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章 银子的麻烦
郑晴真是个玲珑人,有了她,省很多事,能认识她是陈晚荣的幸运。就在陈晚荣转念头之际,郑晴又提出新的问题了,道:“陈大哥,有了银库,也不见得能保证银子的安全,还应该采取其他的方法。”
要是有银行多好,不论你有多少钱,直接存入银行就行了。只是唐朝没有银行,至于钱庄,一是受限其规模,二是用银子来回搬运很不安全,银库就是必然的选择。
“还有些什么办法?”陈晚荣于银库所知不多,只能向她求助了。
郑晴笑道:“先,你得找到帐房先生,要忠诚可靠,管理日常收支。”
帐房类似于现在的出纳、会计,他们做帐,管着银子。这建议很好,陈晚荣现在的经营虽然不算大,毕竟有几十号人,离一百人不远了,可以说上规模了,这帐目是得做起来。
这事,陈晚荣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想过这事,我们家的亲戚朋友都是大字不识的人。再荣倒是识字,要是让他做帐房的话,岂不是误他前途?”
要是在现代社会就好办多了,都受过教育,认识字,找几个可靠的亲戚,教些做帐的知识,就能派上用场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外面招。只是这是唐朝,没有全民教育,真难住陈晚荣了。
想了想。陈晚荣瞅着郑晴,笑嘻嘻地道:“晴,要不。你来做我的帐房?有你帮我管着,我放心得很。”
“你别那样看着人家,怪羞人的!”郑晴又羞又喜,一双粉拳在陈晚荣地肩头轻捶着,嗔道:“就不正经!”
帐目是重中之重,陈晚荣连这都交给自己,这说明她在陈晚荣心中的地位非常重要,郑晴哪能品不出来。喜悦不禁,眉梢儿上都是喜气。
陈晚荣一本正要的道:“我说的是真话!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两人关系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只差挑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郑晴哪有不愿意的,螓一偏,略带俏皮的道:“陈大哥,不许说这种话!陈大哥,那也得以后才行哦。”
不是不愿意,只是现在不行,因为名份没定。现在就帮着管帐了,给人笑话倒不用怕,就是自己想着也挺羞人的。
陈晚荣理解她的想法,害羞是女子地天性,只能由得她,沉吟道:“就算我去请人来管,一时之间也请不到。县馆的读书人我倒认得,他们一心求功名,不屑做这种事。”
“陈大哥,你何必舍近求远呢?你们家就有一个心细。心思灵敏的人,为人又真诚可靠,你不用还用谁呢?”郑晴帮陈晚荣解决难题。
陈晚荣把家里人过了一遍,摇头道:“再荣在东宫呢。”要不是陈再荣追求功名。要他来做帐房,绝对放心。
郑晴纠正道:“人家说的不是再荣弟弟,是花花妹妹。”
陈晚荣还真有点意外,在陈晚荣的印象中,这个表妹一见到自己的面就很害羞,连话都没有多余的,脱口道:“她不合适,她心细。为人不错。忠诚自是没问题,只是她不识字。”
郑晴嫣然一笑:“陈大哥。要是我有办法让她做帐,你会交给她管么?”忽闪着妙目,打量起陈晚荣。
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现在不能出面帮陈晚荣管帐,可以教个徒弟,既解决了陈晚荣的难题,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两全之道,何乐而不为呢?陈晚荣点头道:“行,那就辛苦你教她了。”
“不嘛!”郑晴略带几分羞涩,又出主意道:“陈大哥,院子里有了银子,就得有人来看守,要是不守,那就危险了。”
这是真地,几万两银子放到这里,要是没人看着,还不放心。陈晚荣想了想道:“我得去招些家丁。可是,就算我想招,也不见得能招到合适的呢。”
郑晴轻点螓赞成,说出一长串的条件:“是呀,这家丁不是随便能招的,招来就得改姓,跟你姓陈,就是家里人了。所以,这要求就特别高,要忠诚可靠,人要机敏,身板要好,最好能会些拳脚。”
简直就是在挑精英了,陈晚荣一听就头疼,自己的亲戚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挑遍了也没有一个人合适。就算有满意的,人家也不能见得会干。毕竟改姓就是扔掉祖宗,这可是大忌,有几个人会干呢?
要是不改姓,来过好日子,肯定有人愿意干,只是显不出人丁兴旺,没有大户人家的派头,就算自己同意,陈老实他们死活也不干,还真是犯难。
郑晴看见陈晚荣不住皱眉头,知道他在犯愁,笑道:“陈大哥,其实你不用犯愁。现在,你没必要招家丁,虽然你有些家底了,离大户人家还远着呢。”
这是大实话,陈晚荣几万两银子的身家,比起郑建秋简直就不值一提。实情如此,只是郑晴这话太直了,话一出口,觉有语病,忙道歉:“陈大哥,我不会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很是紧张的瞄着陈晚荣。
说到陈晚荣心里了去了,哪会怪她,笑道:“晴,你说得很对,我这点家底,只能说比以前好过些,根本就不算富裕。别地人家我不知道,就你们家,我也差得太远了。”郑晴松口气,言笑宴宴道:“陈大哥,只要你勤奋,一定会过我们家的,我相信你!”
这是莫大鼓励。陈晚荣很是受用,点头道:“那这事怎么办?”
郑晴笑着出主意:“这事,可以去找镖局。”
镖局类似于现在地保安公司。不仅仅是帮人走镖,还可以看家护院,这相当于现在小区的保安了。这还真是个不错地主意,要是有镖局守着,那三个歹人也不敢那般闯进来,陈晚荣就没想到这层,猛拍郑脑袋:“晴,你真好!帮我出了这么一个绝妙地主意。”
“谢谢陈大哥夸奖!”郑晴仍是那般谦虚。接着道:“只要给银子,镖局就会护得家里万全,出了问题,他们会赔偿。有损伤,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不用担心。遇到心肠好的人家,出笔费用就是了,这很省事。”
现代小区的保安要是遇袭受伤,甚至死亡,他们自己会解决。业主没有责任。必要时,出点钱也就是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招家丁,反倒不如交给镖局负责方便,陈晚荣异常兴奋:“你知道哪家镖局的信誉最好,实力最强?”
郑晴略一沉吟道:“燕威镖局在宁县有分号,可以去找赵镖头商量。燕威镖局是我们大唐一等一的镖局,信誉好,高手多,就算江洋大盗也忌三分。”
太棒了,她一席话把所有的问题全给解决了。陈晚荣搓着手,直瞅着郑晴。郑晴很是惊异地道:“陈大哥,你要做什么?”
“我要奖励你!”陈晚荣在郑晴地惊愕中,搂住了她的腰肢。入手细软如绵,温热如玉,让人沉醉,瞅着她地俏脸,轻声道:“有你,真是人生的幸事!”
郑晴羞得粉颈通红,轻声求饶:“快,放开我。羞死人了!”
瞧着她那副羞不可抑的模样。陈晚荣真不忍心让她为难,轻轻放开道:“我们回去。”
“你走头里!”郑晴很是机警。四下里一瞄,好在没有人,这才放心。
她是怕陈晚荣再冷不丁来个“奖励”,那可羞死人了,陈晚荣理解她的心情,笑呵呵的走在头里。走了几步,回头一瞧,只见郑晴落得远远的,妙目含情打量着自己,甚是喜悦。
郑晴看见陈晚荣正在打量她,玉足在地上一跺,给了陈晚荣一个大白眼,嗔道:“还看?”
再看下去,估计她会羞得转过身逃走,陈晚荣虽是不舍,只得依她,快步回去。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要去和镖局谈也来不及了,只能明天去了。
郑晴和青萼今天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吃过晚饭,叫上韩花花,这才回家去。陈晚荣自然是明白,她要调教韩花花这个女帐房了。
第二天,郑晴,青萼和和韩花花踪影不见,陈王氏很是心急的问道:“晚荣,花花怎么啦?她怎么还不回来?这孩子,也真是的。”
不用想都知道给郑晴这个老师“开小灶”,加紧学习做帐目了。陈晚荣安慰她道:“娘,您别担心,不会有事地。”
陈王氏白了陈晚荣一眼:“不是娘担心,是你二姨担心。”她的女儿到了干活时间不回来,她自然是担心了。
陈晚荣笑道:“娘,您去给二姨说,不要担心。我去看下王兄的伤势。”不等陈王氏说话,进了王少华房间,只见王少华半靠在床头上。
“见过陈兄。”王少华挣扎着要坐起来。
陈晚荣拦住道:“王兄,快躺好。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好些?”
“谢陈兄挂念,好些了。正痒着呢。”王少华右手轻抚着伤口道:“真想挠几下。”
伤口在愈合过程中是会痒,这说明治疗效果不错,陈晚荣大为放心道:“那就好。”
王少华大拇指一竖,赞道:“陈兄,你这烈酒,疗效很不错。我擦了几次,有益于伤口愈合,真是好手段!”
陈晚荣并没有把酒精拿走,而是放在他房间里,王少华可以自己擦拭。他今天脸上的血色多了许多,自然是伤势见好之故,陈晚荣揭起衣衫看了看,已经在收口了,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笑道:“过奖了。你歇着。我出去办点事。”
“陈兄请便!”王少华抱拳恭送。
陈晚荣出了房间,四处看看,有条不紊。这才放心地离去。陈晚荣一边走,一边又好笑,以前没有银子的时候,一心想着银了。等到有了银子,这才现银子多了也挺麻烦,这管理起来就够让人受的了,帐目自是不消说了,银库。安全,一样也不能少,还真是想不到。
燕威镖局在城中,陈晚荣多次从门前经过,就是没有进去过,那时根据武武侠小说和影视剧里地观点来看,镖局嘛就是走镖而已,根本就不会想到镖局也会看家护院。
走镖固然是镖局的一大收入支柱,但是那和时局关系很大。要是遇到战乱年间,时局混乱。盗贼蜂起,走镖的报酬丰厚,镖局也许不会看家护院。
现在地情况正好相反,尽管唐朝上层政争不断,皇帝换得勤,边关不稳,战事增多,总体来说,唐朝的社会治安还是不错,尤其是内地。上百年没有生过战争,百姓安居乐业,商贾往来很便利,也很安全。
在这样的情况下。镖局只想靠走镖赚钱也不太可能,看家护院倒是一个安稳营生了,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
这是一个四合院,高大的院墙,朱红地大门,门上挂着“燕威镖局”四字。这字还不错,但称不得上等好字。比起陈晚荣见过地吴兢和吴道子的字差得太远了。却自有一股刀剑之气,应是出于武人之手。
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出一阵阵吆喝声,跨进大门一瞧,院里一个偌大的空地,十来个人正在练习拳脚,刀剑之术,额头上挂着汗珠。
他们提腿上步,吐气开声,自有一股子气势,不是陈晚荣这个未习拳脚之人所能比得了的。至于是不是上乘武功,陈晚荣不是习武的,不清楚,瞧这架势,还是挺热闹。
正在督导练武的是一个中年人,很是精壮,看见陈晚荣进来,大步而来,问道:“请问你找谁?”声音洪亮,随口一说就象在打雷。
陈晚荣抱拳行礼道:“我是来找赵镖头的。”
“你找师傅可有要事?”这人打量着陈晚荣,叩问来意。
瞧他那副样子,陈晚荣要是不答,他肯定不会放行,陈晚荣笑道:“我找赵镖头谈一笔买卖,还请引介。”
“请!”中年人侧身相邀。
陈晚荣道声请,跟在中年人身后,直朝屋里走去。还没进屋,就听屋里传出争吵声:“举棋不悔,真君子,输了就输了!”细声细气地,和这个中年人截然相反。
“邵兄,你言过了,一盘未完,何来输了之说?”一个声若洪钟地声音响起。
一步跨进去,只见两个年纪不小的老者正对弈,一个手指夹着棋子要放下去,另一个用手臂挡着,死活不肯。你盯着我,我看着你,互不相让。
“启禀师傅,有主顾找您。”中年人躬身禀报。
左边老者放下手里地棋子,转过头来打量着陈晚荣,站起身,抱拳道:“赵啸天这里有礼了,请问高姓大名。”颏下一部花白胡须,表明他年龄不小了,只是红光满面,精神矍烁,全然不似老者,身板挺得笔直,倒象中年人。
“在下陈晚荣,见过赵镖头!”陈晚荣抱拳行礼。
另一个老者站起身,打量一眼陈晚荣,道:“赵兄,你先忙着,等完事了我们再手谈几局,一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快步而去。
“谁输了?”赵啸天仍是不服气,嘴硬一句,这才道:“陈先生,请坐。奉茶!”
中年人忙应一声,端来一杯茶,放到陈晚荣面前。
陈晚荣道声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还不错,不算极品好茶,也不差了。一见面就奉这等好茶,这赵镖头为人可比李清泉够意思多了。
赵啸天坐下来,端起茶杯,问道:“请问陈先生,你找我可是有镖要走?”
陈晚荣笑道:“不敢,我不是走镖,是想请几个师傅帮我照看下院子。”
走一趟镖比看家护院赚得多,赵啸天脸色一黯,很是惋惜,点头道:“承蒙陈先生瞧得起我们燕威镖局,赵啸天感激不尽。不过,陈先生,请恕我直言,若是有匪盗,应该报官才是,毕竟我们不是官府,虽能护得一时万全,却不能护一世。”
买卖上门,他并不直接谈买卖,而是先告诫一番,爽直人,让人肃然起敬,陈晚荣对他的好感大增,道:“谢赵镖头提醒,我自理会得。家里虽没什么大事,总得有人看着,我听说燕威镖局的信誉好,这才找上门来。”
“承蒙陈先生瞧得起,我万分感激。不过,这护院不是随便甚么人都能护的,得有几个条件,要是陈先生不答应,我们是不会接的,你可以想好了。”赵啸天打量着陈晚荣。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一章 你得保密
他说得认真,听在陈晚荣耳里却是波澜不惊,这不过是正式开始谈话之前的开场白,哪有买卖上门不做的道理。当然,买卖场上就是自我粉饰的场所,即使很想做这买卖,也要自我装扮下,把自己打扮成圣人最好。
“赵镖头,请讲。”陈晚荣平静的道。
赵啸天摸着胡须,道:“第一,我们虽是武行,也是大唐的子民,奉公守法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只做合乎大唐律法的事情。”
说得义正辞严,不就是在告诉陈晚荣“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不做”。他还真会说话的,明明是在谈条件,却给他说得象是圣人似的,陈晚荣忍住好笑道:“这个赵镖头尽请放心。我也是大唐的子民,遵行大唐律法是我的义务,绝不做有违大唐律法的事。”
“好!陈先生遵行大唐律法,堪称楷模,我多虑了。”赵啸天礼节性的吹捧一句,接着说条件:“我们看家护院自无不可,只是我们只负责院里的事。陈先生请放心,你家里的人和财物,我们一定护得周全,若有损失,我们一律赔偿。”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让人大生好感,不过陈晚荣却听出其中的意思了,他是在告诉陈晚荣“我们只管家里的安全,在外面出了事,概不负责”。这不能指责他,这是合理要求,既然是看家护院,当然只管家里了。至于出门在外。负了伤,给人抢了,他们想管也管不着。
陈晚荣只需要家里有人守着就成。外面地事情,倒不在乎,笑道:“如此,就有劳了。”
赵啸天眼里神光一闪即隐,试探着道:“请问陈先生,是不是经常行走于外?大唐律法所至,莫不遵行,只是难保没有为匪作歹之徒。要是陈先生有需要,我们也会护得你万全。”
多中听的话,陈晚荣听出来了,他是在拉生意,是问陈晚荣要不要帖身保镖。来到唐朝这段时间,陈晚荣的感觉唐朝地社会治安还不错,没必要整两个尾巴,走到哪跟到哪,让人烦,笑着婉拒道:“赵镖头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感到威胁,暂时没必要。若真的需要,我自会请赵镖头帮忙。”
少了一笔买卖,赵啸天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接着道:“第三条,是我们自己的事。若是有歹徒闯入,我们一定护得贵府万安。若因此而有损伤,与贵府无关,我们自己会处理。”
他的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说,我们的人在执行任务时生损伤。乃至死亡,是我们自己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其实他的本意是说,真要生这种事。你是不是该出笔钱呢?
