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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扬     化工大唐txt下载     化工大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第三卷 长安风云 六十七章 面对公主

    武崇训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不过众人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愤怒。他也是明白人,崔一身臭哄哄的,头上还有不少大粪不说,**红通通的,吴伯和赵伯还在狠抽他的**。

    这都是侮辱!奇耻大辱!

    崔再也没有资格做宰相了,他的母亲太平公主也就失去了一员干将,要他不火都不行。好在,他城府深沉,并没有当场作。

    “大人,快救救我!陈晚荣,你们无法无天,竟敢侮辱朝廷宰相,看大人怎么收拾你!”崔又得意起来,开始拍武崇训的马屁。

    陈晚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武崇训倒先话了:“崔大人,闭嘴!”

    崔原本想拍拍他的马屁,捞点好处,最好是帮自己出气,没想到他居然喝斥,不由得一愣,脸色青。现在,对于崔来说,他只有冀希望于太平公主保他了,当然武崇训就不能得罪了,虽然心有不甘,仍是乖觉的不说话了。

    武崇训对陈晚荣一抱拳:“陈大人,武崇训奉娘之命,前来带人,还请陈大人成全。”

    想必崔被扣留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陈晚荣可没那么好说话:“公主要人,自无不可。只是,崔太无法无天,居然跑到我府里来横行无忌,这事还没完,我得把他交给皇上。”武崇训点点头道:“陈大人是担心没有证据?这你不用担心,娘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有了这事,太平公主不愿意,也不能再帮着崔,卖个人情,给我一个公道也有可能,陈晚荣权衡之后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武大人把人带走。”

    崔终于逃出魔掌了,大喜过望,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冲武崇训叩头:“谢大人援手之德!谢大人援手之德!”

    武崇训瞄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还不把身上清理一下。你就想这样去见娘?”

    太平公主召见。那就有翻身报复地机会了。崔喜气洋洋地冲陈晚荣一瞪眼:“打水来。派几人来侍候本相沐浴更衣!”

    陈晚荣冷哼一声:“崔。你给老子听好了。少在老子面前耍横!马上滚!”

    “陈晚荣。你敢对本相无礼。大胆!”崔指着陈晚荣。喝斥起来。

    武崇训喝道:“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自己回去洗。”

    “元儿。我们走。”崔见武崇训脸色铁青。不敢逗留了。

    陈晚荣手一挥。龙武军兵士把崔正元推搡过来。陈晚荣对武崇训道:“武大人。崔你可以带走。崔正元你不能带走。”

    崔正元对于武崇训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于陈晚荣来说,那可是证据。交给朝廷更有说服力。武崇训明白这道理,点头道:“可以,希望陈大人不要为难他。”

    陈晚荣对崔正元这个软蛋草包一点不放在心上,还真没心情为难他,点头道:“你尽管放心,只要他不乱来,就不会受苦。”

    “元儿,你等着,爹等会就来接你!”崔万分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崔正元打量周围的人,个个神色不善,越看越惊心,一下子软在地上。陈晚荣他们不住摇头,真是草包,一点胆色也没有。

    武崇训抱拳道:“陈大人,武某告辞。陈大人,不知你可是有话要说?”

    这是在暗示陈晚荣,应该去公主府上走一趟。当然。这也是武崇训的高明处,他明明想把陈晚荣带走,却给他找了这么一个高明的借口。

    今晚上这事很大,大得难以想象,一旦传出去,必然是轩然大波,朝野震动,和太平公主沟通一下,也有必要。陈晚荣想了想道:“好!我跟你去。”

    陈再荣忙拦住:“哥。你不能去。”

    杨思勖站出来道:“武大人。杨思勖奉太子之命护卫陈大人安危,还请武大人准许杨思勖护卫。”

    太平公主真要对付陈晚荣。杨思勖跟去也是无益,陈晚荣劝道:“杨大人,我一个人去就是了。你放心,公主自会公断。”

    杨思勖摇头道:“陈大人,公主英明,自会公断,这点杨思勖不敢怀疑。只是,这一路行去,难保新月派不闹事,我还是跟去的好。”

    武崇训有点不耐烦:“要去就去吧!”

    杨思勖谢一声,压低声音,陈再荣耳边轻声道:“马上带着崔正元去东宫。”

    此去太平公主那里,吉凶难测。太平公主舍弃崔已成定局,万一她气愤难平,要对陈晚荣不利也有可能,不得不防。真要是这样的话,能把陈晚荣解救出来地,只有李隆基了。

    陈再荣机敏过人,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这就去!我哥就有劳杨大人了。”

    杨思勖点点头,召集起龙武军,把陈晚荣护卫在中间,跟着武崇训去了。郑晴望着陈晚荣的背影,很是担心:“公主会不会对他不利呢?”

    这事谁也说不准,哥舒翰想了想道:“陈兄弟,你赶快去东宫禀明太子。这里就交给道长。这事因我而起,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得去准备一下,万不得已时,只好从权了。”

    他崇尚侠义,他说的“从权”是指从太平公主府里强行要人。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也只有胆大包天的哥舒翰才敢有此等想法。

    一抱拳,哥舒翰大步而去。

    陈再荣押着崔正元,赶去东宫。司马承祯把他地徒弟叫来,把邵大贵和吴天星请来,商议起维护府邸的安危。

    太平公主的府邸很多,这次没有去乐游原,而是在长安城里。过了十来个坊,就到了太平公主的府邸,陈晚荣一瞧,这府邸好大,比起睿宗的潜邸还要大。差不多占了一坊之地。

    门口有兵士守卫,见武崇训过来,忙行礼放行。陈晚荣跟着武崇训进府,杨思勖带着龙武军进来。武崇训手一挥,过来一个兵士,武崇训吩咐道:“带他们去歇息。”

    兵士应一声。带着龙武军下去歇息,杨思勖并没有去,武崇训也没有强迫他去。

    武崇训带着陈晚荣和杨思勖过了两重院落,来到一间特别大的房前,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个个低眉顺目,恭敬得紧。陈晚荣见过高力士侍候李隆基,那也是站得坦然,如此恭敬的下人。陈晚荣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道是太平公主驭下极严,还是她正在火头上。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武崇训吩咐一句。在两个下人的见礼声中进了屋。

    杨思勖在陈晚荣耳边轻声叮嘱:“陈大人,情况不太妙,要小心应对两个下人恭敬中带有惊惧,应该是害怕,很有可能太平公主在火,这时候去见太平公主,无异于撞口刀,杨思勖不得不担

    陈晚荣也现了异常,点头道:“谢杨大人提醒。我理会得。”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的,不如昂然面对。

    对陈晚荣地机敏,杨思勖还是有信心:“陈大人,公主无论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安然离去。”

    安然离开太平公主的府邸,才能想办法应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陈晚荣很是赞赏:“杨大人言之成理。我尽量不惹公主生气。”

    杨思勖点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武崇训回转道:“陈大人,请跟我来。杨大人,请你候着。”他当然明白杨思勖地想法,才出言阻止。

    杨思勖虽是不甘心,也不得不等着了,眼睁睁的看着陈晚荣和武崇训进去。

    陈晚荣进屋一瞧,偌大一间屋。布置得金碧辉煌。豪奢之极。不过,陈晚荣现在没有心情欣赏。打量着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死盯着陈晚荣,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刀子一般,在陈晚荣身上扫来扫去。

    和太平公主见过几次面,太平公主一直对陈晚荣不错,就没有如此愤怒地事情。陈晚荣当然知道崔对太平公主的重要性,干员加情人,突然一下子就没有了,她能不气愤吗?能不把气撒到陈晚荣这个“元凶”身上吗?

    陈晚荣一如既往的冷静,施礼相见:“臣陈晚荣见过公主!”

    太平公主死盯着陈晚荣,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武崇训退到一边站着,冷冷的打量起屋里情形,一句话不说。

    过了好一阵子,太平公主一巴掌拍在桌上,猛的站起,厉喝道:“陈晚荣,你好大地胆子,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以为皇上对你好,有太子给你撑腰,我就治不了你?”

    陈晚荣依然平静:“公主气愤,臣能明白。只是,公主请听臣一言。公主国之干才,朝廷栋梁,若因此事伤了身子,不值。”

    太平公主不听则已,一听之下,火气更大,眼睛瞪得老大,指着陈晚荣,喝道:“你还有脸说这话?你好意思说吗?”

    陈晚荣瞧见她的手青,实在是气得不行,笑道:“公主,臣说一句犯忌的话,图谋大事者,往往有不如人意之事。若是遇到不顺心地事,每每如此这般作,这身子受得了么?远的不说,就说我朝太宗皇上,颉利可汗提兵十万,长驱直入渭水,逼太宗皇上订立便桥之盟。这是何等的大事,比起今晚之事大了何止百倍千倍,太宗皇上若是象公主这般怒,还能有李靖夜袭阴山,灭突厥之事么?”

    “狡辩,狡辩!花言巧语!”太平公主在桌子上拍得山响。奇怪地是,居然坐了下来,急剧起伏的胸口也平复下来。

    一直没有反应的武崇训,眼里却多了一丝赞许。他也劝过太平公主,要她不要生气,就是劝不了,越劝反而火越大。没想到,陈晚荣这番话一说,太平公主居然火气小了许多。

    陈晚荣这番说词之所以有用,就在于“图大事”三字。那是太平公主毕生地追求。仔细想想,陈晚荣的话很有道理,一个想图大事的人,要是一有不顺心的事就火,还能成大事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只要太平公主不再火,那么她就不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陈晚荣就可以周旋了,再不济全身而退还是有可能地,暗中松口气。

    不等太平公主说话,陈晚荣先行说出来:“太公,今晚上之事,臣是故意为之!”

    瞒是瞒不住的,不如光棍点。

    太平公主听了这话,怒气再平几分:“算你说了一句实话。”

    然而陈晚荣接下来的话却是出乎她地意料:“公主,臣如此做。也是不得不为!”

    太平公主眼睛一翻,盯着陈晚荣,虽然没有火。没有喝斥,心中地不满却是显而易见的,陈晚荣接着道:“公主也知道,以崔地为人,就算没有今晚上的事情,难保他以后就不会对付我?他是宰相,位高权重,他若要对付臣,臣能应付得了么?所以。臣决定,凌辱他,让他做不了宰相。”

    这是大实话,太平公主脸色一变,喝道:“胡闹!难道你以为本公主就那么护短?崔若是要对付你,你就不能来找我吗?本公主只需要一句话,他敢不听?”

    以太平公主对陈晚荣的好感,真若生崔要对付陈晚荣地事情,她一定帮陈晚荣。只是。陈晚荣不是那种喜欢求助于人的人,摇头道:“公主的好意,臣自然是明白。不过,臣不喜欢事事求人,麻烦公主。再说了,崔要是下辣手,先毁了臣,公主即使要救臣,也不可能了。臣思前想后。还不如扳倒他的好。让他永不得翻身!”

    “我说你什么好?”太平公主指着陈晚荣,有点无奈的道:“平日里。你一个好人,人品也不错,才情也过得去,对人也谦和、真诚。说实话,本公主还真欣赏你,还想让你来帮本公主。没想到,你的心如此之狠,下手够快!”

    陈晚荣忙辩白:“公主对臣一番好意,臣自然是明白。不过,公主说臣心狠一事,臣不敢苟同。臣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人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崔倚仗权势,前来臣家闹事,臣虽品秩低下,权轻人微,也不得不自保。若因此而冲撞公主,还请公主恕罪。”诚挚地话语中自有一股不可动摇的力量。

    太平公主眉头一拧:“陈晚荣,你说本公主会恕你之罪么?你要知道崔对本公主有多重要?本公主一下子少一得力臂助,你百死不能赎你之罪。”

    干将加情人的威力确实很大,太平公主地怒火又起来了,陈晚荣知道该是当机立断地时候了:“公主,请听臣一言。若臣说得不对,公主再治臣之罪也不迟。”

    “好吧!本公主就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让你心服口服。”太平公主重新落座。

    陈晚荣不慌不忙道:“请问公主,崔于公主有何益处?”

    崔人长得英俊,是朝中数一数二地美男子,是以太平公主对他很有好感,才和他私通。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至于崔位在宰相之列,对太平公主有很大的帮助,这是显而易见的。

    太平公主的理由充足,却一个也不能说出口,愣了一下,喝道:“陈晚荣,本公主的事,不劳你过问。”

    陈晚荣不卑不亢,提醒一句:“公主,臣以为崔对公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公主可知崔地官声如何?”

    太平公主眉头皱在一起:“崔做事也还踏实,只是偶尔霸道些,倒也没什么大的过失。”她当然要维护崔了。

    陈晚荣知道现在只有让崔在太平公主心目中的地位减轻,这事才能结束:“公主此言差矣!公主可知崔今晚何以到臣的府上闹事么?”

    太平公主只知道崔到陈晚荣府上去了,还吃了亏。至于原因,还真不知道,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头一轩,眼睛放光:“说说看。给他一张椅子,再给他一杯茶。”

    武崇训应一声,挪过一张椅子,要陈晚荣坐下,再奉上一杯茶。

    太平公主也是聪明人,她自然能想到陈晚荣如此说话必然是逮住了崔的痛脚,要不然事情不可能闹到这种程度。或许,有她不知晓的原因,气也小了许多,这才给陈晚荣“礼遇”。

    陈晚荣谢一声,接着道:“公主,说起今晚上事情的起原,本与臣无关。今天下午,臣从军器监出来,在回家的时候,遇到一桩不平之事。有人当街强抢民女。”

    “谁这么大胆?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太平公主手在桌子上一拍,念头一闪:“难道和崔有关?”

    陈晚荣顺手一个马屁:“公主圣明!正是崔的三子崔正元看上一个民女,想抢回府去,却给一个好汉撞破。本来,那位好汉已经教训了崔正元,这事眼看着快结束了。哪里想得到,崔地家奴赶来,把那位好汉围住。臣一时气愤,就带着龙武军和恶奴打了一架,那个崔正元,臣气不过,砸了他几刀背。”

    “所以,崔气愤不过,为了给崔正元出气,就亲自到你家里来闹事?”太平公主已经猜到结果了。

    陈晚荣点头道:“公主英明,正是这样!”

    太平公紧盯着陈晚荣,目光特别冰冷:“陈晚荣,你没骗本公主?”

    陈晚荣想都没有想:“公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人证物证俱在。若臣有半句虚言,甘愿领罚!”

    “训儿,你可知道这事?”太平公主问道。

    武崇训摇头道:“娘,这种事崔即使干了,也不会让我们知晓。不过,我们可以去查。”

    “训儿,那你现在就去。”太平公主吩咐一句。

第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六十八章 睿宗索人

    武崇训应一声,自去办事。太平公主看着陈晚荣:“把今晚上的事说清楚,要详细点。”

    陈晚荣也没打算瞒她,一五一十的说了。尤其是崔正元信口雌黄,说郑晴是他媳妇一节,陈晚荣更是气愤不已。

    太平公主听完,微一点头道:“但愿你没有说假话。”

    她对陈晚荣有些了解,知道陈晚荣和郑晴的感情好,崔正元既然把主意打到郑晴头上了,陈晚荣岂能饶过他?只是,陈晚荣为了杜绝后患,凌辱崔,让她少了一个有力臂助,一时气愤难平。

    陈晚荣非常肯定的道:“公主放心,我字字实情,没有一个字的假话。公主请想,崔官声如此之坏,他的儿子胡作非为,他对公主还有益处么?”

    太平公主左手支着额头,一时陷入沉思。

    若陈晚荣所说属实,那么崔倒下,对她未必就是坏事。毕竟要想登上大位,不仅仅是靠权谋手段,还要凭借人望,更要百姓拥戴,崔官声不好,有损她的清名,好多事情就不得不重新筹谋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找到一个接替崔的人选。她对李隆基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一年前,她之所以和李隆基联手动政变,就在于她不把李隆基这个年青人放在眼里,认为**李隆基于股掌之间不是难事。

    事情的展远出她的预料,没多久,她惊奇的现,李隆基比预料的还要精明,还要精明十倍百倍,李隆基的所作所为让她无法指责,也无法反击。只能眼看着李隆基的声望日隆,根基越来越稳固。

    崔一去,以李隆基的精明,绝对不会放过这机会。会安排心腹接替崔。七个宰相里面,虽然有五个是太平公主的人,她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可是,要是李隆基这次运筹成功,就会变成四对三,她仍是占优。但优势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找陈晚荣撒气和找人接替崔相比,已经无足轻重了。陈晚荣一个从七品散官,于她地大计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思虑至此。太平公主就要叫陈晚荣回去。只见门口一个佣人进来禀报:“公主。宫里来人了。”

    太平公主眼里厉芒一闪。盯着陈晚荣问道:“陈晚荣。你派人给皇上说了?”

    陈晚荣摇头道:“公主。臣是担心公主为难臣。可臣没叫人去奏明皇上。”念头一转。陈晚荣已想到了。必然是李隆基做地。

    这是契机。李隆基当然不会错过。一得到陈再荣地禀报。他肯定要奏明睿宗。睿宗一知道。崔地相位是百分百丢掉了。睿宗担心太平公主盛怒之下为难陈晚荣。派人来也很正常。

    对睿宗地关怀。陈晚荣打从心里感激。睿宗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大好人。对陈晚荣很是关心。总是在想办法维护他。

    太皇公主手一挥:“叫他进来。”

    佣人应一声。出门带人。等到他回转,一个大汉跟着进来。这大汉气势非凡,走起路来自有一股气势,让人大生好感。

    陈晚荣看清楚此人面貌,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睿宗身边的段辉,和陈晚荣见过两面。第一次是三月三那天在马家店相见,他和陈再荣暗中交手,胜上一筹。第二次见面。是在宁县郑家老宅,段辉打扮成江湖中人形象,前来找陈再荣打架。

    当时,陈晚荣还以为他是有意和陈再荣过不去,担心了半天。后来,陈再荣去东宫之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陈晚荣知晓,才知道段辉是睿宗身边地得力干将,之所以前来宁县。是奉睿宗之命来办事。

    见到段辉。陈晚荣既是意外,又是高兴。据陈再荣所说。段辉是睿宗身边最重要的人物,两人亦臣亦友,交情不浅,睿宗对他很是倚赖,每有重要事情,就要叫他来办。睿宗派他前来太平公主府上,自然是很担心陈晚荣了,陈晚荣要不感激都不行。

    段辉上前见礼道:“见过公主。”

    太平公主深知段辉对睿宗的重要性,她虽贵为公主,也不敢怠慢,忙站起身,盈盈一福,算是回礼,一脸的笑意:“原来是段大人,快快请坐,请坐!”

    她权倾天下,对崔他们都不放在心上,见了面也是一副平静模样,要她以笑脸相迎,陈晚荣是在司马承祯以外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很是诧异。

    太平公主之所以对段辉特别礼遇,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睿宗最信任的人,还在他来头不小,和睿宗的关系绝对不是君臣二字说得清楚的。就是太平公主,对他也是心存感激,要不是段辉,睿宗在武则天主政期间,说不定早就给人暗害了,他救过睿宗的命,而且还不止一次。

    对睿宗,太平公主还是很亲昵,自然对段辉也就另眼相看了。

    段辉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直道来意:“公主,段辉奉皇上之命,请陈大人进宫。公主,皇上还等着呢。”

    最后这句话带有威胁之意,为地是怕太平公主不放人。其实,这话是多余的,太平公主忙着筹划应变,哪有心情找陈晚荣的不是了。笑道:“既然皇上等着,那晚荣,你就跟段大人走一趟。”

    “谢公主!”这事终于结束了,睿宗能派来段辉,想必不会难为我了。无论如何,也比在太平公主这里强,陈晚荣心里甚是高兴,脸上却若无其事。

    段辉行礼作别,带着陈晚荣出门。太平公主亲自送出来,笑脸送别。

    杨思勖长舒一口气,迎上来,向段辉见礼:“见过段大人。”

    “杨大人多礼了。”段辉还礼。

    陈晚荣心情很好:“陈晚荣与段大人两度见面,却不知段大人地来历,多有得罪,还请段大人恕罪。”

    段辉心情也不错,笑道:“陈大人言重了。再荣可是好手,你教他的寸劲。我可受不了。你知道吗?那天,我们两个在宁县山上打了半天,最后还是他用寸劲赢了我。”

    那天,两人在山人比武一事,陈晚荣问过陈再荣,谁输谁赢。陈再荣一直守口如瓶,原来是为了段辉的面子。陈晚荣笑道:“再荣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段大人不要记在心上。”

    段辉兴致更高道:“陈大人,没给你说,再荣这人我很是看重。他把寸劲都教给我了,我能不看重他么?要是现在和他打,他不是我对手了。”

    论练武时间,段辉自然比陈再荣长许多。两人的天赋都好。当然时间长的就占优势了,陈再荣把寸劲教给他,陈再荣想赢也难了。

    陈晚荣哈哈一笑道:“那是段大人手下留情。”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来到太平公主府门口,只见又多出一队龙武军,想必是段辉带来的。

    陈晚荣他们还没有上马,就见迎面来了一队人,正中一位官员,白净的面皮,英俊非常,身着紫袍,腰悬金鱼袋。官威凛凛,正是崔。

    一见陈晚荣的面,崔血液沸腾,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手一挥,喝道:“来呀!给我拿下来了!陈晚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公主地府上撒野。”

    瞧他这副神气样,陈晚荣有点好笑,真不知他能威风多久?陈晚荣一脸的笑容反诘一句:“崔相,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是公主的府邸,不是地狱门。”

    崔心中一愣,现有语病,他对陈晚荣正不爽。自然是恼羞成怒了。喝道:“陈晚荣,你还敢猖狂。”

    段辉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见过崔相。”

    “是段大人!”崔的官威瞬间消失不见,一脸的笑容,滚鞍下马,回礼道:“崔见过段大人。崔不知道段大人驾到,多有疏忽,还请段大人恕罪。”

    段辉不和他客套,直接告诉道:“崔相,陈大人要去见皇上,皇上还等着。”

    后面的话没有说,崔也知道该怎么办了,手一挥,他地人让开一条道,任由陈晚荣他们飞驰而去。望着陈晚荣的背影,崔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变得狰狞可怖,恶狠狠地道:“陈晚荣,我和你没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转过身,来到府门口,崔不敢再横了,道:“请通禀一声,就说崔求见公主。”

    他和太平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要是在以往直接就进去了,守门兵士也不敢拦阻。如此这般依礼求见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兵士都有些不适应。愣了好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崔相,您请等着,小的这就给您通禀。”

    崔知道他的事情,太平公主肯定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陈晚荣和太平公主之间说了些什么,要是陈晚荣先入为主,说得太平公主心动的话,那么他要再说就难了。要想太平公主念在旧情上保他,就得放下身段,装一回可怜了。

    过了一会儿,兵士回转,道:“崔相,公主有请。”

    一听“有请”二字,崔大喜过望,看来太平公主还是对他念念不忘,礼遇一仍如旧。

    崔不知道太平公主只说了“叫他进来”四字,有请二字不过是兵士地客气之词罢了,高高兴兴的进了屋,提着裤管,小跑着去见太平公主。

    一边跑一边转着念头,要如何侍候太平公主,是参欢喜禅,还是用七浅八深之术。说不得,找几个方士,花些重金,多买些“仙药”,无论如何也要把太平公主侍候好。

    来到门口,只见一个佣人迎上来道:“催大人,请进!”

    崔进屋,只见太平公主正端着一杯茶,平平静静的喝着,还是那般风情万种,偶尔瞄他一眼,柔情万端,让崔骨头都酥了。

    太平公主年纪虽然不小了,不得不承认。她地确风韵仍存,美丽不可方物,更多几分成熟女人地特有气质。正是因为如此,崔和太平公主打得火热,不全是因为太平公主的权势,还在于慕她之美色。

    按照崔想来。他受了那么大地侮辱,太平公主冷眼看他很正常。万未想到,太平公主竟然一仍如昔,这让忐忑不安的崔兴奋莫铭,比起信徒见到上帝还要高兴。三两步冲上去,站到太平公主身边,一脸的媚笑,讨好道:“公主,臣来了!”

    太平公主左手向下一招:“你先坐下。”

    “哎!”崔应一声。小心的坐了下来。忙抓起茶壶,给太平公主把茶添满,笑呵呵的道:“公主。臣今天特地带来一样宝贝,还要请公主受用。”

    要想太平公主帮他,就得笼住太平公主地心,要想笼住太平公主,就得靠他的男人本事。他虽是厉害,要想太平公主难离难弃,这“宝贝”就是必备之物了。崔深知这事关系重大,家里的“仙药”不少,今天特的带了些来。以备不时之需。

    太平公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笑容不变,如玉般地手指一勾道:“来,让我闻闻。”

    这话听在崔耳里,比听到天音仙乐还要让人舒服,二话不说,凑了过来,一双手不老实了,向太平公主的纤腰伸去。太平公主白了他一眼。也没有阻止,在他的脸上一嗅,再在他的身上嗅嗅。

    按照崔地想法,只需要他一通挑逗,太平公主肯定会媚眼如丝,任由他作为。只要太平公主还接受他,那么他的相位十有**是保住了,心中的喜悦非笔墨所能形容。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太平公主右手一扬。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崔脸上,出啪的一声响。特别响亮。

    变起仓猝,崔一下子愣住了,盯着太平公主,手足无措:“公主,您这是?”

    太平公主并没有说话,又是一个耳光打在崔脸上,站起身来,脸若严霜,瞪着崔,喝斥起来:“崔,你给本公主听着。你堂堂宰相,居然给人淋了一身地大粪,你洗得干净吗?你以为用水一洗,再用香料一熏,你就不臭了?你就香了?”

    这种侮辱,恶名一辈子,崔一下子傻眼了。

    太平公主接着数落起来:“你还在本公主面前放肆,你知道羞字怎么写吗?”

    崔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太平公主刚才不过是装的,在她的心目中,崔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太平公主地感情生活很复杂,据说她八岁时给贺兰敏之强暴过。当然,这事无法考证,只能是猜测。她十六岁时嫁给了薛绍,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只是,武则天要登基,要铲除异己,薛绍最后因李冲谋反案受到牵连,饿死狱中。

    武则天本想把太平公主嫁给武承嗣,因武承嗣生病,这事没有办成。最后,太平公主嫁给了武攸暨。从这次婚姻起,太平公主开始包养男宠,和朝臣通奸。为了讨好武则天,还把她中意地男宠张昌宗进献给武则天。

    太平公主这种有雄心地女人,情人不过是衣服,厌了扔了就是,绝对不会付出感情。崔天真的以为,他面貌姣好,本钱雄厚,太平公主离不了他,实在是犯了一个大错,错得不能再错地错误。崔幻想破灭,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愣怔了好一阵子,这才醒过来,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公主,这都是陈晚荣万恶,他存心羞辱臣呀!公主,你可要给臣作主!”

    太平公主愤怒了,指着崔斥骂起来:“本公主怎么给你做主?你说说看。本公主给皇上说,被人淋了大粪的崔可以做宰相。你说,皇上会怎么想?太子会怎么想?朝臣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不羞人,本公主都为你脸红!”

    在桌子上拍得山响,实在是气得不行。

    崔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崔对陈晚荣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公主,臣不做官就不做官,只求公主惩处陈晚荣。公主,臣说了臣是你的人,陈晚荣还是如此侮辱臣,陈晚荣没把公主放在眼里。如此万恶之人,公主若是不惩处,公主地威信何在?”

    太平公主又赏了他一个耳光,指着他:“你知不知道,陈晚荣有一点比你强,你知道是哪一点吗?陈晚荣比你有种!他敢作就敢当!他说了,他是要凌辱你,是故意凌辱你。你这是自取其辱!有你这样的无用之辈,本公主还图什么大事?堂堂一个宰相,居然给一个从七品散官凌辱了,给你淋了大粪不说,还打你的**,说出去都丢人,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本公主的人,丢人!丢本公主的人!”

