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三十七章 威逼利诱
陈晚荣并没有直接回家,这里离画廊比较近,顺道去了画廊。来到画廊,只见王翰带着伙计们正在拍卖吴道子的画作,画廊外一片竞价之声,震人耳膜。这热闹情形比陈晚荣想象中的还要好,大是欣慰,为吴道子的成功喝采。
等到拍卖完成,陈晚荣这才去和王翰见面,王翰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陈兄,你出的甚主意,你瞧,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敢来挑战吴兄呢,这金子成了摆设。”
从开张那天开始,就没有一个人敢来挑战吴道子,一千两黄金早就成了摆设。这也难怪,虽然吴道子还没有达到巅峰时期,可以他的大才,等闲人等哪敢来挑战。会会友还可以,挑战徒惹人笑话罢了。
“不好么?要不是这一千两黄金,王兄你的额头会出汗么?”陈晚荣指着王翰额头上晶莹的汗珠调侃起来。
王翰大笑起来:“你可知道我有多辛苦?每天卖完,我都都要出一身汗。你也瞧见了,那么多的人,一个一个的报价,我不吼能成么?嗓子也哑了,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害的,你得赔偿我呢!说,咋赔?”拉着陈晚荣的袖口,右手一伸,调皮的索取补偿了。
陈晚荣一巴掌拍在王翰手掌上,笑道:“这下行了吧?”
“抠门!”王翰不满的嘀咕一句,叫伙计关了门,吩咐他们去玩,跟陈晚荣去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王翰问道:“陈兄,你出来有甚事?说,要不要我帮忙。”
瞧着他那热情模样,陈晚荣心头暖暖的。自从和王翰结识以来,不仅佩服他的诗才。还敬服他的为人,爽快,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能与这样的人相识相交。诚人生乐事也!
“没事。走,回去喝酒!”陈晚荣飞身上马。
王翰喜好喝一杯,一闻是言,大是高兴:“好呀!吴兄的画作卖得越来越好了,是该好好庆贺一番。要不是看在你家里有个御厨的份上,就要去望江楼喝个痛快了。陈兄,这客你可是请定了。”
“包你肚儿圆!”陈晚荣笑言一句。打马前行。王翰打马跟上。
两人回到府里。把缰绳递给佣人。径直去屋里。郑晴老远就迎了上来。和王翰见过礼。偎着陈晚荣问道:“都谈好了?”有燕威镖局出面地话。家里就安全了。她很关心这事。
“进去说!”陈晚荣可不想现在就告诉她。大步走在头里。一进屋。只见司马承祯和吴道子正在喝茶。谈笑生风。说得正欢。
众人见过礼。青萼送上茶水。各自落众。司马承祯问道:“小友。燕威镖局同意了?”
陈晚荣摇头道:“新月派地势力太大。他们惹不起。没有接。也没有说不接。”
明眼人都明白燕威镖局地用意。就是不能明说不接。挑明了地话对镖局地名声有损。其实。就是不明说。也不会看不出来。只是总归要好点。
郑晴惊诧不已,手一颤,茶水泼在身上,连忙问道:“这可怎么办呢?”连燕威镖局都不敢接,可以想象得到新月派的威胁有多大,她更加担心了。
司马承祯笑道:“贫道还有几个不成器地弟子。贫道这就修书给他们。要他们赶来。”
他是大高手,他的弟子必是好手。能有他们前来助战的话,自然是大好事,没有理由拒绝,不过陈晚荣却婉拒:“道长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新月派的势力不小,一旦出事,我于心何忍呢?”
司马承祯呵呵一笑,捋着胡须,很是欣赏的看着陈晚荣:“小友,你有这份心,贫道就高兴了。要是换个人,巴不得贫道如此做,而小友却不愿连累别人,好好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小友,只是要让你破费,给些吃食了。”
最后一句是玩笑话,引来一片笑声。郑晴站起身,向司马承祯盈盈一福:“谢道长!道长援手之德,小女子没齿不忘!”
“言重了,言重了!”司马承祯摆手道:“贫道身为再荣的恩师,怎能坐视不理呢?”
事情已成定局,要是再坚持,反倒生份了,陈晚荣立即致谢:“谢道长!”
“不必谢,不必谢!”司马承祯笑道。
司马承祯的门徒也是一股不容小视地力量,能有他们帮忙安全问题就有眉目了,陈晚荣大是放心。不过,这事还得有所准备,毕竟新月派的势力太大,光凭司马承祯师徒未必能万全。主意一定,陈晚荣叫来牛尚新:“你马上叫人去城里,把硫磺和硝石买来,越多越好。尤其是硝石,最好把长安的存货全部买空。”
牛尚新还没有应承,司马承祯好奇的问道:“小友,你要硝石作何用途?整个长安的硝石可以救好多人呢。”
在他的眼里,硝石是用来治病的,不过在陈晚荣眼里却是制造火药的原料。现在时间紧迫,要想找硝石矿、开采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从药铺买了。有了火药,整几个土炸弹不会有问题,好好尝尝厉害!
正如司马承祯所言,硝石是治医的,药铺所存不会太多,一般的药铺顶多就是几斤,十几斤,即使大药铺,也不过数十斤,只能全部买才够用。
“道长有所不知,硝石除了治病以外,还用其他地妙用,可以杀人!”陈晚荣知道他会追问用途,先行说出来。
“哦!”司马承祯惊异不已:“居然有这等妙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好好好瞧瞧。
不仅他有这想法,就是王翰、吴道子他们也是打的这主意。
牛尚新应承一声,自去办理。陈晚荣带着众人又去提炼精华油。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做起来就轻松多了。
再说燕威镖局,送走陈晚荣之后,燕兴和万乔梁说了一阵话,叹息一阵,各自忙活开了。万乔梁接了几桩活。差不多把这事给忘了。
“砰砰”地敲门声响起,万乔梁说声进来,门打开,一个男子进来。门又关上了。这男子差不多四十来岁,书生装束,手拿圆扇,模样俊俏,往面前一站,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万乔梁顿生好感。道:“尊客请坐。”
“谢谢!”男子彬彬有礼,谢一声,坐了下来,打量着万乔梁。
他的目光柔和,就是有些幽冷,万乔梁感觉是给利剑横扫一般,浑身不自在,眉头微皱道:“在下万乔梁,敢问尊客大号。”
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的道:“万镖头。在下来是要和你谈一笔买卖。”来这里的人都是谈买卖,用不着绕圈子,万乔梁心里不悦。脸上却是一副笑容:“尊客说地是,不知是何等样的买卖?”
“我这买卖和别的不太一样,虽是一桩买卖,却有两种做法!”男子的话更加让万乔梁摸不着头脑了,默不作声。男子接着道:“第一种做法,皆大欢喜。我们各得其便。”
你出钱,我出力,这就是合作,双方都有益地事情。万乔梁心里暗嘲男子不着边际的话语,笑容依旧:“愿闻其详。”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到桌上,推到万乔梁面前。万乔梁注意到他的手白晰如玉,心头一惊,这是一个高手。掌上功夫很有火候。心头疑问大起。打开袋子一瞧,只见袋子里有两颗酒杯大小的夜明珠。出柔和的光芒。
这种质地地夜明珠,不算上品,也不差了,每一颗值两三万两不成问题,两颗就是五六万两银子,很大地数目了。万乔梁经历过很多风风雨雨,知道男子以重礼相许,必有很苛刻地条件,笑道:“不知我们能为尊客做何事?”
随手把袋子放在桌上,也不瞄一眼,盯着男子,仔细打量起来,这人目光偶尔凌厉如剑,绝对是个内外兼修地好手。万乔梁心中自忖,就是动上手了,自己也未必讨得了好,这样的高手,会有何种难事要求助于镖局呢?
“事情也不难,就是你们不得为陈晚荣保镖!”男子淡淡而言,眼里却是厉芒一闪,好象两把利剑刺向万乔梁。
万乔梁心头一颤,不动声色:“尊客未免强人所难了。燕威镖局接不接镖,接哪种活,得由我们自个决定,不劳尊客费心了。”把袋子往男子身前一推,明确的拒绝了。
男子身子前倾,冷冷的提醒道:“万镖头,在下好意相劝,别无他意,你不要误会了。”
万乔梁一点也不示弱,冰冷的声音响起:“尊驾未免强人所难!镖行有镖行的规矩,不敢有劳尊驾操心。请便!”
男子并没有离去的打算,依然冷冰冰的威胁起来:“万镖头,你可得想清楚了。凡与我新月派为敌者,都得死!敝派不愿得罪燕威镖局,并不是惹不起你们,是不愿为了这点小事费手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新月派?”万乔梁万未想到是这个神秘的门派找上门来了,心中吃惊不已,脸上却是一点也不在乎地神态:“我们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阁下要如何给我罚酒吃了?”嘴角一扯,嘲笑起来。
男子瞳孔收缩成一线,右手翻处,快如闪电,直朝万乔梁当胸击去。万乔梁抬手相挡,却是挡了个空,胸口剧疼,如中巨杵,摔出丈多远,结结实实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来。
万乔梁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惜的是给男子一脚踏在胸口上,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起身了。男子幽冷的道:“先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要是不同意,燕威镖局就等着关门吧。”怒哼一声,右脚起处,正正踏在万乔梁地裆部,只听卟的一声响,万乔梁裤裆里流出不少黄白相间的液体。
男子右脚在万乔梁身上擦拭一阵,把污秽清理干净,这才整整衣衫。随手抄起袋子揣入怀里,拉开门,快步离去。
万乔梁脸色苍白,嘴里不住吐血。挣扎着欲站起身来,可哪里站得起来。挣扎了老长时间,也没有站起来。一阵敲门声响起,万乔梁竭尽全力嘶吼起来,好象临死前的野兽嘶鸣一般凄厉。
门猛的打开,迎客中年人快步冲进来,看见万乔梁这副模样。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尖叫一声,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总总……”万乔梁喘息着想说“总镖头”,就是说不明白。
好在司客中年人明白,忙转身跑走了。没过多外,一阵急促而沉重地脚步声响起,燕兴出现在门口,快步冲进来,把万乔梁抱起,让他地脑袋枕在大腿上。万乔梁的精神稍振。结结巴巴的说道:“总镖头,新月门示威,要我们不接陈掌柜的活儿。总镖头。你珍重!”抽噎几下,头一歪,气绝而逝。
燕兴虎目中涌出泪水,强忍着悲痛,检视起来。他是大行家,一通检视顿明其理。万乔梁是给重手杀死。若论武功,万乔梁在燕威镖局只能算中等,他更善长待人接物,与人谈买卖最是拿手,这人即使不暴起难,堂堂正正地交手,万乔梁也不是对手。
最让燕兴气愤的是,新月派居然欺人太甚,在燕威镖局里杀人。这事谁也想不到。强抑怒气。燕兴大喝一声:“来人!”
几个镖师冲进来,谁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由得眼眼瞪得老大。燕兴吩咐道:“把万镖头的尸身处理一下。还有,立即传令各分镖地镖头,赶回长安议事。”
镖师应一声,自去办理。燕兴大步出门,回到屋里,找来干净衣衫,把身上带血衣衫换下来,出了房间,对杂役道:“牵马来。”
杂役应一声,小跑着去牵来一匹神骏地黄马,燕兴接过缰绳,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兴奋,抱起坛子,放到一边。
郑晴最是开心,抽着鼻子:“今天做了好多呢,是不是可以配了?”光是精华油就让人怦然心动,要是配成香水,还不知道如何诱人,香水本来就最得女性喜欢,她自然很期待了。
“今天做了三锅,加上昨天的一锅,不过四种。要是配地话,不太好,还是再等一两天,多做点再说。”陈晚荣理解郑晴的心情,给她解释道:“一种香水,往往要几种精华油,五六种,七八种都有可能。关键是看人们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是十种二十种也得用。”
郑晴欢喜无限,在陈晚荣肩头轻捶一下,笑吟吟的道:“嗯,我听你的。”
王翰昨天没有参与,今天初次参与,兴趣特别浓厚,大声叫道:“吴伯,快去弄花,等着做呢。”
吴伯的兴致不见得比他低,欢快的应一声:“知道啦,王公子!”带着几个人快步离去。
不等陈晚荣吩咐,赵伯、司马承祯他们一齐动手,拆除釜器,把锅里的热水倒掉,把锅清洗干净。现在只有一口锅,为了减少污染,防止香味不纯,每做一次都要换一次水,清洗一次,实在是麻烦,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陈晚荣是试做,时间有的是。
等到清理好了,加水的加水,做准备地做准备,不一会儿功夫,就重新装好了。火一升起,又开始做下一锅了。
“这是第四锅,今天还可以做好几锅呢!”吴道子兴奋的说叨起来。
他说的正是众人心中所想,齐声称是。个个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灶台。
牛尚新大步进来,走到陈晚荣身边道:“东家,有人找你。”
“谁呀?”陈晚荣现在一门心思在做香水,随口问一句。
牛尚新摇头道:“不认识。他说他姓燕。”
姓燕地?陈晚荣记没有一点印象。不管那些,不论是谁,去看看就知道了。大步而去,牛尚新忙跟上来,提醒陈晚荣道:“东家,你要小心点,这人来者不善。一脸的悲愤,好象是来撒气的。”
陈晚荣一下子懵了,这会是谁呢?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三十八章 强强联手
来到客厅一瞧,不是别人,正是燕兴,铁青着脸,一脸的悲愤。陈晚荣惊疑不已,一抱拳,笑道:“燕总镖头驾到,未曾迎迓,还请恕罪。”
燕兴双眼直,愣了好一阵,方才抱拳回礼:“陈掌柜言重了,是燕某来得唐突。”
陈晚荣坐下来,打量着燕兴,试探性的问道:“燕总镖头前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燕兴胸口急剧起伏,脸色铁青,强自抑止住怒气,声调提高了许多,问道:“请问陈掌柜,贵府还需要看家护院的?”
陈晚荣去燕威镖局他们不同意,断无主动送上门的道理,陈晚荣拿捏不定:“燕总镖头,你这话何意?”
“陈掌柜,你只管说要还是不要,其他的别问。”燕兴的话很生硬。
陈晚荣脸一肃,话语转生硬:“燕总镖头,你要是不说清原委,恕我不能奉告。”
“你……”燕兴在桌子上一拍,指着陈晚荣,猛的站起,紧咬嘴唇,嘴唇上溢出血了。
陈晚荣毫不示弱,瞪着燕兴,冷冰冰的道:“燕总镖头,凡事得讲个理字。这里是我的家,容不得你耍横。”
“谁跟你耍横了?”燕兴终是觉不对,颓然坐下来,右手抚额,长叹一声,虎目中的泪水不停打转。
陈晚荣对这个燕总镖头有所了解,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断于欲哭的道理。念头转动之际,立时明白。肯定生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大事,要不然他断无如此做为地理由,语气放缓:“请问燕总镖头,究竟生了甚事?可否见告?”
燕兴长叹一声。双手捂面。半天说不出话来。陈晚荣感觉得到他在轻轻颤抖。说不定在暗中流眼泪。
“无量天尊!”随着一声清越地道号响起。司马承祯高大地身影出现在门口。
陈晚荣忙站起身相邀道:“道长。请坐。”奉上一杯茶。
司马承祯端着茶。打量燕兴。燕兴为司马承祯地出尘之气所动。正打量着他。不瞧则已。一瞧之下惊诧莫铭。从其气质、身法来看。必是大高手无疑。忙抱拳施礼:“燕兴见过道长。敢问道长仙号如何称呼?”
陈晚荣给他介绍道:“燕总镖头。这是司马道长。”
“司马道长?”燕兴惊呼一声。执礼更恭:“燕兴不知道长驾到。多有失礼。还请勿怪。”
司马承祯呵呵一笑:“燕总镖头言重了。请问燕总镖头,此来何事?”
“道长问起,燕某不敢不明言了。”燕兴本就欲道明此行目的,只是碍于心中悲愤,难以抑止,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道长,陈掌柜:燕某此来是想请问陈掌柜还要不要看家护院的。若是还需要,燕威镖局马上派人过来。为陈掌柜看守府院,不收钱。”
“不收钱?”不仅陈晚荣惊疑不已。就是司马承祯也是眼睛瞪得老大。镖局开门做买卖,哪有不要钱的道理?
陈晚荣笑道:“实不相瞒,我很想请燕威镖局帮忙,只是这种好意恕不能领受。”
司马承祯的想法和陈晚荣相同,目光炯炯的看着燕兴。燕兴没有说话,而是在权衡。过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和盘托出,把万乔梁被杀一事说了。万乔梁于燕兴有大恩,还是他地长辈,陡然身死,他兀自激动不已。
燕威镖局威名显赫,竟然有人敢去行凶。这事太难以让人相信了。陈晚荣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指着燕兴。一时说不出话。司马承祯也是惊讶不已,不自然的把手中茶杯放下,盯着燕兴直瞧。
燕兴点点头,算是回答他们的疑问。很是痛苦的道:“新月派不欲燕威镖局为陈掌柜看家护院,做梦!燕威镖局和新月派不共戴天!此仇不报,燕威镖局何以立于天地间!”
陈晚荣很清楚地听到他格格作响的咬牙声,不由得一阵心悸。人一旦起狠来,让人怵,叹息一声:“万镖头因我而身亡,我于心有愧。请问燕总镖头,万镖头何时出殡?我要送万镖头一程。”
“谢陈掌柜!这事要等各位镖头赶回来商议再决定。陈掌柜够意思,到时燕兴一定请陈掌柜大驾光临。”燕兴抱拳相谢。话锋一转,紧接着问道:“陈掌柜,这看家护院的事……”
陈晚荣摆手打断他的话头:“燕总镖头,我想事已至此,燕威镖局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燕兴脸色一变,厉喝道:“陈晚荣,你把我们燕威镖局当成缩头乌龟了?新月派不要我们保的,我们偏要保!”
不可置疑的语气!陈晚荣叹息一声,想了想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燕总镖头了。只是,这钱我得付。”
燕兴摇手,语气尽量放缓:“陈掌柜,你不要误会,我们是有请求地。钱,我们不会要。我们是想借陈掌柜复仇,还请成全!”单膝跪地,执礼极恭了。
陈晚荣忙扶起来:“燕总镖头,要是不嫌我手无缚鸡之力,我们就生死与共,和新月派周旋到底!”
“好!”燕兴右手握住陈晚荣的右手,大声叫好。
陈晚荣于他的直爽劲很是赞赏:“那就多谢燕总镖头了!若需我效力处,我一定尽力!”
“道长,陈掌柜,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燕兴抱拳作别。陈晚荣一直送出门,这才回转。郑晴笑吟吟的迎上来,一脸的喜色:“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不用再怕了!”她最挂心的就是陈晚荣的安危,燕威镖局揽下这事。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司马承祯捋着胡须笑道:“燕威镖局地实力不容小觑,这院子自是万全了。不过,燕威镖局地人不善高来高去,是一短。贫道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正好可补其短,可谓相得益彰了。”
这还得感谢新月派的蛮横,他们想威吓燕威镖局,没想到适得其反,激起了燕威镖局的敌忾之心。陈晚荣施礼相谢:“多谢道长!”
“晚荣兄,别来可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晚荣蓦的回头。只见沈榷一身便装,大步进门,一脸地喜悦,远远冲陈晚荣一抱拳。笑呵呵的道:“晚荣兄气色甚佳,新得府第,可喜可贺呀!”
“哈哈,沈大人!”陈晚荣对沈榷很有好感,不仅仅在于沈榷是一个难得地好官,还在于他对陈晚荣很好,要不是他向太子说起陈晚荣遇到麻烦一事。陈晚荣哪里会有府第,更不会有官身。
拉着沈榷,陈晚荣左右一打量,在沈榷肩头轻拍,亲热得紧:“沈大人,你印堂亮,官运不错,恭喜恭喜!”
沈榷心情不错,指着陈晚荣开起了玩笑:“好你个晚荣兄。你甚时间学会相面了?我告诉你,我不信那些胡言。”
“我这是麻衣神相!”陈晚荣用玩笑话回答,拉着沈榷进屋,指着司马承祯给他介绍起来:“沈大人,这是司马道长。司马道长,这是沈大人。”
两人施礼相见。各自落座。郑晴对沈榷很有好感,亲自端着茶水进来,盈盈一福,见过礼,递一杯茶水给沈榷。沈榷谢一声,接过呷一口,开玩笑道:“晚荣兄,你可知晓沈某从茶中品出了甚味?”
瞧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必然是说笑。陈晚荣摇头道:“我哪知道沈大人的花花肠子。”
“喜气!”沈榷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道:“晚荣兄。别忘了给沈某一杯喜酒吃吃。”
郑晴羞得俏脸绯红,又是高兴。偎在陈晚荣身边不说话。陈晚荣笑道:“一定,一定!你地贺礼可得准备重一点,不要三尺布,两斤肉的薄礼,至少也要千儿八百两银子的重礼。”
这句玩笑话不仅把沈榷和郑晴逗乐了,就是司马承祯也是笑不可抑,连声说:“小友真能说趣话!”
众人一边喝茶,一边说些笑话,气氛格外融洽,说到高兴处,放声大笑。过了一阵,陈晚荣这才问道:“沈大人,你地事是怎么了结地?”自从沈榷回长安待罪以后,陈晚荣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很是关
沈榷听出陈晚荣地关切,心里温暖,笑道:“谢晚荣兄挂念!以太子之英明,我沈榷就是想吃官司也吃不了。”
对李隆基地精明,陈晚荣有所领教,想必是李隆基干预了才还他清白,笑道:“恭喜沈大人!敢问沈大人,将在何处为官?”
沈榷脸一肃,笑容骤失:“晚荣兄,沈某现在不是官身,却要办一件大事。”
这话有点让人好奇了,陈晚荣忙问道:“请问沈大人,是何事?”
“这件事和你有关。”沈榷言来颇多神秘。
陈晚荣一下子懵了,眉头皱在一起:“和我有关,那是甚事体呢?”郑晴和司马承祯也是好奇,紧盯着沈榷。
“晚荣兄,你昨晚上可是遇到不之客拜访了?”沈榷压低声音相问。
陈晚荣的念头转得特快,试探着问道:“沈大人可是要对付新月派?”
沈榷赞许的点头:“正是!太子知道这事后,要沈某负责此事,是以沈某才来晚荣兄这里,和你商量一下呢。”
没想到太子对这事这么上心,还派出沈榷来处置,陈晚荣大喜过望。沈榷的才干,陈晚荣清楚得紧,有他坐镇,新月派再厉害也无能为力:“多谢太子!有劳沈大人了。”
郑晴在陈晚荣肩头轻拍一下,意思是说“这下好了,不用再担心了”。陈晚荣明白她的意思,在她的玉手上拍拍,意示安慰。
“沈某奉命行事,不敢言谢字。”沈榷摆手。
陈晚荣有点好奇。问道:“沈大人,这事你打算怎么入手?”
沈榷摇头道:“具体的,沈某还没有想好。不过,有一点是肯定地,晚荣兄,这鱼饵你是当定了。”
居然拿我做饵,陈晚荣的高兴之情一下子没了,问道:“这事可凶险了,得想想其他办法。”不能怪陈晚荣胆小。实在是新月派势力太大了,高来高去地好手不少,一个不好,陈晚荣就要吃亏。
沈榷安慰道:“晚荣兄勿忧。沈某自当保得你万全。太子已经说了,人手任由沈某调配。沈某初步以为,把令弟还有杨思勖杨大人调来,再派二十个太子侍卫,足以保得你平安了。”
陈再荣的武艺就不说了,陈晚荣最是清楚。杨思勖的武艺也不凡,再加上二十个太子侍卫。也就是二十个“大内侍卫”,这么多的好手,还有好担心的么?这是明面上的,以沈榷地性子必然还会暗中安排人手,新月派再厉害也难有作为了。
司马承祯提醒一句:“沈大人,依贫道看,即使你们保得小友万全,却不能把新月派彻底拔除,非长久之计。”
沈榷笑道:“道长所言极是!这新月派势力极大。行事诡秘,太子在五年前就留心上了。”
“太子早就留心了?”不仅陈晚荣惊奇,就是郑晴和司马承祯也是惊诧不已。五年前地李隆基无权无势,就注意到新月派,这份眼力让人叹服。
沈榷笑呵呵的解释道:“五年前,太子偶然现一个新月派弟子行骗。擒住逼问。只是这个弟子在派中地位低下,所知不多。从此以后,太子就派人暗中查探,终有突破。”叹息一声道:“其实,刘思贤几人落入沈某手里,沈某却懵然不知,甚是惭愧。直到今天,太子召见沈某,沈某方知有这样一个神秘的门派。”
连江丙楚也不过是个小头目。那么刘思贤顶多是个走卒。即使沈榷知晓他的来历,也难有收获。陈晚荣安慰道:“沈大人。我也是蒙在鼓里,直到昨天晚上听道长说起,方才知晓有新月派这么一个门派。可笑,我和他们斗了几次。”
“那个江两楚或许知道得多些,只是人不在了。”司马承祯也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制住他。”
这点消息也是几方相互参酌得出地推理,后悔也是没用。
沈榷一脸凝重:“新月派的势力早就进入朝廷了,朝廷官员中不乏他们的人,是以有关新月派之事一定得保密。”
这是必要的举措,陈晚荣断无不允之理:“沈大人放心,我这里地人都信得过。”
沈榷点点头道:“太子决定要把新月派连根拔起。要达到这一目标,先就得查明其幕后主脑。太子虽然查访了五年,得到地消息也不多,再有昨晚晚荣兄遇袭一事,正是引蛇出洞的良机。太子计划从晚荣兄这里突破,抓住几个大人物,那就好办了。”
突破口选得不错,就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陈晚荣暗中摇头:“沈大人放心,我听你地。”
“太子英明!”司马承祯赞叹一句,就是听在陈晚荣耳里有些扎耳朵。谁也不愿做诱饵!
