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二 睿宗的雄心
陈晚荣忙道:“公主,臣不谙军务,连练兵都不会,更别说打仗了。臣是万万做不来的,做不来。”
太平公主微笑不答。陈晚荣很是奇怪,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石堡城打了这么久,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睿宗眼里精芒一闪,盯着李隆基问道:“三郎以为呢?”
李隆基很是赞成太平公主的提议道:“父皇,儿臣以为姑姑所言极是有理。炮兵已成,是该参战的时候了。这炮兵练得好不好,还得经过战场考量。炮兵是陈晚荣训练出来的,他对火炮最是了解,以他对火炮的了解,自然能现炮兵的不足之处,是以,儿臣以为让陈晚荣率领炮兵参战最是应该。”
火炮是陈晚荣制造出来的,在唐朝找出比陈晚荣对火炮理解得更深刻的人还真是没有,陈晚荣不带兵参战,还能是谁呢?他的理由堂而皇之,任谁也无法指责。
“五哥,隆基说得很对,小妹也是这样认为!”太平公主马上支持李隆基的说法。
其实,二人各自打着主意。火炮的威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到了战场上必将是犀利无比。不论是谁统领炮兵上战场,都会建立大功。立功就得赏,一赏就得升官,一升官就要掌权,掌什么权?当然是炮兵的指挥权。这点不是必然,**不离十,没有特别的需要,这人肯定是要控制炮兵。
换作别人率领炮兵出战,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自己的心腹当然好。只是,睿宗会把炮兵的控制权拱手让给别人么?肯定不会!所以,心腹安插不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让这件大功落入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之手,那就非陈晚荣莫属了。陈晚荣的优势就在于三巨头都能接受他,都了解他,知道他没有野心。不会乱来,更不会害人,陈晚荣是不出征也得出征了。
睿宗点头道:“好!晚荣,那你就再跑一趟石堡城吧!”
对这事,陈晚荣真是不敢想象,忙道:“皇上厚爱。臣感激不已。只是,臣无统军才干,不敢有误军国之事。皇上,臣举荐一人,哥舒翰可担此任。”
哥舒翰地才气陈晚荣很是佩服。由他统军出征。没有人不会同意。然而。让陈晚荣意外地是。太平公主率先反对了:“晚荣。哥舒翰是不错。有才气。有胆识。不过。他不是统兵出征地最佳人选。”
陈晚荣就要反驳。太平公主摇手道:“晚荣。你先别急着反驳。等我把话说完。哥舒翰是独当一面地大才。要是让他独自率兵出征地话。他肯定能建功立业。只是有一点。这次攻打石堡城。炮兵只不过是辅助而已。打下石堡城之后。还得交给郭虔来处理。他才气纵横。性格刚毅。说不定要和郭虔生顶撞。
“而你就不同。你不懂军事。不会胡乱干预。打下石堡城之后。你地事基本上完了。你就能安守本份。我没有说错吧?”
不得不说。她地剖析有道理。很有道理。郭虔是一员老将。一员名将。在强悍地哥舒翰面前。两人生顶撞难免。闹出事情来也有可能。陈晚荣不由得为之语塞。
其实。太平公主真正地用意是绝对不能让哥舒翰得到这件大功。原因非常简单。她要拉拢哥舒翰。哥舒翰拒绝了。陈晚荣不懂军事。即使他建立大功。得到高升。也不会有太大地威胁。哥舒翰就不同了。他具备良将之才。一旦让他控制了炮兵。不能让他成为自己地人地话。后果非常严重。
让哥舒翰统兵出征。这地确是一个很不错地选择。李隆基怦然心动。不过。他也有权衡。那就是睿宗这里肯定通不过。陈晚荣造出火炮。训练出了炮兵。耗费了心血。当建功立业时一脚把陈晚荣踢开。睿宗做不出来。更何况。陈晚荣还是他地救命恩人。
最重要的一点时,让陈晚荣统兵出征,不会让三巨头失衡,因为三巨头能接受陈晚荣,而太平公主不能接受哥舒翰。
李隆基于局势了若指掌,深知此中的利弊,笑道:“姑姑说的就是我要说地,陈晚荣,你还是得去一趟。”
又是赶鸭子上架的事情,陈晚荣绝对想不到,摸着额头道:“这个……”
睿宗笑道:“晚荣,你要知道,只要火炮一到,石堡城必下无疑。你统兵,哥舒翰统兵,还是一样么?你能请哥舒翰练兵,就不能请他调遣?”
这是在暗示陈晚荣,想要这功劳的人多着呢,我不能给别人,只能给你。
话都到这程度了,陈晚荣非常不情愿,也是不得不领旨了:“臣遵旨!”
睿宗对这结果还是满意:“原本和郭虔说好了,不派监军。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了,这监军还是必要地。晚荣,朕就委派你做监军。”
监军有两个含义,一个是真正的监视军队的异动,防止将领坐大。二就是分军功,而且还没有什么罪责。
将领一般都怕监军,因为监军一般是皇帝亲近的臣子担任,他们和皇帝靠得近,说得上话,将领不让着他们也不行。出了问题,罪责将领担,监军没有过错,即使有,也是一点小问题。立了功,不用说,监军得领一大部分去。
监军,旱涝保收的代名词!是以,这监军特别抢手,想做监军的人多着呢。
陈晚荣可没有这想法:“皇上,臣可以出征,只是这监军就不必了。郭将军一代名将,臣去监军,实在是说不过去。”
睿宗点头赞许:“晚荣,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这监军,想做的人多了呢,你能不想,难得。不过,这次。这监军你还非得做不可。朕让你做监军,不是要你胡乱干预,而是要你用好火炮。郭虔是一员良将,没错。只不过,他不了解火炮,要是你不做监军的话。他说不定把火炮撂到一边去了。”
新式武器出现,好多当时的名将也不以为然,这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要是陈晚荣手中没有权力地话,郭虔对火炮不了解,不用他们,或者用不好,不是不可能。有监军的权力在手,陈晚荣才有对抗郭虔的权力。
睿宗这考虑确实周到,陈晚荣没法推辞了。领命道:“谢皇上!”
“你这个监军与别的监军不一样,在炮兵的使用上,你说了算。其他的事。郭虔说了算。”睿宗特地叮嘱一句。
“臣明白!”陈晚荣想了想,问道:“请问皇上,这一仗要打到何种程度?打下石堡城就可以了,还是要继续进军?”
这一仗,最早的意图就是拿下石堡城,锁住吐蕃。唐朝才好腾出手来,集中兵力对付后突厥。现在,火炮横空出世,陈晚荣心下早就不满足只打下石堡城了。他和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他们闲谈时,一致认为,应该在打下石堡城之后继续进军,最大可能的削弱吐蕃。
作为监军,陈晚荣必须要明白睿宗地意图,这话不得不问。
睿宗并没有明确回答,而是问道:“晚荣,朕问你一句,石堡城以后。吐蕃还有一些关塞,火炮是否能拿下来?”
陈晚荣略一思索道:“能!不过,臣需要多带些火炮和炮弹。”
“这没问题,任由你带个够!”睿宗非常大气的一挥手,站起身,很是兴奋的道:“朕地意思是,把吐蕃给灭了!”
吐蕃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特例,自从汉武帝击破匈奴以来,中原就在和青藏高原的土著打仗。打了上千年。都没有一个帝王能征服这里。要是能把吐蕃给灭了,那是成千年之功。比起汉武帝开拓西域丝毫不会逊色。睿宗想想就很激动,这话说得极有声气。
在这一刻,睿宗俨然就是一个雄视天下的明君,一双虎目紧盯着前方,明亮无比!
太平公主击掌赞成:“皇兄,小妹也有此意!此时不灭吐蕃,更待何时?”
“说得好!”睿宗非常高兴,看着李隆基问道:“三郎以为如何呢?”
李隆基早就想好这个问题了,成竹在胸,缓缓道来:“父皇,请恕儿臣直言。要是现在灭吐蕃,为时尚早。儿臣以为,要灭吐蕃得分为两步。”
“哪两步?”李隆基这话虽然让睿宗很扫兴,不过,他素知李隆基之能,尤其是在谋国方面,睿宗远远不是对手,不得不听他的话。
李隆基详细解说起来:“第一步,就是削弱吐蕃,最大程度的削弱。第二步才是灭吐蕃。这两步,缺一不可。”
太平公主眉头一皱,问道:“隆基,你为何以为现在不能灭吐蕃?”
李隆基剖析道:“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大唐并无这方面地准备,仓促灭国会起事端。吐蕃是个大国,南到洱海,北到河西,西到西域,数千里之国,实力强大,未易轻灭。吐蕃不比突厥,大草原虽然空旷无垠,便于突厥人来去自如。同样地,也便于我大军进剿,是以太宗皇上能灭突厥。
“吐蕃则不然,山高水远,地势险要,道路狭隘,不便大军行动。若大唐仓促灭国,在不能治理好的情况下,吐蕃必然生乱。正是因为青藏高原地特殊地理环境,让我们的祖先拿这块土地没办法,汉宣帝、汉章帝对这里大举用兵,却不能占领。就连唐太宗都拿这里没办法,只能击破吐蕃,而不能灭国。
这番分析透彻,见解独到,入情入理,睿宗虽是心有不甘,仍是不得不赞同:“三郎深谋远虑,父皇是心急了些。”
李隆基谦逊一声,接着分析道:“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于大唐本身。数十年,大唐朝局纷乱,斜封官大行其道,官员贪污腐化,吏治不整,军纪不肃,军队中杀降、杀老百姓充军功者不在少数。此时灭吐蕃不宜。而应该先行整顿吏治,整军经武,励精图治,等到政治修明之时,再来灭吐蕃就是水到渠成了。”
他地眼光真的深远,李隆基登基以后也正是这样做的。他当上皇帝之后。召回名相姚崇,要姚崇为相。姚崇一口气提了十件事,姚崇还说若要他做宰相,就得施行这十件事。李隆基二话没说,全部答应了,姚崇这才做宰相,拉开了“开元盛世”的序幕。
对李隆基的分析,陈晚荣打从心里赞同:“皇上,太子说的。臣有同感。当初,臣在宁县时,游思平在公堂上用杀猪尖刀抵在臣的胸口上。威胁臣说他杀死臣也可以摆平。要不是皇上恩德,要太子前来救臣,臣早就给他害了。”
这事,睿宗是知道的,重闻此事,仍是有些惊骇,叹道:“居然有如此无法无天地官员,大唐如何得兴?三郎,你说地对。就分两步来完成这件大业。朕现在决定,这一战的目的就是削弱吐蕃。晚荣,你到了前方,看着办,怎样有利于削弱吐蕃,你就怎么做。”
这给了陈晚荣很大的权限,无异于放手让陈晚荣去大干,睿宗能做到这点,很不错了。陈晚荣很是感激:“谢皇上。不过。皇上,臣以为,这一战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唐必然要占领吐蕃很多土地,如何治理这里地百姓,让他们拥戴大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陈晚荣这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没有说,那就是“要是不能治理好,让他们拥戴大唐。那么以后要灭吐蕃就不可能了”。
睿宗也是个精明人。如何听不出来,很是赞许的道:“晚荣。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打下江山并不是目的,治理好江山才是目标,灭掉吐蕃后,吐蕃人也就是大唐地子民,应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是该派一员能吏去治理。小妹,你说谁合适?”
太平公主举荐陈晚荣做的事不少,陈晚荣一听这话,在心里犯嘀咕“千万别又是我,这事我绝对做不好”。
好在陈晚荣是白担心了,太平公主笑道:“皇兄,小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不知皇兄会不会用他。”
“难道又是她的亲信?那倒真不能用了。”睿宗心里打定主意,脸上不动声色,问道:“小妹,用不用,你得说出来呀。”
太平公主应一声:“皇兄,小妹以为张说可以担此重任。”
张说一代人杰,唐朝的一代名臣,才华横溢,由他来治理占领的吐蕃之地,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一样,张说不附太平公主,给太平公主一直压着,有才不得申。
睿宗是绝对想不到太平公主居然举荐了一直让他不悦地张说,愣了老半饷,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真的,开怀大笑道:“小妹,你能如此想,五哥这里谢你了!”
太平公主忙还礼:“皇兄,张说是让小妹不悦。不过,他有才,他担此任,大唐才能安稳,皇兄才会放心。”
“好好好!说得好!”睿宗一个劲的赞扬,问道:“三郎,你以为呢?”
李隆基站起身,向太平公主施礼道:“谢姑姑!父皇,儿臣原本以为要姚崇去,既然姑姑举荐了张说,那就张说去吧。”
张说,姚崇和宋是开元之初地三大名臣,玄宗朝初期地三根顶梁柱,三人中任何一人去都足以让人放心。太平公主是想当皇帝,是想整垮李隆基,可是破灭吐蕃,建万世基业,这可是华夏盛事,她也会出力,不会只想着自己地一己私利。
这种胸怀着实让人心服,陈晚荣暗中赞叹太平公主虽是一介女流,却不输于须眉。
张说和姚崇两人虽同是玄宗朝的名臣,可是两人天生合不来,你看我不顺眼,我瞧你不爽,为了针鼻大地事,两人都要争斗一通。最有名的是“死姚崇算计生张说”的典故了。
姚崇在临死之前还在念着张说这个对头,他知道张说肯定会报复他,他得为他的后人安排好。就对他的儿子说,张说这人多智而性贪,见事略迟,可以计取,对他地儿子面授机宜。
等到张说来吊唁时,现姚府中摆着不少好宝贝。张说有一短,就是喜欢这些奇货,走上去拿在手里观瞧,爱不释手。姚崇的儿子趁机说这些东西送给张说,当然作为回报,张说得写一篇祭文。
张说是唐玄宗朝以前的一代文宗,一手文章任谁都得称赞,好多特旨就是由他起草,执唐朝文坛牛耳三十多年,要他写祭文很正常,爽快的答应了。等到张说写完祭文后,姚崇的儿子马上送给唐玄宗御览。过了几天,张说后悔了,心想现在为姚崇说了好话,将来就不好报复他,派人去要这篇文章,说是需要修改。
这一切都是姚崇安排好的,当仆人回来告诉张说已经给唐玄宗看过了,没法修改。张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上了姚崇的大当,感慨“生张说不如死姚崇”。
张说出马,还有何愁呢?睿宗心情大好,笑道:“好!如此,朕就放心了。来,我们好好的喝一通。”
虽然不能灭掉吐蕃,先把吐蕃削弱,为将来灭吐蕃打下坚实的基础,这也是一件天大地功业,睿宗的兴奋之情非笔墨所能形容,酒到杯干,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喝到头脑晕,这才作罢。
陈晚荣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统兵出征,脑袋本就晕乎乎的。喝得不少,酒意一上来,两晕并一晕,晕乎乎的离开皇宫,回军营。
让陈晚荣想不到的是,一件惊天大事已经生,正等着他去处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三 露出马脚
陈晚荣晕乎乎的回到军营,给哥舒翰和王忠嗣迎个正着。陈晚荣心里高兴,也不顾王忠嗣反对,把小大人抱在怀里,在他额头上猛亲一下,惹得王忠嗣又要拿军法说事,陈晚荣拍着胸脯道:“你别说了,任你说得海枯石烂,都没有用。”
抱着王忠嗣进了屋,这才放下小大人,王忠嗣很是不满,躲得远远的,噘着一张嘴,生起了闷气,偏偏陈晚荣还冲他扮个鬼脸。王忠嗣头一偏,装作没看见,逗得哥舒翰和王少华大笑,同声赞道:“王忠嗣,你也有生气的时候!”
大人才智不凡,往往是整得别人缚手缚脚,生气的是别人,他生气还是破天荒第一遭,要哥舒翰和王少华不高兴都不成。
哥舒翰一边说,一边递一杯茶给陈晚荣,笑道:“陈兄,你今天喝得不少吧?”
陈晚荣点头道:“皇上兴致那么高,我不舍命相陪也不行了。”幸好陈晚荣酒量不小,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早给灌趴下了。
“对了,你们怎么这么清醒?”陈晚荣有点奇怪的问道。
哥舒翰笑道:“陈兄,这军营里喝酒那是有限制的,即使皇上犒劳也不能喝醉。再说了,以我的酒量,这点酒能把我灌醉?”
“哥舒兄,你是不是后悔没有去宫里痛饮一番?”陈晚荣调侃一句。
哥舒翰一本正经的道:“要说喝酒,还真得去宫里。只是,我们不能全部走开,只好让陈兄占尽美事。”他的心情也不错,也来说笑。
陈晚荣把茶喝干,脸一肃,一本正经的道:“哥舒兄,我今天去喝酒,又接了一趟苦差事,不知哥舒兄愿不愿帮我?”
哥舒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眉头一皱,道:“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和石堡城有关?”
一直生气地王忠嗣突然开口了:“这还用猜么?陈将军肯定是奉命统兵出征了。”
都知道小大人智慧过人。时不时就有让人惊讶地见解。可这事他居然猜到了。太让人惊奇了。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扭过头。盯着小大人。齐声问道:“你怎么想到地?”
王忠嗣原本板着地小脸蛋一下子绽放出一朵鲜花。小跑着过去。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给陈晚荣。笑嘻嘻地道:“恭喜陈将军!”
陈晚荣把茶杯接在手里。再顺手放在桌上。在王忠嗣小脸蛋上轻拍一下:“无事献殷勤。定有不可告人地目地。王忠嗣。你地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茶我是不能喝地。”
王忠嗣大眼睛一眨。生气地端起茶杯。道:“好心给当驴肝肺。你不喝算了。我倒了。”气呼呼地。小脸蛋涨得通红。
陈晚荣一打量。真地生气了。那可不得了。笑道:“我喝。我喝。”再三要求下。王忠嗣这才把茶杯递给陈晚荣。等到陈晚荣喝光了。王忠嗣这才趴在陈晚荣地腿上。道:“陈将军。你出征。带上我。好么?”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没想到是在这里。”陈晚荣很是意外王忠嗣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哥舒翰有些想不通,问道:“王忠嗣,你说你是怎么知道陈兄会率军出征?”
王忠嗣扫视三人一眼。说出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陈将军是炮兵将领,炮兵第一次上战场,他不去,谁去?还有谁比陈将军去更合适的呢?”
一句话把哥舒翰问得张大了嘴巴,叹口气:“我这年岁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居然不如王忠嗣见事如此之明快!”
陈晚荣不通军务,而又统兵出征,就在于三巨头要玩平衡,唯有陈晚荣能让三巨头都接受。“合适”二字是陈晚荣摊上此事的最好解释。陈晚荣点点头道:“王忠嗣。要是太子放你去,我就带上你。”
大人的心智很成熟。远**,让他去磨练一番也不错,陈晚荣是打算成全他。
“说定了?”王忠嗣眨巴着大一双乌黑的眼睛。“说定了!”陈晚荣非常肯定,提醒一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打仗很辛苦,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这我知道!”王忠嗣坚毅的点点头。
陈晚荣望着哥舒翰道:“哥舒兄,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出征?”
哥舒翰大笑道:“陈兄,这又何必问呢?如此美事,哥舒翰求之不得呢。陈兄,皇上有没有说,这一仗打到何种程度?”
这问题王忠嗣和王少华也是关心,看着陈晚荣,静等他给出答案。
陈晚荣把经过一说,哥舒翰和王忠嗣一齐击掌赞叹:“太子英明!此时灭吐蕃无异于痴人说梦,根本做不到,尽可能削弱吐蕃倒不失为上上之策!”
王少华叹息一声道:“要是能灭了吐蕃,那有多好!”
陈晚荣笑道:“真要灭吐蕃,其实也不难,只是现在时机不对罢了,大唐本身地问题太多,积弊太重,等到这些问题解决了,再来灭吐蕃也未迟。我这一路想来,我们应该趁这次出征之时,为将来灭吐蕃准备好。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说是釜底抽薪。”
“哦,陈兄快讲!”哥舒翰非常感兴趣。
陈晚荣压低声音,把想法一说,哥舒翰三人击掌赞叹:“真是个釜底抽薪之计呀!我想,张说大人也会赞成!”“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刘福清焦急的声音:“陈将军,我是刘福清,有紧急事情求见。”
“进来!”陈晚荣对青萼地救命恩人还是有几分礼敬。
刘福清应一声,推开门进来,朝外面一望,见没有人,这才放心,把门关上。陈晚荣一瞧,只见刘福清紧张得很,额头上都在流汗。脸色苍白,好象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眉头一皱,陈晚荣问道:“刘福清,什么事找我?”
哥舒翰胆色过人,对胆小的人历来是不太放在眼里,嘴角一扯。不无讥讽的道:“刘福清,你是男人,还是娘们?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得顶着!吓得都快尿了,也配做男人?”
刘福清苦笑一声,很是无奈的道:“哥舒将军教训得是,只是这事很大,天真的塌了!”
“天塌了?不许胡说。”陈晚荣不信,斥责一句。
刘福清赶紧说正事:“陈将军。龙武军里面有坏人混进来!”
“有人混进龙武军?”陈晚荣眉头一挑,调侃起来:“刘福清,是不是今天喝多了?皇上犒军。你也不能胡来吧?”
“想入非非!”哥舒翰不屑的点评了四个字。
王忠嗣眨着明亮的眼睛,不住摇头,很是不屑。王少华就没有说话,脸上地表情很丰富,不屑、讥嘲全有。
龙武军是唐朝最精锐地军队之一,是太子李隆基的得意之作,管理严密,有人混进来这等事,谁也不会相信。
事后。陈晚荣回忆当时想法“我以为刘福清疯了!龙武军什么地方?怎么能让坏人混进来?要是唐朝有精神疯院的话,我一定要给他申请一个位子!”
不能怪陈晚荣他们,实在是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谁会相信有人会把黑手伸向龙武军?估计只有疯子才会信。
刘福清急得直跺脚:“哎呀,陈将军,我也不信啊,可这就是事实!适才,我差点遭了他们的毒手!”
“刘福清,你要知道你若是说假话。那就是谎报军情,得按军法处置!”哥舒翰脸一板,声威俱下的喝道。
刘福清想也没有想,点头道:“若是我有半句虚言,甘领军法!”
陈晚荣不由得惊疑起来,抱着听听地想法,道:“你说吧。”半靠在椅子上,一点也没当一回事。
刘福清应一声,这才说起适才惊险的一幕。
睿宗犒劳。大家都高兴。放开了吃喝。军中虽有规矩,不得饮醉。但今天睿宗给的酒食份量足够,刘福清心里高兴,喝得也不少,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七分醉意。
如他这般,带着几分醉意的人不在少数,原也很平常。只是,刘福清有点内急,想去解决问题,摇摇晃晃地朝茅厕行去。三个龙武军兵士迎上来,笑道:“兄弟,高了吧?来,我们扶你去歇息。”
三个龙武军兵士很是热情,让刘福清无法拒绝,只得给他们簇拥着去了茅厕。一个龙武军有一搭没一搭的道:“兄弟,你们炮兵今天露脸了。炮兵,也是我们龙武军的兄弟,我们都跟着沾光。”
想起今天的事情,刘福清还真是自豪,在这个龙武军兵士肩头拍拍道:“兄弟,那还用说,我们炮兵嘛,不露脸谁还露脸?”
这个龙武军兵士笑呵呵的道:“大哥说地对,炮兵是这个!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说一声,让我也来当炮兵。”
炮兵今天的脸露大了,想当炮兵的不在少数,这话刘福清已经听得多了,浑没在意,笑道:“炮兵不是谁都能干地,那可是经过严格挑选地。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龙武军人多,军营也大,刘福清觉得他这人不错,想套套近乎,以后多走动。没成想,这一问让这人露出了马脚,这个龙武军兵士朝右手边一幢房一指:“大哥,兄弟就住在那里。我们三个都住这里地,有空多来亲近。”
刘福清一瞧,有些奇怪,因为这屋里住的人刘福清都认识,就没有这三人。当时,刘福清只是觉得奇怪,没有往其他方面想,随口问道:“兄弟,你们什么时间搬过来地。”
“有一段时间了。”这个龙武军兵士笑嘻嘻的回答:“大哥,走,去我们那里坐坐。给你整杯茶,解解酒。”
刘福清喝得不少,嘴里正有点渴,点头道:“那就麻烦兄弟了。不过,我得先去解决一下问题,你们先把茶给我泡上。我马上就来。”
“大哥,你放心,这就给你泡。”这个龙武军兵士眼睛冲另一个一闪,另一个龙武军兵士快步进屋去了。
这个龙武军兵士和剩下那个兵士,一左一右的扶着刘福清去了茅厕,等到刘福清解决了内急。这才扶着去住处。刘福清一进门,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三个龙武军兵士分站三个不同位置,把刘福清围在中间。最先回来那个兵士奉上一杯热茶:“大哥,你喝。小心,有点烫。”
刘福清渴得难受,哪管烫不烫,接在手里,就要喝。不经意,看见这个龙武军兵士嘴角泛着一丝冷笑。眼里厉芒一闪,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刘福清。
“兄弟,你们看见顺娃子么?”刘福清心细。再想到他们说搬来这里有段时间了,有些生疑,决心试探他们一下。
“顺娃子当值,正忙着呢。”和刘福清说话最多那个龙武军兵士随口答道。
顺娃子今天根本就不当值,刘福清是知道地,笑道:“顺娃子这个矮胖子,老是惹事,给罚了吧?”
“当兵的,谁个没点脾性。给罚还不是小事嘛!”这个龙武军一点也没当一回事:“罚罚他,让他掉几斤肥肉也好。”
顺娃子是个瘦高个,哪来的肥肉?住了这么久,连顺娃子是胖是瘦都不清楚,这也太离谱了,刘福清的疑心一下子大起来了,装作酒意上来,手一伸,把面前地龙武军推开。快步走到窗边,朝窗外一瞧:“顺娃子呢?在哪里当值?”
“军营这么大,当值的地方多了,你又哪里瞧得见。”这个龙武军右手里握着一把短刃,快步朝刘福清走去,一脸的笑容。
另两个龙武军也跟了上来,准备动手。刘福清感到不对劲,假意手一抖,一杯热茶泼在这个龙武军身上。忙把茶杯一放。赔笑道:“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假意帮他擦拭,正好看见他右手里握着的利刃。
龙武军的装备,刘福清是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这种短而轻巧地利刃,这是江湖中人爱用地兵器,出现在他手里,刘福清非常惊讶。
刘福清忍着心惊,赔笑道:“兄弟,对不住。这位兄弟,你身上也溅湿了,大哥帮你擦擦。”也不等这个兵士反应,刘福清开始帮他擦拭起来,在他的右手臂上拍拍,**的,应该是在手臂上绑有利器。
龙武军主要是负责维护长安的秩序,面对的是各种暗箭,因而除了军事训练以外,对江湖中人的兵器也有所了解。把兵器绑在手臂上者,必是江湖中人无疑,至少龙武军不会有人这么做。即使有人偷偷做,也不可能一下子两人。
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一想,刘福清可以肯定,这三人不是龙武军,是外面混进来的。好在,他够精明,没有叫破,叹息一声:“兄弟,谢谢你们盛情,只是这茶也洒了,我得去找水喝。”也不等三人说话,快步过去,拉开门,跑了出去。
三人从后追来,那个龙武军说得很亲热:“大哥,洒了还可以再泡,我们正好聊聊。”
刘福清也是一脸的笑容道:“兄弟,多谢了。那里有凉水,不必麻烦了。”
迎面而来几个龙武军,那三个龙武军只得作罢:“大哥,有空多来坐坐。”
刘福清笑容满脸:“一定,一定!”走了一阵,回头一瞧,不见三人跟来,这才松口气。回想想适才情形,仍是心有余悸,要是现晚一点,说不定就给三人杀了。
陈晚荣这段时间泡在军营,对龙武军也有所了解,知道刘福清没有说假话,龙武军里面不会有人用这种短小轻巧地利刃,可以肯定这三人不是龙武军。
不过,这事也太骇人了,陈晚荣仍是有些难以置信,没有说话,看着哥舒翰。哥舒翰点点头道:“陈兄,刘福清这话是真地,他说的那地方住地人我都有印象,是有一个叫顺娃子地瘦高个。肥肉,瘦子能有肥肉?”