从律法地角度来说,这种事陈晚荣不用负责任。从人情来说,陈晚荣应该拿出一笔钱慰问安抚一番。赵啸天倒不是贪财,而是为镖师们捞点额外的抚恤费,应该说是一片好心,颇有人性味。..
陈晚荣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燕威镖局声威显赫,威名所至。歹徒退避。我相信不会有匪徒胆敢捋你们的虎须。若不幸生这种事,我自然尽一份力。不会让朋友白做牺牲。”
先吹捧一番燕威镖局,再承诺,这话说得很有技巧,赵啸天听得很爽,不住摸胡须,呵呵直笑:“陈先生的好意,我代兄弟们谢过了。”站起身,冲陈晚荣抱拳行礼,一脸的喜悦。
“赵镖头言重了,这是我该做的。”陈晚荣抱拳回礼,提醒道:“昨日有三个匪徒闯入我家里,为我所擒,我想他们或许有同伙,说不定会再来。赵镖头接与接,请三思。”
既然要长期合作,就得把事情说开了,这样免得扯皮。再说了,即使陈晚荣说了,赵啸天自侍燕威镖局的威名,也会接下来。果不其然,赵啸天想都不想,道:“谢陈先生提醒。想我燕威镖局还有些名声,等闲匪人还没那胆来捋我们的虎须。”
自信是没错,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在朝中的势力,陈晚荣只得再次提醒他道:“以我所知,这些人和朝廷里地大臣有些瓜葛。”
赵啸天双手直摇,笑道:“陈先生勿庸过虑,无论什么人,都得讲王法,只要我们不违反大唐律法,谁也拿我们没办法。”
这话听起来义正词严,让人钦佩,要真这样理解的话,那就太傻了。陈晚荣品出他的真意“他在朝中有人,我们也有,你不用怕”,干他们这一行的,要是在朝中没有点势力,他们也不敢做。
该告知的也告知了,到时即使出了问题,自己于心无愧了,陈晚荣笑道:“谢赵镖头教诲。请问赵镖头,还有什么条件?”之所以说教诲,不过是顺着他的话说罢了。
赵啸天摸着胡须,很是欣赏的打量着陈晚荣,这个年青人心思真够快的,无论你多么隐晦的言外之意,他都能品出来不说,还把面子给足,让你听着就舒服。这种人,要让人不生好感都不成。
“条件暂时没有了,只是有两个请求,还请陈先生允准。”赵啸天打量着陈晚荣,满脸的笑容。
陈晚荣也是一脸地笑容:“言重了!赵镖头但有吩咐,我自当尽力,请讲。”
“不是吩咐,是请求。”赵啸天于陈晚荣配合的态度很是满意,拈着胡须,笑呵呵的道:“是两件琐事。一是想请陈先生给我们的人腾个房间,给他们住。当然,我们也不会白住你地,租金你开就是了。”
既然是看家护院。这住宿是必须要解决地,是合理要求,无可指责。至于付租金一说。不过是说漂亮话罢了,他总不能说“你给个房间让我们住”。即使他们真付租金,你也不好意思要。..
真是老于世故的人精,话说得这么漂亮,陈晚荣笑道:“赵镖头,你千万别提钱!我们家还有些房间,不会亏了你们。人来就行了,被褥洗漱之类的东西不必带。家里还有些。”
“那怎么好意思?住了房就得给钱,这不行!”赵啸天脸一沉,装得一本正经,仿佛他钱多得没地方花,一定要付租金似地。
陈晚荣知道他是在演戏,脸一板,非常认真的道:“赵镖头,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了?”
赵啸天滋了一声,万分为难的道:“陈先生,你这不是让人为难么?”明明想的就是这种结果。却给他装作一副不得已之状,这演技不错。
陈晚荣自然不会点破他地用心,微微一笑,道:“请问第二件是什么?”
“没甚大事,也就是一口饭。要是可以地话,请陈先生给个灶间,他们自个做着吃。”赵啸天端起茶杯,并没有喝茶,若有意若无意的看着陈晚荣。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吃点便宜饭。镖师去大户人家护院。主顾好意思不给他们吃喝?就算是“周扒皮”这种人,也得掂量一下,要是不把他们招待好点,他们来一个“疏忽”就够你受地了。
“赵镖头。你真是见外,我们家人不多,也有几十口人吃饭,多几个人就是多点碗,多点筷子,随我们吃得了。”陈晚荣明白他地意思。再说了,生活嘛,谁也少不了。这是正当要求。不算过份。
赵啸天双手乱摇:“陈先生的好意,赵某心领了。你有所不知。我们练武的人,这吃喝要求高,荤菜不能少,要不这样,他们来搭伙,伙食费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练武的人体能消耗大,营养得跟上,这要求也不过份,应该说还挺有人情味的,陈晚荣从心里赞赏:“赵镖头,你可以放心,不会亏待他们。我们家只有一锅菜,没有第二锅,我吃什么,他们吃什么。”
这话不是吹的,是实情。大户人家,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下人吃一锅伙食,自己吃一样,这很平常。能如陈晚荣者,少也,赵啸天纵横江湖数十年,没见过几个,对陈晚荣的好大增,击掌赞道:“陈先生胸怀如此宽广,赵啸天佩服。”虽是一点小事,却能看出人的气度。
“谢赵镖头夸奖!”陈晚荣脸一肃,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还请赵镖头告知你的人。第一,在我们家吃饭,只有一条规矩:不得浪费。鸡鸭鱼肉管够,想吃多少,放开肚子吃,就是不能浪费。谁浪费,谁走人!”
陈晚荣两世为人,都是贫寒出身,深知粮食得来不易,“粒粒皆辛苦”,才有这般规定。那些雇工都是庄稼人出身,对粮食格外看重,这条规定他们打从心里赞成,执行起来一点难度也没有。
这不是夸耀,得把丑话说到前头。
赵啸天轻轻击掌,赞叹不已:“陈小弟呀,你这规定可是说到我赵啸天心里去了!”身子前倾,离陈晚荣近点,压低声音道:“陈小弟,大户人家我见过不少,那个浪费奢侈劲,让人心寒啊!光那泔水,也比普通百姓吃的好得多,大鱼大肉还是整地呢。陈小弟,我们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更知道节约,倍加珍惜。你放心,要是有人违反了,我不是要他离开贵府,而是离开镖局,收了他的饭碗。”伸手在陈晚荣肩头轻拍,很是赞赏。
他虽是轻拍,陈晚荣的骨头都快给拍散了,不住裂嘴,赵啸天不好意思,伸手又要来拍陈晚荣,记起陈晚荣承受不住,这才收回手去,大拇指一竖:“人呐,好不好,在细处可以看出他的人品,陈小弟人品好,赵某钦佩!陈小弟,在谈买卖之余,我给你一点建议,希望你把这节俭之风保持下去!人呐,千万不能忘本,即使达了也不行。”
看得出来。陈晚荣这个规定很投他脾性。原本一个不入眼地规定,居然搏得他如此好感,连称呼都改了。陈晚荣还真是想不到,笑道:“谢赵镖头,我一定记住!第二个,喝酒可以,也管够,就是不能误事,不能撒酒疯。我家喝酒是有多大量喝多少酒,不劝。不拦,自己看着办。违反了,也得走人!”
赵啸天重重一下拍在大腿上,哈哈大笑,声震屋梁:“陈小弟,你入错行了,你应该来我们镖局干!我们这些习武的人,就好一杯酒,你要是不规定的话,还不知道喝成甚样呢。所以。我们镖局地规定是,走镖、看家护院,绝对不能饮酒。谁违反,谁走人!”
身子再向前倾,打量着陈晚荣,不住点头,很是赞赏,要不是顾忌陈晚荣不经拍,都不知道拍了多少下了:“陈小弟,你放心。我会派出最好的人手,护得你家万全,准出不了事。”
听得出,他不是在敷衍。是真心话。一通生活琐事,居然赚到最好地人手,陈晚荣太意外了,笑道:“谢赵镖头厚爱!”
“陈小弟,不要一口一个镖头,叫我赵大哥。能和陈小弟这样的相识,诚人生幸事也!”赵啸天拈着胡须,不住微笑。
武人。性情直爽。陈晚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就谢赵大哥了。”
“这就对了。”赵啸天很是受用。
陈晚荣接着道:“在这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陈小弟。你尽管讲。”赵啸天满口应承。
陈晚荣脸一肃,直奔主题道:“我们家是做买卖的,有些东西不能为外人道,我是希望你们的人少接触,即使接触了,也不要对别人说起。”
做香皂这可是机密,万一泄露出去了,即使打官司赢了,也是得不偿失,毕竟泄露出去,再难保证技术秘密,这点不能不虑。
赵啸天呵呵直笑,拍着胸脯,道:“陈小弟尽管放心,我们镖局最大地本事不是武艺高强,而是为主顾保守秘密。谁泄露了,不是走人,而是要给废武功。陈小弟,你知道对于武人来说,什么才是最残忍的么?那就是废武功了。武功一废,就是废人一个。”
听了这话,陈晚荣很是放心,道:“既如此,那就多谢赵大哥了。赵大哥,我们是不是该立个字据。”
“应该,应该!”赵啸天取出字据,叫陈晚荣过目。浏览一遍,把双方地义务权利、赔偿写得很清楚,应该说是一份不错的条约。只是有一点,陈晚荣不满意,道:“赵大哥,这一条泄露秘密按你们镖局的办法处理,我想能不能再明白一点。”
赵啸天笑道:“陈小弟有所不知,镖局的规矩就是废武功,这很残忍,自然不能写得太明白,你得见谅。”
陈晚荣摇头道:“真要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就是废了他的武功,我地秘密已经泄露出去了,对于我来说于世无补。”真出了事,不要说废武功,就是把他杀了,对陈晚荣没有一点好处,这事不得不虑。
赵啸天他们以前保护地大户人家,并非没有做买卖的,只是他们地秘密都能自己保守,不必担心给他们知晓。只是陈晚荣这化工,即使他想自己保守也很困难,做药只需把门关起来,一个人就可以把几味关键药物配好,不用担心泄秘。化工就不同,要是陈晚荣一个人关起门来做,还不给累死,必须要人帮忙才行。
以前就没遇到过这种事,赵啸天一下子犯难了:“陈小弟,你说怎么办?”
“在这之外,还得赔偿!”陈晚荣这办法虽不高明,也只能这样了。要是照他们地条款,把人给废了就算完,而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赔偿虽不能补偿所有的损失,总比没有强。这是正当要求,不算过份。
赵啸天愣住了,想了一阵这才问道:“要赔多少?”
“想必赵大哥也知道了,我是做香皂的。香皂现在在长安洛阳卖得还不错,我想这赔起来是个大数目,没有几万两是拿不下的。”陈晚荣并没有张大其词,而是说的事实。
赵啸天摸着额头道:“香皂,我听说过,是卖得很不错,这秘密得好好保守。陈小弟,这事我也拿不准,我得向总镖头禀报,三五日定有回音。”真要赔起来,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再说了这是一个先例,他做不了主很正常。
“那就有劳赵镖头了。”陈晚荣起身告辞。
赵啸天对陈晚荣很是看重,本想留他再聊,只是这事得先办了,也不挽留道:“陈小弟走好!”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二章 鱼儿上钩
离了镖局,陈晚荣又去酒坊,只见孙正平正和肖致中带着伙计们忙活,累得满头大汗。他这个掌柜,做得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不了解他的人还要为他是酒工,不是掌柜。
“见过东家!”孙正平忙迎上来,肖致中也跟了过来。
陈晚荣笑道:“孙掌柜,你是掌柜还是酒工呀?要是我不认识你,准把你当成酒工了呢。”
孙正平呵呵一笑,兴致高昂:“东家,您这话说到哪去了?好象我就不能干活似的?”
“不是你不能干活,只是你的主要任务是管理好,不是要你跟他们一样去干活。”陈晚荣纠正他的话。
孙正平笑容不减:“东家,您不知道,我这是高兴的呗。”
对这话陈晚荣很是感兴趣:“哦,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快说来听听。”
肖致中代他回答:“东家,没给您说,刘神仙后天就要来帮孙掌柜的公子治病,刘神仙那么大本事的人,他一出手,这病还能不好么?孙掌柜这一高兴,精神头上来,这劲头就足了,没地儿使,就来抢我们的饭碗了。”
孙正平很得肖致中他们敬爱,他的事自然是很关心,知道也不为奇。再说了,这是喜事,孙正平一高兴,还有不对他们说的道理。
肖致中和孙正平共事多年,打从心里代孙正平高兴。虽有开玩笑地成份,喜悦却是尽在其中。
“那我得恭喜你了,祝令公子早日康复!”陈晚荣抱拳道贺。
孙正平忙抱拳回礼:“谢东家。谢东家!托东家吉言,犬子定能恢复如初!”憧憬着儿子康复的好事,眉梢上都是喜气,恨不得马上成真。
父子亲情表露无疑,陈晚荣大受感染道:“你什么时间回去?我跟你一道去,如此有能耐的神仙,我要是不见识一番,那就太没眼光了。”
“要是方便地话。我明天下午就走。刘神仙要来,我总得准备,不是?”孙正平笑呵呵的,一张嘴哪里合得拢。刘神仙在他眼里是救命的大恩人,要是不好好接待,于心难安。
陈晚荣点头道:“好,那明天下午,我们一起走。”
“行!”孙正平想也没想,很是高兴的点头。
这事说定,陈晚荣在孙正平的陪同下。四处走走,这才离开酒坊,直去县衙。这次,当值的官差没有拦陈晚荣,任由他去偏厅找沈榷。
沈榷还是象上次那般,坐在最后的位子上,衣冠不整的办理公务。看见陈晚荣进来,忙放下手里地公务,迎上来:“晚荣兄到来,必是有好消息?”瞄着陈晚荣。很是笃定。
判断力真够准确的,陈晚荣打从心里服气,左眼冲他一闪,笑道:“沈大人。你就这么见外?没事我就不能找你聊聊?我是热脸蛋贴上你的冷**,我还是回去吧。”
沈榷轻轻点头,表示他明白了,开起了玩笑道:“晚荣兄,你不就是要我把你当一回上宾么?好吧,我们去别处吃杯茶。”拉着陈晚荣的手拽着,陈晚荣很配合的摆出一副“不敢当”的架势,给沈榷硬拖着去了。
那些不明究里的县衙人等看得直摇头。这个县令也真是的。要不是了解沈榷的为人。早就大摇其头了。
来到旁边一间屋子,沈榷推开门道:“晚荣兄。请。”
陈晚荣应一声,跨步进去了。沈榷四下里一瞅,没有人,这才进屋,把门关上,也不请陈晚荣就坐,连碗热水也没有倒,真奔主题:“晚荣兄,可是有消息了?”
“鱼儿咬食了!”陈晚荣看着沈榷,淡淡的道。
沈榷无惊无喜,问道:“什么时间?”
