟,拿过一副长安地图,手指在一处点点:“就这里。”
陈晚荣、哥舒翰和王少华齐声赞好:“好主意,就这地方!”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七 暗潮涌动
望江楼,食客进出如梭。自从吴道子为望江楼作画以来,望江楼的生意日渐红火,比起最初好了许多。
望着进进出出的食客,周胜特别高兴,心想要不是吴道子最后那幅画容易引人眼红的话,他不得不藏起来,要是和《聚饮图》一般挂出来,那么他的买卖会更加红火。
一个瘦长华服中年人,头戴席帽,遮住了面貌,手中扇不时轻摇,风流倜傥,身后跟着三个步履凝重的汉子。
周胜接掌这望江楼多年,三教九流的人见得多了,眼光不凡,一眼就看出这中年人必是大有来头,忙堆着笑脸迎了上去:“客官,请问你是要吃酒,还是要赏景?赏景,本楼有最好的雅间;吃酒,本楼有葡萄美酒夜光杯!”
还没有介绍完,中年人手中扇挥挥,淡淡的道:“给我安排一座,要靠近食客的地方。”
客人来到酒楼,都是要清静的地方,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要和客人扎堆,真是奇了。周胜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客官,还是去雅间的好,既可以赏景,又可以吃酒。在客人堆里,嘈杂得紧,耳朵不得清静,这酒吃起来也就没有兴致了。”
中年人依然淡定:“我就爱凑热闹。掌柜的,你想呀,要是吃着酒,再不时和客人们聊上几句,那多好!说不定,还能结交几个朋友呢,这可比起关起门在雅间吃喝不是更好?”
借口很好,就是周胜依然难以信服。不过,周胜是做买卖的,不会去探究这原因,笑道:“既然客官有意,本楼就成全。客官,你说这里可好?”
在周胜的带领下,中年人一行来到一张桌前。这里正在客人中间,嘈杂得紧。客人的说笑声、劝酒声、笑骂声,无不是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里!”中年人很是满意,坐了下来,手中扇在桌上轻轻点动,三个汉子坐了下来。
周胜还没有询问他要什么菜,中年人就开口了:“掌柜的。贵店拿手的菜,上个三五样就成。酒就葡萄美酒,还要夜光杯。这诗写得真不错!”手中扇指了指吴道子的《聚饮图》,很是欣赏的点头道:“画得不错,很有功力,放眼天下,能有如此功力者,没有几人。更难得的是,这诗也是一绝。堪称绝配。”
一提起这聚饮图。周胜就来兴致了。大是高兴。双眼放光:“客官有所不知。这画可是吴道子吴先生画地。这诗是王翰王先生吟地。客官。没给你说。当日陈大人带着吴先生前来本楼。和王先生不期而遇。”
“哪个陈先生?”中年人眉头微微一挑。随口问道:“我听说吴道子有一位知交就姓陈。”
周胜击掌赞叹:“客官。您可说对了。吴先生这位知交可不得了呢。他就是陈氏化工地创始人。姓陈。大名叫做晚荣地便是。”
“陈晚荣?这名听着挺耳熟地。”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厉芒。淡淡说一句。
要不是席帽遮住了他地眼睛。周胜要是看见他眼里地冰冷。肯定不会再往下说了。可是。他不知道。一听这话。声调提得老高:“客官。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三个汉子眉头一挑。脸上变色。就要作。中年人清咳一声。问道:“哦。愿闻其详!”三个汉子这才恢复正常。
周胜还不知道他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兴致高昂地为陈晚荣大吹法螺:“客官,您问我是问对人了。要说这陈大人,那可是这个,了不得呀!为人心肠好。吴先生当时落魄。连饭都吃不起了,正是陈先生帮助吴先开了一间画廊。叫做天下画廊。从此以后,吴先生的名气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是名满长安,他的画作,没有这个数,上万两银子,别想买到。”
中年人绕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这画多少钱买的?”
周胜更加得意了:“客官,没给您说,我这画一文钱也没要。当日,陈大人和吴先生、王先生相逢于敝楼,相谈甚欢,吟诗作画,就有了这画。吴先生厚德,把这画送给了在下,在下感念吴先生大德,就挂在这里,任由客人们欣赏。”
“掌柜的,你打的如意算盘。吴先生声名鹊起,你也跟着沾光了。”中年人一语道破周胜的用意。
周胜坦率的承认:“吴先生肚量大,不会计较。”
正说间,店伙计送上酒菜,周胜亲自摆好,给斟上酒,这才告退。望着周胜离去,中年人地眉头一紧,一双眼睛如利剑一般在周胜身上扫视着。
“张三,我得到一个天大的消息,这消息保证你不知道。”一个酒客脸色通红,醉意已经有了七分,打着酒嗝。
给叫做张三的酒客不屑地笑笑:“你姓周的能有狗屁的大消息,还装神弄鬼的,整得神秘兮兮的。”
姓周酒客大着舌头,右手随意挥动:“我这讯息绝对比天还要大!我给你说,大唐现在有了利器,城外龙武军的校场每天跟打雷似的,那就是大唐在试用这利器。”
张三卟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也算大消息?这事早就传遍了,谁个不知?你知道那利器叫什么名字么?告诉你吧,那叫火炮!我还知道是谁制造的,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们大唐的一位姓陈地良工造出来的。”周姓酒客很不服气,调门提得老高。
邻桌一个食客纠正道:“这位良工是姓程,不过,不是陈旧的陈,是前程似锦的程,你别搞混了。”
“谁说我搞混了?本来就是陈旧的陈。”周姓酒客大声分辩。
张三摇头道:“二位,你们都错了,是马到成功的成,只有姓了这个好姓,这火炮才能成功的造出来。”
“马到成功哪有前程似锦的好,是姓程。”
陈晚荣造火炮一事。坊间多有传闻,有人说他姓陈,有人说他姓程,更有人说他姓成,各种说法,不一而足。
造火炮一事本来就很机密。除了少数人知道以外,就连好多朝臣都不是太清楚。坊间本来就是谣传的摇篮,见风就是雨地,说法不一样,原本很正常。
三个酒客各不相让,都说自己说的是真地,一时间争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酒店加入,笑道:“我说三位。你们还在为这事争吵?不论这位良工姓陈,是姓程,还是姓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造出了火炮!”
“对!”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个酒客接着往下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条惊人的消息,你们要不要听?”“别又是唬人的吧?”有酒客不以为意。
这酒客却是万分笃定:“我刚刚得到消息,皇上已经下旨,皇上要率领群臣去观炮。”
“怎么可能?火炮这么厉害的利器,皇上保密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要群臣去看?”中年人眉头一挑,立即问。
这个酒客点头道:“这位先生说得对,我也在纳闷呢。可就是这样的。皇上不仅要群臣去,还要各国地使节也去。吐蕃、突厥,老是有大唐打来打去,他们要是知道大唐有这种利器地话,那会怎么想呢?肯定是吓得屁滚尿流,龟缩不出了。”
“一定解气!”不少酒客齐声叫嚷起来:“皇上这一招高明!叫做敲山震虎!看吐蕃以后拿什么和大唐打?”
中年人淡淡地道:“你们也别叫得起劲,说不定这消息是假的。”
这个酒客愤然站起:“我可以拿人头担保,这消息千真万确。是我地一位旧交说给我知道的。我这位旧交,不高不低。也是朝中之臣,他也要去,这能假吗?”
“兄台兀怪,在下失言了!”中年人抱拳赔礼。
这个酒客抱拳回礼:“好说好说!”嘴上说得客气,心下仍是不愤,这话说得有口无心,一点诚意也没有。
中年人不予计较,放下酒杯,叫过店伙计。会了帐。带着人匆匆离去。看着他桌上的酒菜,一众酒客很是奇怪:“瞧瞧。根本就没有动筷,这也叫吃酒么?”
出了望江楼,中年人带着三个汉子来到一个僻静处,手脚麻利的换上一身衣衫。不再戴席帽,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颇有些威猛。略一审视,中年人带着人快步离去。
永和坊西,有一处不大地僻静小院,甚是简陋,和旁边的民宅没有任何区别。
长安地势东高西低,东城干燥洁净,而西城潮湿,是以有钱人、朝廷官员住在城东。西城区主要是贫民居住,如此简陋的小院比比皆是,谁也不会在意。
院落东边屋里,阮大成坐在椅上,悠闲地品着茶,很是惬意。
砰的一声响,房门给推开了,一个满脸络腮的中年人大步而入,冰冷的目光在阮大成身上一扫,阮大成不由得一个激灵,机械似的跳起来:“见过教主!”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月派那位神秘莫测的教主,冷冷的打量着阮大成,久久没有说话。阮大成追随教主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如此这般不善,必然是他很气愤。惹得教主怒,那后果阮大成是再清楚也不过了,额头上的冷汗不住渗出来,就是不敢用手去抹。“阮大成!”新月教主终于开口了。
虽然话声依然冰冷,听在阮大成耳里,却如天音仙乐一般动听,这危机算是过去了,忙应声:“教主,属下在!”