陈晚荣站起身道:“这事,我们马上得去查。不过,不能让葛将军知道,得暗中进行。”
葛福顺对龙武军太有信心了,要他相信龙武军出了问题,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要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出事,瞒着他,很有必要。
哥舒翰想了想,道:“这是一定的。要想查明,其实一点也不难。陈兄,王兄,你们就等在这里,我和刘福清去去就来。”
他是侠客出身,对这种暗地里的勾当最是熟悉,他去比陈晚荣他们去更好。陈晚荣没有异议:“有劳哥舒兄了。”
“走!”哥舒翰带着刘福清出去了。
王少华摸着胸口,很是心惊的道:“陈兄,若这事是真的,我们该怎么办?”
龙武军出问题,牵涉太广,必须要慎重处理,陈晚荣站起身踱着步子,想了老一阵,这才道:“我想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不能单独行动。一是要稳住局面,二是要禀告太子。敢把黑手伸向龙武军的,可不是等闲之辈,必然还有其他的布置,得和太子商量了再说。”
王忠嗣补充一句:“光稳住还不行,还要把这些人找出来。要找出他们,办法很简单。”
大人的智计历来很高明,陈晚荣大感兴趣的问道:“王忠嗣,你说要怎么找出这些人?”
王忠嗣在陈晚荣耳边嘀咕一阵,陈晚荣击掌赞好,抚着王忠嗣地小脑袋瓜,感叹道:“王忠嗣,你的心智和你的年纪太不相称了!”
过了一阵,哥舒翰和刘福清回转,哥舒翰脸色凝重的道:“陈兄,刘福清说的是真的。这些天,我对龙武军有所留心,龙武军的人虽多,我还记得不少,不敢说全部记住,七七八八不会有问题。我大致留意了一下,值得怀疑的就不下十人之多。”
这只是他随便留意注意到的人,还有没有现地呢?陈晚荣心头狂跳:“炮兵有没有问题?”要是炮兵出了问题,那就是把天给捅漏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四 上当了
哥舒翰理解陈晚荣的担心,宽慰道:“陈兄放心,不会有问题。我哥舒翰别的本事没有,唯独这记性也还不错。龙武军,我不能全部记住,我们炮兵一千人,我都能混个面熟,若是有人混进来,我一准把他揪出来。”
王忠嗣补充一句:“不仅哥舒将军记得住,我也能记住,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混得进来,陈将军尽管放心。”
两人凡的记忆力在选兵那天得到了完全展示,龙武军万多两万人,不可能有人记得住。炮兵不同了,只有一千人,两个拥有凡记忆力的人要记住这一千号人还是不会有问题,陈晚荣这才松口气,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是因为龙武军人数太多,葛福顺面对假龙武军也没有起疑。要是换个比他细心的人,可能会现蛛丝马迹,遗憾的是葛福顺不是那种特别细心的人,才给人混进来。
哥舒翰分析道:“陈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是奔火炮来的,我们也要做好应变的准备。”
“很有可能是新月派的人。”陈晚荣赞同他的说法:“这倒是一个契机,我们不能错过了!新月派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派人混进来,那么我想他们不会潜伏太长时间,很快就会动。”哥舒翰很是赞同这话:“这话很有道理。龙武军人数众多,混上几个十几个人不是问题,只是难保不给现。其实,要把他们揪出来一点难处也没有,这法子很简单,只需要把军队集中起来,相互指认,不为人熟悉的人就是混进来的人。”
“哥舒翰兄,你倒是和王忠嗣想到一块去了。”陈晚荣指着王忠嗣道:“王忠嗣刚刚出了一个主意,他说我们不仅要稳住局面。还要把这些人查出来。刘福清,你马上找些信得过的兄弟,暗中查访。记住一点,只准查,不得动手,免得打草惊蛇。”
刘福清很是兴奋的道:“请陈将军放心。我明白。”
哥舒翰叫住他:“这事,依我看,我们还是分头行动。陈兄马上去见太子,我和王忠嗣来处理这事。”
这办法不错,陈晚荣叮嘱一句:“哥舒兄,要特别留心我们炮兵,千万不要出问题。”
“明白了,你快点去见太子。”哥舒翰信心十足。
陈晚荣当下也不多说。在龙武军地护卫下。赶去东宫。赶到东宫。方才知道李隆基在宫里没有回来。陈晚荣只好赶去皇宫。来到大明宫前。陈晚荣一抱拳道:“在下身负皇命。必须马上见到皇上。还请别阻拦。”一拍马背。直接进宫。留下守宫将士愣。
迎面而来一个太监。陈晚荣拦住他。问明睿宗仍在鸾翔阁。直接赶了过去。跳下马背。把缰绳扔给一个龙武军。径直推开门闯了进去。
一瞧之下。只见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还有段辉和沈榷五人正在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个个脸上高兴。眼里放光。好象遇到大好事似地。
睿宗眼尖。率先现陈晚荣来了。对陈晚荣闯宫一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心。笑道:“晚荣。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说你呢。你这火炮造得是太好了。是不是没有喝好。还想再喝一通?”
陈晚荣大步上去。略一施礼。这才道:“皇上。臣来是有大事要奏。”
“说吧。说吧!”睿宗心情不错。摆摆手。
陈晚荣扫视一眼。屋里人都是睿宗跟前的重要人物,没必要瞒着他们:“皇上。龙武军出事了,有坏人混了进来。”
“你说什么?有人混进龙武军了?”睿宗眼睛瞪得象二筒,右手在御案上一拍,脸一沉,斥道:“陈晚荣,朕信任你,可你也不能如此乱说!”
这是陈晚荣和睿宗相识以来,第一次给睿宗如此喝斥。
这事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不仅睿宗不信,就是太平公主、李隆基、沈榷和段辉他们个个摆出“陈晚荣胡说”的模样,打量着陈晚荣。要不是顾忌陈晚荣的面子,估计早就叫开了“说谎也得动脑子”。
陈晚荣听刘福清说起这事,也是不信,他们地反应在意料之中,赶紧道:“皇上,这事千真万确!”扼要把情况一说。
“晚荣,这可是大事呀,你不能信口开河!”睿宗好意提醒一句:“若是有半句虚言,这可是欺君之罪,即使朕不治你,大唐的律法也要治你!”
陈晚荣脚在地上一跺,埋怨起来:“皇上,如此大事,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臣敢来启奏皇上么?”
睿宗仍是有些不信,打量着陈晚荣没有说话。
太平公主代他问道:“晚荣,你忠心,我们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还得去想。敢动龙武军,那怎么可能?还真有人吃了豹子胆?”
李隆基右手一挥,阻止太平公主再说下去,站起身来,不住踱步。睿宗和太平公主都知道李隆基见事极其明快,很少有参不透的事情,他如此这般是正在思索,立时收声,注视着李隆基,不敢打扰他。
过了老一阵,李隆基停下来,问道:“陈晚荣,你说,这事是什么时间现的?以前,有没有现龙武军的异常?”“太子,臣从宫里归去,不到一会儿功夫,刘福清就来禀报此事。臣一直在想,这批人很可能是不久前混进来地。要是他们混进来的时间长了的话,不会不给现。”陈晚荣也有些拿捏不准。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李隆基不住击掌,重新坐了下来:“要是我没有料准的话,这批人是今天上午混进来的。他们是奔火炮来的,他们一进军营,就会想方设法混进炮兵,所以才想着杀刘福清。”
睿宗一下子急了,猛的站起来:“那怎么办?炮兵千万不能出事!”
炮兵关系到睿宗的功业,关系到他的历史美名。他不能不急。
陈晚荣理解他地心情:“皇上请勿担心,臣担保炮兵不会出事。”
“哦,晚荣,你何以如此有信心?”太平公主也是奇了。
陈晚荣对哥舒翰和王忠嗣有无比的信心:“回公主,哥舒将军和王忠嗣有着凡的记性,他们能记住炮兵地每一个弟兄。若是有人混进来,肯定会给认出。”
“对对对!他们的记性甚好,甚好!”睿宗这才放心了,坐了下来:“那天听王忠嗣说起两人画地图的事情,只是赞他们地记性极好,没想到还有这等用处。”
只要炮兵不出问题,睿宗也就心定了,眉头一拧,问道:“三郎。你何以认定是今天上午混进来的?”
李隆基剖析道:“父皇,您可记得今天上午我们观炮时,曾经闻到一股血腥味?要是儿臣没有料错的话。这些歹人正是那时在杀龙武军,然后穿上他们的盔甲,混了进来。”
“这不太可能吧?”太平公主依然不信:“隆基,这不是已经查过了么?是欧记肉铺在宰猪。”
李隆基反问一句:“姑姑请想,为何欧记肉铺会在最三两天之内去这里买猪呢?欧记肉铺是长安的大肉铺,做的是正当营生,他们去这里买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巧合。另一种。就是为人诱导。”
沈榷站起身道:“皇上,请准臣现在就去查。”欧记肉铺是长安地大肉铺,是以沈榷也没有起疑,回城后这事就放到一边了。
李隆基摆手道:“现在去查,有点晚了。现在我们不是查欧记肉铺何以会去宰猪的时候,而是应该来应变。这本身就是设好的局,思虑周密。杀了龙武军之后,再拿出早就准备好地野鸡野兔,用其血来掩盖痕迹。这个葛福顺。真是头蠢猪,居然没有现一点可疑之处,反而回来大吹法螺,说龙武军了得,连飞禽走兽也逃不掉。”
经他这么一解释,睿宗和太平公主都明白过来了。睿宗点头道:“葛福顺呀葛福顺,你真是粗心!凡是拿出野鸡野兔的龙武军,都是假的,你连这都想不到!”言来恨恨不已。
只是。这也太冤枉葛福顺了。平心而论。要是换作陈晚荣去查,也不见得会起疑心。毕竟这事任谁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我们一直想着别处,有人把主意打到龙武军身上了,居然没有现。”太平公主不无感慨。
李隆基点评一句道:“一般想事,都想着远处,近处却不为注意,这就好比一盏灯,总是照亮远处,灯台下面总是黑地。这人真会钻空子,非等闲之辈!”
“灯下黑”是人的思维方式生动形象的比喻,人们远远注意不到身边地事。
太平公主秀眉一挑:“应该是新月派做的,他们对火炮是志在必得!”
“对,必是新月派无疑。”睿宗也是赞同这种说法。
李隆基另有看法:“新月派参与此事是必然,恐怕还不止新月派。吐蕃人、突厥人、契丹人最近都有异动,他们对火炮也同样忌惮,必欲毁之而甘
“三郎,你说现在该怎么办?”睿宗眉头拧在一起。
李隆基笑道:“来了也好,正好把新月派给除了!父皇,这事就让儿臣来调遣。”
太平公主也是明白,这事非得李隆基来主持不可:“皇兄,就让隆基来安排吧。”
睿宗点点头,叮嘱一句:“三郎,此事关系重大,你一定要多用心。龙武军一出问题,长安都将不稳,长安不稳,朝廷也不会稳。”
就是他不说,李隆基也明白:“父皇请放心,儿臣明白。”
有李隆基来主持这事,陈晚荣一百二十个放心,皱着眉头问出一句让人惊讶的话:“皇上,我们要在城南试炮的事极为机密,为何新月派知道呢?”
这地点是王忠嗣远定的。知情者不外陈晚荣、哥舒翰、王忠嗣、王少华、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葛福顺、沈榷和段辉,一共十个人,这些人都值得信任,不会泄露。
“对呀!”睿宗适才急着解决问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一听陈晚荣提起。不由得恍然。
“你们有没有对别人说起过?”太平公主问一句。
陈晚荣连郑晴都没有说,忙道:“我没有。哥舒翰、王忠嗣、王少华也没有。葛将军也不会说出去。”
葛福顺他粗心,陈晚荣信,说他会泄密,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不信。毕竟,龙武军出了问题,他当其冲,他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沈榷、段辉他们都说没有。太平公主最后道:“我也没对别人说过。”上次,她一时心热。把火炮地事情说给老情人知晓,给泄露了出去,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说给别人知晓了。
“那就怪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睿宗摸着额头,很是不解。
陈晚荣想了想,这才道:“皇上,臣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不知该不该说。”
睿宗饶有兴致地打量一眼陈晚荣:“晚荣,你说吧。”
陈晚荣应一声道:“皇上,若是臣所言不实,还请皇上恕罪。”
“朕就赦你无罪!”睿宗点头应允。
陈晚荣这才道:“皇上。臣在想会不会是宫里泄露出去地?”
“砰!”睿宗右手在御案上一拍,斥道:“陈晚荣,别见风就是雨!宫里地事情,是那么容易泄露出去地?”
他是皇帝,要是这消息是从宫里泄露出去的,他的面子上会很挂不住,斥责陈晚荣已经是轻地了。
陈晚荣说出一个事实:“皇上请息怒!皇上,臣在宁县时就听人说起朝廷要攻打石堡城一事。连这么机密的事情,臣都能知道。泄露试炮一事,也许就不是不可能。”
“此话当真?”睿宗眼睛瞪得老大,猛地站起来,指着陈晚荣。沈榷也来证实:“皇上,陈大人所言属实。臣在宁县时,也听到过风声。”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睿宗一蹦老高,指着沈榷。再指着陈晚荣。喝斥起来:“朕信任你们,视你们为腹心。你们居然不告诉朕,安的什么心?每人罚俸一年!”
宫里泄密这事关系太大,群臣谁个不想安排点人在宫里,传递消息呢?太平公主和李隆基难道就一干二净了?这事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要不是今天这事太大了,陈晚荣还是不会说。
“臣领罪!”沈榷证实一句,给罚俸一年,陈晚荣很是意外。
睿宗对陈晚荣很是信任,陈晚荣连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说,他自然是生气。沈榷就更别提了,那可是朝中有名的诤臣,他也不说,睿宗能不气么?罚俸算是很轻的处罚了。
段辉适时站起身:“皇上,这事臣也有些耳闻,还请皇上处罚。”
陈晚荣有钱,要不要这俸禄都没问题。沈榷不同,他两袖清风,没有俸禄生活就会陷入困境,段辉这是在帮沈榷。好官嘛,谁都钦佩。
睿宗这才明白过来,摆手道:“算了,算了,不罚了。段辉,朕要你给朕办好这件事。把这泄密之人给朕揪出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大胆之徒“臣遵旨!”段辉领命。
睿宗想了想道:“光查这事还不行,你得把宫里靠不住的人一并处理掉。该杀的杀,该关地关。朕不要别地,就是要宫里留得住秘密。”
陈晚荣绝对想不到,他一句竟然惹得睿宗痛下决心,整顿宫闱。段辉处理这等事得心应手,没多久,整个皇宫为之一变,宫里要想露出消息就很难了。
以前,睿宗和妃子睡了几次觉,宫外都有人知晓。从此以后,这种事再也无人知晓了。
睿宗摆摆手,要陈晚荣他们退下。李隆基领着陈晚荣去了东宫,李隆基地看法和陈晚荣他们地看法差不多,他也认为新月派必然会在最近几天动手。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守株待兔,看好火炮,敌人自然会跳出来。
对这安排,陈晚荣也无异议,领命之后回到军营,把李隆基地布置一说,哥舒翰大是称赞。马上就要出大事了,陈晚荣自然是不能回家,老老实实在军营呆着。让陈晚荣意外的事,一连两天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动。
这天,陈晚荣在军营呆到天黑了老一阵,在哥舒翰的再三劝说下,这才回府。骑着马,行走在常乐坊的街道上,陈晚荣很是惊奇:“王兄,你瞧,今天的夜市好热闹,卖吃的、杂耍的,应有尽有。我还没现,我家附近居然如此热闹。”
王少华笑道:“长安嘛,灯火通宵不熄,要不然怎么会是长安呢?”
长安的繁华甲于天下,夜市更是一景,陈晚荣也没往他处想,打马进府。两天没到陈晚荣,郑晴乍见之下很是高兴。
两人情谊甚笃,两天不见仿佛两个月没见面似的,吃过晚饭,陈晚荣和郑晴两人在屋里说些体己话。不过,陈晚荣今天有些心不在焉,郑晴有些不高兴:“你这是怎么了?好象不高兴见到人家似地。”
陈晚荣摇头解释道:“你别乱想,我哪会不高兴见到你,我是巴不得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总觉得我忘了一件事,可又想不起来。”
“什么事?你说说,我帮你想想。”郑晴言笑宴宴的。
陈晚荣摸着脸蛋,思索着道:“晚上回来时,我看见街上那么多卖东西的小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想不起来。”
“你这人也真是的,不就小贩卖东西么?”郑晴不以为然,埋怨一句:“最近几天,我们这条街是越来越热闹,摊贩的叫卖声是一绝呢。”
“你说什么?最近几天?”陈晚荣的眼睛瞪得老大,猛的跳起来:“不好,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大当了!快快,叫所有的人都起来,准备应变!”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五 鹿死谁手
郑晴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晚荣已经跑出去了。郑晴不知道现在面临的危险有多大,给陈晚荣突兀之言绕得头脑晕,忙从后追了出来,问道:“上谁的当了?”
“现在没时间说了。”陈晚荣加快了脚步,先去司马承祯的房间,敲门开。
司马承祯的道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一点世外高人的风范也没有,一见陈晚荣之面,笑呵呵的道:“小友,夜深了,还不歇息?是不是想与贫道闲谈?正好贫道有些化工问题要请教,你来得正好!”
看着一脸热情的司马承祯,陈晚荣为之一窒,忙道:“道长,要是我预料得不错的话,新月派马上就会到来,还请道长分头叫人,叫他做好应变的准备。”
“新月派要来?”司马承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兀自有点难以置信:“小友,你何以如此断定?”
这事说来就有些话长,要花一阵时间才能说明白,陈晚荣现在哪有时间解释,脸一肃道:“道长,这事以后再说,先应变为重。”
司马承祯知道陈晚荣没有把握断不会如此说,忙整理衣衫,道:“小友,贫道明白了,这就去叫人。”
“谢道长!”陈晚荣道声谢,转身就跑。直去王少华的房间,使劲捶门:“王兄,王兄,快开门。”少华已经见到周公了,给惊醒过来,兀自嘀咕道:“陈兄,时间还早呢,莫不是你要夜练?这也太刻苦了!”
“王兄,快去把弟兄们叫起来。再派人去给太子说,新月派这次的目标不是火炮,是我!”陈晚荣急急忙忙的解释原因。
王少华还没有清醒过来:“什么目标是你不是火炮?”
陈晚荣急得脚在地上一跺:“王兄,这次新月派的目标不是要得到火炮,是要抓我。龙武军那边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何以见得?”要王少华相信混了那么多人进去地龙武军那边是幌子。这难度很大。
陈晚荣知道不给他说清楚。他恐怕还要问。只得耐着性子道:“王兄。今天晚上你不是见到家外街上地摊贩了么?以前可没有。就是最近几天才出现地。这些人十有**是新月派地人装地。为地就是要抓我。”
得到鱼。不如要渔。火炮固然好。犀利无匹。不过。得到火炮比起得到制造火炮地工师。谁更有利。这答案是明摆着地。更别说陈晚荣会做香皂。会造香水。是一棵摇钱树。
王少华也是见事明快之人。心念转动之际顿明其理。惊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衫:“陈兄。这可如何是好?回来地时候。我还以为那是长安夜景呢。没想到原来是新月派地人。陈兄。我们赶快去军营。”
陈晚荣苦笑道:“来不及了!我回来肯定给新月派现了。不会让我走掉。我们现在一是做好应变地准备。二是派人给太子送信。希望还来得及!”
“陈兄。你去叫邵镖头他们。我来安排送信地事情。”王少华交待一句。趿着鞋。一边跑一边穿鞋。
陈晚荣应一声,小跑着去叫镖局的人。等到陈晚荣把镖局的人叫起来,赶来与王少华汇合,问道:“王兄,人都派出去了么?”
“派出去了。”王少华一点高兴之情也没有,反倒更加忧虑:“刚才我出门去看了看,府外的摊贩和食客更多了,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比起我们回来的时候更多了。这个新月派,真够狠的。”
事已至此,要急也是没用,陈晚荣对郑晴道:“等会,你和青萼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论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凡事依着陈晚荣的郑晴,这次不依了。很是倔强的道:“不嘛!人家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陈晚荣感动无已。心里温暖如春,脸一肃道:“不许胡说!听话,一定要照顾好青萼。青萼命苦,不能让她苦上加苦。”这是在给郑晴找事做,她才能照顾好自己。郑晴还没有说话,青萼就说了:“我的命是苦,苦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上一点点。小姐,你要照顾好你地心上人,我,你不用担心。”
陈晚荣心中苦,瞪了青萼一眼。青萼反瞪着他道:“你以为你有个三长两短,小姐就会苟活?你要小姐万全,就得照顾好自己。”
郑晴一门心思在陈晚荣身上,要是陈晚荣出了事,郑晴绝对不会独活,殉情是必然的选择,陈晚荣一时语塞:“晴,能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事!”
“认识你才是我最大地幸福!”郑晴为幸福包围着。
“砰!”大门给人撞开了,一队人冲了进来。当先不是别人,正是和陈晚荣有过节的江丙楚。此时的江丙楚好象打鸣的公鸡,兴奋得紧,一双泛红的眼睛死盯着陈晚荣,得意的笑道:“陈晚荣,你也有今天。这是见面礼,送给你。”手一抖,两团物事飞过来,砸在陈晚荣面前的地面上,滴滴溜溜打转。
陈晚荣一瞧之下,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给王少华派出去送信的两个龙武军兵士。
人刚死去不久,生机未绝,眼珠还在转动,青萼看得真切,惊吓不住,叫声妈呀,差点晕过去。郑晴赶紧闭上眼睛,扶住青萼。
“兄弟,都是我害了你们!”派人送信一事是陈晚荣地主意,乍见两颗级,陈晚荣心里过意不去,把两颗人头提起来,放到一边,躬身道:“兄弟,我一定要为你们复仇!”转过身,冷笑着问道:“他们是谁杀的?”
“我!”江丙楚只说了一个字,嘴角翘到天上去了。
“陈晚荣,你很聪明,连这都给你识破了。不过,就是晚了点。要是再早些,结局难以预料!”一个玉树临风般的书生,摇着扇子,大步而来。他身边跟着一个阴冷的中年书生。
陈晚荣紧盯着这个书生,问道:“你是谁?”
生一抱拳,彬彬有礼:“在下忝为新月教教主。专程为陈师傅而来,还请陈师傅赏光,随我走一趟。”
“新月教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新月教主亲自来了,惊诧无已。
新月派非常神秘,新月教主更是神秘的代名词,无人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乍见这个让人头痛的人物,众人谁个不惊?
陈晚荣抑止一下心神,冷笑道:“新月教主。见不得人的无名鼠辈!”
那些新月教徒喝声四起,恨不得把陈晚荣生吞活剥了。江丙楚更是借机大献殷勤:“教主,请让属下拿下陈晚荣这狂徒!”
“哈哈!”让人想不到的是新月教主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嘴角一裂,讥嘲起来:“陈晚荣,听我一声劝,你那点心思就少用了,免得自取其辱。激将法,对我有用么?”
探听新月教主地来历,不仅是陈晚荣地想法,司马承视、王少华他们哪一个不是如此想?陈晚荣激他。他没有通名报姓,这在陈晚荣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居然如此好整以暇,还挺开心,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
“陈晚荣,你想知道本教主的名姓、志向,只要你加入本教,本教主遂你心愿又何尝不可?”新月教主淡淡而言。
陈晚荣冷笑:“不论你是猪是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这话已经够损了,他身边的阮大成都有些挂不住,眼里射出阴冷之光,盯着陈晚荣。新月教主却是笑容不变:“陈晚荣,你就别变着法子耍嘴皮子了,那对本教主没用。你无非就是想激怒本教主,一个不注意就说了出名姓来历,本教主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么?”
遇到这种人物,真是棘手。陈晚荣很是头疼。
新月教主接着劝诱起来:“陈晚荣。实话告诉你吧,你府四周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想求救,那是痴人说梦。你现在最聪明地选择,就是加入本教。本教主看在你是个人才的份上,保证不伤你地家人,还有这些镖局地人,我也不动。”
要不是把府邸给围了,两个龙武军也不会被杀了。看来,今天晚上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当务之急就是拖时间,希望能想出办法来。
陈晚荣哈哈一笑道:“贵教地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说实话,对贵教我还真不敢相信。请问教主,你用什么来表明你的真诚?”
“本教主的话,就是最好的真诚表示!”新月教主一副理所当然之态:“不过,你要怎样才相信本教主地话呢?”
对陈晚荣,新月教主下过一番功来研究,知道陈晚荣不是那种轻易屈服的人。即使抓住他的家人威胁,也不见得有用,最好是要他心悦诚服。
陈晚荣眼睛瞄着神气活现地江丙楚:“教主,若是你把他杀了,我们可以谈谈。”
江丙楚根本不以为意,嘴角一扯,连话都赖得说。
“他是本教的重要弟子,恕不能从命。”新月教主没有答应。
陈晚荣意在拖时间,他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是可以用来说事,冷笑道:“教主,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们何必再谈呢?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是想要我帮你们造火炮。没错,我是能造火炮,不过,我是不会给你们造。即使你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也不如你所愿。无论我作出什么事,我的家人都会体谅我!”
郑晴没有说话,轻轻点头,无声的支持。
以新月教主对陈晚荣的了解,知道陈晚荣并不是随便说说,眉头一皱,问道:“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因为他该死!”陈晚荣提高了声音:“他和我有生死大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教主,我可以告诉你,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有他在,即使我加入新月派,他也不会放过我。会置我于死地。”
新月教主有些意外,问道:“你们真地有仇?”
江丙楚不知他的想法,如实回答:“启禀教主,陈晚荣和弟子之间是有些恩怨。刘思贤兄弟就是死在他手里,弟子这双腿就是因他给太平公主打断。”
“你恨他吗?”新月教主淡淡的问道。
江丙楚咬牙切齿的道:“启禀教主,弟子恨不得食陈晚荣之肉。饮其血。”
新月教主看着陈晚荣,问道:“要是本教主为你报仇,你可愿加入本教?”
陈晚荣不置可否:“你要我加入新月派,先得表示你的诚心。你连一点诚心都没有,我们如何谈呢?”
新月教主眉头一挑,眼里厉芒闪现,朝江丙楚一招手。江丙楚兴奋不已的来到新月教主跟前,恭恭敬敬的道:“教主召弟子,不知有何要事?”
“江丙楚。这些年你为本教奔忙,出力不小,本教主永远不会忘记。”新月教主褒奖。
江丙楚脸上泛起了红光。眼睛特别明亮:“教主过奖了,那是弟子该做地,不敢居功。”
“江丙楚,要是让你为本教捐躯,你可愿意?”新月教主声音平静。
江丙楚想也没有想,胸一挺道:“为本教弟子愿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无怨无悔!”