“后天!我明天下午就得过去。”陈晚荣没有隐瞒。
沈榷略一沉吟道:“孙掌柜地家我知道,一定准时赶到。不过,你也得小心,这姓刘的可不是善茬,高来高去自是不在话外,江湖伎俩更是让人侧目,要不是有诸多不便,晚荣兄不必冒这趟险。”
要是陈晚荣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要是不给讨回孙正平讨回这公道,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这是陈晚荣该做的,笑道:“沈大人放心,我自有办法。”
“那就好!”沈榷点头。
这事说定,陈晚荣没必要再留下去,沈榷送他到县衙门口,作别而去。
离了县衙,陈晚荣开始盘算起来了,得赶紧把乙醚做出来,带在身边防身。姓刘的武艺高强,自己不是对手,硬碰硬不智,得巧取,乙醚这麻醉剂就是必须的了。虽然不一定能派上用场,有总比没有更安全。真要处于险境,把他迷翻再说。
主意一定,加快脚步赶回去。刚到家,就见郑晴笑盈盈的迎了上来:“陈大哥,你都去哪了呢?半天也不回来。”
虽是埋怨,难舍之情自在其中,陈晚荣笑道:“我去办点事。你还好吧?”
“当然好哦!”郑晴自觉能得到陈晚荣关心,是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俏脸上满是喜色。
陈晚荣明晓她的心思,笑道:“花花怎么样了?你这师傅有没有留一手?”
郑晴白了陈晚荣一眼,嗔道:“我有那么坏么?花花妹妹可聪明呢,一教就会,可好教呢。你不信,可以去看哦。”
“信!我哪能不信你呢。”陈晚荣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
郑晴听在耳里。喜在心头,还有什么比心上人信任更让人高兴地事?嫣然一笑,道:“陈大哥。你去看看花花妹妹,她可用功呢。”
拗不过她,陈晚荣只得跟着她进了层,一进屋只听韩花花尖叫一声“妈呀”,慌里慌张地躲到青萼背后去了。她见到陈晚荣就害羞,连话都没有多余的,可也不至于如此慌张,陈晚荣一下子愣住了。问道:“怎么啦?花花。”
“表哥,你别看人家,好么?”韩花花躲在青萼背后,哀求起来了。
陈晚荣就更奇了,问道:“看不得么?看又不少点肉,真是地。”
“花花妹妹,给陈大哥看看哦,他不看怎么知道好不好呢?”郑晴过去,拉着韩花花,把她推到陈晚荣跟前。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陈晚荣再也忍不住了,哈的一声笑出来,指着韩花花问道:“表妹,你怎么穿这身衣服?跟个囚犯似地。”
韩花花穿了一件长衫在身上,这长衫挺古怪的,连根束腰也没有,和囚犯穿的囚衣没什么区别。差别就在于少个“囚”字。陈晚荣平生第一遭见到这种古怪衣服,要不笑都不行。
她本来就怕见陈晚荣,再给陈晚荣一通说笑。恨不得有个地洞,立时钻了进去。忙往青萼背后躲,却给郑晴和青萼拉住,羞得脸红过耳。眼睛下垂,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陈晚荣。
“聪明人,别乱说。”青萼白了陈晚荣一眼,数落起来。
郑晴给陈晚荣解释道:“陈大哥,这是帐房穿的衣衫,进入银库就得穿这种衣衫,可以防止盗银子。”
陈晚荣恍然,这办法不错。身上没有袋子。没有束腰,就是想偷藏银子都不行。郑晴的心思真细。什么事都想到头里去了,陈晚荣笑道:“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只是,花花不是那种人,她进出不用穿这衣衫。”
对陈晚荣的赞谢之词,郑晴很是受用,道:“陈大哥,你谢甚谢呢,这是人家该做地。花花自是不用穿,只是以后帐房多了,人多了,手也杂了,这衣衫就用得上了。”
这话在理,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采取必要的防犯措施实属必要,点头道:“是这理,不过到时再说吧。花花,赶紧把你地衣衫换了。”
韩花花等地就是陈晚荣这话,应一声,飞跑着去了。
青萼表功似的把一本帐本塞到陈晚荣手里,很是得意地道:聪明人,你瞧,这是花花妹妹做的帐。花花妹妹多聪明的一个人,你却用来搞包装,真没眼光。还是小姐的眼光好,识花花妹妹这千里马于盐车之间。”这是采用“骐骥服盐车”的典故,是说陈晚荣没有眼光。
这话既吹捧了韩花花,又为郑晴挣了面子,很会说话。
“青萼,别胡说。”郑晴明白她地意思,轻斥一句。
即使她不说,陈晚荣也不会忘了,反诘一句道:“晴有功劳,你呢?”
“我给端茶送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象有些人,人影都不见。”青萼头一昂,一副不把陈晚荣瞧在眼里的神情。
陈晚荣知道喜欢和自己过不去,也不去理他,开始看帐本,帐本上的字迹真没得说,很差,仅能辨认。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没有少笔划,没有写错字,能有这成就,很了不起了。真没看出,韩花花居然是一块读书的料子,只可惜唐朝没有全民教育,要不然韩花花说不定是个不大不小的才女。
帐本上记的是今天的收支情况,支了多少,买菜花多了多少,结余多少,写得清清楚楚,这帐做得不错。
“徒弟好,师傅更好!”陈晚荣笑着,一句夸俩。
郑晴倒不在意陈晚荣的夸赞,不过心上人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郑晴妙目含情,打量着陈晚荣,很是喜悦。
就在郑晴喜悦之际,只听陈晚荣道:“这帐做得是好,不过,要是能把帐本改一下就更好了。”
郑晴还没有说话,青萼卟哧一声笑出来:“聪明人。你还会做帐?这帐本可是小姐拿来地哦,我们郑家几十年都用这帐本。这可是大唐通用的帐本,你怎么改?”
在她的印象中。陈晚荣会做化工,神奇地想法不少,要是陈晚荣说这帐做得不好,应该改进一下,她会信。可改帐本就是一件大事了,一件大得不得再大地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帐房也不见得能做到,更别说就没陈晚荣做过帐。要青萼不取笑都不成。
她还是嘴下积德的,只说“怎么改”,没说“你改得了”,已经很不错了。
这事郑晴也不信,眨巴着妙目,打量着陈晚荣,微笑着没有说话。她是怕伤了陈晚荣的面子,才忍住。
帐本是千百年来的结晶,多少人心血所至,没那么好改。她们不信也很正常。不过,陈晚荣却是信心十足,没当过会计,借贷式帐本还是熟悉的,去财务室,时不时就会看见会计做帐,不是全部记住了,至少也没漏掉多少,笑道:“我画给你们看。”
见了他这副自信模样,青萼不由得愣住了。郑晴的反应就快多了。言笑宴宴地催促起来:“陈大哥,你快画给我看!”
找来一块木炭,再找来一大张纸,陈晚荣依照记忆。在纸上画起来,等他画完,借贷式帐本出现在纸上。
青萼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纸张,不明所以。郑晴却是一脸地兴奋,点评起来道:“陈大哥,这帐本好,太好了!照这样做的帐目,清晰。一目了然。真是好帐本!”
古代地帐本和现代的帐本比起来,可以说是流水帐了。记得再好,用现代的眼光去看也是很凌乱,查起帐来很费时间,记录起来更费功夫。
郑晴是大行家,一眼就看出这种帐本的好处,兴奋无已:“陈大哥,这帐本要是流传出去,跟风者很多,就是朝廷恐怕都要用你这帐本呢。”
别人我管不着,只要我的帐记得明白就成,陈晚荣没有传诸于世的想法,笑道:“我自己用用就成,至于别家,我哪里管得着呢。”
“陈大哥,我说真地!”郑晴钦佩无已的打量着陈晚荣,很是期待的道:“陈大哥,你这帐本可以给我们用么?”
她是给自己家使用,对这要求陈晚荣没有理由拒绝:“我的还不都是你的么?你爱用,就用吧。”
言外之意,郑晴哪有听不出来的,既是喜悦,又是羞怯,不由得垂下了头。青萼真撇嘴,一副肉麻样子。
“这帐本是好些,只是仍有一个不足,容易给人撺改数目。”陈晚荣说出一个千百年来,让无数人为之头疼的问题。
唐朝没有大写数字,记帐用一二三四这些小写汉字,要改帐目实在是太容易了。一字加一横就是二,再加一横就是三,甚至可以改成五、六、十。三可以改成五,怎么改好,就怎么改,随心所欲。上至朝廷,下至平头百姓都苦帐目。
“你有办法?”青萼想也没有想,就问道。居然没有说聪明人三字,实在是难得了,这说明她再一次为陈晚荣所信服。
她要问的正是郑晴要问的,郑晴妙目打量着陈晚荣,很是期待的道:“陈大哥,这帐目害人不浅,要是有办法制住,那就是无上功德一件。”
这是大实话,要是有人让人无法撺改帐目,必将是一件轰动地事情,上至朝廷,下至寻常百姓都将受益良多。
要撺改帐目,从技术上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有一枝笔就足够了。要是再来点技术性的墨点,就是神仙也别想查出来。这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贪污之风,朝廷每年的税收,因而落入贪官腰包里的不在少数。为了堵住这一漏洞,历朝历代想了很多办法而不可得,很让人头疼地一件事。不过,陈晚荣没这想法,笑道:“无上功德不想了,我只是想我的帐目做得真实,不得撺改!没钱了,可以找我借,必要时我可以送钱,就是不能用假帐来蒙我。”
这可是每一个老板的心声,手下急需钱,可以想办法,该借就借,该捐就捐,这没什么好说的。把帐目改来改去,以此来骗人,谁也受不了。
郑晴很是赞同:“是呀,只是没有办法制止。”
“办法也不难,只需要改几个字就成。”陈晚荣的话足以把最明白的人绕糊涂。
郑晴不解的问道:“陈大哥,要改什么字呢?”
陈晚荣什么话也不说,提起木炭,在纸上写起来。写完,把木炭一放,还没有说话,青萼和郑晴异口同声的问道:“这成么?”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三章 我来革新
陈晚荣写的是汉字大写数字壹23肆伍6柒捌玖拾佰仟,这些字从秦汉以来就6续出现,在唐朝已经有了,只是没有用于记帐,郑晴和青萼明白陈晚荣的意思,是想用来记帐,这可是出乎她们意料的事情,想不惊讶都不行。
用大写汉字来记帐,那是从明朝才开始的事情,是明太祖朱元璋的一大创举,使用复杂的汉字,从技术上堵住了撺改帐目的弊端,直到现在仍在使用。不过,这些汉字并不是朱元璋明的,远在明代以前,这些汉字就出现了,朱元璋只是用来记帐而已。
朱元璋处理郭桓案后推行这一办法,一直沿用至今。再配合阿拉伯数字,几乎是完美组合,撺改帐目从技术角度来说很困难了,为减少贪污起了一定的抑止作用。陈晚荣笑道:“成,肯定成!你想,这些字一用,要想改也没那么容易了,再监管好,不是很实用么?”
话语很是笃定,只是这事太难以理解,青萼兀自不信,看着郑晴,等她给出结论。
这事很重大,可以说是一个创举,郑晴虽是冰雪聪明,也不能一时之间把问题想透,秀眉微蹙,沉思起来,过了好一阵,这才轻轻击掌,赞道:“妙妙妙,绝妙之事!陈大哥,真要按照你的法子做帐的话,这撺改一事几乎可以绝迹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不良地帐房从中舞弊了。陈大哥。真有你的!”
越说越兴奋,说到后面,声调都提高了许多。几乎是唱出来。心上人有如此奇妙的想法,她能不高兴么?
郑晴地兴奋劲不减:“陈大哥,这法子一旦传出去,肯定会给广泛采用,就是朝廷也不例外。朝廷每年都有好多赋税因撺改帐目而被贪污,屡禁不止,查又查不出来,有了这法子。就可以堵住这一漏洞,朝廷想不用都不行呢!”
她想得虽然有点远,并非不可能,好东西总是有生命的,陈晚荣笑道:“朝廷用不用,我管不着,我用好就成。”朝廷的事有朝廷管着,我小老百姓用不着操这份闲心,管好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对陈晚荣不种不为物喜的品德。郑晴打从心里赞赏,给了陈晚荣一个会心的笑。
“你是怎么想到的?”青萼眨巴着眼睛,盯着陈晚荣,很是惊奇地问。
郑晴对陈晚荣是信心十足,才不会有怀疑,笑得小嘴都合不拢了,夸赞起来:“陈大哥这么能干,还有他想不到的事么?青萼,你别瞎猜!”在情人眼里,心人总是那么能干。这又何足怪?
话语中对陈晚荣有着无穷的信任,要不是青萼这个大灯泡在跟前,陈晚荣真想搂着郑晴亲昵一番,以示对她的谢意。笑道:“多想想,就能想到。”是朱元璋的创举这事自然是不能说给她们知晓的,善意的欺骗是一种手段。
韩花花换好衣衫进来,看见郑晴欣喜莫铭,很是奇怪,走到郑晴身边,离陈晚荣远点,这才轻声问道:“郑姐姐。甚事这么欢喜呢?”
郑晴好象拥有心爱玩具的玩童似的。急于把心上人的得意之作告知别人,拉住韩花花地小手。指着新式帐本解释起来:“花花妹妹,你瞧瞧,这是陈大哥的新帐本,以后你就用这做帐,轻松多了。”
韩花花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帐本,看得不明所以,不过对郑晴的话仍是不怀疑,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以后做帐,不要用一二三,要用壹23。”郑晴指着大写汉这给韩花花讲授起来:“有了这些字,就不用怕给人撺改帐目了。”
这是很好的法子,可是在韩花花眼里那是比登天还要难的法子,瞄了一眼陈晚荣,往后缩了缩,这才道:“郑姐姐,这字好难哦,我哪学得会。”
“花花妹妹放心,这字不难,很快就学会了。”郑晴聪明过人,在她眼里难事也不难。
韩花花仍是大摇其头:“郑姐姐,真的好难呢,多了好多笔划。”
这是大实话,大写汉字的笔划多了许多,很是繁复,对于韩花花这个初学者来说,是很难了。陈晚荣眉头一皱,道:“既然难的话,就来点简单的。”拿起木炭,重重一竖划在纸上:“这是
“这是一?”青萼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我看着象小木棒呢!”
这是阿拉伯数字1,我们的顺口溜是“小棒赶猪,”,当然象小木棒了,她没说成吹火筒已经是嘴下积德了。陈晚荣不去理他,把阿拉伯数字写出来,逐一解释。
青萼和韩花花听得云山雾罩地,根本就不明白陈晚荣在说什么。郑晴就不同了,听得一双妙目越睁越大,等到陈晚荣讲完,兴奋得直跺脚:“陈大哥,这记帐之法简单明了,再和数字配合使用,不怕给人撺改,真是神奇了!”他说的数字是指大写汉字。
阿拉伯数字和大写汉字配合使用,想撺改也难了,这是现代做帐使用的办法,她能一眼看穿,陈晚荣于她这份眼力打从心里服气,赞道:“是呀!”
郑晴已经完全理解了,至于韩花花,则不用担心,有郑晴在,还怕她学不会么?陈晚荣笑道:“别人的帐我管不着,我地帐就得这么做!没钱了,可以找我,我帮着想办法,就是不能做假帐来蒙我!帐得做好了!”
韩花花眼珠一转:“表哥,你是说我么?”