“近日可有消息?”新月教主尽可能把语调放得平缓。
阮大成可不敢在他面前撒谎:“教主,除了陈晚荣在校场训练炮兵,每天**象打雷以外,没什么消息。”
“真地吗?”新月教主依然冰冷。
阮大成反应也算快,忙问道:“教主可是有消息了?教主神通广大,天下间就没有您老人家不知道的事儿。属于能追随教主,是属下的福气!”
“少拍马屁!”新月教主右手重重一下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响,桌子塌了下去,桌上的茶杯茶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以阮大成对他的了解,这是动了真怒,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听新月教主冷冷的道:“我派你来长安,是要你来收集讯息的,不是要你来喝茶的。朝廷这么大地动静,你居然不知道。还在这里喝茶,你说,要我怎么惩罚你?”
阮大成卟嗵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教主,属于知罪,属下知罪,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要不是看在阮大成跟随自己多年的份上,新月教主肯定要他的性命。阮大成欢天喜地的叩了一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
新月教主手背在背后。缓缓踱步:“我刚刚在望江楼听到一个天大的消息,你马上去核实一下,看这消息可不可信。”
“请问教主。是什么消息?”阮大成小心翼翼的说话。
新月教主停下来,看着阮大成:“李旦下旨给群臣,说是要率领群臣,还有各国使节去观炮,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阮大成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怪不得他那么大地火,这可是大事。依新月派在长安的势力,要查出这消息不算难,而阮大成居然不知情。太也说不过去了,忙道:“教主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很快就有结果!”
施礼告退,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启禀教主,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一会儿就有结果。”
“嗯!”新月教主没有其他的表示。
阮大成分析道:“教主,以属下看,火炮是利器,应当保密才是。越少人知晓越好,为何李旦要如此大张旗鼓呢?群臣和各国使者一见,这还能保密么?”
“这也是我拿不准地地方,得等证实了再说。”新月教主不再说话,站在当地,静静地思索起来。
时间在无声中流失,阮大成陪他站着,也不敢打扰。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阮大成小心过去。打开房门,一个利索地汉子站在门边。在阮大成耳边嘀咕一阵。
“做得好,把他带进来。”阮大成吩咐一句,回到屋里:“启禀教主,吐蕃使者格桑有事要见属下,见与不见,还请教主示下。”
新月教主霍然转身,打量着阮大成:“格桑能找到这里来?”
阮大成忙解释道:“教主,属下来到长安,需要和各方联络。给格桑留了一个地址,要是有紧急事情,他可以在那里找到属下。今天,格桑赶到那里,声言要见属下。手下蒙着他的眼睛,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新月教主微微点头道:“你去见他,我在屏风后面听听,他为何而来。”双手一击,猛然醒悟道:“这消息十有**是真的!”
阮大成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脱口问道:“教主,哪个消息?”旋即明白过来:“要真是这样,李旦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叫格桑先等着,我们先来议议这事。”新月教主皱着眉头,分析起来道:“按常理,火炮这事应该保密,李旦不仅没有保密,反其道而行之,宣之于众,他是如何想地呢?”
阮大成思索着道:“教主,以属下之见,李旦是想借机震慑诸胡。这些年来,朝廷边境不宁,突厥、吐蕃、大食和朝廷打得不可开交,火炮的威力极大,要是让诸胡知晓,他们自会心惊胆跳。”
新月教主只是淡淡一句道:“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却认为他是奔我们来的。说不定,我到了长安一事,朝廷已经知晓了。”
阮大成吓了一大跳,失声道:“教主,属下敢保证,绝对不会有人知晓教主到长安这事。”
新月教主摇头道:“我来长安这事,极为隐秘,除了我们几个人,就是你知道,朝廷怎么可能知道呢?”
阮大成给他这话吓得半死,忙跪在地上,对天起誓:“教主,属下真地没有泄露!若是属下有半句虚言,教属下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我也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新月教主倒也坦然,皱着眉头道:“只是,这事也太怪异了。要是朝廷不知道我到了长安,断不会如此,只能这么解释了。朝廷的用意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逼我们动手。只要我们一动手,就会露出珠丝马迹,给朝廷钻空子。”
阮大成试探着问道:“请问教主,那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不!朝廷是在逼我们,我们没得选择!不动手也不成!”新月教主哑然失笑道:“朝廷倒也有明事理的人,不错,不错!估计是李隆基的主意,好个李隆基!他倒是把我算得死死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隐忍不,没有举兵,原因就在于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退朝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和朝廷比,我们安南实在是太小了,打过三五年对于朝廷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可是,对我们安南来说,却是禁受不住。是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是不会举事。”
阮大成不太赞成这话:“教主,属下以为我们安南有地利之便,朝廷地军队再多,也是没用处。”
新月教主老成得多,谋得更远:“有地利之便固然是好,只是这也不可恃!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话你是知道的。东汉初年的贞侧,不是自恃地利,塞断了所有的通道,可是伏波将军马援不一样率军出现在交趾?打败贞侧,生擒了她,还把她的脑袋给砍了。”
东汉的交趾也就是唐朝的安南,交趾领袖贞侧闹事,给马援砍了脑袋,一直警醒着安南人,数百年间想独立的人不在少数,就是没有人敢大张旗鼓起事。
阮大成深知此点,一时语塞。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八 新月教主
阮大成仍是心有不甘,道:“教主,既然这样,我们没必有如朝廷期望的那样去做。我们可以隐忍,等待有利时机下手。”
“你就是这样认为,对陈晚荣动手失败之后,就一直忍着,是不是?”新月教主反问一句,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要是在以往,我们可以这样做,可是现在不行了。武则天虽是精明过人,她却把大部分精力花在扫清障碍,当皇帝这事上,对我们的注意力就少了许多。是以,我们可以肆意而为,不为现。”
女人当皇帝,是中国历史上开天辟地以来的大事,艰难险阻却大得异乎寻常,武则天想不把大量精力用在这上面也不行。
新月教主接着道:“之后的中宗更是昏暗之君,也不会关注我们。就是李旦,他也想不到这点,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拖,直到我们有了十足的把握对抗朝廷大军再起事。现在却是不能了,李隆基精明着呢,与其说他是在逼我们动手,不如说他是在告诉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要是现在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你说,我们能不动么?”
阮大成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愣怔了老一阵,这才道:“教主英明,属下佩服!只是,属下不明白,何以我们时间不多了?”
新月教主叹息一声道:“你想,连我到了长安这事,李隆基都能知道,他对我们新月派是何等的关注?他是花了绝大精力!我最担心的倒不是和朝廷对着干,而是担心朝廷来个釜底抽薪。”
阮大成有些惊惧:“教主的意思是说,李隆基会在安南动手?”
“那是必然!”新月教主点头肯定:“就是我是李隆基,我也会这样做。我不仅要在安南查访,还会派人去结交林邑、真蜡,要他们断绝和我们的关系。即使他们不听,那就派兵逼其就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朝廷下狠手之前起事。要不然,一切都会付诸流水。”
阮大成右手一握拳,恨恨的道:“这个李隆基真够狠的,可恨!”
新月教主淡淡一笑道:“是可恨!不过,也让人赞叹,朝廷居然出了这样的厉害人物。了得呀!多少年没有出这样的人物了,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笑声豪迈,不乏英气,阮大成颇受感染:“教主,我们目下该如何做?还请教主示下。”
新月教主眉头一拧。笑容满脸:“这事。光凭我们一家不可能成事。还得借助吐蕃人地力量。格桑坐不住了。那么突厥人也肯定坐不住了。我们是一拍即合。你这就去见格桑。要他们出力。不过。无论如何。也要他们听从我们地调遣。”
阮大成也是个阴狠人物。自然明白这话地意思。那就是动手地时候。让他们去送死。新月派坐享其成。很是欣喜地点头道:“教主英明!属下这就就去了。”
新月教主点点头。阮大成大步而去。望着阮大成地背影。新月教主不由得笑了起来:“李隆基。你出招了。我就来应招。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来看看我们两人。谁是道。是魔?”
冲门外唤一声。进来一个汉子。新月教主在他耳边吩咐一阵。这个汉子大声道:“请教主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汉子施礼退下。新月教主坐下来。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起来。
阮大成来到另一间屋里。只见格桑脸上蒙着黑布。坐在椅上。他身边站着两个壮实地汉子。监视着他地一举一动。
“你们出去!”格桑挥挥手,两个壮汉出去。把门关上。阮大成伸手把格桑脸上的黑布拿下来。装出一副亲热之态:“格桑大人,想煞我也!”
格桑板着一张脸。怒气不息:“阮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怀着十二分的诚心而来,你却如此慢待我,这是侮辱。”
“你这是有求于我,慢待你又能怎么样?”阮大成心中冷笑,嘴上却说得很是亲热:“格大人,你这话从何说起呀?格桑大人,你知道的,现在情况不一般,不如此难保不出事。格桑大人可是千金之躯,万一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呀!”