    虽是愤恨之词,却也在理。宰相给从七品散官收拾了,这事太骇人听闻,固然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丢人,丢到家了!

    太平公主气怒不息,接着数落:“烈女全名,烈士死节,不管你和陈晚荣之间谁是谁非,你都不该活在世上,你应该找一根绳子,挂在屋梁上,然后再端根凳子,站到凳子上,把你的脖子套在绳子上自尽!

    “你还有脸活在世上,你还敢到本公主这里来告状,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大才未申,甘愿受辱的韩信吗?你以为你是卧薪尝胆的句践?耻辱啊耻辱!”坐在椅子上,酥胸急剧起伏。

    崔只觉太平公主太陌生了,太陌生了,陌生得都不认识了,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六十九章 夜见睿宗

    “公……公主,这都是陈晚荣误赖臣,是他不把臣放在眼里!”崔无奈之下,只好施出女人般撒泼的本事,来个死不认账,颠倒黑白,把罪过推到陈晚荣身上。

    太平公主盯着崔不说话,嘴角一撇,很是不屑:“你说,今晚上的事,起因是什么?你一个宰相,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陈晚荣府上闹事。陈晚荣也不是疯子,他不会没事找事,和你作对,是吧?这总有一个惹起你们肝火的引子吧?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崔理亏在先,若是实话实说,他肯定没好下场,崔计较一番,哪敢说实话:“公主,这都是陈晚荣不是东西,他强抢了臣的儿媳妇,臣不得已,这才去他家里要人。没想到,陈晚荣强横,不把臣放在眼里,也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误赖郑晴是他儿媳妇一事,在崔想来反正太平公主不清楚陈晚荣是不是有媳妇,他如此说也能成理,最多也就是扯皮官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是如此,也比没有理由强,强上十倍。

    太平公主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反问道:“你说说看,陈晚荣在哪里抢的你媳妇?”

    “在街上!今天下午。”崔恶人本相再次暴露。

    太平公主又问:“你媳妇姓甚名谁?”

    “姓赵,闺名凤兰。”崔不知道郑晴的姓名,杜撰一个。

    太平公主冷冷的问道:“长相如何?说清楚点。要是你的话属实,本公主帮你要人。”

    崔虽是只见过郑晴一面,但郑晴的美貌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双十年华,肌肤赛雪,眉若弯月,唇如丹朱,目如点漆,鬟若云,堪称人间绝色。”

    太平公主站起身。走到崔身边停下来,问道:“陈晚荣身边是有这么一个女子,可你知道她姓甚名谁,出自哪家么?”

    对这问题崔哪里知道。张嘴就要再次杜撰。只听太平公主冷笑道:“本公主给过你一次说实话地机会。是你自己不要。不要怪本公主薄情。这姑娘姓郑。和陈晚荣订过亲。虽未成亲。两人极是要好。哦。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他们两人订亲。是太子主持地。你居然敢信口雌黄。也不去打听清楚。”

    太子给陈晚荣作媒一事。知者不多。崔哪里清楚。听了这话。不由得头皮炸。脑袋嗡嗡直响。知道这下子全完了。好在崔有些急智。忙改口道:“公主。臣说地不是这位郑姑娘。是臣地犯媳妇赵凤兰呀。是凤兰呀!”

    “训儿。”太平公主叫一声。武崇训从屋里出来:“见过母亲。”

    太平公主回到座位上道:“训儿。把你打听到地事情说给这个满嘴喷人地狗东西知晓。”

    武崇训应一声:“崔相。武崇训奉母亲之命。打听了一下你和陈晚荣之间地事情。和你说地有很大地不同。不知崔相可有说法?”

    终朝打雁。却给雁啄瞎了眼睛!崔跪在地上。连话都不敢应。

    武崇训接着道:“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地三儿子崔正元今天下午在大街上看上一个民女,准备强抢。一个叫哥舒翰的侠客路见不平,把你的三儿子打了一顿。正在这时。你府上的家奴正好赶来,哥舒翰不敌,陈晚荣正好过路,心里不愤,叫龙武军和你的家奴打了一架。”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元儿不是那种人,断不会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元儿是骄纵了些,可还听他爹的话。”崔根本就不信崔正元敢干出强抢民女地事情。

    崔正元回去自然是不会直说的,他反而说陈晚荣打了他。不把崔放在眼里。崔本就霸道。哪会把一个从七品散官放在眼里,立即带人去陈晚荣府上闹事。才引出后面的纠纷。

    武崇训地话很冷:“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个字的假话。后面的事,我不说,你也清楚了。”退到一边。

    太平公主站起身,一脸的不屑:“崔,枉自你身为宰相,却处置失当。就算陈晚荣打了你儿子,你也不应该去他府上闹事,你完全可以去官府告他。打架这事,可大可小,你这一闹,现在变得比天还大,谁也帮不了你。你跟着本公主也有些年头了,本公主原本想帮你一次,也算对得起你了,可是你不仅不说实话,还象疯狗一样乱吠乱咬人,太让本人主失望了。来人,把这不要脸的狗东西,轰出去!”

    一群家奴过来,抓住崔就往外拖,崔声嘶力竭的喊道:“公主,臣知罪,臣知罪!”太平公主不耐烦的挥挥手,催促家奴走快点。

    直到听不见崔的声音了,武崇训这才试探着道:“娘,这事虽然是崔理亏,可是陈晚荣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凌辱宰相,应该给他一个教训。”

    “这个陈晚荣!”太平公主一笑,坐在椅子上,招手道:“训儿,你也坐下来。”

    太平公主刚才还气得脸色青,现在居然笑了,还笑得很开心,武崇训想不明白了,依言坐下来,问道:“娘,你笑什么?”

    “娘是笑这个陈晚荣还真是有胆!从七品散官凌辱宰相这等事,古往今来,还没有听说过。”太平公主好点评起来:“娘原本以为陈晚荣不过是人品好,才气过得去,有巧思地良工而已,现在看来,娘看错他喽!”

    武崇训不以为然:“娘,就算这样,可陈晚荣也太过份了!”

    太平公主摆手:“这要看你怎么看了。训儿,要是你和陈晚荣换换,你会怎么处理这事?”

    “这个!”武崇训沉思了一阵道:“娘,要是儿子的话,一边稳住崔,一边派人向太子求助,等到东宫来人,崔也就不敢乱来了。”

    太平公主摇头:“那是常法,是个人都想得到。这样做是不会把事闹大。可是却会留下祸根。象崔这种人,吃了亏,必然要报复,从七品的散官和崔比起来,根本没法比。陈晚荣这法子虽然损,损到家了。倒不失一个妙法,一个自保的好法子。训儿,男人嘛,就得靠自己,哪怕再大的困难,也不能惧怕。象崔那种男人,一遇到事不知道想法子解决,只知道一味求助,跟个女人有什么区别?陈晚荣敢对宰相下手。这胆色不错,娘打心里看重这种有胆识的男人!”

    她本身就有胆有识,才气过人。欣赏陈晚荣的胆色,也就在情理中了。正所谓,不打不成交!

    对这点评,武崇训还是赞同的:“娘,您说的有道理。可崔这一倒,娘不是要损失一个人手么?陈晚荣难辞其咎,不给他点教训,百官会怎么说娘呢?”

    太平公主脸一板,很是严肃道:“训儿。你去传话,凡我地人,从今以后,不要再为难陈晚荣。不仅不能为难,还要帮衬着点。”

    武崇训一下子呆了:“娘,这是何故呢?”

    太平公主看着武崇训,解释道:“训儿,凡成大事者,必有大气魄。太宗皇上地气度可是大得很。魏征要建成太子早除太宗皇上。后来,太宗皇上登基以后,不仅没有怪罪魏征,反而重用他,以魏征为镜,这才有大唐的贞观盛世。娘虽没有太宗皇上的度量,容一个陈晚荣还是做得到。”

    她虽未当上皇帝,其气度着实让人心服!

    武崇训赞一句:“娘,你的心胸比起太宗皇上一点也不逊色!”

    太平公主笑道:“训儿。你就嘴甜。太宗皇上气度宏大。巍巍如山,娘是比不了。陈晚荣是良工。得好好保护起来,将来于国有大用。”

    无论谁当皇帝,都不会对良工下手,毕竟良工的用处很大,对这说法,武崇训倒是能接受,也不再多说,提醒一句:“娘,要不要召窦大人和萧大人他们商议一下。”

    崔罢官已经成定局,找到接替他的人才是当务之急,召集窦怀贞和萧至忠这些心腹商议一番,筹谋一下对策,很有必要。然而,太平公主说出来地话让武崇训很是意料:“不必了,娘自有计较。”

    武崇训忙问道:“娘,您打算让谁来接替崔呢?”

    太平公主很平静的道:“一个你想不到地人!”

    陈晚荣跟着段辉去皇宫,没走多远,暗处转出几个人来,拦在队伍前。龙武军喝斥起来:“大胆!还不闪开。”

    段辉眉头一皱,就要话,陈晚荣抢着道:“段大人,是自己人。哥舒兄。”

    来人正是哥舒翰召集地侠客,原本想要是太平公主为难陈晚荣的话,哥舒翰只好走险着,去公主府里夺人了。没想到,宫里来人,把陈晚荣要了出来,哥舒翰这才从躲藏处出来相见。

    哥舒翰上前见礼:“见过陈兄。”

    “段大人,这位是哥舒翰!”陈晚荣给段辉介绍。

    段辉听说过哥舒翰,眉头一轩,笑道:“原来是哥舒好汉,段辉这里见过。哥舒好汉行侠仗义,为人解困,侠名极佳,段辉心慕得紧。只是一直未能见面,今日一见,欣慰之至!”

    “段大人过奖了。”哥舒翰谦逊一句:“段大人,今晚之事因哥舒翰而起,哥舒翰想与陈兄一道,还请段大人应允。”

    段辉非常爽快:“可以。不过,我只能带你们到宫门

    未得旨意,不能进宫。能到宫门口,已经不错了,哥舒翰笑道:“谢段大人!”几人过来,和陈晚荣他们一道直去皇宫。

    没多久,就到了大明宫前,哥舒翰他们在宫门前等候,陈晚荣在段辉地带领下,和杨思勖一道,进宫面圣去了。

    晚上的大明宫好象怪兽,格外唬人。

    直去含元殿东南的翔鸾阁,一到门口就见陈再荣站在门前。看见陈晚荣他们过来,忙迎上来:“见过段大人。”

    段辉对陈再荣特别亲热,拍着陈再荣的肩膀。笑道:“陈兄弟,别跟大哥客气,叫声段大哥就是了。”

    陈再荣脸上地笑容特别亲切:“段大人,现在是公事。”言外之意是说,公干时叫他段大人,私下里叫他段大哥。

    这是公私兼顾。对这处置,段辉自然是没话说,很是高兴:“随你吧。”

    “再荣,你怎么在这里?”陈晚荣最想知道太子现在的想法。不用想也知道是李隆基带陈再荣来的,当然陈晚荣如此说是在问陈再荣事情进展得如何了,这是说话地技巧。

    陈再荣当然明白,压低声音:“狗东西在里面。”短短的几个字,再也没有其他地话,陈晚荣明白。应该是崔正元在里面,正给睿宗和李隆基亲审。睿宗亲审,再有李隆基的精明。崔正元要想撒谎都不成,这是大好事。陈再荣机灵人,当然不会当众说明,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晚荣他们哪一个不是精明人,一下子明白过来,杨思勖更是长舒一口气,轻松多了。

    崔受辱一事,必然引起朝野震动,事情的来龙去脉必得查清楚。睿宗才好处置,他亲审也就在情理中。

    翔鸾阁门一开,崔正元给人推出来,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走起路来很虚浮,踉跄不已,要不是有兵士扶着,肯定早就摔在地上了。

    李隆基有天生的威严。崔正元这个草包肯定经受不住,吓成这样,一点也不奇怪。

    打量着崔正元这副熊样,陈晚荣大喜过望。不用想都知道,崔正元肯定全招了,他一招,陈晚荣的罪责就轻了许多。当初要把他扣留下来,实在是明智之举。

    “我去奏明皇上。”段辉说一句,大步进去。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内侍。尖着嗓子道:“陈晚荣,杨思勖靓见。”

    陈晚荣和杨思勖忙进去。翔鸾阁。陈晚荣是第一次进来,只能说很大,一切布置皆有皇家威仪。不过,陈晚荣现在没有心情观赏,向睿宗行礼道:“臣陈晚荣参见皇上。”

    睿宗坐在正中宝座上,李隆基坐在他侧面,段辉坐在一个角落,正在喝茶。

    “陈爱卿,请起!”睿宗还是那般亲切、随和,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看见心爱地后辈一般,充满着关心与爱护。

    睿宗是个大好人,陈晚荣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本就心怀感激。今晚这事,陈晚荣罪责难逃,他作为皇上不得不处置,打心里过意不去,是以对陈晚荣格外礼遇,用了一个“请”字。

    陈晚荣谢一声,站了起来。打量起睿宗,只见睿宗红光满面,比起上次见面,精神好了许多。象他这种年岁地人,半夜三更应该是瞌睡兮兮的,他却跟大白天似的,精神抖擞,的确是难得了。

    “来坐!”睿宗招招手,内侍搬来锦墩,陈晚荣谢一声,坐下来。杨思勖紧挨着陈晚荣坐了。

    睿宗看了一眼李隆基,不再说话。李隆基这才开口道:“陈晚荣,今晚上的事情,已经查明。崔正元胡作非为,做的坏事不少,朝廷自当依律办理。崔身为宰相,纵子行凶,其责难逃,父皇自有公断。”

    “崔这人平日里倒也谦和,没想到居然霸道如斯,到你府上去闹事,太没体统,太没体统!”睿宗很是惋惜:“晚荣,今晚上的事,是崔的不是,你不要多想。”

    这是在安抚陈晚荣,怕陈晚荣有过激地举动。他这是白担心了,即使他不提醒,陈晚荣也不会放在心上,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是陈晚荣地一惯作风。

    陈晚荣对睿宗的关怀,很是受用:“谢皇上训诲,臣记住了。”

    李隆基接过话头:“今晚上地事,的确是崔引起的,他是罪责难逃。不过,陈晚荣,你不报官,而私自凌辱宰相,罪责也不小,处罚你,你可心服?”

    这事在陈晚荣的预料中,只是不知道要处罚到何种程度,陈晚荣相信还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不连累家人,陈晚荣也就满足了,点头道:“臣心服。只不知皇上会对臣处以什么样的处罚?”

    处罚程度才是陈晚荣最关心的,不得不问。

    睿宗脸现笑容,看着陈晚荣没有说话。李隆基却是变色喝道:“陈晚荣,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大?你今晚上一闹,整个朝野都会震动,你能保住脑袋,已是万幸了。”

    太有心计了,表面上是在喝斥陈晚荣,其实是在告诉陈晚荣性命无忧。和陈晚荣预料地一样,陈晚荣非常配合,装出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谢皇上隆恩!”

    睿宗摆摆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好好歇着。明天,早朝自有结果。”

    他是好人,“好好歇着”一句,是真地叮嘱,倒没有言外之意。要是换个对睿宗不够了解地人,就凭这一句话,就要吓个半死。

    陈晚荣谢过恩,和杨思勖一道作别而去。陈再荣忙迎上来:“哥,皇上问完了?”他是想知道如何处罚陈晚荣一事,当然不能在这里明问。

    “问完了,我们先回去了。”陈晚荣技巧的回答,和杨思勖一道离去。陈再荣跟李隆基来的,当然要跟他一道了。

    望着陈晚荣的背影,李隆基问道:“父皇,崔之后,谁来接替为好?”

    睿宗没有正面回答:“三郎,你说谁好呢?”

    李隆基眉头一皱道:“全凭父皇作主。”

    “小妹那边恐怕也有人选了。明天早朝,风浪不小。好了,去把沈榷叫来,朕有话有和他说说。”睿宗有些无奈。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章 应对之策

    出了大明宫,会齐哥舒翰。哥舒翰第一句话就是:“陈兄,皇上怎么说?会怎么处罚你?”

    处罚陈晚荣,睿宗不愿意,但他是皇上,不能不给群臣一个交待,处罚也就在所难免了。当然,睿宗是为了塞群臣之口,这处罚就有很大的弹性了,哥舒翰最关心的就是这事。

    陈晚荣一笑:“多谢哥舒翰兄挂念,没事,不会有性命之忧。”

    哥舒翰可没有丝毫喜悦:“陈兄,没有性命之忧这话也太笼统了。不要你性命的法子很多,关一辈子,配边关都可以,这事不得不虑。”

    今晚之事因他而起,不确定陈晚荣无事,他心下难安。

    陈晚荣只顾着高兴,没有想到这层,一下子愣住了:“是呀!我没想到这点。可是,听皇上的口气,还不至于吧。”

    哥舒翰看着杨思勖,问道:“杨大人,你看呢?”

    杨思勖皱着眉头道:“哥舒兄,这事可难说了。朝中之事多变故,现在猜测也没用,这得等到明天早朝才会明白。主要是看公主如何举动了,若是她死咬着不放,皇上即使不想重处都不行。若真要如此,皇上能保得陈兄性命,已是很不容易了。”

    众口嗷嗷,就是皇上也难办,不得不让群臣出气。那么,严惩陈晚荣也是必然了。

    哥舒翰眉头拧在一起:“陈兄,若是在关一辈子和配边关进行选择的话,陈兄选择哪一种?”

    关一辈子没有一点自由,配边关虽然苦点,至少还有自由,还可以四处走动,陈晚荣想也没有想:“自然是配边关了。”

    哥舒翰非常坚毅地道:“陈兄。请放心。若陈兄真给配边关。哥舒翰一定跟你一起去。绝不失言。”

    他言出必行。陈晚荣不敢不信。笑道:“哥舒兄。你地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就不必了。”

    哥舒翰坚决摇头:“陈兄。这事因我而起。若不如此。哥舒翰于心何安?”

    陈晚荣虽对哥舒翰地经历不太了解。也是知道他会成为一代名将。前途无量。劝解道:“哥舒兄。你还有大好前程。不必跟着我去受苦。哥舒兄大才。必然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地大事。若是哥舒兄跟着我去受苦。埋没人才。我于心难安。”

    哥舒翰还待再说。杨思勖笑道:“我说。二位不必争了。这事如何处置。还没有下来呢。如何应对。还得等明天早朝之后再说吧。”

    “也对!”哥舒不反对了。

    杨思勖脸色一肃道:“陈兄,明天早朝之事,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晚荣知道他才智非凡,如此说话必有见地,忙道:“杨大人,尽管明言。”

    杨思勖沉思着道:“以我之见,陈兄获罪的轻重。将在明天早朝见分晓。到时,势必有一番争执,陈兄应该大展辩才,与群臣较量。陈兄说得越好,那么,获罪越轻。”

    话音刚落点,哥舒翰击掌赞好道:“杨兄此言对极。陈兄,明天早朝,你就放开了说。怎么好听,怎么说,不要有任何顾忌。即使大而无当的话,你也要说。”

    他对陈晚荣有所了解,那些听起来漂亮,而没有实际用处的话,陈晚荣不大想说,才有这番叮嘱。

    这的确是为陈晚荣好,陈晚荣笑道:“谢哥舒兄提醒。我一定照办。”开玩笑。真要给配边关,可不是说着玩地。陈晚荣决定一拼。

    哥舒翰接着道:“明天早朝,声势越大越好。我看,我们不能坐等。朝中,我也认识一些大臣,他们也欠我一些情,我这就去给他们通气,要他们明天早上帮着陈兄。”

    杨思勖不等陈晚荣说话,忙道:“哥舒兄,那就快去。时间不等人,不能再担搁了。”

    以睿宗对陈晚荣的好感,只要朝臣不闹事,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声援陈晚荣的人越多,那么他越好说话,征罚也就越轻。对哥舒翰这提议,杨思勖自然是打心里赞成。

    陈晚荣虽不愿意,可也不是迂腐之人,也不反对:“那就有劳哥舒兄了。”

    哥舒翰很是兴奋道:“二位,那我先走一步了。”带着人,打马而去。

    望着哥舒翰的背影,杨思勖长吁一口气:“陈大人,哥舒兄在朝臣中的声望不错,有他出马,十个八个有名望的朝臣声援你不成问题。在他们地带动之下,三五十个站到他你一边,也不会有问题,这事就好办多了。”

    只要不关一辈子,不给配边关,拥有自由,做不做官,陈晚荣不放在心上。听了这话,也是放心。

    刚到大门口,就见郑晴从府里冲过来,顾不得其他,扑在陈晚荣怀里,就哭了起来。陈晚荣和她相识以来,就没见过她如此担心过,很是爱怜的帮她擦去眼泪,柔声宽慰道:“好了,没事了,不要哭。”

    郑晴点点头,道:“人家不是哭,是高兴!”自从陈晚荣离去,她担心得很,要不是司马承祯,吴道子他们劝住,早就去找陈晚荣了。

    陈晚荣搂着她的香肩,冲司马承祯他们道:“回来迟了,让各位久等他了。”

    司马承祯他们和陈晚荣的交情自是不用说了,一见陈晚荣归来,无不是长长的吁口气,大是放心。吴道子,王翰拉着陈晚荣,笑得特别开心:“陈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众人进到屋里,牛尚新叫人送上茶水,众人坐定,一边吃茶,一边说起经过。等到陈晚荣说完,司马承祯眉头一皱,瞄了一眼郑晴,没有说话。

    郑晴聪慧之人,知道他是有顾忌,笑道:“道长有话尽管说。”

    司马承祯捋着胡须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直说了。虽然皇上承诺不伤小友性命,可是这事的处置方式很多。”

    郑晴想也没有想道:“不管皇上如何处置,我都跟着!就算是到天涯海角,我也无怨无悔。”声调不高,却很坚定。不容置疑。

    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陈晚荣大是感动,在郑晴的香肩上紧紧,轻声道:“谢谢你!”

    郑晴嫣然一笑道:“就算是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陈晚荣脸一沉:“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郑晴顺从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杨思勖代陈晚荣回答:“道长所言极是有理,哥舒兄正为此事奔忙去了。”

    司马承祯捋着胡须,舒心地笑了:“哥舒翰手眼通天,人面广。想必自有妙法,贫道是多虑了。”

    众人相信哥舒翰的能耐,不由得放下心来。气氛不再压抑,变得轻松起来。说了一阵话,这才各自就寝。

    郑晴有很多体己话要和陈晚荣说,两人在一起又说了老一阵,这才睡了。

    次日,郑晴大清早就起床,为陈晚荣上朝做准备。直到准备做好了,陈晚荣这才醒来,郑晴忙前忙后。等到陈晚荣洗漱完毕,又端来早点,坐在旁边,看着陈晚荣吃早点。

    陈晚荣在她鼻翼上一刮,调笑道:“上次,我上朝,你只给我吃一点东西,这次怎么端这么多来?”

    第一次上朝时,郑晴怕陈晚荣内急。闹笑话,只给陈晚荣呼了个半饱。结果是,陈晚荣运气不好,居然遇到朝堂争论,饿得是前心帖后背。

    旧事重提,郑晴顿觉好笑,卟哧一声笑出来:“管他呢,反正今天是去大闹朝堂,没甚好顾忌的。”

    杨思勖地主意。陈晚荣已经说给她知晓。才有是言。

    陈晚荣开玩笑道:“你等着瞧就是了,我今天去舌战群臣。准叫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刮目相看。”

    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不过,郑晴却是信心十足:“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伊人地鼓励,比什么都重要,陈晚荣大是受用,把碗一推,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就要出屋去上朝。郑晴叫道:“等一下!”

    陈晚荣愕然不解,看着她:“什么事?”

    “把眼睛闭上。”郑晴很是羞涩。

    陈晚荣已解其意,笑道:“要奖励我?我得看着。”

    这场麻烦和郑晴的关系很大,陈晚荣去解决这麻烦,郑晴自然是要好好“鼓励”一下陈晚荣了。

    郑晴很是害羞:“把眼睛闭上嘛。”

    陈晚荣不愿她过份为难,依眼闭上眼睛,郑晴在陈晚荣嘴上亲一下,羞得脖子都红了。陈晚荣趁机搂着她,好好的香吻了几个,郑晴也不反抗,任由陈晚荣亲吻。直到心满意足,这才放开郑晴,在她肩头拍拍:“等着好消息。”

    郑晴轻轻点头,挂在陈晚荣胳膊上,相偕而去。

    杨思勖带着龙武军,早就在等候了。陈晚荣跳上马背,冲郑晴挥手,再和众人挥手作别,疾驰而去。

    杨思勖并骑而行:“陈大人,你要打算怎么做呢?”

    这事不太好预料,陈晚荣自嘲一笑道:“杨大人,这事,我现在还没有谱,只能见招拆招吧。”

    杨思勖指点迷津道:“其实,这事关键就在公主身上。陈大人要注意公主的言行就够了,要是陈大人能说得公主不为难你,这事基本上就过去了。”

    他也知道陈晚荣不在乎做官,降几级品秩算是不痛不痒的惩罚,才有这话。

    崔是太平公主的人,只要太平公主不为难陈晚荣,那么她那一帮子人也就不会吭声了。这话是说到点子上,就是难度太大了,陈晚荣笑道:“杨大人所言不错,就是不知太平公主如何想了。”

    杨思勖分析起来:“昨晚上,我琢磨了一宿,我以为太平公对你有两种可能。”

    说到琢磨人地心思,尤其是琢磨政治人物地心思,陈晚荣就不在行了,忙请教道:“哪两种可能性?”

    杨思勖笑言:“当然有好有坏,陈大人要听哪一种?”

    陈晚荣想了想道:“当然先听坏的。坏的让人心思惨淡。再听听好的,心情也就好了。”

    杨思勖指着陈晚荣,大笑道:“陈大人,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好,那我就先说坏的了。要是太平公主死咬着崔一事不放手,坚持要皇上严惩你。那么她的手下就会跟着她一道逼迫皇上。若真如此的话,皇上就难办了,关一辈子,配边关就不是不可能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陈晚荣点头道:“是呀!要真是如此地话,麻烦大了。”

    杨思勖笑道:“其实,陈大人不必担心,太平公主不会这么做。”

    这话有点新奇了,陈晚荣忍不住哦了一声:“请问杨大人。这话作何解释?”