“我不是说你。我订地是制度,不管是谁,以后都得这么做。”陈晚荣纠正她的话。
韩花花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点头道:“表哥放心,我一定做好。”
“行了,你们研究吧,我去做其他的事。.”陈晚荣转身出屋。
出了屋,四下里走走,没问题,心想可以做乙醚了,进屋去正准备搬东西。只见郑晴快步赶来:“陈大哥,有一件事我忘了给你说。刚才听你说做帐地事,我听得忘了,你别怪我。”局促难安,不住搓着衣角。
在这一刻,落落大方的郑晴居然表现得如此小儿女态,陈晚荣真是想不到。
即使她做错了,陈晚荣也不会怪他,何况仅仅是忘了一件事,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我哪能怪你呢。”
郑晴这才放心,嫣然一笑,宛如春花绽放:“陈大哥,银库的钥匙我拿来了,不过我要把锁头拿走,你得自己准备锁头。”
陈晚荣走到她面前,搂着她的香肩,笑道:“没事,我还信不过你么?就留下来吧。”
心上人地信任固然让人欢喜,可是这事关系重大。不能这么做,郑晴轻轻摇头,眉宇间尽是笑意:“陈大哥,你对人家好。我心里明白。可这事不能这样做,爹娘不会允许地。”虽是在婉拒陈晚荣的提议,却是浑身洋溢着欢喜劲。
两人地关系展得不错,只是还没定名份。即使定了名份,成了亲,郑建秋也不会允许把现在锁头留下来,毕竟这是另立门户地大事,他得避嫌。她的顾虑有道理。陈晚荣只得依她道:“行。那我另外买锁就是了。”
“谢谢陈大哥!”郑晴巧笑嫣然,谢一声。然后就提议:“陈大哥,银库好久没用了,你应该先清理一下。正好钥匙也带来了,找几个人整理一番,指不定银子什么时间到了。”
准备工作做在头里不会有错,陈晚荣于她这提议没有理由不同意,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处理。”
“等着,我去拿钥匙。”郑晴快步而去。
陈晚荣只得暂时放下做乙醚的事情,出了屋,要肖尚荣挑几个人,来到银库。
郑晴拿来钥匙,陈晚荣接过,把锁开了。肖尚荣推开门,只见偌大一个银库,空荡荡的,里面除了一些架子外,什么也没有。
很久没有用了,一股霉味冲鼻而入,让人几欲作呕,熏得郑晴捏住瑶鼻,不住往后退。陈晚荣他们也是经受不住,退了开去。
肖尚荣指着门口的几根铁板凳,不解的问道:“怎么有铁板凳呢?这做什么用的?”
陈晚荣也是瞧得不明所以,不由自主的看着郑晴。郑晴解释道:“这是给帐房准备的。帐房进入银库,不仅要换衣衫,还要从这铁板凳上迈过去,在前面的草垫上打几个滚。”
又不是练武功,打什么滚?陈晚荣不住摇头。肖尚荣问道:“郑姐姐,为什么呀?”
郑晴知道他们不懂,只得再给解释:“银库是重地,等闲人不得进入。这钥匙就得由几个人掌管,要开银库是缺一不可。帐房进入银库,还得有人监管,可以说很严密了。仍然不能杜绝私藏银两地事情生,只好用这铁板凳了。”
顿了顿,脸一红,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有些帐房私藏银子的法子实在是让人不好说出口,居然藏在那地方,跨过铁板凳,再打几个滚,跳上几跳,就会掉出来。”说到后来,声音很微弱,要不是陈晚荣靠得近,还真听不清。
一个雇工的反应慢,脱口问道:“甚地方?”
肖尚荣白了他一眼,这才不敢再问。陈晚荣听明白了,居然有帐房贪财,把银子藏在肛门里,打几个滚,跨铁板凳,自然会掉出来。法子还真不错,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各有奇招。要不是陈晚荣亲见,还真不相信古人在处理这事上居有如此手段,不住摇头。
唐朝没有电子监控设备,这种土办法虽然有点损,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肖尚荣是第一次听说。眼里闪过惊异之色,要不是相信郑晴不会骗人,他肯定是不信了。
空气一流动。银库里地霉气跑得差不多了,不等陈晚荣吩咐,肖尚荣带着人就进了银库。陈晚荣来到门口,道:“把板凳搬到一边去。”
肖尚荣忙提醒:“哥,不要搬吧,以后用得着呢。”他对这法子打从心里赞赏,打算延用下去。
陈晚荣知道他的想法,道:“现在只有花花一个帐房。还信不过么?等帐房多了,再搬来就是了。”
以韩花花的为人,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有违情理地事情,肖尚荣不再反对,弯下腰一搬板凳,叫道:“好重!”用铁铸就的,当然重了。几个人合力,这才搬到一边放着。
地上的灰尘很厚,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地脚印,仿像行走在松软的沙地上似的。有得清理了。雇工们不等吩咐,也知道该做什么,自去打扫。
郑晴偎在陈晚荣身边,给陈晚荣介绍道:“陈大哥,这是钱架,这是银架,这是金架。钱架放铜钱,银架放银子,金架放金子。”
陈晚荣一打量,钱架不多。只有十来个。银架是最多的,有好近百个。金架也不多,只有八个。不过,按照唐朝地金银换算比例。一个金架要顶十个银架,八个就是八十个银架。再加上银架,一共有接近两百个银架。每一架又分成三层,堆满地话,真是一个天文数字。这还仅仅是入库的银子,在外面流动的还没计入,这郑家以前的富有真是让人吃惊。
郑家曾经一度衰落,在郑建秋的打理下。更胜以前。现在的郑家不知道拥有多少财富,光看这里就让人头晕的了。
陈晚荣惊讶不已。只听郑晴接着道:“陈大哥,铜钱尽可能少放在银库,最好在别地地方放着,供日常使用。用完了,再来银库搬取。银库越少启动越好!”
这都是经验之谈,很好地建议,陈晚荣很是赞同道:“说得对,应该专门腾一个房间出来,供花花做帐,管量日常费用。”
对陈晚荣这种敏捷的反应,郑晴很是赞赏,笑道:“陈大哥,这钥匙也得几个人带着,一人一把,要开银库时再聚在一起。”这是防止有人私开银库地办法。
她这是为陈晚荣着想,才特的叮嘱一句,陈晚荣点头道:“一定。谢谢你提醒。”
“陈大哥,你别老谢人家。”郑晴打量着陈晚荣,没有说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以后连人都是你的,还谢甚呢?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是爱意的表露,陈晚荣受用无比,会心一笑:“行,以后我不谢你了。都自己人,谢什么谢。”
“谁和你自己人了?”郑晴脸红过耳,在陈晚荣胳膊上轻轻拧一下,俏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眉梢儿上都是喜气。
银库不小,积尘甚厚,打扫起来很费事,忙了老半天才打整完成。出了银库,把门关上,陈晚荣要肖尚荣去城里买几个大锁回来,顺带把帐本印一下。肖尚荣领命,赶着牛车去了。一把锁就有十来斤重,几把锁就有好几十斤,没有牛车还真不好搬回来。
自己屋里还有几百两黄金,只等锁头一弄好,就可以入库了。
银库整理好了,接下来该办的事就是为日常开支储备一笔钱。找了一个房间,专门计帐用,相当于现在的财务室,韩花花正式入驻。当然,郑晴这个师傅还得指点她做帐,可以自由进出,其他的人就不能入内了。
回到自己房间,陈晚荣把铜钱整理一下,还有上百贯的铜钱,搬到“财务室”,要韩花花入帐。这点钱只能用几天,陈晚荣又把金饼放了二十个,这可是几百两黄金,相当于几千两银子,足够用好一阵子。
韩花花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黄金,嘴巴张得老大,惊讶得连做帐都忘了。在郑晴地一再提醒下,这才惊醒过来,把钱入帐。
做完这些事,陈晚荣还要做一件事,就是要雇工以后不准进这房间。雇工都是诚实的庄稼人,就算进去也不见得会偷盗,只是这是一种防犯措施,不得不做。即使陈晚荣不说,为了避嫌,雇工们也不会进去,自然是凛遵无误。
忙完这些,保管银子一事才算告一段落。这银子真是麻烦,没钱的时候老想着财,等有了钱,又得为保管奔忙,光为保管银子一事陈晚荣就是一通好忙活。要不是亲身经历,陈晚荣无论如何不会相信银子多了也挺麻烦!
歇了一会,陈晚荣站起身,准备做乙醚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四章 迷翻老妈
现在要做的乙醚是用来防身用的,不是医用的,相对来说简单多了。陈晚荣没有练过武功,和小流氓打架还可以,和高手过招那是拿鸡蛋碰石头,实为不智。
用火药做炸弹固然是好,只是现在没有火药,更没有做炸弹的条件,不够现实。在现有条件下,能克敌制胜的办法非乙醚莫属了,因为原料易得,做起来也不难。
乙醚在医学上使用,病人因此而少受很多痛苦,但其缺点也是明显的,对人体的伤害比较大,要是过量会致人于死地。更重要的是,效果明显,可以让人立刻晕倒,用来防身再好不过了。不一定非要给人闻,还可以泼在他脸上,不闻到都不成,要是这样的话,想不晕过去都不行了。
正是考虑到这些,陈晚荣才决定做乙醚。沈榷他们要是能顺利拿下固然好,要是不能拿下,或者威胁到自己,乙醚就有用场了。准备工作做到头里,没坏处!
搬来一个罐子,放在灶头上。这罐子是陈晚荣向袁天成订做的,和壶嘴向下的罐子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壶嘴,完全密闭的。
用干净的布片清理干净,再把无水酒精倒在里面。加入浓硫酸,放入两块干燥的沸石,把盖子拧紧。
搬来一张凳子,放到灶头前,升起火,坐在灶前控制温度。现在没有温度计。温度不好控制,只能靠经验了。
用酒精做乙醚,很容易生岐化反应。温度非常重要。不过,这是防身用地,不是医用,杂质多就多些,只要把人迷得晕过去就成。就是弄死了也没关系,谁叫他是坏人呢?
只要不是照医用级别来做,就省事多了,只需要控制好温度就成。火不大不小就是了。一直用小火煨着,过了一阵子,估计差不多了,陈晚荣这才把罐子移开,把火退掉。
自然冷却的时间比较长,现在也没有加快冷却的办法,只能用这种最原始地办法了。陈晚荣不用干等着,而是四下里走走。没多久,肖尚荣赶着牛车回来了,牛车上摆着几个大锁。格外显眼。
陈老实老远就瞧见了,扔下手里的活儿赶过来,远远嚷道:“尚荣,你买锁做甚么?家里有甚东西要这么大的锁呢?”
光瞧这锁的个头就知道是锁非常重要的东西了,陈老实的印象中,家里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他不奇怪都不行。
“伯父,是哥叫我买的,用来锁银子地。”肖尚荣里四下里一望,见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回答。
陈老实笑呵呵的道:“哪有甚银子。这不是白忙活么?”他还不知道马上就要清帐,有几万两银子进库。
陈晚荣笑道:“爹,高掌柜,马大哥。和郑老爷子马上就要来清帐,我初步算了下,我们有差不多四五万两银子的收入吧。”
“多少?”陈老实的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十倍,在他的印象中,能有一千两银子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四五万两银子早就出他的想象了,嘴一张就要嚷出来,幸得反应不慢。及时醒悟过来。愣愣的盯着陈晚荣:“晚荣,真有这么多?”四下里一望。声音压得极低,一副打死也不信的神情。
陈晚荣于他的震惊很是理解,笑道:“爹,自是有了。”
“晚荣,我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银子多了,都要造个银库,我们也得弄一个。”陈老实脸上的惊愕未退,就出主意了。
这主意是不错,就是有点马后炮,陈晚荣自然不会数落他,道:“银库都准备好了,只等银子到了。”
“还是晚荣能干,甚事体都做到头里去了!”陈老实打从心里赞赏,一个劲地夸陈晚荣。
这是郑晴的主意,要不是郑晴提醒,说不定等到清完帐,陈晚荣看着银子愁才会想到如何保管的问题。郑晴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谁跟谁,夸我就是夸她,陈晚荣当仁不让的受了:“把锁挂上去,我去把屋里钱搬到银库去。”
肖尚荣应一声,赶着牛车去了银库。陈老实也没跟着去,小跑着去了,也不知道做什么。
陈晚荣回到屋里,把装金饼的箱子抱起,真够沉的,要想搬到银库去,得找人帮忙。念头才转过来,只听陈王氏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晚荣,在么?”
“娘,什么事?”陈晚荣把门打开,只见陈老实夫妇站在门
陈王氏一步跨进来,道:“晚荣,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说一下?”
陈晚荣一愣,问道:“娘,这话怎么说呀?”
“家里一下子入帐这么多银子,你也得给我们言语一声。你瞧你爹,到现在心还在怦怦跳呢。”陈王氏说明来意:“你爹听你说了,赶紧来找我,要好好商量,这银子得怎么保管。”
这些问题早就想好了,用不着商量了,陈老实的想法不错,就是太后知后觉了,陈晚荣笑道:“娘,你不用担心,银子会保管好的。帮我搬。”
这话信心十足,陈王氏虽有些疑虑,只得不再问了,和陈老实一道帮忙,把金子搬去银库。陈晚荣抱起半箱金子,也很沉重,向银库而去。
来到银库,把金子放到金架上,两个箱子不过几百两黄金,也就是几千两银子,从数目上来说是不少了。只是放在银库里,无异于九牛一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自己这点钱财和郑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也许连小巫都算不上,只能算头丝,心里空落落地。陈老实夫妇却是把金子一阵抚摸。爱不释手,欢喜无限,拥有这么多钱财是他们最大的幸福了!
二老过足了瘾,这才把箱了合上,万分不舍的离了银库。陈晚荣拿起锁头锁住,把钥匙给陈老实夫妇一人一把,肖尚荣一把。
“晚荣,这一把。你自己留着。”陈王氏明白如此分开保管钥匙地好处,提醒陈晚荣。
陈晚荣笑道:“我给花花,我不用了。以后开银库,爹、娘、尚荣和花花都得到场,钥匙不得给人传递,得亲手打开。”
这是必要地举措,陈老实于此自是没有异议,只是有些不放心:“晚荣,你没钥匙,那怎么行呀?你不在。能开银库么?”
陈晚荣于他的顾虑能理解,只是四个人到场也足够了,道:“我要是在的话,自然会来。要是不在,有你们四个在场,也行了。”
“老头子,你多甚嘴呢,哪有东家带钥匙的道理。钥匙都是给帐房收着的,一把或两把都由亲人收着就行了,这才叫体统。”陈王氏的心思可比陈老实灵活多了。
陈老实一想是这理。也就不再说话,乐呵呵的跟着陈晚荣去了。来到记帐房间,只见韩花在郑晴地指点下正专心做帐,非常投入。陈晚荣四人进来都没有现。
“见过伯父,见过伯母!”郑晴忙上来见礼。
陈王氏一把拉住,左右一打量,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郑姑娘,多谢你了。”
“伯母言重了!”郑晴还是那般依人,偎在陈王氏身边,仿佛女儿依恋母亲一般。
陈晚荣把钥匙递给韩花花,还没有吩咐。只听陈老实很严肃地道:“花花。这钥匙你得保管好,以后开银库你得到场。不能把钥匙给第二个人!”