格桑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少说风凉话。阮大人,我们是朋友,我才赶来告诉你一个大消息,你却如此无礼,请恕格桑无礼,告辞。”一抱拳,转身就要走。
阮大成却坐下来,架着二郎腿,笑嘻嘻的看着格桑道:“格桑大人要是不怕完不成使命地话,请便好了。”
格桑不过是做样子罢了,一听这话,不由得愣住了:“阮大人,你这是何意?”
阮大成一点也不在乎,笑道:“格桑大人的好意,阮大成这里谢过了。说实在的,格桑大人,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阮某思来想去,这事和我们没有什么大地关系。朝廷邀请的是你去观炮,又不是我,**什么闲心?”
格桑一得到邀请,就知道事态严重,这才赶来见阮大成。哪里想得到,阮大成一帮手下把他蒙着眼睛带到这里来不说,还让他坐了半天冷板凳,茶不上一口,还不准他解下蒙脸黑布,这是侮辱!要不是这事关系重大,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再听了阮大成这番无关痛痒的话,格桑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阮大人,你要知道,大唐皇帝如此作为,是在告诉世人,大唐的火炮已经成功了,可以上战场了。只要他一道旨意下去,大唐的军队就可以南下平叛,你就不急吗?”
阮大成悠闲劲不减,笑嘻嘻的道:“多谢格桑大人忠告。不过,我倒是认为这一天会来,但不是现在,至少也要等到打下石堡城再说了。格桑大人,你说,石堡城一失,大吐蕃会是什么光景呢?你们的军队打得过朝廷的军队么?
“哦。对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告诉你一声,朝廷地军队一旦摆开阵势,战斗力极为强悍。突厥人和朝廷打了这么多年,那些身着皮甲的草原勇士总是抵挡不住朝廷的大军。不知道你们吐蕃军队是不是比突厥人更强悍?”
吐蕃建国虽有一段时间,但在科技上却是极为落后,和唐朝没法比,他们军队的装备比起突厥人不见得更好。吐蕃之所以没有象突厥那样,给唐朝压着打,是因为青藏高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唐军无法克服这一难题。要不然,以唐朝地强盛。灭吐蕃十回八回也没问题。
格桑给阮大成一番“忠告”气得脸上青,指着阮大成,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阮大成却象没有看见格桑气急败坏的样子似的。仍然悠闲之极:“格桑大人,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就再帮你大胆臆测一下:丢了石堡城,吐蕃的险关虽多,再也不可能阻挡得了火炮地攻击。那么,自恃关山险阻地吐蕃就会失去天然屏障,无异于打开大门请强盗到家里掳掠。
“要是我是李旦的话,我也不会错过建立历史功业的良机,会下旨给将军们。要他们一鼓作气拿下吐蕃。即使不能灭掉吐蕃,也要把你们大为削弱,要你们永远没有机会再来滋扰边境。”
唐军要是有了火炮,打下石堡城自是不在话下,吐蕃的关塞虽多,没有一座关塞顶得住火炮的轰击。唐军完全可以在青藏高原上演一场长驱直入的好戏,其后果是个人都想得到。
格桑的轻重还是掂得很清楚,仍是以大局为重,抑止住气愤。坐了下来:“阮大人,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只要能毁了火炮,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可以付出。”
火炮关系到吐蕃地兴亡,只要能毁掉火炮,不要说死点人,就是死上千人万人,十万人,那也值了。人死得再多。总比亡国强吧!
格桑真地是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了。
新月教主要阮大成说服格桑。要吐蕃人听从他们的调遣,可以说阮大成目地已经达到。不过。阮大成仍不满足,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皱着眉头道:“格桑大人,你也是知道地,火炮这么重要的利器,朝廷必然是重兵把守,要想毁掉火炮,那是何等之难呀!这事不好办呀!”
格桑作为使者,这察颜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知道他是在讨价钱,一咬牙:“阮大人,你说吧,你要怎样才会出手?”
“言重了,言重了!”阮大成仍是好整以暇:“格桑大人,我们是朋友,帮你们是我们应该的。只是,你也知道,这事难度太大,到时要是有人不配合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格桑别无所求,只求毁掉火炮:“阮大人,只要能毁掉火炮,我们一切听你们的。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誓。”
阮大成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格桑。格桑知道,他不得不立誓了:“格桑以赞普墀德祖赞的名义起誓,若不遵守新月派的调遗,天诛地灭!”
唐朝时期地吐蕃,虽然佛教才开始传入,更没有“政教合一”。不过,那时的吐蕃神权思想仍然深入人心,格桑立下如此重誓,阮大成这才放心,真的笑了:“格桑大人,你这又何苦呢?既然是朋友,有事帮忙是应该的。”
格桑苦笑道:“阮大人,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阮大成叫人送上茶水,亲手捧给格桑,笑容可掬的道:“格桑大人,喝杯茶,润润喉!多有怠慢,阮大成这里致歉了!”站起身,向格桑抱拳施礼,诚恳得让人流泪,只是心里却是在想“这是做戏!”
格桑笑容满脸,还礼道:“阮大人何必如此。我们是朋友,没有说不开的事,一点小误会,你大可不必如此!”感动得眼里都噙着泪水了,只是心里在想:“等这事完了,我们再来算账。等唐军南下平叛时,我们大可以坐视不救!”
两人各怀鬼胎,却亲热得象是刚见面的老朋友似的。
阮大成重新落坐:“格桑大人,这事,你还是先去观炮。要一切如常。当然了,你得多留个心眼,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这是必要地,格桑点头道:“一定,一定!”
阮大成笑道:“等我们安排妥当了,该怎么做。我自会告知格桑大人。”
“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格桑站起身告辞:“阮大人,大事已经说定,我就不打扰你安排大计了。告辞了!拿布来蒙上吧。”
阮大成故作大方,笑道:“格桑大人,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哪能那样对格桑大人。格桑大人,来,我送你离开。”
亲自把格桑送出门,这才回去见新月教主。新月教主正在喝茶,笑道:“做得不错!你该去见见突厥人了。还有。契丹人也要去见见。”
阮大成忙领命。新月教主站起身道:“你去忙这头,我去见一位老朋友,他拿了我们那么多的好处。也该出点力了。”大步而去。
“好好好!美人,你跳得真好!”崔挺着个大肚子,一边饮酒,一边看两个美女起舞。
自从罢官之后,崔也气愤了几天。闲来无事,就叫舞女起舞,饮酒作乐。他府里的女人,要说最中他之意的,就是越女了。这些越女与中原女子不同。**劲道,尤其是在床上,那股火热劲头让崔难舍难离,恨不得把她们生吞活剥了。
没想到地是,这些越女不仅床上功夫了得,会侍候男人,跳起舞来更是一绝。身着短衫,极为暴露,闻歌起舞。男人最喜欢看的部位扭来扭去,比起拥在怀里抚摸更有风韵,崔看得双眼直,自此以后,天天没事就作乐。
先是看歌舞,兴趣来了,就拥着越女大展男人雄风,胡天胡地一番。这日子过得赛过神仙,这才猛然现。这种日子也不错。比起政务繁忙的忙碌来说,另有一股轻松劲头。
“大人。人家哪里好了?”一个越女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给了崔一个挑逗地眼神,传递着只有崔才明白地暧昧信息。
崔大乐,戏谑道:“美人,你哪里都好。”
“是么?”越女坐到崔膝上,环过一双白玉似地手臂,搂着崔地脖子:“大人,你说嘛,人家哪里好了?是这里,还是这里?”纤纤食指在硕大的胸部指点起来,动作优美,很是诱人。
“这里最好!”崔不老实,右手先是在越女腰肢上抚摸,顺着她光洁如玉的肌肤下滑,伸向神秘地带。
越女格格一笑,纤腰一扭,让了开去:“大人,你真是急哦!大人,你能抱着人家么?”
一边数落男人坏,一边暗示男人,把男人引向犯罪,这是女人引诱男人的常用招数。崔花丛老手,经历得多了,不过,这种事情是男人的最爱,笑嘻嘻的道:“美人,我不抱着你,我拥着你!”
换个说法而已,越女玉指在崔额头上一点,嘻笑道:“大人,你好坏哦!”把火辣的娇躯偎在崔怀里,不住扭动身子,一对大胸不住在崔胸膛上蹭来蹭去,一双小手伸向了崔的胯间。
在温暖地小手抚弄之下,崔异常享受,微微闭起眼睛,轻声呻吟起来。
“大人!有人要见你!”一个不合时宜的大嗓门响起。
崔很是扫兴,睁开眼睛,见是韩平,不由得压住火气,问道:“韩平,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杯?”
“大人,刚刚有人到门口,说是要见你。家丁不让进来,这人就动手摔人。我就出手伸量他,没想到这人功夫太厉害,一掌把我打在地上,气都喘不过来。”韩平老老实实地回答。
韩平的功夫,崔是知道的,很不错。居然给人打了,那么来人的武功会是怎么样的呢?崔知道问题大了,哪有心情作乐,忙挥手道:“下去,下去!你们都下去!”