“好!不愧是本教弟子!江丙楚,你放心,等事成这后,本教主会让你满门荣耀无比!”新月教主手起处,一掌拍在江丙楚的天灵盖上。砰地一声响,脑浆四溅,江丙楚眼睛瞪得老大,仰天摔在地上,兀自不信新月教主会对他下杀手。
谁也不会想到。新月教主真的杀了江丙楚,无不是惊诧不已。新月教众虽是心惊,却不敢形于言表,脸上跟没事似的。
陈晚荣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办法,没成想他真地杀了江丙楚,陈晚荣都在心里为江丙楚叫屈,头皮麻。如新月教主这等人物,应该避而远之。
“陈晚荣,你的仇本教主亲手为你报了。你大可放心了。你若是加入本教。即为本教的副教主,只在我一人之下。”新月教主摆摆手。过来两个教众把江丙楚的尸身抬走了。
陈晚荣心里惊讶,脸上却装作很高兴:“教主,你的诚意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怀着十二分地真诚而来,我们可以谈谈。不过,要我为你们做事,就得满足我地条件。”
新月教主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你说吧。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胁迫一个人服从,和让一个人心悦诚服,这效果是完全不同的。陈晚荣关系确实太大,他是真地想让陈晚荣甘心为新月派做事。
“不得对我用强,不得伤害我地家人朋友!”陈晚荣开始提条件了。
新月教主笑道:“你既为本教效力,你的亲戚朋友就是我新月派的亲人,当然不会伤害他们。”这话表面上是在答应陈晚荣地要求,实际上是在告诉陈晚荣,若是陈晚荣不答应的话,那么陈晚荣的家人朋友就要受到伤害。
陈晚荣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接着道:“我什么时间做事,这得我决定,任何人不得强迫我。”
做事这事很有技巧,今天做了,明天也就会做。明天做了,后天就会做得更多,新月教主相信自己有这种手段,笑道:“没问题!“可是,你连江丙楚这种追随你多年的弟子都要杀,我又怎能相信你呢?”陈晚荣抓住机会挑拨一句。一边讨价还价,一边筹思脱身之计。可是,处此之情,哪里有办法。
龙武军军营,火炮库房外,两火炮兵当值,站得笔直。
夜色下,一群龙武军兵士走了过多,笑道:“兄弟,当值呢!”
炮兵火长回答道:“是呀!兄弟,夜深了,你们怎么不歇着?你们这样四处晃悠,可是有违军规。”
一个龙武军兵士笑道:“兄弟,睡不着,出来四处走走。没成想,居然转到你们这里来了。兄弟,里面是火炮吧?能不能让兄弟们开开眼?火炮这东西,我们早就眼热了,还请兄弟成全。”
“那可不行!没有将军的命令,我们哪敢把火炮随便给人看。”火长拒绝。
龙武军兵士不甘心:“兄弟,就一眼,我们只看一眼。”
“半眼都不行。”火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兄弟,你也是龙武军出身,怎么就如此不通情理呢?”龙武军兵士围上来,把两火炮兵围在中间。一个龙武军手一挥,这群龙武军抽出兵器,对着炮兵砍杀起来。
他们是突然袭击,满以为完全可以一击而中。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炮兵翻手处刀光闪烁,手里的横刀迎上来。
炮兵不过两伙人,而这群龙武军兵士三四十人,占了绝对优势,偷袭不成功,龙武军仍是不乱,拼命砍杀起来。人数优势马上就显现出来,只眨眼功夫,就伤了两个炮兵。
只需要有盏茶时分,就可以把这两火炮兵杀掉。就在这时,库房门突然打开,一群炮兵冲了出来,把龙武军围在中间,手里的武器指着他们,喝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龙武军知道不妙,忙赔笑道:“兄弟,误会,误会!”
哥舒翰大步过来,冷笑道:“新月派的歹人,有什么误会可言?我在这里等地就是你们。拿下了!”
炮兵一拥而上,凡反抗者,一律格杀,只一会儿功夫就全部成擒。
哥舒翰处理好这事,大步赶往军营门口。只见王忠嗣在刘福清一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过来。哥舒翰问道:“王忠嗣,得手了么?”
“全部拿住了。”王忠嗣回答。
哥舒翰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事,总算解决了。”
王忠嗣皱着眉头道:“不好!外面的是吐蕃人、突厥人,还有契丹人,就没有一个新月派的人,这里面有问题。哥舒翰有些拿捏不准:“新月派谋划此事,而外面没有他们的人接应,不合情理。这问题在哪里呢?”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六 自救之策
“太子,夜已深了,请歇息。”高力士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向伏案阅公文的李隆基提醒一句。
李隆基头也没有抬:“知道了。你先下去。”
高力士应一声,就要退下,李隆基抬起头来,问道:“高力士,你说,这次新月派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么?”
“太子,这事不应该我知晓。”高力士深知规矩,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知道的好。
李隆基靠在椅背上,右手挥挥道:“无妨。这事你知与不知,都没什么。我总有点放心不下,想找个人说说,可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你吧。”
“太子有旨,高力士领旨。”高力士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
李隆基站起身,双手背在背后,踱了出来,在屋里转起了圈子:“高力士,要是你是新月教教主,你一定会去摧毁火炮么?”
高力士想了想道:“太子要我说,那高力士就斗胆一回。太子,以我之见,我肯定不会摧毁火炮。那么好的东西,毁了多可惜,不如留着用。”
“我不是说这个!”李隆基现没有说明白,纠正一句:“我是说,你一定会奔火炮去么?”
高力士略一思索,点头道:“太子,那是一定。有了火炮,安南才能起事。安南迟迟不动,就是无法对抗朝廷大军。安南和朝廷比起来,不过是一个小不点,而朝廷是个庞然大物,没有万全的把握,安南不敢乱动。”
“你能想到这一层,不错了。”李隆基摆摆手,道:“你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高力士应一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站到门边候着。
“快看。那里有火光!”一个兵士指着东方尖叫起来:“好大地火呀!”
高力士抬头一瞧。可不是嘛。东方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是哪家不长眼地。居然走水了。”
“公公。这肯定是个大户人家。要不然不会烧得这么旺。”兵士声调扯得有点高。
高力士斥道:“小声点。别吵到太子。”
兵士闻言。忙禁声。已经来不及了。李隆基不悦地声音传出来:“吵什么吵?大半夜地。还把嘴闭不上?”
高力士忙回答:“太子,东方走水,火势很大。兵士心里急。不免大声了点,还请太子恕罪。”
“走水?哪个位置?很厉害?”李隆基在屋里问道。
高力士如实回答:“回太子,是东方。具体哪个位置,不清楚。不过,火势很大,把天空都照亮了,至少也是半个坊走水了。”
“哦!”李隆基很是惊奇,推开门踱了出来,朝东方一瞧,皱着眉头道:“照这火势,会把一个坊化为灰烬。快。去查查,是哪里失火了。”
高力士应一声,就要去办理,却给李隆基摆手拦住。李隆基眉头拧在一起,思索起来:“这位置应该是在常乐坊附近。烧起来有多久了?”
看着兵士,高力士以目示意。兵士忙回答:“太子,刚刚烧起来,火势就这么旺。”
“没看错?”李隆基确认一句。
“回太子,不会有错!”兵士非常肯定的回答:“过了这一阵。火势好象没什么变化。”
李隆基更加想不通了:“不对呀!走水一般是火势由小到大,一烧起来就这么大的声势,这得多少火头?不是失火,难道是有人故意放火?”
这推断太让人震惊了,高力士唬得直缩嘴皮:“太子,谁会放火呢?好端端的不好么?故意放火,谁担得起这责任?”
火势这么大,至少是半个坊,那后果有多严重。不用想都清楚。故意纵火的话。朝廷还不问个死罪?
李隆基并没有回答他地问题,而是思索道:“常乐坊附近能放出如此大火的地方不多。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潜邸。”潜邸是陈晚荣住着,陈晚荣会放火烧府么?转个念头都是很荒唐的事情,高力士暗中摇头,大不以为然。
“没错,是潜邸!”李隆基大叫一声:“不好!我们中计了!陈晚荣出事了!”
历来镇定自如,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的李隆基居然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慌得高力士忙扶住:“太子,太子!”
“陈晚荣出事了,问题大了!”李隆基很是沮丧的道。一句话未完,李隆基猛地跳起来,一拍额头,大笑道:“好好好!好计策,好计策!我差点给瞒过去了!陈晚荣,这手够狠,够漂亮!来人,快,集合所有的人,跟我赶去常乐坊。快,要快!”
从来没见过李隆基如此惶急过,高力士既是害怕,又是惊奇,不得不问道:“太子,您何以又是焦虑,又是高兴?”
“现在没时间给你说这些!”李隆基吩咐一句:“高力士,你马上进宫,跟父皇说,要父皇派一队人来守东宫。”
高力士眼睛瞪得老大,脱口问道:“太子,这是为何呀?”
李隆基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道:“我要把东宫所有的兵士带走。都集合好没?好了,就走!衣衫没穿好的,路上穿。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一阵奇言怪语没完,李隆基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慌得陈再荣他们手忙脚乱的从后追去。东宫兵士大多已经歇息了,给叫醒,匆忙之中来不及穿戴,趿着鞋、披着衣衫,更有人提着裤子跟上去。
如此作风,要是在平时,早就给李隆基喝斥一通了,现在,李隆基于此不管不顾,只顾着打马而行。门声把葛福顺从梦中惊醒。
“谁?”葛福顺的好梦给惊扰了。很是不高兴。
门外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葛将军,是我,哥舒翰!”
“哥舒将军,你有什么事吗?紧急么?”葛福顺没有打算起床。他地言外之意就是说,要是不紧急,就明天再说吧。
哥舒翰没有正面回答:“葛将军。紧不紧急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也许葛将军要下狱了。”
“胡说!”葛福顺一咕噜坐起来,跳下床,点起灯,趿着鞋子去开门。门一打开,就冲哥舒翰作起来:“哥舒将军,你要是再这样乱说,就算你是炮兵,我也一样治你的罪!”
哥舒翰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一道圣旨,递给葛福顺道:“葛将军,你自己看吧。”
葛福顺不满的一把夺过来。凑在灯光下一瞧,声音一下了尖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龙武军不可能出这种丑事!”
龙武军出事这事不能提前告知葛福顺,要不然他肯定坐卧不宁,会整出事来。是以,李隆基特地向睿宗讨了一道特旨,交给陈晚荣,要他们在新月派动之后给葛福顺看。
这道圣旨里把龙武军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下。龙武军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两个人功不可没。一个是李隆基,另一个就是葛福顺。可以说,龙武军是葛福顺地心血凝结而成,要他相信龙武军给外人混进来,打死他也不信。
神话打破给人的打击非常大,葛福顺的心情哥舒翰很是清楚,笑道:“葛将军,事实俱在,我是人脏俱获!”
“你……你没说假话?”葛福顺仍是有些难以置信。不得不再问一句。
哥舒翰侧身相请道:“葛将军,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自己问。请吧!”
这事太重要了,葛福顺要是不能亲自证实,无论如何也是不信,二话不说,胡乱把衣衫往身上一披,大步而出,连门都忘了带上。还是哥舒翰顺手关上。
跟着哥舒翰行来。来到炮兵的营房,看见二十多个龙武军给炮兵围住。葛福顺仍有些难以理解,问道:“哥舒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把兄弟们看管起来?”
这究竟是自信还是自恋?哥舒翰很没好气的反问一句:“葛将军,要是他们不做出不利于我们地举动,你说我会把他们看起来?实话告诉你吧,他们都是新月派的人。试炮那天,他们杀了龙武军,混了进来,意图混进炮兵,不利于火炮。适才,他们来攻我们看守火炮的弟兄,才给我们一举擒下。”
葛福顺脸色难看之极,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在一众假龙武军身上扫来扫去,似欲喷出火来:“是真的吗?”
王忠嗣走上来,把手里一撂卷宗递给葛福顺:“葛将军,你自己看吧。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这上面的人都已经遇害了。而你做为龙武军的将军,居然一点没有察觉,还在这里盘根问底,你不嫌不合时宜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龙武军里的奸细一网打尽,而不是别的。”
年纪,却话锋如刀,让葛福顺为之气噎,又无话反驳。葛福顺愣了好一阵,向哥舒翰躬身施礼:“哥舒将军,一切但凭你处置,我是待罪之身,不能再处理此事!”
龙武军是他地心血凝就,居然出了这种事,他心里也不好受,虎目中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滚出来,沾湿了衣衫。
哥舒翰正色道:“葛将军,你此言差矣!此时不是追究责任地时候,而是应该把奸细全部揪出来,不能让一个人漏网。若你现在撒手不管,那你才是真正的罪责难逃。”
责任问题,事情处理完后,自有明断。葛福顺一边抹眼泪,一边向哥舒翰行礼:“谢将军提醒。哥舒将军,还请炮兵把守各处,不得让任何人出入。我这就集结弟兄们。”
龙武军有问题,自然不能把守各处通道了,交给炮兵来做,再好也没有了。葛福顺只要不是过于自信,其精明的一面又体现出来了。
“遵命!”哥舒翰应一声,自去办理。
军号一响,龙武军很快就集合在一起。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队,鸦雀无声,体现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不愧是唐朝的精锐。
葛福顺沉着一张脸,在王忠嗣地陪同下,大步而来。虎目中精光四射,缓缓扫过龙武军,这才登上将台,大声道:“弟兄们:我统领你们一年多,深以自豪!和你们在一起地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最自豪的日子!然而,我,葛福顺对不起你们!几十个弟兄,于日前被害,我懵然不觉。我向你们谢罪了!”
深深一躬,虎目中落下泪来。
他这是语惊全军!龙武军给人害了,还是几十个。这等事谁会相信?他话音一落,军规极严地龙武军也是忍不住了,嗡嗡声响成一片,议论纷纷。
葛福顺双手一压,示意他们停下来,接着道:“我知道你们觉得不可思议,是呀,这事真的不可思议,我也没这么想过。不敢想!可是,这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地事实。这些杀害弟兄们的凶手,就在你们身边。你们看看,你们身边的人,你们认不认识,若是不认识,立即揪出来,他就是凶手!”
葛福顺表面上镇定。心里沉痛无比,这法子自然是王忠嗣提醒他的。
哥舒翰和王忠嗣那么凡的记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龙武军都记住。不过,只要让龙武军来相互认识,是不是龙武军,一眼就可以辩认出来。即使有误,也可以找些他们认识地人来辨认,龙武军大是赞成这法子,相互辨认起来。
那些假龙武军一开始心中冷笑“这么多人。谁认识谁?你怎么查得出来?”直到葛福顺说出法子。这才知道不妙,有些逃跑。哪里逃得掉,立即给逮住了。
有些干脆挥起兵器行凶,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乖乖被擒。有几个龙武军猝不及防之下,受了点轻伤。整个过程干脆利索,没有出大地乱子,很快就结束了。
直到安静下来,葛福顺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下令要校尉、旅帅、队正、火长一级一级的再查一次。葛福顺不认识所有的龙武军,但他认识所有的校尉,每个校尉又认识他的旅帅,旅帅又认识他的队正,队正又认识他的火长,火长又认识他带领的兵士。
这样做地一个好处,就是防止军官给掉包,一级一级地查下来,跟梳过似地,没有漏网之鱼。直到这时,葛福顺这才长吁一口气,放下心头石。
这批假龙武军主要都去攻击炮兵,也留下了几个,准备以后做奸细,总共不过四十来人,一个也没有跑掉。
望着这批奸细,葛福顺想起那些遇害地龙武军,恨不得立时杀了他们,右手按在刀柄上,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忍住了,恨恨地道:“权且记下你们的狗头,等到审讯完成,老子再砍你们的狗头!”
哥舒翰大步而来,葛福顺再次鞠躬道:“多谢哥舒将军相助!多谢炮兵兄弟们帮忙!”
“葛将军言重了,这都是我该做的。”哥舒翰客套一句,也不客气,直接道:“葛将军,该是审问他们的时候了。”
葛福顺咬着牙,恨恨的道:“对,是该让这些浑蛋吃点苦头的时候了,老子有很多手段对付你们!”大手一挥,一众龙武军把这些假货押走了。葛福顺邀请道:“哥舒将军,王忠嗣,还请一道去审理。”这是应该的,哥舒翰还没有来得及应承,只见刘福清指着长安方向,尖叫道:“快看,长安失火了!好大地火!”
哥舒翰朝他指的方向一瞧,惊叫起来:“天啊,这是哪里失火了,这么大的火势。好象是城墙边上,靠近长乐坊附近。陈将军这两天呆在军营,熬得跟红眼的猴子似的,今晚又没得睡了。”
王忠嗣眨巴着眼睛没有说话,不住搔额头,很是焦虑。哥舒翰甚是奇怪,问道:“王忠嗣,你怎么了?跟个心急的猴子似的。”
“哥舒将军,你有没有现不对劲?”王忠嗣不答所问,反问一句:“我们这里费了老大力气,抓住了吐蕃人、突厥人、契丹人,就是没有抓住新月派的人。抓住的,不过是先前混进来地奸细。而现在居然是城墙边失火,还是靠近常乐坊,这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一句话把哥舒翰问得张大了嘴巴,无从回答。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说话,脑子却是转得飞快,不住转念头。突然,两人同时跳起来,大叫一声:“我们上当了,上大当了!新月派根本不是奔火炮来的,是冲陈将军去的!不好,陈将军遇险!”
王忠嗣的反应奇快无比,马上就有了主意:“哥舒将军,你带一半炮兵立即赶去常乐坊,我留下来守护火炮。”
“好!”哥舒翰大声应承,心里暗道一声:“佛祖保佑,但愿还来得及!”
陈晚荣为刘福清闯宫,刘福清很是感激,一听陈晚荣遇险,哪里还控制得住,大叫一声:“弟兄们,快,去救陈将军!”飞身上马,率先冲了出去。
哥舒翰飞身上马,就要冲出去。却给葛顺福一把拉住,递给他一支令箭道:“凭这支令箭,你才进得了城。”
城门早就关闭了,没有令箭是不可能进去,哥舒翰一把抓在手里,二话不说,冲了出去。哥舒翰心急火燎的赶到城门,把手里的令箭一举道:“快开门,我们是龙武军,有急事进城!”
城头上传来的话让哥舒翰倒吸一口凉气:“太子有严令:龙武军不得进城!”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七 绝地反击
哥舒翰一听这话,气得大喝一声:“太子,你真糊涂!这都什么时节了,居然下这种严令?不是在要陈将军的性命么?”
刘福清一愣,忙冲城头上喊道:“你们听清了,我们不是龙武军,我们是炮兵。这是哥舒翰哥舒将军,快开城门!”
炮兵是从龙武军挑选出来的,却自成一体。刘福清是心急之下拿来临时用用这层关系,没想到居然有奇效,城头上的官兵问道:“真是哥舒将军?”
哥舒翰精神一振,大声道:“我正是哥舒翰!”
“太子有令,着哥舒将军立即进城,赶往常乐坊!”城头上的话音传下,城门也打开了。
哥舒翰这才长舒一口气,大手一挥,率先冲进城去。刘福清他们一众炮兵,紧随其后。他们一进城,城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其实这是李隆基的布置。李隆基急急忙忙离了东宫,却没有慌乱,依然镇定,一边飞赶一边布置。一是派人传令,立即封锁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二是下令龙武军不得入城,因为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龙武军里的奸细清除掉,他依然照龙武军不稳来虑事,来处理。他也算准了,哥舒翰他们可能也会悟出这次大火的含义,会赶来,所以才特令炮兵进城。
三是派人传令给沈榷,要他这个长安令马上采取行动,在长安全城大索,尽可能多的把新月派人抓住。
陈再荣一边跟着李隆基跑,一边打量着火起之处,等到他弄明白是常乐坊附近时,不由得大惊失色:“难道是潜邸?那哥怎么了?”想起兄长对自己的爱护,陈再荣急得快哭了:“太子,请允许臣先行赶去。”
李隆基知道他是兄弟情深,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放任他单独行动。沉着脸道:“你别急。这火是陈晚荣放的,要是我们赶得及的话,不会出事。”
放火烧潜邸?陈晚荣真吃了熊心豹子胆?陈再荣给唬得直缩嘴皮,愣在马上,连话都不知道说。过了老一阵,这才喉头干的问道:“太子。哥为什么要放火呢?”
“他是给人逼地!”李隆基现在没有时间给他解释。宽慰他一句道:“你也别担心。等我们赶到。自会救得陈晚荣。”
陈再荣眼里泪水流下来:“太子。这来得及么?”
给人逼得放火烧潜邸。那是最后关头了。谁敢保证来得及?李隆基没有回答他地问话。陈再荣紧追着问道:“太子。您说话呀。来得及么?”
李隆基叹口气道:“但愿来得及!即使来不及。也要把这帮歹人一网打尽。才不枉了陈晚荣一番苦心!”哥!”陈再荣哪里还忍得住。一拍马背。就要冲出去。却给李隆基一把抓住缰绳。斥道:“不得乱来!你要是不听话。我把你关起来。”
“启禀太子。前面有百姓闹事。把街道塞住了。”王毛仲抹着额头上地冷汗。气喘嘘嘘地回报。
李隆基眉头一挑。并没有说话。打马赶去。陈再荣忙从后跟来。前行一阵。只见街上不少百姓在争吵。两方互不相让。还摆了不少车辆、杂物。更有不少人围观。把街道塞得风雨不透。
“你们吵什么?快让开!”陈再荣急得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李隆基冷笑道:“雕虫小技!王毛仲,把他们全部拿下,一个也别放走。”
老百姓闹事固然犯法,只是那些围观地人无罪,把他们也拿下。这是哪门子的王法?王毛仲愣了一下,忙提醒道:“太子,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都是新月派的人,是故意塞住街道,不让我们赶去救援。”李隆基冷冷的道:“即使不是新月派的人,也是受了新月派地唆使,或者得了新月派的好处。要不然,半夜三更的,谁会跑出来凑热闹?”
王毛仲恍然。一拍额头。赞道:“太子英明!臣这就去办!”手一挥,一支军队跑过去。把老百姓象赶鸭子一样赶到一边去。
李隆基手一挥,又一支军队跑过去,把街上的车辆杂物弄到一边,清出一条通道。一拍马背,李隆基率先从通道冲了过去,兵士们先后通过,又赶向常乐坊。
让李隆基恼怒的是,没走多远,又有类似的“堵塞”,费了一阵功夫才清理出通道。
正如李隆基所料,这火是陈晚荣放的。陈晚荣一边和新月教主虚与逶迤,一边筹思传讯之法。苦思之下,突然灵光一闪,把牛尚新叫过来:“牛尚新,你和吴伯、赵伯他们马上放火,把潜邸烧了。”
“什么?烧潜邸?”牛尚新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眼珠差点掉在地上。
陈晚荣非常肯定的道:“没错,就是烧潜邸。你知道,我们现在给团团围住,派人送信已经不可能了。只有整出点大动静,才能引起官府的注意。这是潜邸,火势一起,官员、军队都得赶来。”
牛尚新立时明白过来,对这想法很是赞同,就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东家,能不能想点别地办法,这事委实太大!”
陈晚荣面色一肃:“不烧潜邸,你们就得死。他们不会杀我。你们是要命,还是要潜邸?房子烧了,我们可以再建,人死了,不能复生。这话一点不假,新月教主要陈晚荣为新月派效力,无论如何也不会杀陈晚荣,甚至连他的家人都会留下,好用作筹码,逼迫陈晚荣。至于牛尚新他们这些下人,那就无所谓,杀也可,不杀也可。是杀,是留,就得看他们的运气了。
混战一起,牛尚新他们给杀地可能性很大。
陈晚荣这是在用潜邸救牛尚新他们这些下人的性命,牛尚新感动得眼泪直流:“东家。您的好意,我等永世不忘!”
“别磨蹭了,快去!”陈晚荣催促一句,对郑晴道:“火势越大越好,你和青萼也去帮忙。”
这里一旦打起来,会非常凶险。借机把她们支走也不错。郑晴虽是不愿离开,不过陈晚荣这法子是目前唯一的传讯办法,点点头,和青萼飞快的去了。
司马承祯不愧是陈晚荣的忘年之交,两人配合得非常好。在陈晚荣安排烧潜邸一事时,司马承祯长声笑道:“新月教主,贫道司马承祯,这里有礼了。教主请听贫道一声劝,就此收手还来得及。若是执迷不悟。后悔莫及!”
他是为了稳住新月教主,免得给他窥知陈晚荣的用意,先行破坏。司马承祯的名头非常响亮。他这一自报家门,立时吸引了新月教主地注意力,打量着司马承祯,一抱拳道:“原来是司马道长,久闻了。道长,请听在下一声劝,就此离开,免伤两家和气。”
这是在威胁,司马承祯岂是那种给人威胁地人。冷笑道:“教主好意,贫道心领了。贵派多行不义,必自毙!教主一心为逆,可你要知道,仅凭安南之地,岂能与大唐抗衡?你如此做,不过是徒使生灵涂炭罢了。”
新月教主好整以暇,一抱拳,戏谑道:“多谢道长提醒。为了成安南之事。在下不得不请陈晚荣加入本教。有他相助,本教之事成矣!”
“天下者,有德者居之,唐德不衰,天不厌唐,阁下纵有非份之想,也是徒劳。”司马承祯大展口舌之能,和新月教主舌战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拖时间,陈晚荣对司马承祯能领会他的用意很是赞赏。适时加入。插话道:“道长之言极是!安南世受华夏恩德,即使教主有意为逆。安南百姓也未必会附你。即使你有火炮,也不过是得一时之利,不可能建万世之功!”
在商末周初之时,我们的祖先就开始进入越南一带,传播中原文明,对越南的展起着很好地推动作用。只是,这些活动主要是中原百姓为了躲避战乱而南迁,其作不是太大。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五十万成军人口进入岭南,第一次大量传入中原先进文明,为岭南、越南的进步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
越南于唐朝末年独立出去,至今已一千多年了,华夏文明的影响依然存在,依然强大。陈晚荣这话深得立国之本,司马承祯赞叹一句:“小友此言极是!还请阁下三思!”
王少华也加入抗辩:“即使如阁下所愿,安南脱离大唐,那么请问阁下,安南何以自处?没有了华夏,安南能安然无恙?没有华夏地文明、技艺、货品、铁器,安南能挺多少时间?”
这问题是致命的,越南独立之后,一直试图和中国搞好关系,为的就是得到中国的帮助。虽然历史波折甚多,就是到了现代,这一点仍然没有改变。
新月教主并非不知道这些,相反他还非常清楚,只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冷笑道:“安南是我们安南人的安南,没有了朝廷,我们一样能过日子!”
火头蹿起,不下数十处之多,新月教主惊疑不已,盯着陈晚荣喝道:“陈晚荣,你好狠地心,居然敢放火烧房!”
即使把讯息传出去,如陈晚荣所期待的那般,为李隆基窥破其中的玄机,赶来相救。但是,若是新月教主现在就痛下杀手,后果依然难以预料。李隆基赶到,也不过是为他们报仇而已。权衡一番,现在拖时间,依然是最重要地事情。
主意打定,陈晚荣决定上演一场贼喊捉贼地好戏,装作一副暴跳如雷模样,跳脚大骂:“你这贼王八,居然放火烧我府第,你安地是什么心?老子和你没完,就算是死,也不为你做事。”
真要是放火把府第给烧了,陈晚荣铁了心不给新月派办事,即使抓住他也没用,用他的亲人威逼也无效,事情就难办了,新月教主心里也是吃惊,问道:“你们谁放火了?谁放地火?站出来!”