陈王氏补充一句:“就是你娘也不行!”她对自己地妹妹很是信任,很是照顾,这事上也不行,可见银库在她心目中的份量了。
韩花花本已接过去了,一听这话,忙把钥匙塞回陈晚荣手里:“那我不要了。”
郑晴安慰她道:“花花妹妹,你不要多心,这是规矩,谁也不能例外。钥匙不能给第二个人,就是要你保管好,你得时刻记住了。”
对郑晴地话,韩花花不会不听,迟疑了一下,这才轻轻点头道:“我记住了!”小心的把钥匙收入怀中。“从今天起,花花、尚荣单独住一个房间,尽可能少放人进去。”陈老实仍是板着一张脸,安排起来。
这安排合情合理,众人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
直到过了饷午,陈晚荣这才去看乙醚,一摸罐子,冰冷得象石头,早就冷透了。打开盖子,把乙醚倒在盆里,再进行分离。硫酸是起催化作用,理论上是不消耗的,其实还是有所损失,容器上总得沾些。
要是医用的话,还得利用乙醚沸点低的原理进得分离,提高其浓度。这是防身用的,不必蒸馏,分离之后把乙醚倒入一个瓷瓶里,剩下地倒入酒瓯。硫酸稍加处理,倒回容器中。最后把罐子清洗干净,就算完成了。
乙醚这东西是非常厉害的麻醉剂,不仅可以用在医学上,还可以用来骗人。有些骗子带着乙醚,躲在僻静处,有人经过,就会上前吹嘘说“这是我们公司新研究的纯水,品质优良,对人体有好处,你要是不信闻闻就知道了”。
过路人就会想闻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去闻了。一闻之下就晕过去了,等到醒过来,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不翼而飞了。
这种骗术,陈晚荣是知道,现在最关心的是想找个东西为试下效果。陈晚荣手中的乙醚制造得很粗糙,杂质多,不检验一下还真不放心。
找人来试验肯定不合适的。陈晚荣正寻思间,只听一阵鸡叫声响起,陈晚荣出屋一瞧,只见陈王氏抓住一只大公鸡,把鸡头反转压在翅膀下面,右手在鸡脖子上扒着毛。
“娘。您做甚呢?”陈晚荣眼睛瞪得老大。
陈王氏一边扒脖子上地鸡毛,一边回答:“娘还能做甚呢,当然是准备晚饭了。现在就得把鸡杀了。要不然来不及呢。”右手握住刀,就要往鸡脖子上割去。
陈晚荣忙叫道:“娘,别杀,别杀。”
陈王氏没有明白陈晚荣的用意,还以为陈晚荣突然之间心慈手软,不忍心杀鸡了,笑着数落起来:“晚荣,你也真是地。一个大男人,居然连鸡也不忍心杀!以后娶个媳妇,生了儿子,媳妇还不跟你遭罪,连吃只鸡都不行!”
这话要是给郑晴听去,肯定会羞红脸,幸好她在屋里教韩花花做帐。陈晚荣笑道:“还不有娘么?有娘这个专杀鸡地屠夫在,还愁没鸡吃么?娘,把鸡头放出来,我给它闻下东西。”
“闻甚呢?”陈王氏虽是不解。依言把鸡头放出来。
陈晚荣拔开塞子,把瓶口对着鸡头。陈王氏瞧着瓷瓶,不解的问道:“晚荣,你这是甚呢?我瞧瞧。”不等陈晚荣说话,蹲下身子去闻。
忙把瓶子一偏,陈晚荣急忙道:“娘,闻不得。”
陈王氏一把抓住,嗔怪起来:“这个晚荣,鸡能闻,娘就不能闻么?”使劲一拉。她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力气本来就不小,冷不丁猛一用力,陈晚荣居然拗不过她。瓷瓶直直地对着她的鼻子。
略微一嗅,陈王氏眉头一皱,问道:“这是甚呢?象酒又不是酒……”一句话没说完,身子摇来晃去,几欲摔倒。
陈晚荣暗叫一声糟糕,忙扶住她,手忙脚乱的把瓶子塞住,揣回怀里。摇着陈王氏。叫道:“娘。娘,娘!”
陈王氏耷接着脑袋。一点动静也没有。陈晚荣一探鼻息,还好很强劲,只是给迷晕过去了,暗中松口气。
陈晚荣急切的叫声惊动人了,陈老实从木工坊里探出头,一打量,很是惊奇的问道:“晚荣,鸡怎么了?躺在地上不动了呢。”鸡早就给迷翻在地上,两条腿伸直,要不是胸脯起伏证明是活地,肯定以为死翘翘了。
他还真有闲心,不关心人,却去关心鸡,陈晚荣真想数落他几句,叫道:“爹,快过来帮我扶下娘。”
“你娘咋啦?”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会有这番变化,陈老实站着不动。
陈晚荣没好气的道:“你管她怎么了,快来扶一下。”
语气已经很重了,陈老实这才悻悻然的过来,把陈王氏一打量,眼睛瞪得老大:“婆娘,你咋啦?怎么不说话?”
“晕过去了,过一会儿就好了。”陈晚荣不等他问,先行解释明白。
郑晴她们也给惊动了,从屋里出来,看着耷拉着脑袋地陈王氏,很是担心地道:“要不要紧?”
“躺一会儿就好。”陈晚荣只得再次回答。
郑晴,青萼,韩花花忙着帮手,把陈王搀到屋里去,放到床上躺着。瞧着陈王氏一动不动的模样,陈老实夫妻情深,在陈王氏脸上轻拍着:“婆娘,你醒醒,你千万不要走,不要留下我!”说到后来,都快哭出来了。
他这话一出,韩花花一下了紧张起来,扑在陈王氏身上,哭泣起来:“姨,你千万不要走啊!”
药效过了,自然会醒过来,整得跟哭丧似地,陈晚荣安慰道:“不要哭,给迷晕了,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娘没事,给你们哭也哭出问题来了。”
郑晴心细,玉指搭在陈王氏腕脉上,弯月眉一蹙,宽尉起来:“伯父,花花妹妹,你们不要急,只是晕过去了,没甚大事。”
陈老实抹着眼泪:“郑姑娘,你可要救救晚荣他娘呀!我给你跪下了!”作势欲跪,陈晚荣和郑晴忙扶住。
在陈晚荣和郑晴的安慰之下,陈老实这才收住哭声,很是担心的盯着陈王氏。陈王氏虽是给迷晕了,毕竟没有吸入多少,过一会药效就过了,嘤咛一声醒过来,第一话就是:“晚荣,你那是甚呢?咦,我怎么在这里?”不住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陈老实喜极而泣,扶着陈王氏的肩:“婆娘,你可吓死我了!你没事装甚病呢?”
“老头子,你瞎说啥呢?谁装病了?”陈王氏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韩花花本想说“姨,你好了?”听了陈王氏地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
“晚荣,你净整些古里古怪的东西,也不给娘说清楚,想害死娘啊?”陈王氏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道:“我去杀鸡了,再不杀,就来不及了。”快步离去。
陈王氏勤劳的庄稼人,辛苦了一辈子,醒转之后先念着活儿,实属正常。只是陈老实,韩花花他们不明所以,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好象呆头鹅。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五章 温柔一刻
郑晴最先反应过来,在陈晚荣耳边轻声道:“陈大哥,我有点事想向你请教,不知道可否?”眨巴着妙目,打量着陈晚荣,很是期待。
对她的要求陈晚荣自无不允之理,点头道:“说吧,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
郑晴打量一眼陈老实他们,脸现为难之色。陈晚荣明白过来了,她是想和自己单独聊聊:“我屋里的衣衫破了,你帮我补一下。”
别人不懂,郑晴哪有不明之理,装作一副欢喜模样,嗯了一声,跟着陈晚荣去了。陈老实盯着二人的背影,不住摸烫的脸蛋,郑晴还没过门就帮陈晚荣逢逢补补,多贤惠的媳妇!
进了屋,郑晴把门关上,盯着陈晚荣问道:“陈大哥,你对伯母做了什么?”
把一个大活人迷晕过去,醒过来跟没事似的,就是用江湖蒙汗药也会头疼一阵子,她自然是要问个明白。并非没有副作用,只是陈王氏心里念着杀鸡做晚饭,心思没在这上面罢了。
陈晚荣取出瓷瓶,给她解释:“我刚做了点麻醉剂,想试下效果。娘正好在杀鸡,我就去给鸡闻。娘一把抓过去,闻了一下,就晕过去。”
这都是大实话,郑晴兀自不信:“你就不能注意点么?”
不能怪她,这种埋怨是人之常情。只是她不明白当时地情况。陈晚荣只得辩白:“我告诉娘了,她不信,还使那么大劲。冷不丁的一下。我也没注意呢。”
打量着陈晚荣,不是说假话。再说了,这种事情不会有人开玩笑,更何况还是很孝顺的陈晚荣了,郑晴嫣然一笑,陪罪道:“陈大哥,我错怪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盈盈一福,千姿百态。陈晚荣开玩笑道:“不行,这事非弄明白不可。”
明知是玩笑话,郑晴还是很紧张,妙目满里焦虑之光,盯着陈晚荣,几乎是哀求起来:“陈大哥,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行么?”
“我可以不计较,不过。你得……”陈晚荣在脸上指指,很是期待地打量着郑晴。
郑晴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是要亲一个,粉脸涨得通红,连脖子上都是红的,羞得低下头,脚在地上一跺:“陈大哥,你坏死了!”
关系展到现在这种程度,说些情话,闹点情事更加有利于感情展。没想竟是把她羞成这样。陈晚荣于心不忍,岔开话题道:“晴,明天下午我要出去,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把家里看着。”
家里的事有条不紊,即使陈晚荣不在,也不会出事。只是有郑晴在的话,会更好,锦上添花总是美事。郑晴听话听音,听出了陈晚荣的意思,那是对自己的无比信任,名份还没定就要自己帮着打理家里事。那是爱地表露。受用得紧,不住点头:“陈大哥。你要是不嫌我碍事的话,我过来打下下手就是。有伯父,有伯母,有尚荣弟弟,花花妹妹,你就放心啦。”
瞧着她那副俏媚模样,陈晚荣心痒痒的,搂住她的香肩,补充一句:“还有我的晴!”
“哪呢!”郑晴谦逊一句,眨巴着妙目,问道:“陈大哥,你明天出去做什么呢?”
陈晚荣自然是不能说实话,要是告诉她明天去抓江湖骗子的话,她肯定会担心,善意的撒谎:“孙掌柜的公子病了,他明天要回去探望,我这个做东家的总得去看看吧。”
老板关心手下的家人,这是人情,是应该地。郑晴妙目里闪着光亮:“陈大哥,你真好!孙掌柜有你这样的东家,是他的福气!”
“这是我该做的。”陈晚荣保持着一贯的谦虚品德。
郑晴接着道:“陈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成行?”
现在正是情浓之时,她一天半天见不着陈晚荣是如隔三秋,不忍分离。她能去固然是好,只是此去说不定有凶险,陈晚荣可不愿她犯险,脸一肃道:“晴,你不用去,这事我能做好,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么?”
“不是不相信,是人家想去嘛!”郑晴少有的撒娇了。
这一撒娇可不得了,风情万种,具有无穷魅力,陈晚荣是美不胜收,要不是考虑到安危问题,真想一口答应:“家里总得留个人,有你在,我才放心。晴,听话,帮我看家,行么?”
郑晴打量着陈晚荣,迟疑了老一阵,这才轻轻点头:“陈大哥,我听你的。”
热恋中的女子一心想与心上人在一起,能够改变初衷,真是难为她了,陈晚荣很是爱怜的搂着她地纤腰,轻拂她鬓边的秀。郑晴温柔的靠在陈晚荣的胸膛上,很是幸福。
秀美地睫毛,明亮的眼睛,娇媚过人。尤其是鲜红的小嘴,比成熟的樱桃还要诱人,要不是怕她过于羞怯,陈晚荣真想一品樱唇了。
温存一阵,郑晴轻声道:“陈大哥,我们出去好么?花花妹妹的帐目还没做完呢。”
这不过是个借口,是想早点出去,免得给人笑话。羞涩是女子与生俱来的天性,处于此情此景的女子更怕别人异样的眼光,要是出去迟了,指不定别人怎么想呢。
陈晚荣理解她地想法,虽是不舍,仍是依她,点头道:“行。”
郑晴抬起头来,螓一偏,道:“我先生出去,你等会再出来。”
她已经够羞地了,要是两人一起出去,那就更羞了,才有这话。这不过是自欺罢了。两人地关系昭然若揭,包括雇工都是心如明镜,只不过没有点穿罢了。自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作用。至少可以让她心里好受些。
模范情人,陈晚荣算不上,至少还能理解她,尊重尊她,陈晚荣没有理由不同意:“我过一阵再来,到帐房找你。”
意思是说你给韩花花讲授记帐之法,我来陪你。既教了徒弟,又你侬我侬了。多好地办法,郑晴顺从的点头,快步离去。
陈晚荣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坐在椅子上,回味着适才地温存,韵味无穷。郑晴有学识、有见地、有胆量,更重要的是贤惠、善良,对谁都好,要是能媳到她,真是人生的幸事。夫复何求?
“得找个机会向她求婚!”陈晚荣暗中告诫自己,站起身,出屋而去。
来到记帐房,郑晴正在给韩花花讲授记帐之法。不过,这次的讲解与以往不太一样,不是韩花没有用心学,相反她专心听讲,绝对称得上好学生。是郑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打量着门口,直到陈晚荣出现。这才放下心头石,眉梢儿上都是喜气,讲授起来倍儿兴奋。
韩花花专心听讲,没有现郑晴的异样。青萼倒是现了。只是打量了一阵郑晴和陈晚荣,知机识趣的闭嘴,没有说出来。
郑晴的兴致特别高,讲得非常详细,一直讲到吃晚饭这才作罢。陈晚荣“陪读”一下午,这做帐的知识大有长进。
第二天生了一件让陈晚荣意想不到地事情,那就是郑晴迟迟不来。经过昨日之事,陈晚荣对伊人也是想念得紧。望眼欲穿不来。只得把情丝埋在心底,四处走走看看。
“郑姑娘。你空手来就是了,带这些东西做啥呢?”陈王氏惊喜的声音响起。
陈晚荣寻声望去,只见陈王氏拉着郑晴,左右打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的赞未来儿媳妇:“郑姑娘,你今天咋了?居然装扮了,哟,这眉毛画的,多美呀!还有这胭脂,淡淡的,更增几分俏丽呢!”
郑晴以前来,都是素颜,傅粉不施,向人展露的是其女性的自然之美。她人本来就很美,即使不装扮,也是娇媚过人,罕有人能及。这一装扮,那就更胜昔时,平添几许靓丽,陈晚荣瞧得眼睛直放光。
“伯母说哪去了,我这不是随便装扮么。”郑晴言笑宴宴的,一双妙目瞅着陈晚荣,笑得格外开心。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好象走亲戚似的,弄得陈王氏以为她是来送礼地。
陈晚荣走过来,笑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听得出,言语中颇多思念之情,这对于女子来说心上人的思念是最温馨的事儿,郑晴浅浅一笑,抿着嘴唇,一副欲语还羞之状,娇媚无限。
陈王氏伸手去接郑晴手里的东西道:“郑姑娘,这都是些甚呢?以后来,不要带东西,你人来就行了,家里不缺啥。”
郑晴并没有把东西给她,而是解释道:“伯母,这是给陈大哥准备的。”
陈王氏听出来了,说不定是送给陈晚荣的订情礼也未可知,忙冲陈晚荣道:“晚荣,你陪着郑姑娘说说话,娘还有事,去灶间看看。”不等陈晚荣说话,快步离去。
望着陈王氏的背影,郑晴自然是明白陈王氏的用意了,是不打扰他们谈情说爱,卟哧一声笑出来了,凤目不期然的瞄着陈晚荣。
陈晚荣精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道:“走,去屋里说,看看你带了些什么好东西。”
郑晴等的就是陈晚荣地邀请了,拎着东西跟陈晚荣进了屋。青萼进来,把东西放下,自行离去,出屋之后把门关上。
审视着眼前丽人,陈晚荣在她瑶鼻上轻轻一刮:“你今儿真美!”