    杨思勖淡淡地点一句:“这就是朝局的微妙所在。”

    景云年间地政争越演越烈,朝局的确是微妙,陈晚荣也猜不透他这话的意思。杨思勖见陈晚荣有些迷糊。这才点明道:“无论如何,皇上都会留下你,要你继续做火炮。当然,没有火炮对公主地好处最大,有了火炮,有些事她就难办了。”

    没有火炮,石堡城打不下来,李隆基这个倡其议的人就会面临很大的压力,太平公主再施展手段。李隆基就大事不妙,这是她最想得到的结果。

    有了火炮,顺利打下石堡城,李隆基只有功,没有过,声望会大涨,根基更加稳固。所以,对于太平公主来说,不让火炮造出来是最好地办法。要想不造出火炮。就要拿掉陈晚荣,即使不杀陈晚荣,也要陈晚荣不能造火炮。让陈晚荣坐牢,或者配边关是最好地办法。

    太平公主肯定想这么做,只是她做不到,原因就在于睿宗。睿宗原本是一个无能地皇帝,在历史上他也没有什么建树,连守成都称不上。可是,陈晚荣地出现。给他建立功业带来了希望。火炮的威力都知道。要是造出来,打下石堡城就是轻而易举地事情。

    石堡城一下。唐军席卷青藏高原,迫使吐蕃成臣,是奇功一件。睿宗这个在历史上没有功业的皇帝一下子就有了清名,史书写下“破石堡城,吐蕃来归”一语,足以让他垂范千秋,成为有为之君。

    吐蕃主要是现在的西藏和青海一带,唐朝地吐蕃远比今天的西藏大,大很多。除了包括现在的西藏和青海以外,还包括阿富汗东北部领土,以及西域一部份。正是因为吐蕃拥有辽阔地疆域,才能在强盛的唐朝进攻面前屡败屡战,没有亡国。

    在中国历史上,吐蕃自有其特殊性,不得不说。

    自古以来,中国最大的边患来自于北方大草原,秦汉时期的匈奴,后来的鲜卑,隋唐时期的突厥,宋朝地契丹、女真、蒙古,还有现代的罗刹鬼子,无不是从大草原威胁中国的。

    为了反击大草原上地威胁,我们地祖先做出了不懈的努力。战国时期地赵武灵王击胡,大破北方胡人、匈奴百万之众,给他杀掉的胡人不下五六十万之多,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击胡,并且取得伟大胜利的战争。

    其后有蒙恬收回河套之地,汉武帝奋击匈奴,卫青、霍去病横绝大漠,打败匈奴。再后来,李靖夜袭阴山,灭东突厥。苏定方西征,灭西突厥。

    这些可歌可泣地英雄故事都是来自于北方,来自于大草原。

    青藏高原却是一个特例,到了唐朝时都没有一个君王能够征服。真正对青藏高原大打出手的是汉宣帝,当时因为汉武帝击破匈奴后,采取战略追击策略,经过二十多年的消耗,匈奴再也没有恢复过来,最终分裂成两部分。

    一部分西迁,这一部分最终灭了西罗马帝国。另一部分于汉宣帝时期投降了汉朝,这标志着西汉在对匈奴的战争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当北方边患解除后,汉宣帝就开始对当时的西羌用兵,赵充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很大的战果。到了东汉时期,段炯、张焕也是对西羌作战大胜的两员名将。

    从汉宣帝开始,中国就拉开了争夺青藏高原的战争序幕,只是没有一个君主能征服这一片土地。就是唐太宗,也只是让吐蕃暂时低头罢了。

    要是石堡城打下来,唐军大规模进军,迫使吐蕃臣服不是问题。要是睿宗地雄心再大点,要是灭了吐蕃,那可是开天辟地以来地一件大事,其功业比起唐太宗灭突厥一点也不逊色。

    若真如此,睿宗就会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大有为之君!

    鸟儿爱惜羽毛,人爱惜名声,皇帝爱历史美名,这是千古不易地道理。

    睿宗为了自己的历史美名,不惜得罪太平公主。若是太平公主太过分的话,那么无异于把睿宗推向李隆基一方。以太平公主的精明,她是不会做这种蠢事,所以,到时她还不得不帮衬着睿宗。

    这道理明摆着,要是杨思勖不提醒,陈晚荣真的是想不到,笑道:“多谢杨大人提醒!”

    杨思勖摇手道:“陈大人不用谢。这道理,我也是才想明白。陈大人,这好处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话都到这程度了,他不说陈晚荣也明白,笑道:“杨大人高见。”事情已经明朗了,陈晚荣心情也不错。

    不过,杨思勖打击陈晚荣道:“陈大人,结局虽然已经明了,不过,断不会如此顺利,必然还有一番唇枪舌剑,你得做好准备。”

    太平公主那么精明的人,肯定要捞取好处,在这捞取的过程当中,就存在很大的变数。比如,她先要试探睿宗的想法,要是睿宗不打算和她翻脸的话,她就要控制住陈晚荣,让造火炮这事搁置。最好是等到她登基,再启用陈晚荣来造火炮,既有了历史美名,也达到打垮李隆基的目的。

    这么做,陈晚荣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她完全可以把陈晚荣配边关,或者找个借口关在大牢里。即使如此,陈晚荣也是受不了,不得不小心应对。

    一句话,在陈晚荣没有性命之忧的前提下,陈晚荣的吉凶依然难测。

    杨思勖和陈晚荣这番计议,可谓准备功夫做得十足,只是他们错了,包括太平公主在内都错了,他们太小看睿宗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一章 睿宗发火

    陈晚荣和杨思勖来到大明宫,宫门口人流如潮,上至当权宰相,下到九宫小员全都来了。

    今天不是朔望大朝,九品官员不应该来早朝,陈晚荣不由得有些奇了:“他们怎么来了?”

    杨思勖也是奇怪:“是呀!肯定是皇上下了特旨,要不然他们不会来。”

    按照唐朝惯例,每月的朔望两天要举行大朝,在京的官员无论品秩高低都要朝见皇帝。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皇上下特旨举行大朝。

    陈晚荣猜测道:“杨大人,会不会和昨晚上的事情有关?皇上把他们召集起来,警醒一番,要他们长长记性。”

    崔闹的事情不小,用他作“反面教材”,好好训斥一番群臣,要他们规矩点也不错。杨思勖点头道:“皇上肯定是要杀鸡儆猴。只不过,陈大人,你恐怕也有份。”

    陈晚荣摇摇头,不再说话,进了宫门。有几个官员向陈晚荣示意问好,想必是哥舒翰结交的官员。杨思勖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在陈晚荣耳边轻轻嘀咕一句:“陈大人,有他们相帮,这事就好办多了。他们可都是有名望的人呢!”

    有名望才有影响力,才能带动其他人,陈晚荣大是放心,笑道:“是呀!”跟着人流去了含元殿。

    唐朝的主要朝会是在宣政殿,那是日朝,因为人数少。今天进行大朝,人数太多,非含元殿不可了。

    “见过晚荣兄。”吴兢现陈晚荣,快步过来见礼。

    陈晚荣很是开心,笑容满面:“见过吴先生。”

    吴兢也没多余地废话:“晚荣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这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几个熟识地大臣说好了。无论如何也要保得你万全。”

    他和陈晚荣地交情不错。人品、才学更是让陈晚荣心服口服。听了这话陈晚荣大是感激:“吴大人地好意。我知道。不过。吴大人。要是情况不妙。你也不必搅进来。”

    吴兢一笑道:“晚荣兄放心。皇上对史官历来另眼相看。不会出事。”史笔如椽。就连皇帝也得惧三分。只要吴兢不过份。想必睿宗不会怪罪地。

    两人进殿。各自到自己地位置上站好。不一会儿。群臣全数到齐。济济一堂。人数真多。比起日朝多了好几倍。

    群臣轻声议论。相互询问为何今天举行大朝。能够知晓原委地人不多。自然莫衷一是了。你一个说法。他一个猜测。一时间。大殿上议论不休。嗡嗡声四起。

    有知晓原委地官员。时不时瞄着陈晚荣。陈晚荣却是一副与事无关模样。任由群臣观瞧。

    没过多久,只听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群臣赶紧收声,不敢再议论,恭恭敬敬地等待睿宗驾到。睿宗走在头里。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跟在他身后,大步而来。来到宝座前,睿宗并没有马上坐下来,而是目光缓缓从群臣身上扫过。

    陈晚荣对睿宗甚熟,现今天的睿宗与以往大不一样。一是目光凌厉多了,以往,睿宗对谁都谦和,一副热心肠,一点皇帝的威严都没有。更别说如此凌厉的目光。

    二是睿宗的步履很是稳健,仿佛透着一股子自信。以往,睿宗走起路来步履有些飘逸,没什么力度,今天却是如此稳健,着实出人意料。

    最重要的是睿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自信,透着一股子皇帝地威严。这种帝王的威严虽然不是太多,和他身边的李隆基比起来,大为不如。毕竟是有了。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他两次当皇帝,第一次做皇帝。在武则天的高压下,颤颤兢兢,帝王威严就别谈了,遥不可及。第二次当皇帝,他虽是三巨头里权势最大的一个,也没有帝王的威严。

    不少群臣现了睿宗的奇异处,面面相觑,不知道生了何等事情,居然让睿宗生如此大的变化。心思灵敏地朝臣猜测到,睿宗今天突然要大朝,必然有惊天动的大事生。

    睿宗目光扫过陈晚荣时,并没有停顿,也没有任何异常。在他眼里,大殿中的所有人都一个样,没对任何人稍加颜色。

    打量完,睿宗这才坐了下来。群臣开始参见。群臣今天见识了睿宗地威严,不再象往常那般轻松,个个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错。

    等到见礼完毕,睿宗这才缓缓开口:“列位臣工:今天本不是大朝之期,是朕下特旨进行大朝。你们,可知晓缘由?”

    这事,群臣哪里知道,齐道:“臣等请皇上圣训!”

    睿宗微一点头,一副古井不波之态,不动任何声色的说明原委:“昨天晚上,生了一件大事。崔身为宰相,居然跑到陈晚荣府上去撒野。结果是没有讨到好处不说,反而给陈晚荣凌辱,淋了一头的大粪。”

    给宰相淋大粪这种事,群臣哪里敢想,睿宗话音一落,群臣变色,殿中立时掀起一片嗡嗡声,群臣议论纷纷。陈晚荣身边的几个大臣有些惊惧,忙离陈晚荣远点。敢凌辱宰相,胆子何其大,他们不惧也不行。

    睿宗双手下压,群臣忙闭嘴:“一个堂堂宰相,居然失却体统,冲到一个从七品散官家里去撒野,朝廷脸面何在?堂堂宰相,居然给从七品散官淋了一头的大粪,耻辱啊耻辱,千古未有之奇耻大辱!朕真是瞎了眼,居然用了如此无用之人做宰相!”

    朝廷要的是体面,要的是面子,崔仗着位高权重去陈晚荣府上撒野,这本身就是失策,与宰相身份不符。再给陈晚荣凌辱一通,他不仅仅丢了朝廷的脸面,还证明他无能,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做宰相了。

    窦怀贞他们地心思灵敏,自然猜透了这点,就连太平公主也保不住崔的相位了。只是有一个问题。这宰相之位谁属?李隆基和太平公主肯定要下手,睿宗也不会放过,看来三方有得争了。

    窦怀贞他们心想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太平公主应该召集他们商议,可太平公主并没有如此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向太平公主看去。只见太平公主一如平常,没有任何异常。不了解她的心思,这话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只得见机行事,她说啥就跟着说啥。

    在群臣的猜疑中,睿宗最后道:“你们都来说说,这事要如何处置?”

    话音一落,群臣住声。谁也不敢率先开口说话。

    对于窦怀贞他们这些太平公主地人来说,为崔讨个公道,为太平公主争口气是应该的。可是。睿宗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只要不是笨蛋都听得出来,睿宗把罪过归于崔,摆明了要对崔动手了。他们也不敢不把三巨头里最有份量的睿宗放在眼里,只能选择沉默。

    其他的群臣也不敢冒然说话,因为睿宗今天很不一样,大出群臣意料,谁也号不准他地心思,不敢触这个霉头。还是不做出头鸟的好。

    还是吴兢率先打破沉默:“皇上,臣吴兢以为,崔身为宰相,当知朝廷法度威严,不会无缘无故地去陈晚荣府上,这事的起因何在,还请皇上示下。”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要判是非曲直,总得先弄明白缘因。群臣忙附和:“臣等附议!”

    陈晚荣却明白吴兢的用意,他已经知道这事的起因,要是真要查究起来,崔的不是之处居多,陈晚荣顶多就是给问个不遵法纪,侮辱朝廷重臣的罪名而已。陈晚荣做的事可大可小,从大了说,配边关也没问题。从小了说,罚点薪俸。降两级也就是了。

    一旦睿宗下令查究起来。一切真相当大白于天下,就算有人想为难陈晚荣也是不可能了。吴兢帮陈晚荣帮得理直气壮。

    睿宗点头道:“吴卿说地极是,先查明事情原委,分清是非曲直再议罪。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出班应道:“臣在。”

    睿宗手一挥,一个老内侍拿起御案上一个黄绫卷,快步下来,来到刑部尚书跟前,把手里地黄绫卷递给他。

    刑部尚书展开一阅,脸色大变,吃惊万分地看着睿宗道:“皇上,这这这……”

    群臣看着刑部尚书吃惊地模样,却不明原委,很是好奇。

    睿宗比刑部尚书平静多了:“这是朕亲自堪问,太子手书的罪责,你念给他们听听。”

    刑部尚书应一声,清清喉咙:“各位同僚,这是皇上亲自堪问地崔正元罪状,共计二十三条,其中强抢民女五桩,霸人田产十二件,凌辱百姓妻女三桩,杀人三件。”

    光这大致情况就让群臣大吃一惊,人人脸上变色。

    睿宗趁热打铁,在御案上重重一拍,猛的站起身来,目光凌厉的扫视着群臣:“你们都给朕听好了。朕知道,纵子行凶的人绝不止崔一个,你们当中不乏其人。你们背后都有人,仗着有权有势,没少干坏事,别以为朕不知道。朕今天把话撂明了,今天这事完了,**上有屎的,自个到刑部去领罚,朕会酌情处理。若是不去,给朕揪出来,那就别怪朕不认人了!”

    他谦恭敬人,就是面对群臣,也很随和,如此说话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不常火的人,一旦起火来,很吓人的,群臣无不是噤若寒蝉。特别是那些做过坏事的臣子,心里跟打鼓似地,巴不得早点结束这早朝。

    “带进来!”睿宗手一招,坐回御座。

    兵士押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崔,一个是崔正元。崔没有着官袍,一身寻常衣衫,也不知道什么时间给睿宗扒了官袍。好在崔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居然能保证镇定,一颗脑袋四处转动,看到陈晚荣时,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恨不得把陈晚荣生吞活剥了。

    陈晚荣却是一副淡定模样,冷冷的打量着崔。这仇已经结定了,怕你个鸟?

    崔给罢官已成定局。只是没有想到睿宗下手如此之快,在上朝之前就把他的官给夺了。

    当然,心思灵敏的臣子想得到,这是在向太平公主示威,睿宗之所以下手如此之快,就是要在太平公主干预之前造成既成事实。要她想干预都没机会。

    睿宗一向决事,一是先征询太平公主的意见,二是再问李隆基,如此这般乾纲独断之事,可是他重新登基一年多来的第一件,群臣既是意外,又是惊讶。

    陈晚荣向太平公看去,太平公主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老样子。淡定自若,仿佛崔和她没有关系似的。对她这深沉的心机,陈晚荣不得不服气。

    崔正元可就没有他老子的胆色了。脸色苍白,双腿软,双眼无神,目光涣散,要不是兵士推着他,早就摔在地上了。

    睿宗冷冷地打量了二人一眼:“你念给他们听听。”

    刑部尚书应一声,这才照着罪状念起来。一条条,一款款,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有物证,一句话证据确凿,纵是有能把死人说活地本事也不可能推得翻。

    一念完,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群臣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崔正元居然干出这么多的坏事、恶事。

    “不!我儿绝不是这种人!”崔大叫一声,冤屈得很:“皇上。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元儿是骄纵了些,但他还知道好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这是屈打成招,请皇上为臣子作主!”

    睿宗盯着崔,半天不一言。过了老一阵,这才道:“崔,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抱有幻想。你这父亲作得真是丢人。实话给你说了吧。这是朕昨天晚上亲自堪问的,朕没有动过你这草包儿子一根手指头。”

    崔眼睛瞪得老大。仍是不敢相信,盯着崔正元:“元儿,你说,这都不是真的!你快告诉爹,这不是真地!”

    崔正元本想说不是真的,可是看看了睿宗,终于点头道:“爹,是儿子对不起您!”

    崔一下子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喃喃自语:“元儿,你可害苦了爹!爹给你害苦了!”双手捂面,禁不住饮泣起来。

    太平公主厉喝一声:“崔,这是朝堂,不是你家后院,可以任由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亏你曾经是朝廷地宰相,连这点自持之力都没有!起来,站起来!”

    窦怀贞和萧至忠明白过来了,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微一点头,已经有了主意。

    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站起来,颤颤微微,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睿宗盯着崔,接着数落起来:“崔,你现在悔之晚矣!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你呵护你儿子,这无可厚非!只是,象你如此溺爱者,天下间也没有几个。一大把年纪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跟女人似的,你应该扪心自问,你有没有过失。子不教,父之过,难道你地罪责就小了吗?”

    这番话毫不给情面,可是却是实在话。朝中之人,除了少数年轻臣子以外,大多数已经为人父了,明知睿宗这番话是在训斥人,还不得认同,打从心里认可,齐道:“谢皇上圣训!”

    睿宗接着道:“崔,你能哭,说明你还有点羞耻之心,就是有悔之晚矣!朕在这里告诫每一位臣工,不管是为人父了,还是没有为人父,你们都要给朕听好了:欲为人臣,必先为人父;做好人父,方可做好人臣!”

    “臣等遵旨!”群臣领旨。

    睿宗的训诫还没有完:“做不好人父,则不可为臣!朕要你们记住,今天生在崔身上的事情,这是耻辱!你们都有儿女,给朕管好了!若再做出这等事情来,休怪朕不认人!”

    “遵旨!”

    睿宗的目光落在刑部尚书身上:“刑部尚书,你说,崔正元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想也没有想道:“皇上,崔正元之罪状明白清楚,臣以为按照大唐律法,当处斩。先关入死牢,等待决刑即可!”

    “准奏!”睿宗点点头,兵士押着崔正元出去了。崔只是无力地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睿宗目光停在崔身上道:“你们说,崔该当如何处置?”

    话音一落,窦怀贞出班道:“皇上,臣以为崔大罪有三:一是崔正元行凶,恶行累累,若无崔的纵容,崔正元也不敢如此猖狂,崔虽非亲身所为,也是罪责难逃。二是崔身为宰相,误信劣子之言,怒闯陈晚荣府第,此举有违朝廷法度。更甚者,遭到陈晚荣的凌辱,身为宰相,却无脱身全节之能,诚可叹也!有此三点,崔当罢官。还请皇上圣裁!”

    窦怀贞和崔一样,是太平公主地人,连他都如此说了,群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唯一有所顾忌的就是太平公主了,可是等了一阵,太平公主却没有任何表示。群臣不再迟疑,齐声附和道:“臣等附议!”

    罢官的结果,崔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从窦怀贞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眼里厉芒一闪,瞪了窦怀贞一眼,又无力的闭上了,不住摇头。

    太平公主这才开口道:“崔,你不扪心自问,还以为列位臣工落井下石,是不是?以你所作所为,没把你充军边关,已是你的大幸了。皇兄,臣妹以为列位臣工所言极是,崔当罢官。”

    睿宗轻轻点头,本着一太平公主,二太子的老规矩看向李隆基。李隆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父皇,儿臣以为崔虽有罪过,毕竟为朝廷办过事,立过功。功是功,过是功,功不能顶罪,过不能掩功,其官可夺,却应保留其俸禄。”

    “太子所言极是。崔罢官,以正五品供给俸禄,允许住在长安养老!”睿宗宣布完,兵士推着崔出去了。崔也没有反抗。

    睿宗这才把目光停留在陈晚荣身上,开始追究陈晚荣的责任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二章 朝廷格局

    按照唐朝的律法规定,崔到陈晚荣府上去闹事,陈晚荣应该报官。陈晚荣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崔凌辱了个够,这让朝廷丢了脸面,这惩处是跑不了的,陈晚荣倒也坦然面对。

    “陈晚荣该如何处罚,你们都来说说。”睿宗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根本就没有谈起崔那么多的言词。

    陈晚荣的处罚是免不了的,只是轻重的问题。萧至忠不了解太平公主的心思,心想太平公主不能保全崔,那是大势所趋,不得不舍车保帅。陈晚荣让太平公主少了一员干将,太平公主对他必然是恨之入骨,据理力争,让睿宗从重处罚陈晚荣也是为太平公主保全了脸面,第一个出列道:“皇上,臣以为陈晚荣之罪有二:一是作为臣子,不遵守臣道,伤及同僚。二是他不守法度,凌辱当朝宰相,朝廷威严有失。二罪皆是重罪,当配边关。”

    太平公主是打算不难为陈晚荣,但她精明过人,绝对不会在朝议之前对手下打招呼,原因在于说不定他们一通议论,会争取到更好的局面也未可知。

    他话音一落,窦怀贞出班附和道:“皇上,臣附议!”

    窦怀贞和萧至忠是太平公主一党的干将,深得太平公主器重,他二人如此说了,属于太平公主的其他朝臣哪能落于人后,齐声道:“臣等附议!请皇上惩外陈晚荣。”

    陈晚荣和睿宗的功业有关,陈晚荣在,睿宗的功业才能建立起来。睿宗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群臣要他严惩陈晚荣的话了,不由得眉头一皱,目光缓缓从群臣身上扫过。

    吴兢出班反驳:“窦大人此言差矣!陈晚荣虽有过激之处,但情有可原,事情是崔挑起,陈晚荣应该罚,臣以为降两级足当其罪。”

    萧至忠马上反诘:“吴大人,你和陈晚荣过从甚密。你就不怕有嫌疑么?”

    窦怀贞马上跟进:“吴大人,陈晚荣还在乡下做香皂之时,你就登门拜访,你们相交多时,你说这话很不合适。”

    二人都是老谋深算之人,抓住吴兢和陈晚荣的交情来说事。着实让吴兢处于嫌疑之地,吴兢一时难以辩驳。

    陈晚荣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出班道:“皇上。臣有话要说。敢请皇上允准。”

    群臣颇有些诧异。惊异地打量着陈晚荣。睿宗脸上终于有一丝笑容了:“晚荣。你说吧。”

    “谢皇上!”陈晚荣谢过睿宗。这才对着萧至忠道:“萧大人。陈晚荣不才。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当着这么多人地面。萧至忠不应允也不行。点头道:“陈大人有话请讲。萧至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大人。上次。承蒙公主不弃。邀我与宴。以我所见。在宴席间。你和窦大人坐得很近。很亲近。不时低声说笑。极为相得。你们两人地交情不浅吧?”陈晚荣开始问问题了。

    萧至忠心想承认和窦怀贞地交情不浅是当前最好地说词。道:“陈大人有所不知。萧某和窦大人相交多年。还过得去。”

    陈晚荣不动声色:“照萧大人适才的意思,你萧大人如此说话,窦大人就不该附议,因为这是阿党嫌疑。”

    萧至忠绝对想不到陈晚荣居然拿这事做套,一下子愣住了:“陈大人。你这是什么话?你不闻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么?我说得在理,窦大人附议,有何不可?”

    陈晚荣冷笑着反诘一句:“萧大人,我还听说过一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吴大人是早就相识,而且我对吴大人的才气、人品很是佩服。萧大人,同样的事情,为何吴大人说不得。而你却说得?难道说就你说的是公正的。而别人说地就不公正?再请问萧大人一句,你敢当着群臣的面说你的人品比吴大人好么?你敢在皇上圣驾之前说你比吴大人更清廉?”

    吴兢的人品、才气。举朝知闻,就是萧至忠也是服气。至于清廉一说,更没有问题,吴兢绝对要比他萧至忠清廉十倍百倍都不止。就算萧至忠他敢说,群臣也不会信,睿宗也不会信,一下子犯难了。

    陈晚荣趁热打铁道:“请问吴大人,你可受过贿赂?”

    吴兢暗赞一句陈晚荣精明,想都没有想道:“陈大人有所不知,吴兢别的不敢说,唯敢说还算清廉。”

    陈晚荣这才对着萧至忠道:“萧大人,你都听见了,吴大人已经说过了,现在该你了。”

    萧至忠恨恨不已,紧咬嘴唇,想说又说不出口。太平公主这一党,有几个**上没屎?他说出来谁会信?太平公主都不会信。

    陈晚荣这才道:“萧大人,为何你认为不如的吴大人说话有嫌疑,而你说却没有?难道你说的都对?萧大人,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这才仅仅是第一个问题,就让萧至忠如此难堪,那么后面的问题还不知道把萧至忠难为成什么样。萧至忠现在地感觉就象吃了苍蝇,难受之极。

    太平公主不愿自己手下干将太过难堪,脸一沉道:“萧至忠,你失言了!朝廷议事,只论罪,不诛心。不管是谁说的,只要有理,就得听。”

    这是在给萧至忠解围,萧至忠也是个聪明人,忙道:“谢公主训诲。吴大人,陈大人,萧至忠失言,还请恕罪。”

    窦怀贞忙附和一句:“窦怀贞不是之处,还请吴大人,陈大人恕罪!”

    吴兢和陈晚荣只能表现得大度些:“二位言重了。”

    一个让吴兢难堪的局面就让陈晚荣轻轻松松化解了,吴兢心想陈晚荣必然是智珠在握,倒要看看陈晚荣如何舌战群臣了。

    “萧大人,我地第二个问题就是萧大人所言我不守臣道,伤及同僚一语大谬也!”陈晚荣趁势跟进。

    萧至忠这次不敢再冒然说话了,放下身段道:“敢请陈大人赐教。”

    陈晚荣微微一笑道:“萧大人,请教你一个问题,若是强盗进入你家里行凶,你是和他讲王法。要他放下武器,还是先把他制住了,再交给官府?”

    对强盗讲王法,那是对牛弹琴,当然是先制住了再说,萧至忠想了想道:“陈大人。萧至忠以为当先制住为宜。”

    陈晚荣双手轻轻相击:“照啊!萧大人,你明于理而昧于事,崔到我家里,带了那么多人,口口声声要找我算账。崔正元的恶行,我在大街上已经见识过了,一个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人,已经够可恶了。崔居然为如此可恶的崔正元撑腰,就更可恶了。你说。他这种举动和强盗有什么区别?我先制住他再图谋对策,就是必然举措了。萧大人,我说得可对?”

    萧至忠想了没有想。脱口而答:“陈大人,崔可是宰相,不是强盗,你这说法不对。”

    陈晚荣大笑,笑过之后这才道:“萧大人,此言何其之谬也!请问萧大人,可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

    要是不承认,就会给当成白痴,萧至忠只得点头承认道:“有!”

    陈晚荣反诘:“萧大人。你也是知书识理的人,你也明白事理。崔是朝廷的宰相不假,既然身为宰相,就更应该自律,所言所行要符合朝廷法度。而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一点朝廷的法度么?他这是强盗之行!若是崔遵守朝廷法度,我认他是朝廷地宰相。若他不遵朝廷法度,有狂悖之行,做出强盗之举。那我只能把他当作强盗对待了。请问萧大人,我这么做,有错吗?”

    吴兢跟进一句:“萧大人当知狂悖之行,圣人择焉一语,就连狂悖之人也有善言善行,那么品行高洁之人也有过失之处。若仅仅以一个人高洁地品行,而不去查他的过失,何来公平之说?崔以宰相之身去犯法,还能让人不反抗么?”

    陈晚荣再总结一句:“若是照萧大人的说法进行推测。那么只是官员都可以撒野。还不让人反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萧至忠彻底哑巴了。傻愣罚的站在当地,没法回答了。

    “皇上,臣等以为陈大人所言极是!”吴兢领头,那些给哥舒翰通过气地大臣齐声附和。

    还是太平公主出来化解这难堪的气氛:“皇兄,臣妹以为陈晚荣说的有道理。做臣子的就应该严守法度,不能做出有违法度地事情。就算是宰相做恶,也允许反抗。这是金石之言,你们应该警醒。”

    她这是给自己人找个台阶下,免得他们太难堪。不过,这话对睿宗有利,睿宗抓住机会,申斥群臣:“你们都听听,都听听,你们说了些什么话?萧至忠身为宰相,就知道以权压人,以势夺人,却不辨事非曲直,不明缘由,你不害羞,朕都为你害羞!”

    萧至忠闹了个大红脸,忙道:“皇上训诫得是,臣知罪,臣知罪!”

    睿宗不理他,接着训诫群臣:“萧至忠不过是嘴快,说出来罢了。你们中,好多人是闷在心里,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中好多人,其所作所为,比起崔更加不堪,你们得好好想想了。”

    “遵旨!”群臣领训。

    陈晚荣抓住睿宗创造的有利时机洗脱罪名:“萧大人,我最后告诉你一句:崔正元我交给东宫了。崔是公主派人来提人,我也交了。萧大人,你说我可有违反律法之处?”