越女应一声,颠儿颠儿的退了下去。崔这才问道:“韩平,你说这人是谁?”
“是我!”一个中气充沛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子威严,一个面如冠玉的俊俏书生出现在门口,手里的扇子不时轻挥,潇洒得紧。
能伤韩平地人,必然是很了不起的人,崔忙行礼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生径直走了进来,坐到崔的位子上,翻着眼睛打量着崔。这是喧宾夺主,崔很是气愤,大喝道:“大胆!这是你能坐的吗?”
“崔大人,你拿了我们的好处,就躲在府里作乐了。有没有想过,为我们出点力?”书生好整以暇,根本就没有兴趣回答崔的喝问。
崔心里吃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人,道:“请问阁下是安南人?”
“没错!我是新月派的教主。你叫我教主好了。”新月教主玉树临风一个人,说话却是如此直率,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只不过是猜测,没想到他居然亲口承认了。对这个教主,崔只知道新月派有这么一个脑,至于他的名姓,一概不知,更没有见过其人。没想到,他居然闯进府里来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
“原来是教主!教主驾临,也不言语一声,崔也好迎接教主呀!敢问教主高姓大名?”崔对这个神秘莫测地教主太好奇了,真想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新月教主不答所问,冷冷的打量着崔:“崔大人,我现在只是抢了你的位子。要是你不帮我们做事的话。我就不是抢你的位子了,而是你的人头,还有你满门性命!”
一双如冰块一般冰冷的眼睛打量着崔,崔感觉好象是给利剑剜心一般,直冒冷汗。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0九 各怀鬼胎
今天的长安与往常不一样,其不一样处在于一是街上的军队多了,按照长安老百姓的经验,每当朝中生大事,街上的军队就会多起来。
“朝中又生了大事?”
“朝廷把石堡城打下来了?”
“又有贪官被拿下了,肯定是一位重臣,只不知是哪位重臣?”
老百姓议论纷纷,各种言论都有,不一而足。正在老百姓议论时候,只见三百多位使节在龙武军的护卫下,出现在大街上,顺着朱雀街向南行去。
“使节来了,肯定是去朝见皇上!”
“不可能,朝见皇上是去皇宫。”
“谁说一定要在皇宫?每年宴请使节不都是在皇城外面么?”
“那也不能出城而去呀?”
望着出了城门,向南行去的使节,老百姓无法理解。要说是朝见睿宗,不可能出城,这种事在唐朝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生,要老百姓不惊奇都不行。
“你们听说了么?皇上今天要去观炮!”
“什么炮?”
“你这人地消息真不够灵通。当然是火炮喽!龙武军地校场。每天跟打雷似地。就是火炮在威。今天。皇上要亲自去观看。这些使节肯定也去了。”
“在哪里?我们也去看看。”
“地点不知道。不过。可以跟着使节走啊。”
这主意不错。立时得到一片附和声。一人提议。众人和。老百姓涌了上来。跟着使节向南行去。一开始不过数十人。消息一传开。跟滚雪球似地。人越来越大。几百人。上千人。数千人。万人。到了最后。居然有几万人。极为壮观。
格桑就在使节队伍里。看着跟在身后地老百姓。不由得很是感慨:“唐人对国家大事如此上心。真是异数。这种事。要是在大吐蕃。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多地百姓关注。叫都叫不来。要他们来。最好地办法就是说有好吃地。肯定一窝蜂地赶来。”
吐蕃是奴隶制国家,老百姓本来就没有多少权益,国家好也罢。不好也罢,和老百姓的关系不大,要他们来关心国家大事。无异于做梦。再者,吐蕃贫穷落后,挨饿是老百姓的特权,老百姓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上饱饭,对他们最有吸引力地当然就是食物了。
“等会,到了地头,我得找个好位置,把火炮好好瞅瞅。我得记住火炮的样子,回国以后。要我们的工匠也来造。”格桑暗中打定主意。
唐朝训练炮兵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毕竟火炮的响声很大,几十门火炮不停的轰击,要想保秘都难。有着格桑这种想法地人不在少数,相互之间很是警惕,表面上却是装作很是亲热,随口评论,相互探底。
他们的想法注定是个梦,不可能给实现。在龙武军的护卫下,使节来到城南靠西十里处。这里有一片茂盛的森林。龙武军早就在这里布开阵势,葛福顺指挥龙武军清场,方圆十里范围内不得停留。就是这里的老百姓,都给控制起来了,集中在一个地方。当然,龙武军在带走他们之前,一人给了一贯钱作为补偿。
格桑他们给带到一片洼地里,沈榷笑呵呵的,一抱拳:“沈榷奉皇上旨意。恭迎各位使节。简慢之处。还请各位原谅。”
使节还礼,齐声道:“不敢。”
“来啊。请使节入座。”沈榷吩咐一声,几十个内侍过来,礼貌周到的请使节入座。
沈榷再次抱拳道:“荒郊野外,只能给各位一个座位,要是不想坐,站着也没关系。不过,沈某先得提醒各位一句:不能随意走动!违者,下狱!”
“沈大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们奉皇上旨意前来观炮,怎么能在这里呢?”
“这可是洼地,地势这么矮,我们怎么看得见?”
“就是啊!沈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使节们心有所图,哪会听从沈榷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七嘴八舌的分辩起来。三百人一条心,这声势还真不小。
沈榷双手下压,示意他们收声:“各位使节,沈榷是奉旨行事,请不要难为沈某。沈某在这里要正告各位,这里是大唐,得皇上说了算!皇上要你们在这里观炮,你们就得在这里,不得妄议!”
格桑想了想,这才一抱拳道:“沈大人,皇上的盛情,我们非常感激。只是,这里地地势太低,我们看不见呀。不要我们接近,我们能理解,大唐是不想机密外泄。好歹也得让我们站到高点的地方。”
“对呀!在这里,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哪有这样观炮的?”他的话立即得到一片附和声。
要他们来,只是要威慑他们,并不想让他们知道火炮是什么样子,怎么打的。把他们放到洼地里再合适不过了,听听声音就成了。
沈榷暗中赞叹李隆基这一手高明,脸一板,双手一拍:“来人!看好了,谁若是乱动,立即拿下!”在龙武军兵士的应承声中,沈榷一抱拳,径直去了。
怀着满腔的希望而来,满以为可以把火炮看个饱,没想到竟是落入圈套里,这感觉实在是不爽。可是,望着杀气腾腾的龙武军兵士,三百多位使节又能做什么呢?徒叹奈何而已!
就在右边不远处,有一个土包,离地面近百米,上面站满了衣着整齐的朝臣。个个一脸地期待,脖子伸得老长,巴不得马上看到火炮威力。
这让格桑他们这些使节更加郁闷,唐朝的待客之道也太奇特了“优待自己人,却慢待使节”,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郁闷之余,使节又开始转着念头了,等观礼结束,备上一份好礼,去这些官员家里走上一趟。看能不能套点情报。
人要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格桑他们这些使节的倒霉事还没有完。老百姓拥上来,在他们四周一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原本冀希望好运当头,能看上一眼火炮。给老百姓一围,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有使节实在是忍不住:“你们让开,这是我们的地方,你们不能挡住我们。”
“你这人好没道理,睁眼说瞎话!这是大唐的地方,什么你们的地方?你们的地方在你们的国家。”有反应快地老百姓马上反驳。
“你们别听岔了!我的意思是说,这是我们观炮的地方,你们得给我们让个缝出来。”这个使节现语病,忙纠正。
“这是我们大唐的地方。我们当然可以在这里了。你一个使节,管得还真够宽的“华夏是礼仪之邦,我们是使节。你们应该尊重我们。”
“你也知道华夏是礼仪之邦?在大唐没白呆,有长进!你瞧,我们皇上对你们多客气,还给你们准备了座位,我们只能站着看呢。就是朝中的大臣,也只能站着,你们够有福份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老百姓,居然如此能说会道。
一众使节听了这话,都快喷血了。
又说不过。只得求助于龙武军兵士:“各位军爷,你们把他们赶走,行不?他们在这里,我们看不见啊。”
龙武军军官回答得更加干脆:“我们奉命保护你们的安全,这不是我们的职责!”
使节们彻底傻了,只得认命,只得翻着白眼望青天了。
格桑最是郁闷,他连观看火炮地各种细节都想到了,为了记得更清楚。昨天晚上早早就上床歇息了,为地就是让脑袋保持清醒,记得更加牢固。没想到,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了,给困在这个“井”里,除了望着天上地白云,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观礼?观的哪门子的礼?使节们无不是苦笑摇头。
龙武军今天主要是负责现场秩序,不仅保护使节和朝臣,还要保证方圆十里范围内地安全。葛福顺除了派出巡逻队以外。还三五个兵士一组。在那些重要地段把守。
不愧是大唐的精锐,龙武军执行任务一丝不苟。巡逻认真,把守尽责,无可挑剔。
一颗大树前,三个龙武军兵士站得笔直,警惕的打量起四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也在他们地注意中。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身周三丈处的草丛中,正有五个人蜷伏在里面。这五人身上为青草覆盖,没有任何动静,就是站到他们身边也不见得能现。
五人眼里射出饿狼一样的狠毒光芒,盯着三个龙武军兵士。
大道上旌旗招展,一队龙武军开来,正是睿宗驾到。睿宗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没有乘坐龙辇,而是骑着一匹非常神骏的御马。这御马通体白色,没有一点杂色,配着一副金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不凡。
睿宗皇袍在身,骑在白马上,精神抖擞,控缰而行。一双眼睛不时打量四周,见有如此之多的百姓围观,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百姓怎么来了?”