这是由衷的赞叹,自内心。还有比给心上人赞美更能让人开心的事么?郑晴早就欢喜无限,心花怒放了,兀自羞答答的道:“陈大哥,你就爱夸人,我哪里美了?”
“你哪里都美!”陈晚荣搂着她地香肩。问道:“你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郑晴这才看着桌子上的包裹,解释起来:“陈大哥,我琢磨着。你是孙掌柜的东家,去他家里总得带些礼物。”
陈晚荣去孙正平家是想为他讨回公道,把被骗地钱财给讨回来就是最大的礼物。不过,伊人有此意,陈晚荣也不好拒绝,笑道:“是呀,我等会去城里买些。”
“不用买啦!我都带来了。”郑晴什么事情都想到头里去了:“孙掌柜的公子生病了,你最好带些补品去。正好我们家里有些人参。放着也是放着,能派上用场最好,我就带来了。还请陈大哥不要嫌弃,给孙掌柜捎去。”
情意深重,让人无法拒绝,只是于情于理不太好接受,陈晚荣婉拒道:“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东西是你们家的。我怎么好意思用你们家地东西去送人情呢?我去城里买些就是了。”
现在名份没定,就是名份定了,用她家地东西去送礼,也不对,这是正理。不过郑晴却是言笑宴宴的道:“陈大哥,你还这么见外么?把人家当外人!”
瞧着她那副紧张神情,陈晚荣本想拒绝,又不忍心,只得道:“不是见外地问题,这是各立门户。即使将来我们在一起,这事也不合情理。”
郑晴不再紧张,嫣然一笑,陈晚荣犹如沐浴在春风里。舒适之极。郑晴巧笑不已:“陈大哥,这些东西再放下去,指不定什么时间就坏掉了,你带去不是也挺好的么?”打量着陈晚荣,那句“我的就是你的”始终没有说出口。
伊人用情若此,陈晚荣再无疑虑,道:“既然这样,我那就拿去了。谢谢你。晴!”
“不谢啦!”郑晴异常高兴。仿佛眉梢儿上有只报喜鸟似的。
要真是把她媳进门,以后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她会准备好,这日子还真不知道何等幸福了,陈晚荣双手下滑,搂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要不要来个奖励?”
郑晴自然明白奖励是什么意思,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挣脱陈晚荣的掌握,逃得远远的,神情紧张的打量着陈晚荣:“你别过来。”
就算陈晚荣想去亲昵一番,也不会做唐突佳人地事情,站在原地不动。郑晴这才放心,长舒一口气:“陈大哥,你别吓人家!”
瞧她那模样,跟受惊的玉免似的,陈晚荣只会呵护她,哪会吓她,笑道:“你呆着,我出去。”站在这里让她心里难安,不如离开的好,这是为她着想。
陈晚荣刚走到门口,只听郑晴唤道:“陈大哥,你等等。”陈晚荣停下来,只见郑晴紧咬着嘴唇,莲步轻移,走了过来。来到跟前,郑晴手指绞在一起:“陈大哥,你把眼睛闭上。”
虽是不明白她的用意,陈晚荣仍是依言闭上眼睛。只觉扑鼻的女儿香袭来,左脸上温温热热的,说不出的受用,睁开眼一瞧,只见郑晴螓低垂,双手绞得青,脖根都是红的,娇躯轻轻颤抖,跟受惊的玉兔似地。
左手在脸颊上一摸,淡淡的口红,不用说是郑晴亲了自己。郑晴羞成那样了,居然鼓起勇气亲了自己,陈晚荣还真难以相信,心下大喜,忙搂着她的纤腰,把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玉背,压低声音安慰起来:“晴,谢谢你!这是我收到地最好礼物!”
郑晴抬起螓,瞄着陈晚荣,轻声道:“陈大哥,你不会笑话我无礼吧?”
“我哪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陈晚荣喜悦无限,在她的细腰上紧紧,很是鼓励。
郑晴羞怯稍退,螓靠在陈晚荣胸上,轻声道:“陈大哥,你昨天要我做的事我没做,对不起哦!“昨天她没做什么错事,陈晚荣听得不明所以,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郑晴洁白的玉手伸出,轻抚着陈晚荣的脸颊:“你不是要我那个么?”
陈晚荣明白了,昨天和她开玩笑,要郑晴亲自己一下。那是笑闹,当不得真的,没想到她居然记在心里,还当成错事,陈晚荣忙安慰道:“你多心了,我那是说着玩的。”
郑晴非常坚决的遥头:“陈大哥,我当时很想满足你,很想给了我心爱地男人,可我鼓不起勇气。我想了一夜,给了陈大哥,我放心!”说到后来,和蚊蚋之声差不多,几不可闻。
望着郑晴地粉颊,陈晚荣恍然大悟,一向素颜的她为何要略施傅粉,那是为了庄重地送上自己的初吻。这是“女为悦己者容”,人生有妻若此,还有何求?陈晚荣真想开怀畅笑!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六章 骇人听闻
“不许说出去!”郑晴眨着妙目,叮嘱起来。
这是两人之间的私秘事,就是她不说,陈晚荣也不会说出去,只是她心里羞涩难挡,不叮嘱一句不放心。小女儿心态,实属正常。
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总是需索无度,陈晚荣把男人这一秉性挥得淋漓尽致,在她耳边轻声道:“再来一个,我就不说出去!”
一次都是郑晴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再来一次还不羞煞她,脚一跺嗔道:“你坏死了!老欺负人家!出去!”手忙脚乱的把陈晚荣推出屋,忙把门关起来,背靠在门上,小手捂住胸口。小心肝怦怦跳,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偏偏陈老实没遮拦的声音响起:“晚荣,你做甚了,这么高兴?嘴都合不拢!脸上是甚印子,也不擦干净,跟小媳妇亲嘴似的。”
听了这话,郑晴羞得恨不得地上长出一条缝,钻了进去。无可奈何之下,唯有玉足跺在地上,出砰砰的响声。
吃过午饭,陈晚荣去看了王少华的伤势,伤口长得不错,叮嘱他好好养伤,这才作别而去。郑晴和陈王氏早就把要送的礼物包好了,挂在马背上。陈晚荣告别众人,上马而去。
望着陈晚荣的背影,郑晴万分难舍,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到心上人身边。来到酒坊。孙正平正在等他,两人略一寒暄,告别肖致中。骑马离去。
孙正平家在宁县东十几里地地方,骑马来说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到了。这是一个村庄,庄子里有几十户人家,还未到一股乡村气息扑面而来。
在孙正平的带领下,顺着田间小道来到一座四合院前,孙正平翻身下马,道:“东家,到了。”
陈晚荣下马。把马背上的东西拿下来,一个庄丁迎上来冲孙正平施礼:“见过老爷。”
孙正平挥手道:“孙七,快把东家地马牵下去,草料侍候着。”
孙七应一声,接过缰手,牵着青花去了。孙正平侧身相邀:“东家,请。”
陈晚荣礼节性的说声请,跟着陈正平进了院子。这座四合院是这个村子里最大的宅子,依然是园林式建筑。规模虽然小些,在乡下有如此花草树木齐全的园子很是不错了。
几个家丁正在忙活。窗户上、墙上帖着红色的纸花,一派喜气洋洋。孙正平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东家,明儿刘神仙来给犬子一治,这病就好了,是该冲冲喜!”憧憬着爱子康复的美好前景,欢喜无限,脸上都在泛红光了。
这是一个大骗局,他上了当还喜悦无限,陈晚荣真为他悲哀,还不得不向他道喜:“恭喜孙掌柜!祝令郎早日康复!”
“谢东家金口!”孙正平欢天喜地的向陈晚荣鞠躬。受用得紧。
任何一个父亲,要是知道爱子痊愈可期,也会这般激动,对他这份父子之情。陈晚荣打从心里喜欢,跟着孙正平进屋。
“快给东家上茶!”孙正平冲一个正在布置的家丁吆喝起来:“东家来了,连杯茶都不上,成何体统。”
家丁应一声,就要去奉茶,给陈晚荣拦住道:“孙掌柜,算了。我还不渴,让他布置吧。这么大地喜事。我要是打扰了。那这罪过就深重了。”
迟疑之下,家丁不知道该如何主张。打量着孙正平。孙正平听陈晚荣说得真诚,不奉茶虽是失礼,毕竟冲喜更重要,轻轻摆手道:“你去忙吧。夫人呢?”
“老爷,夫人在给少爷清理身子呢。明儿就要痊愈了,总得干干净净!”家丁忙回答。
这虽是小事,却饱含亲情,透着温馨,陈晚荣明知这是骗局,仍是感动。孙正平笑呵呵的道:“东家,您先歇着,我去瞧瞧犬子。”明知不陪陈晚荣很失礼,只是心念爱子,也顾不得了。
陈晚荣理解他的心情,同时陈晚荣对这事也有些好奇,道:“孙掌柜,要是方便的话,我也去瞧瞧。”
“哪有甚不方便的。”孙正平对陈晚荣这种情份很是赞赏:“只是屋里有些凌乱,还请东家不要嫌弃。”道声请,孙正平走在头里,陈晚荣跟上。
来到一个房间,孙正平清咳一声,屋里传出一个女子声音:“是当家的么?”
“是我。”孙正平这才推开门,进了屋。陈晚荣跟着进去,屋里的药味很浓,好象进了中药铺似的,很不好受。
药味之外还有血腥味,墙壁上溅着不少血,也不知道是鸡血,还是狗血。更有不少符文,想必是刘神仙的大作了。
这些竹木桃剑,符文狗血之事,在陈晚荣眼里一文不值,不过在孙正平的眼里,那是具有无上法力地宝贝,就连瞄上一眼都很恭敬,仿佛在敬畏老祖宗似的。
床榻上躺着一个年青人,约莫十七八岁,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要不是胸脯起伏,证明他是活人,肯定以为是具尸体。上身半裸,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子,就是孙正平的夫人,正在给他擦拭身子。
“东家,这是贱内。快见过东家。”孙正平给陈晚荣介绍。
孙夫人忙向陈晚荣盈盈一福,很是感激的道:“见过东家!东家对我们孙家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陈晚荣没有把酒坊买断,给他们留了两成份额,也就是给了一条活路,是莫大的恩惠,她谢的就是这事。陈晚荣忙闪到一边。道:“婶,您千万别这样。你们家有难,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东家施恩不望报,真是好人呐!”孙夫人对陈晚荣这品德打从心里赞赏,言语颇多亲近之意:“当家地,你也不给东家奉杯茶。”
她这是错怪孙正平了,陈晚荣为孙正平开脱:“婶,您别怪孙掌柜。都自己人,不用这些礼了。您有事,先忙着。”
陈晚荣固然讨人喜欢。不过为爱子清理身子更重要,孙夫人不再说话,转过身,抬起爱子地脑袋,就要擦拭脖子。孙正平非常紧张的提醒起来:“小心些,别碰到红点。”
他只是叮嘱之言,陈晚荣却听得疑云大起,问道:“什么红点?”
“东家有所不知,犬子脖子上有一个红点,一碰就疼。刘神仙说了。蛇妖正是从这里进入魂魄之中,一碰就惊动蛇妖,会吞噬魂魄。”孙正平给陈晚荣解释,眼睛打量着爱子,怜爱无限,要是用他地命能换回爱子性命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孙夫人小心的擦拭着脖子,仍是碰到了,只听一声惨叫响起,上半身好象竹杆一样坐起来。只一瞬间,又倒了下去,慌得孙夫人忙扶着。
听着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孙正平的心都碎了。右手提得老高,就要朝孙夫人打下去,骂起来:“你怎么做的?叫你不要碰,偏要碰!”
陈晚荣忙拦住,孙夫人自觉理亏,一句嘴也不敢顶。
“孙掌柜,你息怒。”陈晚荣蹲下身道:“能给我瞧瞧么?”
没法拒绝,孙正平过来帮忙。夫妻合力。把身子侧过来,陈晚荣看见了。脖子上有筷头大小一个红斑。仔细一打量,红斑正中有伤痕,好象是给什么尖锐东西刺出似的,问道:“这个针孔是怎么一回事?”
“哪有针孔?”孙正平夫妇俩异口同声问道。
陈晚荣指着针孔:“瞧,这不是针孔么?”
“那不是针孔,是蛇妖地牙齿印。”孙夫人纠正陈晚荣的话。
孙正平接过话头补充一句:“刘神仙说了,蛇妖正是咬破这里地皮肉,进入体内,再上行到顶门,吞噬魂魄。东家,你还不知道,这魂魄就在顶门里呢。”他说地顶门就是脑袋。
刘骗子的话,能信么?夫妇俩一口一个刘神仙,一切唯刘神仙之话是听,陈晚荣真有给他们两个大巴掌地冲动。还不得不强抑怒气,问道:“令郎是怎么病的?他病之前有红斑么?”
“以前家里百无禁忌,不招病不灾的,哪会惹上蛇妖。”孙夫人仍是一副迷信口吻。
照这么说,是这斑让他病倒的。陈晚荣食指伸出,向红斑触去,孙正平忙一把拉住:“东家,碰不得!”
陈晚荣不去理他道:“让我摸摸,我也有擒妖之术,说不准能把蛇妖抓住。”不如此说话,准不让碰,就不能印证心里的疑团。
说得非常笃定,孙正平狐疑起来,任由陈晚荣摸到红斑。才一碰到红斑,全身痉挛,哼叫不已。在针孔上轻轻一碰,惨叫一声,上半身陡然坐起来,颓然摔倒。
听着爱子地惨叫声,孙正平忙把陈晚荣的手拉开,几乎是哀求起来:“东家,您千万别碰,别碰呀!”
“可恶的骗子!”陈晚荣恨恨的骂道:“孙掌柜,你知道么?你儿子不是病了,更不是惹到蛇妖了,是给人害了,从这里刺了一根针进去,然后就成这样了。”
颈椎和脑袋相连,正是神经集中之处,一根细针就可以让人身体不适。要是遇到高手,阻断神经系统,变成现在这样,也不难。瞧这情形,下手之人肯定了得,也不知道给他害了多少人。“东家,您可别乱说。犬子是病了,那是他的命!”孙正平想都没有想就反对。要不是这话是从他的东家陈晚荣嘴里说出来,他肯定会说得更加难听。
孙夫人虽没有说话,打量着陈晚荣,眼里尽是不信神色。
不拿出点真本事。真难让他们信服,陈晚荣右手重重拍在床沿上,以不可动摇地口吻的道:“有没有硝石?”
硝石能治头疼脑热的毛病。家里还有,孙正平不明陈晚荣地用意,仍是回答:“还有一些。东家,您要这做甚呢?”终究是好奇了,顺带问上一句。
陈晚荣冷哼一声道:“还能做什么,当然让你见识一下抓蛇妖地骗局。你知道么?你给骗了,你还相信匪人的话,我都为你心疼银子。去!拿硝石。打盆清水来,顺道拿一枝笔,几张纸来。”
这是以命令的口吻说的,具有不可置疑地力量,孙正平虽是舍不得离开爱子片刻,迟疑了一下,仍是小跑着去了。
在孙夫人的印象中,陈晚荣为人随和,对谁都有礼,没想到起狠来也是这般吓人。惊疑的打量着陈晚荣。愣了愣,又要给儿子擦拭。
陈晚荣没好气地一挥手:“别擦了!”