沈榷压低声音:“你们可知新月二字是何意吗?”
这问题谁也不知道,司马承祯摇头道:“数年前贫道就在追查,可是于今也不解新月二字的意思,还请沈大人告知。”
“道长垂询,沈某自当奉告。”沈榷的声音依然很低:“这只是太子的推测之言,并没有得到证实,不过沈某以为**不离十。”
吊胃口?陈晚芝催促一句:“沈大人,快说。”
沈榷点点头道:“这个新字,不是新旧的意思,应该是新生。”
“新生的月亮?”陈晚荣完全糊涂了,不明所以。不仅他糊涂了,就是郑晴和司马承祯两位见多识广的人也是莫名其妙,眉头拧在一起。
沈榷瞄了三人一眼,笑道:“不是新生的月亮。这个月字应该是越字,晚荣兄,现在明白了么?”
“新生的越?”陈晚荣嘀咕一句,更加糊涂,摇头道:“不甚了了。”
司马承祯放下茶杯,眼里精光四射:“难道说越字是指地方?”
沈榷轻轻击掌,赞赏道:“道长所言极是!越字,正是指地方。晚荣兄,你还不明白?在大唐,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用一个越字称呼。”
郑晴地眼睛鼓得老大了。而陈晚荣这个穿越人士却不明白何处称为越,依然一头雾水。沈榷叹息一声道:“这可是一个大阴谋!祸国殃民!”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三十九章 新月秘辛
指击叩头桌面,声响格外清晰,沈榷解释道:“越就是指安南。”南安,就是现在越南的北部。
说起越字,有一段悠久的历史。
越之一字在中国古代曾经泛指浙江、福建、两广和越南等地与华夏截然不同的地区,泛称东越、闽越、南越,又称百越。
百越之地并入华夏是从周朝开始的。周朝之所以能和百越确立起隶属关系,并不是周文王、周武王、周公这些明君贤相,而是因为纣王的缘故。
纣王在登基以前,曾经率领一支军队东征,一直打到东海之滨,把华夏的声威带到东夷之地。纣王做商王以后,更是改变了战略,以经营东南、江南为主。正是因为他把重点放在东南地区,对西方的诸候周文王放松了警惕,才有文王立周,武王伐纣,牧野大战这样的历史大事生。
商朝虽然灭亡了,但是纣王打下的东南基础仍在,周朝承袭他的遗策,和百越确立了隶属关系。然而,这种隶属关系非常非常松散,百越之地的部族高兴了送点祭祀用的茅草,不高兴了不理不睬,周朝也没办法。
春秋战国时代,楚国崛起,切断了中原与百越之地的联系,并且楚国把百越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楚国和百越部族也是一种类似于周朝确立的隶属关系,无法对百越之地进行有效的管理。
当时的百越之地被称为蛮荒之地,不开化,不受华夏文明的影响。当地地部族刀耕火种,以渔猎为生。几乎没有农业,极为野蛮。正是看到这种情况,楚国的历代君王制订了“北上,争霸中原”的战略,直到楚国灭亡了,也没有改变这一战略。
楚国对百越统治的几百年间,百越之地一点也没有获得进步,也许还在倒退,连周朝时播下的华夏文明火种都熄灭了。
真正让百越之地融入华夏。成为华夏一部分的,是伟大的秦始皇。秦始皇灭掉六国之后,决心平定百越,秦军修整两年之后。秦始皇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越过五岭,进入岭南,开拓了现在的福建、两广、海南岛和越南北部这些广袤的领土。
秦始皇地统一大业不仅仅是灭掉六国,统一疆域,还在于建立起了统一的华夏文明,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确立郡县制,这些措施很好的促进了华夏多民族的融合。而且,秦始皇把华夏文明推广到了天涯海角。
当秦军平定岭南之后。秦始皇根据岭南之地上千年孤立于华夏文明之外地严峻事实。果断地做出了融化岭南地决策。不仅在岭南驻扎了一支强悍地军队。威慑岭南各部。更在于派出大量地成军人口。让将士们地家人亲属进入岭南。数万成年而未成婚地女子跟着大军进入岭南。与将士成婚。使得岭南在短时间内增加了数十万中原人口。同时。还鼓励与地地土著人通婚。这些措施传播了华夏文明。很好地促进了岭南地融合。
正是因为这些得力地措施。使得岭南从秦代开始。一直是中国地领土。即使汉武帝击破南越。重新把岭南并入版土。也不过是秦始皇融合策略地延续。
随着百越之地地不断融合。接受华夏文明地程度越来越高。岭南地重要性日益突显。从秦汉时期地苦寒之地。逐步变成富饶之地。唐朝地名相张九龄就是出身岭南。杨贵妃爱吃荔枝广为人知。
相应地。这个越字所指地范围也生了变化。到唐朝时已经不再泛指广袤地百越之地了。主要是指安南。也就是现在越南。
越南从秦朝开始就并入中国版图。秦汉之际称交趾。唐称安南。但是。这一地区又有其特殊性。那就是并未象福建两广这些地方深深融入华夏文明。而是闹独立地人不少。东汉初地贞则叛乱。唐朝地梅玄成叛乱。就是想独立。
正是越南有独立地浪潮。最终导致越南从中国分裂出去。越南现在还把从秦汉到唐朝作为中国领土地上千年时间称为“北属时期”。
陈晚荣的历史不好,自然是听得不明所以。直到沈榷一番讲解,陈晚荣恍然大悟,这个月字就是越,是指安南。新字是新生的意思,一句话“新生的越地”,也就是安南要闹独立。
“沈大人,可是在安南现了蛛丝马迹?”陈晚荣立即问道。
沈榷点头道:“是呀!太子拆解出新月的含义之后,命令安南暗中留意动向,现这些年安南聚积了不少财宝。至于主使之人,至今仍无法查清。”
既然要闹独立,就需要钱,秘密敛财就是必要的手段了。陈晚荣仍有一个疑问:“沈大人,刘思贤他们是安南人么?”
“这倒不是。”沈榷知道陈晚荣地想法,笑道:“晚荣兄请想,既然要闹事,何必非要安南人呢?只要对他有利,不管什么样地人都可以用。”
可怜哦!刘思贤兄弟二人给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虽然他们不是好人,是骗子,也未必有闹独立的想法,陈晚荣叹息一声:“如此说来,新月派中人安南人不多。”
“应该不会太多,不过,这些安南人才是大人物。”沈榷点头赞同陈晚荣地分析。
陈晚荣提议道:“既然找到方向就好办了,可以从安南着手。”
沈榷摇手道:“晚荣所言,太子何尝不是如此想。只是自从太子监国开始,一直到现在,除了知道安南的财货有所增加以外,别无讯息。要不然,沈某也不会在这里了。”
睿宗去年才复位,李隆基监国不过一年多时间。难有所成。毕竟在这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年的乱政,要想拨乱反正也没那么容易,更别说李隆基只是监国,而睿宗会掣他的肘。
万未想到,无意中居然和独立势力对上了,陈晚荣有点难以理解,世事之奇,真是难以预料,提议道:“沈大人。可以派人查江丙楚,只要找到江丙楚,多少也会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太子派人在查,只是还没有找到他地人。就连云中观和云清观也开始监视了。”沈榷回答。
李隆基的动作真够快的。什么事都做到头里去了,陈晚荣无话可说。既然能为维护统一大业出点力,陈晚荣自觉责无旁贷:“沈大人,你说,要我怎么做?”
“晚荣兄,你还是按照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要是新月派想对你不利,我可是求之不得呢,一网成擒,逼问讯息。”沈榷信心十足的道。
陈晚荣眉头一皱道:“沈大人,我的家人可也要花点心思。”万一拿陈晚荣没办法,就去对府陈晚荣的家人,不能不防。
沈榷点头道:“晚荣兄放心,这事已经安排好了。宁县的老宅和郑府,已经保护起来了。长安的郑府也有人暗中看守。”
“谢沈大人!”郑晴盈盈一福。
沈榷摆手笑道:“千万不要谢。我是受之有愧,这都是太子的意思。”
李隆基做事滴水漏,陈晚荣叹服,笑道:“沈大人,我也不相瞒了。我这里有燕威镖局,还有道长地高足。府里不会有事,你只需要把人手安排在暗中就成了。”
“道长的高足?太好了!”沈榷向司马承祯施礼:“多谢道长援手。”
司马承祯还礼道:“沈大人不必言谢!贫道虽是修道之人,可也不能听任国家分裂,新月派这事贫道一定尽力而为!”
统一是大势所趋,一小撮人也成不了事,陈晚荣大是放心。沈榷盛赞道:“道长如此胸怀,沈榷感佩!”
当下,四人商议一阵,沈榷这才告辞而去。陈晚荣把沈榷送走。正要去做精华油。燕兴带着燕威镖局的人手来了。陈晚荣一瞧,二十来号人。个个精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绝对是好手。
陈晚荣忙请燕兴进屋奉茶,燕兴也不推辞,来到屋里。牛尚新叫人送来茶水,搬来椅子,一众人各自落座。
“燕总镖头,你的高情厚意,我感激不尽,这里谢过了。”陈晚荣于燕兴地高效力很是赞赏,看得出,燕兴是下了血本的。这些镖师比起石大柱他们强了不少。
燕光还礼道:“陈掌柜言重了,帮你也是帮我们,不敢当一个谢字。陈掌柜,这位是邵大贵邵镖头。”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司马承祯眉头一轩,眼里精光四射,盯着邵大贵问道:“可是拳劈南山猛虎的邵镖头?”
以司马承祯的眼光,等闲人等哪会放在眼里,见他如此神色,陈晚荣心知有异。打量起邵大贵,四十多年纪,身材高大结实,一件衫子也不能掩饰其强壮的肌肉,鼓起如石块。邵大贵呵呵一笑道:“那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
“贫道司马承祯见过邵镖头!”司马承祯施礼。
人的名,树地影,司马承祯的名头太响亮了,镖师们齐声惊呼,打量着司马承祯,眼里满是惊喜之色。
邵大贵原本是静静的坐着,一听这话,猛的站起,把司马承祯打量一阵,抱拳施礼道:“见过道长。哈哈,道长大名如雷贯耳,邵大贵一直在想甚时间能见道长一面,没想到在这里见面,实在是喜人啊!”也顾不得礼节,张开双臂,给司马承祯一个熊抱。
司马承祯这一刻完全没有了出家人的矜持,笑呵呵的抱着邵大贵,在他背上拍拍,很是亲热:“邵镖头当年南山打虎,威名远播,贫道心仪不已,早想见您一面,终是悭缘一见,今日方才得睹尊颜,快慰生平!快慰生平!”
说得很是诚恳,邵大贵大笑。拉着司马承祯的手道:“司马道长,走,我们去切磋切磋。”
司马承祯还没有说话,燕兴清咳一声,邵大贵立时明白过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有点不好意。司马承祯为他解围道:“邵镖头请放心,贫道定要领教领教你的铁拳。”领教一词本有挑战意味,他却说得非常真诚。是真心讨教。
邵大贵大笑道:“道长,邵某一定要讨教你地内力剑术。”放开司马承祯,坐了下来。司马承祯坐回座位上。
“见过邵镖头。”陈晚荣见礼。对英雄人物,陈晚荣打从心里钦佩。已经从司马承祯嘴里知道邵大贵的英雄事迹,陈晚荣非常真诚。
邵大贵忙回礼:“邵大贵见过陈掌柜。”
燕兴指着一个五十来岁的镖头介绍道:“这位是吴天星吴镖头。”
“可是七星手?”司马承祯抢先问道,眼睛打量着吴天星,虽是赞赏有加,却少了对邵大贵的那份自内心的热情。
吴天星站起身施礼:“区区薄名,不敢有辱道长清听。”
“贫道有礼了。”司马承祯还礼。见礼毕,二人各自回座。
依司马承祯的态度看来。这个吴天星远不如邵大贵。不过,陈晚荣不管那些,只要是来帮忙地,都是客,一样热情,和吴天星见过礼。
燕兴不再引介道:“陈掌柜,你若有事的话,可以找邵镖头和吴镖头,他们一定会尽力。”
陈晚荣笑着应一声。燕兴接着道:“陈掌柜。麻烦你安排一下食宿,这费用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燕总镖头,你这说哪去了。你们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哪能要你们地钱呢,这吃住就算我的。”陈晚荣态度很坚决。
生活上的事都是些小事,燕兴从赵啸天嘴里知道陈晚荣为人爽快。也不坚持:“那就有劳陈掌柜了。陈掌柜,我先回去了。”
陈晚荣把他送走,叫牛尚新安排住宿。他们来得太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住宿用品不够,只得再去买。好在这是在长安,花不了多少时间就搞定了。
安排好这些事,陈晚荣正要去看做精华油,却给一声叫好声吸引住了。回头一瞧。只见司马承祯正和邵大贵切磋。也不知道二人对练了多少时间,额头上都冒出汗了。在日光下晶莹透明。
邵大贵的拳头势大力沉,每一拳击出都是呼呼风响,而司马承祯掌势飘逸灵动,掌影翻飞,总是在间不容之际把邵大贵地拳势化解。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拳掌相交,出砰的一声响,邵大贵不住后退,而司马承祯如木桩一般站在当地,吐出一浊气,抹着额头上地汗水,大笑道:“好力气!好拳劲!”
邵大贵也是抹着汗水赞道:“道长内外兼修,刚柔相济,力道远在我之上。我已出全力了,要是道长想伤我,实在是太简单了。”
司马承祯大笑道:“邵镖头过奖了,我已出了七分力,这可是近十年来地第一次。”
“那我荣幸之至了!”邵大贵对这话很是受用。司马承祯名满下,作为他十年中最强的对手,比任何褒奖之词更能让人欢喜地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二人并肩而去,一边走一边说笑,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开心得很。司马承祯的武艺陈晚荣见识过,高得吓人。这个邵大贵能逼他使出七分力气,,其武艺之高可想而知,燕兴这次是真地急了,要和新月派拼命,才派出这等高手。
高手越多越好!陈晚荣心中高兴,去看做精华油,做得不少了,明天就可以叫郑晴试着配。当然,在这之前,还需要一种东西,就是酒精。去宁县搬,犯不着,因为长安就有酒精,陈晚荣叫过肖尚荣,要他去郑府弄十斤酒精过来。肖尚荣应一声,自去办理。
当天晚上,陈晚荣大摆宴席,为邵大贵等一干镖头镖师接风洗尘,有司马承祯这个重量级人物,再有吴道子这个新近出名的天才作陪,更有王翰的妙语穿插,一餐饭异常开心,尽欢而散。
陈晚荣酒喝得不少,和司马承祯一众人闲谈一阵,就去歇着了。明天早上,我要溜马,趁机诱敌,看敌人会不会来?念着明天的大事,陈晚荣头一着枕就见到周公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章 石堡城之战
河谷之中,战马嘶鸣,王海宾骑在马背上,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悬崖。这悬崖一片赤红之色,格外显眼,悬崖上有两个小黑点,大的黑点叫大方台,呈三角形,小的黑点是小方台,一条山脊小径从两个方台之间穿过。
这就是关山险地,石堡城!
石堡城面临河谷,背靠大山,两侧山峦起伏,峭壁悬崖,犹如苍鹰展翅。除了这条不宽的小径,别无他途。要想攻占石堡城,只有打,只有通过这条小径进行强攻。
王海宾丰安军使,奉命攻打石堡城。他是第一次来到石堡城,仔细打量一番方才现石堡城远比他想象的要难打,难打得多!怪不得朝廷与吐蕃争夺数十年而不可得,这地势太险要了。以悬崖为城堡,真是一绝,让人难以想象。
唐朝为了争夺这一战略要地,已经花费了数十年时间,付出了数万将士的性命,可仍是在吐蕃手里。
久久没有说话,兵士演训的情景涌上心头,王海宾在进行最后的推敲。自从接到攻打石堡城的命令之后,王海宾知道石堡城难打,收集了一切能收集到的资料,仔细研究推敲,还请来参加过石堡城战斗的老兵进行指点,对军队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石堡城虽然险要,但是并不大,只能驻兵一千左右,然而贮存的粮食、滚木、擂石极多,足以坚守数月,对数万大军造成伤害。
王海宾深思之后得出结论,要想攻下石堡城必须付出大代价。代价虽然高昂,但是石堡城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再高的代价也值了!若是唐军控制了石堡城,不仅仅使得陇右和河湟地区连成一片,还会对吐蕃造成强大的军事压力,改变唐朝和吐蕃地战略格局,让唐朝由被动变为主动。
对这一仗,王海宾总结为两条,一是轻便。在山道上作战。空间有限,唐军的优势难以挥。陌刀、伏远弩、擘张弩、攻城器械、骑兵冲锋这些唐军的杀手锏都用不上。
还有唐军喜爱的明光铠、细要铠这些铁甲也用不上。铁甲的防护能力不错,当然是对弓箭和近身搏杀来说的。在石堡城作战,最大的威胁不是弓箭和近身搏杀。而是滚木擂石。
一千左右的驻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形成强大的箭雨。吐蕃军队是凭险固守,根本就不会和唐军近身搏杀,再好地防护在这里也施展不开。相反,一块石头,一根木头从山径上砸下来,会砸死砸伤一大片。因而灵便就成了这一战成功与否的关键。
为了让兵士能很好地适应。王海宾特地选出类似地地形来训练兵士地腾挪功夫。希望能有效用。
王海宾制订地第二个策略就是消耗。石堡城在悬崖上。滚木擂石虽然威胁很大。毕竟有用完地时候。只要唐军下定决心。再高地代价也可以付出。终有消耗光地时候。等到耗光地时候。也就是石堡城被攻下地时候。
回头一望。漫山遍野地军营。唐军这次出动了五万。大张旗鼓前来。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石堡城。王海宾愈加认为这消耗策略是对地。即使打光四万九千。只要还有一千军队。也能控制石堡城。那也是胜利。
为了拿下石堡城。李隆基地准备功夫十足。下令西域、安北都护府地军队采取守势。甚至搁置了安北都护府对突厥作战地计划。从别处调动援军奔赴河西。至于辎重粮草药材就别说了。优先保障。
这五万军队只不过是攻打石堡城军队地一部分。而王海宾这个军使却是担任了这五万军队地第一波攻击任务。
第一波攻击相当于敢死队。能活下来地人很少。不要说兵士。就是王海宾本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但是。王海宾根本就没有计较这些。他想地是如何打仗。
死在战场上,对于军人来说是死得其所,没甚好想的!
他麾下的兵士身着皮装,左手持盾,右手横刀,背负弓箭,其负重比起铁甲在身轻便了许多,完全的轻装了。这是舍长用短,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唯一的优点就是加快了唐军冲锋地度。度,在这里更有用处。
军号声响起,王海宾平静的脸上突然泛起了光辉,眼睛变得炽热,一夹马肚,来到他的军队前,扫视一眼这些即便奔赴战场的勇士,他们中有很多人不可能见到傍晚的夕阳,眼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雾气。
这些都是和他相处多年的生死兄弟!是他招募了他们,是他训练了他们,也是他把他们送上战场,作为将领,他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心脏不由得一阵抽搐!
“弟兄们:前面就是石堡城,我们大唐的石堡城!可现在,却在吐蕃蛮子地手中,我们是大唐地好男儿,有没有勇气夺回来?”王海宾开始进行战前训话,提振士气。声音高亢,富有**。
“有!”虽只一个字,却富有让人血液燃烧的感想!
“弟兄们:朝廷已经下令,凡为国捐躯者,亲人会得到抚恤,他们会很悲痛,可他们会因为你们地勇敢行为而自豪!你们可以放心,你们的亲人会衣食无忧!因为朝廷会照顾他们!朝廷厚待我们,我们报效朝廷,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王海宾右臂重重挥下,含有无限的力量。“报效朝廷,为国捐躯!”兵士们齐声呐喊。
呐喊声以即将上战场的兵士为中心,迅弥漫整个军营,五万人齐声呐喊,声震长空,整个赤岭沸腾了!
“杀!”王海宾右手朝石堡城一挥。兵士们吼一声“杀”,左手持盾,右手握刀,义无反顾的冲上了山径。
石堡城之战,正式打响!
“这次唐人是真打了!”吐蕃兵士望着赤岭上的唐军军营,很是惊惧的说。
“是呀!数十年来,唐人就没有如此大地动静!这么多人,一直打下去,耗也把我们耗光了!”又一个吐蕃兵士嘀咕起来。
“闭嘴!”石堡城的吐蕃守将吉布怒喝一声。眼睛一翻,瞪着窃窃私议的兵士。兵士吓得大得气也不敢出。
吉布高大的个头,皮肤带着太阳色,手一挥。喝道:“都给我上来!”
兵士们走到城墙边。吉布指着城墙上的黑色问道:“这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兵士不明他的用意,不敢回答,尽皆盯着他。
“这是血,唐人的血!”吉布很是得意的道:“我守石堡城十年,和唐人大小数十战,他们连城墙都没有碰到过。这血是三年前,一个唐人兵士冲到离城墙三尺的地方。给我一石块砸死,他地血迹,还有他的脑浆就迸在城墙上。”
扫视一眼兵士,呵呵一阵得意的笑声响起:“这是我们大吐蕃的骄傲,我们应该永远记住!唐人是摸不到我们城墙地!”
经他这一鼓劲,兵士们的惊惧之心稍却,不少兵士笑起来了:“唐人不可能碰得我们的城墙!”
“还有那悬崖,你们知道为什么是红色的么?”吉布指着红色的悬崖问道。
悬崖红色是本色,天然生成的。这些兵守驻守这里数年,都知道这点。可是,不明吉布的用意,没人敢说话。
吉布好象一只好斗地公鸡,脖子一伸,振振有词的道:“那是用唐人的鲜血染红的!今天。我们就用唐人的鲜血把悬崖染得更红!”
“用唐人的鲜血染红悬崖!”兵士们惊惧之心尽去,咆哮起来,眼里露出战意。
吉布指着赤岭上的唐军军营,很是狂妄的道:“他们人是多,可是他们派不上用处,这是石堡城,再多的人也没用。我们一块石头都要滚好远,来地人都是送死!”
“大人,我听说唐人之间有一句话。旧鬼厌烦新鬼哭。说的是死在这里的唐人太多了。”一个兵士讨好的补充一句。
吉布哈哈大笑:“我也听说了,我们就让更多的新鬼来哭!”“唐人来了!”兵士提醒一句。
吉布一瞧。只见唐军成纵列,握刀持盾,猫着身子冲了上来,异常迅,一眨的功夫就冲了不少。
“咦,这些唐人咋和我们一样了呢?穿皮甲!”一个兵士很是疑惑地问一句。
吐蕃科技不达,自从文成公主进藏,带去大量科技文明,吐蕃才有了一些进步,可是和唐朝比起来,还差得太远。铁器很少,既要造武器,又要造铠甲,根本就负担不起。
吉布也现了这点,眉头不由得一皱,冷笑道:“别管那么多。你们给老子听好了,等会石头要滚好,不要一滚出去就掉到悬崖下去了。”
“放心!这石头一年不知道滚多少回,熟着呢。闭着眼睛也不会掉下去。”兵士们嘻嘻哈哈的笑闹成一团。
吉布右手一招:“准备,石头。我叫滚再滚!”
几个兵士抬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放到城墙上,屏着呼吸等待命令。眼见着唐军近了不少,兵士有些紧张了,问道:“滚吗?”