陈晚荣心中暗笑。嘴上却叫道:“你少来!假惺惺的做戏,给谁看?老子不上你的当!”
阮大成忙回答道:“教主,我们没有人放火。教主,这事我们哪敢做呢。”
这是在给陈晚荣归心设置障碍,阮大成他们不敢乱来,新月教主轻轻点头。拧着眉头思索起来。念头转动之际,顿明其理,指着陈晚荣,喝斥起来:“陈晚荣,你好狠辣的心思!居然放火烧潜邸!”
这次行动,他计划周详,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连阻止陈晚荣派人传讯都下了一番功夫。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陈晚荣地决心,为了传出消息。居然放火把潜邸给烧了。这事,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相信。“你现才知道。晚了!”陈晚荣冷冷的回一句。对他这么明快地心思还是惊讶。这人见机极快,若是不想为逆,必是唐朝的一代名臣。
“抓住陈晚荣!其余人,生死不计!”新月教主知道这火势一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快刀斩乱麻,抓住陈晚荣,迅撤离。
新月教众挥着兵器冲上来,给燕威镖局的镖师和一众龙武军兵士接下了。镖师和龙武军的人数太少。加起来不过四五十号人,不过,他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协调得很好。王少华上过战场,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义无反顾地担任起了指挥。
在他地指挥下,镖师和龙武军同进同退,配合得很好,新月教众虽是占了上风。却也暂时奈何不了对手。
镖师之所以能有如此好的配合,还是杨思勖打下的底子,要不是当初杨思勖强令他们接受训练,练习配合的话,以他们喜欢单打独斗的性子,早就溃不成军了。
镖师不单打独斗,而是同进同退,用起了军队的战阵之法,这是新月教主今晚上的第二个没想到。非常惊奇。扇子一收。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冲了上去。司马承祯大笑道:“贫道来领教高招!”挥着长剑。架住新月教主手中剑,两人斗在一起。
阮大成眉头一皱,拔剑上前,却给司马承祯地大弟子清虚接住。两人旗鼓相当,斗作一团。司马承祯和新月教主杀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清明清义两人武艺高强,就要加入冲杀,陈晚荣拦住他们道:“二位道长掠阵,哪里吃紧,你们就去哪里。”
镖师和龙武军在王少华地指挥下,虽处下风,还能撑得住,清明清义加不加入都不重要。他二人若是掠阵地话,那就效果大不同了,二人点头赞同。
人数地优势,谁也无法改变,眼见着镖师和龙武军越来越不利,陈晚荣不由得眉头一皱,叫道:“王兄,叫弟兄们撤下来。邵镖头,麻烦你们撑上一阵子。”
局面本来就不利,要是龙武军退下去地话,那就更加不利了。邵大贵只得咬牙道:“我们撑不了多久!”
王少华指挥龙武军退下来,问道:“陈兄,你这是做什么呀?”
“我们都上去,还是不利,我们得出奇!”陈晚荣眉头一拧,道:“我们龙武军的优势在于冲杀,而不是和镖师并肩作战。兄弟们,快点上马!”
龙武军麻利的上马,陈晚荣跳上青花,拔出马刀,举在手上,带着龙武军退到墙边,喝道:“列阵!”
这些天在军营没有白呆,于军队的作战还是熟悉了不少。
龙武军迅成阵,陈晚荣高举着马刀,喝道:“弟兄们,杀啊!”一拍青花,冲了出去。龙武军声喊,跟着他冲了出去。
骑兵的冲杀需要几里路程才能完成加,府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不便于他们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不过,即使如此,几十个龙武军风驰电掣般冲过来,依然是蹄声如雷,不可阻挡。龙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好象一堵墙般推了过去,刀光闪处,必有新月教众中刀,非死即伤。
骑兵打步兵,无异于屠伤,更别说龙武军还是唐朝最为精锐地军队之一,其战斗力更是强悍。这些新月教众虽是从各地抽调出来的精锐,凭单打独斗,他们不见得比龙武军差,可是这种军阵打法,他们远远不是对手,原因在于他们根本就没有训练过。
新月教众还是各自为战,而龙武军却是秩序井然,几十人为一体!
有序打无序,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在龙武军的杀冲下,他们连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给龙武军从人群中碾过去,丢下十几具尸体。
陈晚荣也是一刀砍翻了一个。这种战斗冲杀,陈晚荣是平生第一遭经历,大是兴奋,眼球充血,感觉血液都沸腾了,哈哈大笑:“过瘾,过瘾!”
经过龙武军这一冲,新月教众一下子散乱了,邵大贵他们的压力小了许多,这才明白陈晚荣的用意,大是赞许。心里也不得不感叹“军队就是军队,冲杀的威力确实大!不是乌合之众能抵挡的!”
王少华大拇指一竖:“陈兄,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要是这地方再大点,我们的冲杀会更有威力。不过,没关系,陈兄,你忘了一点,弟兄们的弓箭还没有派上用场呢。”
唐军地弓箭不分兵种,人手一副,龙武军不仅配备有弓箭,其骑射更是重中之重,人人精熟。陈晚荣不住点头:“对呀!我居然忘了这点。弟兄们:先射箭,然后砍杀!准备,射!”
箭矢出尖锐的啸声向新月教众射去。龙武军把弓箭一收,举起横刀,又冲杀了过去。这次和第一次一样,如入无人之境,新月教众根本抵挡不住。
新月教主绝对想不到陈晚荣居然把府第变成了战场,在精锐的龙武军冲杀面前,新月教众人数虽多,却象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新月教主郁闷得快抓狂!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八 一网打尽
正郁闷着,龙武军又冲了过来,新月教主无奈之下,大喝一声:“用暗器!”
他一句话提醒了很多人,不仅仅是新月教众醒悟过来,还有燕威镖局的镖师和司马承祯师徒一下子记起了,他们平日里没少练暗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用暗器!”邵大贵率先响应,掏出暗器就打了出去,把一个新月教众给报销了。
一众镖师的暗器好象飞蝗一般打了过去,十来个新月教众受伤,两个死亡。对这战果,司马承祯很不满意,一剑逼退新月教主,跳出战团,手腕抖处,破空之声响起,一枚暗器正正打中一个新月教徒的咽喉,这个教众仰面栽倒。
清虚大笑道:“用暗器好啊!天下间,有几个人的暗器功夫有师父他老人家好?”嘴里说个不住,手上可没闲着,暗器打翻两个教众。
新月派的暗器不是对着镖师打来,而是对着龙武军打去。龙武军身着铁盔铁甲,暗器打在他们身上,出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掉在地上,哪里伤得了龙武军。龙武军照样冲杀过来,砍翻十几个教众。
事起仓促,陈晚荣没有来得及穿盔甲,一枚暗器打在左手臂上,鲜血直流。惊得郑晴尖叫一声:“你的手臂!”
陈晚荣笑道:“没事,一点皮外伤。“你的盔甲在这里,快穿上!”郑晴放火之前,把陈晚荣的明光铠拿出来了,就放在她身边,火光下正闪闪光。
王少华也提醒一句道:“陈兄,你穿上盔甲的好。”
对这提议,司马承祯也是赞同:“小友,穿戴好再来打。以贫道看来,光是你们龙武军就够他们受的了,我们还是在一旁掠阵的好。”
大手一挥。邵大贵带着镖师退了开去,把郑晴、青萼、牛尚新他们这些不会武功之人护在中间。
陈晚荣打马过来。跳下马背。郑晴和青萼忙着帮陈晚荣穿戴。龙武军在王少华地指挥下。列成阵势守护着。
新月教主哪会错过这等良机。下令进攻。司马承祯双手连扬。暗器一枚接一枚地飞来。打翻不少教众。龙武军取出弓箭。箭如飞蝗。再有镖师暗器相助。教众哪里近得了身。徒自损伤人手罢了。
陈晚荣穿戴好。重新跳上马背。青花引颈长鸣。格外兴奋。引得龙武军地战马长嘶相和。一时间。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人数虽少。却也雄壮!
略一打量。明光铠在身。陈晚荣一下子威风了不少。雄心陡长。哈哈一笑道:“新月派。我们来好好斗斗。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们龙武军了得!弟兄们。准备。冲!”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手里明晃晃地马刀。对着教众砍了下去。
龙武军声喊。跟着陈晚荣冲了出去。一个冲锋到底。不知道砍翻多少教众。
陈晚荣拉住马缰。调过头来。略一整顿队形。又朝教众冲了过去。
新月教主现在最想要地就是陷马坑、拒马桩这些抵挡骑兵冲杀的武器,就是来点盾牌也是好的。只是,事起突然,在哪里去找?唯有眼睁睁的看着教众给龙武军一拨又一拨的屠杀。
龙武军人数虽然不多,面对数十倍于他们之敌,毫无惧色,高举着横刀,对着教众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敢撄其锋芒,就是新月教主这等大高手也不敢面对。
在军队的战阵面前。任何单打高手都派不上用场,没有人敢撄其锋芒。司马承祯感叹道:“久闻龙武军是天下精锐,能征善战,果是不凡!今日一见,才知远过传闻!就是如贫道这般身手,在他们面前也是抵挡不住!”
事后,陈晚荣总结这次事件时,一共说出了好几点:一是龙武军是天下精锐,训练有素,身手敏捷,胆气壮,虽是面对数十倍于己地敌人,毫无惧色,说上就上,没有一个人退缩。
二是龙武军的装备极其精良,铠甲、横刀、弓箭、马槊,无不是应有尽有。马槊是唐朝骑兵的必备装备,一般在冲锋时用。不过,整个晚上,都没有使用马槊。至于原因,用陈晚荣的话来说“横刀就够新月教众受的了,何必多此一举,动用马槊。”
三是新月教人数虽多,他们没有经历过战阵的考验,更没有如龙武军这般有着良好的训练。当然,他们都是新月派的精锐,人人有一身好武艺,那是单打独斗,遇到龙武军这般精锐,他们没有协调与配合,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
四是新月教众根本没有铠甲这些防护装备,新月教主满以为出动这么多人,要把擒住陈晚荣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他们人人布衣薄衫,在龙武军的冲杀下,跟纸糊地一般,没有任何防护能力,唯有四处躲闪。
一句话,正面交锋,实力不成正比,新月教众不堪一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场地太小,不便于龙武军全力驰骋,威力不能全部展现出来。即使如此,潜邸也是不小,龙武军每一个冲锋都有数十上百米距离,可以让他挥威力。
几个冲锋下来,新月教众已经成了习惯,凡龙武军冲过来,他们就躲开,根本不敢正前交手。暗器的话,根本伤不了龙武军,运气好会打在龙武军地手背、腿上,一点也影响不了他们作战。
陈晚荣对龙武军的信心是越来越足,大是后悔“早知道龙武军如此能打,我何必把潜邸烧了!摆开堂堂之阵,和他们打上一仗就是了!”
可是,潜邸烧都给烧了,后悔也是没用!
新月教主焦虑不已,原本以为有十成把握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一支人数不多的龙武军,他们居然没办法。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散开,用暗器打马!”
办法是不错。教众闻言散开,准备对付战马,只是好多人这才现早就把暗器打光了。还有不少人有些暗器,只是陈晚荣不给他们机会,大笑道:“阁下,你不是一直想抓我么?好!我现在就送上门来!”带着龙武军。直朝新月教主冲杀过去。
新月教主打的是“射人先射马”的主意,陈晚荣针锋相对,却来个“擒贼先擒王”,应对得很不错,司马承祯不住点头。
望着泼风般冲来的龙武军,新月教主知道不能硬挡,只得向旁边躲闪。他的身手非常好,真要躲闪,龙武军拿他还真没办法。
陈晚荣笑道:“兄弟们。弓箭侍候!”龙武军弯弓搭箭,对着新月教主射去。
箭矢如风,力道劲急。新月教主忙闪避。闹了个手忙脚乱,方才躲过。陈晚荣调侃起来:“阁下,现在我们是谁抓谁?兄弟们,给我抓住他!”催动青花,朝新月教主追去。
王少华大笑一声道:“陈兄,这招妙得紧!他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蹄声如雷,龙武军紧追着新月教主,好象威的猎犬追着仓皇逃命地猎物一般。
阮大成大急。大叫一声:“快,护住教主!”带着人冲了过去。
新月教众原本散开,忙聚了过来,却招来龙武军一通横刀砍杀,死伤不少。
追了这一阵,龙武军没有用冲锋,威力已经减下来了。新月教主也是个反应奇快的人,手一挥,喝道:“快。杀上去!”
新月教众知道这是机会,若是让龙武军拉开距离冲锋地话,他们根本没法抵挡,即使他不说,也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想法很好,只是陈晚荣不给他们机会,手一挥,带着龙武军脱离接触,拉开距离。整顿好队形。这才冲过来。
陈晚荣也太机警了。不留一点机会给新月教,新月教主气愤不已。心中不住转念头“事情到这种地步,今晚上不可能得手,得赶快撤走。可是,要是撤了,以后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等等吧,再打打看。”
“靠墙!”阮大成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得他提醒的新月教众忙奔到墙边,聚集在一起。
骑兵要冲杀,必须要有够用的空间,龙武军若是冲过去,即使杀伤不少教众,也会因为撞到墙上,而给新月教众所杀,王少华不由得暗骂一声:“可恶!”
骂人未了,只听陈晚荣喝道:“放箭!”
王少华猛拍额头,大笑道:“我真是,连这都忘了。”摘下硬弓,弯弓搭箭,对着教众射去。在陈晚荣的命令下,龙武军箭无虚,射倒不不少教众,惊得教众四散奔逃。
教众聚在一起,不需要高的箭术,龙武军能浪费箭矢么?
陈晚荣大是后悔,早知道如此,何不在府里多放些炸弹,这时节扔过去,一扔一大片。
一阵如雷的蹄声从外面传来,陈晚荣大喜:“援军到了!兄弟们,援军到了!”
龙武军苦战了这么久,凭着装备优势和训练有素,占尽了上风。可是,要想彻底击溃新月教众又是不可能,听了这话,无不是大喜过望,齐呼万岁!
司马承祯捋着胡须,笑道:“好了,好了!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邵大贵恨新月教入骨,忙道:“这事没完!弟兄们,杀啊!”提着刀,杀了过去。
对杀戮,司马承祯不感兴趣,和三个弟子站在郑晴他们旁边,看起了好戏。“撤!”新月教主听到外面地蹄声,知道不妙,忙下令撤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门砰地一声呼,给人撞开了。李隆基在陈再荣和王毛仲的护卫下,骑马冲了进来。
以李隆基想来,陈晚荣肯定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得已而烧毁潜邸,等他赶到的话,陈府肯定伤亡惨重,说不定陈晚荣已经给擒住了。
然而,事实远非他所能预料,蹄声如雷,一队龙武军如狂飙般冲过来。虎入羊群般,把新月教众赶得鸡飞狗跳。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明光铠的年青人,浑身是血,眼球血红,一脸的兴奋,好象斗得性起的雄狮似的。不是陈晚荣是谁?
这种变化,就是神仙也想不到,李隆基尽管足智多谋,也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好一阵,这才异常兴奋地道:“这个陈晚荣,真是让人想不到。护卫他地龙武军,居然给他派上这等用场!他把府第变成了战场!”
陈再荣最关心地就是陈晚荣了,高声吼道:“哥,我们来了!”
“我知道了。我没事。快拦截敌人,不要放走一个!”陈晚荣一刀砍翻一个教众,大声提醒。
李隆基手一挥。他带来地龙武军好象潮水一般涌进来,把新月教众围住,弯弓搭箭,对准了教众。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李隆基大喝一声。
新月教主大吼一声:“冲!”新月教众早就给吓得惊慌不已,跟没头苍蝇似地,跟着他向外冲去。
李隆基手一挥,破空之声大作,一轮箭矢射杀了不少教众。
陈晚荣看着新月教主。冷冷的道:“想逃,没那么容易!”举着马刀,一拍马背,追了上去。青花脚程非常快,只一口气功夫就冲到新月教主身后,陈晚荣大喝一声:“纳命来!”对着新月教主的肩膀就砍了下去。
对新月教主,陈晚荣是恨得要命,只是现在不能杀他,因为还要审讯他。要把他的秘密全部套出来才能杀。
不能杀,并不说不能伤他,陈晚荣心想砍掉他一条膀子,先讨点利息再说。
陈晚荣训练了这段时间,动作熟练多了,不过还不入新月教主之眼,冷笑一声,举起手中长剑来挡,左手照着陈晚荣抓来。正愁没机会抓住陈晚荣。这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新月教主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有一样没有料到。那就是陈晚荣手中马刀地锋利程度,远不是他手中的长剑所能比的。陈晚荣这些天的苦练终于显现出了效果,这一刀又快又狠,咔嚓一声,长剑断为两截。新月教主心里一惊,忙用手中断剑来挡。不过,还是晚了一步,马刀直接把他右手齐右手肘斩断,鲜血象水一般喷出来。
惨叫一声,新月教主眼里如欲喷出火来,眼里凶光一闪,左手就要朝陈晚荣地咽喉抓去。就在这时,王少华一横刀劈来,他不得不躲了。
新月教主还待复仇,阮大成提醒道:“教主,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虽是受了重伤,新月教主的身手仍是敏捷过人,撇下陈晚荣,朝门口冲去,王少华一刀劈空。阮大成就要跟着冲过去,给陈晚荣一刀劈了回来,还待再冲,王少华手中横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要是敢乱动,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阮大成感到横刀上传来的寒意,只好乖乖就擒。要手下在情势不利地情况下服毒自杀,是他经常说的一句话,阮大成嘴里也藏有毒,可是要他自杀,他还真得多掂量。
王少华捏开他的嘴巴,陈晚荣配合得很好,把马刀塞进阮大成嘴里:“你要是想自杀,尽管试试。”
马刀地刀身虽然不算太宽,也是不阮大成地嘴巴所能容得下的,嘴角给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陈晚荣对新月派痛恨,一点也不怜惜,冷笑道:“这是你自找的!”
兵士过来,把阮大成捆住,王少华这才把他嘴里藏的毒药除掉,让兵士押了下去。
新月教众陷入绝境,作困兽之斗,人人拼命,居然给他们冲出门去。陈晚荣叫声追,打马追了上去。陈再荣怕他有失,说声“太子,我去增援”,带着一队龙武军从后跟来。
新月教主好象丧家之犬,带着残余人手,直朝建春门冲去。这里离建春门不远,他是打算夺取城门冲出城去。
只是,没跑多远,就见一队身材高大的龙武军开来,为一员大将个头高大,威风凛凛,不是别人,正是哥舒翰。
“哥舒兄,快拦住他们!”陈晚荣瞧见是哥舒翰带领的炮兵赶到,非常高兴,立即给他们任务:“那个断了手臂的读书人是新月教主,千要不能让他跑了!”
要是把新月教主逮住了,那新月派也就完了,哥舒翰大是兴奋,大笑道:“陈兄放心,兄弟们正手痒呢。除了那个断了手臂地狗屁教主,其余人格杀勿论!”
要想了解新月派地来龙去脉,有新月教主就够了,其余人无足轻重。
刘福清恨得咬牙切齿,挥着横刀就冲了过去。他身后,炮兵们呐喊着,跟着冲过去。
前有哥舒翰堵路,后有陈晚荣追击,新月教主暗叫一声不妙,四处一望,见无路可逃,一咬牙,带着人直接冲到城墙上。
上了城墙,那就是死定了,陈晚荣大是高兴,率着军队把他们团团围住:“阁下,看你还往哪里逃?现在,你是无路可走了,还是说下你地名姓吧。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名没姓地跟没爹生养似的。”
新月教主冷笑道:“陈晚荣,我们的事还没有完,这帐我会跟你算清楚。”
哥舒翰笑道:“都这时候了,你也还嘴硬,你怎么算帐?你都给我们捉住了!”
新月派的脑成擒,那是何等的喜事,王少华是喜慰不禁,讥笑一句:“有本事你逃,你逃得掉,算你本事!你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本教主地手段,岂是你能猜得透的!”新月教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左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一个新月教众,挡在身前,直朝城墙下摔去。
“不好!”陈晚荣猛的醒悟过来,大叫一声。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一九 睿宗的命令
谁也没有想到新月教主居然会来这一手,无不是大吃一惊,齐声高叫:“快追!”打马冲向城门。
来到建春门,陈晚荣大声喝道:“快开门!”
守城官兵站在城头上回答:“太子有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李隆基下这道严令是为了防止新月派事败之后出城,不便于捉拿,没想到却是用在陈晚荣他们身上。陈晚荣焦虑异常,喝道:“我是炮兵将军陈晚荣,我命令你,马上打开城门!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这是陈晚荣第一次使用这一新身份,可是没用,守城官兵仍是不理:“陈将军,您有担待,我们都知道。可是,太子严令,违抗不得呀!”
李隆基号令极严,没人敢违背。
要是再不出去,新月教主还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陈晚荣顾不得其他,手一挥,喝道:“把他们拿下!”炮兵应命,把城门官兵围了起来。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李隆基骑马赶到:“打开城门!”
他来得真是及时,要是晚来一步,城门官兵肯定给炮兵缴了械。城门官兵领命,忙打开城门,陈晚荣他们这才出城。
一边出城,李隆基一边问起适才之情,方才知道陈晚荣他们要强行出城的原因,感叹一句:“世事真是难料!我原本是为了防止新月派逃走,没想到居然阻止了你们!”
陈晚荣同样惊异,李隆基居然不问经过,直接下令打开城门,这是对他们的无比信任。
赶到新月教主跳下城墙之处。哥舒翰手一挥。炮兵立即散开。四处搜索。没有现血迹。没有现水痕。
新月教主断了一臂。要是上岸地话。必有血迹。长安地护城河又宽又深。他一跳下来。很可能摔进护城河。上岸就会有水痕。
这两样都没有。说明他没有上岸。李隆基反快其快无比。马上下令:“传令:一封锁所有和长安连通地水道。二所有流进城地水道栅门放下。”
从汉朝开始“八水绕长安”就非常有名。八水是指泾、渭、、涝、丰、、灞、。不仅便利了长安地水上交通。还为长安提供应用水。包括皇宫地用水。都是因此而来。水道直通皇宫。
掉进护城河里。只要水性够好。可以去他任何想去地地方。李隆基正是考虑到此点。这才决定封锁水道。
陈晚荣补充一点:“立即搜索。特别要注意地上有没有水痕和血迹!”
对这点李隆基很是赞成,听哥舒翰禀明龙武军抓奸细的经过,大是放心。下令给葛福顺,调来龙武军,开始了大搜索。不仅龙武军和炮兵参与了此事,就是驻在长安地其他军队,还有长安官差也行动起来,几万人整整搜了一夜,什么也没有现。
直到天亮,李隆基这才决定收兵。当然,李隆基安排好人手继续搜查。
陈晚荣非常不甘心:“难道他是土遁了?水下。地上,我们象梳子一样梳了一遍,都找不到人影,真是想不通。”
龙武军里有不少戏水高手,进入护城河、八水搜索,一无所获。6上就不必说了,居然找不到人,谁会甘心?
李隆基也有不甘心,想了一阵:“狡兔三窟。他敢于这么做。必有准备,暂时找不到也不要紧。这次,新月派损失惨重,要想为逆,难如登天。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逮住了几个重要人物,只要审讯出他们的行藏,就可以把新月派连根拔了。”
新月教主带进陈府的人,就逃掉他一个人。至于和他一起摔下城的那个教众。其尸体已经在护城河里找到。这一次,新月派精锐尽失。元气大伤,已经不可能再为逆了,安全之事大体已经完了,只剩下一些善后事宜了。
一天前,李隆基还在为安南操心,没想到短短一天之隔,就出现这种巨大变化。谁之功?陈晚荣之功!要不是陈晚荣应对得宜,新月派早就得手,安然退走,那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李隆基安慰一句陈晚荣:“能有这种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就算新月教主逃掉,凭他一人之力,也兴不起风浪。你一夜之间把新月派给灭了,奇功一件,应当高兴才是!”
陈晚荣摇头道:“太子过奖了。能有如此之功,非我之能,是一众弟兄们的努力!要不是龙武军地弟兄们舍生忘死,勇猛拼杀,哪能如此呢!”
区区数十龙武军,居然压制住数十倍于他们之敌,堪称一个奇迹!因为他们是龙武军,能够创造奇迹的军队!
“王兄,弟兄们伤亡如何?”一直忙着紧要事务,陈晚荣还有来得及清点龙武军的伤亡。
王少华一脸沉痛的道:“陈兄,弟兄们一死,全部挂彩,一人左眼没了。其余都是皮外伤,陈兄不必挂怀。”
这个死去的龙武军是最早在王少华指挥下和新月教众战斗时被杀,那时,龙武军舍长用短,进行步战,而且还是和一众镖师并肩作战,没有挥出应有的威力。
要不是陈晚荣反应够快,很快纠正这一做法的话,龙武军会如此这般给新月派杀得精光。
后来,龙武军在陈晚荣的指挥下,跳上战马,摆开堂堂之阵,进行冲杀,其强悍的战斗力挥出来,完全压制住了新月派。眼瞎那个龙武军很不走运,给暗器伤地。
有铠甲护住要害,冲杀的时候,即使有冷刀冷剑砍来,也是不能伤到要害,基本上对龙武军没有威胁,只能伤及皮肉。
“镖局那边呢?”陈晚荣问一句。
王少华摇头回答:“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比弟兄们的伤亡大得多,估计要死好几个。”
镖师地伤亡之所以比龙武军大,一是在于他们协调配合不如龙武军那般娴熟。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龙武军那么优良的装备。尤其是铠甲,他们根本就没有。个个穿着布衣薄衫搏杀,要是给砍中,那就是结结实实的伤害,不是殒命,也会重伤。
李隆基吩咐一句:“陈晚荣。你先回去,把你的家人安排好。然后,立即进宫。”
陈晚荣应一声,在哥舒翰一众炮兵的护卫下回到长安。一进城门,才现今天的长安与以往大不相同。要是在以前,这时节人流如潮,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今天却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唯有军队在大街上巡逻。
全城大索还没有结束,官府下令老百姓呆在家里,以备搜查。长安要不冷清都不行了。
回到府里,只见郑晴、青萼、司马承祯、邵大贵他们都在,一个不少。就连吴道子和王翰都赶了来。这段时间,吴道子在王翰地帮助下,已经找到合意的庄院,早搬了过去。
全城大索,他们是如何赶来地,陈晚荣也没有心思过问。
见陈晚荣回来,郑晴是喜悦不禁。迎了上来。扑在陈晚荣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一晚上实在是太多惊险了,无尽的心事都在这哭声中。
陈晚荣轻拍她的玉背,柔声安慰道:“别哭,没事了!别哭,我还有正事要办!”
郑晴真想在陈晚荣怀里哭个痛快,不过,她是通情达理之人,闻言立即收声。轻轻点头,和青萼站到一边去了。
司马承祯他们这才过来相见,略一见礼,陈晚荣问道:“邵镖头,你们伤亡如何?”