孙夫人虽是不愿,仍是不能违拗,只得悻悻然的停下手来。
孙正平回来得极快,把陈晚荣要的东西全拿来了。放在桌子上:“东家,这是您要的东西。东家,您说的是真地么?我真地给骗了?”
他笃定请到一位活神仙,要他立即转变想法,承认给人骗了不是难,是很难很难。陈晚荣懒得理他。冷冷的道:“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斩钉截铁地口气,孙正平违拗不得,只得道:“请东家吩咐!”
“这种骗术只能骗无知之人!”陈晚荣的口气依然严峻。道:“先把硝石化在水里。”
孙正平应一声,拿起硝石在水里不停搅动。要是砸碎再放进去,效果会更好,溶解得更快。不过,他没有拿锤子进来,如此做也行。陈晚荣也不叫停,任由他在水盆里划来划去。
孙夫人看得不明所以,看看陈晚荣。再看看水盆。一头地雾水。
估计差不多了,陈晚荣这才道:“行了!把纸铺开。用笔沾着水在纸上画出一条蛇妖。你看见姓刘的烧出来是什么样的,就画成什么样的。”
孙夫人忙把纸铺开,孙正平拿起毛笔,饱醮一下,一离开水面,那水滴象珍珠一般滴下去。陈晚荣只得再次提醒:“不要醮得太多,润湿就成,不然不容易干。”
孙正平忙哦了几声,笔在盆沿上拖了几下,微一凝思,在纸上画起来。孙夫人凑过去,帮他纠正起来:“这一笔画偏了,这里太瘦了。”
两夫妇按照记忆中见过的蛇妖形状在纸上好一通忙活,这才放下笔。孙正平忙道:“东家,请您过目。”
陈晚荣一瞧,纸上一条湿痕,还真点象蛇形,点头道:“等晾干了再说。”
孙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东家,您这是做甚呢?蛇妖是抓的,不是画的!”
听了她这话,陈晚荣不住摇头,给她解释道:“哪来的蛇妖?他就是这样在纸上画一条蛇形,再用香头一烤,就现出蛇妖,吓得你魂不附体,不信也信了。”
孙正平仍是不信,道:“东家,就算是画上去的,可那蛇妖是红的呢。这一点色彩也没有,怎么是画地呢?”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把事实摆到眼前,他们是不信的。陈晚荣也懒得多说,只扔下一句:“等会你就知道了。”坐到椅子上去。
孙正平夫妇见陈晚荣脸色不豫,也不敢多说,唯有望着纸张。纸上的水并不多,只一会儿功夫就挥掉了。孙正平提醒道:“东家,干了。”
陈晚荣架个二郎腿,望着屋顶,瞄都不瞄一眼,道:“你用香头烤吧。注意距离,不要烧穿了。”
用香头烤纸这事,那是刘神仙的本事,孙正平一想起来心就怦怦跳,要他去模仿,还真没那胆,试探着道:“东家,万一蛇妖出来怎么办?会不会咬人呢?”
他如此顾虑,也怨不得他,实在是唐朝方士横行,把一点初级化学反应说成是道术仙法,四处行骗,上至皇帝公侯,下至平头百姓给骗地不知道有多少。陈晚荣直摇头:“会不会咬人,你试过就知道了。不试,你永远不知道。”
这话有道理,夫妇俩互视一眼,孙夫人忙把香头点着,孙正平一把抢过来:“我来!要咬就咬我!”虽是迷信,这夫妇之情还是不错,值得赞赏。
把香头对着纸张,保持一定距离。过了一会,只见纸张的颜色生了变化,出现红色。原本什么也没有的纸张居然有如此变化,孙正平夫妇夫论如何也是想不到,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连说话都忘了。
“再移动!”陈晚荣指点起来。
孙正平应声移动香头,过一会,又是一团红色出现。不断移动,一个鲜艳欲滴的红色蛇头出现在纸上,蛇信吐出,仿佛择人而噬似的。
“蛇妖!”夫妇二人齐声惊叫起来。就在这时,屋里响起吱吱声,仿佛蛇妖威之前的厉叫似的,惊得夫妇二人脸色大变,挤在一起,瑟瑟抖,都快站不住了。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七章 施展妙手
致歉:我把做账的“账字”打成“帐”字,一直错到现在才现,请朋友们谅解。再次致歉!)
这吱吱声不是什么蛇妖所,出自陈晚荣之口。要整点吱吱声,不需要高的口技,是个人都会,一点难处也没有。
陈晚荣之所以要这么做,是考虑到他们对神仙法术迷信甚深,不把他们吓得够狠,难保以后不重蹈覆辙。纸上出现蛇,孙正平夫妇已经先入为主,吓得够呛了,再有陈晚荣的表演,那就是活灵活现,跟蛇妖现形没区别了,要不给吓坏都不行。
夫妇二人脸上变色,站立不住,要是再吓的话,说不定就会吓出病来,陈晚荣见好就收,不再模仿蛇啸,走到他们面前,问道:“孙掌柜,现在还信蛇妖么?”
孙正平并没有说话,把纸上的蛇头打量一阵,恨恨的道:“我烧死它!”他是把满腔怨恨泄在这画上了。移动手中的香头,蛇身一点一点的出现,不多一会,一条完整的红蛇出现在纸上。
他的画工不怎么好,和初学者差不多,不过蛇形还是清晰可见。望着这蛇形,夫妇二人相对无言,一脸的悲愤,突然之间,孙夫人大叫一声:“儿啊!苦命的儿啊!”了疯似的朝床上扑去。
叫声凄厉,断人肝肠,陈晚荣不忍卒闻,忙一把拉住她,安慰道:“婶。你先别急,这事我们得想办法,把针取出来。”
孙正平一拉孙夫人。卟嗵一声跪在陈晚荣面前,咚咚地叩起了响头:“东家,请您高抬贵手,救一救犬子吧!”
“东家,请您救救泉儿!我们孙家做牛做马,报您的大恩大德!”孙夫人一边叩头,一边恳求。孙正平的儿子叫孙冬泉,是以她叫泉儿。
陈晚荣忙闪到一边。还没有说话,两夫妇马上移动方向,又对着陈晚荣叩起头来了。陈晚荣一连闪了几次都没有逃脱,只得站下来,一跺脚,声调提高许多:“你们就这么折腾,怎么救他呀?”
叩谢大恩固然重要,救爱子性命更重要,夫妇二人一闻此言,叩了两个响头。喜滋滋地站起来,好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喜欢。
陈晚荣只得实话实说:“这药石之术我不会……”
“东家……”孙正平夫妇的喜悦荡然无存,一脸的失望,齐声叫道:“这可怎么办呢?”完全没有了主意。
这不能怪他们,任谁处在这种境地都会慌乱,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
“别急,别急!”陈晚荣安慰他们,飞快的道:“我不会。并不是说别人不会,我们可以去请大夫。”之所以说得很快,是怕他们心急过甚又打断说话。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孙正平一拍额头。安排起来:“婆娘,你守着泉儿,我去请大夫。无论如何,一定要请到。叫他们别忙了,甚狗屁神仙,***大骗子!”说到后来,恨恨不已。倒不是心疼银子,是心疼爱子给人害了。
孙正平一边安排。一边怜爱地打量着儿子。万分难舍。陈晚荣是他的东家,遇到这事不能袖手旁观。除去这层关系不说。从人情方面来讲,陈晚荣也不能置身事外,应该出点力:“孙掌柜,你就在家里,我去请大夫。”
“东家,这怎么成呢?”夫妇二人齐声反对。
他们的心情陈晚荣能理解,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道:“你们在家里,一是看着令郎,二是把家里布置一下,还是得喜洋洋的迎接姓刘的。”
对其他事孙正平一定听陈晚荣的,对这事却是极力反对:“东家,别的我都听您的,这事不行!我一定要杀了他!”
“你恨他,我知道。只是,不这样,我们怎么擒住他呢?给你明说了,最初我听你说起,就知道你上当了。我之所以没有揭穿,是因为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信。再说了,几千两银子,你不心疼,我都为你心疼,那可是你卖酒坊,东拼西凑起来的。抓住姓刘地,讨回银子,这恨才能消!”陈晚荣剖析起来。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再好不过了,孙正平点头道:“我听东家的!”
“你们在家看着,我去了,很快就回来。”陈晚荣转身出门,夫妇二人忙追出来。家丁牵过青花,陈晚荣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望着陈晚荣的背影,夫妇二人齐声哭泣起来,孙正平感激万分的道:“能遇到东家这样的好人,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就是给您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孙夫人点点头,不住抹眼泪。直到陈晚荣不见了,夫妇二人这才进屋去忙活。
陈晚荣心想先去宁县看看,要是宁县无人能取,那就去长安走一趟,人命关天的大事花再多的钱都不是问题,就是用轿子抬也要抬来。
这事关系重大,陈晚荣心里也挺急,打马急赶,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宁县。进了城,不远处就有一个“回春堂”,陈晚荣打马过去,跳下马背,快步进去一瞧,只见一个大夫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陈晚荣清咳一声,大夫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慢条斯理地问道:“请问你是要瞧病,还是要抓药……”
“脖子里面插根针进去,你能取吗?”想起孙正平夫妇那副肝肠寸断的样子,陈晚荣巴不得现在就找个好大夫,把事给办了,也不绕圈子,直奔主题。
大夫仍是一副不紧不慢地表情:“你说笑了。谁没事在脖子后面插针?别想这些异想天开的事情。本大夫别地本事没有,这望闻问切还过得去,包你药到病除!”
听着他这推销之词陈晚荣就心烦。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究竟能不能取?”
“我不是给你说了么,别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大夫不表态,反倒是数落起陈晚荣了。
脖子后面插针从常理上来说,是不太可能,他不信也很正常。只是现在陈晚荣没那心情给他解释,只想要一个结果,能还是不能。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嘴巴,转身就出门。只听大夫挽留的声音传来:“你这人也真的,话还没说完,你走甚呢。快回来!有病得诊断好了才能下药呢!”
陈晚荣哪会回去,飞身上马,直奔县衙而去。沈榷身为宁县的父母官,对宁县自是很熟悉,去问问他,比起自己去乱碰省事得多。
来到县衙,当值的差官问道:“你是有冤要申?”
陈晚荣把缰绳扔给一个差官,飞跑而去:“我要见沈大人。”
“站住。沈大人哪是你能见的。”一个差官忙拦住,敢情他不是那天陈晚荣请他们喝酒地差官,要不然哪会拦路。
陈晚荣一推他,以不可置疑地口吻道:“我说能见就能见!”直朝偏厅跑去,这个差官从后追来,喝道:“站住!快抓住他!”
跑到偏厅,陈晚荣直接冲进去,只见沈榷仍是在最后公案上处理公务,还是那般衣冠不整。大步过去,来到沈榷跟前。道:“沈大人,我有事找你。”
沈榷抬起头,一见是陈晚荣,笑道:“晚荣兄。您有何事呀?”
差官忙跟上来,向沈榷汇报:“禀大人,他不经通报,擅自闯入……”话还没说完,沈榷挥手道:“下去。这里没你的事了。”差官愣了愣,打量一眼陈晚荣,应一声,退了下去。
“晚荣兄。我准备了一壶好茶。我们去品品。”沈榷站起身,拉着陈晚荣去了。
出了偏厅。过了几个房间,沈榷推开间房门,直接进去,等陈晚荣进去之后把门关上,直截了当地问道:“晚荣兄,说吧,您这么急找我有何要事?”
“沈大人,我是来向你求助的。”陈晚荣也不绕圈子,把孙家之行的经过一事。
沈榷眼睛瞪得老大:“竟有这等丧尽天良的事!这可是有干天和呀!”
对他的愤恨,陈晚荣现在无心去理睬,说出来意:“我是想沈大人对宁县比较了解,能不能帮着物色一个医术好的大夫,把针给取出来。”
沈榷摸着胡须,略一沉吟道:“不瞒晚荣兄,药石之术沈某还略知一二,要是晚荣兄信得过,我就跑一趟。”
他说得很谦虚,自有一股子自信,陈晚荣相信他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闻此言,大喜道:“那就有劳沈大人了。”不管他是谁,只要能救人就行了,陈晚荣用不着假惺惺的来上一通好听地话语。
“晚荣兄,你先等一会,我去收拾一下。”沈榷大步出屋而去。
陈晚荣长舒一口气,这才坐在椅子上歇息,紧绷的心情为之一松,轻松多了。
陈晚荣想到过郑晴,郑晴懂岐黄之术不假,可她毕竟没有治多少人,经验不足,不敢轻易相试。很明显,下手之人是个高手,阻断了神经系统,要是一个不好,就会伤及神经,会留下后遗症,哪敢叫郑晴去试。
没想到沈榷居然有这手本事,陈晚荣还真是如释重负,靠在椅背上,心情格外舒畅。
正休息间,沈榷走了进来,道:“晚荣兄,走吧!”