骑马跟在他身旁的李隆基回答道:“父皇,想必是消息走漏,百姓跟来瞧个热闹。”
太平公主也没有乘车,而是骑马。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不乏英武之气,兴致很是不错,笑道:“五哥,百姓爱凑热闹,就让他们来凑凑吧。五哥,你说,要是老百姓知道大唐拥有如此利器,他们会怎么想呢?”
睿宗呵呵一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兴奋呗!如此美事,谁个不高兴?”
太平公主点头道:“是呀!大唐地军威,远近闻名,要是再有火炮这种利器,无异于如虑添翼,大军所至,无不披靡。五哥,小妹在这里恭贺你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自从知道火炮的威力之后,睿宗就敏锐的现,他建立历史功业的机会来了。要是错过了这良机,他会后悔一辈子!
正是本着这一想法,睿宗这才改变以往的做法。以往他是个好人,见到谁都谦和,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自从有了建立历史功业,名垂青史的想法以后。睿宗开始行动起来了,决心做一个大有为之君,宵衣旰食了。
太平公主这话可是说到睿宗的心事了,睿宗高兴得很,张着嘴直乐:“小妹,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不过,五哥高兴!真的高兴!”
这马屁拍对了,太平公主瞄了一眼跟在身后地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笑道:“两个丫头,还不向你们父皇恭喜!”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并不醉心于政事,要是其他的事情。两人肯定不会来。火炮她们早就听得多了,给人说得神乎其神,早就想看个究竟了,今天这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以睿宗对她们的宠爱,这事不过一句话罢了。
二人一听这话,齐道:“恭喜父皇!”
玉真公主最是调皮,眨巴着明亮的眼睛,问道:“父皇,大食要不要打?”
大食一直让唐朝头疼不已。一是这个新兴的阿拉伯帝国确实强大,实力了得。二是路途太遥远,唐朝要和大食打,不是打不过,是补给很成问题。要是把大食打掉的话,那么睿宗地功业比起唐太宗也不见得逊色。
玉真公主这话虽是说笑,却正好说中了睿宗最棘手的心事,既是高兴,又有些难以决断。笑着反问一句:“丫头,你说呢?”
玉真公主脖子一扭笑道:“父皇,这得您决定,女儿哪敢多话。父皇说打就打,父皇说不打,就饶过他们。”
一个“饶”字,用得太精妙了,睿宗忍不住笑起来:“玉真,你这丫头。嘴倒是挺甜!”
一家人正说着话。只听一阵惊天动的山呼声响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呼声不仅有朝臣和龙武军,还有老百姓。而老百姓是叫得最是起劲,富有热情。龙武军校场练炮一事,早就传遍了,火炮给吹得神乎其神,有地说比天上地雷公还要厉害,有的说陈晚荣是雷公下凡,才造得出如此厉害地武器。
无论有多少种说法,都要和睿宗扯上关系,要不是睿宗一力支持,火炮也是造不出来。现在的睿宗,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高了很多,比起一年前刚复位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老百姓乍见他到来,谁能不呐喊一声呢?
这种富有**地呐喊一听就能听出来,睿宗非常高兴,大手一挥,道:“平身!”
数万老百姓拜伏于地,虽然听不见睿宗的声音,却看见了他的动作,无不是心领神会,齐道:“谢皇上!”高高兴兴地站起身,非常热切的打量着睿宗。
睿宗在龙武军的护卫下,在老百姓热忱的注视下,控缰而来。
就在老百姓山呼万岁的同时,龙武军正遭受自从成立以来的一场浩劫。
还是那棵大树,三个龙武军兵士听到老百姓的呼喊声,很是振奋的道:“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他们和老百姓一样想法,要不是睿宗的支持,陈晚荣也不可能造出火炮。更别说,陈晚荣就是在龙武军地校场训练炮兵,他们对火炮的威力比老百姓清楚多了,睿宗到了,他们自然是高兴得很。
就在他们议论的同时,蜷伏在草丛中的五个人突然现出身来,直接扑了过来,手里的利刃对着他们刺来。
龙武军是唐军的精锐,训练有素,虽然变起仓猝,依然是临危不惧,手中横刀一摆,凝神应战。
然而,对手也不弱,更在于对手是奇袭,还有人数优势,龙武军虽然奋力抵抗,还是给五人一击杀掉一个。
“快,信号!”一个龙武军兵士吩咐一声,取出响箭,就要射向天空。然而,已经迟了,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出现,他的手臂给砍下。紧接着,又是一道刀光袭来,正中他的胸膛。
另一个龙武军兵士给人一刀砍下脖子,鲜血四溅中,无头尸砰然倒地,鲜血象水一样喷得老远。
“你,你,清理血迹!”一个大汉指派两个人善后。
这个大汉和另外两人把龙武军地盔甲脱下来,穿在身上,再把横刀一挎,俨然一个龙武军。三人一组,站在树边,开始把守。
另外两个人把血迹处理掉,把三具尸体拖入草丛中藏起来。
被袭击的不仅仅是这三个龙武军兵士,还有不少把守的龙武军,以及巡逻的龙武军。袭击的时候有打斗,有嘶喊。只是,睿宗驾到,老百姓的热情太高,万岁之声不绝于耳,把这些搏斗声给淹没了。
杀掉龙武军之后,这些袭击者一边处理现场,一边换上龙武军的盔甲,不一会儿,他们摇身一变,成了龙武军的一员。
睿宗听着老百姓的山呼声,心情格外好,不时冲老百姓挥手致意。心想,这辈子当了两次皇帝,今天方才知道当皇帝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地事情。当皇帝地感觉,确实不赖!
一阵山风吹来,睿宗和太平公主他们没有现异样。不过,精明的李隆基却现了其中地玄机,脸一沉,喝道:“快,传葛福顺!”
睿宗笑呵呵的道:“葛福顺这龙武军将军当得不错,把龙武军训练得兵强马壮,是该好好奖励一番。三郎,还是你想得周到。”
“肯定出大事了!”李隆基心里虽然焦虑,却是声色如常:“父皇,儿臣要葛福顺前来,是有事要他去办。”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0 危机四伏
正说着,葛福顺一身戎装,一脸的笑容,迎了过来,行大礼参拜。睿宗按照礼,要他平身,就要说几句嘉勉的话,只听李隆基沉声问道:“葛福顺,你今天的事情办得可好?”
今天的事情,葛福顺是尽心尽责,绝对没有一点差错,信心十足的道:“太子请放心,臣保证不会出差错!”
“你可杀人了?”李隆基问道。
葛福顺笑道:“太子,臣哪敢擅杀呀!太子,您这话何意?”
李隆基脸一板,喝问道:“你闻闻,这是什么味?”
葛福顺不以为然的耸耸鼻子,脸上的笑容不变:“这没什么异样。啊,血腥气!”
他一说出口,睿宗和太平公主也闻出来了,不由得脸上变色:“哪来的血腥气?”
这问题,谁也不能回答。葛福顺只觉喉头干,额头上一下子渗出冷汗。能从空气中闻出血腥气,这杀的活物不少,要是杀人的话,那将是什么后果?少说也是杀了好几十人,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要葛福顺不惧也是不成。
李隆基很是镇定:“马上去查,一定要查明白。”
葛福顺应一声,就要跑走,李隆基叮嘱一声:“不要大张旗鼓,动静越小越好。”
太平公主看看葛福顺的背影,又打量一眼李隆基,只见李隆基气定神闲,一点事也没有。再看睿宗,很是惊疑,一看就知道出事了。这两父子俩的高下,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太平公主有点无奈的想,要是李隆基不是自己的对手,那该多好?要是他甘心臣服于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那是最好。
摇头。太平公主打消了这一不切实际地想法。无论如何。太平公主对这个侄子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越来越心惊。想想他小地时候。她这个姑姑就很疼爱他。经常把他抱在怀里逗弄。小李隆基总是会有出人意料地事情。逗得她大笑。
有时候。连武则天也是耐不住了。逗这个聪明地孙子玩耍。
可是。世事难以预料。美好地往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她现在和李隆基却是死对头。你死我活地政敌。这要是在以前。想想都是很荒诞地事情。
葛福顺深知这事地严重性。带着人。开始巡查。迎面而来一队巡逻龙武军。向他施礼。禀报一切平安。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他心血凝就地龙武军出了问题。葛福顺一边查询。一边前行。很快就来到那棵大树前。一勒马缰。打量着三个假龙武军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异常?”