邵大贵咬住牙,恨恨地道:“死了五个弟兄!三个重伤,估计得残废。其余的,都是点轻伤,不碍事。”
他们的伤亡比起龙武军大得多。要不是杨思勖逼他们进行过配合训练。学习军队的战阵之法,其伤亡还会更大。
更重要的是。陈晚荣见机得快,龙武军一威,要他们撤下来。若是迟上一小会,会死伤得更多。
这些镖师和自己不沾亲不带故,却能舍生忘死,让人钦佩,陈晚荣眼圈一红,在邵大贵和吴天星地陪同下,检视一番:“各位镖师:你们为了我陈晚荣,吃尽了苦头,我感激不尽,这里谢过了!”深深一躬。
镖师们默不作声,陈晚荣接着道:“故去的镖师,他们的家人我会照顾!受伤的,我也会尽力。你们地恩德,我陈晚荣终生不忘。”
“陈将军言重了!”邵大贵感喟一句:“我们真是惭愧呀,居然不如龙武军。要是没有龙武军,后果不堪设想!”
潜邸已经化为灰烬,邵大贵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向陈晚荣作别。镖师们尽心尽力,不计生死,其情可感,死难者的善后事宜,陈晚荣肯定要参与。不过,陈晚荣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也不多说,送走他们。
“现在,我们没有了住处,只有去岳父那里借住了。”陈晚荣打定主意。
王翰和吴道子齐声反对:“陈兄,你这就是见外了。各位都到我们那里去!”
他二人与陈晚荣地交情自是没得说,陈晚荣笑道:“王兄,吴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去岳父那里地好。”
郑晴、青萼,以及牛尚新他们这些下人去郑府暂住没问题,只是吴道子不放司马承祯:“道长,无论如何,您得赏光,去敝处小住数日。”
盛情难却,司马承祯同意了,吴道子大喜。
陈晚荣带着一众人赶去郑府。来到郑府,只见郑建秋和郑周氏快步迎上来,一脸地激动,郑周氏拉着郑晴的手,不由得抽泣起来:“丫头,你还好吧?”
母亲地关爱最能暖人心,郑晴激动的点点头:“娘,您别担心,女儿很好!”
郑建秋打量着陈晚荣,一脸的关切:“贤婿,你呢?有没有受伤?”
陈晚荣笑道:“岳父请宽心,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岳父,小婿无处可去。想在你们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不知可否?”
“什么借住不借住,这就是你地家!”郑建秋有点没好气。
牛尚新扫视一眼郑府,见不如潜邸宽大,心想他们人手也太多了,不一定住得下。出主意道:“东家,这段时间没甚事,不如放我们这些下人回家去住。”
这主意确实不错,陈晚荣当即准许:“好!牛尚新,这事你来安排。等过段时间,有事了,你们再回来就是了。月银照拿!”
“东家,这都什么时节了,你还提什么月银?”牛尚新少有的埋怨一句。
陈晚荣本是一番好意。却给他拿来说事,摇摇头:“岳父,燕威镖局的镖师多有死伤。我本该亲自去。只是,太子要我马上进宫,脱不开身……”
郑建秋挥手打断陈晚荣的话头道:“晚荣,这事你不必担心。我和你岳母,还有丫头这就去燕威镖局。”
陈晚荣就是这意思,现在分身乏术,请郑建秋帮忙走一趟。没想到他想得更加周到,夫妇二人再加上郑晴,最好不过了。陈晚荣点头道:“有劳岳
“好了,你们别站着说话了。乱了一晚,都乏了,快进屋歇会,吃点东西。”郑周氏热情的招呼众人进屋。
众人进屋,陈晚荣、王少华和龙武军这才解甲。盔甲一除,陈晚荣身上一松,坐在椅子上,一阵疲惫袭来。
哥舒翰叫人给龙武军处理伤口。郑晴也懂医术,来给陈晚荣和王少华处理。等到忙活完,哥舒翰要伍少行他们这些陈晚荣早就挑中,而没有使用地护卫留下来。把王少华统领的那支龙武军调走,让他们养伤。
安排好这些,陈晚荣歇息一阵,精神略复,这才去宫里。在伍行少一行护卫的簇拥之下,陈晚荣来到大明宫前。
“陈将军。快请进!”宫卫一见陈晚荣之面。就传达了睿宗的旨意:“皇上有旨,请陈将军去鸾翔阁。”
应一声。陈晚荣打马进宫。一进宫,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只见百官到得整整齐齐,人人一脸地严肃,站立在含元殿前,没有人说话,人数虽多,却鸦雀无声。
要是在以往,他们见了面相互打招呼,探听一些事情,如今天这般安静实在是不多见。这也难怪,潜邸给烧了不说,炮兵将军遭到袭击,这事在唐朝历史上就没有过,谁也不知道睿宗会多大的火,哪敢乱说。
就是窦怀贞和萧至忠二人,也只是冲陈晚荣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吴兢还不错,一脸地笑意,迎上来,意有所指的道:“晚荣兄,雨过天晴了!”
陈晚荣真想和吴兢好好说说事,只是现在不是时机,笑道:“事情还多。吴大人,皇上在等着,失礼了。”
“应当的,应当的!”吴兢笑呵呵的。
陈晚荣直去鸾翔阁,段辉站在门口,见他到来,忙迎上来,笑道:“陈大人,你总算来了。快,皇上等着你呢。”
推开门,陈晚荣进去,只见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都在。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睿宗却是一脸的高兴,一见陈晚荣的面,笑呵呵地一招手:“晚荣,快来。”
“我把你地潜邸烧了,你还高兴?”陈晚荣见了睿宗地高兴劲头,不能由得想些不该想地事,上前一步见礼:“臣见过皇上。”
睿宗兴致不错,不住摆手:“免了,免了!”
陈晚荣请罪道:“皇上,臣有罪,还请皇上治罪!”
睿宗不由得一愣,很是奇怪的问道:“晚荣,你立下如此大功,何罪之有?”
“皇上,臣放火烧掉潜邸,实是大罪!”陈晚荣如实禀告。潜邸虽是赏给了陈晚荣,可是依然和睿宗有着莫大地关系,不要说放火烧掉,就是失火也是大罪。
睿宗笑容依旧:“晚荣,你也是迫不得已。这罪虽然大,朕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程度,算了。晚荣,你不要放在心上,房子烧了,可以再建起来。若人死了,不能复生!你用一座潜邸换得新月派灭亡,值了!”
若是陈晚荣不放火,李隆基和哥舒翰不会赶到,陈晚荣即使仗着龙武军善战,占到上风,也难免不遭毒手,更不用说把新月派一网打尽。
睿宗这一点评还真是切中了要害,正是潜邸大火引起各方注意,尤其是惊动李隆基,他立即着手布置,才把新月的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陈晚荣知道睿宗不会治他的罪,只是这事陈晚荣要是一声不吭,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这事揭过去了,陈晚荣这才道:“请问皇上,召臣来有何事?”
睿宗兴致甚高:“现在新月派覆没,对各方震动虽大,却是一件喜事,值得高兴。朕要你来,就是想看看有无大碍,能不能率领炮兵出征。”
陈晚荣出征,那是他的历史功名所在,睿宗自然是很关心了。
“皇上请放心,臣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并无大碍。只是,不知皇上要臣什么时间出征?”现在家也给毁了,对于陈晚荣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重建家园。可是,出征这事关系重大,睿宗虽是以商量的口气在说话,无异于在告诉陈晚荣,这事不能再拖了。
睿宗问一句:“新增的火炮和炮弹什么时间能准备好?”
陈晚荣略一沉思道:“差不多要三天时间就行了。”
睿宗拍拍手,道:“那就三日后出征!”
“臣遵旨!”陈晚荣领旨。
睿宗很是亲切的道:“晚荣,这时节要你出征,朕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军令如山,前方十万将士等了这些时日,不能再等了。你放心,等你出征归来,朕会再给你一座更大更好的府邸。”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二0 叫我陈爷爷
陈晚荣忙道:“皇上,臣这段时间也嫌了些钱,就不劳皇上挂心了,还是臣自己来修。”
“你的钱是你的钱,朕赐予你是赏功。你这次出征归来,若是立下大功,朕要是不赏你,能说得过去么?”睿宗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严肃。
赏功罚过,帝王必行之事,陈晚荣没法说了:“若真如此,皇上,臣还是想在常乐坊。若皇上恩赐,臣也不要房屋太多,够用就行了。”
最大的吸引力就是有一个花圃,至于房屋,现在都空得太多了。空房太多,显得空荡荡的,够用就行。
睿宗点头赞许,沈榷进来,睿宗问道:“阮大成招了吗?”
“回皇上,这人死硬到底,用了半晚上刑,到现在一个字也没有说。”沈榷很有气恼。
太平公主右手在桌上一拍:“你们只会吃饭?所有的大刑都我给上,不信他不招。”
沈榷苦着一张脸道:“公主,臣全用了,他就是不招呀!”
这种人物,死硬到底,大刑未必有用,太平公主为之一窒,不再说话。
阮大成是抓住的新月教众中最重要的人物,要是撬开他的嘴,新月派将不再神秘。居然不能让他开口,睿宗一下子犯难了,瞅着李隆基。
刑讯逼供这种事,李隆基可不太擅长,想了想道:“父皇,儿臣以为阮大成这种人物死硬死忠,不是短时间就能让他开口,还是慢慢来。”
“理是这理。就是夜长梦多。万一阮大成抵受不住。自尽了。那就麻烦大了。”睿宗仍是有些不放心。
越早让阮大成开口越好。只是情势若此。谁也没有办法。李隆基也是束手无策。
陈晚荣不住转动眼珠。飞快地转着念头。突然想到一篇医学文章。是关于人地神经系统地论文。这篇论文把人地神经系统剖析得很详细。要是找人最敏感地神经系统下手地话。就是铁汉也会软化。
思念至此。陈晚荣大是振奋:“皇上。请让臣来试试!”
谁也不会想到陈晚荣居然要揽此事。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惊奇地打量陈晚荣。沈榷绝对不信。提醒一句:“陈将军。这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能乱说。”
“沈大人。阮大成地手指头是不是好地?”陈晚荣不理睬他地提醒。而是问出一句让他绝对想不到地话。
太平公主率先说话了:“晚荣。你问这做什么?指头好不好与开不开口有何干系?”
“回公主,若是阮大成的手指头还是好的,臣的法子值得一试。”陈晚荣这才说出原委。
睿宗哦了一声。看着沈榷:“沈卿,阮大成的手指头还好么?”
沈榷想了想道:“回皇上。臣知道阮大成这种死硬死忠之辈不易对付,一来就能上了大刑,夹手指头这种小刑没给上。”
古代刑讯副供地办法多的是,在古人眼里夹手指头这种刑法不过是小刑,对于一般人够用了,象阮大成这种人未必有效。正是考虑到这点,沈榷才决定一上来就动大刑,而不是夹手指头。
“那就好。那就好!”睿宗这才放心,问道:“晚荣,你要什么工具?”
“银针!针灸的银针就行了。”陈晚荣的回答让睿宗他们再次感到意外。
无不是惊奇的打量着陈晚荣,惊奇得连话都不知道说了。那么多大刑都拿阮大成没办法,小小一枚银针能让阮大成开口?这事谁也不信。
陈晚荣要不是读过这篇医学文章,也不会想到人最敏感的神经就是在指端,只要刺激到最敏感的神经,就是铁汉都会求饶。
“皇上,成与不成。还是试试看吧。”陈晚荣提醒一句。陈晚荣也是头一回参与逼供,没有太大的把握,没把话说得很满。
“对,试试!”睿宗忙点头附和,吩咐一声,一个内侍快步离去。不多一会儿,内侍回转,把一盒东西递给陈晚荣,陈晚荣打开一瞧。是几十枚银针。长短大小各异,银尖闪闪。
瞧着银针。陈晚荣想起新月派数次相逼一事,不由得心头火起,冷冷的道:“阮大成,我得要你叫我陈爷爷!”
“去吧!”睿宗挥挥手,陈晚荣和沈榷应一声,相偕离去。
跟着沈榷来到审问阮大成地地方,远远就听到阮大成的咒骂声:“要老子开口,做你的清秋大梦!把你们那些狗屁手段都给老子拿出来,看老子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器张地话语,陈晚荣不由得冷哼一声。沈榷皱着眉头,不住摇摇头。他动了那么多的大刑,都拿阮大成没办法,还给阮大成冷嘲热讽,谁也不会好受。
进到屋里,一股血腥气冲入鼻管,陈晚荣于血腥之事经历得多了,不会再为了点血腥气而难受,只是略一**鼻子。
打量阮大成,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就连嘴里也是在流血。地上的刑具上沾着不少鲜血,滴在地上,出滴嗒滴嗒的响声。
陈晚荣和新月派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陈晚荣见到阮大成这副模样,只觉大人快人心,心头一阵快慰,冷笑道:“阮大成,你作恶时有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
阮大成双眼一翻,冷冷的打量着陈晚荣,嘴角一裂:“陈晚荣,你少得意,老子不会放过你!就是化为厉鬼,也要对付你!”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哪里想得到,居然给陈晚荣翻盘,用为数不多的龙武军把新月派地计划给破坏了,还把他给擒住,就别提阮大成心里有多郁闷了。乍见陈晚荣之面,哪会不气愤难已的。
陈晚荣反唇相讥:“你都这样了,能奈我何?狗总是改不了吃屎,你这种人就这点德性,只是一张嘴硬。你先别急。我给你带来一样新玩法,我们慢慢磨磨。”
在陈晚荣的示意,几个大汉把阮大成解下来,绑在一张椅子上。陈晚荣叫一个大汉把阮大成的右手按住,拿起一根银针,笑道:“阮大成。你瞧瞧,这是银针,我会把银针扎进你的手指头。”
“雕虫小技!能奈何我阮大成?”阮大成根本就不以为意。
“砰”,陈晚荣一拳砸在阮大成脸上,骂道:“有没有用,走着瞧!我现在告诉你,人最能感觉到疼痛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就是这十根手指。我这根银针不是只刺入你手指头里。而是一直刺入,直达你手背。”
用竹签刺手指这事阮大成是听说过地,只是他就没有听过刺到直达手背的酷刑。不由得眨巴眨巴眼睛:“任你千般本事,老子也受得了“别急,我们有地是时间!”陈晚荣言笑依然:“刺入银针,不过是整个玩法的一部分。要是你的手指给扎着银针,不住给人象弹琴一样轻轻弹动,你说你会有什么感觉?”
左手按住阮大成的右手中指,手里地银针刺了进去。陈晚荣小心翼翼的刺入,直到一根银针尽没,估计已经达到手背了。这才放开手。打量一眼阮大成,一脸的痛苦,眼里闪着恶狼般的光芒,不住抽冷子,吸着凉气。
沈榷拷问过多时,无论动用多大的酷刑,阮大成不是大笑,就是讥嘲,或者咒骂。好象他是铁块,根本不知道痛苦似地。如这般吸凉气地事情,还是头一回见到,沈榷不由得双眼放光,催促道:“再刺,多刺点。”
陈晚荣第一次干这种事,虽是心恨阮大成,还是心惊不已,一根针刺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感觉到喉头干,喘着粗气:“我歇会。你们有没有人会的?”
“我来!”一个细瘦汉子。双眼如毒蛇般幽冷,让人背上寒,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拷问好手。拿起银针刺进去,他地手法比起陈晚荣就娴熟多了,毫不费力地就把银针给刺进去了。等到右手五指全部扎入银针,阮大成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往外冒,脸色青,不住冷哼。
这刑罚看似不怎么样,却是把人体最敏感的神经给刺激了,他再硬气,也是吃痛不住。
沈榷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不住点头,心里一个劲地大叫“有戏,有戏!”
陈晚荣站起身,走到阮大成面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笑道:“阮大成,这只是玩法中的一部分,我们接着来玩后面的,包你喜欢。”
阮大成嘴一张,呸的一声,一口血水朝陈晚荣吐去。现在的陈晚荣身手敏捷多了,一闪身让开,笑容不变:“你不说话,说明我这法子挺对你的路数。”右手五指放在阮大成五指上,轻轻弹动,好象弹琴一般,灵活得紧。
陈晚荣的手指每弹动一下,阮大成都要吸口凉气,冷哼一声,好象两人训好似的,阮大成也太配合了。陈晚荣的手指突然加,迅起落,阮大成终于忍不住了,一声长长地惨叫“啊”冲口而出,格外响亮。
这是他受刑以来的第一声惨叫,听在沈榷耳里,喜在心头,大赞陈晚荣这法子管用。
“还有一只手!”陈晚荣提醒一句,那个瘦长汉子拿起银针把阮大成的左手如法炮制了。他也学起了陈晚荣的法子,手指不住在阮大成的手指上轻轻弹动。阮大成苦苦支撑,终是禁受不住,惨叫声一声接一声。
用刑时,要是受刑人不理不睬,那么不可能问出口供。若是他在叫痛,那么十有**会招供。沈榷深知此理,焦虑扔到一边去了,冲陈晚荣一竖大拇指,赞道:“陈将军,还是你的法子管用。一根小小的银针,居然让这么死硬死忠的人叫痛,太不可思议了!”
他不知道人体最敏感的神经是在指头上,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感慨了。陈晚荣笑道:“沈大人,我有点口渴,叫人上点茶,我们一边品茶,一边审讯,两不误之道嘛!”
“妙妙妙!”沈榷大笑起来。击掌赞好。吩咐一声,自有人送上茶水,两人坐在一起,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谈笑生风。好象老朋友在叙阔一般。
只是,阮大成地惨叫声不断,让人想起身处刑室,要不然肯定当作是在闲叙。
不得不承认,阮大成真的够硬气,虽是痛苦不堪,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都快虚脱了,仍是不招。只是惨叫。
陈晚荣虽是恨他,于他的硬气也不得不服气。如他这般硬气的人,天下间真不多!沈榷点点头道:“如此硬气的汉子。居然要为逆,真是可惜了!”
折腾了一阵,阮大成晕过去。给用冷水泼醒过来,又是长声惨叫。时间在流失,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阮大成实在是禁受不住了,大叫一声:“陈晚荣,我招!”
“要叫陈爷爷!”陈晚荣冷笑声。
“陈爷爷,我招。我招!”阮大成马上改口,态度好得象幼儿园小朋友见到老师似地。
“成了!”沈榷一拍掌,兴奋的站起身,叫人拔出银针,这才叫人摆开纸笔,开始问话了。现在的阮大成没有了先前的硬气,沈榷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这审讯异常顺利。
一桩桩,一件件秘事从阮大成嘴里说出来。陈晚荣他们这才知道新月派原来是梅玄成于武则天年间成立。为地就是把安南从唐朝独立出去。
至此,方才知道新月派地脑是梅玄成。梅玄成在安南很有声望,一副一心只读圣贤书地模样,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新月派地脑。
至于真实性,根本就不容置疑,因为阮大成说的事情具体详细,就是最有天才的小说家也不可能编造得出来,其真实性一目了然。
“这么多年来,梅玄成四处活动。居然没给现。真是想不到!”沈榷问完话,不由得感慨万端:“梅玄成这人不是等闲之辈。可惜他要为逆,要不然必是大唐的一代名臣!惜乎,惜乎!”
对这番评论,陈晚荣深表赞同。昨晚上和梅玄成斗了半晚上,对此人的才情见识胆略都有所领教,尤其是其狠辣更是让人心悸,确实是个枭雄之才。
“总算是水落石出了!”陈晚荣大觉心头畅快。
自从给新月派盯上以来,陈晚荣时时刻刻都在提防,那滋味真不好受,要是换个脆弱点的人,早就崩溃了。
望着虚脱了的阮大成,沈榷摆摆手,兵士象拖死狗一般拖了下去。
“陈将军,走,见皇上去!”沈榷侧身相邀,陈晚荣客气一句,和他出了刑室。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问话费了些时间。更多的是折磨阮大成,阮大成实是太硬气,硬挺了不少时间才意志崩溃。
一切都已明晓,沈榷心里也轻松,步履也轻快得多,两人风风火火赶到鸾翔阁。刚到门口,就给段辉一脸笑容地迎住了:“二位,快请进。”
刚进门,就听睿宗的赞叹声响起:“晚荣,没想到你的法子还真管用。连阮大成这么死硬地人物都禁受不住,有了这法子,还会有什么人敢称硬气呢?”
太平公主也是一脸的笑意:“晚荣,你们别多心。我们是关心你们的进展,就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你们成了,我们也高
阮大成开口一事,干系极大,睿宗他们肯定很关心,陈晚荣能理解,笑道:“公主言重了,我们不敢多心。”
“呈上来!”睿宗二话不说,吩咐一声,内侍给沈榷和陈晚荣送上茶水。睿宗接过供状,仔细看了起来,他看完一张,就递给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看完一张,递给李隆基。
三人的浏览各有特点,李隆基接在手里,扫上一眼,就放到一边了。太平公主眼珠不住转动,扫上一会儿才放到下。睿宗的度最慢。
哥舒翰和王忠嗣的记性凡,让人吃惊,李隆基的记性不在他们之下,只在其上。他看东西,历来是一目十行,一眼扫过即记住。
睿宗放下供状,问道:“小妹,三郎,新月派这事已经很清楚了,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三巨头里面,李隆基对新月派是最先觉其异状,并且一直在追查,他对新月派的事情早就成竹在胸了。太平公主心想这事毕竟是好事,没必要在这事上和李隆基争斗,笑道:“皇兄,小妹以为隆基已经成竹在胸了,就让隆基处置为宜。”
睿宗点头道:“也好!隆基,新月派一事,你一直在查,现在就交给你处置,你看该如何办就如何办!”
李隆基果是早就想好了,道:“父皇,儿臣以为,新月派这事应该要做三件事,一是立即兵铲除新月派的老巢,二是惩处过失官员,三是奖赏有功之臣!”
“好!这三件事件件在理,就这么办吧!”睿宗很是赞同他地提议,就是太平公主也是不住点头。
李隆基应一声道:“铲除新月派的余孽,缉拿梅玄成,捣毁其老巢是为当务之急。应当立即下旨,要各地官员拿住余孽,至于梅玄成有些棘手,画影图形未必有用。不过,鸟过留影,人过留痕,总会有逮住他的时间。”
“可行!”太平公主率先附和。
李隆基接着道:“捣毁其老巢一事,儿臣以为就交给杨思勖去办。杨思勖奉旨出使林邑真蜡,现在已经没必要了。应当传旨给他,要他岭南之兵,立即进入安南,捣毁新月派老巢。至于安南这些和新月派有涉的官员,就地斩!”
“准!”睿宗无异议。
杨思勖接到特旨,立即兵,很快进入安南,把梅玄成的老巢给毁了。历史上,梅玄成为逆,杨思勖率十万之众沿着东汉名将伏波将军马援的旧路潜入安南,平定了这场叛乱。
陈晚荣的到来,这场叛乱给消灭于萌芽之中,其间的差别何其大!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二一 军器监的喜事
新月派覆灭,着实让人高兴。然而,就在众人兴奋之际,李隆基的话锋一转,很是出人意外:“过失官员当其冲的是沈榷!”
沈榷一脸的惭愧,并没有说话。陈晚荣有些想不明白,愣怔了一下,问道:“请问太子,这话从何说起?”
这话也正是睿宗要问的,听了陈晚荣的问话,点点头,打量着李隆基。
李隆基一脸严肃,解释道:“沈榷身为长安令,新月派在长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一无所知,你不是失职,还能是什么?”
陈晚荣委婉的提醒李隆基:“太子,新月派诡秘莫测,朝廷费了多少力气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沈大人不知也是情理中事。”
李隆基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陈晚荣,你别为他辩白了。光是这一件事,我还不至于如此惩处他。问题在于,你知道有多少长安百姓卷入其中么?新月派的人对百姓说,昨天晚上有好事生,要他们去街上围观,会捡到钱财。新月派这是为了塞住街道,防止朝廷救援你,才如此做。他们不时在大街上撒些银钱,让百姓哄抢,致百姓踩踏死者就有数十人之多。沈榷,你自己说,你该不该领罚?”
凭新月派的人手,要想阻止朝廷救援,几乎不可能。不过,梅玄成却另有计较,他派人鼓动老百姓到街上,一是不时扔些钱财,让老百姓哄抢。二是派人赶着车呀、货物,装作争道,吵得不可开交。老百姓既有钱财可拿,又有好戏可看,兴致非常高昂,人数是越来越多,最后把常乐坊附近几条街道给堵死了,
要不是李隆基机警。猜出这是新月派的阴谋,采取果断措施,要想赶到救援陈晚荣,真的不太可能。
沈榷身为长安令,这种过失是不可饶恕的,暗中叹息一声:“太子。臣有罪,愿领罚。请太子治罪!”
李隆基的理由充足,睿宗本想不罚沈榷,可是无从反驳,只好不说话了。
陈晚荣知道李隆基执法如山,不管是谁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哪怕是他的仇人,立下功,他也会按律赏赐。就是他的亲人。犯了过失,也要处罚。对他这种品性,陈晚荣还是很赞赏。只是用到沈榷身上,让人很是惋惜。
太平公主当初把长安令给了沈榷。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是让沈榷来震慑一下百官。整顿吏治。二是用这些具体事务把沈榷拴住。让他这个中书令有名无实。免得威胁到她。现在。若是李隆基趁机把沈榷地长安令给免了。沈榷专心做中书令地话。太平公主就会有很大地威胁。一定要阻止这事生。
主意一定。太平公主笑道:“隆基执法如山。赏功不避仇。罚过不避亲。实是让姑姑钦佩。沈榷罪责难逃。依我看。长安他是不能再呆了。”
她地用意很明显。陈晚荣都看得明明白白。睿宗眉头一挑。望向李隆基。
然而。让所有人意料地是。李隆基居然很是赞同她地说法:“姑姑说地是!沈榷。你就到幽州做刺史吧。幽州于大唐很是重要。你要好自为之!”
睿宗想阻止。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默认了李隆基地处置。
以太平公主想来。为了沈榷地中书令一事。李隆基肯定会和她有一番唇枪舌剑。没想到李隆基居然赞成她地想法。她一下子不明白李隆基地用意。不停打量李隆基。希望得到一点有用地线索。李隆基却是平静逾恒。一点变化也没有。
“臣领旨!”沈榷倒是平静。
这事,陈晚荣说不上话,心里叹息一声“可怜沈榷,这仕宦路真是艰辛,这才当上中书令多少时间,就给拿掉了?”
李隆基对沈榷的反应倒有一些赞话,点点头,接着道:“另一个要处置的就是崔了。段辉已经查明,试炮地点就是给宫里一个内侍告知崔,崔再告成知梅玄成,才酿成如此事端。父皇,崔当给夷族,请父皇准许!”
睿宗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着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已经抛弃了崔,崔的死活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皇兄,隆基所请极是,还请皇兄准许。”
“那就这么办吧!”睿宗叹息一声:“崔于朝廷也有大功,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事体,可叹,可叹!”
李隆基再请道:“父皇,葛福顺身为龙武军将领,新月教众混入军中,他居然没有一点察觉,其罪责难逃。父皇,儿臣以为本当把葛福顺调离龙武军,只是前方大战即起,朝中应该求稳,可允其戴罪立功。”
葛福顺是李隆基的一大心腹,去年诛杀韦后、安乐公主出了不少力,李隆基惩治起来也不手软,如李隆基这般行法者,实在是个异数!