“等下!”吉布不急。
唐军一部分人继续前进,一部分人背靠山壁,取下弓,弯弓搭箭,对准城头。弓箭是唐军的标准装备之一,不分兵种人人都有,射箭之技当然也是必备,数十人对准城头,吐蕃兵士知道唐军射箭之技甚精,有些怵。
“躲好!”吉布手一挥,蹲下身子,从城垛里看着下面。
唐军离城墙差不多一丈距离,吉面喝一声:“推!”兵士一齐力,石头从城头掉下去,出砰的一声巨响,飞滚了出去。直朝唐军砸去。
有针对训练,面临危局,唐军也是不惧,闪展躲避。可惜的是这石头不小,山径就那么一点大,再闪躲也是躲不开,只听一片惨叫声响起,唐军已经壮烈殉国了。
吐蕃兵士对这条山径是太熟悉了,这滚石头的技术也练得很熟练。石头一直沿着山径朝前滚,滚了差不多三十来米,这才一偏,掉到悬崖下去了。
原本站满了唐军地山径。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就是紧帖着山壁准备射箭地唐军也没有幸免于难,全给砸死了。就一颗石头,唐军就死了十几个人,有地掉下悬崖,有的尸身不全,有地脑浆迸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
吉布冒出头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唐人真笨,这也敢来攻,不要命了!”
吐蕃兵士直起身,看着地上的唐军尸体,狂笑不止。回答他们的却是一阵箭雨。其中一枝箭矢擦着吉布地头皮飞过,要不是他躲得快,肯定一箭要了他的命。
饶是如此,吉布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气急败坏起来。指着城下大喝道:“砸,砸,砸,给老子砸死这些该死的唐人猪!”
吐蕃兵士领命,一阵滚木擂石下去,隆隆之声不绝。震耳欲聋。等到响声静止下来,近百米山道上已经没有了唐军的踪影,有地只是他们残缺的尸体,迸溅的鲜血脑浆。
王海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嘴角一阵抽搐,右手不由自主的握在刀柄上,恶狠狠的咒骂一句:“这该死的鬼地方!”
在这里打仗真憋屈,要是在草原上。或者稍微能展开兵力的地方。也不会有力使不上,真是窝囊!
唐军没有任何犹豫。前面死掉,后面马上跟上,没有人后退一步。最让王海宾感动地是,有些兵士为了不让后面的人给砸中,硬是用身躯去顶挟势而下的滚木擂石。更有伤残的唐军,为了不妨碍后面上来的唐军闪躲,翻身滚下悬崖。他们中,有的还顺手抓住已死唐军的尸身,一起掉下去。
那些受了伤,不能移动而又神智清醒的兵士更是恳求同伴“把我推下去,快推我下去!”这地方不大,尸体太多,行动很不便,同伴们只能忍着心痛,噙着眼泪,说声“兄弟,来世我们还是兄弟”,把这些同伴推下悬崖。然后,他们握刀持盾,又冲了上去,高喊着“报仇!”若是他们受伤不能移动,他们做着同样的事情,恳求同伴把自己推下悬崖。
何其惨烈,何其悲壮!这就是唐军,创造无数辉煌地唐军!正是这支一往无前的百战之师,灭掉的国家就有数十个!把华夏声威振于异域万里之外!
战斗一直持续下去,到了日正中天时分,唐军已经损失三四百人,鲜血已经顺着山径流到山脚了。人踩在上面,都有些打滑。
“先停下来,等会再上!”王海宾实在忍不住了。
自从他从军以来,就没打过这样让人憋屈的仗。要是在大草原上,唐军展开兵力和善于骑射的突厥军队正面对战,比拼骑射技术,唐军也不会输,击溃突厥军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在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兵士死去,却不能上前冲杀,再大的力气也是没有用处,憋屈,憋屈,真憋屈!
“不!我们要继续冲杀!”兵士们眼里射出求战的光芒。
王海宾暗叹一声,一挥手:“去吧!”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能再活一个时辰就不错了。
兵士应一声,呐喊道:“冲啊!杀!报仇!”义无反顾的冲上了山径。
“报仇!报仇!”整个赤岭再一次沸腾了,唐军愤怒了,人人渴望战斗,纷纷请战。
战斗在继续,血液在沸腾,**在燃烧!
听着无边的呐喊声,王海宾想起了隋朝名将史万岁写的《石城诗》“石城门峻谁开辟?更鼓误闻风落石。界天白岭胜金汤,镇压西南天半壁”。正如诗人所言,石堡城不大,却是一座汤池之城,易守难攻。
石堡城筑于大业五年,隋炀帝西巡至此,见此处关塞险峻,遂下令修了石堡城。却没有想到,百年后,唐朝为了争夺这一关塞,竟然死人无数,天意乎?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一章 壮烈殉国
夕阳衔山,照得大地一片红色。
山道上,隐隐可以听见血水流淌的声响,再给残阳一照,格外诡异,让人心生几分悲凉。
战斗仍在继续,喊杀声、呐喊声响成一片。经过一天的战斗,唐军的士气依然高昂,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兵士碰到石堡城的城墙。
“收兵!”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眉头拧在一起的王海宾回头一瞧,只见一个身着明光铠,腰悬利剑的大个子大步而来。
他正是此次攻打石堡城的统帅郭虔,正是他下达收兵命令。王海宾还没有说话,他麾下的兵士就围过来请战:“大帅,您就让我们上吧!”
郭虔扫视一眼这些眼里满是战意的兵士,很是感动:“弟兄们:你们想打,这很好!不过,我不能让你们这么白白去送死!我们得想办法,尽可能减少伤亡!”
兵士马上就请战:“大帅,我们不怕!您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郭虔笑笑:“先收兵,然后我们再议议,议好了,再说。”
兵士们不再坚持。王海宾下令,山径上的兵士退回来。郭虔手一招,过来一个将领,吩咐一句:“派人去把兄弟们的尸身收回来,好好安葬。”
“遵命!”将领应一声,大步而去。不一会儿,一队唐军去悬崖收尸。另一队为数不多的唐军不带武器,走上山径,冲石堡城吼起来:“我们来收尸!”
吉布嘴角一扯:“收吧!”
吐蕃兵士出主意:“大人。推块石头下去。给他来一下狠地。叫别人来给他们收尸。那才叫收尸!”
吉布瞪了兵士一眼:“混账!打完了。允许收尸。这是规矩!”唐军上去。把山道上地尸体背下来。把残脚断臂也收集起来。
残阳只剩一点脸儿。赤岭上。一排排尸身并列着。郭虔带着众将从尸身前经过。人人含着热泪。诀别这些为国捐躯地勇士!
王海宾望着一张张熟悉地脸蛋。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卟嗵一下跪在地上。磕下头去:“兄弟们: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无能!我要为你们报仇!”
“报仇!报仇!”一片呐喊顿时响起。赤岭为之震颤。
郭虔和另一名将领扶起王海宾。安慰道:“王将军放心。血债得血债。吐蕃狗定要负出代价!”
王海宾抽噎着站起身。郭虔手一挥,兵士们过来,抬着尸身。放入坑里,挖土埋葬。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要是不埋了,会引疾病。等到埋葬完,再插上一块木牌,权做标记。立墓碑一事,要等到打完去了,现在没时间处理。
“好了,都到大帐去议议。”郭虔走在头里。一众将领跟在后面,来到大帐,郭虔招呼众将坐下,自有兵士送上茶水。
扫视一眼众将,郭虔感慨道:“郭某无能,致将士们死伤太多,惭愧呀!”
“大帅,你不必自责!这石堡城都打了几十年,也没有打下来。哪有第一天打下来的好事!”一个将军安慰起来。
这话很有道理,第一天只不过是试探性地进攻,胜败都不重要,只需要把后面打好就行了,众将齐声附和。
郭虔摇摇头:“谢谢各位的好意!郭某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过这样的仗,只能一点点的用兵,再多地兵力也没有用,派不上去。还是大草原好。和突厥人对上。先用弩阵射杀,然后再用步兵挥着陌刀对付突厥的骑兵。我们的骑兵一番冲杀,突厥人哪里抵挡得住。”
大草原空旷无边,不会窝兵力,有多少兵力都能派上用场,哪象这里,就那么一条山径,恨不得肋生双翼,飞上去。可是,这是人,没有翅膀,只有干着急的份!
郭虔本是安北都护府的统帅,在朝中很有影响力。李隆基在制订攻打石堡城的计划时,曾经秘密征询过他的意见。郭虔明晓李隆基的战略意图,要是李隆基的意图实现了,那么整个唐朝地战略格局就会改变,那种四面受敌四面被动的情形就被扭转,完全可以集中兵力进行大规横的歼灭战。
唐朝现在地战场摆得太宽,吐蕃、后突厥、大食帝国,哪一个都让唐朝头疼不已。后突厥是败了打,打了败,就是不投降,北方没有宁日。吐蕃和大食勾结,吐蕃负责牵制唐军于河西走廊,自然到西域的唐军就少多了,是以西域的兵力总是不足,难有胜面。
更让人气愤的,就连一个小小的契丹也时不时冒出来骚扰一通。虽然武则天时期狠狠教训了一番契丹,却没有把契丹给灭了,数十年来实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是唐朝最主要的四个出击方向,四面出击,而四面无胜算,原因在于兵力太过分散。长久以来,郭虔一直在构想一个能集中兵力的战略,久思未得。
李隆基这一构想,让郭虔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不仅全力支持,还力请统兵出战。现在是景云二年,还没到开元时期,唐玄宗主政时期的名将如王忠嗣、哥舒翰、高仙芝、杨思勖、郭元振、郭子仪、李光弼这些名将还没有崭露头角。王忠嗣还是六岁地孩童,哥舒翰还在游手好闲,任侠弄气,李隆基的确需要一个有名望的统兵将领。
郭虔久在北地和突厥作战,有胆有识,智勇兼备,再加上他有名望,由他来统兵能够协调各方再合适不过了,是以李隆基征得睿宗同意,把他从北方调到西北来。
至于安北都护府,郭虔向朝廷举荐了一个胆识过人,智勇兼具的年青将领张守。
又一个将领道:“大帅,谁不是这样想呀?看到兄弟们一个个倒下,我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杀了那吐蕃狗。”
在座将领谁没有这想法?前面杀成一片,而自己在后面干瞪眼。这种事谁受得了?要知道唐朝对军功非常重视,是以唐军总是不乏战心,一有战事,都想杀敌。
王海宾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帅,末将请求夜战。”
“夜战?”一个将领很是吃惊。
郭虔摆手道:“黑灯瞎火的。那路就那么一点宽,一个不小心就掉到悬崖下面去了,不行。”
“大帅,要不把投石机拉上来试试。”一个将领出主意。
郭虔摇手道:“不行。投石机那点距离里哪够得上。再说了,也没带。”唐朝也有投石机,只是其威力不如宋末元初时期的阿拉伯投石机大。在当时,唐朝建国百年,内部稳定,没有生战争。这些攻城机械都已经很少用了。
王海宾坚持:“大帅,我们夜袭一次,试试看。”
“夜袭?”郭虔的眼睛亮起来了。
“对!”众将齐声附和。看着郭虔,等他决定。
郭虔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沉吟起来:“在这里兵力摆不开,兵器用不上,谋略也没用处。夜袭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城墙全是用石条建地,坚不可摧。”
“大帅!”王海宾急了。
郭虔右手一伸,阻止他再说下去:“太子给了我们六个月,这时间有地是。太子说了。准备用五万伤亡的代价换取石堡城,你部伤亡是大,快打光了,这不是你的错。这点伤亡和太子的规定还差很多,急也不急在一时。”
“大帅,万一成功,不是可以救下很多兄弟的性命么?”王海宾依然请战:“大帅,您要知道,照白天这样打。固然可以打下来,但这时间太长不说,伤亡很大。即使夜袭不能拿下来,我们也努力了。要是不去努力,连万一地机会都没有。还请大帅明断!”
这话很有道理,郭虔眼睛亮,看着众将。众将站起身来,齐声请战:“大帅,请下令吧。我等愿赴死!”
“好!”郭虔站起身来。道:“哪位将军愿意去夜袭“末将愿望!”众将异口同声的请战。
王海宾站出来:“大帅,末将愿统本部余下的兄弟们拼死一战。还请大帅允准!”
“王将军,你部伤亡不小,就算了吧。”郭虔不同意。
王海宾转过身,面对众将,抱拳施礼道:“各位将军,我王海宾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去,心里难受啊!我要为弟兄们报仇,还请各位将军成全!”
都是统兵地,对他地心情很是理解,众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摇摇头,叹息一声,退了开去。
“谢各位将军!”王海宾转过身,看着郭虔。郭虔叹息一声,道:“王将军既然决心一战,本帅就成全你。再给你部添五百健卒。”
“谢大帅!”王海宾大喜。
郭虔沉吟一下:“我安排接应,你一旦得手,接应就到。你只管放心拿下城池即可。”
当下,众人围在一起,计议一阵夜袭的事情,郭虔安排好接应事宜,众将各自散去。王海宾兴冲冲地回到本部,把剩下的兵士召集到一起,不到两百人了,心中一疼:“兄弟们,你们愿不愿意为遇难的兄弟报仇?”
“愿意!”兵士齐声回答。
王海宾很是满意地点头:“很好!你们先饱餐战饭,然后好好歇息。歇息好了,我带你们去报仇!”
“遵命!”两个字好象刀切斧劈一般整齐。
兵士自去忙活,王海宾把几个火长队正召集起来,安排妥当,这才饱餐一顿战饭,歇着了。三更过后,王海宾召集兵士,个个精神抖擞,对他们的状态很是满意。这是夜袭,盾牌不需要,只带了弓箭和横刀,出了军营。朝石堡城行去。
郭虔在外面等着,勉励一番,这才让他们出。正是月黑时间,天上没有月亮,是夜袭的良机。王海宾之所以坚持夜袭。正是考虑到现在不是月圆时候。
来到山径前,王海宾一打手势,兵士们拔刀出鞘,猫着身子,顺着山径,小心地摸了上去。过了这么久,山径上的鲜血早就凝结了,踩在上面有点松软的感觉。
夜静悄悄的,除了习习山风。没有一丝声响。王海宾每迈出一步都极为小心,力求不出一点声响。
黑夜中的石堡城好象怪兽一般,王海宾打量城头。没有灯火,偶尔有几个兵士在上面走动。这么远地距离,兵士根本就看不见。王海宾不担心给觉,带着队伍,又向石堡城摸去。
距离在一点一点的缩短,王海宾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要是成功了,少死几万将士,要是失败了,就要多付出数万将士的性命。王海宾肩头地担子不轻。飞也似地靠了上去,来到城墙下,背靠城墙隐藏起来。
兵士一个接一个的摸上去,挨着城墙隐蔽好。
石堡城建在悬崖上,山体是岩石,不怕挖地道,加上山径窄小,很好防守,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偷袭。
还有几个兵士没有过来。城头上一阵脚步声响起,几个巡逻的吐蕃兵士走了过来。唐军训练有素,不需要王海宾打手势,都知道屏声静气。可是这几个吐蕃兵就站在他们上方不走了,嘀咕一阵,响起了滴嗒滴嗒声响,原来是有兵士朝城头下撒尿。也是该倒霉,一个兵士给淋了一头的尿,还只有忍着。
几个兵士站在城头上并没有离去。说笑起来。王海宾仰起头。只见一个吐蕃兵士坐在城头上,不由得眉头一皱。取下弓箭,对准这个吐蕃兵士。只要一箭,保证他毙命,只是必然要惊动其他的兵士,只得心有不甘的松了弦,把弓重新背好。
说笑了一阵,吐蕃兵士终于走了,王海宾松一口气,一打手势,兵士开始叠人梯。以石堡城的特殊,云梯派不上用场,也没用带,人梯相当简便。
他们这叠人梯地方法有些特殊,最里面地人站直帖在城墙上,后面的人抓住他的腰,头抵在前面人地背上。两边有人扶住,防止晃动。
一下子叠好十几个,王海宾率先踩着后面人的背,再站到前面人的肩头上。如此一来,离城头近多了。取出绳子,打个活结,朝城头上的垛口扔去。这扔绳子技术王海宾相当高明,不偏不歪正好套在城垛上,双手抓住绳子,好象狸猫一般朝城头爬去,只几个功夫就到了城头上。
就在他爬上城头之时,也有两个兵士爬上来了。只一口气,就爬上来五个,只需要再等一会,兵士就会爬上来更多。只要有几十个兵士上来,就算给现了,也足以抵挡一阵,争取到时间。
王海宾紧绷的心松了下来,暗吁一口气。蓦地,只闻一声暴喝:“唐人,休得偷城!”灯火通明,吉布出现在火把下,城头上陡地出现几百吐蕃兵,个个弓开满月,对准王海宾他们。
“将军,怎么办?”一个上城地兵士有点手足无措。
“拼!”王海宾只说了一个字,飞快的取下弓箭,嗖地一箭朝吉布射去。擒贼先擒王,要是把吉布射杀了,那么吐蕃兵就会混乱。只需要一小会儿,兵士们就会上来不少,那么夜袭就成了。
王海宾射出一箭之后,拔出横刀,朝吉布冲去。另外五个兵士也握刀在手,跟在后面杀过去。
“你们这些唐人真笨,居然想夜袭!”吉布得意洋洋地道:“这地方要是给你们夜袭了不如跳到悬崖下面去。你们还在离我们老远的地方就给现了。哈哈!”头一低躲过来箭,手一挥,一阵嗖嗖声响起,一阵箭雨朝王海宾射去。
王海宾心头升起老大一个疑问:“你怎么现的?”
“动一点小手脚就行了。”吉布嘴角一扯,一副不屑模样。
现在没有带盾牌,对这箭雨还真没办法。只一眨眼功夫,王海宾就给射成了刺猬,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仰面栽倒在城墙上。
“爹,爹!”一个清晰的童声在脑海响起。
“忠嗣,忠嗣!”王海宾努力想喊,却是再也喊不出来。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二章 诱饵
陈晚荣念着诱敌一事,早早醒来,天才麻麻亮。一翻身起床,穿好衣服,漱洗完毕,正要去马厩牵马,就给郑晴拦住了:“你去哪里溜马?我跟你去。”
“不行,我一个人去!”陈晚荣断然否决她的提议。
郑晴不依:“你一个人,人家不放心嘛!”
“你不放心,总比我不放心要好些。”陈晚荣开个玩笑,脸色一正道:“你再去,沈大人的本事再大,也不见得能保得我们两个万全,你还是呆在家里的好。”陈晚荣才不会要她去冒险。
郑晴嘴一张,还要再说,陈晚荣脸一沉道:“听话,不听话,我可要……”郑晴白了陈晚荣一眼:“你做甚呢?”
陈晚荣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就做一回男子汉大丈夫,要你这小女子听话。哼!”
郑晴想笑又笑不出来,羞得俏脸通红,在陈晚荣胸口轻捶几下:“那你要小心点?要是不对,马上逃,青花脚程快,一定没事的。”
这正是陈晚荣所想,仗着青花脚程快,逃命没问题,点头道:“知道啦。”两人相偕去了马厩,牵了青花出来,郑晴一直送到门口,再三叮嘱,直到陈晚荣不见踪影这才回转。
常乐坊溜马必然往东去,朝灞桥方向跑。陈晚荣打马往北,经过道政坊,来到建春门,一拉马头,出了建春城,直朝东跑。
第一次来长安,陈再荣要带一家子看灞桥折柳,专门从西北绕到东方,来到灞桥看了个够,这才去长安。是以陈晚荣对这条路还算熟悉,只不过方向正好相反罢了。
这次自告奋勇做诱饵。陈晚荣倒没有惧意,相反的还挺期待,有点刺激。一出城门,陈晚荣并不急,一拉马缰。任由青花信步由缰的慢跑,不住打量,想找出刺客藏在何处。
“这个人是不是?”陈晚荣打量着前面一个慢步而行地人。是个老人。花白地胡须。灰暗地眼睛。他不可能是刺客。
“这个是吗?”这倒是个精壮小伙子。只是扛着锄头。行色匆匆。大步而去。也许是易容了。不经意间看见他手上地老茧。必是庄稼人无疑。
做诱饵虽然让人刺激。毕竟危险。能早点了结此事最好。一连看了几个。没有一个象刺客。陈晚荣不由得一阵失望。
刺客不现身。陈晚荣也没办法。只得一夹马肚。青花仰起头。一声嘶鸣。朝东方奔驰而去。好象一缕轻烟。
呼吸着新鲜空气。陈晚荣很是振奋。没多久就到了灞桥。虽是早晨。可是灞桥送别依然是一景。不少人在这里相别。看着这些离别之人。难舍之情油然而生。个个脸带悲戚之色。陈晚荣也觉得鼻子酸。这地方。还是不要多呆地好。陈晚荣正准备打马回转时。只听有人吟道:“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夕阳残照。汉家陵阙。”
这正是陈晚荣第一次来这里时触景生情。不由自主吟出地诗仙《忆秦娥》。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吟诵。很是惊诧。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侯兄请回吧,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一个白衣士子抹泪作别。飞身上马,大步而去。
侯兄捂着脸,久久没有作声,抽泣不已,挥手作别:“柳色年年如新,可是灞陵伤别让人肝肠寸断。相见无期,徒叹奈何!何兄啊,保重!”
又有两个离别人吟起了《忆秦娥》,悲戚难已,泣不成声。悲戚之情让人难以承受,陈晚荣的鼻子越来越酸,一拉马缰,朝长安飞驰而去。跑出老远一程,这才打量起路人,不少人眼睛红通通的,应该是在灞桥送别好友亲朋归来。
过了这一阵,陈晚荣的情绪平静下来了,心想不见刺客不打紧,来找找那些暗中保护我的人。一通打量,直到看见长安雄伟地城墙也是不见一个人影,无奈之极,叹口气,进了建春门,直朝府里跑去。
刚到门口,就见郑晴笑吟吟的迎上来:“没事吧?”拍着胸口,吐口气,一副放心模样。
“当然没事。”陈晚荣声调提得老高,信心十足的回答。
郑晴好象知道陈晚荣的心思似的,问道:“有没有现?”
“没,平静得紧。我倒是想找出几个人来,可一个也没有现。”陈晚荣不住摇头。
司马承祯和邵大贵并肩而来,两人都是一头的汗水,应该是两人晨练完了。邵大贵笑呵呵的道:“陈掌柜,你也别心急。这事呀,急不来的。你要知道一点,你这是第一次出去溜马,新月派就是想找你麻烦,他们也没有准备。等你多溜几次,他们把你摸熟了,就会动手。这在道上叫做踩点。”
黑白两道的事,陈晚荣哪里有经验,笑道:“邵镖头说地极是,我是心急了。走,我们去吃早餐。”
“好好好!”司马承祯和邵大贵应一声,四人一起朝饭厅走去。
陈晚荣有一个疑问:“道长,我一路仔细瞧了,想找几个我们的人,一个也不见,真是怪事。”
司马承祯笑呵呵的解释:“小友,沈大人要派地人肯定都是行家里手,你呀,没这方面的经验,就算见了面,你也认不出来。要是贫道和邵掌柜去的话,不说十足把握,**不离十不会有问题。”
“惭愧,惭愧!”陈晚荣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请教起来:“道长,你们要怎样才能识破他们的伪装呢?”
邵大贵笑道:“陈掌柜,这事说起来也就是说说而已。真正识破他们,需要经验。我相信,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你就有经验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必然会装扮成各式各样的人。贩夫走卒,送别之人,还有行人,不一而足,就要看你的眼光了。”
既然是伪装。必然是很有经验的人了,没有过人的眼光,不一定识得破,陈晚荣明白这道理,也就不去想了。来到饭厅,佣人送上早点,司马承祯问道:“小友,今天是不是做精华油?”
陈晚荣点头道:“要做。不过,今天做的同时。也该配配香水了。”
司马承祯眼睛放光,有些急切:“小友,香水你说得神乎其神。究竟怎么配?能不能给贫道说说?”
配香水这事,陈晚荣也不甚了了。不要说陈晚荣,就是那些香水大师也不见得能说出所以然来,因为香水地配置灵活性太大了。要配出一款流行,为人广泛接受地香水,难度非常大,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也有可能。
陈晚荣摸着下巴,沉吟一阵道:“道长。这事我也不好说。这样说吧,香水就是由几种精华油调配起来的。当然,其香味如何,是不是为人喜爱,我也不清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足够的原料。要是道长想了解得透彻的话,还得自己动手来配一款试试。”
“好好好!”司马承祯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一脸地期盼,完全没有出家人的矜持:“小友。那我们快点吃完,好去配。”
陈晚荣有点打击他的积极性:“在配之前,我们还得把精华油再精炼一次,除去杂质。”
司马承祯叹息一声,随即道:“那就吃快点。”三两下就吃完了。
自从来到陈晚荣这里,司马承祯不再坚持他地辟谷术,来啥吃啥。练辟谷术可以吃,也可不吃,最好是吃水果或者奇珍之类的食物。水果陈晚荣倒是能供应。奇珍陈晚荣没那实力。司马承祯不提,陈晚荣也就不去费心思了。
吃过早餐。来到做精华油的屋子,陈晚荣要人升起火,把锅清理干净,加些水进去,再把做好的精华油倒在锅里,装好釜器,提纯一次。
每一种只做了一点,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好了。一种好了,把锅清洗干净,再提纯第二种。一个上午差不多就好了。等到全部提纯完毕,陈晚荣吩咐吴伯他们接着做精华油,陈晚荣要人把提炼好的精华油搬到另一个屋子去。
郑晴、青萼、司马承祯、吴道子和肖尚荣一心看稀奇,跟着来了。这种事个个好奇,人人想瞧个究竟,都是一脸的好奇之色,看着陈晚荣,等候他地吩咐。
陈晚荣对香水的调配也不懂,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这香水的调制讲究特别多,究竟要调制哪种香味,还得由你们自己来决定。我呢,只能给你们这些原料。”
都以为陈晚荣有现成地配方,没想到一个也没有,青萼最是喜欢和陈晚荣作对,看着陈晚荣问道:“聪明人,这次你不聪明了?”