“回将军。没有!”一个假龙武军忙回答。
葛福顺眉头一皱:“真没有?你们的眼睛可得睁大了,哪怕就是兔子跑过,也要给我看清了。”
“将军,我们刚刚射杀了一只野鸡!”一个假龙武军兵士从石上拿起一只死野鸡。
葛福顺接在手里。还有些温热,应是刚死去不久,点头赞许道:“不错!你们能如此机警,不愧是龙武军。”
他哪里知道,这野鸡是这些人早就准备好了的,用来掩盖血迹用的。要是真打起来,那么鲜血必然流得很多,光靠清理,未必能清理得干净。有了野鸡。就好办了,把箭插在野鸡身上,提着野鸡在那些不好清理地地方一走动,鸡血一滴上去,就不怕来查了。
“谢将军夸奖!”三个龙武军一副兴奋模样。
葛福顺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点点头,骑着马走了。直到不见葛福顺的人影,三个假龙武军这才笑出声来:“这个葛将军。真是头蠢猪。这么好骗!”
一路查下去,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出来。反倒现龙武军的不凡之处。机警过人,就连小动物兔子、老鼠经过,都给他们射杀了。
这样的龙武军不在少数,十几二十拨。一年多的苦练,终于出了结果,葛福顺很是满意,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心事一去,葛福顺很是高兴,打马回去禀报。睿宗一见他的面,就问道:“葛福顺,事情查出来了?可有异动?”
葛福顺笑容上脸:“皇上放心,没有异动。臣一路查下去,倒是现龙武军射杀了不少飞禽走兽,有二三十只,血腥气应该是从这里而来。”
睿宗哦了一声,很是放心,笑道:“葛福顺,龙武军能如此机警,你功不可没呀!好好好,这兵,你练得不错!”
太平公主笑吟吟的补充一句:“葛福顺,难得你如此忠
葛福顺忙道:“谢皇上、公主夸奖,臣不敢当!”高兴得嘴都快命不拢了。
李隆基冷冷地道:“葛福顺,你是上过战场的人,你说,如此浓烈的血腥气,难道就是十几二十只飞禽走兽?”
葛福顺有些无奈地道:“太子,臣也怀疑,只是臣查下去,真的没有查出问题,哪怕一丁点也是没有。”
李隆基眉头一皱道:“你站到一边去,这事你办不来,得换个人。叫沈榷。”高力士应一声,忙去找沈榷。
不一会儿,沈榷在高力士的引领下,赶了过来。李隆基不等他行礼,问道:“沈榷,刚刚山风吹来,有一股特别浓烈的血腥气,你可闻到了?”
沈榷忙回答:“太子,臣闻到了。臣去查过了,这是附近的百姓在宰猪,还请太子放心。”不等李隆基追问,先行说出原因:“最近这几天,有猪贩子来附近买猪肉,给的价钱也公道,所以老百姓都乐意卖给他。一天下来,要杀好几十头,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宰杀了四五十头。”
四五十头猪给杀了,风一吹,这血腥气自然是浓烈得多。说得过去,葛福顺长舒一口气,总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这也证明了他的龙武军没有出问题,暗中不知道有多高兴。
睿宗笑道:“三郎,事情已经明了,你不用多想了。”
李隆基却是皱着眉头问道:“沈榷。你说这收猪是什么时间的事情?”
“就最近两天。”沈榷应声回答:“臣了解过了,这是长安欧记肉铺地人来收的,没有问题。”欧记肉铺是长安的大肉铺,在长安占了不少的份额。
“也许这是巧合,我瞎疑心了。”李隆基心中暗想,点点头道:“沈榷,你能查明原委,不愧是大唐的臣子。退下吧!”
两厢比较起来,还是沈榷办事精明细致得多。葛福顺暗中有几分惭愧。
龙武军人数众多,葛福顺统领一年多,也不可能做到每个兵士都记得。就是遇到这些假龙武军,他也不会往其他方面想。再说了,他对龙武军很有信心,绝对不会相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龙武军头上。就是告诉他,他也不见得会信。
闻到血腥气,让睿宗着实惊疑不已,现在事情已经明了,提着地心放了下来,笑道:“走。准备好,好好看看火炮。”
金仙公主一双妙目四处搜索,却不见火炮的影子,问道:“父皇,陈晚荣他们没有来?怎么不见人呢?”
睿宗笑着逗她一句:“金仙,你猜呢?”
“父皇,女儿哪里猜得到。”金仙公主认输。
睿宗打马上了高岗,四下里一阵打量,笑道:“这个陈晚荣。还真是厉害!二十门火炮,居然给他藏得不露一丝痕迹,真是难为他了。”
太平公主笑着点评:“火炮这么厉害的武器,敌人一定会不惜代价来摧毁,隐藏是保住火炮的一种办法,晚荣不会不用。”
“小妹说地有道理,晚荣正是这样向朕说的。”睿宗呵呵一笑道:“前天,朕召他来,问他今天地事情。他就提出。火炮不会暴露出来。要隐藏。朕当时就想,你陈晚荣能有多大本事。能把二十门火炮隐好。今天见了,才知道他不是吹牛,是真的做到了。”
玉真公主不满的嘀咕一句:“他就会故弄玄虚!”
“玉真,不要乱说,这是战阵之法!就该这样!”睿宗维护起陈晚荣了。
扫视一眼群臣,个个一脸的期待,巴不得现在就看到火炮,睿宗笑道:“各位臣工: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就是要向你们展示一下大唐的利器。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这利器就叫火炮!”
“火炮,火炮!”群臣很是振奋的吼叫起来。
他们的兴奋感染了老百姓,跟着他们振臂高呼,一时间火炮地呼声直上云霄,良久不绝。对火炮,睿宗是寄予了很大地希望,好心情难抑,攘臂吼了几嗓子。
“开始吧!”等到吼声没有了,睿宗这才下旨。
李隆基手一挥,一队鼓手开始擂鼓。鼓声如雷,震人耳膜,这是和陈晚荣他们约定地信号,鼓声响起,就是要陈晚荣他们开炮地命令。
然而,一通鼓作罢,仍是不见动静。一向不急的睿宗也开始急了,皱着眉头道:“陈晚荣在捣什么鬼?怎么还不见动静?”
有这想法地不在少数,群臣谁个不是如此想呢?
金仙公主安慰道:“父皇,您不用心急。他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父皇,快看!”金仙公主急切的朝左前方一指,只见空中出现一颗颗明亮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朝树林飞去。
炮弹划过长空,就是夜晚都会给映得通红,大白天看来,仍是格外醒目,那么多的炮弹出现在空中,很是壮观。在唐人眼里,这就是奇观,无不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划过长空的炮弹。
“这边也有!”太平公主朝右前方一指。右前方也出现差不多数量的炮弹,飞向树林。
炮弹落在树林里,一团团明亮地火球接二连三的出现,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跟炸雷似的,震得人耳鼓轰鸣,有不少人忙不迭的掩耳朵。
沙飞石走,树木翻倒。原本整整齐齐的树木已经很是凌乱,有两棵已经轰然倒下,更多地是枝叶乱飞。
望着眼前的凌乱景象,所有人给惊呆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赞叹。更没有人惊奇。
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不仅参与试炮,还亲手打过炮,对火炮已经很了解了。就是没有想到,二十门火炮一齐开炮,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久久说不出话来。
让他们惊醒过来是战马地嘶鸣声。战马这是第一次听到爆炸声,惊乱不已,有的放蹄乱奔,有的惊嘶。乱成一团。龙武军装备地马匹不在少数,这一轮炮打过,这惊乱的场面就很壮观了。到处都是龙武军和战马的较劲声。
好在龙武军对战马还有办法,一通忙活,总算没有让场面失控。
睿宗还真是想不到战马怕火炮,不由得埋怨起来:“这个陈晚荣,他也不说一下,幸好没出事!”
然而,他的埋怨声刚了,就见又一排明亮的炮弹出现在空中,直朝树林飞去。又是火球闪见。沙飞石走,树木翻倒,枝叶横飞的景象。
这次,围观地人群总算明白过来,他们应该给予采声“好,打得好!”
“火炮,火炮,大唐地火炮!”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起来:“火炮万岁,火炮万岁!”
万岁是皇帝专用的。居然用到火炮上,真是让人想不到。不过,睿宗不仅不生气,反而跟着吼了几声“火炮万岁”。
听着冲天地欢呼声,三百多使节最是郁闷,只能听听响声,连炮弹是如何飞行的都不知道,他们能不郁闷么?
格桑知道睿宗造这火炮是为了对付石堡城,最是好亲眼看看火炮。了解火炮使用。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向边上挤去。打算趁着龙武军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混出去。
然而,他地算盘打错了,才靠近人群,就给龙武军挡住了:“贵使请回去。若是再向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格桑陪着笑脸道:“军爷,你多虑了,我哪也不会去,就在这里看看,就在这里看看。”
他是想先向前行动一点,然后再来一点,一点一点的下来,就可以达成目标。龙武军却不给他面子,大步过来,拦在他身前:“贵使请自重!”