    萧至忠现在哪里还敢乱说,只得道:“没有!”

    太平公主接过话头道:“我听说崔去陈晚荣府上闹事,就派训儿去阻止。可是,我得到消息太迟了,等到训儿赶到,崔已经被擒下了。陈晚荣不仅将崔交给训儿,还到我府里向我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原本想要是能把陈晚荣控制住,不让他造火炮。可是,事情的展远出他的预料,陈晚荣能说会道,经他一番说词。原本不利地局面,居然变得对他有利,很有利了!

    这种事情,紧抓住不放,反而对自己不利。再说了,陈晚荣仅仅是个良工。又不是姚崇那样的大臣,不会对她构成巨大的威胁,更没必要死缠烂打到底,她想早点了结这事,是以根本就不提陈晚荣凌辱崔一事。

    萧至忠他们已经明白太平公主地用意了,不敢再说话,退入朝班。

    太平公主接着道:“皇兄,臣妹以为,陈晚荣不惧强权。做事得体,有法度,应该予以嘉勉。”

    这话睿宗最爱听了。他最担心地就是太平公主为了崔死缠烂打到底,逼迫他严惩陈晚荣,那可是关系到他地历史美名,他已经做好了得罪太平公主地准备。万未想到,太平公主不仅没有逼他,还帮着他,睿宗开心不已,对这个妹妹更加亲切,心想还是亲兄妹才靠得住。笑呵呵地道:“小妹,难得你如此识得大局,五哥高兴。”

    当着群臣之面,以兄妹相称,足见其高兴之情了,太平公主也是欢快:“谢五哥赞赏!”

    这个“五哥”叫得格外亲切,睿宗一生的经历比别人复杂得多,对于亲情享受得不多,倍加珍惜。笑得嘴都合不拢。

    亲生母亲武则天杀了兄长李贤,亲手掐死一个女儿,为了当皇帝,武则天把自己的儿子当仇人看待,看作权利路上的障碍。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那难以想象,是畸形的,可就生在睿宗身上。他一生多次经历磨难与死亡。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自己地亲人。来自于自己的母亲,那是何等的折磨人?

    太平公主深知睿宗的禀性。倍加珍视亲情,这才当着群臣之面叫“五哥”,要睿宗不高兴都不行。

    睿宗一高兴,又恢复了一公主,二太子的老规矩,问道:“三郎以为呢?”

    李隆基还是那般平静:“父皇,儿臣以为陈晚荣在已经擒住崔的情况下,还对崔进行侮辱,这是蓄意为之,极为恶劣。不过,事起有因,可酌情处理,罚他半年薪俸。”

    陈晚荣之所以那么大的火,就在于崔正元要打郑晴的主意。当然,李隆基为了保全郑晴的名节,不会说出来,只是说一句“事起有因”而已。

    “那好!罚陈晚荣半年薪俸!你们可有异议?”睿宗采纳了李隆基地说法。无论他多么想维护陈晚荣,总得给群臣一个交待,也不能太露形迹了,不痛不痒的处罚一下就行了。

    陈晚荣是陈氏化工的创建人,家境日渐丰厚,朝中谁个不知?就算一点俸禄也不给,陈晚荣也能过上一辈子富豪生活,这处罚和没处罚一个样。

    可是,群臣都识得好歹,齐道:“臣等无异议!”

    这可比陈晚荣预料中地惩罚轻了许多,陈晚荣原以为降个三两级不可避免,没想到竟是如此轻微的处罚,真是想不到:“臣领罚!”

    对陈晚荣这配合的态度,睿宗很是满意,微一点头:“崔已去,中书令不可久缺,你等以为谁做中书令合适?”

    罢崔,惩处陈晚荣都不重要,只不过是个序曲罢了,真正的重头戏就是谁接替崔。

    这事太重要了,谁也不敢说话。萧至忠和窦怀贞他们未得太平公主知会,不敢冒然举荐人,万一不合太平公主之意,那就是大错。

    其他的臣子以为,崔是太平公主的人,崔一去,太平公主必然是要安插自己地人手。人可以去,位子不能丢,这必然是太平公主地想法,也不敢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睿宗眉头微皱。

    吴兢沉吟一阵,出班奏道:“皇上,臣以为沈榷合适。”

    “沈榷?”吴兢话音一落,殿里立时炸锅。论才气、人品、声望,沈榷远远不及姚崇、宋、张说三人,可他比起殿中群臣又胜上一筹,由他接替崔原也合适。

    问题是他是太平公主的眼中钉,一年前他力谏睿宗,要求太平公主不能驻留长安而开罪太平公主,给罢了官,从三品大员贬成六品县令。现在虽已回朝,在东宫奔走,太平公主会饶过他吗?

    陈晚荣也是为吴兢担心,太平公主一旦火,吴兢可是不好受。

    然而,出乎所有人地意料,太平公主却是赞成:“皇兄,臣妹也以为沈榷合适,中书令非沈榷莫属!”

    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无不是看着太平公主,眼里全是不解、惊讶之色。

    睿宗也是没有想到,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太平公主,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隆基很是意外,吃惊的打量着太平公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平公主和沈榷之间的敌对关系,谁都清楚。她不仅同意沈榷做中书令,还很支持,谁敢相信?谁能不怀疑?

    太平公主一笑道:“皇兄,臣妹以为沈榷有资历,有人望,有才学,更在于他的品行不错,群臣甚是心服。他若不做中书令,还有谁更合适呢?”

    做中书令最合适的人选并不是沈榷,应该是姚崇和宋,还有张说。只是,三人皆是一代人杰,大才,不附太平公主,给配了。太平公主可以容忍才气不算最好的沈榷做中书令,却不能容忍姚崇他们来做中书令,因为那样对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排除姚崇三人,沈榷是中书令的最好人选,这中书令还真非他莫属了。睿宗极是高兴道:“好好好!”

    太平公主紧接着道:“皇兄,沈榷要做中书令不是不可以,但他还得做一件事。”

    又是惊人之语,大殿再次沉寂!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三章 倾心相谈

    睿宗还以为太平公主要刁难沈榷,很是生涩的问道:“小妹,做什么事?”

    这个问题,正是所有人要问的,包括李隆基在内,无不是暗中点头。

    太平公主一笑:“五哥,小妹以为现在的朝廷纲纪不振,宰相都在仗势欺人,以官压官,那么老百姓的日子不是更难过吗?所以,小妹以为,还是让沈榷来震震他们,这长安令无能,不能威慑百官。沈榷领中书令,兼领长安令,好好整治一番。”

    什么官最好当?山高皇帝远的官最好当!什么官最难官?自古京官难当!长安令不是不想做事,是不敢做事,因为长安的大官多的是,随便拎一个出来,他都惹不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话音一落,长安令额头上冷汗直冒,跪在地上请罪:“皇上,臣知罪,臣知罪!”

    如此大事,长安令也难逃其责,处罚他是必然的。太平公主这话正合睿宗之意,大是开心道:“那就依小妹所言,沈榷领中书令,兼领长安令,整肃长安纲纪。至于长安令,就交给太子落。”

    沈榷的才气虽不如姚崇他们,其人硬气,并不比姚崇他们差,听说他要来整肃长安秩序,群臣无不是心惊,特别是那些做过坏事的臣子,心里更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时难以平静。

    可是,睿宗已经下旨,谁敢不遵呢?

    “宣沈榷!”睿宗一挥手。

    陈晚荣这才现,沈榷不在大殿,今天是大朝,他怎么没有来呢?不仅陈晚荣奇了,群臣谁个不奇?

    旨意下去,不一会儿,蹬蹬的脚步声响起,沈榷身着官袍。手捧玉笏,大步进来:“臣沈榷参见皇上。”

    睿宗一摆手:“沈卿。免礼!沈卿。从现在起。你就是中书令。同时。你兼领长安令。整肃纲纪。”

    沈榷一点也不意外。领旨道:“臣遵旨!”

    昨天晚上。睿宗连夜召沈榷进宫。就决定任命沈榷做中书令了。沈榷是李隆基地人。李隆基自然是不会有问题。父子二人一条心。不论太平公主同不同意。沈榷这中书令是做定了。

    睿宗之所以要让沈榷来做中书令。就是要给太平公主敲敲警钟“无论你做什么事都不要紧。要紧地是我地功业得我作主”。

    唯一让人想不到地是。太平公主居然也举荐沈榷。这太出人意料了。

    “散朝!”今天早朝。并没有生睿宗意料中地争执。而且事事如意。远远好过他地预期。心里着实高兴。这一声散朝都洋溢着喜气。

    群臣领命,各自散去。一出大殿,一大群人把陈晚荣围住了,个个一脸的亲切笑容,人人巴结。说些定交的话,忙得陈晚荣团团转,费了好大口舌才应付过去。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睿宗对陈晚荣格外在意,太平公主对他也是多有嘉勉,至于李隆基,早就传开了和陈晚荣地关系非同一般。群臣能不趁这机会来巴结一番么?

    就是萧至忠和窦怀贞也上来说了几句亲热的话,这才去公干。

    应付了群臣,陈晚荣大步出而去。汇齐杨思勖,准备去军器监。今天应该是叶天衡浇铸的日子,陈晚荣这个“项目负责人”要是不去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陈大人,请留步!”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陈晚荣扭头一瞧,是太平公主的车夫叶六,大步赶来,忙道:“叶大哥,可有要事?”

    叶六一笑道:“陈大人。公主有请。”

    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太平公主居然在这时候要他过去。又推脱不得,只得跟着叶六去了。太平公主地仪仗就在前面不远。太平公主正站在车前打量着陈晚荣。见陈晚荣过来,笑盈盈的道:“晚荣,快来!”

    “参见公主!”陈晚荣上前施礼。

    太平公主笑道:“哪那么多的虚礼!崔那狗东西把你府上糟蹋成什么样了?我去看看。”

    她驾临,那是莫大的荣幸,好多臣子做梦都想。不过,陈晚荣现在心念浇铸一事,道:“公主,臣正要去军器监。”

    太平公主手一挥,很大度的道:“你放心,你一天不去,也误不了事。好了,我派一个人去传讯,就说你今天不去了,要他们该干嘛干嘛。”

    事已至此,要推也推不掉了,陈晚荣只得道:“谢公主。”

    “好了,上车吧!”太平公主登上车辕,冲陈晚荣招手。

    和太平公主同乘固然是莫大的荣幸,不过陈晚荣可不想要这份荣幸,道:“公主,臣还是骑马方便。”

    太平公主一笑:“晚荣,你要知道,有好多人想与本公主同乘而不可得,你居然不屑一顾,是不是瞧不起本公主?”

    这话虽有说笑成份,可也太重了,陈晚荣没有办法,只得道:“臣遵命。”上了车辕,钻进车厢,只见车里极是奢华,金银玉器不少,还有各种珍奇果品。

    太平公主坐下来,陈晚荣坐在她对面,车声辚辚,向陈晚荣府第驶去。

    “晚荣,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何要去你家?”太平公主问道。

    陈晚荣直接承认:“公主万金之躯,驾临臣家,是臣的荣幸。只是,公主公务繁忙,去臣家,臣实在是想不通。”

    太平公主微微点头道:“你有疑虑,这很正常。明说了吧,我去你家,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想看看司马道长。司马道长也真是的,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他请来,可他在我那里住了几天就住不下去了,在你那里,却是一住旬日之期。我倒要想看看,你府里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着迷。”

    她对司马承祯极是看重,去看看司马承祯很正常。陈晚荣相信她说地是真话,为她释疑道:“公主有所不知,道长这段时间迷上一样东西了。”

    “什么东西?”太平公主忙问道。

    陈晚荣解释:“道长在忙着配香水。香水就是我从花里提炼出来的精华油,再经过调配,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香味。涂抹在身上,香味经久不散。比起香料使用方便多了。”

    香料用起来很麻烦,要想让身上有香味,就得用香料来熏,耗时长不说,还挺费事,哪有香水方便。

    知道太平公会追问,陈晚荣才先行解释香水地用处。尽管如此,太平公主也是兴趣大起,问道:“哦。世上竟有这种好东西,我一定要见识一番了。”

    陈晚荣谦逊一句:“只怕公主眼光高,看不上眼。”

    太平公主摇头:“能让道长如此着迷的东西。必非凡品,看来我今天去你府上,是去对了。道长有没有配出来?”

    “公主放心,以道长的才情,要配香水不过是一桩小事。道长配的香水肯定会大受欢迎,让人生出飘然出尘之想。”陈晚荣忙回答。

    太平公主不无兴奋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一定要见识!这第二嘛,就是想去你府上走走看看。你府第可是潜邸,五哥以前住的地方。我和五哥关系好,也常住那里。不知我的住处,你有没有动过?”

    陈晚荣笑道:“公主放心,皇上、太子、公主、金仙公主、玉真公主住过的地方,都保持原样。”

    太平公主既是喜悦,又有点好奇,问道:“晚荣,皇上住过的地方有龙气,多少人想沾上一点。你怎么就不住进去呢?”

    陈晚荣双手一摊,实话实说:“公主有所不知,我没这心思。我只想平平稳稳地过日子,至于升官嘛,我没有兴趣,这龙气不沾也罢。”

    太平公主有点不信,打量着陈晚荣:“晚荣,你可不要撒谎,你要是撒谎。我看得出来。”

    “公主要是不信。到家可以去看。再说了,牛尚新、吴伯他们可以作证。我要是在皇上地房间里住过半个时辰,任由公主处置。”陈晚荣非常认真。

    太平公主点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想建功立业,何必造火炮?这火炮一出,你想不建功都不行了,想推也推不掉。”

    陈晚荣淡淡一笑道:“公主,我之所以造火炮,那是为了少死些将士。当日,在王府,无意间看到王忠嗣做的模型,我才知道石堡城的险绝之处远过我的想象,要是没有更好的武器,死上十万八万的将士都有可能。若造出火炮,少死些将士,我心里也好受些!”

    火炮地威力,太平公主没有一点怀疑,打量一阵陈晚荣,点头道:“晚荣,我相信你说地是真的。”

    陈晚荣所说的确是真地。陈晚荣只想做化工,让化工在唐朝扎下根就行了,至于功业名利,陈晚荣一点想法也没有。原本以为,以李隆基的精明,要打下石堡城不是难事,直到看见王忠嗣做的模型,才知道石堡城以唐朝的现状很难打下来。即使打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这才决定造火炮,尽一份力。

    陈晚荣非常认真的道:“公主,臣说地是真地!”

    太平公主有些感喟道:“和晚荣比起来,我可是有些汗颜了!我原本想,使上一些手段,要你不能造火炮。即使要造,也得在我的主持下来造。今日听了你地一番话,让我惭愧呀!”

    她也有雄心,想干一番事业,不仅仅是登上帝位,还要开疆拓土,建立地功业能够追上唐太宗是最好。因而,这将士在她的眼里就特别重要了,多死十万八万,她也不能接受,才有这番感喟之言。

    陈晚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把功劳让给李隆基,让李隆基壮大势力。这是很隐秘的事情,她能说出来,足见她没有把陈晚荣当外人,有些惊讶:“公主言重了,臣可不敢当!”

    “当得了。当得了!”太平公主脸上的笑意更多:“我现在非常高兴,因为大唐又多一个尽心为公的好臣子,这事可喜可贺。”

    陈晚荣笑道:“公主,您过奖了。我只是想,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谈不上尽心为公。再说了。我可是想着早点把这事做完,好全心全意的来做化工,赚更多的钱呢。”

    太平公主一愕,打量着陈晚荣,开心的大笑起来:“可人,可人!晚荣,你真是个可人!就算你说地是真的,那也难得了。弦高却秦兵,救故国。你就是当今地弦高!”

    弦高是春秋时期郑国的行商,无意中得到消息说秦国派兵攻打郑国。他一面派人飞报郑君,一面设法退敌。他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去犒劳秦兵,说是奉郑君之命。秦国将军心想郑君都已经知晓了,这仗就没法打了,只得退兵。

    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段佳话!

    推行化工是陈晚荣的心愿,若是唐朝有难处,要他出力,他肯定不会犹豫,太平公主以此来赞誉陈晚荣,很是帖切。

    笑过之后。太平公主接着道:“这第三嘛,我现在对你另眼相看,以为你是个人才,愿不愿意为我做事?”

    做化工,陈晚荣绝对是人才中的人才,至于治国平天下就不敢恭维了。

    这是在拉笼陈晚荣,要拒绝也不好拒绝,要是不拒绝那是在把自己往刀口上推,太平公主的覆没是谁也无法挽回地趋势。陈晚荣怎能为她办事呢?

    好在陈晚荣地心思灵活,笑道:“承蒙公主瞧得起,臣不胜荣幸。只是,公主是知道地,臣无心做官,更无为官的才具,公主要地是治国平天下的大才,臣哪里敢高攀了。”

    太平公主眉头一挑,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死盯着陈晚荣。陈晚荣知道关键时刻到来了。一脸的平静,任由太平公观瞧。

    “你可要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你要什么有什么。若你惹恼了我,我要杀你也不难。”太平公主开始威胁陈晚荣了。

    陈晚荣还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淡淡一笑道:“公主不是那种人!公主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会为难我这种于大局可有可无地人呢?若公主要为难我,今天早朝不是最好的时机么?连这等良机,公主都放弃了,所以臣想公主不会为难我。”

    太平公主笑了,笑得很开心:“晚荣,你错了,你错得离谱!没错,以你的本事,要想对我构成威胁,还差得远。本公主别地本事没有,唯独这手段还不少,应付你足够了。今天我之所以不难为你,不是我不想,是皇兄不准。你没有看出来,我可是看出来了,皇兄是铁了心要保你。我若是一味纠缠下去,那是让五哥难堪,五哥肯定会对我恼怒,所以我决定放手。你知道五哥为何要保你呢?还不就是火炮的事。有了火炮,石堡城就可以打下来,那么吐蕃也就不在话下了,五哥也就对得起祖宗了!我不能让五哥遗憾!”

    这话半真半假,她是看透了睿宗的用意。她之所以放手,是因为她不敢得罪睿宗。一旦惹恼了睿宗,睿宗不再护着她,她要打败李隆基,很难。

    杨思勖已经把睿宗的想法分析了个七七八八,陈晚荣当然明白她这话半真半假,笑道:“公主圣明,臣钦佩!”

    陈晚荣来个顺手马屁,想早点结束这事。没想到,太平公主的兴致却是不错,笑呵呵的道:“晚荣,你说,五哥为何如此看重你呢?”

    以前睿宗对陈晚荣不错,是因为陈晚荣救了他的命,睿宗对谁都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当然是更好了。自从知道火炮之事后,睿宗陡然现,自己的历史美名和陈晚荣联系在一起,要不看重陈晚荣都不行了。

    当然,这事是不能说地,陈晚荣笑道:“公主,臣愚昧,实是不知。”

    太平公主还以为陈晚荣真的不清楚,点点头道:“你不知道也好,免得你知道了翘尾巴。你说,我又为何看中你?”

    这事,陈晚荣还真的不知道,笑道:“公主,臣这点本事哪入公主法眼,公主在说笑。”

    太平公主脸一板,很是认真的道:“你还不知道,我已传话给窦怀贞、萧至忠他们,要他们以后不要为难你,要帮着你。”

    这是大好事,不过陈晚荣很是意外,愣了一下,这才谢恩道:“谢公主厚爱。”

    “我之所以帮你,是有原因的。本公主看中你的,并不是你的治国才干,而是良工之器。”太平公主也是实话实说:“以你的才具,要你治理一个县,也许还行,若要你独挡一面,要你治国,你肯定不行。”

    陈晚荣有自知之明,点头道:“公主英明!臣别的不行,就只会做化工。”

    “正是因为你地化工很特别,大唐良工虽多,却无一人能出你之右,所以我才决定帮你。”太平公主目光炯炯的道:“你要知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人才不仅仅是治国平天下的大才,还有良工。治国之才固然难得,良工之才同样难得。无论将来生什么事,良工是不可或缺的,你要知道好歹。”

    这番话不是一般人说得出来,就是那些明君也不见得有如此认识。不论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她能说出这番话,陈晚荣佩服得紧,轻轻击掌道:“公主英明!”

    这是真心话,绝对不是虚伪的马屁!太平公主如何听不出来,眉梢头溢着喜气:“晚荣,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本公主难道就不值得你效忠?”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四章 公主驾临

    又来了,陈晚荣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事:“公主,您也知道,我对做官没有兴趣,只想过我的日子,日子过得安安稳稳,我也就满足了。”

    老百姓嘛,需要的就是安稳日子,谁给他安生日子,他就拥护谁。太平公主不会听不出陈晚荣的话里意思,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逼你了。若说治国的话,大唐倒不乏人才,姚崇、宋、张说,都是大才。可是,这能独挡一面的良工,却不多见。”

    姚崇、宋和张说三人在朝中的口碑非常好,只是有一点,他们都不是太平公主的人,没少坏太平公主的事,她居然对这三人赞赏有加,陈晚荣还真是想不到,心头泛起一股莫铭的冲动:“公主,您就不恨他们?”

    “恨?”太平公主眼睛一眯,盯着陈晚荣,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仿佛一个快乐小女孩似的。

    陈晚荣给她笑得莫明其妙。太平公主笑过,这才道:“晚荣,我可以恨所有的人,却不会恨他们三人,因为他们都是人才。他们只不过给皇兄说,要把我放到洛阳去,比起魏征好得太多了。想想魏征,太宗皇上的镜子,可是魏征曾经给建成太子说,要建成太子杀了太宗皇上。这是手足相残,难道不够狠辣?太宗皇上不仅没有怪罪魏征,还重用魏征,用他做镜子,才有大唐的贞观盛世。

    “你们以为姚崇他们坏我的大事,我就会记恨他们,是不是?那你们就错了。我不会记恨他们!当然,我也不会允许他们坏我的事,所以给我找个由头,贬出长安。姚崇公心,宋刚直,张说大才,三人将在不久之后,成为大唐的顶梁柱。”

    正如她所言。这三人是“开元盛世”初期的顶梁柱,为“开元盛世”的开创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她说得很开心,陈晚荣却听得很惊心,连话都没法说了。这可是非常隐秘的事情,有几个人能听到太平公主真正的心声呢?陈晚荣不愣住都不行。

    太平公主却不当一回事:“别再愣了。这事我不说,也有人明白。隆基这小子。他就明白我地想法。”

    陈晚荣醒悟过来,蓦地心头冒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太平公主若是当上皇帝,会是什么样呢?也许她不如李隆基,不会开创开元盛世,可也不会差,至少比中宗和睿宗强,强上许多!”

    太平公主有才情,有胸怀,有雄心。和李隆基堪称一时瑜亮。只不过,她命不好,成了带有悲剧色彩的“瑜”。

    这想法一闪而逝。陈晚荣很是服气道:“公主气度如海。臣心服口服!”

    这是大实话。太平公主笑笑道:“虽是马屁。听着也舒服。就当你地真心话了。到了。下车吧。”

    陈晚荣从车里钻出来。只见院里围满了人。郑晴。司马承祯。吴道子。王翰。哥舒翰他们全数到齐。郑晴一见陈晚荣地面。一脸地惊喜。冲了过来。陈晚荣跳下车。拉着郑晴地手。安慰她道:“放心。我没事。”

    太平公主都来了。当然没事了。郑晴大是宽心。轻嗯一声。

    “晚荣。见了媳妇。就忘了礼数。也不扶我一把。”太平公主站在车上开玩笑。

    陈晚荣和郑晴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平公主下车。郑晴行礼相见。太平公主一摆手:“免了。”大步过去。来到司马承祯面前。行礼相见:“见过道长!”

    司马承祯施礼:“见过公主。”

    太平公主非常高兴。打量一阵司马承祯。笑不可抑:“道长,您也真是的。我那里您住不惯,为何在晚荣府上住这么长久呢?”

    颇有点问罪的意思,司马承祯一笑:“出家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哪里有缘,哪里住。”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无缘了?”太平公主反诘一句。

    司马承祯一愣,匆促间找不到说词,太平公主不愿为难他:“道长,听说您迷上一样物事,可否给我瞧瞧?”

    “公主要看,自无不可。只怕不入公主法眼。”司马承祯承认。

    太平公主和吴道子他们见过礼,冲司马承祯道:“道长,有请您领路,我要去看看这了不得的物事。”

    陈晚荣忙拦住:“公主,请进屋奉茶,歇息一会。”

    太平公主不允:“吃甚茶,先见识一下道长调配的香水再说。”

    态度坚决,陈晚荣不好再拦了,正要带她去,只见牛尚新小跑着过来见礼:“奴才见过公主!”

    “哟,是牛尚新呀!”太平公主颇有几分意外,把牛尚新一打量,不住点头:“牛尚新,多年不见,你福了。胖了些。”

    他都做好了自我介绍的准备,没想到太平公主一眼认出他,牛尚新很是意外:“公主还记得奴才?”

    “怎么不记得?”太平公主乍见昔时旧人,心情也不错:“当年,你才进潜邸时,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子。只是没有这么胖,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都福了。”

    他这种小人物,太平公主居然记得清清楚楚,牛尚新感动得眼睛都湿了,抹着眼睛:“公主还记得奴才,真是奴才地福气!”

    太平公主和睿宗的关系好,昔年没少住这里,和牛尚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在牛尚新肩头拍拍:“牛尚新,我记得当年你来地时候,还没有成亲。现在,可有家室了?”

    连这等事情都记得,牛尚新心里暖暖的:“谢公主挂念,奴才已经成家了,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那就好!走,陪我四处走走。”太平公主吩咐一句,牛尚新欣然领命,走在头里。

    来到司马承祯配香水的房间,太平公主微微**鼻子,笑问道:“这就是香水么?好香!”

    司马承祯解释道:“公主。这不是香水的香味,是精华油的香味。”

    “也对!”太平公主赞同:“没有让人升起飘然出尘的念头。”

    司马承祯打量一眼陈晚荣,呵呵一笑道:“公主,贫道偶得此法,不敢劳公主挂念。”来到桌前,拿起一个瓷瓶递给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接过。拔开塞子一闻,眼睛放光,精神陡振:“好香!仿佛置身在仙境一般,真的能让人生出出世的念头,了不得,了不得!道长,这是怎么配的?道长,您说,我来配!”一边说话。一边捋袖子:“跟道长学几手!”

    司马承祯摇手道:“公主言重了,这都是小友奇思妙想。要不是小友,贫道哪里能学到这么奇妙地本事呢。”

    陈晚荣虽然不知道配方。却是他率先提出,要不然司马承祯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地法子,这是大实话。

    太平公主的兴致非常高:“好啊,晚荣,你有妙法,居然不说给我知晓,看我怎么治你的罪?”

    “公主,不是臣不告诉你,而是臣无从说起。”陈晚荣解释道:“我只是提供精华油。至于这香水的香味,这得由自己来把握,我就是要说也没办法说。道长调配的香水,清新自然,让人有出世之想,可是别人也不清楚他是怎么配的。”

    太平公主脸上地兴致更浓几分:“那我今天非要把道长的看家本事学到手不可。还请道长不要藏私。”

    司马承祯捋着胡须一笑:“公主见爱,贫道敢不尽力。公主,请。”指点起太平公主配香水。太平公主既觉新鲜,又是好奇。一切听司马承祯地,在他的指点下,很快就配出香水,一闻之下,果然香气扑鼻,让人生出出世想法。

    不过,她的鼻子不一般,眉头一皱:“道长,我这香水比起你的香水。好象香味有些许不一样。”

    司马承祯笑道:“公主。您这是新配,还没有稳定下来。要等稳定了。香味就差不多了。”

    太平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可要带回去,好好查验一番。”

    就算是这样,她仍是不满足:“晚荣,把你的精华油给我一些,我带回去再试试。”

    自无不可,陈晚荣应道:“公主要,自然没问题。”

    太平公主意犹未尽:“晚荣,你说这些精华油是从花里提炼出来的,我有点好奇,花怎么可能提炼出这些精华油呢?可不可以说给我知晓?”