陈晚荣瞪了她一眼,却换来一个大白眼:“我就是有,也不会告诉你。”
“哼,谅你也没有。”青萼得意地瞄了一眼陈晚荣。
郑晴捋起袖子,露出洁白的玉臂:“那我们开始配了。”
她这一说,吴道子和司马承祯很是赞同,都把袖子捋起来了。陈晚荣提醒他们一句:“现在地房间多,你们最好一人一个房间,免得不好闻香味。”
香水对香味的要求特别高,都在一个房间调配的话,肯定有影响。司马承祯他们没二话,就去选自己的房间了。这里的空房间多的是,选好房间,只需要再搬几张桌子去就成了。
等到司马承祯他们回转房里,陈晚荣提醒一句道:“记得加麝香。”
吴道子眉头一皱,很是不解地问道:“陈兄,为何要加麝香?”他这一问正是大家所想,静静的等待陈晚荣给出答案。
“因为香水不太稳定,很容易变质,有了麝香,就可以长期保存。”陈晚荣解释起来。
麝香本身就是一种很名贵的香料,一滴可以保持四十年的香味。同时,麝香也是一种很好的稳定剂,在香水制造业广泛使用。现在随着动物保护主义的抬头。使用越来越少了。香水行业更多的是使用“醛”。
醛也是一种稳定剂,能使香水长期不变质。陈晚荣即使想用,也不可能,使用天然稳定剂反倒方便了。天然稳定剂除了麝香还有龙涎香、麝猫香和海狸香。
麝猫香和海猫香就别提了,唐朝基本上没有。龙涎香倒是有。只是太难得了,因为龙涎香是抹香鲸吃了墨鱼后的分泌物,漂浮在海面上不说,还要晾晒三年才能使用。中国古书上倒是记载地有龙涎香,只是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不多见。相对来说,麝香在唐朝倒是很普通,药铺里就有,取材方便,是以陈晚荣决定用麝香做稳定剂。
“原来是这样!”吴道子他们恍然大悟。
陈晚荣提醒一句道:“这香水我虽然不会调配。不过,我知道一点。这香水调配地时期,你先得有一个想法。先想好你要调配哪种香味。比如你想调配出一种象水一样清新的香味,先想好了,再用各种原料来调配。”
“象水一样清新?这可能吗?”司马承祯第一个怀疑起来:“就是用香料也不可能得到这种清新的香味。”
“是呀!”郑晴他们附和起来。
陈晚荣胸有成竹:“完全可以,只要你找到这配比。不要说象水一样清新的香味,就是你要配一种让人想象成在酒中沐浴都没有问题。”
“在酒中沐浴?这也太夸张了吧?”青萼地嘴巴张得老大。
不仅她吃惊,司马承祯他们个个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事实上,就有人配出过让人联想到在香槟里沐浴的香水,这种香水曾经一度很畅销,后来用于祭祀。这都是香水史上的一些秩闻。陈晚荣听说过,笑道:“不用惊奇,能做到。不同的精华油放在一起,会有不同地香味。同一种香味,可以有不同地配比,你们在配的时候,最好把配方记下来。”
配方是关键,肯定会记住,这提醒虽是必要。却显得有点多余,就是陈晚荣不说,他们也会记下来,齐声道:“一定,一定!”
扫视一眼众人,陈晚荣笑道:“配方很难研究,你们配出来,卖了之后,我给你们分成。原料算我地。有问题没有?”
司马承祯出家人。对钱财不太放在心上,他要钱。只需要说一声,以他地名声那些达官显贵肯定送上,笑呵呵的道:“小友言重了,贫道只是好奇罢了。”
陈晚荣脸一肃,很认真的道:“道长,你是出家人,不看重钱财,这点我理解。只是,你没有想到,这香水地配方非常非常重要。要是没有配方,就算我有了原料,也不可能做出香水。所以,这钱我一定得付。”
吴道子笑道:“陈兄,你就这么见外?你对我的帮助那么大,我尽一点力而已。”
陈晚荣正色道:“吴兄,你要想想看,这配方意味着什么呢?我哪能白要?”
司马承祯笑道:“既然这样,那贫道就多谢了。”他知道陈晚荣的心性,不是那种爱占别人便宜的人。
他都同意了,吴道子还能说什么呢?陈晚荣笑道:“每一个配方,我分两成利给你们。”
“两成?这也太多了吧?”吴道子先叫起来。
香水的神奇陈晚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一上市,肯定会很抢手。两成那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司马承祯笑道:“小友,这太多了,半成就行了。”他是想收一点就是了,要不然陈晚荣心里过意不去。
陈晚荣笑道:“道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要是没有配方,我再多的原料也不可能做出香水。”
分两成陈晚荣也划算,要是能造就出一批“鼻子”,那么香水的品种就会很多,卖起来就更红火,赚得也就更多。
语气虽平静,却有不可更改地气势,司马承祯也不坚持:“那就多谢小友了。”和吴道子带着原料去配香水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三章 香水问世
“青萼,加油啊,多找几个配方出来,就能赚够你的嫁妆钱了。”陈晚荣冲青萼开玩笑。
青萼脸一红,白了陈晚荣一眼,哼了一声:“不正经!”不理睬陈晚荣。
郑晴开玩笑道:“那我的呢?你给不给?”
陈晚荣搂着她的肩头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给!”
“厚脸皮!”郑晴数落一句。
肖尚荣捋着袖子,很是兴奋的道:“哥,我也去配。”
他不说,陈晚荣还忘了一件事:“尚荣,你先别配。这配方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得到,你先回宁县一趟。”
“做甚呢?”配香水多好玩,肖尚荣很是不情愿。
陈晚荣理解他的心情:“现在用的酒精不好,是医用的。你回宁县,去跟孙掌柜说,要他些蒸馏好的酒精,就是那种浓度最高的。”现在调配用的酒精是从长安郑府调过来的,效果不太好。
“好吧!我这就去。”肖尚荣极不情愿,转身就走。
陈晚荣打量着着晴问道:“你说,岳母对这香水感兴趣么?”
郑晴一愣。不解陈晚荣地意思。问道:“你问这做甚呢?”
陈晚荣笑道:“要是岳母感兴趣地话。可以请她来配呀。不仅她可以来配。就是你们府里地丫头都可以来。”
“她们也来?”郑晴有些吃惊了。
陈晚荣笑道:“是呀。她们要是找到好地配方。我也分成给她们。”
“鼻子”没有性别要求。曾经一度男性多。现在几乎反过来了。女性压倒男性了。“鼻子”一辈子能配出几种。十几种香水已经很了得了。陈晚荣现在最缺地就是“鼻子”。郑府地丫头有几个。依陈晚荣地看法都还玲俐。说不定能找到一两个配方。
郑晴明白陈晚荣地想法了。叫来青萼。要她赶回郑府去给郑周氏说说。看她有没有兴趣。青萼正准备调配香水。兴致正高。却给派了差事。很是不高兴。狠狠白了陈晚荣一眼。这才去办事。
“你准备配哪一样香味?”陈晚荣盯着郑晴问道。
郑晴嫣然一笑,妩媚之极:“我想配水一样清新的味儿。不知道能不能配出来。”
“只要努力,一定行。”陈晚荣勉励一句。
郑晴点点头,开始配香水了。配香水这事,需要专注,陈晚荣不打搅她。退了出去。来到提炼精华油地房间,只见吴伯他们正全心全意做事。
一见陈晚荣进来,吴伯一笑道:“东家。要不要我们再砌几口灶?现在这么做,太费事了,一天才做一点点呢。要是再有几口锅,就不用做一次清洗一次,一口锅专门做一种,又快又省事。”
这主意非常好,赵伯他们齐声附和。
陈晚荣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配方,再多的精华油也没有用处。现在才开始做。一是积累经验,二是等待香水配方。一个香水配方不说一年半载,十天半月总是要的。只要配方出来了,要增加精华油的生产很简单,以陈晚荣的看法,花圃里地花可以做好久呢。
“吴伯,你有所不知,现在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全部做好,这精华油做得再多也没有用处。”陈晚荣委婉的否决了他的提议。
吴伯很是遗憾。叹息一声不再说话。陈晚荣问道:“吴伯,你们熟悉种花,我要是再买一块地的话,你们能不能把花种好?”
现在花圃虽然大,总有用完的时候,陈晚荣对香水的前途绝对不怀疑,得准备原料了。这原料,关键就是花种得多与少的问题。
赵伯轻笑一声,一点也不当一回事:“东家。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们?这种花。我们做了二十多年,闭着眼睛也能做好。”
陈晚荣笑道:“不是信不过你们。我是想确认一下。你们说。我要是买一百亩地的话,需要多少人手才能把花种好?”
“一百亩地?”吴伯他们有点傻。一百亩地全部种花地话,还真有点惊人。
陈晚荣说出的话让他们更加吃惊:“我在想,可能还不够。”配方一出,这酒精不会有问题,只有精华油才会制约人。等到市场打开,这香水是越多越好。
赵伯有点迟疑道:“东家,光凭我们几个老家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种得好。”
陈晚荣笑道:“这没事。到时,你们不用动手,指点一番就成了。吴伯,赵伯,你们帮我算算看,一百亩地种花,需要多少人手。”
“东家放心,这不会有问题。”吴伯信心十足,问道:“只不东家要把地买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陈晚荣也是踌躇,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买到城里最好,只怕不一定能买得到。要是不行的话,只能买到城外了。”
城里方便,好管理,比在城外强多了。吴伯出主意道:“东家,你可以请皇上恩赐一块地给你呀。”
这主意是不错,只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陈晚荣清楚一点,睿宗不是那种随便恩赐地人,摇头道:“没事,我慢慢找。要是吴伯,赵伯,你们有门道的话,也可以给我说说。“行,东家放心,我们会留心的。”吴伯领命。
赵伯多一句嘴:“东家,不知你要种哪些花呢?”
陈晚荣想了想:“这要看情况,看哪种花消耗得快了。”
香水的调配必然使得精华油的使用不一,有的用得多,有的用得少。是以这种花就根据情况来处理,消耗大的要多种,用量少的尽可能少种。
看了一阵,陈晚荣这才离去。一边走一边想,在哪里去弄这么一块地呢?最好就是邻近。这花运起来也方便些,省好多事呢。
回到郑晴调配香精地房间,只见郑晴专注之极,鼻翼上渗出晶莹地汗水。陈晚荣清咳一声,郑晴回头嫣然一笑。很是开心的道:“来啦。”
“谁来啦?”陈晚荣调侃一句。
郑晴嗔怪起来:“人家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就听青萼的声音响起:“又在欺负小姐。”
回头一瞧,只见郑周氏和青萼进来,陈晚荣戏谑一句:“我们之间的事,你少过问的好。见过岳母。”
青萼冲陈晚荣吐吐小香舌,不说话了。郑周氏笑道:“晚荣,见甚礼呢。晚荣,我听青萼说了,心里好奇。就赶过来。现在配得怎么样了?”最后一句是冲郑晴说地,郑晴笑道:“娘,你闻闻。”
郑周氏一闻。点头赞道:“真的很是神奇,有点水的清新味了。”
象水一样地清新,可不是那么容易配的,陈晚荣有点吃惊,一嗅之下,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清新味,真有点象水。脱口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郑晴脖子一偏,颇有点调皮的道:“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不过。好象不太完美,我还得再努力。”
“晚荣,这要怎么调配。”郑周氏一边说,一边捋袖子。
这事问陈晚荣不如问郑晴更有把握,陈晚荣笑道:“岳母,你问她吧。你女儿要是藏私,我也没办法了。”
“去!多难听。”郑晴嗔怪一句,给郑周氏解释起来。她现在有经验了,把陈晚荣说地。结合自身经验,这一番解说,可比陈晚荣空洞的理论说教生动得多,郑周氏和青萼不住惊叹。
郑周氏有点遗憾:“这活真是细呀,香水是好,只是哪有那么多功夫来配呢。”她要经管铺子,时间不多,真是两难。
陈晚荣有主意:“岳母,其实这一点也不难。您可以把原料带回去。慢慢研究。等到找到配方,把配方给我就成了。”郑周氏眼睛放光:“好是好。就是我一忙起来,哪有多少时间来做这事呢。你不是等得很长了?”
陈晚荣才不担心这些:“岳母,您能在一个月内找出一个配方就不错了。这事不急的,急也急不来,慢慢做就是了。闻惯了一种味,要歇息几天,鼻子才能缓过劲来。”
“好,那就这么办吧。”郑周氏终于下定决心了。
陈晚荣提议道:“岳母,您那里有几个丫头,都还机灵,我看您就多带些原料回去,要她们也研究一下。找到配方,我分两成利给她们。”
“那还不把她们乐死?”郑周氏轻笑一下,肯了。
等到陈晚荣把原料装好,郑周氏带上原料,坐上马车回郑府了。望着消失地马车,陈晚荣高兴得很。现在研究配方地有郑晴、司马承祯、吴道子,人太少了。要是把郑府的力量动起来,那就太棒了。
“陈兄,笑甚呢?嘴都合不拢了,是不是捡到宝了?”王翰笑呵呵地从外面进来。他每天上午都要去画廊卖画,现在卖完了。
陈晚荣摇头:“哪里是捡到宝了。香水快出来了,你说我能不高兴么?”
“在哪?给我闻闻?”王翰急不可耐,一把拉住陈晚荣的手。
陈晚荣眼睛一亮,这不是又多一个“鼻子”么?呵呵一笑:“王兄,他们才开始配,还没有调配出来。这香水,自己调配出来才叫好,你要不要来试试?”
“好呀!”王翰欢快的应一声,在额头上一拍,一脸为难:“我不会配呢。”
这点小事,能难倒人吗?陈晚荣一点也不在乎,拉着王翰来到吴道子房间,只见吴道子眉头拧在一起,不住摇头,轻声嘀咕:“不对,不对,不是这味。”
“吴兄,甚不对?”王翰一步跨进来。一脸惊奇的问道。
吴道子解释道:“我想调配一种近似晨露一样的香水,可我花费了半天时间,一点进展也没有。”不住摇头,很是惋惜。
晨露特别清新,要是真的配成了。这样地香水必然深受欢迎,陈晚荣不由得眼睛放光,鼓励起来:“吴兄,这香水不必急在一时,有时间来配配就是了。花几个月配出一种就不错了。再说了,我现在的原料还不多,也许还要需其他的精华油。”
吴道子点头,笑道:“多谢陈兄宽慰。”他是想,陈晚荣无私的帮了他。他也想多帮陈晚荣。几经试验,总是不可能,心中未免急躁。
王翰问道:“这要怎么配?”
陈晚荣二话不说。要他直接问吴道子。陈晚荣没有配过香水,没有经验,要教他也只能是些理论。
王翰磨着吴道子,吴道子虽是想早点配出香水,还是把自己地理解、心得、体会告诉了王翰。王翰极聪明一个人,一听就明白,拿着原料,找了一个房间,关起门来调配。
调配香水是一门极细致的活儿。陈晚荣四处走走,司马承祯、郑晴、青萼他们个个全身心的投入,也不与陈晚荣多说。陈晚荣干脆不去打扰他们,做自己的事去了。
提炼精华油,调配香水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陈晚荣心想要是现在能做出玻璃,把香水装在玻璃瓶里出售,那就完美了。
香水呼之欲出,那么这玻璃也要加快度了。现在正好处理石墨。主意打定,陈晚荣叫来牛尚新,要他买些纯碱和石灰回来。牛尚新历来对陈晚荣交待的事情不问用途,只管照办就是了,这次也不例外,领命而去。
把石墨搬出来,拿一把斧头,陈晚荣一个人慢慢来敲碎。等到把两箱全部砸好,已经天黑了。把石墨收好。明天就可以处理了。只可惜太少,要是能多点就好了。
到了晚上。郑晴他们都停活了,不再调配香水,聚在一起,交流心得,汇报成果。几人里面,就郑晴的进展最大,香味更加接近水的清新。
郑晴把香水给众人一闻,个个夸赞,陈晚荣闻闻道:“这味还不错,只是和水的清新还有一段距离,还需要努力。不过,第一天就配成这样,不错了,很不错了。这才不愧是我的媳妇嘛!”
一句调侃话逗得吴道子他们大笑。郑晴却是很不好意思,在陈晚荣肩上轻捶几下,嗔道:“就不说一句中听的。净胡说。”
陈晚荣问道:“道长准备配哪种香味?”
司马承祯笑道:“贫道久在山中修道,心慕神仙般的生活,是想配一种让人能想到飘然出尘的香味,不知道成不成。”
陈晚荣大是赞叹他这一构想:“道长,一定成。道长,你要想,这可是你调配地。到时,我们一说明,这香水肯定走俏。道长可以分两成利,那可不少了,以后道长要盖道观,不用去辛辛苦苦化缘,想盖多少座就盖多少座。”
最后一句是玩笑话,惹得一众人大笑不止。司马承祯指着陈晚荣笑道:“你这个小友,净会说笑。贫道要是想盖道观,只需要言语一声,公主、太子、皇上都会尽一份力,这些用不着了。”
这是大实话,没有人敢说这是吹牛,尽皆点头。司马承祯顿了顿道:“要是真能调配出这样地香水,贫道自会尽一份力!不求名,不求财,只求一份乐趣。贫道枉自在山中炼丹数十年,却从来没有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事
陈晚荣心念一动,问道:“道长,请问你那几个高足,他们都会炼丹么?”
司马承祯不明陈晚荣地意思,打量着陈晚荣,问道:“小友,你问这做甚?”
陈晚荣笑着解释:“道长,要是他们会炼丹的话,何不来帮我呢?道长,你有所不知,这炼丹和化学可是有很大的关联呢。你们帮我,我教你们化学知识,包证让你们炼丹更加得心应手。”
化学就是由炼丹术展起来的,要是司马承祯他们真的学会了化学,那么他们的炼丹术必然是更上一层楼。到那时,是不是还叫炼丹术,很成问题,说不定应该改名叫化工了。
对于陈晚荣来说,要想在唐朝展化工,太需要这方面的人手了。而要在唐朝找帮手,司马承祯他们这样的炼丹家再好不过了。大家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何乐而为呢?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四章 少年奇才
司马承祯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好!贫道就等着小友这话了。自从在公主府上见到小友,贫道就想向你多学几手。一直羞于开口,小友你这话贫道早就想听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一脸的喜色,完全没有了出家人的恬静之态。
陈晚荣知道他是那种凡事要闹个明白的人,当初在太平公主府上见识了我的厉害,就有心问个究竟。现在,和陈晚荣在一起几天,这化工远非他所能想象,其神奇让他震惊,对陈晚荣这话很爱听。
“有道长相帮,我这化工一定做得有声有色。”陈晚荣信心十足。
司马承祯笑道:“小友过奖了。贫道那几个不成器的道子在炼丹方面也有所了解,还能出点力。”
陈晚荣听在耳里,喜在心头。不用想都知道,司马承祯的弟子不仅仅是很好的炼丹家,还是身手不错的高手,有他们在身边,这化工也做了,安全也没问题,天大的好事。陈晚荣喜悦不禁:“道长,走,我们去望江楼,好好喝一通。”
吴道子,王翰齐声附和。司马承祯也是大笑着点头,没有二话。陈晚荣叫上邵大贵和吴天星,再带上郑晴他们,浩浩荡荡去了望江楼。
到了望江楼,周胜得报,笑呵呵的前来相迎。当然,为了不引起客人的注意,吴道子只能委屈一下,用席帽把脸遮住。还好,直到进了屋,也没给人现。
这餐饭当然是免费的,周胜吩咐一声,佳肴美味全部上来,美酒夜光杯俱到,直到酒醉饭饱。这才打道回府。
众人心里着实高兴,说了一阵话,这才各自就寝。次日,陈晚荣早早起床去溜马,仍是去灞上。仔细观瞧,想找出敌手,却是一无所获,依然风平浪静。
回到府里,除了郑晴担心他的安危在等他以外,其他人都投入到香水的调配中去了。两人说了一阵体己话,郑晴心念香水,又去忙活了。
不需要陈晚荣吩咐,吴伯他们就在提炼精华油。如此一来。陈晚荣真的是无所事事了。不过,没关系,陈晚荣找得到事做。把纯碱和石灰制好,叫人砌一口灶,再蒸碱液得到固体火碱。
等到把火碱做好。天都快黑好。肖尚荣从宁县回来。带了上千斤纯酒精。足够他们调试好久了。第二天。肖尚荣又加入了调配香水地行列。
固体火碱有了。处理石墨地原料全部备齐。陈晚荣一个人来处理石墨。先用火碱去掉酸性氧化物。再用硫酸除去碱性气化物。两箱石墨不过几十斤。一天功夫就处理完了。
一连过了三天。陈晚荣除了东走走。西看看外。实在没有事做。心想也不知道太子在做甚事。这么多天过去了。都不把石墨送来。思来想去。既然太子不送来。陈晚荣自己去催催看。主意一定。骑上青花。直去东宫。
来到东宫。把要见太子地来意一说。立即通报进去。没多久。陈再荣就迎了出来。一见面陈再荣就埋怨起来:“哥。你也真是地。怎么现在来见太子呢?”
陈晚荣听出不对劲。忙问道:“是不是太子很忙?要是忙地话。我先回去。”
“是呀!你现在才知道太子忙?太子都知道了。你能回去?”陈再荣依然一副埋怨口吻。
两人并肩进了太子府,陈晚荣四下里一瞧。没有人,问道:“再荣,太子都忙些甚呢?我随口问的,不方便说你就不要说。”
陈再荣摇摇头道:“哥,你别担心。这事,朝中都传遍了。攻打石堡城的战事不利,伤亡惨重。公主那边已经蠢蠢欲动,要不了多久,朝中就会有大风大浪。”
攻打石堡城是李隆基提出的,也是他一力实施,既然战事不利,正是太平公主扳倒他地良机,自然不会错过。这种事既在陈晚荣的意料之中,又有些不屑。政争,陈晚荣不想参与,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绕过第一进房屋,只见高力士快步迎上来:“见过陈掌柜。”一脸的笑意,很是亲
陈晚荣忙还礼道:“见过高公公。”
高力士笑道:“陈掌柜,请跟我来,太子正等着你呢。”扭头对陈再荣道:“你去忙吧。”陈再荣应一声,转身离去。
陈晚荣跟着高力士进了屋,只见李隆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略一打量,李隆基眉头散开,一点忧色也没有。不知道他是有办法对付太平公主的难,还是有信心打下石堡城:“见过太子。”
“免了,免了。”李隆基招呼道:“坐下来。送杯茶来。”
陈晚荣谢一声,也不客气,坐了下来。高力士忙送上茶水,陈晚荣谢一声,接过,顺手放在桌上。李隆基打量着陈晚荣,问道:“说吧,你找我何事?”
几次交道下来,陈晚荣对李隆基有些了解,知道他办事效率高,原因在于他历来不寒暄,直接说事。也不隐瞒,直道来意:“我这次来,有两件事想请太子帮忙。”
“两件?你事真多!”李隆基取笑一句,问道:“什么事,说吧。”
陈晚荣微一凝思道:“第一件事就是石墨。上次,太子很快就派人送来了,这都过去了好多天,还没有送到,我等着用。没办法,只好麻烦太子了。”
“哦!这事,我这段时间很忙,没来得及过问。既然你等着用,我专门叫人给你过问一下。”李隆基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一皱道:“不过,我得提醒你,这钱得你出。”
钱的问题,陈晚荣早就说好了,想都不想道:“太子放心,理当如此。”
点点头,李隆基问道:“第二件事呢?”
陈晚荣愣了一下。这才道:“这件事有点麻烦。我是想请太子派人帮我查查看,哪里有废弃的铜矿。”
李隆基眼睛瞪得老大:“你找废铜矿做什么呢?别人都是找能挖的铜矿,你倒好,居然要找废矿。”没有说陈晚荣脑袋给驴踢了,李隆基已经嘴下积德了。
陈晚荣只得解释原委:“太子有所不知。我不是要铜矿,而是要胆矾。胆矾在废铜矿里出现得多,而我又不清楚哪里有废铜矿,是以这才来麻烦太子。”
李隆基明白过来,点点头,顺便问道:“你要胆矾做甚?是不是要做化工?”