格桑心有不甘,可是在龙武军面前,他也是无可如何,只得退了回去。那些有他这般想法的使节,只得打消念头了,老老实实呆在这人井里观天!
好象炮弹不要钱似的,一轮轰炸接着一轮,一直轰击了接近两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最先,炮弹是对着树林边缘落,轰了一阵之后,边缘尘土翻新,已经没有立着的树木了,炮火开始延伸,向里面轰炸。
等到这处没有立着的树木,再向里延伸。如此这般,两个时辰轰炸下来,树林里两里方圆的地方没有一颗活着的树。
这威力不用说了,大得不得了,大得出唐人的想象。又是一阵惊讶、赞叹声响起。
就在惊天地惊叹声中,前方出现一队龙武军,护卫着一个骑着青色骏马的年青人,开了过来。金仙公主眼尖,笑道:“他来了!”
玉真公主忙道:“我得好好问问他,他是藏在哪里?”
“晚荣来了,晚荣来了!”睿宗异常兴奋,大步一迈,小跑着迎了上去。
皇帝亲迎,那是何等的荣耀,没有殊功是不可能有此等待遇。陈晚荣没有尺寸之功,却让睿宗亲迎,实在是太过份了。不过,群臣现在没有这想法,在他们心里,大是赞同睿宗此举,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火炮如此威力,建功不过是时间问题。即使陈晚荣不立功,还有无数人建功,陈晚荣这始作俑者,享有这等殊荣,又何尝不可呢?
陈晚荣翻身下马,就要施礼,却给睿宗和太平公主一左一右的拦住了,两人兴致格外高昂,不住在陈晚荣肩头拍拍,赞道:“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李隆基只是微微点头,说了两个字:“不错!”他是那种惜字如金的人,一般不会赞赏人,就是立下大功,只会赏你,也不会称赞你,这两个字比千金还要重要。
兴奋了一阵,太平公主问道:“哥舒翰呢?”
陈晚荣回答道:“谢公主挂念。哥舒将军带着火炮回去了。”
太平公主眉头一挑,笑道:“晚荣,你也真是的,这么高兴的事儿,也不让他来露露脸。还有,我们只见你们打得山响,却不知道火炮藏在什么地方,真是的,连我们也保密。”
陈晚荣行礼道:“公主言重了。臣这是按照规矩办事,还请公主见谅。”
“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太平公主呵呵一笑道:“带我们去看看,炸得怎么样了?”
陈晚荣应一声,带着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他们来到树林里。看着给火炮犁了一遍地树林,睿宗惊讶得嘴巴半天才合扰,搓着双手,一个劲的道:“你们说,要是把火炮架到石堡城前,那会是什么样儿呢?”
太平公主说笑一句:“五哥,这还用问么?就这样子。哈哈,石堡城,大唐打了几十年都没有打下来,看来,这事要结束了!”
睿宗兴奋得象个孩子似的,不停的轻轻蹦着:“小妹说得好,说得好!石堡城这事是该结束了。快,叫格桑来看看,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火炮本来就是针对石堡城造的,现在成功了,榜样已经有了,看看格桑这个吐蕃使者的嘴脸,那是何等的惬意?众人无不是轰然叫好。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一 陈监军
睿宗这提议固然让人叫好,却也让人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一向谦和的睿宗竟然起了这等奚落心思,太平公主强忍着笑意:“五哥,你怎么想到这上面来了?”
“小妹,五哥怎么就不能这么想呢?”睿宗不答所问,反问一句。
太平公主拿出可爱小妹的架子,颇有点调皮的道:“五哥,小妹不是这意思,小妹是想五哥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有这等坏心思,要看格桑的丧气嘴脸。”
这是玩笑话,睿宗现在的心情也不错,笑道:“小妹,五哥就做一回缺德事,看看他那副嘴脸,寻个开心。”
睿宗笑声不断,心情的确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正说着话,三百多使节在龙武军的护卫下过来,看见不成样的地面,无不是惊讶不置,忍着心惊向睿宗行礼。
睿宗大手一挥道:“免了,免了。今天把各位使节请到这里,是为了观礼。各位瞧瞧,这里就是给大唐的利器轰炸过的地方,你们瞧仔细了。怎么样,威力大不大?”
“大唐威德,我等心服!”使节忙讨好。
唐朝威名远播,使节不拍马屁也不行。不过,今天这马屁睿宗听在耳里,喜在心头,比起以往的马屁另有一番让人高兴的滋味,笑道:“格桑,你瞧瞧,这里只有两里大小,和石堡城差不多。你说,要是把这利器拉到石堡城前,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象这里一般?”
都知道火炮是专为攻打石堡城造的,睿宗如此说话,摆明了是在奚落格桑,奚落格桑也就是在小看吐蕃。
吐蕃在当时还是一个大国,虽然比起唐朝远为不如,不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力量,都不是唐朝的对手。不过,比起其他国家。吐蕃还是一个庞然大物,能与吐蕃相比者并不多。
不少使节对吐蕃不乏忌恨之心。听了睿宗地话。只觉大快人心。忙附和道:“格桑大人。你快说说。”
格桑很是郁闷。心想等这事一了。再来和这些不识时务地使节算帐。他心里早就惊讶莫铭了。脸上却装得跟没事似地。笑道:“皇上。华夏有一句古话说地好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大吐蕃和大唐历来交好。皇上何出此言?”
不愧是使者。能说会道。这时节了还嘴硬。居然用大义责人。睿宗不由得一窒。
太平公主心想。这等事格桑定然是唬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没想到格桑地表现还不错。有几分胆气。不由得暗自点头赞许。
陈晚荣冷笑着接过话头道:“格桑。你知道鸭子什么地方不会烂吗?那就是嘴。鸭子浑身都煮得烂。唯独这张嘴是不会烂地。你就是这死鸭子德性!”
话音一落点。一片嘲笑声响起。就是睿宗也是不住点头。暗赞一声陈晚荣能说。
格桑一张脸涨得通红,冲睿宗施礼道:“皇上,格桑奉赞普之命,前来申兄弟之好,这人大胆无礼,侮辱使节,请皇上看在两国兄弟之邦的份上,严惩此多嘴之徒。”
陈晚荣冷笑道:“格桑。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你这是无能!小孩子给人打了**,就回到家里给父母说爹,有人打我地小屁屁,您得帮我出气。你就是那个给我打了小屁屁的无用孩子。”
这话有道理,却够阴够损,逗得一众人大笑。那些使节里面,不见得人人都有修养,修养稍差的更是笑得弯下了腰,指着格桑。气喘着道:“格桑。你的小**是不是给人打了?”
睿宗想笑,又碍于皇帝的威严不能笑。拼命的忍笑,憋得一张脸通红。太平公主白了陈晚荣一笑,满脸地笑意:“晚荣,你还真能说。”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笑得弯下了腰,气得都喘不过来。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李隆基也是一脸的微笑,冲格桑道:“格桑,你学了华夏的话,却不知话中之意。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没错,是有这话。不过,你刚好说反了。石堡城是我大唐的城池,却给你们吐蕃占领了,大唐出兵夺回,天经地义!是圣人之道!你们吐蕃觊觎华夏的城池,擅启战端,你还有何脸面在此大谈圣人之道?”
这话义正词严,掷地有声,格桑一下子为之语塞。不论格桑口才如何好,石堡城为隋炀帝所建,是华夏的城池,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他不词穷也不行。
睿宗冷冷的道:“格桑,朕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要是吐蕃不把石堡城还给大唐,那么我们就战场上见!”大袖一甩,快步离去,留下格桑愣。
皇帝一走,太平公主、李隆基、陈晚荣、两位公主,还有群臣和使节跟着去了。格桑愣了好一阵子,这才气恨恨地在地上一跺脚,跟了上去。
陈晚荣他们一去,老百姓立时涌了上来,把树林打量一阵,惊叹不已,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火炮威力如此之大,还有什么东西能抵挡得住呢?
到高兴处,也不知道是哪个率先高呼万岁,一人呼,众人和,原野上万岁之声直上云霄,良久不绝。
人群中,有一个颏下一部花白胡须,不时摇着扇子的老书生,脸上地皱眉不少,五六十岁年纪。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之后的新月教主,把眼前情景看在眼里,嘴角浮现一抹难以觉察的笑容:“火炮威力如此之在,只要火炮到手,安南之事成矣!”
主意打定,新月教主快步离开,去部署他的大计去了。
龙武军校场,一千炮兵站得笔直,身上披着树枝树叶,看上去就象树人。他们身边的火炮也是给树枝树叶覆盖,远观的话,绝对想不到那是威力奇大的火炮。
睿宗一行在陈晚荣的陪同下来,大步而来。哥舒翰带领炮兵行礼:“参见皇上。”
“免了,免了。快免了!”睿宗今天的心情好得没法说,就是炮兵带给他地好心情,见到炮兵,他自然是恩宠有加,不住摆手,笑得特别亲切。
睿宗越是亲切。说明睿宗越是看重炮兵,炮兵们个个喜溢眉梢,要不是碍于军规,早就拥上去围着睿宗话家常了。
“谢皇上!”炮兵们礼毕,又站得笔直。
睿宗兴致高昂的打量起来这些“树人“,笑道:“晚荣,你们就是这样隐藏的?”