    她就算知道方法,也不会泄露,陈晚荣放心得很,笑道:“公主请。”带着太平公主来到吴伯他们做精华油的房间。

    吴伯和赵伯正指挥人忙着做精华油,个个忙得一头大汗。吴伯率先现太平公主,有些难以置信,一碰赵伯:“你瞧,那是谁?好象……”本想说好象太平公主,只是一时拿捏不准,不敢说出来。

    赵伯也是疑惑道:“是有点象,可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就在二人愣怔之际,太平公主已经走了过来,很是开心地道:“吴大哥,赵大哥,还记得我么?”看着二人那副吃惊的模样,轻笑道:“我是李令月!”

    “哎哟,公主!是您老人家呀!”吴伯和真伯既是惊喜,又是难以置信,卟嗵一下跪在地上,叩头道:“见过公主!”

    太平公主见到他们这些旧人,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与睿宗住在一起时地快乐时光,这心情不是一般地好,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忙一把拉起二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吴大哥,赵大哥,二十多年没见,你们不会不认得我了吧?我可记得你们哟!”

    这话既是让吴伯赵伯惊喜,又让二人惭愧,红着脸,讪讪的不好意思:“公主,不是奴才不记得您老人爱,是奴才不敢相信公主您老人家会来这里,我和老赵正嘀咕着呢。”

    二十年前地太平公主和睿宗要好,两人时常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快乐。当时的太平公主,唯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武则天出谋划策。她出了主意。还不能对别人说,除了武则天,没几个人知晓,只能算是个“幕后英雄”。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太平公主早非当年那个太平公主,政治手腕更加老练灵活。更重要的是已经权倾天下,成了唐朝的三巨头之一。要让吴伯他们相信太平公主来了,这难度很大。

    太平公主心情好,玩笑话也不少:“是不是说我变老了?岁月催人老呀!”

    这二十年是唐朝历史上最为复杂的岁月之一,武则天登基,给张柬之逼退位,中宗继位,又给毒死,安乐公主和韦后为逆。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联手平定叛乱,把睿宗扶上帝位。然而,这事还没有结束。太平公主原本以为可以过几年安稳日子,没成想她没放在心上的李隆基远比她想象地要精明,让她心力大耗,仍是不能扳倒李隆基,李隆基地根基反倒越来越稳固。

    当然,这番感慨不会轻,只是见到吴伯这些旧人,二十年的辛酸不由得泛上心头,不由得感喟岁月不饶人。

    赵伯笑道:“公主言重了。公主比起当年一点也不见老。哎哟,奴才这嘴,怎么说话的。公主哪会老呢!”

    太平公主不仅没有怪罪,反倒是更开心了:“赵大哥,不要说违心话。是人都会老,谁也不能例外。说我没有老,还是那般年轻,都是鬼话!”

    陈晚荣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见识了太平公主的气度和胸怀。佩服得紧,她能如此说话,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郑晴他们却是想不到。赵伯更是期期艾艾起来:“这这这……”

    陈晚荣笑着安慰他道:“赵伯,你不用放在心上。公主就是要听真话,只要你说的是真话,公主不会怪罪你。”

    对这话,太平公主大是欣赏:“晚荣,这话说得在理。吴大哥。赵大哥。来,给我讲讲这提炼精华油地事情。”

    吴伯赵伯欣喜无已。等其他人和太平公主见过礼,这才给太平公主讲解起来。这些天下来,二人对这提炼有了更深的认识,虽然远不如陈晚荣深刻,至少能讲清楚,能让太平公主明白了。

    直到讲完,太平公主眼睛放光:“真是奇思妙想!我府上那么多花圃,种地花比起晚荣这里多得多,就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妙用。晚荣,我又一次见识了你的奇妙想法。香水这东西是好,只是有一样,于国于民没甚大用处。晚荣,要是你能做出几件于朝廷有大用的东西,本公主一定好好奖赏你。”

    和李隆基一样想法!唐朝之所以能如此强盛,和他们老是挂念着强国富天下不无关系!

    要是没有化工,我们现在的生活能有这么舒适么?绝对没有!于国于民有利的化工产品,一抓一大把,多的是。

    “公主,我有几个想法,就是现在条件不具备,没法做。”陈晚荣实话实说。

    太平公主来兴趣了:“晚荣,能不能说得仔细点?我看能不能帮帮你。”

    陈晚荣略一思索:“公主,这肥料大唐是需要的吧?”

    “那是,要种庄稼就得要肥料。”太平公主脱口而出,若有所悟:“晚荣,你不会有办法造出肥料?那只能养牲口。”

    唐朝地肥份主要自于人和动的排泄物,要太平公主相信陈晚荣有办法造肥料比登天还难。陈晚荣点头:“公主,我地确是有办法造出肥料。当然,不是牲口地粪便,而是用矿物来做。”

    “矿物能造肥料?”不仅太平公主奇了,这里的人除了陈晚荣,谁个不奇?无不是吃惊地看着陈晚荣。

    陈晚荣非常肯定:“绝对能!有一种矿叫磷矿,通过处理之后,可以造出肥料。”

    磷矿经过酸处理出来的肥料叫磷肥,是庄稼需要的氮磷钾三大主要肥份之一。氮肥里面合成氨技术难度太大,要想在唐朝造出氮肥,陈晚荣不敢奢望。这磷肥来自矿物,要是有酸的话,经过处理就可以得到,陈晚荣还是有信心做到的。

    “没说假话?”太平公主盯着陈晚荣问道。

    陈晚荣点头道:“公主请放心,这种事,臣哪敢乱说呢。”

    太平公主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说说,难处在哪里?”

    陈晚荣略一沉吟道:“主要难处在两方面,一是没有适用地设备,二是没有可用的人手。这肥料生产的难度可比做香水大得多,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忙不过来,必须要有熟悉化工的人来帮我。”

    做香水只需要把精华油做出来,交给“鼻子”去处理就是了,技术难度并不大。磷肥生产就不同了,比较复杂,就算用土法来生产,也比做香水的工序多,难度大,没有人帮忙,把陈晚荣累死也做不出来。

    太平公主想了一阵道:“设备可以叫军器监和将作府帮你做,怎么样?”

    陈晚荣心中一动:“要是这样的话,固然是好。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恐怕也是做不出来。”

    军器监和府作府虽是唐朝的良工集中之处,要想做出化工设备,这难度也不小。要是能把材质解决了,那么就有希望了。材质解决了,还要把机加工做出来,那希望就更大了。最好是把蒸汽机做出来,把动力解决了,那就完美了。

    这三大难题,任何一个都需要很多人手,很多时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好在材质问题和机加工已经露出曙光,要解决没问题。

    太平公主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晚荣,要是现在地军器监做不出来,这也不要紧。要做这些东西,先在人才,只要有了人才,还怕做不出来吗?”

    这话太有见地了!陈晚荣双眼放光,紧接着又黯淡下去。只听太平公主接着道:“要人才,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陈晚荣的眼睛特别明亮,看着太平公主,急急忙忙催促起来:“太主,您快说。”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五章 化工大计

    “瞧你急的。”太平公主不紧不慢的道:“我这也只是一个长远策略,并不是给你人才。人才嘛,总要自己去现,去磨炼,不能等着别人给你。”

    这话绝对有道理,就是太吊人胃口了,陈晚荣忍着心急道:“公主圣明!请问公主,要如何现,如何磨炼人才呢?”

    太平公主这才说出想法:“我们不是有国子监么?国子监里的人都是大唐的优秀子弟,他们中有些人喜欢治国平天下,有些人喜欢治经,修习学问。但是,我相信,也有人会对良工感兴趣,你何不把他们找来,教他们化工。如此一来,你不是有人才了么?有了人才,你还愁做不出你想做的事情吗?”

    一个反问,是最好的回答,陈晚荣大是点头,想到了有“高疯子”之称的高渐。眉头一皱道:“公主,您说的有道理。只是国子监这地方,我就是想去找人,我也没那胆,那可是大唐的命根子。”

    “没错!”太平公主点点头道:“国子监轻易不能让人碰,并不是说不给人碰,这就要看是谁去碰了。”

    等于没说,陈晚荣仍是云山雾罩的。

    太平公主为陈晚荣释疑:“我给你出一个主意。你现在不是在做火炮么?这火炮的威力,我知道,皇上知道,太子也知道,你要是把火炮做好了,把石堡城打下来了,那么你的威信也就树起来。到那时,你再给皇上说,你打算从国子监找一批人来做可以和火炮媲美的肥料,你说皇上会不准吗?”

    陈晚荣的嘴巴张得老大,眼睛越来越明亮,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谢公主提醒!”

    当初做火炮只是出于想少死点将士的想法,别的也没有考虑。没想到,太平公主这么说,倒是给化工开辟了一个广阔的前景。火炮成了这个前景的基石。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等到石堡城打下来后,睿宗对陈晚荣肯定格外重视,陈晚荣的提议,他必然格外看重。要是知道化工可以造肥料,可以让大唐的粮食更多。他一定会同意陈晚荣去国子监抽人。

    太平公主再给陈晚荣一个承诺:“到时,我也帮你说说话,这事十有**会成。”

    只要太平公主同意了。睿宗和李隆基都不是问题。三巨头又取得一致了。化工地前景就格外光明。让化工在唐朝扎下根一直是陈晚荣地梦。实现之将在不远地将来!陈晚荣兴奋得跳起来:“谢公主!谢公主!谢公主!”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谢公主”。

    如此相谢。太平公主自从认识陈晚荣以来。就没见到过。知道他这人真诚。如此相谢必然是高兴得很。脸上地笑意更浓了:“晚荣。还有一策没给你说呢。就把你乐成这样了。”

    “公主。快快请说。”陈晚荣恨不得从太平公主嘴里挖出答案。

    太平公主故意吊陈晚荣地胃口:“晚荣。你说会是什么主意呢?”

    陈晚荣哪里想得到?

    太平公主小小地满足了一下整人地乐趣。这才道:“其实这办法也不是什么高明地办法。只是要朝廷才办得了。除了从国子监找人以外。朝廷还可以下令。选出一批聪明伶俐。对良工有兴趣地童子。由你来教。你说。你需要地人才够不够呢?”

    招收聪明童子来培养,陈晚荣并非没有想到,只是在唐朝难以实行。

    唐朝有私学,不过那是教诗书,教人做官。教以技术的私学,在唐朝没有。那些良工都是“拜师”,几乎是一师一徒,或者一师数徒。一个良工招几十上百人。开办一个私学来教,在唐朝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陈晚荣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忙了培养人才,就没有时间来做化工。

    听了太平公主的话,陈晚荣有了一个新的计划,那就是一面培养人才,一方面做化工。化工打下基础,再培养出一批人才,化工在唐朝肯定会扎下根来。

    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就得把火炮做好。让唐人认识到化工地重要性,那么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想明此节。陈晚荣冷静下来:“公主所说,任重而道远,不过,我有信心!谢公主美意!”

    太平公主一笑:“晚荣,不要谢我。我不过是提前说出来罢了。真要到了打下石堡城那天,就是我不说,太子也会如此做。”

    对手最相知,一年前,太平公主小看了李隆基。斗了一年多,她对这个侄子是越来越服气,只是碍于大业,不得不斗下去,这是政治,没办法的事情。这并不妨碍她赞美李隆基。

    公然称赞李隆基,这种事情着实让人心惊,不过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说几句真心话也很正常。司马承祯不住点头,很是赞许太平公主地气度。

    “好了,晚荣,走,去吃会茶。”太平公主见识了提炼精华油,心满意足。

    陈晚荣了解她,知道她今天之所以这么高兴,一是旧地重游,二是见到吴伯他们这些昔年旧人,笑道:“吴伯,赵伯,你们干脆歇了,好好陪陪公主。”

    对这提议,太平公主大是赞赏:“晚荣,这主意好。我可是二十年没来这里了,二十年没见到吴大哥他们了,陪我说说话,很不错。”吴伯很犯难道:“可是,这里咋办呢?”

    陈晚荣非常干脆:“尚荣,王师傅,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等到做好了,停下来就是了,不要再做了。”

    “谢东家。”吴伯他们也是高兴。跟着陈晚荣他们一道去客厅,准备好好陪着太平公主说话,聊天。

    他们和陈晚荣一样,都是小老百姓,没有什么想法,至于太平公和李隆基之间的争斗,他们是不会管的。在他们眼里,太平公主对他们好。就是好人,陪着说话聊天是该做的。

    一大群人来到客厅,吴伯他们各自找位子坐了。陈晚荣把太平公主和司马承祯请到上座,叫人送上茶水,太平公主一边吃茶,一边笑问道:“吴大哥。二十年没见面了,你们都过得好吗?”

    “蒙公主垂询,我们都还过得好。”吴伯代大伙回答。

    太平公主又问:“晚荣对你们好不好?”

    赵伯抢着回答:“公主,这您就放心好了,东家对我们好着呢。不仅把我们的月银给涨了,还准备给我们养老。东家已经说了,一直管我们到入土呢。”

    太平公主有些难置信:“真的吗?”

    牛尚新从怀里掏出和陈晚荣签的字契,双手呈上:“公主,请过目。”

    太平公主接过。浏览一遍,很是赞赏的看着陈晚荣道:“晚荣,真没瞧出。你还有这番心思,难得,难得!五哥把潜邸给你,没看错人!好好好!”

    听得出,她是真心称赞陈晚荣。对睿宗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陈晚荣善待吴伯他们,她也代这些旧人高兴。

    陈晚荣忙谦道:“公主过奖了,这是我该做地。”

    太平公主点头道:“晚荣。你能如此,我真地是很高兴。你对吴大哥他们好,这花费也大,我也帮你一把。”

    陈晚荣不敢领受:“公主美意,臣心领了,不敢有劳公主。”

    太平公主点明道:“晚荣,你以为我是给你金银?不是!我可没想给你金山银山,我是给你一些原料。依我看,这香水必然会卖个好价钱。这香水当然是越多越好。我呀,还有几座园子,种的花不少,就给你用吧。”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就是有点吓人,陈晚荣忙道:“公主,我哪能要您的花圃呢。”

    “谁说给你花圃?”太平公主猛的想起说地不够明白,澄清道:“我不是把花圃给你,而是把修剪下来的花给你。修剪下来地花。你不拿来提炼精华油。也会腐烂,反而一点用处也没有。不如给你挥点用处。”这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陈晚荣大喜:“谢公主。”

    前几天还在愁,这花不够用,准备去买一块地种花。没想到好事从天而降,太平公主帮着解决了这个难题,要陈晚荣不高兴都不行。

    “晚荣,有些什么要求,你现在说说,不要到时出问题。”太平公主问询。

    陈晚荣微一凝思:“公主,别的要求没有,就两点,一是不要弄混了,二是时间不能太晚,要早点送来。”弄混了会窜味,时间晚了会腐烂。

    “嗯!知道了。”太平公主很爽快的答应了。

    陈晚荣笑道:“公主,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心里过意不去。公主要是想用香水,您府上用多少只管来拿。”

    太平公主的府第不少,那花比起陈晚荣这里多得多,一天修剪下来的足够陈晚荣做很多香水了。就算太平公主府上香水用量大,也不过消耗十之一二。

    愣了一下,太平公主笑了,笑得很开心,眉梢上有一只报喜鸟:“好!你要是给我金银珠宝,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这香水奇特,我就要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府上地香水用量不少,只怕你承担不起。”

    没说假话,她权倾天下,想送她金银珍宝的人多了,她府上这些东西太多太多,就算给她几十万两银子,百万两银子,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而这香水却是一奇了,比起金银珍宝更加可贵,太平公主也是开心。

    对这点,陈晚荣倒不在乎:“公主放心,不碍事地。”

    太平公主不同意:“光我府上用,你当然承担得起。只是,我会用香水来打赏人,这就无度了,一个月下来,没有千瓶,也有八百。就算一瓶卖二十两银子,那也是一两万两,很大一个数目了。这样吧,每个月。你给我一百瓶用来换花,要不然,你不会心安,是不是?余下地,我就负你银子,你卖多少就给你多少。”

    她说得对。陈晚荣不想白要她的花,才说送她香水。

    若不如此,她一个月用一千瓶地话,陈晚荣不仅血本无归,还要倒帖两成的调配费用。这提议不错,陈晚荣想了一阵,道:“既如此,那我就小气一回了。”

    太平公主点点头:“这就对了。明天,你就给我府上先送一千瓶去。账目。到了月底,我叫人来跟你清账。”

    这都是小事,陈晚荣问道:“公主。这香水有好些香味,不知您要哪几种呢?”

    “都拿来我看看再说。”太平公主的兴致也来了。香水本来就是女人的最爱,她虽是巾帼不让须眉,也不能免俗。

    牛尚新小跑着出去,叫人把各种香味的香水拿来,太平公主一一闻过,说了数目,这事才算完。

    忙完这事,太平公主和吴伯他们说话。回忆当年往事,开心不已,说到高兴处,忍不住大笑。陈晚荣心想,今天可能是太平公主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这笑声就没停过。

    直到吃过午饭,太平公主把四处看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去了。当然,临走之前把司马承祯给拽走了。她对司马承祯很是看重。盛情相邀,司马承祯也却不过她地情,只得跟着她去了。

    吴伯他们也是高兴,太平公主走了之后,众人仍是聚在一起,说些太平公主当年在府里的趣事。直到兴尽,众人这才各自忙活。

    太平公主派人去军器监打过招呼了,陈晚荣也不去军器监,和郑晴四处走走。到处看看。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最后。两人躲到屋里说些体己话,享受二人世界。两人兴致高昂。说得特别开心,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东家,有客人来了。”

    郑晴从陈晚荣肩头抬起头来,陈晚荣问道:“谁呀?”

    “东家,是吴兢吴大人,窦怀贞窦大人,萧至忠萧大人,沈榷沈大人……”牛尚新报出一长串官员的名字。

    陈晚荣越听越惊心,等到他报完,郑晴吃惊的道:“五十三位,居然有五十三位!”

    郑晴地话音刚落,牛尚新又道:“东家,又有客人来了,全是朝廷官员。”

    陈晚荣拉开门,大步而出。郑晴追上来,问道:“怎么来这么多?”

    “拍马屁呗!”陈晚荣非常干脆的回答。

    今天早朝的事情,只要不是傻瓜都看得出来,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偏袒陈晚荣,这些朝臣能不来走动,套套近乎,订交情?

    当然,也不全是,至少吴兢和沈榷不是来拍马屁地,他们来,肯定和陈晚荣有事要说。

    来到客厅一瞧,屋里全是人。就是客厅外面也站着不少官员,不下百十位之多。这还没完,还有官员6续到来。

    窦怀贞和萧至忠亲热得紧,一脸的笑容,笑呵呵的迎上来:“见过陈大人!”

    陈晚荣一瞧,二人脸上的笑容比起笑弥勒还要亲切十倍,好象陈晚荣是老朋友似的。陈晚荣和二人虽是见过几面,却谈不上交情,见了面,打声招呼就行了,如此这般亲切,陈晚荣都不适应了。

    萧至忠更是长声大笑:“陈大人,早就该登门造访,奈何公务在身。现在,趁着歇息时间,到你府上走走,还请陈大人恕我等唐突之罪!”

    早朝之后,他们要去处理公务,只能在下朝之后来拉交情了。

    陈晚荣当然不会失礼,脸上的笑容比起萧至忠还要亲切:“萧大人说哪里去了。各位大人赏光,大驾光临,是我地荣幸!简慢之处,还请各位大人恕罪!”

    “哪里,哪里!陈大人言重了!”一众官员齐声说话,声音不小,很是震人。

    沈榷身着紫衣,腰悬金鱼袋,大步过来,笑道:“见过陈大人。”现在人多,他当然以官位相称了。

    陈晚荣回礼道:“见过沈大人。”

    吴兢过来相见:“见过陈大人。”他也如沈榷一般,以官礼相见。

    陈晚荣当然回以官礼。牛尚新带人着上茶水,好一通忙活,这才把一众官员安排妥当。陈晚荣吩咐牛尚新去安排晚饭,今天上必然要大摆酒宴了,做饭的人手不够,好在牛尚新头脑灵活,去酒楼请了几个大师傅来帮忙。

    安顿好一众官员,陈晚荣和吴兢、沈榷来到另一间屋子,陈晚荣关上门,笑道:“恭喜沈大人了!”

    沈榷一点喜悦也没有,而是皱着眉头,不住摇头:“晚荣兄休要取笑沈某。你哪里知道,我现在是坐在火山口,给架在火上烤呢。”

    陈晚荣大笑道:“沈大人,你做了中书令还不满意,这人心也太不知足了吧?”

    沈榷的话让谁都想不到:“我还宁愿做宁县县令!”

    陈晚荣一愣,沈榷苦笑道:“晚荣兄,你可知道公主这一手有多狠么?你想长安什么地方?天子脚下,百官多地是。长安令并非不想理事,是不敢理事。再加上公主地势力,长安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一长,这长安的秩序就成现在这样了,可以公然强抢民女。”

    顿了顿,沈榷接着道:“公主明里是举荐我做中书令,实际上她是不会放心我做中书令,才要我兼领长安令,整顿纲纪。你想呀,我哪有那么多地精力,我一整肃百官,这中书令还不是有名无实了?”

    陈晚荣明白过来了,太平公主这一手玩得真漂亮,她举荐沈榷做中书令,又把长安令这苦差事塞给他,让沈榷有名无实。而她不仅迎合了睿宗,还博得不计前嫌,心胸宽广的美名!

    一石二鸟之计,高明!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六章 大好事

    吴兢很是感喟:“沈大人,说实在的,百官是该整肃了,你应该尽力。”

    沈榷点头道:“整肃是该整肃,只是我又不是宋,哪能在短时间内整肃完成。要是宋奉命做这件事的话,我敢说不出三天,百官就会老老实实,我嘛没有一两年做不好这件事。”

    宋刚直,在百官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高,即使对他不满的官员对他的刚直也是称道。若宋来整肃百官,百官肯定会收敛,不敢乱来。沈榷虽有才名,为人正直,品行不错,但比起宋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是以百官惧怕宋却不怕沈榷,他要想把百官整肃好,需要很长的时间。

    一两年之内,沈榷只是挂名中书令的名,却不能理事,太平公主实际上是给了太子一个空头中书令的位置而已,朝廷格局没有大的变化。

    睿宗原本就要沈榷领中书令,太平公主要是不同意的话,兄妹势必反目。太平公主聪明的地方就在于,迎合了睿宗的心思,还顺势把沈榷架空。太平公主举荐沈榷领中书令,正合睿宗之意,她要沈榷兼领长安令,睿宗总得给她些面子,不能不答应。

    对于李隆基来说,他的目光就放得更加长远。群臣确实该给点警训了,放眼在朝的群臣,只能沈榷能担任此事。至于中书令有没有实权,李隆基倒不在乎,在他想来,真正的根基不是有多少心腹做宰相,把持着什么位子。而是在于能不能把关键的位子抓在手里,李隆基现在就把最重要的军权抓在手里,其他的倒也不必太费心。

    陈晚荣笑着安慰沈榷:“沈大人,这事你还是得做,没得选择,是不?”

    沈榷点头道:“是呀!原本以为晚荣兄改变了朝廷格局,实际上是表面上改变了。没有任何实际用处。”睿宗原本打算启用沈榷,把朝廷的格局改变一番,没想到太平公主给破坏了,着实出人意料。

    陈晚荣大笑:“沈大人,我也是一时气愤,哪里敢想改变朝廷格局。”

    吴兢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道:“沈大人。你这就是奢望过高了,一个中书令,不能改变朝廷格局。”

    沈榷点点头,转移话题道:“晚荣兄,新月派的事,太子会派王毛仲来处理。还有一事,太子要我给你说一下,杨思勖要去岭南,你这里要派王少华过来。”

    杨思勖今天早朝后把陈晚荣送回府。就去东宫向李隆基请命。要去岭南。没想到李隆基这么快就同意了。

    “行。一切听太子地。”陈晚荣点头认可。

    三人说了一阵话。这才去和群臣相见。群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聊天闲谈。倒也热闹。陈晚荣略略一扫。一百多位官员。很是壮观。不由得眉头一挑。计上心来“这可是一个大好时机。我得好好利用利用”。陈晚荣在心里告诫自己。

    主意一定。陈晚荣叫来牛尚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牛尚新点点头。小跑着去了。陈晚荣这才对群臣道:“各位同僚:承蒙你们赏光。来到寒舍。我非常感激。近日。我做了一样东西。送给各位。还请各位笑纳。”

    都知道陈晚荣是陈氏化工地创始人。他地想法新奇。让人想不到。陈氏化工地出品更是没法说。很好。听了他地话。群臣一下子来了兴趣。窦怀贞率先问:“请问陈大人。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正是群臣心里所想。无不是睁大眼睛看着陈晚荣。盼他给出答案。

    陈晚荣并没有正面作答。而是反问一句:“各位同僚,你们身上都香喷喷的。是用香料熏的吧?”

    “这还用说嘛,谁个不是用香料熏的呢?”一个臣子笑着回答。

    “对呀!”群臣附和一句。

    陈晚荣摇手道:“我送给你们地东西和香料一样,可以让你们香喷喷的。当然,不是象香料那么麻烦,香料要熏,而我这东西只需要在身上涂上那么一点点,保你比女人还香。”

    最后一句是说笑,群臣一阵大笑。

    “陈大人,那是什么好宝贝?”萧至忠来兴趣了,忍不住叩问一句。

    陈晚荣这次回答他的问题:“我这东西叫香水。来啊,给各位大人一人一瓶。”

    牛尚新应一声,带人给窦怀贞他们一人一瓶。群臣接在手里,先要做的就是验证,塞子一打开,果然一股香喷喷的香味扑鼻而来,一片叫好声响起。

    不少人就要准备向身上浇了,陈晚荣忙提高声音阻止:“各位大人:香水不是这么用的,请看上面的使用说明。”

    “香水香水,顾名思义就是有香味的水了,不倒在身上,还能怎么用?”有臣子唠叨起来,看起了说明。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由得脸红了。看了说明才知自己对香水一无所知,要是倒在身上,那可不得了,十天八天之后说不定都是香的。

    看了说明书,有人就忍不住了,倒些涂在身上。一人行,众人效,不一会儿功夫,绝大多数臣子都涂了香水,个个香喷喷地,无不是大喜。

    窦怀贞和萧至忠也涂些在身上,相互一闻,立即变色。窦怀贞眉头一皱:“萧大人,你身上怎么长出一朵玫瑰了?这要是长在女人身上还差不多,你一个大男人,身上有一朵玫瑰这成何体统?”

    萧至忠不服气,眼睛一瞪:“窦大人,你别取笑我,你还不是一样?你闻闻你自个,身上长出一株樱桃树,一身的樱花味。”

    “樱花总比玫瑰强!”窦怀贞理直气壮。

    相互之间一闻,个个身上带香,往群臣中间一站,好象进入万花丛中一样。有大臣隐隐觉得不妙,相顾骇然。

    陈晚荣不住摇头:“各位同僚,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们就往身上涂,现在好了。你们明天上朝,皇上会怎么想呢?”

    是呀!个个整得象鲜花般香喷喷地,要是往朝堂上一站,朝堂就会变成花园子,睿宗能闻不到么?

    群臣脸上变色:“陈大人,还有什么话没说?”

    陈晚荣适才正想说明。群臣就涂在身上了,要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由着他们了。无奈的摇摇头:“各位:我是说你们手中的香水适合女人用!”