“太子英明!”陈晚荣再次解释:“胆矾可以做硫酸,而硫酸对我的用处太多了。目前,我只能靠这种办法做硫酸。现在用来处理石墨的硫酸是上次留下来地,原本计划做乙醚。只是时间来不及,没有做。现在这点硫酸,根本就不可能处理得了多少石墨。陈晚荣不得早为之备。
李隆基盯着陈晚荣问道:“既然硫酸对你这么有用,你为何不想办法多做些出来?是不是有别的办法?”
陈晚荣眼睛陡地明亮无比,旋即暗淡下去:“太子说地是,硫酸的制造方法很多,我也知道如何做,只是现在没那条件,想做也做不了。”
李隆基的兴趣大增,鼓励道:“说说,也许我能帮你一个忙也说不定。”
陈晚荣摇摇头道:“太子有此好意。我就心感了。只是,真要帮我的话,除了兵器监全力相帮外,还需要很多良
李隆基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你倒说说,这硫酸有哪些用途。”
硫酸地用途很多,号称“工业之母”,当然那是在另一时空,那里有产业链。而唐朝不具备这条件,只有陈晚荣有用,别人拿到硫酸也派不上用处。不过,这并不妨碍陈晚荣陈述其用处:“太子,这硫酸的用途极广,虽然大唐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只要大唐重视科技,展产业,要不了多久,硫酸的重要性就会体现出来。到那时。可以这样说。没有硫酸能让我们的生活舒适性降低很多。”
李隆基站起身,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既然硫酸有如此好处。自当投入人力物力做出来。”
陈晚荣最想听这话,只是并没有抱希望,乍闻是言,一颗心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要是有了硫酸,陈晚荣就是如虎添翼,化工产品会一打一打地做出来,哪象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尽拣些能做的做。
遗憾的是,陈晚荣的兴奋之情只存在极短时间,只听李隆基道:“只是现在不行。边关正在打仗,不能把人力物力投到这上面。即使要做,也要等边关地仗打完了,有余力再说。好,这事,我记下了,等有条件时,我们再来商议。”
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有条件,这是个望天眼,有总比没有强。陈晚荣也是无可奈何:“谢太子。太子,那我就告辞了。”
李隆基摆手道:“不急。既然来了,就陪我去一个地方。”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李隆基接着道:“你可能听到风声了,石堡城一战打得并不顺利,伤亡惨重。”
话里含有隐忧,陈晚荣安慰道:“太子,这打仗的事,我一窍不通。不过,我听过一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进展不顺,并不一定以后也不行。”
李隆基叹口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道理我懂。只是想起来心疼,你想啊,才开战七八天,就死伤好几千。我给他们的代价是伤亡五万,照现在这样看,未必能打下来。”
石堡城,唐朝打了数十年都没有打下来,其难度可想而知。陈晚荣也不想再说,李隆基叹息一声道:“第一天,王海宾就战死了。这几天,我忙得团团转,都没有去他家里看看。听说他有一个儿子叫王忠嗣,挺聪明地。走,我们就去见识一下这小子有何不凡之处。”大步出屋,陈晚荣跟上去。
带着高力士,陈再荣和杨思勖,王毛仲。一起去王海宾家里。
王海宾的家在敦义坊,距离很远。赶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赶到王府。刚到门前,就听里面传出一阵哭声,让人鼻头酸。
“太子到!”高力士尖细地声音响起。
府里的哭声立时止住。出来一群身着孝服的人,男男女女都有,扑拜于地:“见过太子!”
“起来,起来!”李隆基打量众人一眼,眉头一拧道:“王将军为国捐躯,本太子早该来看看,只是战事紧急,事务多,这才耽搁至今。”
王夫人三十多岁。模样颇有点俊俏,身着重孝:“太子能来,海宾死而无憾了!”唐朝的战事频繁。每年都有很多将士战死,又有几个能得到太子驾临呢?
李隆基一摆手:“带路!本太子要去王将军灵前上香。”
“谢太子!”众人七嘴八舌的谢恩,迎接李隆基去了灵前。
来到灵堂,李隆基拿起一炷香,点燃,祝道:“王将军为国尽忠,战阵捐躯,隆基心甚疼焉!将军请放心,本太子誓要拿下石堡城!若将军泉下有知。当可瞑目了!”把香插好,退了开去。
陈晚荣,陈再荣,王毛仲,杨思勖和高力士他们也上前上香,祷祝一番。陈晚荣有生以来,第一次祭奠战阵捐躯地将领,从心里佩服,非常真诚。
祭奠完毕。李隆基问道:“王忠嗣呢?”
王夫人一惊,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忙求情:“太子,忠嗣年纪小,不懂事,没有来迎接太子,还请太子恕罪。”紧张之极地望着李隆基,心都快跳出来了。
李隆基微微一笑,安慰道:“你别担心。本太子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太子宽宏大量。未亡人感激不尽!”王夫人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已。
李隆基忙扶起来:“我听说王忠嗣少有奇行。聪明过人,想见一见,没别的意思。”
王夫人这才彻底放心了,对儿子地聪明劲她可是一清二楚,没想到居然连太子都知道了,心里地高兴劲自是不能言说了:“快,去叫忠嗣来。”
佣人应一声,出屋而去。不一会儿,佣人领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儿,个头不算高,也不矮了,一个六岁孩童能有如此个头,在同龄人中很少了,自有一股子难得地灵性。
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在李隆基等人身上一打量,冲李隆基行礼:“见过太子!”
李隆基并没有说话,而是冷着一张脸,打量着王忠嗣,沉声问道:“王忠嗣,你可知罪?”
王夫人惊讶之极,正要讨情,李隆基瞪了她一眼,吓得不敢说话。王忠嗣眨巴着眼睛,打量着李隆基,一脸的不解:“太子,王忠嗣自认无罪。若真有罪,还请太子明告,以释王忠嗣心中之疑。”
“本太子前来,你却不来见本太子,这也是罪。不过,本太子还不至于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事就算了。”李隆基话锋一转,眼里射出冷厉的光芒:“你父亲战死,你母亲伤心不已,你居然不守在灵前,也不哭泣,你说你配做王将军地儿子么?”
王忠嗣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一个字:“配!”虽只一个字,却有天经地义之理。王夫人吓得不轻,一把拉过来,一个巴掌打下去,却给李隆基拦住。王夫人吓得快瘫在地上了,看着李隆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隆基黑着一张脸,数落起来:“你还好意思说配做王将军的儿子。有你这样做儿子地么?王将军战死,你一滴眼泪都不流,跟没事似的。”
王忠嗣却说出另一番让人想不到的大道理:“太子,父亲战死,王忠嗣也悲伤,但我不会哭。”
“为何?”李隆基眼睛睁得老大,惊奇得紧。不仅他惊奇,这么多人谁不惊奇?
王忠嗣地声音提得老高:“将军驰骋沙场,马革裹尸,不正应当么?父亲虽是战死在石堡城,但战场死伤难免,死得其所!是以,我不哭!”
所有人的嘴巴张得老大,死死盯着王忠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五章 破敌之策
李隆基纵声大笑,指着王忠嗣:“早就听说你小子人小鬼大,有奇行。今日一见,果是如此。”回头对王夫人道:“此儿甚奇,必是我大唐的栋梁之材,我意要他到东宫,给他请最好的师傅教他。”
这是无上恩典,王夫人激动不已,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谢太子,谢太子!”
“好了,起来。”李隆基把王忠嗣抱起来,在他的鼻翼上轻轻一刮,笑道:“去东宫读书,你可愿意?”
王忠嗣想都没有想,道:“听凭太子吩咐!”
李隆基打量着王忠嗣,模样非常俊俏,很是开心:“模样不错,人也机灵,本太子小时也如你这般,总要整些别人想不到的事。象我,象我,太象我了!你说,你要读哪些书?”
“都读!不过,我最爱兵书!”王忠嗣稚嫩的声音响起,颇有几分自许。
李隆基眼睛瞪得老大,笑道:“你读过兵书么?”
“读过。我读过《孙子》《吴子》《司马兵法》《尉缭子》《孙膑兵法》。”王忠嗣不等李隆基问,先行说出来。
这些兵书都是中国古代兵法的经典,任何一种研究精通了,都不得了,他一个六岁小儿,居然全部读过,弥足惊人。
李隆基明显不信,脸一沉,斥道:“在本太子面前吹牛,可是要受罚的。”
王忠嗣头一昂,小脸上泛着光辉:“太子不信,你听哪一种哪一段,我背给您听。”此刻,王忠嗣不象个孩童,倒象个不服输的斗士。
李隆基兴趣大增。把王忠嗣放下来道:“那好。给我背一段《孙子》。故经之以五事。开始背。”
王忠嗣脱口背起来。熟练之极。整个屋里只有他稚嫩地童声:“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
李隆基打断:“你能背。我相信。不过。光背不行。要会用。若论兵书。赵括少有其敌。却在长平失败。你不能纸上谈兵。”
王忠嗣摇头。又来一番让人想象不到地大道理:“太子。赵括虽有纸上谈兵之嫌。有长平之败。不过我却以为。若是他能在长平大战中逃出来。必将是赵国员难得地良将。”
赵括纸上谈兵。千百年来给人笑话。却极少有人赞扬他。李隆基不由得大奇。问道:“你为何如此认为?”
这一问正是陈晚荣他们心中所想。无不是紧盯着王忠嗣。期待他给出答案。
王忠嗣扳着指头,如数家珍般细说起赵括了:“世说赵括,必贬其身,因其纸上变兵。遭致长平之败。然则。甚少有人见到其可贵一面。李牧良将,谁现?赵括是也!”
李牧能征善战。少有败仗,秦始皇灭赵之战,以残赵之兵硬是阻挡倾国东进的秦军,居然是赵括现的,陈晚荣轻叹一声,没想赵括居然有识人之明地一面。
只听王忠嗣接着细数赵括的可贵之处:“太子你再想,长平之战,五十余万赵军陷入重围,没有数食。而赵括能控制住赵军,没有兵变,没有乱象,是他把赵军带入绝境的,他能做到这点,难道不能算一个奇迹么?”
王毛仲也通兵法,不由得点头道:“有理,有理,有道理!”眼睛特别明亮。
李隆基也是赞成:“是呀!赵括把赵军带入绝境,而两个月来,他还能令行禁止,赵军无怨言,这也说明赵括不是无能之辈呀。”
王忠嗣最后道:“赵括之所以轻天下之将,就在于他少小居高位,再加上才情非凡,不知苦处,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格,总爱轻言兵战之道。若是他一步一步的从兵士做起,一直到将军,洞悉战场之艰难,很可能是一员难得地良将。赵括之过,在于雕琢未得其法。良玉,也要良工精心雕琢,此之谓也!”
天磨大才,这道理谁都懂,可是真正能实施的又有几个呢?王忠嗣这话人深省,李隆基轻叹一声:“好,王忠嗣,说得好。那本太子就调几个良工来好好雕琢你这块良玉。”
略一停顿,接着问道:“你说,这些兵书里面,本太子最喜欢哪一本?”
这问题只有他的亲信才能知道,就连陈晚荣都不清楚,更别说王忠嗣了。陈晚荣暗暗摇头,李隆基太会刁难人了。
然而让陈晚荣想不到的是,王忠嗣脱口而答:“必是《尉缭子》。”
话音一落,高力士很是惊疑的打量着王忠嗣。很明显,王忠嗣说对了。
李隆基惊奇的哦了一声,忙问道:“你听人说的?”
“我猜的!”王忠嗣解释起来:“所有的兵书里,只有《慰缭子》是为帝王写地,太子要做明君圣皇,非《尉缭子》不行。孙吴兵法虽好,只是写的为将之道,非为帝王而著,是以我大胆妄断,太子喜欢《尉缭子》。”话音一落,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所有人吃惊地盯着王忠嗣。一个六岁的孩童,居然有这般见识,弥足惊人了。天才二字,非他莫属。
正如他所言,《尉缭子》写的是帝王用兵之术,而孙吴兵法写的是将军用兵之法,这其间的差别,不要说一个孩童。就是那些精研兵法的人也未必能觉此间的区别。
“谁教你的?”李隆基眼睛瞪得老大。
王忠嗣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太子,都是我自个琢磨地。不知道对不对?”
“对极了!”李隆基大笑:“尉缭当年献其兵书给秦始皇,使得秦始皇用兵之术大进,对兵事更加了解。一个小小孩童,居然能堪破此间区别。奇才!奇才!此儿必将成为大唐良将!”
陈晚荣虽不懂兵法,对李隆基这番评价很是赞同,不住点头。
历史上的王忠嗣和李隆基有不解之缘,当王忠嗣的父亲王海宾战死之后,李隆基现王忠嗣的不凡之处,收养了他,当亲儿子一般对待。与之论兵,李隆基大是赞赏,称赞他必将成为一员良将。
事实也证明李隆基这看法是对的。王忠嗣是唐玄宗时期最著名地战将之一,其可贵之处不仅仅在于他是一员能征善战的良将,还在他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对大局的把握能力让人叹服。李隆基对他信任有加,曾经一度把唐朝一半兵力归他调遣。有人诬告王忠嗣谋反,李隆基根本就不理。
不过,他们之间也有分岐。主要是在攻打石堡城一事上,两人地分岐非常大。李隆基从全局角度考虑,准备打下石堡城,迫使吐蕃臣服,后来事实证明李隆基的判断是正确的。作为统兵将领,王忠嗣知道代价太大。不愿打石堡城,惹得李隆基火,把他给撤了。派哥舒翰统兵,才有石堡城一战,唐朝最终收复石堡城。
当然,代价非常高昂,哥舒翰统兵六万而来,死伤三万五六千。还是在最后关头夜袭成功,应该说很幸运。要是夜袭不成功。代价绝对不可能是三万多,十万都有可能。王忠嗣用兵从不把胜利寄托在幸运二字上,正是从此点考虑,他才拒绝出战。
顺便说一句,哥舒翰就是王忠嗣现的。只是,王忠嗣英年早逝,安史之乱生前就病逝了。好多历史学家普遍看好他,认为要是他不是英年早逝,安史之乱时他必然统兵。以他的资历、影响力、威望。李泌提出地正面防守,派兵抄安禄山老巢范阳的战略很可能给实施。而安史之乱也许不会打八年,唐朝也许会衰败得那么严重。
李隆基对王忠嗣充满了好奇,问道:“你说,你刚才在做什么?是在读兵书?”
王忠嗣摇头道:“不是。我在研究如何打石堡城。”
语惊四座!一个六岁孩童居然研究攻打石堡城的战法,任谁都会很吃惊。李隆基大是好奇,问道:“有办法打了?”
“我只是做了一个石堡城地模型,还没想到打法。”王忠嗣很是苦恼。
为了拿下石堡城,唐朝可谓费尽了心机,多少人为之绞尽脑汁,却没有万全之策。王忠嗣虽然表现不凡,毕竟只是个孩童,没办法很正常。
不过,李隆基还是想看看他做地模型,道:“你做得好不好?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王忠嗣点头:“可以。”
李隆基吩咐一声:“你带路。”王忠嗣在前面带路,李隆基从后地跟去。陈晚荣也是好奇,决心要看个究竟,跟着去了。
穿过一进房屋,来到一间屋前。门半掩着,李隆基推开,抱着王忠嗣进了门。只见屋里空荡荡的,正中有几块木板拼凑在一起,上面用泥土垒成各种地形。
李隆基略一打量,赞道:“有模有样,用了不少心血吧。这和兵部做地有些差别,不够全面,不够细致。不过,一个六岁童子能做到这样,了不起了!”
“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陈晚荣也是不住点头。
李隆基把模型打量一阵,不住摇头:“难!要打下石堡城很难!就这么一个小城,只能驻守千把人,却能挡住几万大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陈晚荣虽是听说过石堡城,就是没有见过,现在见到模型,看得很专注,问道:“这离地面有多高?”
“差不多一里地。”陈再荣回答。
陈晚荣伸手在模型上量一量,沉吟不语。眼睛越来越亮。李隆基率先现陈晚荣的异常,问道:“你可是有现?”
“我在想,也许可以打下石堡城。”陈晚荣给惊醒过来。
李隆基眼睛一亮,充满希望,随便暗淡下去:“你不懂兵法。没打过仗,不要乱说,搅得本太子心都提起来了。”只要拿下石堡城,整个吐蕃都不足惧,这好处太多了,李隆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石堡城,这是真心话。
陈晚荣笑道:“太子说得不错。我是不懂兵法,也没打过仗,不过我可以造武器。”
“武器?什么武器?”李隆基的眼睛特别明亮。死盯着陈晚荣。
陈晚荣那感觉好象是给太阳照着一般,忙道:“火炮。我可以造火炮,对着石堡城轰炸。三五天拿不下来,可以轰他个十天半月。十天半月不行,还可以炸他个一两个月,总有把他们炸死光光的时候。”
“这火炮是什么样的?你快说说。”李隆基地心眼彻底活了。
陈晚荣点头,找来一块木炭,蹲在地上画起来。这火炮的外形很简单,一点不难,几下就画好了。陈晚荣画的是那种铜炮,这种铜炮在一些旅游景点还有。陈晚荣亲眼见过,还看得很仔细,画起来自然不是难事。
李隆基也蹲下身,打量一阵,问道:“这要怎么用?”
陈晚荣解释道:“这炮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这炮本身,另一部分是炮弹。我现在画地是炮,这我做不出来,可要太子帮忙了。”
“只要有用。能打下石堡城,要什么给你什么。哪怕是用金山银山来堆,也行。这点,你不用担心。”李隆基也不含糊:“炮弹呢?”
陈晚荣接着讲解:“这炮弹我能做。火药和引线,难不住我。只需要兵器监铸造一些弹壳就行。”现在只能做铜炮,只要达到陈晚荣在旅游景区见到的铜炮要求,也足以把石堡城拿下来了。
火药对于陈晚荣来说,一点难处也没有。原本想独自面对新月派,叫牛尚新买了很多硝石回来。现在还堆在屋里。只需要熬出来。验证一下威力就成。
李隆基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沉吟一阵。征询陈晚荣的意见:“你说说看,这火炮造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陈晚荣略一思索道:“太子,这事不能问我,应该去问朝廷的良工,看他们有多少把握做火炮。至于炮弹,我有十足十地把握,这点不用担心。”
对于铸造一事,陈晚荣只是了解一些方法,没有做过。与其问陈晚荣,不如去问兵器监地大师傅们更好,李隆基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即使做出来,这火炮要怎么用?”
李隆基的心思细密,凡事要闹明白才会下决心。陈晚荣一通解说,最后道:“要打石堡城,不许要太多的火炮,有十来门就够了。架在山脚下,对准石堡城猛轰。我想,准性太差,总有些落在城里,几天功夫就可以打下来。”
站起身,踱了一阵,李隆基拍拍额头,很是希冀的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那些难题要怎么处理。我呢,现在就去兵器监,和叶天衡他们商量商量,看他们能不能造出火炮。要是能行的话,我就下令前方停战,等待火炮到来。”
火炮被称为“战争之神”,其好处不用怀疑。不过,对于李隆基来说,这种武器是不是真如陈晚荣所言那般好用,那般神奇,还需要经过兵器监的良工一齐来论证,不能仅凭陈晚荣一通说词就下令制造。
对他这种谨慎处置,陈晚荣无话可说,应道:“那好。我先回去,把火药做起来。”
这事一说好,陈晚荣作别太子,打马回府。骑在马背上,回想起适才情景,有点难以相信,要不是看见王忠嗣做的模型,陈晚荣也不会想到做火炮这事上。
世事之奇,谁又能想得到呢?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六章 成功了
陈晚荣回到家里,就见郑晴笑吟吟的迎来,一脸的喜色,陈晚荣心念一动,问道:“香水可是配好了?”
“是呀!”郑晴笑着点头,脖子一歪,略显调皮的道:“人家想找你确认一下,人都不在。”
陈晚荣出去忙大事去了,自然不在。陈晚荣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歉疚:“是我不好,没能第一时间闻到你配的香水。”
郑晴听出他的意思了,笑道:“你别自责,也没什么。我还没给人闻过呢。”
于她的想法,陈晚荣很是感动,拉着她的玉手道:“在哪里,给我闻闻。我媳妇配的,肯定不错。”
郑晴既是欢喜,又有些害羞,白了陈晚荣一眼,嗔道:“又乱说了。走,给你闻闻看。”
陈晚荣跟着她来到调试香水的房间,郑晴取出香水,道:“闻闻。”
闻了闻,一股特异的清新味扑面而来,好象洁净的泉水似的,陈晚荣精神一振,脱口赞道:“好,真好!”
郑晴嫣然一笑道:“好甚好,我花了好些天才配好呢。真是慢。”
配制一种香水费时极长,她才几天就配出来了,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陈晚荣在她鼻翼上轻轻一刮:“别贪心了,这已经很好了。不过,这香水要试过才能确定是不是有问题。”
郑晴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还要试?”
“那是。必须得试。”陈晚荣给她解释道:“要是不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稳定。要是不稳定。那不是在害人么?”
郑晴根本就没有想这点。不自然地张大了嘴巴。愣了愣。这才问道:“要咋试呢?”
陈晚荣拉住她。坐下来。道:“这香水涂在身上。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挥。有些成份挥得快些。有些成份挥得慢些。成份已经改变。这香味自然就不同了。”
郑晴若有所悟。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配好闻着好就是了。没想到还有这番讲究。”
陈晚荣再给她解释:“香水是一种很讲究地高级用品。不能有一点差错。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能用得起香水地人都是有钱人。他们有钱。有品位。凡事爱讲究。若是香水不够稳定。一开始地香味挺好。到了后来慢慢变味。以至于出现怪味。那不是在损人么?他们肯定会骂我们地。”
要真这样地话。后果就严重了。郑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这这……”
陈晚荣安慰她道:“你也别心急。一款香水是不是好用,试试就知道了。在试之前,我先把香水给你解说一番,以后,这香水的事情得靠你来支撑了。”
郑晴很是奇怪,打量着陈晚荣,很是奇怪,问道:“那你做甚呢?”
“我嘛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得给朝廷做一种武器。好攻打石堡城。”陈晚荣把去太子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等陈晚荣说完,郑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右手捂住嘴,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死死打量着陈晚荣:“你居然会做武器?”她虽是了解陈晚荣,也是想不到陈晚荣居然有兵器监大师地本领,要不惊奇都不行了。
陈晚荣在她肩头拍拍道:“我只会做火药,其他的也不会,得和兵器监的大师们合作才能做造出火炮。不过。我相信太子去一说,叶大师他们会同意的。所以,我的事儿会多起来,这香水的事情只能由你支撑了。”
为心上人分担是郑晴地心愿,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力。”
陈晚荣不由自主的环着她的纤腰,感慨起来:“有人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你就是我的伟大女人,我何其幸也!”
郑晴既是高兴。又有些承受不起。笑道:“我哪有那么好,只不过尽点力罢了。要是不合你意,你不要怪我。”
以她的聪明才智,陈晚荣哪会不满意的,笑道:“你别这么说,我一定满意的。来,我现在就把香水方面地事说给你知晓。”
郑晴点点头,偎在陈晚荣身旁,眨巴着眼睛,静等陈晚荣说话。
陈晚荣略一整理思路,道:“这香水分为前调,中调和尾调三部分。前调就是那些最容易挥的成份,给人以整体印象,持续的时间很短,只有一小会。中调是最核心地部分,是香水的主体味道,一般要持续两个时辰。尾调是挥最慢的部分,一般要持续一天时间。”
“是不是每一阶段,其味道都不一样呢?”郑晴问道。
陈晚荣点头道:“是这样的。香水一定要擦在不能见光的地方,要不然会出现问题。”
香水是由多种成份调配而成,若是擦在阳光能够晒到的地方,可能因为某些精华油含有呋喃而与阳光生光化学反应,使皮肤不适,出现炎症或者点状黑斑。
郑晴虽不明其理,相信心上人说的总是对的,无条件相信陈晚荣,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来,你先把香水涂在手腕上。”陈晚荣指点郑晴使用香水。
郑晴很是惊疑:“涂在手腕上?怎么不是直接涂在耳后这些见不到阳光的部位?”
初用香水者有这般反应,陈晚荣一点也不惊奇,笑道:“得先把香水涂到手腕上,然后再擦到其他部位。”
郑晴明白过来,只做不说话,把香水涂在手腕上。陈晚荣再指点头她用中指沾一点香水,擦在耳后、后颈、尾等处,最后要她手腕轻碰手肘内侧。
这种使用方法远非郑晴所能想象,惊疑不已,又是新鲜,越擦兴致越高昂,一双眼睛越来越亮。等到擦完,手腕上还有不少,眉头一皱道:“这怎么办?”
“小事。可以涂在衣服上。”陈晚荣提出一种解决办法。
郑晴有点意外:“可以洒在衣衫上?”