一提到葛福顺,太平公主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要是把葛福顺拿掉,换上她的心腹,那可是一大美事:“皇兄,葛福顺罪责难逃,应当闭门自省。”
这是在夺葛福顺地兵权,按律法,葛福顺是不应该再担任龙武军将军了。不过,李隆基说得对,前方马上就要开打,朝中应当求稳。葛福顺这个龙武将军身处要害之地,关系到长安的稳定,现在拿掉他,必然是朝野震动,还是留下他为宜。
长安不稳,前方也就没法开打,这可是关系到睿宗的历史功业,绝对不会让步,睿宗又一次乾纲独断:“小妹,隆基说得有理,朝中是该求稳,就让葛福顺戴罪立功!小妹,你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龙武军这事暂时不要说出去,对葛福顺地处置,秘密进行,朕下一道秘旨就行了。”
龙武军出了问题一事要是说出去,后果会非常严重,责难声肯定铺天盖地的飞来。到那时。龙武军想稳定也不可能。龙武军不稳,长安就不稳,长安不稳就是朝廷不稳,朝廷不稳,睿宗一心想得到的功史功业也就不可能到手了。
太平公主十二分不情愿就此了结此事,可是睿宗乾纲独断这种事很少有。每当处此之情,那就是不可更改。太平公主也是无可如何,只得附和一句“皇兄圣明”。
睿宗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隆基看着陈晚荣:“新月派能如此快就覆灭,陈晚荣的功劳甚大,哥舒翰、王少华他们都有功劳,应当赏赐。”
睿宗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晚荣是立下了很大功劳。朕看这样吧,晚荣马上就要出征了,等你打仗回来。再一并封赏你。”
赏与不赏,陈晚荣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新月派不再威胁自己就成了。陈晚荣笑道:“谢皇上!”“好了,你们先退下!”李隆基摆摆手,陈晚荣和沈榷领命,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陈晚荣左右一打量,见没有人,把沈榷拉到一边,叹息一声道:“沈大人,没想到新月派这事连累你再次罢官。你这中书令才做几天呀。可惜,可惜!”
沈榷不仅没有惋惜之色,反而很是高兴,压低声音道:“晚荣兄,你不必为**心。给你实说了吧,我一直想去幽州,现在心想事成了,你说我能不高兴么?”
明明是为他抱不平,他却反过来劝说陈晚荣了。陈晚荣不由得一愣,问道:“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那是幽州,大唐的北大门!”沈榷的声音中充满着兴奋:“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幽州,就没有辽东,就没有北方。对辽东作战,对突厥作战,都需要幽州。太子能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付于我。那是对我的莫大信任。”
幽州就是现在的北京,是唐朝北方最重要地战略基地。北京对现代中国有多重要。不需要说都知道。在商周时代,这里曾是不毛之地,很是苦寒,不为人重视。原因在于,一是这里很冷,二是经济开程度不高,三是这里和胡人接壤,经常打仗。
齐桓公伐孤竹,就曾到过燕地。当时,孤竹这些胡人国家欺负燕国,燕国不得不向齐桓公求援,齐桓公想成就霸业,提兵北上,扫荡了燕地。
战国之际,燕赵两国一直是中国的北方屏障,抵挡着胡人的进攻。正是经常和胡人打仗,使得燕赵之际的民风强悍,有“自古燕赵多壮士”的说法。
赵国比燕国更幸运,出了一个雄材大略的武灵王,“胡服骑射”后赵国变得很强大,是唯一一个和秦国对抗了上百年时间地山东强国。武灵王先是击破楼烦这些胡人,后是大破匈奴三十万之众,使得北方威胁大减。
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蒙恬统率三十万秦军,大破匈奴,收复河套之地,使得北方再次安定下来,给北方的经济展创造了有利条件。
对北方进行大规模开的是西汉。西汉建立之初,匈奴强盛而西汉弱,不得不采取“和亲”政策,争取恢复时机。西汉从高祖开始,一边和匈奴称兄道弟,行“和亲”之策,一边暗中准备反击匈奴,其中采取了两个最有力地措施,一个是“马政”,另一是移民实边。
马政在西汉在取得良好的效果,官马数十万计,为汉武帝大量组建骑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一策略到唐朝展到顶峰,正是因为拥有了大量的马匹,唐朝才能把身着重铠,手持陌刀的重装步兵投入战场。
移民实边就是把内地的人口分批移到北方地边塞,主要目的是增加边塞的经济支撑能力。另一个后果就是自然而然地提高了北方经济地开程度,为北方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北方,一直是中国抵抗胡人地最前沿,却人口稀少,经济不达,不为人重视。从西汉之后,这一现象逐步变化。
“实边策”是中国的一个传统政策,唐朝也在用。北方的崛起,使得幽州的地位大幅提高,到了唐朝,幽州更是支撑辽东和北方的战略枢纽。
唐朝拥有非常达的6路、水路交通。从长安上船,经过京杭大运河,可以直达幽州。在幽州稍事修整之后,可以从水路直去辽东。唐太宗东征高丽,唐军地调动和粮抹的调运,都是经过幽州转往辽东。
可以说。没有幽州,唐朝就无法对抗来自大草原地威胁。军队在这里驻扎修整,军械、精草、被服都是在这里贮藏转运,是唐朝在北方的最大战略基地。去这里做刺史,非重臣不行,非信任之臣不成!
这种好事落在沈榷肩上,沈榷能不兴奋么?
经他一提醒,陈晚荣恍然大悟,猜测着问道:“沈大人。你说太子是不是在为大破突厥人做准备了?”“那是自然!”沈榷轻轻点头:“晚荣兄,你想啊,你这一次率领炮兵出征。石堡城是十拿九稳会给拿下。先不说能不能灭了吐蕃,能不能削弱吐蕃,只要石堡城拿下来,吐蕃再也无法滋扰大唐,朝廷就会腾出手来对付突厥人了。太子如此英明,能不预作绸缪?”
怪不得太平公主说沈榷不能呆在长安,李隆基马上就说要沈榷去幽州,他谋得真是太远了,陈晚荣击掌赞赏:“好太子。好太子!英明若此!”
“现在明白也未晚呢!”沈榷笑得很开心。
陈晚荣有些好奇,问道:“沈大人,你说这中书令谁来做?总不可能空着吧?”
沈榷左右一张望,见没有人,这才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晚荣兄,也是你问起,要是别人问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这话出我的嘴,入你的耳。不得对第三人说起。”
陈晚荣见他一脸的郑重,点点头道:“一定,一定!”
沈榷这才说出想法:“要是我没料错,中书令必是姚崇!”
姚崇给太平公主贬出长安了,他怎么做中书令?陈晚荣不由得一愕。只听沈榷解释道:“说实在地,姚崇地才干,我沈某是服气得很。我沈榷是明珠的话,那么姚崇就是天上的红日,我比他实在是差得太远了。我做中书令也不过是占个位子而已。姚崇回来,我是甘愿让贤。不过。晚荣兄,姚崇能不能还都,还和你有莫大的干系。”
“和我有干系?”陈晚荣又一次愣住了。
沈榷点点头:“晚荣兄,若你们前方打得好,太子倡对吐蕃用兵,声望会直上。到时,若太子坚持启用姚崇,你说谁敢不同意?再说了,即使公主对姚崇也是推崇备至,姚崇做中书令是众望所归。你们打得好,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没想到,这一仗的关系如此之大,陈晚荣告别沈榷,一边朝军器监行去,一边很是兴奋的转着念头。
李隆基为什么对姚崇青眼有加?那是因为李隆基打算干出一番大事来,这才会启用姚崇这些能臣。解决了吐蕃之后,李隆基肯定会对后突厥用兵。后突厥一破,李隆基肯定会调集重兵对付大食帝国。
大食帝国,也就是阿拉伯帝国刚刚崛起,还没有把中东地区伊斯兰化,要是唐朝全力西进,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历史上,高仙芝在怛罗斯战败,很大原因在于唐朝在西域的兵力不足,不能一举击溃大食帝国,给了大食帝国搞阴谋诡计地时间。唐朝之所以不能在西域派以重兵,就是有吐蕃和后突厥地牵制。要是没有吐蕃和后突厥地掣肘,唐朝派在西域地军队不再是两三万人,而是五万,十万,甚至调集重兵和大食帝国在西域大打出手,大食帝国还是对手吗?
答案是非常清楚了:大食帝国绝对不是唐朝地对手!
唐军的装备、战斗力都不是大食帝国所能比的。怛罗斯之战,高仙芝动用了两万多“汉军”,再加上属从国的军队,不过十来万人。这些属从国的军队,其战斗力不高,根本就不能与唐军相比,再者,还不稳定。
若是高仙芝手中有十万“汉军”,那就不是压着大食帝国打五天,而是很可能一举击溃,中东的局势会大不相同,说不定中东是中国的领土了。
这前景,想想就让人头晕!
真要如此的话,这就是历史盛宴,能参与其中,那是无比幸运。陈晚荣兴奋无已,右手一握拳,暗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与大食帝国这场大战,我一定要参与!就算是战死沙场,我也无怨无悔!”
唐朝折戟中东,是中国历史上地一大憾事!
导致唐朝折戟的根本原因不是怛罗斯战败,而是“安史之乱”,使得唐朝由盛转衰,不能再与阿拉伯帝国争锋。
“一定要把安史之乱消除!嗯,这要什么办法呢?杀安禄山?杀一个安禄山不能解决问题,他不乱来,别人也会乱来,得想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保证唐朝一直强盛下去!”陈晚荣再次告诫自己。
“陈将军,什么事让你如此兴奋?”一个饱含喜悦的声音把陈晚荣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原来是寇义兵正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一路想得入迷,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军器监。
陈晚荣这段时间主要是忙着军队的事情,很少来军器监了,见到寇义兵很是高兴:“见过寇师傅!寇师傅,叶大师他们呢?怎么不见人?”
寇义兵脸上绽放出一朵花儿,眨巴着眼睛,颇有点调皮的道:“陈将军,没给你说,我们军器监正有一件喜事,一件大喜事呢!你绝对想不到!”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二二 率军出征
军器监的事情,陈晚荣这段时间过问得少了,一听这话大是来劲,忙问道:“寇师傅,你别卖关子,快说呀!”
“说什么说?你跟我来,自己个去瞧瞧!”寇义兵可不管陈晚荣的心情,笑呵呵的补充一句:“自己瞧了,那才叫过瘾。”
他是高兴得不得了,陈晚荣虽是想急于知晓,也是没奈何,只得跟着他去了。一边走,一边问道:“寇师傅,究竟是什么好宝贝?”
这次,寇义兵没有卖关子了,而是提醒他一句:“陈将军,你忘了,你曾指点我们做那种削铁的机器呢?”
这机器一成,唐朝就会迎来机加工时代,意义非常重大,陈晚荣心头一跳,忙问道:“成功了?是不是成功了?”
“成功?”寇义兵摇摇头:“说成功不敢,这事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试试了。到那时,是不是成功,我们才能知晓。”
这话就够了,陈晚荣兴奋不已,催道:“快,带我去看看!”
“这不是正走着么?”寇义兵嘀咕一句,加快了脚步。
两人来到屋里,只见屋里围了好多人,叶天衡、刘怀德、张德铭、曹志雄他们都在,个个一脸的专注,眼睛瞪得老大,特别明亮,好象在看天上掉下来的珍珠似的。
“让让,让让,陈将军来了!”寇义兵大声提醒一句。
叶天衡他们闻声抬起头来,见是陈晚荣来了,无不是大喜过望,忙围了上来。叶天衡未语先笑,拉着陈晚荣的手,亲切的拍着:“小友啊,你现在才来,是不是当上将军,把我们给忘了?”
“就是呀!肯定是把我们给忘了!”曹志雄他们忙附和一句。
陈晚荣在军器监时。为人随和。没有一点架子。再者。他地想法在唐人眼里很是奇妙。让他们想不到。无形之中把他当作了良工大师傅。不过。陈晚荣是技术专家出身。在技术上着实有一套。这种赞誉当之无愧。
更重要地是。陈晚荣指点军器监完成了刀具地制作。这刀具可是唐人百年地梦想。陈晚荣帮他们圆了。陈晚荣在他们心目中地地位大幅提高。巴不得天天能见到陈晚荣。
多日未见。乍见陈晚荣之下。无不是喜悦不禁。个个兴奋得脸上泛红光。
陈晚荣虽是当上将军。在心里还是认为做专家。搞技术更对路。对这些良工也是格外亲切。见到他们也是高兴。笑道:“叶大师。你就别拿言语挤兑我了。我也想和大家多见见面。只是分身乏术。还请各位海涵!”抱拳团团一揖。致歉。
本是说笑。没想到陈晚荣有点较真。曹志雄他们不由得一愣。齐道:“陈大人言重了。我们说笑。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听说你们捡到宝贝了,快给我瞧瞧!”陈晚荣说笑起来,逗得一众人大笑。
叶天衡拉着陈晚荣的手道:“小友,这就是宝贝!我们军器监的宝贝!”
陈晚荣一瞧,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你们,你们真地是做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眼前就是一个现代机床的翻版,虽然没有现现代机床那般考究好看,也是似模似样。这东西一问世。会推动人类历史向前跃升一大步,陈晚荣深知其影响之大,没有晕倒算是够克制了。
什么话也不说,陈晚荣把袖子一捋,蹲下身开始仔细打量起来。还别说,唐人的智慧真的让人服气,这机床造得蛮不错,传动、夹具这些东西有模有样,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当然。不能用现代眼光去看。若是用现代眼光去看的话。肯定粗糙不堪,属于劣品。可这是唐人造的。是中国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机床,能造到这样,陈晚荣满足了,太满足了!
现在他们造得不是很好,将来他们会造得更好,陈晚荣对此深信不疑!
陈晚荣很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出一口长气,问道:“你们打算怎么用?”
刘怀德率先回答:“陈大人,这东西我们是越做越有劲,几位师傅们是分成两拨,日夜不停的忙活,这才做好。我们原本想请你来检视一番,没想到你自个就来了。能有陈大人这番赞叹,我们也放心了。”
了一大堆也没有回答陈晚荣的问话,太跑题了,不过,这也表明他的心情非常好。
“陈大人,这工具做出来了,我们现在要解决的就是用的问题了,我们还是决定使用水力。这要在渭水边上找个合适的地方,修一条渠,再做点东西,就可以检视了。”刘怀德笑呵呵地道:“到时,陈大人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要是没有你,这工具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出来,你一定要来!”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附和声:“对,陈大人一定要来!”
陈晚荣一百二十个想来,可是军令如山:“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奉旨要在三日后率军出征,这事,我真地不能来了!”
“什么?陈大人要出征?”一片惊讶不信之声响起。
陈晚荣是个良工不假,要他搞技术不会有人怀疑。要良工率军打仗,谁会信?谁信谁脑子给驴踢了!
“没错!”陈晚荣肯定一句:“我今天来,是来看看火炮和炮弹,你们做得怎么了?”
寇义兵笑道:“陈大人放心,包准不会误你的事就是了。我们现在又赶造了十五门火炮,只等校准就可以使用了。三天时间,完全来得及校准,这不会有问题。至于炮弹,我们造了两万。估计不够,我们已是尽了最大努力。”
军器监的情况,陈晚荣心知肚明,他们能赶造出这么多火炮和炮弹,实属不易了。笑道:“如此,我就多谢各位了!炮弹嘛,你们可以再造,差不多送来就是了。”
“谢陈将军成全!”刘怀德对陈晚荣的通情达理很是感激。
陈晚荣打量着机床,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让他们试试蒸汽机,看能不能造出来?他们能造出机床。这智慧让人服气,蒸汽机这事值得一试!”
主意一定,陈晚荣脸一肃道:“各位,你们现在造出这工具,却没法试用,很是可惜。”
“谁说不是?”众人附和一句。
陈晚荣话锋一转:“我还知道一样机器,可以推动这工具,这机器叫蒸汽机。不过,造起来更加麻烦。更加困难,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有!”只一个字,表明了他们的决心。
陈晚荣点头道:“这机器为何叫蒸汽机?因为使用的就是蒸汽。蒸汽是何物?蒸汽这东西你们是天天见着。煮饭时冒出来的水汽就是蒸汽,就是这蒸汽能够推动机器。”
在古人眼里,蒸汽是很常见,只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用处,没有人相信。就连叶天衡也是把眼睛睁得老大,打量着陈晚荣:“小友,你没有骗人吧?这水汽能有如此大用?”
他这话正是众人心里所想,寇义兵想了想,说得非常委婉:“陈大人。我们知道你的为人,非常愿意相信你说地是真地,只是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蒸汽机使用的蒸汽不是煮饭的水蒸汽,是含有巨大能量的过热蒸汽。而热力学正是化工的一门必修课,陈晚荣对此非常在行,当下给他们解说起来。
一通解说,费了老大口舌,直说到口干舌燥,这才说完。
“没想到这水汽还如此有用!我们以前没有想到。真是粗心呀!”叶天衡率先感慨起来。
瓦特虽然改进了蒸汽机,但是这得益于一个化学家的帮忙。瓦特不了解蒸汽,向这个化学家请教了有关蒸汽方面地知识之后,让他的眼界大为开阔,这才完成了蒸汽机地改进。
陈晚荣对蒸汽非常了解,一通解说为叶天衡他们展现了一个他们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广阔天地,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接下来,陈晚荣把记忆中的蒸汽机形状给他们说了下。陈晚荣只在网上看到过瓦特蒸汽机的图片,有些印象。至于具体的结构就不清楚了。只能靠唐人的智慧来解决。
尽管如此,仍是让叶天衡他们喜滋滋地。巴不得现在就投入到蒸汽机的研究中去。
最后,陈晚荣提醒他们一句:“这蒸汽机地制造比起这工具要复杂得多,也要使用这工具。你们应该先把这工具做好用好。更重要地是,还要多做点这工具,人多做起来才快嘛!”
寇义兵他们连声称是。
望着一张张兴奋不已的脸,陈晚荣心想“要是唐人真地把蒸汽机造出来,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不用说,我的化工动力问题就解决了,化工在唐朝生根就是一定的了!不仅仅如此,要是有了蒸汽机,采矿、筑路都很方便。要是唐人再进一步,造出各种机械,唐朝将会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前景想想都让人头晕,不过,还有让陈晚荣更加向往的前景:“到那时,唐朝大举西进,和大食帝国争夺中东的控制权,大食帝国还是对手吗?”
答案是不言自明地,陈晚荣兴奋得眼球充血,一个劲的鼓励叶天衡他们,一定要他们把蒸汽机造出来。
就是陈晚荣不鼓劲,叶天衡他们也是一门心思要造蒸汽机了。
叶天衡他们再来请教一些问题,陈晚荣尽其所能的回答他们,又是一番功夫,直到金乌西垂,他们有是兴致勃勃。
该是收工回家的时候,叶天衡他们兴趣正浓,哪想就此回家去。陈晚荣的兴致也不见得比他们低,接着讨论问题。
这一讨论就不得了,直到叶天衡他们心满意足时,早就黑了老一阵了。陈晚荣这才告别,在伍少行他们的簇拥下回郑府。
一到郑府,就给郑建秋夫妇。还有郑晴姐弟四人迎个正着,个个一脸的埋怨之色。郑晴很是关心的问道:“是不是事儿忙?”
郑建秋就不如郑晴这般委婉了,沉着一张脸道:“贤婿,今天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是有事也该给我们说一声,丫头担心不已。”
按道理是该这如此。只是陈晚荣和叶天衡他们讨论得入迷,忘了时间,笑道:“岳父说地是,我记住了。”
“别说了,快进屋去。把今天的事儿好好说说,我们都急着呢。”郑周氏皱着的眉头散开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陈晚荣笑道:“弟兄们还没有吃晚饭,还是先吃饭吧。”
“给你们留着呢。”郑晴言笑宴宴地,指挥佣人安排伍少行他们的吃住。
来到房里。郑建秋叫人送上饭菜,陈晚荣一边吃饭,一边把今天的事儿说了。听说陈晚荣三天之后就要出征。郑建秋既是高兴,又有些担忧:“战场上刀枪无眼,晚荣,你得多长个心眼,不要出事。”
要是陈晚荣出了事,郑晴会如何做?谁也不敢再想下去。
郑晴嗔道:“爹,你胡说什么呢?”
郑建秋虽是一番好意,只是这话有毛病,忙笑道:“爹不说了。爹不说了。”
陈晚荣笑着宽慰他们道:“岳父岳母,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是将军,哪有亲自冲杀的道理。再说了,我们炮兵根本就不会去冲杀。要是炮兵也去冲杀的话,这仗都没法打了。”
炮兵放弃所长,参与拼杀,那已是最后关头了。
理是这个理,只是战场瞬息万变,谁又说得清楚呢?只不过。这话没有人说,郑建秋连声道:“晚荣说的是,说地极是!”
陈晚荣这才问起他们今天去燕威镖局地事情,郑建秋如实说了。他们今天去燕威镖局,燕兴他们自然是热情接待。燕兴他们一个劲的道谢,谢陈晚荣帮他们复了仇,感激涕零。
郑建秋还说,他以陈晚荣地名义给了燕威镖局一万两银子,燕兴死活不肯要。好说歹说他才收下。
这是应该的。燕威镖局在这次事件中做得够多了,这些死难镖师的后事。还有他们的家人生活问题,以及伤残镖师,照顾他们陈晚荣自觉责无旁贷。
等到正事谈完了,郑周氏皱着眉头问道:“晚荣,你说香水这事怎么办?”
陈晚荣笑道:“帐本给烧了没关系,你们有帐目,可以重建,香水配方的两成红利照给就是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郑周氏现没有说明白,纠正一句道:“马掌柜和高掌柜今天都来过了,他们问香水是不是要停了。我们想这事关系重大,说等你回来,和你商量一下再说。”
陈晚荣略一思索道:“连住地地方都没有了,不停也得停了,还商量什么呢。”
郑建秋摇头道:“晚荣,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香水吗?就是我在洛阳接的货,每天卖两百瓶,也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清光。我们要是停了,他们会怎么想?这可不是钱的问题,影响太大,我们也作不了主。高家店和马家店接地货更多,要是停了,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果真停的话,高家店和马家店的压力最大,估计高清泰和马致中得躲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去避祸。陈晚荣一下子犯难了:“要说做的话,其实也不难,花圃还在,太平公主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的花仍是可以用。”
“你看这样行么?把吴伯赵伯他们叫到我们这里来做。我们这里虽然小了点,你出征之后,没有了随行兵士,也够他们住的了。”郑建秋想了想,征求陈晚荣的意见。
处此之情,陈晚荣不得不同意了:“可以。只是,这事得劳你们多费心了。”看着郑晴,意思是郑晴又有得忙了。
“闲着也是闲着,忙起来更加充实!”郑晴很是理解陈晚荣地想法。
商量了一阵,家里头的事情安排好了,这些事陈晚荣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因为他的公务就够他忙的了。只能把这些家里头的事并给郑晴去打理,好在郑晴能干,有条不紊的进行。
这三天里,陈晚荣忙着为出征做准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校准火炮,十五门火炮的校准,说不费事那是假的。好在刘福清他们对火炮地了解不错,都可以派上用场,人多好办事,一齐动手,一个上午就办好了。
至于出征的事宜,陈晚荣倒不用费心,有哥舒翰和王忠嗣在,交给他们就成了。王忠嗣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居然让李隆基同意他跟陈晚荣上战场。
睿宗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把格桑的脑袋给砍了,要张说写了一封措辞极其强硬的书信,和格桑的脑袋一并送给吐蕃赞普墀德祖赞。
睿宗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显示他的决心,二是在警告吐蕃,三是在给将士们打气。
格桑虽是参与了毁灭火炮之事,但他是使节,这种情况一般是扣留他,或者是修书给吐蕃赞普,命其谢罪。
杀格桑这事还真是出乎陈晚荣意外,就连李隆基都没有如此想。不过,杀格桑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地,那就是唐朝和吐蕃正式抓破脸皮,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这一仗是硬碰硬,不打到一方屈服是不会罢兵。
当然,睿宗相信:屈服地决不会是唐朝!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到了陈晚荣出征的日子。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二三 踏上征程
迷迷糊中,陈晚荣感觉到有人进来,一惊而醒,睁开眼一瞧,只见郑晴正端着热水进来。见陈晚荣醒过来,郑晴嫣然一笑:“快点起来。”
陈晚荣揉揉眼睛,打量一下道:“时间还早呢。”
郑晴走过来:“不早啦!今天是你出征的日子,有好多事要做呢。你要是再不起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经她一提醒,陈晚荣也清醒过来了,开始穿衣:“这将军真是不好当。要是不做这将军,我爱睡到甚时间就是甚时间。”
郑晴一边帮着穿衣,一边说道:“你这将军已经够懒的了。那些名将就是睡着了也会睁半只眼,他们是整个军队火热的心,他们掌控着整个军队。”
想想哥舒翰,一到了军队里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富有**,善激,就象一团跳动的火焰,她这话简直是太有道理了,陈晚荣点头赞同:“你说的有道理。”
“要不然,名将哪是那么好当的!”郑晴鼓励陈晚荣:“东汉名将吴汉,朝受命,夕引道,冠于诸将之上,光武特爱之,把别人不能完成的军务交给他去处理。吴汉也不负光武之托,别的将军在歇息时节,他总是在修守战之具,无论何时,只要光武一声令下,他的军队就能立即战斗。”
光武,东汉光武帝。吴汉,东汉大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陈晚荣感叹一句:“这个吴汉才是真正的将军!”
“可不是嘛!”郑晴认同陈晚荣的说法:“吴汉常引猛士,为军锋,所向披靡。你只要努力,你也能做到。”
陈晚荣哈哈一笑道:“这等将军非等闲人所能做到,我没这才气,也没这想法,就不去邯郸学步了。等这一仗打完,我也就该解甲归田了,和你在一起。过过我们小老百姓的小日子就满足了。”
两人在一起过过小日子。很有诱惑力。郑晴怦然心动。不过。现在不能表露这心思。得鼓励陈晚荣:“男儿志在四方。你就展开你地双翼。飞到九霄之上。我相信你能做到!”
陈晚荣于她地苦心何尝不明白。心里很是温暖。握着郑晴地柔荑:“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得好好保重!”
“你也要保重!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归来!”郑晴把螓靠在陈晚荣肩头。
陈晚荣点头道:“一定!我要是不回来。那不是惹得你伤心么?”
郑晴仰起来头。在陈晚荣嘴唇上亲了一下。含羞道:“爹娘说了。等你出征归来。就把我们地事办了。”
这话陈晚荣爱听。笑嘻嘻地道:“早就该办了!”搂着郑晴亲昵了一会。这才在郑晴地帮助下。洗漱完毕。
一出门,就见郑建秋夫妇,还有郑宛如和青萼他们等在院里。一见陈晚荣之面,郑建秋笑呵呵的迎上来:“贤婿,今天是你出征的日子,我们本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只是,军令如山。担搁不得,要是没甚事的话,赶快去吧,不要误了行期。”
一般人处此之情,必然是千叮咛,万嘱咐,有着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言语。郑建秋识大体,以大局为重。让陈晚荣格外感动:“岳父所言极是,小婿这就走。岳父,岳母,家里就拜托你们了。”看了一眼郑晴,意思是说要他们看好郑晴。
以两人地深情,陈晚荣上战场,郑晴肯定是担心不已,郑周氏笑道:“晚荣,你就放心的去吧。家里头的事有你岳父。还有我,不会出事!”
郑宛如少年意气年岁:“姐夫。你一定要多杀些吐蕃狗!这些年来,吐蕃人反复无常,背信弃义,老是滋扰边关,杀掳百姓,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宛如,你放心,姐夫明白!”陈晚荣很是理解他这种“热血青年”的想法。
郑晴本当要送陈晚荣,给陈晚荣阻住了。郑建秋夫妇也是明白,若是让郑晴相送的话,也不知道会送到哪里,说不定送了程还有一程,等到停下来已是百里之外了,连说带劝的把郑晴给拦住了。
含着眼泪,郑晴依依惜别,直到不见陈晚荣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晚荣没走几步,青萼就喘着粗气追上来,陈晚荣一拉缰绳,青花停了下来。陈晚荣打量着青萼,问道:“你有什么事?”