    “啊!”群臣大惊失色,脸红过耳。

    女人一词用来骂人就带有贬义,很给人瞧不起,他们用了女人的东西,这脸可丢不起:“陈大人,你可是害苦了我!把我们害苦了!”

    陈晚荣拿起一个瓷瓶道:“现在的香水里,只有这一种适于男女共用。这是司马道长调配的。涂在身上,会让人升起一种飘然出尘之想,你们赶紧涂一点。把身上的香味压压。”

    香水涂在身上,洗是洗不掉地,要一天以后才能逐渐散去,现在只能用这种香水来压住花香了。

    群臣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接过去,手忙脚乱的一阵涂抹。还好,适才地花香味变淡了,至少不会让人浮想联翩了。

    陈晚荣的目的就是要趁这时机推销香水。一百多位朝廷官员代表着什么?这是天赐良机,陈晚荣当然不会错过了。

    “各位,这香水你们虽然用错了,这不要紧。要紧的是,香水比起香料好用,不麻烦,不费事,你们以为呢?”陈晚荣反问一句。

    虽然用了女人地香水,但群臣对香水还是认可的。不住点头:“陈大人,没说的,香水是个好东西。不知陈大人这香水要怎么卖?”

    陈晚荣笑着解释:“承蒙各位瞧得上眼,我就实话实说吧,这香水还没有推出。这个旬休日,我会在朱雀街郑家店铺正式推出。要是各位有空,请来赏光。到时,你们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味的就有什么味的。”

    “好!我们一定赏光。”群臣轰然相应。

    陈晚荣现在风头正劲。他要推出香水。不是所有地人,至少有很大一部分人决定要来捧场。卖陈晚荣一个面子。

    他们来不来,陈晚荣并不在乎。只要他们把香水带回家去,给他们的家人一用,保证他们的家人就会到来。更不用说,他们的家人还有亲朋,这一传下去,得到讯息地人就不少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家底殷实,肯定要买香水,这才是陈晚荣的本意所在,笑道:“我那就谢谢各位了。”

    目地已经达到,陈晚荣也不多说,和群臣说些闲话,解答一下他们提出的有关香水地问题。等到酒宴准备好,群臣对香水已经有了更深刻地认识,更加喜爱香水了。

    酒宴过后,群臣心满意足,告辞而去。

    陈晚荣和吴兢的关系最好,吴兢临去时,陈晚荣送了他十瓶香水。对这香水,吴兢也是喜爱,笑着收了,这才告别而去。

    等到群臣都走了,郑晴、吴道子和王翰一下子把陈晚荣围住,大拇指一竖:“真有你地!就这一会儿功夫,可比我们散一下午的宣传画有效用。”

    对这事,陈晚荣也是没有想到。要不是陈晚荣无意之中闯了祸,意外的让群臣刮目相看,赶来套交情,也没这机会。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福祸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这一手着实漂亮,陈晚荣他们又说了老一阵话,这才就寝。

    次日,陈晚荣刚用过早点,杨思勖带着王毛仲和王少华来了。杨思勖要去岭南,自然是要来辞行。

    “见过陈大人!”杨思勖施礼相见。

    陈晚荣忙回礼:“杨大人请别多礼。见过王大人!”

    都是老熟人了不说,陈晚荣救过王少华,于父子二人来说是大恩人,王毛仲见到陈晚荣格外亲切,笑呵呵的道:“见过陈大人!”

    王少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相见:“见过陈兄!”他和陈晚荣地交情非同一般,乍见陈晚荣之面,也是高兴。

    “王兄客气了。”陈晚荣还礼。把三人请到客厅坐好,叫人送上茶水。

    杨思勖直入主题:“陈大人要去军器监公干,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说了,择要说说。我今天来,是有两件事,一是向陈大人辞行,杨思勖能去岭南,这都是拜陈大人所赐。”

    陈晚荣摇手道:“杨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这都是太子英明,慧眼识英才,要杨大人去岭南走一遭。”

    杨思勖一笑:“陈大人,你还真够谦虚的。第二,就是把王大人带来,和你见个面。其实,你们都见过面了,见不见都不重要。”王毛仲赶紧道:“陈大人,沈大人高升。这新月派一事就由我来处置,我们得商量一下,这事该如何进行。”

    新月派太神秘。陈晚荣也说不上什么好办法:“王大人,这事我一切听你的。这个新月派让我头疼得紧,出门都得带一大路人,一点也不方便。”

    王毛仲知道新月派难缠:“陈大人,若有情况,请及时告知我。”

    “一定,一定!”陈晚荣点头。

    王毛仲做事也不拖泥带水,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杨思勖也起身:“陈大人。我也告辞了。”

    陈晚荣摆手道:“杨大人,请稍留片刻。”杨思勖闻言,坐了下来。陈晚荣接着道:“杨大人此去岭南,想必胸有成竹了。”

    杨思勖摇头:“陈大人过奖了。这出使,我只能说见机行事,胸有成竹说不上。”

    陈晚荣对杨思勖的才情很是服气,他这几天尽心尽力保护我,我也得给他帮点小忙:“杨大人,你这次出使。想必朝廷的礼物带得不少。”

    杨思勖点头道:“这些小国,历来都得由朝廷赏赐,这礼物是不可免的。陈大人,你为何问起?”

    陈晚荣不答所问,反问一句道:“杨大人,不知你可准备的有礼物?”

    “我做使者,不必礼物。”杨思勖非常干脆。

    陈晚荣笑笑:“杨大人此去,必能建功立业,我呢。来个锦上添花。我送你一百瓶香水。一百块香皂,你说有没有用处?”

    香水和香皂都是好东西。要是带到岭南去,可以用来结交这些小国的权贵,收买情报就更容易了。要知道香水和香皂可是稀罕玩意,比起金银珠宝更能让人心动,那些小国地官员有几个能禁受得住诱惑?

    杨思勖大喜道:“多谢陈大人!陈大人,这可是一份大情,我杨思勖记下了。”

    陈晚荣摇手:“杨大人言重了。杨大人这几天为了护卫我,忙前忙后地,你要去出使了,我能不尽点力么?”

    杨思勖笑得特别爽朗:“陈大人,那我就生受了。”

    “言重了!”陈晚荣谦逊一句,对王毛仲道:“王大人,这香水我还没有推出,才做出来没多久。要是王大人方便的话,请帮我带些给太子和皇上。我本该亲自去的,只是这种小事去麻烦太子,打扰太子公干,于心何忍?”

    李隆基一心求治,全身心的扑在治国上,陈晚荣要是为了送点香水专门跑一趟的话,李隆基说不定会不快,要王毛仲带去,再合适不过了。

    王毛仲对陈晚荣心存感激,笑道:“陈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尽力。”

    “那就有劳王大人了。”陈晚荣谢一声。叫过牛尚新,要他把香水准备好。没多久,牛尚新准备好了,王毛仲和杨思勖带着东西,告辞而去。

    东宫和皇宫有不少妃子、宫女,她们对香水必然是爱不释手。这一送去,东宫和皇宫地买卖就会上门,而且还是大宗买卖。香水还没有正式推出,陈晚荣拉到手的买卖就不少了,可谓开门红!

    忙完这头,陈晚荣这才和王少华一道,直去军器监。昨天因为太平公主的原因,没有去成,陈晚荣一直挂念着,出了门,打马急奔。

    不一会儿就到了军器监,门口除了当值的兵士以外,一个人影也没有,想必是寇义兵他们在忙活。陈晚荣打马进去,跳下马,把缰绳扔给兵士,大步过去。

    一路行来,仍是没有见到一个人。昨天就该铸造,这可是关系到火炮成败地关键之处,陈晚荣想早点知道结果,直朝叶天衡铸造地地方赶去。

    远远就看见围着一堆人,个个伸长脖子,聚精会神,很是专注,正是叶天衡他们。

    快步上去,陈晚荣问道:“怎么样了?”

    寇义兵闻声回头,一见是陈晚荣,大喜过望,呵呵一阵畅笑:“陈大人,你总算是来了,总算是来了!”

    叶天衡他们一齐围过来。不容陈晚荣问话,叶天衡笑呵呵的解释起来:“小友放心,这铸造一事,已经完成了。你瞧,这就是我们铸造地炮身。”

    陈晚荣一瞧,只见地上两个半边炮身,铜光闪闪,在日光下格外壮观。张德铭和曹志雄带人正在清理,看见陈晚荣,二人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儿,围了过来:“陈大人,你快看看。”

    对铸造陈晚荣就不在行了,笑道:“不用看了,这由叶大师把关,不会有事。”

    叶天衡眉头一拧,一脸严肃:“小友,这铸造我是尽了最大地努力,可以说这次铸造很不错。不过,火炮的威力大,能不能满足要求,我也拿不准,你看看最好。”

    铜炮最大的问题就是怕炸膛,原因主要在于两个方面,一是铜不如铁好用,二是不是使用地无缝钢管技术,先把炮身铸造成两半,然后再浇铸在一起,这就使得炸膛的可能性更大。

    铸造铁炮,陈晚荣想到过,只是铁炮的技术难度大很多,以唐朝现有的条件难以满足,不得不用铜炮。

    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一步,陈晚荣不能不查个明白,蹲下身,看了起来。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七章 吐蕃使者

    不得不说,叶天衡的铸造水平真的很高,陈晚荣用现代眼光来检验,也是没有找出毛病,很是满意道:“叶大师,了不得!”

    “就是嘛!叶哥哥出马,还有问题么?”寇义兵对叶天衡很是信任。

    刘怀德他们对叶天衡也是信心十足:“这么多年和叶哥哥相处,见过他铸造的东西,没得说,好,好得很!不过,还是这炮身最好!是这么多年来,叶哥哥做得最好的一件!”

    曹志雄马上赞成:“是呀!可以说是神来之作。”

    叶天衡对这炮身还着实满意,尽管他一向谦逊,仍是不住捋胡须,笑呵呵的道:“我可是憋了一口气,要是做不好,那我还不丢死人?”

    陈晚荣眉头一皱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这炮身是做得不错,合不合用,还得等到做好了才知道。等做好了,我们还要试炮,只有等试过之后,才能最终下结论。”

    “放心,放心!叶哥哥做的,肯定没问题。”寇义兵仍是信心十足。

    陈晚荣提醒一句道:“我当然相信叶大师的水准。只是,这火炮比你们想象的要难,是不是够坚固,只有试了才清楚。”

    火药配方是现代军用配方,威力非常大。而炮身是唐朝最高水准,二者之间的时间差相距很大,陈晚荣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陈晚荣也有另一个想法,要是唐朝的铸造水平达不到要求的话,只能退而求其次,改变火药的配方,不使威力强大的军用配方,采用威力稍次一些的配方。当然,这都得建立在对唐朝铸造水平有一个正确的认知之上。

    既然陈晚荣如此不放心,众人知道他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这话断不会无的放矢,无不是心头一凛。适才的喜悦之情立时消散,一脸地认真:“陈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陈晚荣对他们这种态度还是很认同。点头道:“那就好!”

    叶天衡捋着胡须。呵呵一笑道:“小友。这可是我叶天衡这辈子第一次遭到人如此质疑了。不过。小友放心。叶某知道问题地重要性。一定不遗余力。做好。”

    “那就有劳叶大师了!”陈晚荣谢一句。

    曹志雄和张德铭带人继续清理。叶天衡拄着拐杖在旁边监督。看了一阵。道:“小友。适才我还在想。铸造得这么好。我可以放心了。原本想找个地方去歇着。听你这么一说。我可不敢掉以轻心了。还是守在这里地好。”

    不仅他守在这里。就是寇义兵和刘怀德把其他地事情放到一边。也守在这里。

    “叶大师辛苦了!”陈晚荣安慰一句。

    叶天衡摆摆手,蹲下身,看着他们处理铸件,不再说话。陈晚荣也没有说话,看了老一阵,叶天衡这才道:“照这进度,饷午过后就可以浇铸了。”

    正如他所言,午饭过后就开始浇铸了。当然。浇铸这事关系极其重大,午饭众人是匆匆吃罢,就赶来开工。

    等到一应物事准备好,叶天衡把拐杖一放,亲自动手浇铸,火红的铜水顺着炮身的接合处倒下去,还闪着红红地火苗。叶天衡极是认真,一脸的严肃,等到他浇铸完成。一头的大汗,不住喘气。

    陈晚荣忙扶住他,寇义兵也过来相扶,把叶天衡扶到椅子上坐下来。叶天衡年纪本就不小了,哪里经得起折腾,累得够呛。刚才全神贯注,倒也不觉得累,现在一放松下来,这才感到身心疲惫。半躺半靠在椅子上。大声喘气:“年岁大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要是在二十年前,我可以一口气浇铸十件!”

    岁月不饶人,谁也不可避免,英雄暮年,徒叹奈何!

    刘怀德忙捧来茶水,递给叶天衡:“叶哥哥,快喝上几口,润润喉。”

    叶天衡确实是口渴了,接过来,张口牛饮起来,只几下就喝得精光,叫道:“再来!”

    张德铭忙给他端来茶水,服侍他喝了三杯,这才作罢。

    抹着嘴角,叶天衡坐起身来:“小友,我可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要是还不能满足要求,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能不能满足要求这事,陈晚荣也是但心,还不得不劝慰他道:“叶大师但请宽心,应该不会有问题。”

    叶天衡摆摆手:“小友,还是等做出来,试了再说。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磨了。德铭,我看你对这铸造有兴趣,从今天起,你跟着我,专学铸造,其他的不必理会。”

    铸造也是叶天衡的一个绝活,能得他亲传,那比什么都重要。张德铭大喜过望,喜滋滋的道:“谢师父!”

    寇义兵长出一口气道:“叶哥哥呀!你早就该找一个传人了。你年纪一大把,这么好的技艺,不会想带进棺材吧?说起这铸造,我们这里是有几个人,但比得上叶哥哥你的却没有一个。他们虽给叶哥哥指点过,就是比不上你呀!”

    刘怀德也是高兴:“张师傅,以后跟着叶哥哥,得用心学!”

    “刘大人放心,我明白。”张德铭忙领命。

    对张德铭这个弟子,叶天衡地感情还真是复杂。最初,张德铭拜他为师,叶天衡根本不想收,要不是给他的真诚打动的话,绝对不会收一个乡间铁匠。哪里想得到,张德铭虽是乡下铁匠,做事却有恒心,叶天衡地弟子不少,能有张德铭这般恒心者,没有第二个。

    再后来,叶天衡现张德铭对铸造比起打铁做刀具更有天赋,做起来有条有理,让人刮目相看。到现在,他终于决定,让张德铭专攻铸造了。

    要说打铁做刀,军器监的好手一抓一大把。可这铸造的人才却不多,这些年来一直靠叶天衡撑着,这也是叶天衡晚年不能歇着的一个原因。这消息一传开。一众师傅都过来道喜,乐得张德铭连嘴也合不拢了。

    铸造相对于制造武器来说,是一个冷门,尤其是军器监里,愿意搞铸造的人不多。原因在于,军器监需要铸造的东西不多。恰恰这火炮非铸造不可。火炮的威力就不用说了,大家都清楚,张德铭专攻铸造,前途无量。

    过了一阵,叶天衡把炮身查看一番,还是满意:“小友,这炮身要到明天才能检验,接下来该做什么?”

    陈晚荣想了想道:“有两件事,一是要做个炮架。二是准备做炮弹。这两件事都得根据炮身来做,是以一直拖着。”

    接下来,把炮架和炮弹的要求一说。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良工,请教了几个问题,也就明白了。刘怀德和寇义兵略一商量,决定炮弹一事交给叶天衡,炮架这事另派人手就成。

    叶天衡领命,带着张德铭去了。这炮弹比起炮身,要求低了许多,正好给张德铭练手。

    至于炮架,那就更简单了。兵器监也有会造车地良工,把他们召集起来一说明,就去忙活了。

    陈晚荣四处走走看看,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找个地方坐下来,问道:“寇大人,刀具做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刀具的关系非常大,关系到一个时代的问题,陈晚荣时刻放在心上。一有空自然就要问询了。

    寇义兵笑道:“那几个小子自从上次失败之后,就在认真研究,力求改进。这次,他们沉得住气了,居然没有忙着做出来,老老实实的一步一步的研究下去。照我看,这次他们做出来,应该比上次会有很大的进步。”

    刀具一解决,这机加工时代就会来临。陈晚荣也是高兴道:“那就好!上次已经有了进步。这次再进一步地话,这问题基本上就解决了。等到做好了。我们得好好试试!”

    “那是当然!”寇义兵也是期待:“陈大人,你说过可以做出更好的工具,这要怎么做?”

    现在这工具实在是不敢恭维,一是动力不好解决,二是用起来很麻烦,很不方便,要是能造出更好地机器的话,实是在天大的好事。自从陈晚荣说过要造更好的机器开始,寇义兵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

    刀具有了进展,这事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了,该说给他们知晓,让他们进行修正的时候了。现代车床要想在唐朝使用,这动力系统就得改进,毕竟唐朝除了人力、畜力和水力以外,没有其他的动力,没有电,非改不可。

    “这个,是这样的。”陈晚荣站起身,找来一块木炭,在地上画起来,一边画一边解说。才说了几句,寇义兵眼睛放光,忙道:“陈大人,你先别忙着说,我去把他们都叫来,让他们也听听。”

    也不等陈晚荣说话,飞也似地跑走了。如此做也好!陈晚荣虽对车床有些了解,用过,毕竟不是机械专业,要他设计一台车床是不可能的,只能把想法、模样给介绍清楚。具体地设计,以及制造还是得依靠寇义兵他们这些良工。

    不多一会儿,寇义兵和刘怀德来了,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良工,主要是做刀具那几个大师傅。来到陈晚荣跟前,寇义兵道:“你们都要听仔细了,记清楚了。这事关系可大了,都要用心!”

    “明白!”

    寇义兵蹲下身道:“陈大人,请讲。”陈晚荣地毛笔字不行,只能用木炭当铅笔使了,在地上画起来,边画边解释,按照记忆中的车床解说一番。

    就是一百年前地车床,也比他们现在用的那工具好得太多,更别说陈晚荣用的车床比较先进。这一番解说下来,个个一脸的惊奇,喜悦无已。陈晚荣一说完,几人连声赞叹,请教起来。

    等到他们不再请教,已经到了收工时间了。寇义兵他们不打算现在就回去,准备晚上好好用功,把陈晚荣说的车床再好好整理一通,要是可能的话,再画出草图。

    陈晚荣也没什么事。告别寇义兵他们,在王少华率领的龙武军护卫下,回家去了。

    回想着今天地事情,陈晚荣真的很高兴。火炮快接近尾声了,这本就让人高兴。更重要的是,寇义兵他们对车床的理解力出了陈晚荣地想象。在唐朝造出车床大有希望,要陈晚荣不高兴都不成。

    “你们这些唐人,居然敢坑我,要这么高的价钱!”一个很不屑的声音响起。

    陈晚荣寻声望去,只见在一个店铺前围了很多人,指指点点,议论不休。更有人咒骂不已:“这吐蕃蛮子,真气人!”

    “可不是嘛!明明十两的东西,他就给六两。这不是明抢么?”官府也是,不来管管!”

    “别说官府了!有事的时候不见人,没事地时候。官差到处都是!”

    “不是官差地问题,这些吐蕃人本来就横,没把我们大唐放在眼里。”

    陈晚荣明白过来,应该是吐蕃人低价强买东西,店家不卖,他在耍横。吐蕃和唐朝争斗上百年,虽是败多胜少,那也只是伤及皮毛,未损筋骨。自然是不把唐人放在眼里,耍耍横很正常了。

    “去看看!”陈晚荣吩咐一声。

    王少华也是不愤,正有此意,吼一嗓子,龙武军开路,人群让开,陈晚荣骑着青花进去。只见一个个头高大,身上有太阳黧黑色的吐蕃人,双手抓在店老板胸口。他很有力。店老板不是对手,身子悬空,离地老高。

    店老板吃疼,呲牙裂嘴的道:“快放手,快放手,你再不放手,不是要我的命么?官差来了,你要是不放手,我就报官。”

    吐蕃人根本不当一回事:“官差又咋样?我可是大吐蕃国使者的侍卫。他也管不着。”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古代的外交定则。作为使臣。享有“外交豁免权”,在古代也是如此,不仅仅是现代外交才有的。使者犯法,顶多就是惩戒一番,不能杀。苏武牧羊的故事,广为流传,催人泪下。但是,匈奴单于这事做得太过份了,汉朝派人查询苏武下落时,单于都不敢承认,只说苏武死了。后来,苏武给牧羊地消息传到汉朝,汉朝朝野震动,派人问罪,匈奴只得谢罪认错。

    这故事说明了使臣地特权。

    使臣的侍卫居然如此强横,着实让人想不到,陈晚荣更加气愤,手一挥,一马鞭打下去,狠狠抽在吐蕃人地脸上,出啪地一声脆响。

    吐蕃人正在兴头上,陡然挨了一鞭,不由得怒火中烧:“谁?敢打我达布!”

    王少华手腕一抖,又是一鞭打下去,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王少华武艺娴熟,比起陈晚荣的手劲大得太多,这一鞭打得达布一个大花脸,疼得嗷嗷叫。

    店老板喜滋滋的道:“官差来了,官差来了!谢大人救命之恩!”

    围观之人齐声叫好,响成一片。

    达布身边还有几个吐蕃人,见他吃了亏,忙把他围在中间,右手按在刀柄上,打量着陈晚荣他们,惊疑不定。

    陈晚荣喝道:“说,把事情说清楚。”

    店老板应一声,老老实实的道:“大人,小的说,小的这就说。大人,这个达布要买丝绸、茶叶、瓷器,小的就卖给他。本该十两银子,他只给六两,还说我坑他。大人,请您为小的作主。”

    陈晚荣喝问道:“你有没有坑人?”

    店老板大叫冤枉:“大人,小的就是想坑他,也没那胆啊!他那横样,小地瞧得心惊胆颤的,巴不得他快点走,哪敢招惹他。”

    王少华接过话头道:“都卖了些什么?拿出来看看。”

    店老板指着柜台上的东西:“大人,您瞧,都在这里呢。”

    王少华精通物价,略一估算:“差不多是十两银子的东西。”盯着达布问道:“达布,你是不是只给六两银子?”

    达布挨了两鞭,气焰已经下去不少,不敢再横道:“本来就六两银子的东西,他坑人,要我十两银子。你们唐人,就喜欢坑人么?”

    王少华手腕一抖,马鞭虚劈,出啪的一声响:“达布,你给人听着,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这东西确实值十两银子,要是到了你们吐蕃,可是要卖五十两银子,就是五头牦牛的价钱,我有没有说错?”

    他立志报国,对周边国家的情势很是了解,吐蕃的物价他自然是明晓于胸了。冷哼一声,接着问道:“你是不是想买回去,再卖个好价钱?你贩货,我不过问,但你得遵守大唐地律法,公平买卖!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要怎么样?我可是使者的侍卫。”达布心虚了。

    王少华笑道:“我不怎么样。你是使者的人,我是不能把你关进牢房。不过,我可以抽你一顿鞭子。来啊!给我打!二十马鞭!”

    龙武军应一声,如狼似虎的扑上去,把达布掀翻在地上,一顿马鞭打下去。达布想充英雄,硬是不坑声。不过,龙武军都是军中精英,这打人的手段是一等一的,每一鞭下去,打得他痛不抑,不到五鞭就叫得山响。

    那几个吐蕃人给龙武军围住,听着达布的惨叫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龙武军停手,达布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皮开肉绽,趴在地上叫疼,连站都站不起来。

    王少华厉喝一声:“达布,你给我记住了:在大唐就得遵守大唐的律法!”率着龙武军,护卫着陈晚荣离开。

    陈晚荣眉头一皱:“王兄,你说这吐蕃使者来长安做什么?”石堡城开打,两国交恶,吐蕃在这时候派人前来长安,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地。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八章 金仙公主

    王少华一时之间也是想不明白,沉吟了一阵:“我想大唐正和吐蕃交战,战事久拖不决,吐蕃遣使来交涉吧。”

    两国交战上百年,打仗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对这解释陈晚荣不能信服:“王兄,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

    王少华摇头:“是呀,我也不能尽信,只是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陈晚荣问道:“王兄,吐蕃以前有没有派过使者?”

    “有!”王少华很上肯定的回答:“以前的吐蕃使者到了大唐都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生怕开罪大唐。不过,最近十几年,吐蕃的使者在大唐越来越横,现在居然敢公然不遵大唐的律法。可恨!”

    在唐朝和吐蕃的关系中,最风光的莫过于唐太宗时期了。松赞干布和唐朝打了几仗,打不过这才改变策略求和,请求唐太宗把文成公主嫁给他。唐太宗一代圣君,哪会那么好说话的,自然是不同意。

    松赞干布没办法,只得低声下气,三番五次恳求,唐太宗最后才同意了。这段婚姻也使得唐朝和吐蕃之间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和平。唐太宗之后,吐蕃和唐朝的关系变化比较大,两国之间的战争越来越频繁,吐蕃虽是吃了败仗,唐朝却不能向对付突厥那样追入青藏高原,使得吐蕃自大,认为唐朝拿吐蕃没办法,越来越横了。

    陈晚荣皱着眉头道:“王兄,我总觉得吐蕃这次派使者来长安不对劲,有阴谋。”

    “陈兄,何以见得?”王少华请教起来。

    陈晚荣摇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罢了。”

    王少华取笑一句:“陈兄,你还成了神仙,能未卜先知!”

    陈晚荣一本正经地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象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似地。回头一瞧。却找不到这双眼睛。”

    王少华依然不当一回事:“陈兄。这种事情总是让人想不明白。琢磨不透。不必花心思。我当年在战场上也有过类似地经历。害得我几天都没睡好。结果什么事也没有生。”

    “也许是我瞎疑心。”陈晚荣自嘲一笑。

    两人不再说这事。径直回去。一进家门。只见院里停着一辆气派地马车。陈晚荣惊疑不定:“是谁来了?这车好气派。都快赶上公主了。”公主二字是指太平公主。她崇尚奢华。她地马车气派得紧。让人一见难忘。

    王少华皱着眉头把马车打量一阵。摇头道:“没见过。不知道是谁地。陈兄。不管是谁来了。反正这人地来头不小。你得做好见贵客地准备。”

    两人交情非同一般。王少华没忘了说笑话。虽是笑话。却是真话。陈晚荣点点头。来到客厅。只见郑晴和青萼正陪着一个女子。这女子髻高挽。身着襦裙。和郑晴、青萼二人说着话。三人很是亲昵。头挨着头。说得正起劲。不时出清脆地笑声。

    这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明珠砸在玉盘上似的,格外动听。陈晚荣只觉这女子的声音好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就是想不起来。

    心下奇怪,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女子,个子高挑。婀娜多姿,肯定是个大美人。

    陈晚荣清咳一声,郑晴三女陡然惊觉,忙住口不言,抬起头来,见是陈晚荣,郑晴站起身迎过来,嗔怪起来:“你也真是的,回来也不说一声。不声不响地进来。存心吓我们啊!”言来很是不满。

    明明进来站了老一阵了,她们说得开心。没有注意到,反来怪陈晚荣。女人嘛,不能以理喻之,陈晚荣本着大男人不与她辩解的想法道:“来贵客了,也不给我引介一下。”

    打量起这女子,明眉皓齿,肌肤赛雪,气质高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飘然出尘之气,好象云中仙子似的。

    太眼熟了,绝对是见过面的!陈晚荣惊疑不定,不由得摸着额头思索起来。

    这女子站起身,嫣然一笑:“陈大人,不记得我了?我们可是见过面的哦!”