陈晚荣点头道:“是呀!”郑晴忙把手腕在衣衫上一阵擦拭,直到全部擦完为止。一通擦拭下来。衣衫上好几处都给涂上,一嗅之下,香喷喷地,很是高兴。
香水是女性的最爱,郑晴虽是才女,也不例外。生平第一遭使用香水,格外振奋,猛嗅一阵,不由得一皱眉头:“怎么有酒味呢?要是没有酒味,那该多好。”
陈晚荣笑道:“没有酒精也就不可能配出香水,所以在使用过程中必然会有酒味。等过一会儿,酒精就会挥完,才能闻到香水的味道。”
郑晴调配几天香水,自然知道酒精的重要性。不再说话。只是嗅个不停,一脸的兴奋与期待,想早点闻到香水的味道。
过了一阵。郑晴兴奋的尖叫起来:“真的,真的哦,好香,跟水一个味。”
陈晚荣鼻子还不错,一嗅之下,果如郑晴所言,一股清新地水味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赞道:“不错。不错,就这味。”
郑晴兴奋了一阵子:“走,我们去看看青萼。”也不等陈晚荣说话,拉起陈晚荣就走。青萼是她的好姐妹,郑晴急于与她分享,自然少不了她。陈晚荣心想这香水是配出来了,应该多试试,也没意见,跟着她去了。
来到青萼调配香水的房间。只见青萼瑶鼻上挂着晶莹的汗珠,非常专注。郑晴调皮的冲陈晚荣眨眨眼睛,轻手轻脚的朝青萼走去。陈晚荣和郑晴相识以来,就没见到她如此调皮过,自然是成全伊人,站着不动。
郑晴来到青萼身后,伸出玉手,一下蒙住青萼地眼睛,尖着嗓子:“你猜猜我是谁?”
青萼一惊。吓得不轻。差点尖叫起来,听出郑晴的声音。卟哧一下笑出来。在她的记忆中,郑晴如此调皮,必然有大好事,决心和郑晴开个玩笑,尖着嗓子叫道:“鬼呀,吃人了,救命啊!”
郑晴大觉无趣,放开青萼,嗔道:“一点也不好玩。”
青萼嘻嘻一笑道:“小姐,你有甚好事,快给我说说。”
郑晴低落地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哼,我才不给你说呢。”
青萼瞄了一眼陈晚荣,不怀好意,在郑晴耳边嘀咕几句。郑晴脸一下子就红了,抓住青萼,向陈晚荣求助:“快,帮我打这碎嘴地坏人!”
女人之间的事情,不参与地好,陈晚荣清咳两声道:“青萼,你告诉我,你刚才说了什么?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不准说!”郑晴率先反对。
青萼现在是左右逢源,笑道:“小姐,那你得饶过我呀。”
郑晴没办法,只得放开她,嗔怪道:“不许再胡说。”
青萼应一声,鼻子不住**,一脸的惊喜:“小姐,你配出来了?快,给我闻闻。哇,小姐,你身上好香呢。”围着郑晴团团转,兴奋不已,巴不得马上在自己身上涂点。
陈晚荣勒索起来:“香水在我这里,你把刚才的话说给我听,我就让你擦一点。”
青萼脖子一扭,才不上当:“哼,你想我出卖小姐,想得美。”
郑晴大是受用,连声道:“这才是好姐妹!青萼,来,我给你擦上。”冲陈晚荣吐吐小香舌,快活得紧。
她两人历来一党,陈晚荣也是没奈何,只能由得她们胡闹。不过,青萼刚才地话陈晚荣可以想象得到,也不必逼她说出来。
郑晴一边教青萼使用香水,一边说说笑笑。等到两人忙活完了,陈晚荣走上前去,在郑晴身上一嗅,青萼直皱眉头,打量着陈晚荣,好象不认识一般:“小姐,他怎么这样了?你也不避避?”
陈晚荣恶作剧道:“避什么避?我还要闻闻你呢。”
青萼吓得尖叫一声,一蹦老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离我远点,不许过来。”
陈晚荣一点也不在乎:“瞧你那样子,好象我有不良心思似的。鸡皮疙瘩掉在地上,我都听到响了。”
郑晴安慰青萼道:“你想哪去了。我们今天是在验证香水,要是不闻闻。哪会知道好不好用呢。”
青萼终于明白过来,嘀咕道:“你也不早说,人家还以为你转性子了呢。小姐,你闻闻就是了。”她没骂陈晚荣,算她嘴下积德。
陈晚荣提醒一句:“香水涂在身上,因人不同。香味会有不同地改变,不闻不能确定。”香水和皮肤有些反应,会让香味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青萼没办法了,道:“早说嘛,人家也就不涂了。”
郑晴笑道:“要是不涂,哪知道好不好用呢?“小姐,你害我。”青萼始终盯着陈晚荣,很不放心。
陈晚荣见把她吓得够呛了,这才道:“我没那么下作。你呀,等会去郑府,让岳母好好闻闻你身上的味道。有什么改变。记住,回来要汇报的。”
如此作为,总比给陈晚荣闻强上许多,可以汇报香味变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汇报不能确定。想了想,青萼道:“我给小姐说,行么?”
“当然可了!”陈晚荣笑道:“郑府有几个丫头,你多带香水过去。给她们也涂上,相互之间多闻闻。”
对这提议,青萼不会反对。当下,带着香水,去了郑府。郑晴一拳捶在陈晚荣肩头:“瞧你,把青萼吓得那样。”
陈晚荣哈哈一笑:“谁叫她老和我作对呢?这种机会不好好利用利用,那就太笨了。她刚才说的什么?”
郑晴白了陈晚荣一眼,道:“不告诉你。”
嬉闹一阵,陈晚荣回到正事上来。道:“香水你涂上去有好一段时间了,这味道没怎么改变,还是那般清新,问题应该不大了。我们现在应该准备香水的出售问题,得把马大哥和高大哥请来。”
郑晴眉头一拧道:“那我们呢?我代表我家跟你谈。”香水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少不了郑府一份。
陈晚荣开玩笑道:“那不行。嫁出去地女,泼出去的水,你嫁给我,就不能跟我谈。”
“你这人地脸皮。我觉越来越厚了。”郑晴不依。
陈晚荣叫来牛尚新。要他去把马高二人请来。交待完这事,陈晚荣准备了一下做火药的事情。火药的三成份。以及比例,陈晚荣烂熟于胸,不会有问题。要想得到大威力的火药,这硝石就得熬,要把纯度提高。
熬硝对陈晚荣来说很简单,就一个溶解度问题,利用好了就可以得到纯度很高地硝石,一个灶头就可以完成。弄来几口锅,叫人砌灶头。
事情才交待下去没多久,高马二人先后赶到。
“兄弟,你找我有甚事?”马致中一见面就问起原委。
陈晚荣笑道:“马大哥,我们去屋里谈。”来到屋里,佣人送上茶水,各自落座。陈晚荣把香水往桌上一放,道:“马大哥,高大哥,你们闻闻。”
马致中一闻之下,眼睛陡然亮:“好香,好清新的香味呢。这是甚,这么香,让人闻着就长精神。”
高清泰闻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眼珠一转,就明其理:“兄弟,你不会是又要让我们财吧?”
经他一提醒,马致中也明白过来,眼睛放光:“兄弟,这东西估摸着会很抢手,这回我和老高又了。这样吧,这提成还是老规矩,其他的事情我和老高来做。”
陈晚荣摇头道:“不能按以前的办法给你们提成,只有分一成利给你们。”
“一成?”马致中有点惊疑:“兄弟,不是大哥贪,你是知道的,我们合作这么久,关系不一般呢。”
高清泰忙附和一句道:“是呀。”
陈晚荣打断他们地话头道:“两位大哥有所不知,这香水和香皂不一样。香水,我顶多做出原料,至于这配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同的人会配出不同的香味,所以我给找到配方地人两成红利。”
“原来是这样!”高马二人恍然大悟。
高清泰笑道:“香水肯定会卖个好价钱,一成也不少了。兄弟,依我之见,你先做一批出来,我们先去试试,再确定这价钱。香皂要是按照这种办法的话,价钱会更高。”
“行。”陈晚荣爽快的答应,当下陈晚荣请来吴道子、王翰,还有郑晴,几人把香水地各种问题商议妥当,这才各自散去。
陈晚荣原本要请高马二人喝酒,二人兴奋不已,哪有心情喝酒,急着去布置。望着二人的背影,吴道子很是兴奋道:“香水一出,必将引起轰动,等着瞧吧。”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七章 危险临近
这话,正是众人所想,无不是高兴的附和。时间已经不早了,陈晚荣也没法熬硝了,只得作罢。当天晚上,陈晚荣大摆宴席,庆贺郑晴的成功。
这事着实让人高兴,众人的兴致极高,杯来盏去,直到兴尽方散。青萼去郑府,没有回来,郑晴少一个说话的伴,只能找陈晚荣说叨了。陈晚荣极是高兴,把郑晴好好夸奖一番,当然没少占便宜,说着体己话,快活赛神仙,直到两人困盹不堪,方才就寝。
次日,陈晚荣照样去溜马。今天,陈晚荣终于现不对劲,才一出府门,就见他府前人来人往,比起以往大不相同。陈晚荣机警过人,马上退回府里,藏在暗处打量一阵,现其中有几个人好象没事似的,在府前晃了好一阵,这才离去。
也不清楚这些人是哪一方的,陈晚荣很是兴奋,终于要把敌人诱出来了,骑上青花,疾驰而去。跑了一阵路,回头一瞧,那几个人好象没看见他似的,依然在府前晃来晃去。陈晚荣纳闷了,也许他们是沈榷派来的人。
一想到沈榷,陈晚荣不由得埋怨几句,自从那天商定之后,沈榷再也没有露过面,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一点消息也不透露。
怨归怨,陈晚荣也是无可如何,只得打马出了城,朝东飞奔而去。仔细观瞧之下,果然觉与以往不同,路上行人中有不少功夫不错的人。陈晚荣好奇心大起,干脆一拉缰绳,青花放慢步子,缓缓前行。
两个粗壮的“行人”立时现陈晚荣的异样,朝陈晚荣靠过来。陈晚荣拿不准他们是哪一方的,心头一紧。正惊疑间,只见又有三个行人靠上来,直朝先前那两人行去,那两人马上转身离去。
后来三人。见那两人没有异动,也不理不睬,继续“赶路”。陈晚荣估摸着先前那两人是新月派的,后面那三人应该是沈榷派来的。沈榷居然在他溜马的路上安排了人手,想必这里只是一小部分,那么在其他地方还会有。
果如陈晚荣所料。一路行来,总是现有人想不利我,而马上就有人赶过来制止。陈晚荣既是高兴,又有些不解,明显把新月派调动起来了,沈榷为什么不动手抓人呢?
转念一想,立时明白过来了。想必这些新月派的人都是些小角色,所知有限,抓住了也没有用处。沈榷如此做无异于在告诉新月派。你们的行动已在我地掌控中。新月派要么就此罢手,要么派出更多的人手来对付陈晚荣。
要派出更多的人手,必然会有人来主事。那么只要抓住这个主事人,就可以逼问出更多的讯息。沈榷果然老到,厉害。
正行间。前面十几个“行人”突然停下。右手伸入怀里。朝陈晚荣围过来。陈晚荣知道他们必然是新月派地人。大势不妙。一拉马缰。准备往回跑。仗着青花地脚程快。要逃掉不会有任何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如雷地蹄声响起。一队唐军飞马赶来。来到陈晚荣身边。停了下来。为军官喝道:“都让开。别站在路上。听见没有?没长耳朵!”
这队官兵有一百多人。有意无意把陈晚荣护在中间。“行人”虽有不甘。望着刀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地唐军。也是无何奈何。只得让开。陈晚荣心想沈榷安排得真是周到。在关键时候。官兵到来。在一众官兵地保护下。陈晚荣朝东跑一阵。然后打马回城。
官兵直把陈晚荣送到城门口。方才离去。自始至终。官兵都没有和陈晚荣说一句话。陈晚荣问他们也不说。陈晚荣干脆不问。
回到府里。郑晴和青萼迎上来。陈晚荣一边吃早餐。一边听青萼汇报。说郑府地丫头们闻过香水后。喜欢得不得了。郑周氏闻过也是欢喜。告诉那些丫头。她们要是找到配方。就可以得到两成红利。个个兴致高涨。争先恐后去调配香水了。
陈晚荣笑道:“岳母也真是。这都过去几天了。她才要丫头去配。”
“你别怨娘,家里的事多了呢。再说了,要不是青萼带着香水过去,娘也不会全信。现在,娘是信之不疑了,你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你就有很多配方了。”郑晴信心十足的道。
她是郑家的大小姐,自然对那些丫头有所了解,她说有肯定有,陈晚荣也是高兴。
吃过早餐,陈晚荣正准备去熬硝,沈榷赶了来。陈晚荣把他迎进客厅,叫人送上茶水,叩问他的来意:“沈大人,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说说你的来意么?”
沈榷不答所问,反问一句:“晚荣兄,我没事就不能到你这里讨杯茶吃?”
陈晚荣一笑:“沈大人,这话别人说,我信,你说,我不信。我们两个打交道地时间这么长,我还不了解你么?再说了,太子办事雷厉风行,你是太子身边的人,不会学不到这优点吧?”
哈哈一笑,沈榷点头道:“晚荣兄,你总是有话说。好吧,我就告诉你。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从明天开始,你不要溜马了。”
陈晚荣心头一惊问道:“可是有端倪了?”
沈榷点点头道:“晚荣兄,今天早上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以我推测,这些人想今天早上对你下手,被我们地人破坏了,你要是再去溜马,难保不来更多的人,我也没有把握保得你万全。”
陈晚荣心头升起一个疑团:“沈大人,我很奇怪,看样子新月派好象不想杀我。要是他们想杀我的话,今天早上完全有机会。”
沈榷讥笑一句:“晚荣兄,你真是后知后觉了。你想想,新月派要谋逆,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钱和人而已。你的香皂卖得这么红火,要是他们得到配方,你说是不是弄到一棵摇钱树?要是我推测没错的话,新月派现在已经改变想法了。他们不会杀你,而是要生擒你,要逼你说出香皂的配方。”
这话有道理,陈晚荣大是赞成。其实香皂的生产方法,知道的人不少,只不过新月派不会相信陈晚荣会把如此奇妙地法子告诉别人。即使告诉别人。也必然留一手,与其难为其他人还不如抓住陈晚荣更稳妥。
明白这层,陈晚荣放下心来,至少新月派暂时不会去对付亲戚朋友了:“沈大人,今天早上来的人不少,你怎么就不顺藤摸瓜,弄些讯息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只是不可能。”沈榷给陈晚荣解释:“这几天,我派人摸这些人地来路,不过是些小喽罗罢了。就算把他们一网打尽,也不可能得到多少有用的讯息。相反,还会把背后的主事者给吓跑了。这一次。我的目标就是这个主事者。”
陈晚荣不无担心的道:“沈大人,你要我呆在家里,你就不怕那主事者察觉你的用意,溜之大吉么?”
沈榷笑得很欢畅:“晚荣兄,要是别地事情,我当然担心,这事我一点也不担心。你想想,有了香皂配方,新月派无异于实力大增。就算他们付出几百人,上千人地代价,他们也愿意。再者,这事必然惊动了新月派的脑,要是办不成,这主事者的日子好过么?因此,我敢料定,主事者为了抓住你,不惜破釜沉舟。倾力一搏。要是我所料不错,就在最近几天。”
这话也有道理,陈晚荣点头:“还是沈大人想得万全。有沈大人从中运筹,我还有何忧。”
沈枕再次叮嘱一句:“晚荣兄,这几天你无论如何不能离府。就是有事要出去,也要多带些人,不能再学早晨溜马,一个人出去了。”
“行,我听你的。”陈晚荣也提醒他一句:“沈大人。要是这些歹人抓了我的岳母。岳父,逼我去的话。我也没得选择。”
沈榷笑道:“晚荣兄放心,郑府那边铁桶一般,绝对不会有失。”
陈晚荣摇头道:“沈大人,你只关注郑府,这不行。你要知道,我岳父可是经常行走在外呢。”
沈榷一惊,猛的站起道:“晚荣兄,你提醒得是,我这就去安排。不过,你放心好了,不会出错。”也不等陈晚荣说话,快步离去。
陈晚荣也不是很担心,不过提醒一句罢了。现在新月派把主要集力放在陈晚荣身上,还不至于去为难郑建秋他们。当然,要是抓不住陈晚荣了,那就难说了。
送走沈榷,陈晚荣这才来熬硝。一个人做的话,很费事,郑晴帮忙是不错,只是她要忙香水地事情。这事,自然落在肖尚荣身上了。陈晚荣来到肖尚荣配香水地房间,只见肖尚荣目不斜视,专注得紧。
陈晚荣清咳一声,问道:“尚荣,配得如何了?”
肖尚荣瞄了陈晚荣一眼,笑道:“哥,早呢,我才摸到一点门道。”
陈晚荣走过去道:“你不用配,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了。”
“不成!”肖尚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哥,你给我地,哪有我自己赚地好呢。”
这话太有道理了,只要稍有自尊心地人宁愿自己赚钱,不愿意要别人给的钱,哪怕兄弟之间也不愿意。当然,还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种暂时落魄的大才情之人,这种人太少。再说了,肖尚荣不是这种人。
陈晚荣原本想要他帮忙,听了这话,改变主意,勉励一句:“那你好好配,多配几个出来,以后娶媳妇就不用二叔他们操心了。”
肖尚荣脸一红:“哥,你都说到哪去了。”又开始关注起香水了。
陈晚荣出了屋,把门关上,来找王中则。还好,王中则和吴伯他们忙着提炼精华油。郑晴的香水已经调配成功了,吴道子他们也有进展,这精华油是该大量生产了,陈晚荣把吴伯叫来,要他带人开始做釜器,砌灶头,准备大干一番。
那么多人提炼精华油。实在是太闲了,吴伯他们早就想听这话,二话没说,吴伯分派起人手了。
陈晚荣带着王中则来到熬硝的房间,道:“王师傅,我本想要尚荣来帮忙。可他一心想配香水,只好请你帮忙了。”
王中则二话不说,很干脆的道:“东家,要做啥,你吩咐就是了。”
陈晚荣笑道:“我今天要熬硝,我们两人就行了。先把硝石搬来。”
对熬硝王中则一点概念也没有,仍是跟着陈晚荣去把硝石搬来。在唐朝,硝石是药,药铺里虽然不多。但是整个长安的药铺不少,全部收集起来也有四五百斤,两人跑了好几趟才搬来。
歇息一阵。两人打来水,倒在锅里,开始升火。等到火升起来,陈晚荣把硝石放到锅里。王中则不明原委,很是惊奇的道:“东家,你这是做啥呢?煮石头?这石头有甚好煮地呢?”
煮石头?陈晚荣都觉得这说法太搞笑,解释道:“这不是煮石头。这是硝石,在热水里容易化掉。”
王中则不信:“不会吧?在冷水里跟没事似的,难道在热水里会不同?”眼晴睁得老大。紧盯着锅里的硝石:“东家,没甚变化呢?”
硝石其实是硝酸钾,制备火药靠的就是硝酸钾。硝酸钾地溶解度随着温度的变化非常大,零度的溶解度十三克多一点,十度差不多二十一克,二十度差不多三十二克,到了八十度达到一百六十九克,一百度达到惊人的二百四十六克。
正是利用硝酸钾溶解度变化极大的原理,才能得到硝酸钾。
王中则没有化学常识。不了解溶解度地含义,不相信很正常。陈晚荣也没办法给他解释,只能说你等着看就是了。
随着温度地上升,陈晚荣不住搅动,锅里的硝石慢慢溶解。王中则很是惊奇的道:“真是这样,越热化得越快。”把硝石不停的放到锅里,一阵搅拌之后,屋里有一种异味了,陈晚荣叫王中则退了火。硝酸钾在热水中的溶解度固然大。只是温度太高。对人的害处也不小,现在没有防护设施。只能把温度控制在较低的水准。这样做的好处是对人地害处小,但却降低了效率。为了健康,这是不得不付出地代价。
不停向锅里放入硝石,直到不没太大变化,陈晚荣才不再放硝石。同时,也不再搅动抖,只要王中则保持文火,维持住温度就成。
过了一阵,锅里澄清了,陈晚荣小心的把上层清液舀入另一口干净地锅里。余下地泥沙,陈晚荣和王中则合力,倒入一个桶里装好。
硝石矿里含硝酸钾因矿位品质不同而不同,能有百分之十的含量就很不错了。当然,硝石矿里也含有其他能溶于水的物质,只不过量不会太大。余下的就是泥土了,这些东西应该处理掉。要处理就得等温度降下来去了,是以陈晚荣才倒在桶里先装着。
“东家,这就好了?”王中则拿捏不准。
陈晚荣笑道:“早呢,这不过才开了个头。现在这一步是把硝石从矿里转移到水里,等会还要提浓,冷却,结晶。”
王中则哦了一声,问道:“东家,是不是接着做?”
“是呀。”陈晚荣肯定一句,王中则把水倒在锅里,陈晚荣加些柴禾,灶里的火焰又升腾起来。这次,不等陈晚荣说话,王中则把硝石矿放到水里。
屋里一共三个灶头,陈晚荣为了提高效率,三口锅同时开工。也是到饷午过后方才把硝石矿全部处理掉。接下来该是提浓了,陈晚荣和王中则一起,把锅安放好,再把澄清液舀过来,然后升火。
火药,已经不远了,陈晚荣不由得兴奋起来。
火药,一项伟大的明,中国的“四大明”之一,很快就要从陈晚荣的手上诞生,陈晚荣的兴奋可想而知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八章 目光短浅
ps:兵器监应该是军器监,我一直打的兵器监,在这里说声对不起,请朋友们原谅。后面已经改过来了。)
温度升高,水汽升腾,味道不太好闻。陈晚荣在灶洞里加了些柴禾,和王中则退了出去。王中则忠于职守,有些担心的问道:“东家,没人看着,能行么?”
陈晚荣提醒他一句:“不用担心。过一会儿,进去看看就是了,不用老守着。这样,人也好受些,活儿也做了。”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折衷办法,王中则无话可说了。不过,好奇心又袭上他的心头,问道:“东家,您做这有甚用呢?”
对他陈晚荣很是放心,实打实的说:“昨天,我去太子那里,偶尔想到,我可以造一种武器,用来攻城。这是其中的一部分。”
王中则打量一阵陈晚荣,差点没笑出来:“东家,您能造武器?没看出来。”话一出口,才觉不对劲,忙道:“东家,我没别的意思。”
他不信很正常,陈晚荣笑道:“没事,不要说你,很多人都不信。等我造出来,你就知道了。”事实胜于雄辩,不用费那么多口舌。
王中则不再说话了。过了一阵,两人进去一瞧,锅里的水少了许多,王中则问道:“东家,是不是要加水?”
提浓就是要把水蒸掉,怎么可能再加水,陈晚荣摆手道:“不用。差不多了,我们弄到一边去放着,再把剩下的放上去煮。”
王中则唯陈晚荣马是瞻,二人合力,把余下的硝酸钾溶液放到锅里加热。扔些柴禾,陈晚荣拉着王中则出了屋。
两人好一通忙活,直到傍晚才忙完。温度下降,硝酸钾开始析出。望着白色的结晶,王中则惊讶不置,指着锅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东家,快瞧,水里有古怪呢。”
析出实验陈晚荣做得太多了。一点也不惊奇。笑道:“这很正常。到了明天。应该差不多了。只需要晒干。就可以配火药了。”
王中则兀自难以平静。站在锅边瞧了老一阵子。这才跟着陈晚荣去了。到了第二天。陈晚荣按照沈榷地要求。没有去溜马。睡了一个大懒觉。直到郑晴端来早点。这才起床。在郑晴地帮助下。陈晚荣穿衣起床。一边吃早点。一边和郑晴说笑。
吃过早点。先去巡视一通。司马承祯他们地香水调配已经有了进展。个个开心不已。吴道子放下调配香水地事情。开始设计包装。吴道子为陈晚荣做事。尽心尽力。一个包装也是花了一天时间才设计好。陈晚荣大是满意。
提炼精华油在吴伯地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郑晴还会进行巡视指点。陈晚荣大是放心。可以全心全意投入配火药了。
让陈晚荣惊疑地是。军器监那边没有一点反应。也不知道他们论证地结果如何了。军器监那边。陈晚荣无法影响他们。只是想想罢了。
来到熬硝房间。只见王中则早就在了。象木桩一样杵着。眼睛死盯着锅里地硝酸钾结晶。连眼珠都不知道转一下。陈晚荣一笑:“王师傅。里面有元宝么?”