青萼红着一张脸,欲言又止,陈晚荣眉头一拧,问道:“有话就快说,没事就回去。”
鼓足了勇气,青萼绞着手指:“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他!”
“他?”陈晚荣一愣,终于明白过来了,青萼是挂念刘福清的安危,笑道:“放心吧,我们是炮兵,不会有危险。”
陈晚荣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也是明白战场上凶险万状,谁也不敢说一定能活着回来,为了让青萼放心,只得如此说了。
炮兵是远程兵种,一般不会与敌人短兵相接,活下来的可能性大得多。青萼轻轻点头:“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这是陈晚荣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如此赞扬陈晚荣。陈晚荣还真有点受宠惹惊:“那你也要帮我照顾好她!”
“你放心,我会尽力地!”青萼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陈晚荣摇摇头,打马而行。先是赶到龙武军军营,只见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和葛福顺正在等他。
“来迟了,让各位久等了!”陈晚荣抱拳一礼。
从来没有数落过陈晚荣的葛福顺眉头一皱:“陈将军,不是我说你。这出征是何等的大事,谁不急着赶来?你倒好,居然迟迟不到。要是遇到那些古之名将,你就有罪受了。”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哥舒翰就笑道:“葛将军言重了。军令如山不假,也得有时限。现在离点卯时间还有一阵子,陈将军虽是最后一个到来,仍不算违反军规。”
葛福顺仍是有些不满:“陈将军,你是主将。你应该第一个到来,如此才是表率。”
哥舒翰笑着反驳:“葛将军所言虽是有理,但哥舒翰却认为,这不过是末节而已。作为将军,重在决机,鼓励军心。结兵士之心,最重要地是行赏罚。一个将军就算他天天第一个起床,第一个处理事务,却不能赏罚分明,不能决机,不能让兵士生起决心之死,那也是无能之将。霍骠姚率军打仗,他要带着厨子上战场,他吃不完的美食随意倒掉。而他的兵士却多有冻饿而死者。可是呢,霍骠姚却总是打胜仗,你能说他无能?霍骠姚之所以能胜。那是因为他做了将军该做的大事,而不是抓住一些末节不放。”霍骠姚是指霍去病。霍去病是一个天才的统帅,十八岁出征,二十四岁病死,一生六击匈奴,两以校尉,四以将军身份参战。他和卫青同是汉武帝手下两员大将,两人的行事作风却截然不同。
卫青能与士卒同甘共苦,是以大将军手下的将领和士卒对他很是爱戴。也正是因为卫青得到军心,一生打了不少硬仗恶仗。
霍去病却不同,不读孙吴之书,不师古法,打起仗来天马行空一般,无拘无束。后人、史家却对他多有诟病,说他自小骄贵,不恤士卒,他上战场要带着自己地厨子。大冬天他穿着能化雪的狐裘,他吃不完地美食随意扔掉,而兵卒多有冻饿而死者。
但是,霍去病的兵士却并不怨恨他,反倒是喜欢与他打仗,因为他赏罚分明,跟着他总能打胜仗。两次出征河西走廊,投入的总兵力不过三万精骑,却打垮了盘踞在河西走廊上的二十四万匈奴军队。简直就是个奇迹。
虽是一件小事。两人却是一阵辩难,起初陈晚荣本想阻止两人说下去。听了几句。倒想看看两人谁优谁劣。心中暗想“葛福顺比起哥舒翰更早受到重用,而哥舒翰能后来居上,成为一代传世名将,确实比起葛福顺要高明许多。”
葛福顺给哥舒翰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愣怔了一阵,这才道:“为将之道不尽相同,不必苟同!”
仍是不服气,还在嘴硬。陈晚荣这才道:“二位,今天不是讨论为将之道地时候,就不必再费唇舌了。葛将军提醒的是,我是该早点来。只是,我这个将军,你们都知道的,不相称,还请葛将军不要再责难!”
实在的,葛福顺对陈晚荣的为人、胆识、品性服气,却不服陈晚荣地军事才干,在他内心里对陈晚荣当这个将军很不以为意,听了这话,心头一快,也就不再说了。
五人一道,来到龙武军的校场里,只见今天的龙武军校场与以往大不相同,一片忙碌景象。炮兵要出征,他们忙碌很正常,只是龙武军不仅在忙碌,还在忙着搬酒坛子,摆放大碗,陈晚荣不由得有些惊奇,问道:“葛将军,你们这是做什么?”
葛福顺哈哈一笑,捋着胡须回答:“陈将军,说实话,我真盼望我们两个换换,我带着炮兵出征。我们龙武军虽是大唐的精锐,可是说到上战场,连想都别想。炮兵也是龙武军,弟兄们上战场,我们能不给敬一碗壮行酒?”
龙武军负责地是长安的秩序,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上不了战场的。他们上战场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皇帝特旨,要把龙武军拉到战场上去。二是前方吃紧,不得不把龙武军投入战场。这两种情况出现地可能性微乎其微,是以葛福顺很是羡慕。
陈晚荣在龙武军军营呆了这段时间,对这支军队很是了解,他们富有勇气、战心甚炽,说起上战场,人人兴奋,只是机会对他们太过渺茫,半开玩笑:“葛将军,你这话说到哪去了?炮兵也是龙武军,炮兵上战场,也就是龙武军上战场!”
“对对对!炮兵就是龙武军,你们上战场,就是我们上战场!”葛福顺一听这话。双眉一挑,眼睛眯成一条小缝,长大声大笑,很是欢畅。
哥舒翰征求陈晚荣的意见:“陈将军,你说现在出,还是按时出?”
陈晚荣微一沉吟道:“想必兄弟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还是早点走吧。”
“早等着你这句话!”王少华很是开心,大声下令:“吹号!”
军号一响,炮兵立即集合,排成一个个方阵,人人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精神抖擞。
火炮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除了知情人谁也不知道那是火炮。炮弹不仅装得整齐,更是采取了防措施。
陈晚荣检视一通。很是满意。最让陈晚荣满意地是炮兵还专门备了两辆车,上前放着杠子和绳子,这是为意外情况准备地。为的是好抬火炮。
这是哥舒翰训练地杰作,陈晚荣在杠子上拍拍:“哥舒兄,出效果了。兄弟们连这都准备好了,很好,很好!”
葛福顺提醒一句:“陈将军,你说上几句,再让弟兄们喝上一碗壮行酒,就可以踏上征程了!”
“好!”陈晚荣站到炮兵前面,扫视一眼。缓缓开口道:“弟兄们:今天是我们出征的大日子!今天,我们将从这里,从长安踏上远征吐蕃的征程!我要告诉你们,战场凶险,生死难料,有没有不敢去的?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放心,我们不会笑话你!”
“誓死杀敌!”
“报效朝廷!”
炮兵以两句雄壮地呐喊来回答。
陈晚荣接着道:“你们中有人会遇到凶险,不会再活着回来。他们将战死沙场!别地我不敢说,我只敢保证一点:不论遇到何种危险,我与弟兄们在一起!”
这点,陈晚荣已经用行动证明了,龙武军不会有人怀疑,哪怕一丁点,齐声回应:“与将军同生共死!”
这是自内心的呼喊,与纯粹的口号似呐喊大不相同,葛福顺听在耳里。惊在心头“这个陈晚荣有品性、有胆识。就是没有统过兵,没有打过仗。他怎么能如此得军心呢?”
“后人将会永远记住今天这个大日子:大唐景云二年七月三日,一千炮兵从长安奔赴石堡城!一段光辉的历史将由你们来创造,兄弟们,灭亡吐蕃的重任落在我们肩上,我们是幸运的!”陈晚荣训话完毕。
“灭亡吐蕃!灭亡吐蕃!”
这一声吼不仅仅自炮兵之口,还有龙武军也是振臂高呼。万多两万人齐声呐喊声,声势是何等地雄壮,大地都在颤抖!
吐蕃,一个令唐人憎恨的国家,灭掉吐蕃是唐人地心愿!
灭亡吐蕃虽不是这次行动的目标,不过吐蕃的命运正是由这一千炮兵决定,从炮兵踏上征程的那一刻起,吐蕃就难逃灭亡的命运了!
葛福顺大受感染,精神抖擞,好象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雄狮,等到陈晚荣训话完毕,这才扫视一眼炮兵,为炮兵鼓劲:“弟兄们:我是葛福顺,一来年,我统领你们,与你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你们上战场,我为你们自豪!龙武军,终于有人上战场了!你们知道吗?龙武军的弟兄们正羡慕你们呢!”
炮兵和龙武军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临出之前,炮兵和龙武军的弟兄们惜别,深知这知不假,龙武军说得最多地一句话就是“兄弟,你比我幸运!你能上战场,而我却不能,只能守在长安!到了战场上,你们得狠狠地打!打出龙武军的威风!帮兄弟们多杀几个吐蕃狗!”
“我们是龙武军!”炮兵说出了一句不忘本地话。
葛福顺很是高兴听到这话,兴奋的点点头:“弟兄们:我为你们这话高兴!现在,你们就要出征了,我葛福顺不能上战场,只能请弟兄们多杀吐蕃狗,长长华夏的威风!你们一定要打出龙武军的气势来!”
“杀吐蕃狗,长华夏志气!”炮兵和龙武军齐声欢呼!
葛福顺最后道:“现在,就请弟兄饮上一碗壮行酒,踏上征程!”
“谢将军!”
葛福顺大手一挥,龙武军兵士端着酒碗过来,炮兵一人一碗。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葛福顺,端着酒碗,朝炮兵一举,齐声道:“弟兄们:干!”
“干!”
一齐饮尽,葛福顺右手一挥,动作威猛,手里的酒碗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是军队出征前的一种决心,陈晚荣把酒碗砸在地上。一片砰砰声响起,地上多出一地的碎片。炮兵眼里射着热切地光芒,血液沸腾了!
陈晚荣大手一挥,喝道:“出!”
王少华走在头里,炮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跟了上去。三十五门火炮,数十辆炮弹车,在辚辚车声中,开出了校场。
龙武军排着整齐的阵势,鸦雀无声,等到炮兵从他们面前经过时,葛福顺手中的令旗一挥,龙武军齐声呐喊“弟兄们:多杀敌!弟兄们:多杀敌!”
“弟兄们:多杀敌!”的吼声不绝于耳,声浪直上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陈晚荣和葛福顺作别,跳上青花。青花特别兴奋,前蹄扬起,一个人立,出一声雄壮的马嘶,奋蹄前行。
出了校场,就见路边有不少百姓,指点着龙武军,议论纷纷。校场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附近的老百姓,赶来瞧热闹。
炮兵的声威极壮,赢得百姓喝彩。一位头斑白地老者,拄着拐杖,感叹无已“大唐有如此猛士,何愁大唐不兴?猛士出征,大唐当兴!”
“猛士出征,大唐当兴!”老百姓齐声附和,赞扬声响成一片。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二四 先声夺人
此去石堡城,不用出函谷关,经中原北上。长安有一条官道直通陇西之地,不过,这条路要经过灞桥。往东没走多久,就来到了灞桥。
今天的灞桥与以往大不相同,不仅行人众多,更重要的在于路边布置了兵士,把守得水泄不通。陈晚荣一愣,只见前面旌旗招展,似有不少人,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王少华打马赶来:“陈兄,太子和公主在前面为我们送行。”
炮兵出征很受睿宗重视,只是太子和太平公主赶来送别一事,陈晚荣还真不敢想,忙一拍马背,和哥舒翰、王忠嗣赶了过去。
太平公主笑吟吟的,远远就迎了上来:“晚荣,你也真是的,此番出征非同小可,为何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陈晚荣此次出征,建功立业是必然之事。太平公主打着自己的得意算盘,陈晚荣此次归来,在朝中的影响力必然大增,地位会大幅提升,她要是不趁机拉拢一番,那就太没远见了。要陈晚荣投靠她,难度太大,拉近点关系,让陈晚荣不难为她,这好处也不小了。
于她的用意,陈晚荣当然能明白,跳下马背,行礼道:“见过公主!”
“免了,免了!”太平公主亲热得紧,拉着陈晚荣的手,不停在手背上轻拍:“好俊的一个将军!如此年纪纪轻轻,就率军出征,只有霍骠姚能与你相比了。晚荣,你应该荣幸才是!”
陈晚荣回答得很有技巧:“臣以做为大唐的将军而荣幸!见过太子。”
李隆基仍是那般平静,摆摆手,说声免了,这才直道来意:“我本来没有打算来给你们送行,父皇下旨,要我代父皇为你们饯行。”
不是李隆基不重视这次出征,相反他极其重视。这一仗打好了。他这个倡者的地位、声望将会扶摇直上,根基更加稳固。不过,以他的为人,要他亲自送行,不太可能。你建了功,他赏你就是了。不必法外施恩,以示尊荣。
睿宗地功业将由炮兵决定。睿宗自是非常上心了。他非常想亲自来送行。只是有一件。战阵凶险。此战获胜地把握极大。也不敢保证没有意外。要是真地出了意外。不能取胜。那么睿宗亲自饯行就会成为笑柄。
正是考虑到此点。睿宗才要李隆基代他来饯行。这是一个两全之道。既昭示了睿宗地恩宠。又避免了万一不利而给人笑话。
“谢皇上恩德。谢太子!”陈晚荣谢恩。
李隆基大手一挥。一众宫卫抬着酒坛。酒碗过来。哥舒翰已经瞧出了苗头。睿宗不仅仅是给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和王忠嗣他们这些大人物壮行。还要给兵士们赏酒。不等陈晚荣吩咐。已经下令炮兵停下来。
命令一下。炮兵立时排成三个纵队。立在道旁。个个站得笔直。好象打进土里地木桩似地。没有人说话。表现出了良好地军事素养。赢得行人、围观百姓一片彩声。
宫卫停下来。拍开封泥。一阵酒香飘来。陈晚荣鼻管略一**。就闻出来了。这是宫中地御酒。还是珍藏多年地上品。这酒。陈晚荣在宫中喝过。知道其贵重。没想到。睿宗连这等美酒都拿出来犒劳兵士。还真是下了血本。
这也是在向陈晚荣传达一个决定:此战只准胜,不能败!
宫卫斟满酒,炮兵一人一碗。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端着酒,站到官道正中,注视着炮兵。
一声令下,炮兵转了过来。面对着李隆基他们。李隆基举着手中的酒碗。大声道:“将士们:本太子奉皇上旨意,前来为将士们送行!这酒是御酒。不是一般的御酒,是珍藏了数十年的御酒。当年,太宗皇上以此酒为卫国公李靖壮行,李靖不负太宗皇上所托,以三千勇士夜袭阴山,捣毁了颉利可汗地老巢,灭了突厥!”
李靖在唐朝是个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他以三千勇士冒着大雨浓雾,冲进颉利可汗的老巢,让颉利可汗误判是唐军大集,要不然李靖绝对不敢冲进他的大营,因此而吓破胆,仓皇北逃,最终在碛口给唐军活捉。
颉利可汗给活捉固然让唐人兴奋,口口相传。但最让唐人称道的是,太上皇李渊得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了,以太上皇的名义大宴群臣,在席上慨叹昔年向突厥称臣,如今却灭突厥,洗雪前耻,是何等的幸事。
席间,李渊还引汉高祖刘邦不能报平城之围作比喻,其高兴之情可以想见。就是在这次宴会上,李渊要颉利可汗跳突厥舞蹈助兴,颉利可汗不敢拒绝,只得跳舞。
活捉了少数民族领袖,还要其跳舞助兴,这在中国历史上仅此一次而已。唐人每当言及李靖灭突厥,都要说起这事,引以为笑谈。
睿宗居然用唐太宗给李靖饯行的酒来壮行,不仅仅是恩宠有加,更在于希望非常大,是希望此战把吐蕃给灭了。
这是无上荣宠和期望,炮兵们个个感奋不已,无不是噙着眼泪,齐声欢呼:“谢皇上!”
陈晚荣当初喝这酒时,只觉这酒味道格外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历史渊源。一下子兴奋起来,血液沸腾了,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我不是卫国公,没有他那般惊才绝艳的军事才华,不能灭吐蕃。不过,我能凭着手中火炮把吐蕃地关山险隘一个个轰下来,让吐蕃走向灭亡!”
李隆基接着道:“你们此去,必下石堡城,方能慰太宗皇上,卫国公的在天之灵!”
“下石堡城,灭吐蕃!”炮兵再一次怒吼。
“干!”李隆基把手中酒碗一举,一仰脖子喝光。大手一挥,手中酒碗重重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晚荣他们喝干,也学李隆基的样,把手中酒碗摔碎。赢得老百姓一片喝彩。
“谢皇上!”在陈晚荣地带领下,炮兵齐声谢恩。
李隆基右手一挥,说了两个铿锵有力的字:“出征!”
炮兵转过身,又开始行进,奔赴石堡城。
太平公主手一招,叶六过来。递给陈晚荣一碗酒。太平公主接过一碗道:“晚荣,饮了这碗壮行酒,开始你的征程!”
“谢公主!”陈晚荣谢一声,一饮而尽。这次,没有摔碗,而是递给叶六。
等到太平公主敬完酒,李隆基这才过来,要高力士给陈晚荣、哥舒翰、王忠嗣、王少华他们一人一碗酒:“这碗酒,是我敬你们的!来。干了!”
众人又是喝干。
李隆基冲陈再荣一点头,陈再荣捧着两碗酒过来,一碗递给陈晚荣。一碗自饮:“哥,从军杀敌,奋击边关,一直是我的志向!没成想,你比我早奔赴战场!哥,到了战场上,你要代我多杀敌!”
俗话说“有心裁花花不,无心插柳柳成荫”,从军打仗是陈再荣的心愿。为了这事他不惜辍学,不惜和陈老实对着干。
可是,不想从军的陈晚荣却进入了军队,做起了将军,还要率军上战场,这事谁也想不到。真是天意弄人,世事难料!
“你也别急,只要你常怀一颗杀敌之心,总有一天。你能驰骋在战场之上!”陈晚荣勉励他一句。
“谢谢哥,我记住了!”陈再荣点头,和陈晚荣碰了一下,喝干了。
接下来,陈再荣为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三人壮行。当为王忠嗣壮行时,不由得感慨一句:“六龄童子都能上战场,而我却与战场无缘,痴长十年!”
吴道子和王翰、司马承祯敬完酒,陈晚荣这才带着哥舒翰他们去追赶炮兵。
唐朝有着便捷地交通。从长安去陇西很方便。再加上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几天来就没有遇到过雨天,这行军就顺利多了,五天之后就到了陇西地界。
一到陇西地界,离大战的时间不远了,不免人人兴奋,私下里议论纷纷。炮兵出身龙武军,胆气极豪,对打仗极是上心,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大干一场了,无不是兴奋莫铭,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石堡城前,架起火炮猛轰一通。
对此战,陈晚荣有着十二分地信心,仍是兴奋得眼睛放光,问道:“哥舒兄,你说,我们在石堡城前架起火炮一轰,会是什么结果?”
哥舒翰多年没上战场了,一想到能重上战场,也是不住搓手:“那还用说,自然是人仰马翻了!我打过这么多仗,就没有一次让我如此兴奋!”
“要不是有火炮,你只有在石堡城前愁眉苦脸,还兴奋,看你怎么兴奋?”王少华揶揄一句,引得众人大笑。
末了,王少华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猜猜看,郭将军要是知道我们带着火炮来了,他会怎么样?会不会高兴得快疯了?”
郭虔的帅帐,众将肃立,鸦雀无声,个个一脸的凝重。
“监军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就这副样子去见监军?”郭虔冷着一张脸,扫视一眼众将,数落起来。
“监军?鸟!”费俊行嘴角一撇,都快裂到耳根了,冷笑不已。
“说好了不派监军,又派监军来,朝廷还是不信任我们!”程晓天很是不服气:“一个只会瞎指挥,只会作威作福的狗屁!”为了让郭虔集中全力攻打石堡城,李隆基决定不派监军,免得给人掣肘。可是,事到临头,朝廷居然变了,派了一个没有从过军,没有打过仗地十八岁青年人来做监军,那不是在开玩笑么?
帐中的将领,谁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他们亲手砍下的脑袋,堆在一起,可以当床睡了。要他对陈晚荣这个十八岁的青年监军服气,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郭虔心里也是不爽,对众将地抱怨很以为然,不过他身为统帅,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有些姿态是必须做的,右手在帅案上重重一拍,喝斥道:“住嘴!朝廷的事,岂是你们所能议论地?都把嘴巴给我闭紧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也不许说!”
费俊行很是为郭虔鸣不平:“大帅。你可知道这个监军是做什么地么?一个娃娃,乳臭未干!他懂什么?我们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他还在他娘怀里吃奶呢!”
讥嘲话引来一片欢快地大笑声。
费俊行接着数落陈晚荣地不是:“末将去长安送密信的时候,打听过了。这个陈监军年十八,长得斯斯文文,有几分卖相。听说呀,他只会做那些狗屁没用地东西,什么香皂呀就是他一手做出来的。香皂有用么?狗屁用!给吐蕃人扔些香皂,就能把吐蕃人砸走?朝廷真是糊涂了!”
郭虔给他一通不雅之言引得忍俊不禁。右手在帅案上一拍,斥道:“不许非议朝廷!”
这话的意思是说不能说朝廷,可以说陈晚荣。费俊行会意,说得更加起劲了:“这个陈晚荣是做什么的?乡下地泥腿子!家里头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也不知道他走了甚狗屎运,居然凭着香皂咸鱼翻身,赚到钱,过起了富家翁的日子。听说呀,他还有一房不错的夫人,长得是如花似玉,赛过貂蝉。他不呆在家里,过他地富家翁日子。却跑到战场上来舔血,一个不好,脑袋没了,他的如花美眷、万贯家财,还不知道便宜哪个相好呢!”
又是一片大笑声,有人戏谑着道:“费将军,你就努力一下,人财两收吧!”
费俊行嘴一撇,不屑之极的道:“我又没打算做监军。要甚监军夫人!”
监军有危险则让,有功就是上,是胆小鬼地代名词。军队中有人相互打趣就说“某某监军”,意思是骂他胆小鬼。
费俊行的胆色不错,常以此自诩,要他收监军夫人,打死也不干!
这话太有趣,引得众将一阵大笑,就是郭虔也是笑个不住。等到笑过了。郭虔脸一肃。扫视众将道:“这里的话,说过就算。谁也不许再提起,更不得泄漏半个字。要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遵令!”众将领命。
郭虔接着道:“等会监军到了,我想你们该知道怎么做。谁要是把天捅漏了,自个儿拿脑袋去补上!”
将领们对监军很是头疼,有些将领对着干,争得面红耳赤,更有地是口出恶言,讥笑监军狗屁不通。这样做的后果,不用想也能知道,总有人要倒霉。
圆滑一点的将领,耍点小手段,一边说着好笑,陪着笑脸,让监军吃好喝好玩好。责任自个扛了,功劳分点给监军,结果是皆大欢喜。
郭虔老谋深算,糊弄监军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些将军跟随他多年,在北地糊弄的监军不知道有多少,陈晚荣根本就不入他们之眼。
众将心领神会,应一声,不再提这事,好象适才地讥嘲谩骂没有生过似的。
校尉进来禀报,说监军已经到了营外。郭虔大手一挥,道:“走,迎接监军去。”大步出了帅帐,众将忍着笑意,跟着去了。
郭虔老于世故,一见陈晚荣之面,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亲热得好象老朋友见面似的,一抱拳:“末将郭虔见过陈监军!陈监军大驾光临,末将未曾迎迓,还请陈监军恕罪!”
末将是下级面对上级时地自称,陈晚荣不过是个监军,比起郭虔要差老大一截,这身段放得也太低了,低得让人接受不了。
陈晚荣眉头一挑道:“郭将军,陈晚荣奉皇上旨意,特来监军,不是之处还请郭将军海涵。郭将军,这末将二字还请休得再提起。”
以往,郭虔来一这手,那些监军个个笑得跟开心果似地,亲热得紧。可是陈晚荣不冷不热,郭虔很是意外。
正在他转念头的时节,只听费俊行亲切地声音响起:“这是陈公子吧?陈公子年少英雄,虎虎生风,真乃虎父无犬子!见识了,见识了!”
王忠嗣聪明绝顶,有奇行,其智慧远常人。不过,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事,费俊行乍见王忠嗣,心想朝廷真的晕头了,居然要一个童子上战场。当然,他不能非议朝廷,这才变着法子讥嘲陈晚荣。
话中的讥嘲之意,谁都听得出来,众将哪里忍得住,无不是大笑起来。
陈晚荣眉头一拧,心想这个费俊行也太放肆了,居然如此无礼,看来这个郭虔不是善与人物。
王忠嗣右手朝费俊行一招道:“将军,你过来!”
费俊行心里极为瞧不起,脸上却是一副乐呵呵地神情,一溜碎步的跑了上来:“请问陈公子,召末将有何事?”
王忠嗣脸一板,右手一翻,拍的一声打在费俊行脸上,指着他,冷冷的道:“告诉你,我姓王,叫王忠嗣,王海宾是我爹!”
年纪虽不大,王忠嗣的身手确实不错,猝起难,费俊行毫无准备,给打得结结实实。一个将军,居然给一个童子打了,那是侮辱,会让人瞧不起。费俊行就待作,听了王忠嗣的话,再也作不出来了。
王海宾在石堡城前打得英勇顽强,甚得众将钦佩。尤其是王海宾战死一事,更是让众将惋惜不已。费俊行原本想奚落陈晚荣一通,没想到不走运,王忠嗣居然是王海宾的儿子,不由得愣住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二五 炮兵发威
王忠嗣小小年纪,军中的事情却是了若指掌,费俊行话里的挪揄味十足,就知道他们原本设想的,前方将士知道他们带着火炮前来,必然是兴奋莫铭,热情欢迎他们不可能实现。
费俊行只不过是忍不住跳出来的一个而已,瞧那些将领,就知道他们也是把陈晚荣一行根本不放在眼里。在军队中,他强你就得横,他横你就得更横,你得压住他,要不然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
只有压住他,他才会服气。正是从此点考虑,王忠嗣才借机作,打了费俊行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个童子骑着战马,穿着一身盔甲,佩着刀,摆出一副上战场的架势,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众将无不是在想“这肯定是陈监军的儿子,要不然哪家的童子能有如此做派”。直到王忠嗣通名报姓,他们方才知道料错了,就知道要糟。
陈晚荣原本严肃的脸一下子冰冷了,冷冷的盯着郭虔:“郭将军,久闻你是一代名将,治军有方,何故你的部下如此无礼?王忠嗣年纪虽幼,恕我说一句让你不爱听的话,若是让王忠嗣和你换换位子,我想干得不比你差!”
郭虔是唐朝的一员老将,一员良将,一生打过的仗不知道有多少,要说他居然不如一个童子,谁会信?气怒上来,原本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的脸上一下子冷淡起来。他还没有说话,众将就为他鸣不平:“陈监军,你侮辱我们可以,可不能瞧不起大帅!”
哥舒翰接过话头:“我告诉你们。陈监军这是说得够客气了,以我哥舒翰的话来说,你十个郭虔也顶不上一个王忠嗣!”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此胡言乱语!”郭虔面红过耳,再也忍不住了:“陈监军,这就是你带的人?可有一点军纪?”