    陈晚荣点头道:“是呀!只是我想不起来。”

    郑晴就要引介,这女子右手一摆,阻止郑晴引介:“再好好想想。”

    存心要考陈晚荣的记性了,想了好一阵,陈晚荣还是没想起来:“想不起来了。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女子大大方方的道:“提醒你一句,三月三,曲江之滨,你不是卖了二十块香皂给我么?”

    陈晚荣陡的想起来一个人,三月三那天在曲江之滨卖香皂时,是有两个道姑买了二十块香皂。准确地说是买了十块,另十块是陈晚荣硬塞给她的。她用十两黄金买十块香皂,说是把余银赏给陈晚荣,这个赏字对别人没问题,对陈晚荣不适用,听起来有点扎耳朵,才硬塞了十块香皂给她。

    就是眼前丽人,那天她一身道姑装束,今天却是一身女儿装,陈晚荣只觉甚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想起来了?”女子问一句。

    陈晚荣点点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真没想到是你!真是贵客!快请坐。”

    郑晴忙给引介道:“这位是金仙公主!”

    “金仙公主?”陈晚荣惊讶不置,嘴巴合不拢了。

    睿宗儿女一大群,皇子里面李隆基最出色,公主里面他最宠的就是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对金仙公主地事情陈晚荣有所了解,知道她一心向道,于去年和玉真公主双双出家。睿宗一开始不准,只是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态度坚决,以为母亲祈福为由,睿宗也是拒绝不了,只得依了。睿宗不是个好皇帝,绝对是个好父亲,不仅准她出家,还特的下旨。在城外给她们各自修了一座道观,惹得群臣进谏。睿宗硬是不理,坚持把道观修好。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的母亲是窦德妃,早年为韦团儿所害,至今找不到尸。她们以为母亲祈福为由,正说中睿宗的心病。不允也得允了。

    金仙公主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陈晚荣,浅浅一笑:“是呀!如假包换!”

    这话从金仙公主嘴里说出来,陈晚荣还真是想不到,不由得愣住了。金仙公主仿佛知道陈晚荣的想法似的:“是不是想不到我会说这种话?我今天高兴,随便点。对了,我先给你说,不要欺负郑妹妹,要不然。看我饶不饶过你。”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金仙公主和郑晴不过第一次见面,就打得如此火热。居然要维护郑晴了。陈晚荣想不明白,摇摇头道:“我哪会欺负她,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这话有点语病,话一出口才觉,已是来不及了。郑晴俏脸一红,在陈晚荣胳膊上一拧。金仙公主也是一愣:“油嘴滑舌!”

    青萼脖子一偏,冲陈晚荣吐吐小香舌,一副幸灾乐祸之态:“金仙姐姐,别理他。他这人就这样,一贯如此。”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告状?陈晚荣对青萼历来是无可如何,狠狠的瞪她一眼。青萼更加得意了,搂着金仙公主地肩头:“金仙姐姐,你瞧,他欺负人。”

    陈晚荣脸一板:“青萼,别没大没小的,在公主面前不得无礼。”

    青萼还没有说话。金仙倒先说话了:“我们是姐妹,你得对我的青萼妹妹好点,不许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的。”

    青萼得意的冲陈晚荣一扭脖子,瑶鼻里轻哼一声。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陈晚荣赶紧转换话题:“不知公主驾到,有何贵干?”

    说到正事,金仙就严肃起来了:“我今天来是有事。你做的香水很好,我今天来就是向你买香水地。”

    香水必然会得到东宫和皇宫的青睐,只是今天早上才请王少华带到东宫。金仙就来买香水。这效率也太高了点,高得陈晚荣都难以置信。

    金仙公主接着道:“今天王大人把香水带到东宫时。我正好在东宫,试了下,还不错,就到你这里来了。只是,你不在家,就等你回来呗!”

    声音清脆,话语极是悦耳,仿佛在聆听音乐似的。

    用得着等么?郑晴在家,要香水说一声就是了,陈晚荣有点奇怪。郑晴解释道:“公主问香水如何做地,我带公主去看了看。公主说了,她也要调配香水。”

    陈晚荣明白过来了,肯定是金仙公主迷恋上了调配香水,要不然不会到现在都不走,笑道:“公主若是有意,自无不可。晴,把精华油给公主准备些。”

    调配香水这种事很好玩,就连司马承祯这个世外高人,太平公主这个权倾天下的巨头都给迷住了,金仙公主给迷住自是不在话下了。

    金仙公主脸一板道:“谁说我要走?我就在这里配。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回家来看看,你就想赶我走?”

    虽是反诘,却也成理,陈晚荣无话可说:“公主要留下,自无不可。不知道公主要在哪间房里调配,我好叫人给您准备一下。”

    “等你准备好了,我还怎么配香水?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金仙公主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好象和陈晚荣有仇似的,总是免不了抢白陈晚荣几句。郑晴在陈晚荣耳边轻声道:“公主就在我配香水那间屋里配。公主说了,她要配一种别人想不到的配方。”

    金仙公主双手一拍,守在门外的佣人快步走到车上,搬下一口箱子,抱进来,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这是口描金箱子,做工精致。金仙公主打开,里面全是金饼,金光灿灿地,很是好看。金仙公主把箱子往边上一推,道:“这是一千两黄金,放到你这里。我先带两百瓶香水回去,若是不够,以后再给你补。若是有多余的。就当是……留着吧,下次再来拿香水就是了。”

    本想说赏给陈晚荣,想起三月三那天,陈晚荣不要她打赏一事,这才改口。

    陈晚荣笑道:“公主请放心,一定给您办好。只是。公主有所不知,这香水的价格现在还没有定下来,金子还请公主带回去,等到有了眉目,再清账。”

    金仙公主一笑,抢白一句:“是不是担心我赖账?”

    虽是抢白,陈晚荣却觉得很随和,笑道:“公主说笑了,我哪会有这想法呢。”

    “先放到这吧。以后再清账。”金仙公主非常爽快,特地叮嘱一句:“这香水,我要孝敬父皇。还要给玉真妹妹,你得给我最好地,不得有半点差错。”陈晚荣信心十足:“公主请放心,我的香水不会有问题。若是有问题,公主尽管治罪。只不知公主要哪种香味?”

    “这个,郑妹妹知道。”金仙公主淡淡地回答一句。她比郑晴要大两岁。

    “牛管家,抬进来。”郑晴吩咐一声,牛尚新带着人把香水搬进屋。金仙公主检视一番,明确无误。手一挥,佣人搬到车上去了。

    金仙公主作别:“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东西不要给我动,明天我会来接着配。”

    青萼和金仙的关系特别好,拉着她地手道:“金仙姐姐,你放心,不会有人动的。”

    金仙大是放心:“青萼妹妹,麻烦你再给我准备一间屋子,我要把玉真妹妹也叫来,叫她也来配几种。”

    她和玉真公主是一母同胞。关系非常好。调配香水这等好玩物事,她自然是不会独自一人玩了,要和玉真公主分享。

    “金仙姐姐,我知道了。”青萼点头领命,仿佛听金仙公主的话是天经地义似地。

    金仙公主在郑晴和青萼的搀扶下上了车,钻进车里坐好。掀起窗帘道:“哦,我差点忘了。陈晚荣,三哥说了,明天父皇要召见吐蕃使者。要你也去。”

    陈晚荣一个从七品散官。参不参与这等事无关紧要。不过,李隆基话了。陈晚荣不得不去,应道:“请公主转告太子,我一定去。”

    “两位妹妹,请回吧!”金仙公主如玉般的小手一挥,放下窗帘,车声辚辚,出府而去。

    直到金仙公主离去,陈晚荣这才问出一个很关心地问题:“你们怎么和金仙公主关系这么好?说了些啥?”

    “不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秘密!”郑晴和青萼同声回答,好象两人早就训练好似的。

    陈晚荣搓着手,威胁郑晴:“你要是不给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萼打抱不平:“你敢!我可是要给金仙姐姐说。”

    陈晚荣冲她一吐舌头,不以为意:“我和媳妇之间的事,你也要给她说?”

    青萼闹了个大红脸,恨得牙痒痒的:“你这坏人,欺负人!”重重一脚跺在地上,气愤愤的离去。

    陈晚荣得意地笑了。王少华过来,问道:“陈兄,金仙公主走了?”左右一瞄,好象在找什么宝贝似的。

    “是呀!”陈晚荣心头升起一个大问号:“王兄,你怎么不来见公主呢?”

    王少华脸一红,有些不自在:“我刚才有点事。”

    陈晚荣的疑问更大:“王兄,老实说,你这不是实话。在额头上一拍,王少华惊疑起来:“陈兄,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做。”不等陈晚荣话,转身就走。

    郑晴也看出苗头不对,在陈晚荣耳边轻声道:“他和金仙公主之间有什么事?”

    陈晚荣摇头,提高声音道:“王兄,公主说了,她明天要和玉真公主来调配香水呢,说不定会住在这里。”

    王少华脸色大变,顿了顿,加快脚步去了。陈晚荣和郑晴互视一眼,谁也想不明白。

    “砰砰砰!”一阵猛烈地摔碎东西的声音响起,崔脸色铁青,抱起一个汉代花瓶,狠狠摔在地上,胸口急剧起伏:“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想我还是宰相的时候,门庭若市,人人在我面前象夹着尾巴地狗,小心翼翼!现在,我倒霉了,没权了,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不甘心,我不甘

    侍女们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任由崔象疯狗一样狂吠。

    “朝廷,朝廷,都是狗屁!陈晚荣,哥舒翰,我和你们没完!”崔怒吼一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去,把韩平给我叫来!”崔大声吩咐一声。

    一个侍女忙应一声,一溜碎步的出去了。不一会儿,侍女带着韩平回转。

    韩平,也就是那天在街上和哥舒翰大打出手的那个细长汉子,向崔行礼:“见过大人!”

    “你们都出去!”崔一摆手,侍女行礼退出去,把门关上。

    崔盯着韩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韩平,我要报仇,你说该怎么做?”

    韩平劝道:“大人要报仇,自无不可。只是,不宜目下行动,应该闭门谢客,等不再有人注意您地时候,再来报仇也不晚。”

    “你说地有道理,只是我忍不了,一天也忍不了!”崔气急败坏的道:“我要见使者!你去跑一趟。”

    韩平愣了一下,仍是劝解道:“大人,以前您是宰相,新月派对您是多有依赖。现在,您不是宰相了,新月派还会为您出力吗?”

    崔想了想道:“我可以把我地家财捐出来,只要能杀了陈晚荣和哥舒翰,能让朝廷出个大丑,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韩平心有顾忌:“大人,要杀陈晚荣和哥舒翰,只要你捐出家财,想必新月派会去做。只是,要让朝廷出丑,这事太难,新月派未必会做。”

    崔背着双手,踱了几圈,眼睛突然之间特别明亮:“有了!有了!我只要这样,新月派肯定会去做,李旦,你就等着瞧吧!”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七十九章 吐蕃凶焰

    “参见皇上!”群臣等睿宗坐定,行礼相见。

    睿宗扫视一眼群臣,目光停留在陈晚荣上身上,微一点头,又扫视别的臣子,直到扫视完也没有再停下来。

    殿内众臣中,陈晚荣的品秩最低,站在最后面,一脸肃穆。按照规矩,今天这早朝,陈晚荣没份。至于李隆基为何要他来上朝,陈晚荣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

    “各位爱卿:朕今天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是为了召见吐蕃使者。”睿宗开宗明义:“大唐和吐蕃正在交战,吐蕃使者此番前来,似有所仗恃。他们的人在长安行凶耍横,坑害百姓不止一起,已经好几件了。沈卿,此事你可知道?”

    敢情昨天遇到的达布,不过是坑害百姓中的一个,陈晚荣还真是意外。心想,早知如此,昨天就应该再好好教训一下达布。

    沈榷出班奏道:“启奏皇上,这事臣已知晓。不过,他们是吐蕃的人,臣暂时没有动他们。臣是想等到皇上召见吐蕃使者之后再来问罪。”

    如此处置倒也不错,睿宗点点头道:“朕知道了。朕倒要看看吐蕃使者究竟有多横?”

    吐蕃人在长安耍横虽时有生,但如这此这般横行,还是头一遭,睿宗不由得心头火起:“叫格桑进来。”“宣吐蕃使者格桑觐见大唐皇上!”内侍尖着嗓子吼一声。

    “宣吐蕃使者格桑觐见大唐皇上”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传出殿去。

    不一会儿,一个个头高大,皮肤带有太阳黧黑色的吐蕃人大步而入。一双眼睛很是有神,微一转动之际,就把大殿光景看在眼里,脸上没有任何变色,朝睿宗走去。

    他身后跟着两个吐蕃侍卫,右边那个正是昨天给陈晚荣抽打过的达布。说来也巧,达布进来正好看见陈晚荣,不由得脸上变色。眼里射出凶狠之光,恶狠狠的盯着陈晚荣,要不是在朝堂上,肯定朝陈晚荣扑上去了。

    陈晚荣轻蔑一笑。不予理睬。达布心想这事先搁下。等到见过睿宗之后。再叫上格桑和陈晚荣理论。讨个公道。

    两个兵士上前。拦住达布和另一个侍卫。格桑脸上作色:“他们是我地侍卫。理当跟我一起。”

    睿宗冷冷地道:“格桑。这里是大唐地朝堂。不是你吐蕃地牧场。任由你想带谁进来就带谁进来。把这两个不懂规矩地东西给朕轰出去!”

    格桑本以为现在交战吐蕃占了上风。数万唐军集结在石堡城前不敢打石堡城。他耍耍威风也没问题。没想到地是。睿宗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不由得一愣。念头转动之际道:“陛下。我是使者。有权带侍卫。”

    睿宗不动声色。还是那般冰冷:“格桑。朕就正告你。这是大唐。得由朕说了算!朕说你可以带侍卫。你才能带;朕说不可以。你就不能带!”

    对睿宗。格桑有所耳闻。知道他是个好人。一般不会为难人。哪里想得到。见到睿宗地面。才知和传闻相去甚远。睿宗不仅不好说话。还很强硬。格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情报出错了。回去得好好质问一下这些搞情报地人有没有偷懒。

    格桑不能不争脸面:“陛下。格桑身为使者,奉命前来朝觐陛下,商议两国和议。若是陛下如此无礼,请恕格桑无法完成使命。告辞!”转身就朝外面走。

    睿宗决心给格桑一个下马威:“格桑,你要走,也得等大唐行完法。沈卿,把那几个坑害百姓的坏东西揪出来。”

    沈榷应一声,大步而出,双手一招。过来一队龙武军。沈榷吩咐一句。龙武军应一声,小跑着去了。不一会儿。龙武军回转,带来几个吐蕃人。

    这几个吐蕃人兀自强横:“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大吐蕃人,你们不能如此对待我们!我要见你们的皇帝,我要向你们地皇帝告状!”

    吼得虽是厉害,只是没有效用,龙武军根本就不理睬他们。

    沈榷冷着一张脸道:“我是大唐中书令,奉皇上旨意执法。你们当街欺民,罪在不赦,按大唐律法,每人杖三十棍!”

    “你敢!”吐蕃人仍是不相信沈榷会动真格的。

    沈榷手一挥,龙武军兵士把几吐蕃人掀翻在地,举起杀威棍就要开打了。终于,他们相信这是真的,不是随便说说,不由得求饶了:“大人,请手下留情,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再也不敢了,再也敢了!”

    格桑见势不妙,一个健步冲到睿宗面前道:“陛下,请容我一言。”

    睿宗瞄着他,不再说话。格桑抓住机会道:“请问陛下,即使我的人有错,那也该是长安令来管,何劳陛下亲自过问。”

    他是想先把这事拖过去再谋对策。他的想法是不错,只是睿宗决心要教训教训他,煞煞他的气焰,不为所动:“格桑,朕要告诉你两点,一是朕要不要过问,得由朕说了算,不劳你过问。其二,朕之所以要当着你的面打他们,就是要煞煞你地气焰,让你们长长记性。格桑,你要记住,大唐不是好惹的。”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陈晚荣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平日里那个大好人似的睿宗居然说得出如此有力地话语,无不是暗中喝彩。

    挑明了要吓唬吓唬你,格桑能怎么样呢?只有服软:“陛下,请别误会,格桑不是那意思。格桑的意思是说,我把他们带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睿宗依然冰冷:“大唐执法,不予外人。打!”

    龙武军领旨,挥起杀威棍打下去,几个吐蕃人疼得直叫。等到打完,几个吐蕃人血淋淋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格桑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想救救不了。想找睿宗求情,睿宗根本不给他机会,叫人推搡着他来看行法,几乎把胸膛给气炸了。

    陈晚荣出班道:“皇上,还有一个乱法吐蕃人没有予以惩戒。”

    睿宗很是感兴趣,问道:“是谁?你指出来。”

    陈晚荣看着达布道:“就是他。昨天在街上强买。给臣撞破。本该十两银子的东西,他只给六两,还耍横,说大唐的律法管不着他。”

    “沈卿!”睿宗招呼一声。

    沈榷上前喝问道:“可有此事?”

    有了前车之鉴,达布要横也横不起来了,脸色大变:“有有有,有这回事!”

    “打三十棍!”沈榷非常干脆的断了他的罪。

    达布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位大人昨天打过我三十马鞭了。”

    陈晚荣冷冷的道:“昨天是教训你,并不是代表朝廷行法。今天。你该为你昨天地狂妄无知领罪了!”

    龙武军兵士把达布掀翻在地,开始行法。格桑瞅着陈晚荣问道:“请问大人高姓大名?”

    陈晚荣看他眼里闪着凶光,知道他不服气。大声回答道:“我姓陈,叫陈晚荣!”

    格桑施礼道:“谢陈大人出手,教训达布这不成器的东西。”

    嘴里在道谢,心里却是恨得要命,陈晚荣不去理他,冷冰冰地回一句:“不客气!”

    等到打完,格桑还没有说话,睿宗先话了:“格桑,你现在可以走了。沈卿。代朕送客。格桑,回去告诉你们的人,朕不会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请吧!”沈榷侧身送客。

    格桑这次前来长安身负秘密使命,和唐朝交涉不过是其中一个不重要的使命罢了。最重要的是有使者这个身份,行事就方便多了。按照出使的规定,办完事就得离开,要是现在就走,正事还没开始办,他不可能再呆在长安。于大计不利。

    权衡一番,格桑决定忍了,恢复平静道:“陛下,格桑奉命前来议和,还请陛下允准。”

    太平公主接过话头:“议和?废话!你们吐蕃多少次和大唐议和,又多少下次撕毁和议,出兵骚扰大唐?你还有脸说这话!”

    唐朝和吐蕃打打和和,几十年下来,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议和二字根本就是没用的废话。

    格桑为了正事。只得再次忍了:“公主有所不知,格桑是带着十二分地真诚前来。大吐蕃是真心想和大唐做朋友,大吐蕃赞普墀德祖赞愿意和大唐皇帝陛下永做兄弟!”

    赞普是领地意思,当时吐蕃是墀德祖赞在位。

    “要是不呢?”一直没有作声的李隆基说话了。

    格桑一脸的沉痛:“太子殿下,大吐蕃和大唐就好象桑格树上的两朵美丽的鲜花,应该让桑格树更加美丽,而不是相互攀比、忌妒。”

    气焰也下去,和他谈谈也是必然的,睿宗终于肯了:“那你说说你们的条件。”

    总算进入正题了,格桑心下一松,应一声道:“陛下,墀德祖赞本着与大唐修好的想法,没有别地要求,就两个。一个是大唐立即从石堡城撤军,另一个就是嫁一个公主到大吐蕃。墀德祖赞说了,一定会象松赞干布疼惜文成公主一样爱惜公主。”

    “住嘴!”太平公主脸上拧得出水,厉喝一声:“格桑,你这是在敲诈勒索!既撤军,又嫁公主,这不是要大唐向吐蕃赔罪么?异想天开!你以为凭你几个句空话,大唐就会从石堡城撤退?”

    太平公主对和吐蕃通婚可是很不爽。太平公主十六岁时,吐蕃就遣人来长安请通嫁公主,而且吐蕃人中意地就是太平公主。武则天和唐高宗对她很是宠爱,自然不愿她去受苦,又推脱不得。实在没办法,唐高宗建了一所道观,要太平公主住进去,对外说太平公主出家了。直到通婚这事平息了,太平公主这才“还俗”,这事才算过去。

    真要照格桑说地办地话,唐朝无异于在向吐蕃赔礼认罪。说唐朝打石堡城是错误地,这本身就让性格坚韧的太平公主很恼火,再想起昔年旧事,哪有不出言喝斥的道理。

    格桑不无得意的道:“公主,墀德祖赞这是为大唐着想。你们数万大军在关前,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徒耗粮食罢了。石堡城是天下第一坚城,大唐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打,打了数十年,有没有打下来?与其让将士无辜送命,还不如撤军修好的好。”

    讽刺!讽刺!群臣听了这话,无不是面红耳赤,怒目而视。就是陈晚荣都觉得面上无光。格桑那副得意嘴脸看在眼里格外恶心,真恨不得给他两个嘴巴。

    睿宗脸上变色,眼睛瞪得老大。怒视着格桑:“格桑,朕要告诉你,这一次,朕一定会把石堡城打下来!不打下来,朕不会撤军!”有意无意间瞄了陈晚荣一眼。

    火炮一造好,石堡城必下无疑,对于这点,睿宗一点也不怀疑。

    格桑摇摇头,当笑话听:“陛下。您地决心很大,我们墀德祖赞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只不知陛下打算打多久?付出多少将士的性命呢?”

    睿宗眉头一挑,就要作,太平公主接过话头道:“格桑,石堡城是我大唐地,识时务赶紧归还大唐。再要你们墀德祖赞负荆请罪,大唐或可饶过你们。”

    她也对陈晚荣有信心,这话说得底气十足,绝对不是虚声恫吓。

    格桑要是信了就有鬼了。仰天大笑:“公主,石堡城是我大吐蕃的,何来是大唐一说?”

    太平公主面色一冷:“石堡城是前朝炀帝所建,自然是我大唐的。”

    格桑不屑的一笑,颇有几分调侃味道:“公主,大唐代隋而有天下,这是天下共知地事情。炀帝暴君,为大唐唾弃,太宗皇上更是以他为鉴。难道公主就忘了?”

    青藏高原这一片土地虽然还没有并入中国。自从西汉宣帝开始对这里用兵以来,我们的祖先就在为这征服这片土地而奋斗。前赴后继,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光是战死在这里的将士,大略估计了一下,不下数百万之众。

    同时,青藏高原上的土著一边对抗我们地祖先,一边接受先进的中原文明。到了唐朝时期,特别是文成公主进藏以后,吐蕃人对唐文明更是认同,还派遣了不少人“留学”唐朝。

    这个格桑也没少接受华夏文明影响,对中国历史熟着呢。

    虽是辩难之词,却也有道理,太平公主不由得为之语塞。辩难,睿宗本就不善长,一时间也是找不到话说。

    这话要反驳,并非不可能。只是有一点,要承认隋炀帝对于唐朝的臣子们来说谁也没有那胆,沈榷他们也是找不到话来反诘他。

    陈晚荣想了想,立时有主意,出班道:“皇上,臣有话说!”

    睿宗正要人解围,点头道:“陈爱卿请讲。”

    陈晚荣先请罪道:“皇上,臣的话可能有些不敬,还请皇上恕罪。”

    只要能把格桑难住就是好话,睿宗哪里会怪罪,鼓励道:“朕恕你无罪!”对陈晚荣他是信得过地。

    陈晚荣应一声,来到格桑面前道:“格桑,我要正告你一句话:不管石堡城是谁修的,只要是对华夏有益,对抗击你们这些贪心不足的蛮子有用地事,就应该做!隋炀帝是暴君没错,太宗皇上用他为鉴也没错。但是,他御你们这等蛮子于境外的决心更没错!大唐继前朝而有天下,也就担负起了攘夷地重任!”

    话音刚落点,一片叫好声响起!群臣无不是轻轻击掌!

    睿宗不住点头,脸露微笑:“说得好!”

    太平公主脸带笑容,冲陈晚荣微一点头,意示嘉许。

    陈晚荣告声罪,退回朝班。身边几个朝臣冲他竖大拇指。

    李隆基略一点头,接着陈晚荣地话反驳下去:“格桑,你熟知华夏历史,你可知秦始皇一统天下时,为何在九原屯兵二十万?”

    当年,秦始皇扫灭六国时,派蒙恬领二十万大军驻扎在九原,知道原因的人却不多,格桑对这段历史知之不多,无言以答。

    李隆基接着道:“你不知道,是吧?本太子来告诉你原因。蒙恬二十万大军驻于九原郡,就是为了防止北方地胡人、匈奴趁华夏内乱之际南下攻掠中原。当秦军给李牧阻挡住东进势头,秦始皇都没有动用这二十万大军。直到秦始皇灭了六国,这支大军都没有动用过。这才保得中原安然无恙。”

    顿了顿,盯着格桑道:“秦始皇那样的暴君都知道华夏大义,都知道威慑匈奴,保全中原,何况我朝?太宗皇上以隋炀帝败亡为镜,并不意味着摒弃了炀帝抗击你们吐蕃的决心!炀帝虽逝,他抗击胡虏的大义仍在!”

    这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让人赞不绝口。

    太平公主第一个附和:“隆基说得没错!这话说得透彻!无论我们地先辈做过什么事,但华夏大义不会丢失!”

    “太子英明!”群臣齐赞颂,就是窦怀贞和萧至忠他们这些太平公主的人也是大声赞叹。

    这就是李隆基,一个让人心仪的精明人!

    睿宗一脸的笑容,不住点头:“三郎说得有理,太有道理了!”

    格桑满以为可以难倒群臣的话,却给陈晚荣和李隆基反驳得他无话可说。格桑哪里会甘心,有些耍赖的道:“石堡城离我们大吐蕃近,当然是大吐蕃的!”

    太平公主就要出言反驳他的无赖行径,李隆基却冲她一摆手,冷冷的道:“格桑,吐蕃离我大唐也很近!”

    一句富有睿智,耐人寻味地妙语!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八十章 狼狈为奸

    格桑的话太无赖,太平公主准备和他讲大义,用圣人之道好好教训他一番,要他幡然悔悟。李隆基摆手阻止她说话时,她还不以为意,直到听了李隆基的话,大是叹服李隆基的机智,击掌赞赏:“隆基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对这个侄子,太平公主的心情很复杂。对李隆基的才情她是越来越佩服了,只是李隆基越是能干,她的地位就越危险,苦恼异常。

    睿宗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三郎言之成理,言之成理!”

    群臣就不用说了,又给了李隆基一个满堂彩!陈晚荣于李隆基的急智、辩才很是佩服!

    格桑脸上变色,冲李隆基质问起来:“太子殿下,您这是在威胁大吐蕃,大吐蕃绝不接受!墀德祖赞是高原上的雄鹰,绝不会接受!”

    李隆基冷冷的道:“我威胁你了吗?”

    那句话威胁之意十足,只是威胁尽在言外,得由自个去想去体味。格桑明明知道话外之意,就是不好反驳,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太平公主抓住机会质问道:“格桑,你要大唐先退兵,再嫁公主,难道不是对大唐的威胁?你还有脸在这里质问太子。”

    群臣再七嘴八舌的一通附和,格桑就闹了个大红脸,想反驳又无从反驳,这场嘴仗他是输定了。这次是谈不下去了,格桑道:“陛下,告退!”

    睿宗现在占了上风,心情也舒畅,挥挥手。仍由他离去。

    今天这早朝着实风光,既打了吐蕃人,又折辩了吐蕃使者。睿宗心情大好,挥手道:“散朝!”站起身。冲陈晚荣招手,陈晚荣大步上去:“皇上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睿宗亲切得紧。笑呵呵的道:“晚荣,你今天立了大功,说得好啊!”