这是一句玩笑话,王中则仍是觉得不好意思,脸一红:“东家,这东西太神奇了。昨天看着是水,今天却是这么多白的。”
硝酸钾溶解在水里。温度一降低。自然会析出,陈晚荣笑着给他解释:“王师傅。有些东家眼睛看不见,并不是说不存在。这东西从硝石矿转移到水里,我们一煮之后,冷下来就出现了。”煮字是提浓的意思,要是按照专业知识来讲,他肯定听得云山雾罩的。
也不知道王中则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来了一长串地哦声,再也没有表示了。陈晚荣知道他还没有回过味来,也不再解说,吩咐一声,两人把锅里的固体弄到桶里,抬到屋外,把麻布摊在光滑的地面上,再把硝酸钾倒在上面,铺平。
望望天空,太阳不错,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晒硝酸钾正合适。
陈晚荣和王中则两人的动静不大,不过硝酸钾太多,足有几十斤,摊在地上晒,依然很吸引眼球,消息象风一样传开了。郑晴,司马承祯,吴道子,王翰,肖尚荣,吴伯他们都赶来看稀奇,围着硝酸钾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司马承祯又表现出了他凡事问个明白的可贵品质:“小友,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这是众人心中所想,陈晚荣要不回答都不行:“这是硝酸钾,是从硝石里面提炼出来的,可以用来造火药。”
“硝石能提炼出这东西?”司马承祯有点不信。
陈晚荣笑道:“道长,这是真的。用硝石制造硝酸钾的过程叫熬硝,很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把硝石加到热水里煮,一边煮一边搅拌,便于硝酸钾溶于水里。差不多就停止搅抖,等到澄清以后,把澄清液转移开去,然后再把澄清液煮一阵子,冷却,就可以得到硝酸钾了。”知道他会问个明白,是以陈晚荣先行说出来。
陈晚荣用地是硝石,要是硝土的话要麻烦些,需要用草木灰。
司马承祯惊叹不已:“真是奇妙的想法!火药是甚,要怎么制造?”陈晚荣笑道:“等这个干了,我就可以做了。火药是一种好东西,可以造武器,要是装在坛子里,把口子封死地话,一点燃就会生爆炸。”
话音才一落,王翰就问道:“爆炸?那是什么呢?”
火药在唐朝还处在萌芽阶段,爆炸一词对于唐人来说很新鲜,陈晚荣一下子愣住了,想了想道:“等我配好火药,再演示给你们看,就知道爆炸是什么了。”
“那好,贫道就等着大开眼界了。”司马承祯对这一承诺很是感兴奋。
陈晚荣只好说一定,司马承祯他们一再叮嘱陈晚荣,演示时一定要叫上他们。这才离去。
晒硝酸钾不必守着,陈晚荣还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叫上王中则,两人把硫磺和木炭处理出来。一番劳作,木炭粉末足有好几斤,可以配不少了。郑晴好奇大起,跟着陈晚荣打下手。不去巡视,陈晚荣也只能由她。
忙完这头,再来看硝酸钾,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陈晚荣抓了一把,离得远远的,把硫磺和木炭按照75份硝酸钾,10份硫磺,15份木炭的比例进行配置。这是军用黑火药的配方,威力不小。
拌均匀。陈晚荣很是兴奋,想试试。取出火折打燃,点燃一块麻布。缠在棍子上,伸了过去。只听嗤的一声响,一团火光冒出来,还有一团浓烟,尉为奇观。郑晴和王中则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条件反射似的一蹦老远,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放火药的地方。黑漆漆一个印子。
空气中一股异味,陈晚荣略一嗅,走过去一瞧,地上烧得乌漆麻黑,用手一摸,很烫手,笑道:“成功了!成功了!”尽管陈晚荣对火药很是了解,依然掩饰不住喜悦之情。
王中则拍着胸口,兀自有些惊心:“东家。你可真会吓人,我的心怦怦跳呢。”
陈晚荣哈哈一笑,极是高兴:“王师傅,这就把你吓着了?要是爆炸地话,估计你会吓得坐在地上。”
“不会吧?”郑晴有点难以置信。
陈晚荣开玩笑道:“会不会,到时就知道了。吓住了,怎么说?要不要打个赌?”
“谁跟你赌?”郑晴心中没底,不干这种没把握地事情。
过了一阵,硝酸钾都干了。陈晚荣带着郑晴和王中则把硝酸钾收了。这才来处理废渣和母液。母液还含有硝酸钾。不过陈晚荣决定倒掉,原因很简单。若朝廷要生产火炮的话,火药的生产就不会在这里了,朝廷会专门安排地方。
三人把废渣和母液弄出去,挖个坑埋了。
忙完这些,已经过了饷午。陈晚荣歇息一阵,决定配火药。陈晚荣负责调配,王中则和郑晴打下手,帮着处理硫磺和木炭。这事太过新奇,郑晴累得俏脸上尽是晶莹的汗水,也不愿歇息。
配了差不多十几斤火药,陈晚荣心想该做点导火索。要是没有导火索,这引爆很成问题。以唐朝的条件,导火索不可能象现代导火过那样做得规规整整,陈晚荣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引爆就成了。
要达到这个要求,难不住陈晚荣。把棉线在油里浸湿,放到火药里一拖,棉线上就沾上不少火药。然后把棉线晒干就成。
这就有一个问题,陈晚荣不由皱起了眉头,郑晴很了解陈晚荣,忙问:“是不是有难题?”
陈晚荣点点头道:“是呀!我这是做地导火索,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回潮,外面需要东西包起来。”
“这简单呀!”郑晴想都没想,出主意:“油幕布不是可以防水么?游人郊游,带上油幕布,下雨也没事。”
这主意不错,一语提醒梦中人,陈晚荣大笑道:“真是好主意。只是不知道那些做油幕布地会不会卖他们的配方?”陈晚荣也知道一些防湿剂,只是在唐朝配不出来。
郑晴笑道:“配方他们不一定会卖。不过,只要你出钱买他们配好的,也不会有问题。”
“就这么办。”陈晚荣大是高兴,叫来牛尚新,要他去买些防湿剂回来。牛尚新领命,自去办理。
等到棉线干好,陈晚荣和郑晴、王中则一道,把这些棉线象扎辫子一样编织起来。编好,再用布条缠好,最后刷上防湿剂,晒干,原始的导火索就做成了。
忙完这些,天已黑了。可是,陈晚荣的兴致更高,决定要试试导火索好不好用。司马承祯他们也是好奇,大是赞同,于是陈晚荣带着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开始试验导火索。
把导火索绑在树上。陈晚荣拿着一根带火的柴禾,在导火索上一点,只听嗤嗤声响个不绝,索火索里不住喷出火花,冒出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异味。
这简直就是奇观。这么多人除了陈晚荣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见识过,无不是张大了嘴巴,连惊呼都忘了。直到导火索燃完,众人这才尖叫起来,尖叫声响成一片,在夜晚格外响亮。
“真是太奇妙,太奇妙!”司马承祯一连说了几个奇妙,这才停下来。只是他脸上地惊奇之色依旧,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退去。
“真是想不到,世间居然有如此奇妙的物事!”吴道子赞不绝口。一拍脑门:“我要去作一幅画,记下今日之事!”
王翰很是赞同道:“正当应该!”
在众人地赞叹声中,陈晚荣取下导火索一瞧,全部燃完了,只余一个空空地外壳。外壳也给烧出好多孔洞,拿在手里还烫手,陈晚荣一点也感觉不到,这个笨办法居然有用,太让人高兴了。
众人心情大好。兴奋不已,围着陈晚荣讨教起来。陈晚荣心情也不错,有问必答,直到众人兴尽,方才散去,各自就寝。
次日,陈晚荣吃过早点,心想导火索有了,应该来验证一下火药的威力。虽是用地军用配方。毕竟现在熬出的硝酸钾其纯度不可能接近百分百,含有不少杂质,估摸着也就百分之九十左右的纯度,验证太有必要了。
要验证火药的威力,一点也不难,爆一次就行了。要想把火药整爆,虽然没有弹壳,也是难不住陈晚荣,这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主意一定。正准备实施。只见牛尚荣进来:“东家,有人找您。”
“谁?沈大人?”陈晚荣脸带喜色。
牛尚新回答道:“一个姓叶。一个姓张。”
“姓叶?姓张?这会是谁呢?”在陈晚荣的印象中,就不认识姓叶的,一下子糊涂了。快步出屋,远远瞧见两个人,一个须皆白地老者,精神矍烁,另一个是中年人,很是眼熟,仔细一瞧,不是别人,是张德铭。
自从在罗家甸分别以来,好久没有见到张德铭了,陈晚荣乍见之下,大是高兴,小跑着迎上去,远远就嚷起来:“张师傅,你怎么现在才来?想死我了!”
张德铭见到陈晚荣也是高兴,两人来个了熊抱,相互在背上捶起来,一阵打量,同时大笑起来,异常开心。
不等陈晚荣问话,张德铭笑道:“陈兄弟,一别多日,你可出息了。从罗家甸到宁县,从宁县到长安,步步高升!”
陈晚荣调侃一句:“哪有你厉害,一下子就到了长安,一步登天!这是叶大师吧?”
张德铭笑着引介:“师傅,这是陈兄弟。陈兄弟,这是师傅。”
陈晚荣忙见礼:“陈晚荣见过叶大师。”对叶天衡,陈晚荣是太有好感了,对他地人品、本领是如雷贯耳,早就想见上一面,只是没有机会,今天见面实是快慰难言,这话说得极是真诚。
叶天衡对陈晚荣的事情了解得不少,很是钦佩他的奇思妙想,笑呵呵的回礼,很是亲切:“叶天衡见过小友。小友于叶某帮助多矣,早就想见你一面,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得见,快慰生平!”一脸的欢喜,拉住陈晚荣的手,不住在手背上轻拍,兴奋难言。
可以说,两人神交久也,陈晚荣拉着叶天衡的手道:“叶大师,屋里奉茶。”
叶天衡说声好,跟着陈晚荣进屋。陈晚荣请二人坐下,郑晴送来茶水。陈晚荣又给二人引介一番,叶天衡和张德铭连声恭喜,好好赞扬一番。
陈晚荣今天的兴致极高,略一寒暄之后,笑道:“叶大师,你们二位难得来一次,今天我们要好好盘桓。”
张德铭看着陈晚荣,有点不好意思。叶天衡不住摇手,叹息一声,道:“陈小友,叶某有话要说,却羞于开口。”
陈晚荣隐隐觉得不对劲,笑容依旧:“请问叶大师,何事?”
叶天衡愣了愣,这才道:“小友,实不相瞒,你提地那火炮地事情,我们军器监研究过了,认为不可行。”
火炮早就为历史所证明了,军器监居然没有通过,陈晚荣原本信心十足,一下子如坠冰窖,问道:“叶大师,你这话从何说起?”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十九章 扭转局面
叶天衡默然不语,张德铭接过话头道:“陈兄弟,太子得知你的想法后,来到军器监,要我们议论一番,然后就回东宫了。我们把军器监所有的大师傅请来,议论了两天两夜,认为火炮没什么用处。我和师傅与兄弟有些关系,受托前来告知你。”
陈晚荣和张德铭说起炼钢一事,叶天衡之所以相信,那是因为他们以前研究过,有契合点。而火炮除了陈晚荣知道其厉害外,可以说唐朝再无第二人,他们连一点概念都没有,不信实属正常。
火炮没用处?陈晚荣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惊奇得瞪大了眼睛!战争之神的美誉是经过千百年战争锤炼得来的,居然给唐人说得一文不值,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猛的站起来,大声质问起来:“说,要怎样你们才能相信火炮有用?”
自从陈晚荣来到唐朝,很少有火的时候,此时气怒上来,也不顾不得眼前的叶天衡是不是他心仪之人,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二人。
叶天衡叹息一声道:“小友勿怒!说实在的,叶某对小友的想法很是赞成,只是军器监里的大师傅很多,他们认为没有用处,我也没办法。再说了,我现在只是出出主意,早就不管事了。”
“火炮你们造得出来么?”陈晚荣略一冷静,询问起来。
叶天衡点头道:“火炮倒是没问题,我们认为要造出来不难。只是,你说的那种爆炸性的东西,不太可能吧?军器监的良工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还没有人听说过有东西可以爆炸。”
火药在唐朝处于萌芽阶段,连应用到鞭炮上都没有,就是那些研究火药的人,也顶多现能快燃烧而已。要他们相信这是真的,还真是难,毕竟这出了他们的认真范围。明白这道理。陈晚荣冷静下了,重新坐回椅上:“叶大师,照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我证明了火药可以爆炸,具有杀伤力,其他的就没有问题?”
张德铭点头道:“陈兄弟,是这样的。”
陈晚荣笑道:“那好。我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火药地厉害。不过,我们先说好了,只要我证明火药具有绝大的杀伤力,你们就要争取火炮在军器监通过。”
叶天衡见陈晚荣不再生气,也放轻松了,笑道:“小友放心,真要证明火炮是个好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做出来。”张德铭附和一句。
“我现在就证明给你们看。跟我来!”陈晚荣站起身。走在头里。叶天衡师徒二人跟在后面。
来到存放火药地房间。陈晚荣指着黑色地火药道:“这就是火药。杀伤力从火药得来。”
叶天衡把火药打量一阵。伸出食中二指。捏了捏。问道:“这是用什么东西做地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叶大师。你没见过地并不是说没有。不久前。我在罗家甸西山现一个遗迹。一位前辈就在研究火药。而他最后却给炸死了。”陈晚荣想起那位无名前辈。仍是很遗憾。轻轻叹息一声。
叶天衡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友说得是。世间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孤陋寡闻了。”
“叶大师言重了。”陈晚荣安慰他一句。道:“我们现在就来试试。”拿起十几张油纸。铺在桌上。倒了一碗火药在上面。然后把油纸包起来。放好导火索。再捆扎起来。
火药的爆炸原理是利用火药的快燃烧性,瞬间放出大量的气体(氮气和二氧化碳),以及热量。原本体积很小的火药,突然之间其体积就会体积膨胀。增加几千倍,若是在密闭的容器中生的话,就会生爆炸。
陈晚荣现在没有合适的容器,用油纸也一样。只需要证明能够爆炸,具有杀伤力就成了,油纸能满足这一最低要求。
等到打理好,陈晚荣提着炸药包出了屋,叶张二人跟在身后。陈晚荣叫人去把司马承祯他们叫来,他们想看稀奇。听说陈晚荣要试验火药。无不是争先恐后的赶来,生怕来迟了。错过良机。
来到一颗树下,陈晚荣要肖尚荣爬到树上去,把炸药包绑在手臂粗地一根树枝上。等肖尚荣下来后,陈晚荣要众人退开。直到众人退到安全距离以外,陈晚荣这才取出火折,点燃导火索,飞也似的跑到人群里站着。
望着火花四溅的导火索,叶天衡和张德铭暗暗称奇,不明所以。司马承祯他们昨天见识过,一点也不惊奇,一心盼望早点爆炸,好让他们一饱眼福。
就在众人地期盼中,只见一团火光闪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树技砸在地上,树叶出一阵急骤的沙沙声。
如此大的响动,除了雷声以外,司马承祯他们还真不多见,一下子怔住了,没有人说话,只闻呼吸声。
过了一阵,众人齐声尖叫起来:“好大的声响!”郑晴和青萼更是夸张的捂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叶天衡原本古稀之年,精神虽然不错,毕竟年岁大了,走路有些吃力。不过,现在仿佛年轻了五十岁,居然跑得飞快,风风火火的赶到树下,抬头打量树上,只见乌漆麻黑一团,树枝断裂处不住渗出新鲜的汁液。
再看看树上的断枝,叶天衡慨叹道:“好大地威力!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事情!开眼了!开眼了!”
司马承祯早就没有了出家人的恬静之态,一脸的惊讶,打量着树枝,不住喧道号:“真是太可怕了。遇到这东西,再高的武功都没用。”
对火药的威力,陈晚荣很是满意,笑道:“其实,这威力不算大。要是把火药装到弹壳里,那就更厉害了。”油纸虽然能让火药爆炸,毕竟太易碎了。威力小得太多。同时,弹片的杀伤力更没有了,现在表现出来的威力,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还能比这更厉害?”叶天衡有些难以置信。
陈晚荣非常肯定道:“叶大师要是不信,可以帮我做些弹壳,我再演示给你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小友的话是真地。”叶天衡一拍脑,道:“小友,这就告辞,我们要赶回去,给那些大师傅们说,我们是孤陋寡闻了。”
陈晚荣笑道:“叶大师,您不必急着赶回去,我们多盘桓。”
叶天衡呵呵一笑道:“小友。说实话,我也想和你多盘桓盘桓,向你多多请益呢。只是。现在不成。你要知道,要是火炮能做的话,就当禀明太子,要将士们暂缓进攻。稍一耽搁,就是人命呢。哎呀,说来惭愧,我们不信火炮有用处,害苦将士们,多死好多人。”不住摇头。后悔不已。
人命关天,陈晚荣也没办法挽留了,笑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大师了。不过,叶大师,还得请你帮忙,帮我做几样东西。”
对于现在地叶天衡来说,能为陈晚荣做事,是万分荣幸的事。忙道:“小友尽管吩咐,我无有不遵。”
“叶大师言重了,吩咐不敢当。”陈晚荣客套一句,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画的是地瓜形状,陈晚荣想的是新月派老是找我的麻烦,现在有了火药,不如做些手榴弹,让他们好好尝尝厉害。
当然陈晚荣想的手榴弹不会是现代手榴弹。只是过一个小型密诸容器里装些火药。装上一根导火索而已。用地时候,还得手动点燃。就是这样,也足以炸死人了。
陈晚荣一画完,叶天衡没口子地答应,保证尽快办到。叶天衡在张德铭地照顾下,直向门口的马车行去,张德铭把他扶上车,与众人作别,回军器监去了。
众人心中震惊过甚,围着陈晚荣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各自散去,忙自己地事情。陈晚荣现在又没甚事了,陪着郑晴四处走走看看。在她的指挥下,这两天进展不错,陈晚荣大是高兴,趁着说体己话的功夫,好好奖励郑晴。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张德铭来了。陈晚荣一见他的面,就问道:“张师傅,你可是有事?”
张德铭笑道:“陈兄弟,没事就不能到你府上蹭杯茶吃么?”
“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地人,会有功夫来讨茶吃,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陈晚荣调侃着回敬一句。
张德铭呵呵一笑:“知我者,陈兄弟也。陈兄弟,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什么东西?”陈晚荣忙问。
张德铭故作神秘:“当然是你要的东西了。”从车上拿出一个袋子,陈晚荣打开一瞧,正是他要地“地瓜”,上午说的,现在就做出为来了,这效率也太高了点,陈晚荣惊奇不置:“这么快就做好了?”
“陈兄弟,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军器监有多大的名气呢!”张德铭很是得意的道:“我和师傅回去,把早上的事一说,那些大师傅们个个震惊莫铭,好象木桩一样站在那里,连动一下都不知道。过了一阵子,他们连声追问,是不是真的。鸡一嘴的鸭一嘴,问得师傅急了,不得不火说我叶天衡一辈子说过假话么?你们这么不信我!他们这才相信了。”
话虽简略,可以想象得到,叶天衡费了老半天功夫才让那些大师傅们相信是真的。真没想到,要让人相信一样新事物居然这么难,不住摇头。
只听张德铭接着道:“师傅说你要这东西,他们自觉以前认为火炮无用,有些对不起你,忙着给你做了。陈兄弟,你看看,合不合你的意?要是不合用,叫他们再做。以你现在地名气,要他们做十回八回,他们也不敢吭声。”
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有叶天衡的功劳。他是军器监著名的良工,他如此推荐陈晚荣,别人敢说不么?陈晚荣忍不住有点好笑,把地瓜打量一阵,点头道:“样子不错,很好。只是。这有一个盖子,不太好装火药。”
张德铭哈哈一笑,很是得意:“陈兄弟,你这就不晓得了,这可是我军器监的秘密呢,等闲人不给用。也是你要。要是别人,哪会给螺纹呢。”拿起一个,熟练的拧动,只几下就把盖子拧下来。
陈晚荣一瞧他手里的地瓜,口子上有螺纹,再一瞧盖子里,仍然是螺纹。瞧这加工,做得很不错,螺纹清晰可见。比起现代螺纹虽有不如,在唐朝已经能难可贵了。
“这是怎么做的?”陈晚荣万万想不到唐朝居然能做出如此水准的螺纹,惊讶得差点一**坐在地上了。陈晚荣教袁天成做螺纹。那也是利用模子做出来地,而这是在铁器上,不要说陈晚荣大跌眼镜,任何一个现代人知晓都会吃惊不已。
张德铭一点也不在乎,笑着反问一句:“这有好难么?陈兄弟,没给你说,不要说在铁器上做螺纹,就是在金银上做螺纹也没问题。你要知道在金器上做螺纹可比这难多了,那上装饰用地。要求高得多。”
考古学家已经从出土的唐朝金器上现螺纹,虽然过去一千多年了,依然清晰可见,实为了不起的成就。
对这事,陈晚荣可不知道,乍听这话,惊奇不已,赶忙问道:“既然这样,怎么不多用螺纹呢?”
张德铭摇摇头道:“陈兄弟。这你就不晓得了。这东西很难做的,也是你要的,大师傅们不敢不尽力,要是等闲人,哪会用那工具。那工具实在是不好弄,刀具有限,一用掉再也没有了,除了朝中要金器以外,一般是不动用地。”
很可能这刀具是某位良工无意之中做出来。然后再也没办法做得更多。只能省着用了。也可能是良工没有把技术传下来,带进了棺材。无论是哪种情况。这种成就着实让人震惊。同时,技术没有留传,也让人惋惜。
中国古代科技,有些比起现代技术都要先进。有些技术就是现代科技都没办法达到那种高度,而在中国古代却在使用,熟悉中国科技史的朋友们肯定知道这些,就不多说了。
这番惋惜话语听在陈晚荣耳里,仿佛天音仙乐一般动听,陈晚荣一把拉住张德铭:“张师傅,那刀具我知道怎么做!”
材料学也是化工必修课程之一,尤其是钢材更是村料学中的重中之重,别的陈晚荣不敢保证,对奥氏体,马氏体这些东西还是知道地。陈晚荣还记得一些,要是说出来,和军器监地大师傅们合作,刀具肯定不是问题。
螺纹自是不用说了,这只不过是在钢铁上加工而已。唐朝具有钢材的初步加工能力,陈晚荣再指点一番,其加工能力将会有所提高,机械学很可能问世。机械一上来,不要说化工,就是其他方方面面都会跟着提升,其美妙地前景非笔墨所能形容。
这是一场变革,一场科技的变革!影响会非常深远!陈晚荣这话不是说出来地,是唱出来的。
张德铭吃惊的看着陈晚荣,确认一次:“陈兄弟,你没有说假话?”
“哎哟,我说假话有用么?”陈晚荣有点不耐烦:“你要知道,这刀具要是做出来,有多大地影响?会做出一些什么东西么?”
别小看了机加工的刀具,会引起时代的变革!唐朝具有机加工能力,累积之后,会越来越强。那么,唐朝能造的东西就多了,若干年后,蒸汽机并非不可能实现。解决了动力,其他的东西也不是问题了,要不变革都不成。
瞧着他那副不信模样,陈晚荣真想给他两下。张德铭迟疑一阵,一蹦老高:“这真是太好了!我们早就现,这刀具的用处很大,始终没办法做出来,不能用到其他方面。陈兄弟要是有办法的话,那这好处就不用说了。”
陈晚荣深知其用处,异常兴奋道:“我们现在就去军器监!”
“好啊!”张德铭想也不想,应一句,忙改口:“不行,现在不行。我还有事要给你说。这可是你的大事哟!”
陈晚荣好奇了,问道:“究竟什么事?”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五十章 名匠云集
张德铭很是兴奋的道:“还能有别的事么?当然是火炮的事情,今天军器监已经禀报了太子,说火炮可行。当然,为了让太子相信,你可得准备一下,到时太子说不定要看看。”
离火炮诞生虽然还有一段距离,毕竟第一步已经完成了,陈晚荣也是高兴,道:“知道啦。走,屋里叙话。”把张德铭请进屋里,请他坐下,奉上茶水,问道:“张师傅,你今晚上不用回去了吧?我们好久没见面,得好好聊聊。”
“不瞒陈兄弟说,我正有此意。”张德铭欣然同意。
陈晚荣叹息一声:“要是再荣在就好了。”
“哥,谁说我不在?”陈再荣的声音响起,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不经意间看见张德铭,大叫一声:“哈哈,张师傅。”三两步冲过去,一下把张德铭抱起来,恶作剧道:“你来长安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双臂略一用力,张德铭尖叫起来:“快松手,疼死我了。”
陈再荣继续作弄他:“哪里疼,我瞧瞧。好好的嘛,一点也没问题。”
张德铭想给他一拳,可是双臂给箍住,要打也打不了,只得叹息一声:“你小子力气越来越大,不让我活了?”