陈晚荣头一昂,冷冷的道:“郭将军,我带来地人,个个守法度。不象郭将军的人,个个自以为了不起,不就在战场上杀了些人。就眼高于顶,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甚至连你郭将军部下的遗孤都要奚落,不知郭将军的军纪安在?”
王海宾的为人、勇气很让人钦佩,他的遗孤郭虔应该爱护才对,费俊行却当众奚落王忠嗣,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郭虔铁青着一张脸,辩解起来:“陈监军,这不是误会么?是误会!”
陈晚荣进逼一步:“郭将军,这真是误会?我看未必,是你放纵!”
郭虔自认为号令极严。三军整肃,这话太刺耳了,声调一下子调高了许多:“陈监军,你别在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
“我冤枉你了吗?”陈晚荣依然冰冷,右手四下里一指:“郭将军,你自己看看,你的军队都成什么样了?你看,那一堆在那里晒日头。那一堆在那里胡侃海聊,那一堆聚在一起争得面红耳赤,应该是在赌博。我有说错么?”
都是事实,就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谁也无法否认。郭虔一时语塞:“陈监军,还不是兄弟们没事做。以此打时间么?”
“你们是不是用坑害老百姓来打时间?我一路行来,就不时听到老百姓的抱怨声,说自从你的军队集结于此。就没少生调戏民女、偷盗百姓财物地事情。是我听错了。还是老百姓在胡说八道?”陈晚荣目光似剑,死盯着郭虔。
郭虔于此事倒不放在心上。云淡风轻的道:“陈监军,你又不是不知道。军队中一向如此,哪支军队没有干过这些事?我们统兵的,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景云年间,军纪相当涣散,调戏民女、偷盗财物已经算是轻的了,更严重的是杀老百姓冒充军功。
“王忠嗣,你告诉他,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做。”陈晚荣吩咐一声,退到一旁。
王忠嗣打马过来,来到郭虔跟前,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转着一双大眼睛把郭虔打量一阵,不住摇头,叹息不已:“郭将军,你枉自为将数十年,却错失大好良机,可惜,可惜了!”
给一个童子当众奚落,郭虔哪里还忍得住,不由得怒火中烧,右手不自然的按到刀柄上,恨不得把王忠嗣给杀了。
王忠嗣仿佛没有看到他眼里喷出的怒火,接着道:“如今朝廷良将匮乏,军纪涣散,多有军队杀降杀百姓冒充军功。在这样的微妙时局里,象郭将军这样的老将,正是成为朝廷栋梁的良机。你只需约束三军,打上几个胜仗,你郭将军位列公侯何尝不可期呢?
“可你呢?与那些只会杀降,只会杀老百姓地将军们有什么不同?你本有独树一帜的良机,却错失了,我都为你可惜!你郭将军熟知历代战史,有哪一个名将是你这样的么?吴起为将,号令整肃,三军畏惧,他的军队不敢滋扰百姓,魏武卒横扫天下数十年,难道是幸致?你不是常感叹魏武卒的强悍么?你只知道魏武卒的强大,却不知道魏武卒何以如此强大,不过徒具其形罢了!”
郭虔冷笑道:“童子无知之言!”
王忠嗣最后道:“我来告诉你魏武卒为何如此强悍,一是号令极严,吴起的号令没人敢违抗。二是装备精良,六大战国还在用青铜武器的时候,吴起就给魏武卒装备了铁甲。三是训练有素,战法新颖。四是兵士勇气百倍,只要吴起一声令下,无不是战心大炽。你瞧瞧你的军队,他们可有多少战心?”
对魏武卒,郭虔是太熟悉了,之所以强大,就是这四个原因。一个童子居然知道得如此之多。实在是让人惊奇,郭虔有心讥笑,可是王忠嗣说得很在理,他无法反驳。若是赞同,心里难以接受,不由得愣住了。
最让郭虔想不到地是王忠嗣对他的喜好、秉性了若指掌,若是陈晚荣对他很了解的话,他一点也不意外,监军了解将领这很正常。偏偏是一个童子对他如此了解,郭虔惊讶不置。心想“此儿非同一般”。
“谢王公子提醒,郭虔这里谢过!”郭虔老老实实地行礼。
他居然向王忠嗣行礼致歉,太也骇人了,众将个个惊讶不置。费俊行大步过来道:“大帅,是末将惹的祸,一切由末将承担。陈监军,费俊行领罪!”
此人虽然鲁莽了些,倒也不失男儿本色,有胆识,陈晚荣暗中赞许。脸上却是冰冷依旧:“军中自有军中规矩,我想郭将军该知道如何做。”
郭虔眉头一挑:“陈监军不见谅,那郭虔就执行军法。”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王忠嗣就话了:“不是陈监军不原谅他,而是他触犯了军法,就该领罪。郭将军,为将之道一定要赏罚分明。就算是你的仇人,有功也要赏;就是你地亲人,犯了错也要受罚。我们炮兵里面。不论他是谁,也不管他有没有悔悟,错了就是错了,就得领罚,没有人能例外!”
要说对军法执行得最严的,肯定要数王忠嗣。就是哥舒翰都是自叹不如。远为不如。他才智过人,一板一眼的执行军法,一千炮兵谁敢犯错?
“郭将军。你地见识不如王忠嗣。可叹!”哥舒翰有些不屑。
郭虔本想把这事说成是陈晚荣气度小,不能容人。没成想给王忠嗣一番义正词严地话一说,他反倒不是了。无话反驳。郭虔只得再次相谢。
“来啊!”郭虔大喝一声:“把费俊行拖下去,打三十军棍。陈监军,还请你观刑。”
陈晚荣摇头:“郭将军,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去了。请问郭将军,我们的营地在哪里?”
郭虔右手朝前一指:“陈监军,炮兵弟兄们就请住在那个山坳里。那里平静,宜于弟兄们训练。”
陈晚荣一瞧,那是军营后面地一个山坳,他把炮兵放到这个不为人重视地地方,摆明了不会用炮兵。郭虔可不知道火炮地厉害,等的就是开战的命令,而不是火炮。只要开战的旨意一到,他就开打,至于火炮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他是一点也不知晓,也没那心情去管。不如把陈晚荣他们放到最不为人重视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郭将军,那里太远,不便火炮调遣。这一仗,得由我们火炮来打头阵,这里方便,离石堡城近。”陈晚荣指着最前面一片平地。
郭虔还没有说话,程晓天忍不住,讥嗤一句:“请问陈监军,火炮是何种神兵利器,要打头阵?”
不少将军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
在这一刻,陈晚荣不得不赞叹睿宗有先见之明,让他做了这个监军。要是陈晚荣不做监军,只是一个炮兵将军的话,郭虔会把他们扔到一边,一年以后也不见得能想起他们。
得立威,要不然,他们根本就不把火炮放在眼里!陈晚荣决心一下,不动声色的问道:“程将军,你的营地在哪里?”
程晓天不明白陈晚荣地用意,仍是回答道:“就在那,前面一点。”
陈晚荣一瞧,紧靠着陈晚荣选定的平地,他的营地能放到这里,说明他是郭虔的爱将。越是爱将越是好,就拿你开刀了,陈晚荣淡淡的道:“火炮是不是神兵利器,我想见识一下就知道了。若是程将军有意,不坊来见识一番程晓天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着郭虔,郭虔微一点头,程晓天马上就道:“还请陈监军赐教。火炮了不得,一定会让我们大开眼界。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两个讥嘲之意十足的字出自众将之口。
陈晚荣冲哥舒翰一点头。哥舒翰略一打量:“程将军,我看你的营地正好试炮,我们一开炮,必有死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把你地人都撤走吧。”
“开炮,什么是开炮?我还以为要把炮兵拉出来和我们单练呢。听说炮兵是龙武军挑选出来地,那和他们过过招,还真是过瘾。”程晓天一想到和炮兵单挑,不由得脸上泛红光。
哥舒翰好象没有听出他的挑衅似的:“开炮,就是我们架起火炮,对着你的营地轰炸。你的营地虽然坚固,不过盏茶时分就会化为废墟。”
程晓天大笑起来:“我程晓天听过吹牛皮的,就没见过牛皮吹得这么大地!驾起火炮轰,就能把我的营地轰坏。扯淡!你以为我的营地是纸糊地?就是千军万马杀来,也能抵住!这可是我祖父地扎营之法!”
程晓天出身名门,他的祖父是唐朝大将程务挺。程务挺能征善战,他在北方时,突厥人不敢滋扰唐朝边境。当他给武则天杀害之后,突厥人好象过节一样开心,大摆酒宴庆贺。最让人想不到地是,突厥人对程务挺很是钦佩,为他修了庙宇,每当突厥人要出征。就要去他的庙里祭告一番。
对战阵之道,程晓天虽不如程务挺,程务挺地本事他也是学到不少,这话说得信心十足。
哥舒翰和王忠嗣对郭虔手下战将的出身来历、喜爱很是了解,一一说给陈晚荣知晓。知道程务挺虽然被害多年,他在北地大军中的威望依然很高,要是让程务挺的扎营之法也是抵挡不住,那么他们就会彻底心服,是以陈晚荣才挑中程晓天的营地。
“程大将军地威名。我是如雷贯耳。我也很想见识一下,究竟是火炮厉害,还是他老人家的营塞坚固。”陈晚荣先来一通客套话,这才话锋一转道:“要不这样,程将军,把你的人全部调出来。你在营里守着。”
程晓天想了想,欣然点头道:“那我就沾炮兵的光了。”嘴角一撇,很是不屑。
陈晚荣当没有看见。心想营地里面人多了。要控制火炮不伤人很难办到,你一个人在里面。不炸死你还能做到。
程晓天一声令下,营地里的兵士全部出营。松松垮垮,三五成群的扎堆,说笑闲聊起来陈晚荣看在眼里,不由得直皱眉头,和哥舒翰对视一眼,相对摇头。王忠嗣很是不满的眉头一挑。
“陈监军,末将去了!”程晓天打声招呼,大步而去。好象要跳上屋顶打鸣的公鸡似的。
哥舒翰手一挥,炮兵把火炮推了过来,去掉油布,露了出来。
“这就是火炮?咋这样子地?”
“铜疙瘩嘛!顶用么?”
引来众将一片议论声,郭虔不住摇头,心想“不就是用铜堆出来的么?用铜做武器,早就是历史了,在战国时代吴起的魏武卒掀开了使用铁兵器的新篇章。朝廷居然听信这家伙胡说,又用铜作武器,真是糊涂!”
程晓天来到营寨门口,站得笔直,表现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右手冲陈晚荣一挥,尖着嗓子道:“陈监军,我好了!”
哥舒翰大声下令:“左队目标:营门左边二十丈。右队目标:营门右边二十丈!”
这样做,是为了不伤程晓天。这是立威,不能伤人。
王少华举着旗帜,大喝一声:“准备!”
炮兵们准备好,炮手就位。
“放!”王少华手里的旗帜挥下。
众将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让他们惊奇地是,王少华一声令下,数十个带着长长尾焰的火球出现在空中,直朝营门飞去。
炮弹划过长空,在众将眼里是奇观,惊奇不置。原本很是不屑的郭虔不由得眉头一拧,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好看,好看,真好看!”程晓天看在眼里,嘴角一撇:“中看不中用,唬唬人还可以!”
话音一落点,炮弹落了下来,火球一个接一个地闪现,轰隆隆地爆炸声响成一片,好象炸雷在他耳边轰鸣一般,震得他耳鼓嗡嗡直响。
尽管他的胆子奇大,也是吓了一大跳,叫声妈呀。最让他吃惊地是,他很是自豪的营寨居然不堪一击,凡是给炮弹炸中处,出现一个又一个地缺口。
程务挺当年就是凭着这营寨,让突厥人吃足了苦头。突厥拿程务挺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在大草原里呆着,直到程务挺给武则天杀害,突厥人才重新滋扰北地边境。
程务挺虽死,他的遗法仍在,北地边军正是凭借他创下的坚固营寨与突厥人周旋。要是没有这营寨,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唐军。
就是这样在唐军眼里坚不可摧的营寨也是抵受不住,不要说程晓天惊讶得快晕倒了。就是郭虔和众将也是惊奇得眼睛瞪得老大,齐声惊呼:“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利器,威力如此之大。”
就在他们的惊呼声中,第二轮排炮打了出去,营寨又给炸坏不少。
郭虔忙道:“陈监军,快住手,千万不要打了,不能再打了。再打的话,营寨就完了。”
陈晚荣决心立威,哪会听他的,冲哥舒翰一点头。哥舒翰心领神会,大手一挥,喝道:“打!把它给我夷为平地!”
炮兵出征时,李隆基代睿宗犒劳他们唐太宗为李靖壮行的御酒,让炮兵们引以自豪。怀着满腔的热情赶来助战,没成想居然给郭虔他们瞧不起,很是气愤。
对陈晚荣这决定打从心里赞成,一声喊,又开始**了。
一轮又一轮的炮弹飞来,让程晓天受不了,终于咕嗵一声摔在地上,以手捂住耳朵,急急忙忙的逃了出来。
郭虔望着给夷为平地的营地,急得直跺脚:“陈监军,我们错了,我们错了,这还不行么?快停手,快停手。炮兵的弟兄们,我们对不起你们,快停手吧!”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一二六 大战之前
郭虔如此说话,已经彻底服气了,目的已经达到,陈晚荣右手一挥,哥舒翰喝道:“停!”
长舒一口气,郭虔抱拳施礼道:“陈监军,郭虔多有不是处,还请你见谅。”
这事也不能全怪郭虔,监军在军队中本来就极不受欢迎,将领见到监军就头疼。郭虔不了解陈晚荣,把他当作那种只会抢功劳、推卸责任的监军,才有如此一番折腾。
郭虔虽不知道火炮为何物,不了解火炮的威力,但他知道朝廷这段时间之所以下令不准开战,就是在造火炮。而火炮就是陈晚荣所造,郭虔见识了火炮的威力,已经知道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火炮确实是利器,顶得上千军万马。能造出如此武器的人,能没有资格做监军么?
“郭将军言重了!”陈晚荣也不为己甚。
程晓天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一边跑一边叫嚷着道:“火炮真厉害,真厉害!”
为了吓唬他,哥舒翰特的命令第一神炮手刘福清尽可能靠近程晓天轰炸。刘福清也是个机灵人,拿出浑身解数,指着程晓天身边打,就是不伤他。即使如此,平生第一遭经历火炮轰炸的程晓天仍是吓得不轻。
瞧着他那副快虚脱的样子,陈晚荣有些好笑。“你现在才知道厉害,就是太晚了!”郭虔笑得特别开心。冲程晓天数落一句:“刚才是谁说火炮不顶用,要去以身试炮?”
“大帅,你说啥?”程晓天一脸的疑惑。
郭虔没好气地道:“你聋了?”
“啥?”程晓天仍是没听清。
郭虔就要作,陈晚荣这才解释道:“郭将军,你这是冤枉程将军了,他是真的听不见,暂时聋了。”
“聋了?”郭虔脸色大变:“陈监军,你也太狠了!”
程晓天虽有祖辈福荫,本人胆气不凡,也有将才。是军中骄子,若是聋了,很可惜,要郭虔不急都不行。
“别急,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就好了。火炮轰炸。对人的耳朵影响很大,能让人暂时失聪。”陈晚荣解释一句。
郭虔本不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要不信也不行,不住摇头道:“火炮的威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了得呀!火炮到了,石堡城就该拿下来了!”
这话正是众将心中所想,还没有来得及附和,只听一片万岁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这声音自唐军兵士之口,不少人攘臂大喊“万岁。万岁!”
陈晚荣适才所见的唐军兵士松松垮垮,军纪涣散。而现在的唐军却是换了个人,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眼里射着炽热的光芒,恨不得立即杀上战场。
哥舒翰轻轻点头:“这才象个样!”
唐军为何有如此大的变化呢?原因就在于他们这段时间驻扎在这里,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吃了饭没事做,只能晒日头。一开始倒没什么,时间一长了,人也就松懈下来了。原本人精虎猛地唐军。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大变样,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好象败军似的。
适才火炮威,把营地给炸成废墟。不仅没有让他们气沮,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热血。尤其是程晓天手下的那些兵士,最是兴奋。他们可是站得近,看得清楚,整个过程他们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他们还是挺震惊。等火炮停下来时,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朝廷运来了一种无坚不摧不的利器,不用想都知道,马上就要开始大打了。
唐军不乏斗志,不乏热血,一想到又要上战场,无不是兴奋莫铭,热血如沸。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吼了一嗓子万岁,立时得到一片响应。
火炮地动静很大,比打雷还要响亮,早就引起了唐军的注意。在很短的时间内,火炮的威力就传遍了整个军营,唐军无不是振奋异常。
万岁声一起,大军相和,齐声高呼。十万大军振臂高呼万岁,其震撼力可想而知,让人热血沸腾,陈晚荣大受感染,右手一挥,大吼一声:“万岁!”
郭虔他们也不甘落后,齐声呐喊。一时间,整个赤岭沸腾了,整个唐军大营热血喷涌,将士们恨不得立即杀上石堡城。
吉布正品着青稞酒,吃着牦牛肉,不时悠闲的闭着眼睛,回味一番。没有热血的战场不仅消磨了唐军的斗志,就是吐蕃人的热情也所剩不多了。吉布整日里没事,就是喝喝小酒,吃点肉,以此来打无聊的时光。
正惬意时,一声惊天动地的万岁声从唐军营里传来,吓了他一大跳,手里地酒杯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吉布猛的跳起来,冲到城头上,朝唐军一打量,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唐军,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吉布惊疑不定:“难道他们要进攻了?两个月来,就这么对峙着,什么也不做,他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不屑的扯扯嘴角,吉布冷笑道:“打就打呗!不过是多些死伤罢了!”
望着士气高涨的将士们,郭虔很是高兴,不住点头,眼睛特别明亮。
“大帅,请下令,攻城吧!”程晓天已经恢复过来,率先请战。
众将齐声附和:“大帅,请下令吧!”郭虔给憋了两个月,早就手痒了,对开战旨意是一盼再盼,盼得两眼冒星星,总算盼来了睿宗的旨意“监军一到。即可开战”。现在,陈晚荣不仅到了,还带来威力奇大地火炮,拿下石堡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兴奋之情难以言喻:“陈监军,你以为呢?”
要是在适才,他肯定不会征求陈晚荣地意见,现在他服气了,只觉和陈晚荣商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将士们终于认可我们了!”
陈晚荣并没有说话。而是取出一道圣旨,递给郭虔道:“郭将军,这是皇上亲笔拟就的圣旨,请你过目。”
“我猜,肯定是开战的旨意!”郭虔的心情好得无以复加,笑呵呵地接过圣旨。展开一读,脸上变色。
程晓天忙问道:“大帅,皇上说什么?”
“走,回帅帐议事!”郭虔不答所问,侧身相邀道:“监军大人,请!快请!快请!”
一连用了三个请字,真是让人想不到。程晓天他们嘀咕一句:“就算火炮厉害,也用不着如此礼遇吧?”
“请!”陈晚荣礼节周到,和郭虔大步进帐。
来到帅帐,郭虔命人给陈晚荣一行摆座位。让程晓天他们意外地是。郭虔居然把哥舒翰、王少华和王忠嗣的坐位摆在众将之上。众将心想火炮是厉害,可是也不能这样吧,只是念着打仗地事情,没有心思计较,转转念头罢了。
郭虔并没有就坐,而是站在帅案后,扫视着众将。问道:“你们一定是在奇怪,我为何把哥舒将军他们的座位摆在你们有面。你们可知,我为何如此做?我告诉你们,这一仗要是没有炮兵,没有监军大人。没有哥舒将军他们从中帮忙。我们是不可能建功立业!”
这话,众将不信。心想“炮兵是厉害,可我们地功劳是自己打出来的。谁让炮兵帮忙了?”
郭虔把手里的圣旨晃晃道:“你们可知皇上这道圣旨说了些什么?”
“哎呀,大帅,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呀!”众将有些忍不住了,催促起来。
郭虔不仅没见怪,反倒是心情大好,呵呵一笑道:“不要说你们想不到,就是我也想不到。我告诉你们,皇上要我们打的不是石堡城……”
费俊行地性格有些急躁,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埋怨起来:“皇上是不是糊涂了?我们在石堡城前驻扎两个多月,居然不让我们打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让我们打石堡城,为何还把炮兵调来?”众将也是不解了。
郭虔右手在帅案上重重一拍,斥道:“费俊行,你的军棍还没打,你又在乱说话了?你要是再乱说,再加十下。皇上不是要我们打石堡城,而是要我们打吐蕃。”
程晓天有些迷糊了:“大帅,您什么时间学会掉书袋子了?打石堡城不就是在打吐蕃么?这还不是一样?”
“这个郭虔也真是的,一句话不就说完了么,还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陈晚荣心里有些不赞同郭虔的说法,接过话头道:“各位将军,皇上的旨意不是要我们拿下石堡城就完事,而是要我们继续往吐蕃腹心打,能打多远就打多远,最好是把吐给能灭了!”
灭掉吐蕃是睿宗的雄心,只是现在做不到罢了。
“真的?”众将眼珠子一下就鼓出来了,齐刷刷的盯着陈晚荣。
“砰!”郭虔右手重重拍在帅案上:“监军大人能说假话么?”
帅帐里一片宁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询问,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灭吐蕃那是唐人心中地梦,只是这梦不太现实,因为青藏高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要想灭吐蕃,根本不可能。从汉宣帝开始,对这里大打出手,到唐朝已经七八百了。我们的祖先为开拓这一片领土,前赴后继,死人无数,都没有得手,唐人虽是很想灭吐蕃,也是清醒的认识到,那根本不可能。
乍闻陈晚荣的话,众将以为听错了。再一想,火炮有如此威力,还有什么关塞险隘挡得住?吐蕃的险关虽多。在火炮面前不堪一击。唐军向吐蕃地腹心进攻,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过了好久,众将军才想明白,刷地一声站起来,齐道:“皇上圣明!”
在众将的心目中,睿宗没有过人之处,更没有雄心,不过就是一个皇上而已。现在,他们方才知道错了,睿宗雄心勃勃。给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遇,在这一刻,他们心里对睿宗是敬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声赞扬是自内心深处!
当然,他们不知道,要不是陈晚荣造出了火炮这利器,睿宗也不可能有如此雄心。
“大帅。下令吧!今天拿下石堡城,连夜进军!”众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齐声请战。
郭虔很想打一仗,嘴一张,就要下令。陈晚荣及时阻止他道:“郭将军,且慢,我有几句话要说。”
众将有些不满的瞄了一眼陈晚荣。
“监军大人请讲!”郭虔忙道。
“我初到军中,对军中之情不甚了解,若是说错。还请各位见谅。”陈晚荣先来一通客套话:“有几个问题我要请教一下郭将军。一是郭将军是否做好了向吐蕃腹心进军地准备?”
郭虔一愣,如实回答:“陈监军是知道地,我刚接到圣旨,方才知晓皇上的雄略。要说我做好了准备,那是自欺欺人。”
陈晚荣微一点,接着问道:“二是郭将军是否部署好了?大军地行进顺序,各路大军的任务可都明晓?”
郭虔脸色一黯。摇头道:“这事还没有做。”
陈晚荣再问:“三是粮草地接济,可准备充足?要知道,吐蕃很穷,我们十万大军杀过去,要想在吐蕃找到可够我们食用的粮草。不太可能。”
吐蕃有多穷。郭虔很是清楚,双手一抱拳。请教道:“敢问陈监军,可有妙计?”
陈晚荣摇头道:“郭将军。我哪里有妙计。我只是觉得,今天接到圣旨,立即兵,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当然,要打下石堡城,不过一阵子功夫罢了。一拿下石堡城,就当立即进军,不给吐蕃任何喘息之机。我们没有万全的准备,冒然动手,胜算能有几成?”
一句话,不仅问住了郭虔,还问住了所有的将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回答不出来。
郭虔和众将见过地监军多了去了,多是些不谙军务,还喜欢瞎指挥的人。如陈晚荣这般一语切中要害的监军,还真不多见。郭虔和众将齐声道:“谢监军大人提醒!”
哥舒翰补充一句道:“还有一点,那就是军纪也该整顿一番了。你们这段时间无事可做,军纪涣散,军心松懈,若是冒然上战场,必有不测之祸。”
郭虔一脸的愧色:“哥舒将军说的是,郭虔之过也!郭虔一心想打下石堡城,头脑一热,就想兵,实是不智之举。还请监军大人给我旬日之期,把这些事安排好再行兵。”
众将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可是实情如此,不得不暂抑求战之
王忠嗣突然说话了:“郭将军,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最多只能给你三天时间整顿军队,安排事务。”
郭虔还真不把王忠嗣放在心上,碍于面子,道:“王小将军说的有理,只是军务繁多,要急也急不来。”
王忠嗣不去理言外之意,扳着手指头给他算了一笔时间帐:“郭将军,现在已是七月中旬,我们的时间不多。吐蕃苦寒之地,到了九十月就会很冷,到那时冰天雪地,怎么行军,怎么打仗?”
苦寒也是我们祖先不能早早拿下青藏高原的一个原因。东汉名将张焕在这一带仗,其中最惨烈的一仗四十多天没有下马背,没有吃的就割死马肉,没有水喝就啃冰雪。就是在这样恶劣地环境中,他带着为数不多的勇士,追击当时的西羌四十多天,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郭虔不由得一愣。
“还有,现在正是炎夏,雨水较多。吐蕃不象我们大唐,道路不整,泥泞满道,一遇下雨天,就没法行军。这时间,你也得考虑进去!”王忠嗣一副智者模样。
众将根本就不信童子之言,这话入情入理,就是孙吴再世,也无法反驳,不由得愣住了。
“童子之言可信么?”陈晚荣适时说话。
众将齐道:“监军大人,您这是取笑我等了。我等枉自在军中这么多年,见识却不及王忠嗣!王忠嗣年纪虽小,见识却凡,我等惭愧!”
哥舒翰接过话头道:“王忠嗣说三天整顿好军队,并不是大言,完全可以。整顿军纪,不过一道严令罢了!主要问题在于各位将军可能不会严格执行。你们要知道,我们的时间紧迫,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整顿军纪,只能出重手,非严不可!”
郭虔现在对哥舒翰是刮目相看了:“哥舒翰将军说得极是在理!三日内,一定要军纪整肃!违者,军法从事!”
“遵令!”众将领命。
哥舒翰接着道:“至于行军路线和顺序,也不难。吐蕃嘛,道路就那么几条,要多也没有。我的意思,石堡城一下,立即进军。先去一支精锐,然后就是我们炮兵跟进,因为前面地险关在等着我们,炮兵得立即跟进。”
众将虽是不愿落后,可是只有炮兵才能对付得了险关,只得点头赞同。
“至于粮草,在附近早就囤积了不少,只需要派一得力干将督运即可,也没什么难处。”哥舒翰说完最后一句。
郭虔很是惊异的打量着陈晚荣,哥舒翰和王忠嗣,心里暗自吃惊“这炮兵还真是藏龙卧虎,监军能造火炮,是个能人!哥舒翰我还没在意,可他的话句句打在要害,了不得呀!就连王忠嗣这个童子,其见识都是人一等!”
“监军大人,哥舒将军,王小将军,不知可否与郭某一道,处理此间军务?”郭虔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现了陈晚荣他们的不凡之处,诚心相邀了。
这是郭虔这辈子第一次诚心邀请监军参与军机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