    格桑一句话难住群臣,就连太平公主一时之间都难以找到说词。幸好陈晚荣出来解围,要他不高兴都不成。陈晚荣瞄了一眼李隆基,笑道:“皇上,就是臣不说,太子也会说。”

    以李隆基的精明,想到说词是必然之事。

    李隆基仍是那般平静:“你能有如此胆识,见机如此之快,确也难得。”

    格桑是号准了群臣不敢为隋炀帝说好话的心病。却没有想到陈晚荣没这想法,反难住了他。陈晚荣的高明处就在于,说话之前先向睿宗请罪,得到睿宗肯这才反诘格桑。而且,陈晚荣地话大义凛然,任谁听了都得赞成。

    太平公主也是高兴,笑道:“晚荣,不错,不错!见机够快的!”

    陈晚荣谦谦逊道:“公主过奖了。”

    睿宗眉头一拧,成一个川字:“晚荣。今天早朝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朕要你来,就是要你见识一下吐蕃地气焰。格桑质问朕要在石堡城打多久。打算死多少将士,这话你也听见了。这是朕的奇耻大辱!朕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

    当格桑说出这话时,陈晚荣都感到脸红,更别说睿宗这个一国之君了。睿宗当时没有火,忍住了,着实太难得了。陈晚荣宽慰一句道:“皇上请放心,吐蕃将会为这话付出代价!”

    睿宗轻轻点头道:“晚荣,你地火炮造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困难?有困难,尽管说。”

    格桑的话真的激怒他了,要想复仇,就得靠火炮。

    “皇上请放心,样炮快好了!”陈晚荣如实回答。

    睿宗太心急了,眉头一皱,问道:“现在才造样炮?怎么不多造点?”

    陈晚荣理解他急于复仇地心情:“皇上,我们得先造出样炮,检验一番,确认没有问题了才能大量造。若是一下子造出好多,要是有问题的话,想改也来不及。”

    叶天衡他们虽是唐朝的顶尖良工,毕竟没有造过火炮,让他们熟悉一下,掌握一些技巧非常重要。是以,在大规模造之前,做一门样炮就成了必然之举。

    睿宗想了想道:“朕就今天跟你去看看,看看你们的进展。”格桑地话太刺激人了,睿宗也是坐不住了,巴不得现在就对吐蕃开战。

    太平公主附和一句道:“我也去。”

    李隆基点头道:“是该去看看了。”

    三巨头同去,陈晚荣真是没有想到:“臣去军器监准备一下,好恭迎圣驾。”不是陈晚荣要拍马屁,而是这是基本礼节。

    睿宗摆手道:“不必了。你跟朕一道去。我们还是轻车简从便是。”

    对这提议,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也没意见。睿宗叫来段辉,要他带领一队侍卫跟去。李隆基和太平公主也有侍卫,浩浩荡荡一大路,直向军器监而去。

    陈再荣自从那天晚上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在东宫奔走。今天终于有机会和陈晚荣在一起了,也是高兴,打马过来:“哥,太子怎么要去军器监呢?”

    陈晚荣为他释疑:“皇上要去看火炮。”

    “哥,火炮造得怎么样了?”陈再荣忙问道。火炮的威力,他也是知道的,巴不得马上造好,好好教训一通吐蕃。

    陈晚荣对他的话是要回答的:“样炮快好了。”

    “太好了!”陈再荣很是惊喜。

    问过紧要事,陈再荣又回到李隆基跟前。陈晚荣跟着睿宗的仪仗前进。不一会儿,就来到军器监。

    睿宗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前来,三巨头的侍卫加在一起,也是不少,动静很大,早就惊动了寇义兵和刘怀德他们,忙迎出来:“参见皇上!”

    睿宗从皇辇下来:“各位爱卿。请起!”对良工,睿宗很是尊重,一脸地亲切笑容。格外随和,和在朝堂上见群臣完全不同。

    “谢皇上!”刘怀德他们站起来。

    睿宗冲寇义兵招手。寇义兵一溜碎步的小跑着过来。睿宗拉着他的手,打量一番:“寇师傅,多年未见。你老了。”

    两人是旧识,睿宗曾经对寇义兵很不错。一听这话,寇义兵心潮澎湃,前尘往事俱上心头。眼里噙着泪水,有些哽咽:“皇上,您还记得臣?”

    睿宗呵呵一笑,很是开心:“寇师傅,朕怎能忘记你这个良工呢?”

    “皇上!”寇义兵感动无已。

    睿宗兴致很高,问道:“叶大师呢?朕怎么没有看见他?”

    寇义兵忙回答:“皇上,叶哥哥正忙着呢,在处理火炮。快。去把叶哥哥请来。”

    睿宗摆手道:“不用。朕去看他。叶大师,可是我大唐数一数二地良工,朕去看他正合适。”他知道寇义兵要阻止,先行说出理由。

    果然,寇义兵不好再阻止了:“臣代叶哥哥谢皇上!”

    “带路,带路!”睿宗不住挥手。

    寇义兵应一声,走在头里带路。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紧跟在睿宗身后,陈晚荣他们跟着去了。很快就来到叶天衡他们忙碌的地方。远远就看见一尊火炮,铜光闪闪,在日光照射下。格外威武。

    睿宗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晚荣,这就是火炮?”

    “回皇上。这就是火炮!”陈晚荣回答。

    睿宗眼睛眯到一起了,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兴奋不已,脚步也轻快了:“光看这样子就挺威武,要是到了战场上,更不得了。”

    太平公主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五哥,我们去看看。”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地李隆基也是眉头一轩,眼里神光炯炯,一双眼睛打量着火炮。

    睿宗应一声,两兄妹快步向火炮走去。叶天衡正要见礼,睿宗摆手道:“叶大师,免了。快,给朕说说火炮的事。”

    要说火炮,肯定是陈晚荣理解得最深刻,叶天衡有些犯难:“皇上,这得陈大人来说。”当着皇帝地面,他也不能叫陈晚荣小友了。

    陈晚荣笑道:“叶大师这些天忙前忙后,您说也一样。”

    “对,叶大师,您说。”睿宗对叶天衡也有信心。

    为皇帝讲解新式武器,那是莫大的荣耀,叶天衡不再推辞,应一声,略一整理思路,就开始为睿宗讲解起火炮了。从制模范开始,到现在这样为止,一路讲下来,绘声绘色,让人怦然心动。

    等到他讲完,睿宗赞叹一句:“了不起呀!真是妙思妙构!晚荣,火炮要怎么用?”

    陈晚荣打量着火炮道:“皇上,这火炮还缺几样东西,一是炮架没有做好。炮架就象一辆车,运输火炮就方便多了。”

    睿宗击掌道:“这想法好。要是没炮架,怎么运到石堡城?三郎,火炮地牵引需要马匹,你得给准备一下。”

    “父皇请放心,儿臣明白!”李隆基领命。

    陈晚荣接着讲解:“炮弹还没有造好。等炮弹造好了,就可以试炮了。”

    太平公主地兴致也不小:“晚荣,什么时间可以试炮?”

    “要过三两天吧。”陈晚荣估摸着回答。

    太平公主眼睛放光:“晚荣,试炮的时候,你要给我说说,我要来看看。”

    “朕也来!”睿宗不甘人后。

    李隆基虽然没有说话,也是跑不掉地。

    按照陈晚荣的计划,等到样炮造好了,他们军器监先试试,要是没问题再给睿宗说,要他亲临验炮。没想到他们现在就急不可耐了,要推是推不掉地,只得道:“臣明白!只是,第一次试炮,可能会出状况。”

    李隆基安慰道:“晚荣,第一门炮嘛,出问题很正常。现问题,你们后面造炮的时候改掉就行了。”

    “三郎说得对,晚荣。你不要担心。朕不会怪罪!”睿宗很是大度的道:“兵器嘛,都是一步一步的改进,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有他这话。陈晚荣彻底放心了,接着道:“还差一个准星。准星就象弩上地望山。用来瞄准的。打得准,也是火炮的一个要求。”

    “有道理!”睿宗称赞一句,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火炮,右手在炮身上摸抚起来:“铸造得挺不错,很光滑。叶大师的技艺更上一层楼了。”

    叶天衡忙谦逊道:“皇上过奖了,臣不敢当!”

    李隆基提出一个问题:“晚荣。这火炮不能这样上战场,得涂上漆。铜光闪闪,看上去是很威风,就是不易隐藏。”

    好眼力!陈晚荣也是这么想地,只是这种小事,不必向睿宗说而已,点头道:“太子说得是,臣也是如此想。臣准备试过之后。再涂上漆。”

    李隆基点点头,不再说话,打量起火炮。

    看了个饱,睿宗这才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太平公主拍拍手,笑呵呵的问道:“晚荣,还有什么困难?一并说说。”

    陈晚荣回答道:“公主问起,臣不敢不说。臣别地也不担心,就是担心这硝石能不能按时运到。”

    李隆基点头道:“晚荣,这事你放心。绵州的硝石,我会派人去催。只要做好了。很快就会运来。洛阳这些地方的硝石。我已下旨,要当地官员尽快运来。”

    有这话。陈晚荣也就放心了:“谢太子!”

    睿宗好多年没来军器监了,今天旧地重游,兴致不错。四处走走,直到心满意足,这才回宫去。

    送走三巨头,陈晚荣又和叶天衡他们投身于火炮的制造中。木掩映中,树木苍翠,清幽雅静,正是云真观。

    云真观在长安算是一个比较大地道观,虽不如慈恩寺有名,香客也是不少。太阳才爬上来,就有不少香客络绎于道,顺着石子路径进入道观上香,礼老君。

    唐朝地佛教之盛,那是没说地。佛教之所以鼎盛,在于武则天的大力扶持。武则天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扶持佛教,主要原因在于唐朝皇帝尊崇老子,以老子的后人自居,下大力气扶持道教。武则天扶持佛教,就是为了抗衡道教。

    武则天年间,道教有所衰落。武则天之后,皇位又回到李姓手中,这道教自然而然又兴盛起来。云真观这样的盛况不过是唐朝道观的一个缩影罢了。

    石径上有两个香客,一个个头高,一个细长。这两个香客与一般香客不同,他们并没有去上香拜老君,而是给一个道僮引到里屋。

    里屋正有一个中年道士,是云真观地观主,打个问询:“敢问施主尊姓大名?”

    个头甚高的香客并没有说话,而是左右一打量。中年道士冷冷的道:“说吧,我这里安全,你就是喊破天,也没人来理睬。”

    高个头香客取下遮面的席帽,一脸的络腮胡,很是威猛。中年道士眼睛一眯,打量起他,皱着眉头道:“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等见到使者,我自然会以真面目示人。”高个香客冷冷的回一句。

    中年道人目光陡然凌厉,好象利剑一般,紧盯着他:“你是谁?怎么知道使者的事?”

    高个香客好象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可以杀人的目光似的:“我不仅知道有使者,还知道使者姓阮。”

    中年道人心头一惊,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有你们想要地东西。”高个香客依然冰冷。

    中年道人脸色也缓和多了:“是什么东西?”

    高个香客不答所问:“要是再见不到使者,请恕在下失礼,就此告辞。”

    中年道人知道他必有仗恃,要不然不敢如此说话,站起身道:“请稍等,我去去就来。”不等他说话,大步而去。

    细长香客望着中年道人地背影,目光陡然转凌厉。高个香客坐在椅上,并没有说话。

    不一个会儿,中年道人回转道:“请尊客跟我来。”

    高个香客站起身,细长香客忙跟上。中年道人拦住细长香客:“尊驾请在这里等候。”

    “大胆!这是我兄弟!”高个香客喝斥一句。

    中年道人想了想,没再说话,在头里领路。来到另一间房,中年道人在墙壁上一阵敲打,墙壁上出现一道暗门,露出一个地道。

    两个香客随着中年道人进了地道,一直朝前走。走了差不多十来丈,来到一间宽阔的石屋。墙上点着蜡烛,照耀如同白昼。

    石屋里有桌有椅,一个四十来岁地书生坐在椅上,冷冷的打量着二人。这书生甚是英俊,就是有些阴冷,让人看着就不舒服,手一挥:“你出去。”

    中年道人应一声,退了出去。

    “阁下是谁?”使者冷冷的问道,一双冰冷的目光在高个香客身上瞄了瞄,最后停在细长高个身上,点头道:“好身手!”

    细长香客眉头一挑:“你也不错!”

    使者一笑:“你身手虽好,要想胜我,很难!”

    高个香客扯下脸上的络腮胡,露出真面目。使者不由得眉头一挑,猛的站起身:“原来是崔大人!幸会,幸会!”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崔。那个细长香客当然就是韩平了。

    崔一抱拳道:“崔现在多有不便,不得不易容前来,还请使者见谅!”

    使者回礼道:“崔大人言重了,正该如此。崔大人的不幸,我也清楚。崔大人这时来见我,不怕给朝廷盯梢?”

    崔眼里神光一闪:“怎么?使者怕了?”

    “怕字,我阮大成还不知道怎么写?”阮大成大笑起来。这个阮大成不是别人,正是去燕威镖局总部杀了乔万梁那个书生。冷傲、孤高是他的个性。

    笑过之后,阮大成这才道:“崔大人,你前来我这里,不知道有何要事?但愿你说的事,值得冒这场风险!”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八十一章 机密外泄

    崔不动声色:“使者,值不值得,等会你再来评判。”

    阮大成爽快的点头:“很好!崔大人,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还请你明告。”

    崔坐下来,盯着阮大成问道:“使者大人,你可知道朝廷为何在石堡城前集结重兵,而又不打呢?”

    真正的原因是睿宗要等到火炮造好了再开打。

    当然,知道这原因的人不多,而恰恰崔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给罢官不说,还给睿宗当着群臣之面数落一通,让他很没面子。再想想太平公主,以前两人情浓时,太平公主在床上好象依人的小鸟似的,对他很是依恋,可是他一出事,太平公主仿佛不认识他似的,这让崔恨得牙痒痒的,决心要报复。不仅要报复要陈晚荣和哥舒翰,还要报复睿宗和太平公主!

    阮大成根本就不当一回事:“谁不知道石堡城难打?李旦打了几天,伤亡太大,承受不了。要是退走的话,朝廷脸面何在?当然只有赖在那里不走了。”

    这虽是猜测之词,却也在理。要是没有火炮的话,这是保全睿宗脸面的一个法子,有可能会采用。

    崔哈哈大笑,笑得特别开心,好象听见天下间最滑稽的事情一样:“使者大人,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这是天下间最可笑的事了阮大成心性冷傲,崔如此笑,难以忍受,眉头一挑,冷冷的打量着崔:“有什么好笑的?”

    崔右手不停摆动:“大唐攻打石堡城数十年,都没有打下来。战死在关下的将士没有十万之数,也相差不远了。李旦打不过,直接退兵就是了,用得着考虑脸面吗?这又不是第一次打败仗。”

    大实话!不过阮大成听在耳里有些刺耳,默不作声。

    崔接着道:“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朝廷在造一种新的武器,这种武器的威力大得不得了。只要一造出来,不要说石堡城,就是比石堡城更坚固的雄关都要给攻克。你们不清楚原委,妄自猜测,可笑!”

    想想当初。石堡城之战还在筹备。陈晚荣在宁县就得到消息了。造火炮这事要想保密很难。尤其是对崔这种大人物保密。就更难了!好在陈晚荣把火药配方抓得紧。知道地人只有少数几个。就连睿宗都不知道。

    阮大成打量一阵崔。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特别猖狂。好象听到天下间最可笑地话一般:“崔大人。请问是什么样地神兵利器?石堡城之坚固。甲于天下。能攻下石堡城地利器。还没有!崔大人。你别说大话了。你们这些做官地。就喜欢听风就是雨。可笑呀可笑!”

    火炮。阮大成就没有听说过。更不了解其威力。在他地印象中。所谓利器不外削兵如泥地刀剑。再加上强壮地身体。就是强地战斗力了。

    乍闻崔之言。要不笑都不成。

    崔脸一肃。反问道:“使者大人。你们可曾派了几百人去抓陈晚荣?”

    这事已经不是秘密。崔知道也很正常。阮大成一脸地恨意:“是呀!只是我没有料算到太子也参与此事。让我受了些损失。”

    “受了些损失?”崔冷笑一句:“使者大人,几百人可有一人活着回来?”

    这是阮大成的痛处,不由得眉头一挑,阴冷本色毕现,死盯着崔。要不是崔有话还没有说完。肯定出手杀了他。

    崔根本就没有把阮大成的冰冷放在心上,接着道:“使者大人,你可知道你那些人是怎么给擒住的吗?”

    事后,阮大成派人打探过了,只是知道他的人死伤惨重,至于原因就查不出来。当然,这都是沈榷采取的保密措施所致。

    “你知道?”阮大成有些不信。

    崔点点头道:“我身为宰相,要想知道详情,还难不住我。给你明说了吧。那是陈晚荣造出了一种新式武器。叫做炸弹。你的人就是给炸死炸伤,吓得没有了斗志。乖乖就擒。这炸弹威力不小,一旦爆炸,地上就会出现一个坑。我听说陈晚荣试验这炸弹时,是放在石块下面,结果是石块也给炸断了。当初在校场试验的时候,李令月去看了,亲口告诉我说,这威力太大。”

    试炮时,崔还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干将加情人,说给他知晓也很正常。

    阮大成不由得悚然动容:“没说假话?”

    崔轻蔑一笑:“要是不信,就当我没有说。”

    想了老一阵,阮大成这才开口相询:“这和石堡城有什么关系?”

    “这炸弹地威力,比起火炮来说,小得太多。要是火炮造好了,石堡城还能打不下来么?”崔有些不屑的提醒一句:“你们要图大事。到时,你们起兵,朝廷调来火炮,你们还不是一战而溃?”

    唐军的战斗力就够强悍了,要是再有火炮助战,那是如虎添翼,新月派起事必将遭到灭顶之灾。阮大成地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一起,没有说话。

    他的饵已经抛出去了,接下来该是谈价钱了,崔聪明的选择不说话,静静的等待阮大成来问话了。

    阮大成想了一阵,这才问道:“崔大人,不知你有何打算?”

    高明的说话技巧!明明是要求助于崔,却给他如此一说,好象崔是在求他似的。不过,崔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哪会上他的当,笑道:“我哪能做什么?我是看在我们交好的份上,特地走上一遭。”

    阮大成暗骂崔年老成精,一抱拳,脸上也有了笑容:“崔大人,越女二十名,越珠一百颗,还请崔大人笑纳。”

    安南自成一体,越女与中原大为不同。崔接受过新月派的“孝敬”,深知越女的火辣和奔放,让他很是受用。

    越南靠海,盛产珍珠,越珠也很有名。就算是中等越珠,也要值不少钱。上等越珠的话。那就是无价之宝了。

    阮大成出手很大方,可是崔此行本意不在此处,这不过是一点意外收获罢了。崔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说话。

    “崔大人,你还有什么要求,你说吧!”阮大成也知道崔此来必是有万全准备,不得不挑明了。

    崔这才满意:“使者大人言重了,要求不敢,我只是有个请求。”

    “请讲!”言词虽好听。意图却很明显,阮大成眉头一挑。

    崔这才说事:“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想请贵派好好教训一番朝廷。让李旦,让李令月好好出出丑。当然,陈晚荣和哥舒翰也不能放过,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教训朝廷和新月派的宗旨相合,不算一回事。只是要睿宗和太平公主出丑,谈何容易,比登天也好不到哪去。擒住陈晚荣和哥舒翰两人,相对来说抓哥舒翰倒是轻松一点。要抓陈晚荣也不容易,上次数百人都吃了亏。再去抓的话,未必能得手。

    阮大成权衡一番,问道:“崔大人,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火炮!我可以让你们得到火炮!”崔信心十足。

    阮大成仍是有些不相信,问道:“火炮有你说地那么好么?”

    崔十分肯定:“使者大人,要是我有半句虚言,任由你们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石头,这么大的石头都会给炸碎。这还只是在校场试验时地事情。火炮的威力比起炸弹大很多,你说火炮是不是好?”

    阮大成皱着眉头道:“我估且信你。既然火炮这么好,就是我也会派人看守,朝廷必然会派驻重兵把守,你又如何得手呢?”

    崔不答所问道:“那是我崔的事情。我只告诉你一句话,火炮早晚会落入我的手里。我现在虽然没有做宰相了,可我也是在宰相位上好多年,可谓树大根深。要弄一门火炮,还不成问题。”

    阮大成摇头道:“崔大人。何必费那么大地劲。直接把陈晚荣抓来就是了。等我们问完话,就交给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崔气怒不息:“那也未尝不可。只是,不如此,怎么能让李旦出丑?到时,你们只需要助我一臂之力就成。”

    阮大成权衡一番道:“那好,我答应你。崔大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答应你。”

    要是火炮到手了,阮大成准备用来做一件惊天动的大事。心情好,人也爽快了。

    “谢使者大人!”崔在韩平的帮助下,把胡须往脸上沾。等到沾好了,又恢了进来时的样子:“使者大人,告辞了!”

    “走好!”阮大成送到地洞口,抱拳作别。

    回到石室中,阮大成双手背在身后,不住踱步,思忖起来:“等到火炮到手,对着皇宫一轰,那会是什么结果呢?朝廷必然大乱!趁着朝廷大乱,我新月派正好起兵。朝廷内乱不休,我们能不成事么?”

    这事想想都让人兴奋,阮大成不由得挥着双拳,接着想:“至于陈晚荣,是一个大有用处地人,得抓在手里。先不要惊动他,得等到崔对火炮下手地时候,我们再去抓陈晚荣。他要不从,我们可以对付他的家人,他不敢不从。这是个人才,最好不用抓破脸面。至于崔,成事之后,派一个杀手就够了,连我都不用去。”

    阮大成想明前因后果,满脸红光,兴奋不已,猛地停下来:“这事关系重大,不能由我们新月派一家来做,还得再找几个帮手。”坐到椅子上,抓起笔写起来。写完之后,搁下笔,等到墨迹干了之后,再把纸叠好,封在蜡里,做成蜡丸书。

    出了地道,来到屋里,叫来一个黑衣人道:“你换上道袍,我有事要派你去做。”

    黑衣人应一声。找来道袍穿在身上。阮大成把蜡丸书递给他道:“你缝在道袍里。马上赶回去见教主!”

    “遵命!”黑衣人恭敬地应一声。

    阮大成去屋里换上一套新衣衫,戴上一顶席帽,摇着扇子,出屋而去。

    “店家,你这丝绸怎么卖?”一个吐蕃人很有礼貌的问道。那些不守法的吐蕃人给打了,其他地人哪敢再横。

    店家笑着回答:“吐蕃的朋友。你可是要把这丝绸买回去卖?”

    唐朝的丝绸、茶叶、瓷器在吐蕃很受欢迎,这些侍卫跟着格桑前来长安,自然是想顺带捎些回去,美美的赚上一笔。

    “正是!”吐蕃人承认。

    店家笑着给他出主意道:“吐蕃的朋友,实话告诉你吧,这丝绸有些贵,你买不合适。你想啊,这丝绸是好是坏,你们吐蕃人又有几个知道?你买这种。稍微差点,可以多买些,回去也可以卖个好价钱。多赚上一些。”

    主意确实不错,吐蕃人中到过大唐的不多,哪有眼力分辨得出好坏,只要是丝绸都会当作宝。吐蕃人点头道:“番西谢谢大哥指点。”

    “你态度好,我也不坑你,给你个实价。这丝绸,加上茶叶,瓷器,一共十三两银子。”店家倒也爽快。

    番西略略一扫货物。一大堆,也是满意,付过钱,谢一声,拎着货物径自走了。

    没走多远,就给人拦住了去路。番西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走路地?好狗不挡路!”

    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吃了重重一个耳光,拦路之人轻斥道:“狗东西,是你挡了大爷的道。还敢派大爷地不是!”一把抓住番西,象拎小鸡一般拎起来,快步来到一辆马车前,直接扔了进去。

    拦路人飞身上车,一头钻进去,车夫赶着车,慢悠悠的去了。

    番西正要爬起,就给一只大脚踩在背上。好有力的脚,好象给泰山压住一般。连气都喘不过来。不由得脸红脖子粗。

    好不容易,大脚总算移开了。番西这才一咕噜爬起来,就要喝问,却看见一双饿狼似地眼睛正盯着他,让他一颗心直跳,再也叫不出来。

    他面前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读书人,怎么看怎么不象坏人,当然那双阴冷的眼睛要除开。

    “我有话问你。”读书人冷冰冰的。

    番西知道惹不起,只得小心的道:“大人,您有话请吩咐。”

    读书人问道:“你可是吐蕃使者地人?”

    “是的!”番西非常简洁的回答。

    读书人问道:“格桑在哪里?”

    “他在驿馆。”番西老老实实回答。

    读书人把番西买地货物扔在他脚下道:“这是你买的东西?想回去好好赚上一票?”

    “大人说的是,小地是有这想法。”番西没打算撒谎,即使要撒谎也没用,这人肯定猜得到。

    读书人掏出一锭金饼,丢给番西:“这是十两黄金,就是一百两银子,可以买好多这样的东西。你带回吐蕃,可以狠狠的赚上一票。”

    番西倒也不笨,问道:“请问大人,可有要小地效劳之处?”

    读书人点头道:“你马上回去,带一句话给格桑。你就说梅花开了,我在安宁坊晴天酒楼等他。”

    “是,大人,小地一定办到!”番西应一声,下车而去。

    读书人探出头来,右手一挥,一个行人跟了上去。在车上一敲,车夫一拉马头,直向安宁坊行去。

    且说番西得了好处,心里很是高兴,适才那点不快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心念读书人的吩咐,也没有担搁,赶回驿馆。

    回到驿馆,只见格桑正在院中和驿卒喝酒。格桑酒兴正浓:“小兄弟,以后有空到我们吐蕃来,我们吐蕃地好东西多了。牦牛、奶茶多的是。女人,任由你享用,你一天换一个都没问题。”

    格桑要办事,自然要收买驿卒,一住进来就给驿卒五十两黄金,是以驿卒对他也不错,屁颠颠的巴结他。

    “格桑大人,小地记住了!”驿卒兴奋不已。

    番西上前道:“格桑大人,小的有事禀报。”

    “在这里说,让这位小兄弟也听听。”格桑嘴上说得痛快,眼睛却是冲番西一闪,暗示他绝对不能在这里说。

    番西知道该如何处置:“格桑大人,那小的就说了。我想我家的牦牛下崽了。”

    卟的一声,驿卒嘴里的酒水喷得到处都是,指着番西道:“这位兄弟真会说笑!”

    格桑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番西脸上,喝问道:“屁大的事,也要在这里说,真是扫兴!”站起身,拧着番西的耳朵,冲驿卒道:“小兄弟,我去教训教训这不长眼的小子!”

    驿卒没有看明白,笑得不可开交,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进屋。一进屋,格桑放开番西,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

    他住在唐朝的驿馆,当然得处处小心了。

    番西微一点头,在格桑耳边轻声道:“大人,小的回来时,遇到一个人。这人要我带一句话给您。”

    “说,什么话?”格桑微觉奇怪。

    番西转告读书人的话:“他说梅花开了!”

    “梅花开了?”格桑眉头一皱,微一沉吟,眼睛陡然明亮,暗道一声等的人终于来了,忙问道:“在哪里?”

    “安宁坊,晴天酒楼等您。”番西原话转告。

    格桑点点头道:“终于来了,终于来了!我得赶紧去见他。只是,这人怎么办呢?”正和驿卒喝酒,他要是现在就走的话,驿卒必然起疑,得先把驿卒对付过去才是。

    番西右手一切,意思是说杀了驿卒。格桑微微摇头,开玩笑,在长安杀驿卒,那是找死。只能另想办法了。眉头一皱,想了一会,格桑立时有了主意,在番西耳边嘀咕几句,番西高高兴兴的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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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工大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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