陈再荣见作弄他也够了,哈哈一笑,放了下来,顺势靠在张德铭肩头上,张德铭承受不住,不由自主的向下一挫,笑骂道:“你小子快把我的骨头拆散了。”
挪过一张椅子,坐在张德铭身边,陈再荣有点不怀好意的笑道:“张师傅,你说要怎么处罚你?罚你三杯,怎么样?”
罚三杯比给陈再荣捉弄强,张德铭没得选择,点头道:“好。三杯就三杯。”
戏耍得也够了。陈再荣这才问道:“哥。你又做什么事了?太子明天要见你。”
陈晚荣心念一动。问道:“是不是火炮地事情?”
“不清楚。太子只是要我明天把你请过去。太子说了。是请。”陈再荣特别强调一句。
用了请字。说明李隆基对火炮很是重视。火炮问世只是时间问题了。陈晚荣也是高兴道:“好。明天跟你去。不过。我们得先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陈再荣不解地问。
陈晚荣不答所问。只说了一声跟我来。带着陈再荣和张德铭去了放火药地房间。把“地瓜”地盖子拧开。装上火药。再把盖子拧紧。最后放好导火索。盖子上地孔洞和导火索大小差不多。陈晚荣只需要稍微处理一下就密闭了。
“哥。你这是做啥呢?”陈再荣万分不解。
张德铭日间见识过火药的厉害,笑道:“你小子连这都不懂,你哥要让你开开眼了。”
陈晚荣带着二人出了屋。来到一棵树下,一条树根下面正有一个洞,把地瓜塞在洞里。叫二人退开,直到二人退得远远地,陈晚荣这才取出火折,点燃导火索,飞快的跑远。
望着火花四溅的导火索,陈再荣不明所以,问道:“哥。这是啥玩意?跑得跟风一样快。”
“你看看就晓得了。”张德铭叮嘱一句。
“砰”的一声巨响,泥沙飞扬,一截树根飞出老远,重重砸在地上。陈再荣第一次见识到爆炸,吓了一大跳,继而就是一肚子的疑问:“这是咋回事?咋回事?”
“问你哥。”张德铭快步过去,只见地上一个坑,树根已经断裂了,惊得直咋舌:“好大的威力。比起日间大了许多。”现在是用铁壳作容器。威力自然大很多。
陈再荣实在是想不明白,一把拉住陈晚荣,急急忙忙地问道:“哥,你这是整的啥呢?这么厉害。遇到这东西,再厉害的武功都没用。”
“这叫炸弹。”陈晚荣解释一句,对这结果很满意。军用配方就是不一样,威力大得多。
这响动惊动了郑晴他们,先后跑来观看。见了地上的坑和断裂的树根,无不是惊讶不置。司马承祯眼尖。看着不远处的弹片。不住吸凉气:“这东西威力也太大了吧,光这碎片就够人受的了。”
众人议论纷纷。陈再荣终于明白过来,大笑道:“哥,怪不得太子要用请字呢。”
兴奋了一阵,陈晚荣带着众人去放火药房间,把火药装在地瓜里,再密封一下,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批炸弹就做好了。望着炸弹,陈晚荣很渴望,希望新月派早点来,让他们尝尝厉害。对新月派,陈晚荣是够恨的了,自然是想拿他们开刀。
余下地事情就简单了,陈晚荣大摆酒席,一为庆贺火药成功,二来为张德铭接风洗尘。大家的心情都不错,直吃到夜半方散
第二天,陈晚荣刚吃过早餐,王少华就来了:“见过陈兄。”陈晚荣对王少华有救命之恩,执礼极恭。
陈晚荣笑道:“原来是王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屋里奉茶。”
王少华进屋,道:“陈兄,就不多叙了,我们还是走吧。”
陈晚荣一愣道:“王兄,你难得来一次,多坐坐。”
“太子等着呢。”王少华笑道:“陈兄搬来长安也有段时间了,我一直忙,没时间来看你,真是过意不去。等这事完了,我们再好好盘桓。”
既然是李隆基派来的,只能赶去了,陈晚荣点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王少华站起身,跟着出去:“陈兄,太子说了,直接去校场。”
去校场?陈晚荣有点不明白了,转念一想,这个李隆基还真会算计地,他明明是要陈晚荣好好演示一番,却不言不语,却把人往校场带,幸好陈晚荣昨晚把炸弹弄好了。要不然还真是措手不及。
就在陈晚荣转念头的当口,只听王少华道:“太子说了,陈兄肯定有准备,直接去校场就成。”
李隆基这算计真够精到的,居然连我的行动都给他算准了,陈晚荣既是惊讶。又是佩服,带了几个“地瓜”,汇合陈再荣,跟着王少华去了。
来到门口一瞧,只见一队唐军在门口,陈晚荣还没有问,王少华给他解释:“太子说了,陈兄这段时间不太方便,要我带一百龙武军来护卫。”
沈榷对付新月派就是李隆基的安排。想必沈榷把情况汇报给了李隆基,有如此安排也在情理中。不过,陈晚荣仍是对李隆基周到细致的安排很是感动。笑道:“有劳太子挂心了。”
陈晚荣上马,左有陈再荣,右有王少华,在龙武军的护卫下,出府而去。如此阵仗,新月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下手,陈晚荣很是放心。
很快就来到校场,这是旧游之地。当然,上次送陈再荣来校场。陈晚荣只在外面,并没有进去。这次不仅进去,还前呼后拥,热闹非凡。
校场非常大,万未想到其大如此,陈晚荣吓了一大跳。游目四顾,只见兵士正在操练。远远一个高台,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左边有几十个人。叶天衡和张德铭也在其中。张德铭今天一大早就告辞离去,没想竟然在这里。陈晚荣念头转动之际,顿明其理,李隆基要验证火药的威力,那么叶天衡他们这些大师傅自然也要前来。
陈晚荣大步上去,叶天衡和张德铭迎上来。叶天衡见礼道:“见过陈大人。”今天这是正式场合,他自然是要以官礼相见了。
经他一提醒,陈晚荣这才记起居然穿着便装来地,没有穿官服。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笑道:“见过叶大师。”再和张德铭见礼。
三人见礼毕,叶天衡拉着陈晚荣的手道:“陈大人。来,给你引介几个人。这位是刘大人,将作少匠。”
将作府管理制造方面的事务,拥有很多良工,今天的事情关系重大,他自然是要来。陈晚荣一瞧,这将作少匠身着绯衣,个头一般,颏下一撮浓黑的胡须,四十来岁,眼睛明亮,很是精明。将作少匠是从四品下,是以官服是绯衣。
“见过刘大人。”陈晚荣抱拳行礼。
将作少匠呵呵一笑,抱拳还礼道:“刘怀德见过陈大人。陈大人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当快慰生平。”刘怀德对叶天衡很是敬重,连叶天衡都很称赞的人,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了。不住在陈晚荣身上打量,想了解陈晚荣地每一个细节。
自从陈晚荣一出现,几十号人个个打量陈晚荣,瞧得极为仔细,一个细节都不漏掉。不用想都知道,昨天叶天衡师徒回去没少给陈晚荣吹法螺。
叶天衡指着一个穿浅绿色官服的人介绍:“这位是寇大人,军器监丞。”军器监丞是正七品上,比陈晚荣的官要大些。其职位虽不大,却很重要,唐军地装备都要经过他的手。
陈晚荣打量起来,这个军器监大人物年纪不小,五十好几了,满头白,一撮白须格外显眼,脸上满是皱纹。刘怀德还有几分官威,他一点官威也没有,倒有一股学者之气,想必是良工出身。良工出身进行管理工作,就好比现在的科学家管理一般,陈晚荣肃然起敬:“见过寇大人。”
军器监丞还礼道:“寇义兵见过陈大人。”礼节性的话一说完,不住摇头,很是惋惜:“陈大人,寇某有眼无珠,不解陈大人之意,致使将士殒命,于心不安呐!”唏嘘不已。
他说的是火炮给他们否决一事。前方在打仗,他们担搁几天才拿出结论,认为火炮可行,多死几千人,这种事的确不是那么好受。
不过,陈晚荣却品出了他一个美德,错了就错了,当着众人之面认错,这种品德何其宝贵,笑道:“寇大人言重了。”扫视之间,只见那些良工都有些不好意思。
叶天衡拉着陈晚荣给他一个一个地引介。这些人都是良工,同时也是一个方面的负责人,或者是某方面举足轻重的大师傅。
可以这样说,唐朝景云年间地大科学家几乎都到了。陈晚荣陡然之间见到这么多大科学家,也是激动不已,直到叶天衡引介完了。陈晚荣依然沉浸在激动之中。
引介一完,众人围着陈晚荣说些闲话。更多地是请教火炮方面的问题,对他们地问题,陈晚荣是有问必答,毫不藏私。
“皇上驾到!”正说间,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陈晚荣一瞧,只见一队龙武军到来,正中是睿宗地龙辇。进入校场,龙辇停下来。叶天衡他们忙迎驾。睿宗扫视一眼道:“平身吧。”众人谢过恩,站了起来。
睿宗看见陈晚荣,淡淡一笑。再无表示,在太监的搀扶下,下了龙辇。李隆基和太平公主跟在他身后,直向高台行去。真没想到,“三巨头”全来了。转念一想,这也很正常,叶天衡师徒二人回去,把所见所闻一汇报,这意味着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战争模式将要作出改变。以李隆基的敏锐不会洞察不到这点,那么他就会奏闻睿宗了。
以陈晚荣对睿宗地了解,他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却不乏精明。不会不知道,要是火炮真的给造出来,那么大唐将是如虎添翼,说不定真能打下石堡城。一旦攻下石堡城,给吐蕃造成大军压境之势,迫使吐蕃称臣。要知道吐蕃和唐朝争夺上百年。就是松赞干布也是和唐朝打了几仗,打不过,这才遣使求亲,三番五次之后,唐太宗才把文成公主下嫁给他。
自从唐太宗以后,吐蕃对唐朝地骚扰越来越频繁,危害日烈。要是迫使吐蕃重新称臣,那么睿宗就会有一件大功业,就会青史垂名。哪个皇帝不喜欢功名呢?睿宗要不来都不行。
至于太平公主。必然要她参与进来。她的势力大。要是她不参与的话,说不定她会掣肘。对于太平公主来说。她和李隆基之间有争斗,但是在涉及到对外问题,两人却能取得一致。毕竟迫使吐蕃臣服是一件天大的功业,她也可以分得一份功劳,于她地位威望的提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李隆基跟在睿宗后面,扫视一眼众人,没有任何表示。而太平公主在看到陈晚荣时,却是笑了笑,颇多赞许。
三巨头先后登上高台,然后才是陈晚荣他们依次上去。
睿宗转过身,打量众人一眼,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们都是大唐的良工,都是大师傅,对大唐呕心沥血,朕心甚慰!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是要你们见识一下火炮。你们好好看看,出出主意,把火炮造出来!”
“遵旨!”良工们齐声领旨。
睿宗这才看着陈晚荣,亲切的一笑:“晚荣,该你了。”
陈晚荣应一声,取出一个“地瓜”,拿在手里:“我手里地东西只是一个炸弹,和火炮使用的炮弹有些区别。当然,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要用火药。在这里,我只是证明一下这东西地威力。至于火炮,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来制造。”
说完,把炸弹递给陈再荣:“去点燃。”
陈再荣接过,小跑着去了。直到距离够了,陈晚荣这才喊道:“好了,就在那里吧。最好是用石头埋住。”越是让众人震惊,越是能让他们服气,那么火炮造起来也就越顺利。
李隆基手一挥,几个兵士搬来石块。陈再荣把地瓜放在地上,捡起石头把地瓜埋住,要兵士走开。这才取出火折点燃导火索,他可是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飞也似的跑得老远。
睿宗他们死盯着火花四溅地导火索,没有说话。整个校场在这一刻出奇的安静,唯有清风掠过出的声响。
过了一会,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地面都在震颤,沙飞石走,那些围在地瓜上地石块不是给掀翻,就是碎裂,或是飞出老远。
“这响声还挺大地。”睿宗淡淡一笑,大步下了高台,走到近处一瞧,脸色骤色。不仅他的脸色变了,就是李隆基、太平公主,以及叶天衡他们,个个脸上变色,一时惊疑不定,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五十一章 受命
地上给炸出一个坑,石头给炸碎了不少,这种威力对于了解现代战争的陈晚荣来说很小,可以忽略了。不过,对于睿宗他们来说,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就算一个人的武功练到化境,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即使有,那也只是少数人才能拥有。而陈晚荣却轻轻松松做到这点,他们要不震惊都不行。
叶天衡昨天见识过爆炸的威力,没想到仅仅一天之隔,其威力就大了许多,不住摸胡须,一个劲的乐呵:“真了得,真了得!”
“不错,不错!”睿宗呵呵一笑,脸上放光,看着陈晚荣道:“晚荣,这威力是不错了。不过,以朕之见,这东西要想在战场上使用,似乎不太可能。你想,这东西要想扔出去,能扔多远?敌人的弓箭早就把你射翻了。”
他的话有道理,却不全对。凭人扔,是扔不了多远,几十米远就不得了。不过,炸弹在战场上很有用处。陈晚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太平公主眉头一皱道:“皇兄,这要看怎么用了。光靠人来扔,是扔不了多远。不过,要是躲在树呀,石头后面等着,等敌人冲到近前,然后扔出去,这杀伤力也不小,比起弓箭威力要大很多。”
听了这话,陈晚荣很是惊讶。太平公主的见识可比睿宗高明多了,怪不得她差点成了第二个武则天,这份才情的确让人心服。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我看,这东西的使用要从两个方面来看。一个是人来扔,人来扔的话,姑妈说得对。万千人手持这东西,藏好,等敌人冲到近前,一齐出手,会是什么结果?恐怕突厥的骑兵也不是对手了。”
突厥骑兵来去如风,骑射娴熟,一直让人头疼。经他这么一提点。太平公主附和道:“是呀。这东西应该大量制造,用来对付突厥骑兵再好不过了。”
其实,在对突厥的战争中,唐朝一直处于优势。唐军之所以能占优,不仅仅是唐军的装备先进,铠甲轻便结实。弓努锐利,还在于唐军的骑兵不比突厥骑兵差,要是算上装备优势的话,唐朝骑兵的杀伤力比突厥骑兵还要胜上一筹。
当然,没有人笨到不尽可能提高对敌人优势地程度。炸弹这么好用,要不用来对付突厥,李隆基就不够精明了。
对李隆基这份洞察力,陈晚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赞道:“太子圣明!”
李隆基接着道:“另一种用法。就是用来攻打坚城。石堡城横亘在前,阻挡大唐的进军,若有这东西要打下来不难。不过。依我之见,需要一个东西才能把炸弹扔到石堡城里去。投石机,还有一些,只是距离不够。若是需要的话,可以叫军器监再改进。不过,就算改进,也不见得能满足要求。”
石堡城地位子非常特殊。从两边进攻。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连人都上不去。使用投石机距离又不够。是以只能强攻。陈晚荣看见王忠嗣做地模型。才决定用火炮。只有火炮才够得上距离。
好快地反应!好惊人地洞察力!
陈晚荣于李隆基地洞察力很是震惊。笑道:“太子说得极是。正是如此。才需要火炮。有了火炮。只要一射。炮弹就能射好远。三五里不成问题。”
“三五里?”睿宗有些惊奇了。
对于唐人来说。最强地伏远弩最多射三百步。就是四百五十米。差不多一里。已经很远了。火炮能射三五里。已经远远出他们地想象了。不仅睿宗吃惊。就连李隆基都有些惊讶。
现代火炮可以射几十公里。陈晚荣要造地铜炮水准不怎么样。相信三五里地射程还是不会有问题。笑道:“是呀。”
李隆基的洞察力再一次表现出来了:“如此甚好。只是有一点,用来攻城的话。这东西的威力太小了,应该再做大些。”
火炮有很多类型,野战炮和攻城炮是不同地。攻城炮一般是**,口径很大。这话对现代人来说是常识,可李隆基没有任何火炮方面的知识,却能看到这点,极为不凡。
陈晚荣笑道:“太子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要造不同的炮。现在要打石堡城,以我之见,不必造太大地炮,只需要射程够,炮弹能落在城里就行了。毕竟石堡城只有那么一点大,驻守的人不多,一阵乱炮下去,就会炸死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也不足以抵挡我们的进攻了。”
太平公主一笑道:“晚荣,看来你是信心十足。皇上,以依小妹之见,这事就让晚荣来负责吧。”
负责这事,陈晚荣真没有想到,也没有这心思。依照陈晚荣的想法,他把造炮弹这事搞定就是了,因为火药我熟,也算尽了力。至于其他的东西就交给军器监来做了,顶多给点建议就是了。一听这话,不由得急了,忙道:“皇上,万万不可,这事,我可做不来。”
睿宗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李隆基,在征求他的意见。李隆基笑道:“父皇,姑妈所言,正是儿臣所想。晚荣来负责这事,正合适。”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睿宗已经表态了:“既然小妹,三郎认为你合适,那晚荣你就负起这个责吧。”李隆基排行老三,睿宗是以称呼他为三郎。
要是在以往,睿宗肯定称呼李隆基为太子,今天是高兴,才叫他三郎,叫太平公主为小妹。火炮一出,功业有望,他的心情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皇上,不行啊。我只会造火药,炮弹还能马马虎虎,至于火炮本身,我是一点辙也没有,还是由刘大人、寇大人负责的好。”陈晚荣可不想应这差事。除了这理由以外,还有一层想法,那就是一旦接手,就没有多少自由了。现在,陈晚荣地化工事业蒸蒸日上。要是给束缚住了,那损失就大了。
刘怀德和寇义兵跨前一步,劝道:“陈大人,你就应了吧。这火炮是你提出来的,个中问题你比谁都清楚,你不负责。谁来负责呢?我们将作府,军器监都听你调遣,你要什么就给什么,你看中的人,我们没二话,给!”
叶天衡他们也来相劝:“陈大人,这火炮还是你熟。我们可不太明白,要不,哪会搁两天呢。要是你不来。说不准又会出什么事呢。前方军情如火,不能再拖了。”
睿宗笑呵呵的听着他们说话,这才道:“晚荣。就这样吧。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说。一句话: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
太平公主笑着接过话头:“皇兄,以小妹对晚荣的了解,他不是个害怕困难的人。晚荣,你是不想给拘束吧?”
这话说对了,陈晚荣承认:“公主圣明。”
李隆基呵呵一笑:“这事好办,等你把火炮做好了。就让你舒服去。”略微一顿:“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想早点无拘无束,就得加把劲,早点把火炮做出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晚荣也不能再拒绝了,只得道:“遵旨。”
睿宗很是高兴,冲王少华一招手,王少华上前见礼。睿宗道:“你就跟着晚荣。晚荣有难处,你就给朕说。”
睿宗虽是喜欢玩平衡,一则太平公主,二则太子,事实上三巨头里面他的作用至关重要。王少华相当于他和陈晚荣之间的联络人,陈晚荣要是有困难,完全可以直达天听,也就是说陈晚荣做火炮一事“一路绿灯”。
“遵旨!”王少华领旨。
对于吐蕃,唐人真地恨。能好好教训一通最好。太平公主也不例外:“晚荣,若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尽管说。”
“谢公主!”陈晚荣自然知道她打地什么主意。
李隆基勉励两句而已,没有说帮忙之类的话,然后和睿宗、太平公主一道离去。
等到睿宗一行离去,陈晚荣在刘怀德他们的簇拥下,去了军器监。军器监在光化门旁边的安定坊,车声辚辚中,很快就到了。
陈晚荣一瞧,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门口一队兵士。一进门,陈晚荣一瞧,房间不少,只听张德铭给他介绍道:“这是我们处理公务地地方。要是遇到难处,大家可以在一起商议。”
在寇义兵的引领下,陈晚荣进了屋。这间屋子很大,摆着不少桌椅,立时有人送上茶水。
良工里面,有几个年岁比较大,从校场赶回来,有些疲累,靠在椅子上,喝着茶水,歇息起来。
寇义兵年岁不小,喝了一会茶,这才缓过气来,扫视一眼道:“这里没有外人,不是将作府就是军器监的人,都是老哥哥老兄弟,我就不说客气话了。你们,都得听陈大人的,陈大人叫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得二话。”
刘怀德接过话头道:“寇大师傅说地极是,这火炮关系极大,我只说一句,谁不配合谁给我滚蛋。别以为在这里呆了几十年,就可以装老。”说到后来,已以很严肃了。
一众良工笑呵呵地,没有人有二话。叶天衡笑道:“你们二位,不必板着脸。今天的事,大家心里都挺震惊呢。小友说什么,我们肯定做什么。”这里地人都是老兄弟,叶天衡又随便起来,称陈晚荣为小友了。
“就是嘛,还是叶大哥说的话中听!”良工曹志雄笑着说笑一句。
寇义兵本身就是良工,和他们地关系好。刘怀德虽不是良工出身,对这些国宝级的良工极是尊重,都笑了起来。
笑过,叶天衡接着道:“在这里,我先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你们听了不要叫。”
“叶大哥,甚事?快说!别在那里神神道道的。”寇义兵催促起来。
叶天衡笑呵呵地扫视一眼众人,这才道:“小友这次来,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火炮,另一件就是教我们做刀具,就是做螺纹的刀具。”这事陈晚荣昨天和张德铭说起过,想必他回来告诉了叶天衡。
“真的?”寇义兵手一颤。茶杯差点摔在地上,茶水滴在地上,出轻微的响声,吃惊的看着陈晚荣。
“没说笑?”刘怀德看着陈晚荣。幸好他手里没有端茶杯,要不然准和寇义兵一个样。
良工们吃惊的盯着陈晚荣,眼睛一瞬不瞬。
陈晚荣笑道:“我只知道一些方法。成与不成还不敢确定。”这是真心话,陈晚荣只是在学材料学时有所了解,没有做过,能不能做出来,还有待验证。
“太好了!”屋里一片叫好声响起。
曹志雄大笑起来:“这刀具我们想了一百年,都没有办法做出来。用一点,少一点,我们省了又省,眼看着就快用完了。没想陈师傅来了,这下好了。只要有办法做出这刀具,以后。我们就可以大量使用,可以做出好多东西出了。”
这话正是大家要说的,齐声称是。
陈晚荣昨天听张德铭说起,问过他这刀具如何得来的,他也说不太清楚。此时,这一疑问又上心头,问道:“我想知道这刀具是如何得来地?”
良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还是寇义兵解说起来:“陈大人,这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是如何得来地,只是在用。要说这东西,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太宗皇上攻下长安以后,始建大唐。当时战乱不断,朝廷需要很多军备,当然要良工来制造了。无意中,在前朝的将作府现了这工具,还有不少刀具。当时的良工也没怎么在意。后来才这刀具特别锋利,钢铁都经受不住。几经努力,方才现可以在钢铁上做螺纹,而这螺纹的用处很大,只是限于刀具做不出来,不敢推广。”
一片叹息声响起,当然陈晚荣也叹息了一声。
可以想象得到,应该是隋朝的一个良工造出了这工具,只不过他身逢隋末战乱。也许给人杀害了。只留下了这个工具。至于技术,再也无人知道。让人痛惜。
中国有一句老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每一次分合之际,都要造成大震荡,不仅血流成河,积尸如山,还会摧毁文明。而史家只记得诗书给烧毁,读书人逃亡,却没有记下这些科技,历史地误会。
陈晚荣想到西山中那位研究火药的无名前辈,在这里又现一个,象他们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可惜呀,可惜!
对这工具,陈晚荣太想了解了,问道:“我可以看看么?”
“当然!”寇义兵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站起身就要给陈晚荣领路。
刘怀德忙拦住道:“陈大人,你要看,也不必急在一时。你得先把火炮这事安排一下,然后再去看也不迟。”
这倒是,陈晚荣一心想了解先辈奇迹,却忘了正事,有点不好意思道:“谢刘大人提醒。火炮这事,其实就两部分。一部分是火炮本身,另一部分是炮弹。火炮的铸造,我不熟悉,还请刘大人,寇师傅调派一下。他们二人对这里最是熟悉了,自然由他们安排比较好。二人没有意见,略一商量道,刘怀德站起身道:“要是铸造一事,还是得推叶哥哥了。叶哥哥地年岁不小了,我和刘大人的意思是由叶哥哥指点,张师傅、曹师傅、楚师傅,你们协助,有问题吗?”
“没有!”叶天衡,张德铭,曹志雄、楚师傅齐声应道。
寇义兵道:“陈大人。”坐了下来。
陈晚荣眉头一皱道:“炮弹部分不会有什么问题,火药好办,弹壳也好办。只是,这硝石在哪里去找呢?”用于战场,硝石的用量很大,就是把唐朝所有药铺的硝石全收集起来也不够用。
“硝石?你们谁知道哪里有硝石?”刘怀德也皱眉了。
良工相互望望,不住摇头,七嘴八舌的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