“皇上,是这样地!”
睿宗眉头一拧,有些想不通道:“这办法是不错。伏在那里,不知情者绝对想不到是大唐的劲兵。可是,火炮一打。你们的方位就会暴露出来,朕找了老一阵,都没有现你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皇上有所不知,我们是藏在一处比较低矮的地方,所以不太容易现。”陈晚荣如实回答。
太平公主摇头道:“不对呀!你们是分成两拨的,就算一拨藏在低矮之处,另一拨呢?总不会那么巧,两拨都有好地形。”
“公主英明!”哥舒翰接过话头。解释起来:“公主请看,就是这些木板,把我们隐藏起来了。”朝身边地木板一指。
睿宗他们一瞧,只见这些木板不是普通的木板,是给漆成绿色的木板,而且木板上有榫头。睿宗大是奇怪,问道:“这要怎么用?”
哥舒翰手一招,几个炮兵出列,一通忙活。把木板组装起来,往火炮上一放。再在木板上放些树枝树叶青草,火炮一下了不见了。
“妙妙妙!”睿宗击掌称赞:“这主意不错。就这样隐藏在那里,只要不靠近,谁知道那是火炮?谁的主意?”
陈晚荣笑道:“回皇上,这都是王忠嗣的主意。”
“王忠嗣?他的出意?”睿宗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想到这么高明的手段,居然是出自小大人之手,惊奇得差点把眼珠掉在地上了。
持他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太平公主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很是惊异的打量着王忠嗣。一脸地难以置信。小大人却是静静地站着。跟没事似的。
哥舒翰详细解释起来:“皇上,当初王忠嗣选定那片树林后。我们就去查看。回来以后,王忠嗣说,这火炮要隐藏得好,还得需要些东西。我们就问他需要什么?他说一些木板就够了,他把想法一说,我们都赞成,就做了一批。”
大人眨着明亮地眼睛,很平静的道:“很平常的事儿,没必要那么惊奇。”
这主意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平常得紧。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高明的主意。太平公主笑道:“王忠嗣,你眼光还挺高?来,让我抱抱。”
王忠嗣这个小大人的确是太惹人爱了,太平公主想逗逗他。然而,王忠嗣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启禀公主,这是军营,不得亲近!”
这是找借口拒绝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脸一沉,斥道:“王忠嗣,这还需要你来提醒我?”
“公主言行有碍军规,王忠嗣不得不提醒,还请公主见谅。”王忠嗣一本正经的回答。
太平公主一时语塞,指点着王忠嗣,先是脸沉似水,继而就是大笑:“王忠嗣,你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长大了还得了?不错,不错,大唐又多一员良将,一个执法如山的良将,难得呀,难得!”
哥舒翰他们还担心太平公主借故收拾王忠嗣,听了这话,不由得大是放心,暗中松口气。陈晚荣对太平公主有所了解,知道她的气度不小,绝对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王忠嗣。
太平公主指着王忠嗣,道:“王忠嗣,你得记住。等这事完了,本公主再找你。”
王忠嗣冲太平公主伸伸舌头,右眼一闪,一副调皮状,立即恢复正常,跟没顽皮似地。太平公主笑骂一句:“小鬼头!”
有了王忠嗣和太平公主这事。气氛骤然活跃,炮兵们个个高兴。睿宗这才训话:“将士们:今天,你们非常棒!你们不愧是大唐的精锐,由你们来使用火炮,朕心甚慰!朕现在降旨,你们每人晋一爵!”
“谢皇上!”
睿宗接着道:“现在。朕就犒赏你们,赐你们酒肉!”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将士们很是高兴。等到酒肉分下去,睿宗的兴致不错,查看一番后,这才道:“晚荣,哥舒翰,王忠嗣随朕进宫。你们训练炮兵辛苦了,朕要好好赏赐你们。”
哥舒翰忙道:“皇上降恩。哥舒翰本不该推辞。只是,皇上,这里也需要人。哥舒翰请皇上恩准,让哥舒翰与弟兄们在一起!”
陈晚荣名义上是炮兵将军,只不过做一些杂务罢了,哥舒翰才是这支军队的实际统领者,现在犒劳,他留在这里的确很有必要。
睿宗想了想道:“那也好!那就改日再赏你。”
王忠嗣也不愿进宫,扭着小脑袋瓜看着睿宗道:“皇上,王忠嗣只是随陈将军练习火炮,不敢言功。更不敢领受皇上的赏赐。”
陈晚荣对王忠嗣很是欣赏,这才把他要来,为的就是给他打下一些基础,便于他将来用兵。他时不时有些出人意料地主意,对炮兵地训练确实有很大的帮助,但要说他立下大功,还不太对。
这推辞入情入理,睿宗不由得一愣,笑道:“连你这小子也不领朕的情!”
王忠嗣一本正经的道:“皇上。王忠嗣实无功劳,不敢领赏,非不领皇上的情。”
“好好好,你有理!”睿宗笑着在王忠嗣地小脑袋瓜上摸摸:“晚荣,你呢?”
训练炮兵,陈晚荣是给硬逼着,早完早了,受赏不受赏,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不过。哥舒翰和王忠嗣不去。要是陈晚荣再不去,那么太也不给睿宗面子了。要知道。今天是睿宗这些年来最高兴的一天,难得有这样的好兴致,扫了面子实在不好,陈晚荣只好道:“臣听凭皇上吩咐。”“好!走,进宫去!”睿宗很是满意陈晚荣的回答。
哥舒翰他们送睿宗一行离开,直到不见人影这才回转,和将士们放开了吃喝。
来到皇宫,人数不多,睿宗决定在鸾翔阁庆贺。吩咐一声,内侍很快就送上酒菜,睿宗坐在主位,左是太平公主,她以下是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右是李隆基,他下面是段辉,陈晚荣仍是如上次一般,坐在末座。
睿宗端起酒,笑呵呵地道:“朕今天地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就不多说了,来,干了!”
陈晚荣他们举杯,陪着饮了干。睿宗放下酒杯,看着陈晚荣,问道:“晚荣,你为大唐立下大功,你说,你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你尽管说。”
要说钱财,陈晚荣凭着做化工,赚到不少,足够他过一辈子富豪生活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陈晚荣笑道:“皇上过奖了,为朝廷出力是臣的本份,不敢要赏赐。”
没说假话,陈晚荣做火炮是出于为华夏收复失地石堡城出一份力地想法,不是为了升官财。
睿宗一拍脑门,笑道:“朕糊涂了!晚荣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钱,你这人不贪财,朕要赏你钱财,不是对路。”
陈晚荣念头一转:“皇上一定要赏的话,臣倒是要讨一样东西,还请皇上允准。”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记起上次陈晚荣说笑,要她们拜陈晚荣为师地话,不由得很是紧张,不住打量着陈晚荣。
“说吧!”睿宗很是爽快。
陈晚荣说出想法:“皇上,火炮之所以能做出来,还是因为化工。要是没有化工,臣也不可能做出来。要是臣能有合用的设备,那么臣会做出更多的化工物品,于国于民都是有益。”
李隆基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军器监地良工帮你做设备?”
陈晚荣承认道:“太子英明,臣正是这样想。臣想,火炮已经造好了,炮兵也训练得差不多了,臣该是再来做化工了。哦,请问太子,臣请太子帮忙找的胆矾和石墨,不知有没有找到?要是没有的话,请太子告知地点,臣自个去采。”
胆帆是为了造硫酸,有了硫酸才能处理石墨,制出石墨坩埚,做出玻璃。玻璃对化工的意义非常重要,陈晚荣早就想做了,只是火炮这事一直拖着。现在,火炮这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陈晚荣是该全身心投入化工,先就应该把玻璃做出来。
“你急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事,自会做到。”李隆基微有不悦。
太平公主也掺与进来:“晚荣,你是不是以为火炮做好了,炮兵练出来了,你就没事了?”
陈晚荣老老实实的道:“公主,臣是有这想法。臣做了能做的,至于军务,臣是一窍不通,在军中呆下去的话,反倒是误事。不如臣退走,让贤才得进。”
睿宗不住摆手:“晚荣,你就别谦虚了。炮兵你训练得很不错,朕很满意。”
陈晚荣忙纠正一句:“皇上,这都是哥舒将军之功,非臣之力。要是没有哥舒将军,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炮兵训练成现在这样子。”
太平公主笑道:“晚荣,你不通军务,并不象别人那般不懂装懂,而是去请出哥舒翰这位能人,这很难得了。你有这胸怀,就不会误事!皇兄,现在炮兵已经练成了,是该结束石堡城之战的时候了。皇兄,小妹以为应当派晚荣做监军,率领炮兵参战!”
“噗!”陈晚荣正在喝酒,嘴里地酒水喷得老远,涨得脸红脖子粗,下巴都砸中脚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