陈晚荣一瞧之下,只见沈榷青衣小帽,背负药囊,不明究里的人肯定想不到他是一县的父母官,而是把他当成走方郎中。
沈榷知道陈晚荣好奇,解释道:“晚荣兄有所不知,我祖上是开医馆的。我虽是入仕为官,这祖宗的本事还是略知一二,小时也曾陪父辈给人治过病。”
原来是家学。怪不得连行头都准备好了。陈晚荣道声请,两人相偕而去。来到县衙门口,从官差手里接过缰绳。飞身上马。沈榷自有坐骑,两人并骑而出。
离了县衙,沈榷打量陈晚荣,提醒一下道:“晚荣兄,要不要回去一下?孙掌柜家我知道,自个去也成。”
都到了这里,回家去打声招呼,自无不可。不过。孙正平夫妇望眼欲穿地神情一直萦绕在陈晚荣心头,哪敢担搁片刻,道:“不必了。我们这就去吧。”
沈榷捋着胡须,笑道:“没成想,晚荣兄还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急人之难甚于关心家里事,好好好!”一拍马背,飞驰而去。
不是不想回去看看,尤其是郑晴更是陈晚荣最想见之人,只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没想到居然得到他一通盛赞,陈晚荣笑道:“沈大人过奖了,这是我该做的!”打马跟上。
陈晚荣心里也急,打马急赶。沈榷也不问,两人闷声赶路,很快就到了孙家。远远就望见孙正平夫妇站在门口,脖子伸得老长,看见陈晚荣,飞跑着赶了来。
瞧他们这副心急模样。陈晚荣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回家去看看,要不然夫妇二人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
孙正平一把拉住陈晚荣地手,喜极而泣:“东家。您是我们地大恩人呐!请受我一拜!”双膝一屈,又要跪倒叩头。
陈晚荣忙拉住道:“孙掌柜,千万别。快见过沈大人。”
沈榷一副走方郎中打扮,孙正平没有仔细瞧,还以为只是一个郎中罢了,听了这话一瞧之下,这不是县令大人还能有谁?忙拜倒在地:“见过沈大人!”心头泛起老大一个疑问,我是要郎中。不是要官。你来有什么用?只是碍于礼貌,没有说出
孙夫人也来见礼。沈榷拦住道:“免了,免了。救人要紧,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俗礼上。”就是孙正平不说出心中的疑团,沈榷也能猜到,给他解释道:“孙掌柜有所不知,沈某祖上是开医馆的,少年时,我随父辈帮人治病。这医术不敢说好,还略知一二。”
原来是这样,孙正平长舒一口气,欢天喜地的道:“沈大人,东家,请!”把二人让进屋里,催着家丁上茶。
陈晚荣来回奔波,还真有些口渴,喝点茶正好。不过沈榷却婉拒了:“孙掌柜,先救人吧。喝茶不急,一时半会也渴不死人。”
虽是平常一句话,却把一个好官地品德表露无遗,陈晚荣对沈榷更增三分敬重。
礼节和爱子的性命比起来,谁轻谁重,自是不用说了。为了爱子的性命,失礼就失礼了,孙正平也不多说,忙道:“沈大人,请随我来!”在头里带路。
陈晚荣和沈榷跟着夫妇二人来到病房。陈晚荣这是第二次进入,于病房里地布置是见怪不怪了,沈榷把屋里略一打量,恨声道:“孙掌柜,你们请了多少道士和尚?得了病,就得医治,而不是搞这些神神道道的事。”
这话很有道理,只是不合时适。在唐朝,方士横行,上自皇帝,下至平头百姓无不是敬若神明,孙正平他们请方士来搞些迷信再正常不过了。
整个唐朝,能如沈榷这般见地的人有几个呢?陈晚荣对这个沈榷又多了几分好感。
孙正平应声虫似的道:“是是是,沈大人说得是,草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榷哪有心情去理他,大步走到床前。孙正平和陈晚荣帮忙,挪动孙冬泉,让其侧卧,背对着沈榷。
把红斑一阵打量,沈榷点头道:“下手之人是想骗财,还不想要他的命,用地应该是铁针,用磁石就可以取出来。”
这分析有道理,磁石可以吸铁,却不能吸金银,要是用金针或者银针地话,在没有手术的唐朝,不可能取得出来。要是不能取出来,整出人命了,与“活神仙”地称号不符,名声大受影响,以后再行骗就困难多了。
听了这话,孙正平暗中松一口气,要不是怕耽误救人,肯定是又给跪下来了。孙夫人紧张的打量着沈榷,又爱怜地看着爱子,只是没有出声催促罢了。
沈榷打开药囊,取出磁石,对着红斑。这动作看似简单,沈榷却是神情凝重,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水。
这可是关键时刻,没有人说话,仅有呼吸声。突然之间,一声凄厉如鬼嚎的惨叫声响起,孙正平和孙夫人扑到床头,搂着僵直的孙冬泉,泪如雨下:“儿啊!”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八章 张网待敌
陈晚荣心头一惊,心想莫非失手了?就在惊疑之际,只听沈榷爽朗的笑声响起:“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右手抹拭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一口气,从磁石上拿下一根细针。
这针做得真是精致,细若丝,寸许长。沈榷打量着铁针,点头叹道:“真是匪夷所思,下手之人这份功夫不简单呢,这准头要是稍有偏差,人就会给废了。厉害,厉害!”
就凭一根针把人整成植物人,要不是陈晚荣亲见,还真难以想象。无论这人的动机如何,这手本事的确是让人心折,沈榷没说假话。陈晚荣不解的问道:“人怎么没醒过来?”
“晕过去了!”沈榷吐口气解释起来:“这针深入肉中,取出来自然是要受很多苦楚,等醒过来,稍加调养就好了。”
陈晚荣定睛一瞧,孙冬泉胸脯起伏,呼吸平稳,沈榷所言必是不假,拱手道:“沈大人以官身施展妙手,这等胸怀让人叹服。”
“晚荣兄言重了,这治病救人之事,无分官身不官身,会医术就得治,岂能坐视不理?”沈榷虽是淡淡而言,自有一股子让人信服的道理。
孙正平夫妇放下爱子,喜极而泣,冲沈榷拜倒叩头:“谢大人救命之恩,谢大人!”额头在地上碰得砰砰响,一点也不知道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沈榷忙把夫妇二人扶起,宽慰道:“令郎遭歹人毒手,性命虽是无碍。但对身子多有损伤,应该好好调养才是正理。于这调养之道,沈某略知一二,我这就开个方子给你们。”
孙正平夫妇现在于他地话是无不凛遵,一通道谢之后,赶紧研墨。磨好墨,沈榷提笔在手,开出方子。要他们去抓来。孙正平接过,千恩万谢之后,这才出屋叫家丁去抓药。
等到孙正平回转,脸上尽是喜色,手里端着两杯茶水进来,递给陈晚荣和孙正平,请二人坐下。
陈晚荣来回奔波,的确是有些渴了,也不客气,接过茶。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喝起了茶。这取铁针极其危险,沈榷高度紧张,这一放松下来感到精神有些疲惫,也坐了下来。
孙正平夫妇二人最关心地自然是爱子的性命,把陈晚荣二人招呼好,又围在床前,盯着爱子,目不转睛。
“爹!娘!”陈晚荣正喝茶间,只听惊喜的呼唤声响起,孙冬泉悠悠醒转。睁开眼看着父母,眼里涌出了泪水。
“泉儿!”孙正平夫妇再也抑止不住泪水,猛的把孙冬泉搂在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孙夫人更是不停的捶着爱子的背。出砰砰的响声,惊喜过度,才会使这么大的劲。
这是真情地流露,任谁处此之情都会感动无已,陈晚荣放下茶杯,捏着酸的鼻子。沈榷叹息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三人相拥哭了一阵。..孙正平帮爱子擦干眼泪。安慰起来:“泉儿,别哭啊。别哭了!快来见过沈大人,见过东家,他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施以妙手的是沈榷,陈晚荣只是跑跑路,称不上救命恩人。不过,正是陈晚荣施展手段,孙正平他们认清了骗术,这才延医救治,在孙正平他们心目里,一样是救命恩人。
孙冬泉懂事的点头,嗯了一声,挣扎着下床。只是多日未走动,脚一沾地有些虚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慌得孙正平夫妇俩忙扶着。
沈榷站起身,笑道:“孙掌柜,别折腾了。令郎卧床有日,再这么下去,不是让他难受么?”这是正理,陈晚荣忙附和一句道:“是呀!赶紧躺着。”
孙正平非常坚决的摇头:“沈大人,东家,要不是你们忙前忙后的,犬子哪能活命?磕俩头是应该的。”夫妇二人扶着孙冬泉过来。
孙冬泉眉清目秀,容貌还不错,人也机灵,不等孙正平吩咐,跪倒在地上,向沈榷叩头道:“草民谢大人救命之恩!”
沈榷身在官场,给人叩头是常有的事,见怪不见了,半受半扶的应付过去。孙冬泉又向陈晚荣叩头。陈晚荣对这叩头之事最是反感,哪里还能承受,忙闪到一边,拉着他地胳膊扯起来:“快别这样,快别这样!你身子虚,得好好歇着!”
叩头完毕,孙冬泉站起身,仍有些摇晃,孙正平夫妇一左一右的扶着。
沈榷摇手道:“贤伉丽不必再相扶。令郎卧床多日,气脉不畅,血气不活络,现在慢慢的走走,对他有益。”
凡久不活动之人,气血阻碍,不利于身体。活动一番,反倒有益,这是正理,孙正平夫妇虽是不放心,仍是放开手。
失去助力,孙冬泉虽是感觉站立困难,仍是勉力为之,尽然没有摔倒,反倒是越站越稳,摇晃越来越轻微,到最后站得稳稳当当。
这番变化再平常不过了,不过看在孙正平夫妇眼里,仍是喜出望外,好象遇到天大的好事似的。就是天大的好事,也未必能令他们如此兴奋。
沈榷眉头一轩,道:“此事已毕,沈某本拟回衙,只是沈某忝为宁县之主,于此事不得不问个明白。孙冬泉,你把前因后果,如实讲来,本官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平白无故给人害了,这原委不仅陈晚荣好奇,就是孙正平夫妇也是苦思不解,尽皆盯着孙冬泉,等他解疑释惑。
孙冬泉想了想,这才道:“那天。我看屋外有几个人走来走去,很是奇怪,就上去问他们是做甚么地。一个矮胖子就问我。是不是孙家的人?我没想到他是坏人,就回答说是。这矮胖子一把抓住我就走。”
孙正平想都没想,埋怨起来:“泉儿,你不会叫吗?你一叫,我们就来救你。”
话是没错,可是孙冬泉的回答让他想象不到:“他地力气很大,抓住我好象给铁箍箍住一样,我连动一下都很难。再说了。他捂住我地嘴,我哪里还能喊叫呢。”
“你说的矮胖子是不是人特别凶狠,带的有剑?”陈晚荣问上一句。
孙冬泉点头道:“是呀,没错,就是他。”
要是没错的话,应该是给陈晚荣擒住地矮胖子,这人的武功不错,孙冬泉落入他的手里,自然是无法反抗。
“东家,你见过这凶人?”孙正平地反应不慢。马上就追问。
陈晚荣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沈榷。沈榷笑道:“孙掌柜有所不知,这人已经给晚荣兄抓住了,现在关在大牢里,只等元凶落网,本官就会处斩。”
“谢大人为草民主持公道。”孙正平忙向沈榷致谢。
沈榷手一摆,阻止他,问道:“后来呢?”
孙冬泉接着道:“这个凶人带我到村子东头,那里坐着一个道士,穿的是道袍。很干净,为人也挺随和。人长得也不错,自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气,说起话来也不凶。和颜悦色的,我一见他就生起好感。”
听他的描述,这个道士一定是个有道高士了,让人生出好感也在情理中。有这想法的不仅仅是陈晚荣,就是孙正平夫妇脸上紧绷地神情也为之一松,大为放心。
沈榷地看法就高明多了,道:“人不可貌相,得察其言。观其行。不能仅凭相貌断定其好与坏!”
这话自然是有道理,只是容貌姣好的人总是有很多便利。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这是人之常情。
孙冬泉对这话极是赞同,声调都提高了许多:“沈大人此言极是!这道士才是最凶恶之人,他问了我几句,取出一根针,就朝我脖子后面扎下去了,从此我失去知觉。等我醒过时,看见这凶人正在施法骗人,本想叫破,可我脖子后面一疼,又人世不知了。我再次醒过来,就是现在了。”
照他这么说,他第一次醒过来,就是请刘神仙给他医治地时候,也就是孙正平说的孙冬泉醒来叫他一声爹,他哭得稀里哗啦地时候。
孙正平夫妇听到这里,不由得搂住爱子,饮泣起来。
一切都明了,这个刘骗子出手把人给害了,又来救治,充当好人,从中骗取钱财,这等手段要不是亲见,还真难以相信。
这胆子,这手段,真是匪夷所思!让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陈晚荣尽管早就猜到了,还是惊诧不已,不住摇头。
沈榷叹息一声道:“沈某于江湖骗术所知者多也,就未如今日之凶恶者!可恶,可恶!”
孙正平卟嗵一声跪在沈榷跟前:“沈大人,请您为草民作主呀!如此恶人,坑害我儿,若不出这口恶气,何以为人?”
爱护子女是每一个父母的天性,爱子遭遇如此之悲惨,孙正平哪能不恨?他是想给爱子出口恶气,而不是心疼被骗的几千两银子。
沈榷扶起他,宽慰道:“孙掌柜请放心,这事本官岂能不管?本官和晚荣兄商议过了,就等着这元凶出现。要不然,晚荣兄怎会到你们家来,他这是来窥虚实的。”
孙正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晚荣为了他家的事用心到如此程度,这份情谊非言语所能表达,双膝一软,又要给陈晚荣跪下叩头,幸得陈晚荣手快,忙拉住道:“孙掌柜,你不必往心里去。我是你的东家,我要是不能帮你讨回公道,就不配做你的东家!”
说得很真诚,孙正平感动无已,抹着眼泪,不住点头,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榷沉吟一阵,道:“这里地事。依本官看,你们得先稳住他。然后,本官带人突袭。把他们一网打尽。家里该布置的还得布置,不要让他起疑。”
这和陈晚荣的想法不谋而合,孙正平点头道:“沈大人所言极是,东家也是这么说地,草民这就去安排。”
沈榷畅笑道:“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晚荣兄了,本官这就回衙去准备了。”
孙正平忙挽留道:“沈大人,您不能走啊。您好歹也得吃了饭才能走呀!”这么大的恩情,吃顿饭是最基本的事情了。
可是沈榷却拒绝了,道:“孙掌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本官忝为一县之主,事务多些,担搁不得,还请见谅!告辞了。”一抱拳,挎起药囊,快步而出。
慌得孙正平夫妇从后相送,直到送出老远。这才分别,孙正平万分难舍。
送走沈榷,孙正平第一个犯难了,摸着额头道:“东家,您说明天这事怎么才能稳住这个大骗子呢?泉儿没事了,到时他要看人,怎么办?”
这是大问题,孙夫人和孙冬泉齐声附和。孙冬泉想了想,道:“要不,我明天来装。”
主意是不错。只怕不一定瞒得过这个姓刘地,陈晚荣略一沉吟道:“这事好办,到时我拖住他就行了。冬泉不要露面就成。你们还是得装作一副喜悦的样子,就不会露出破绽。”
孙夫人咬着牙。恨恨不已的道:“我见到这个大骗子的面就恨不得打死他!还怎么装欢喜呢?”
按照陈晚荣和沈榷商定地计划,就没有孙冬泉提前治好这一节,好事固然让人高兴,可是现在却是让人犯难了。不要他见到孙冬泉这不难,随便找点事聊着就成。可是要孙正平夫妇见到仇人的面象侍候大恩人一般侍候着,这也太强人所难了,陈晚荣一下子愣住了。
好在孙正平的心胸不错,劝孙夫人道:“这事关系重大。你忍不住也得忍住。见到刘骗子还得学以前那样对待,不能露出一点破绽。记住了?”
这道理孙夫人并非不明白。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愣了好一阵,孙夫人一咬牙道:“东家请放心,我理会得。骂他,打他都不足以泄愤,把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不再做恶害人,比出一口恶气更有益。”
陈晚荣肃然起敬,赞道:“婶,你有这份心胸,我是感佩无已!”“东家过奖了!”孙夫人谦逊一句。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就是帮着孙正平布置一下院子。家丁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他们再一加入,这事很快就办成。
为了演得逼真,孙正平特地派人弄了些竹节,准备明天热热闹闹地迎接刘大骗子。
当晚就在孙家歇了。第二天,陈晚荣起个早,用过早点,孙正平轻声道:“东家,骗子来了!”眼里满是愤恨之色,恨不得马上食其肉,饮其血。
陈晚荣点头,提醒他一句:“不要露出破绽。”
之所以不选择强行拿下,主要是考虑到这等凶悍之人,即使用尽千般折磨手段也未必能让他开口,陈晚荣擒住那三个匪人就是很好的先例,要想得到更多地内幕,还不如和他套点近乎,旁敲侧击。
对于骗术沈榷虽是知道得不少,不过陈晚荣在这方面更胜一筹,打探更多情况的重担就落在他肩上了。
“东家放心,我理会得。”孙正平一句话说完,脸上的愤恨不见了,代之而起地却是一脸的笑容,喜悦满脸,不了解情况的肯定以为他捡到宝贝了。
这变脸的本事,还真没得说,很了得,陈晚荣打从心里服气。
“打起精神来,迎接刘神仙!”孙正平冲家丁吼一嗓子,小跑着出去迎接了。
家丁早就得到吩咐,应一声,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对这刘骗子,陈晚荣也是好奇,快步走到门口一瞧,光这排场就不得了。当先两个眉清目秀的道童,手捧香炉,香炉里檀香燃得正旺,香烟缭绕。
中间一个中年人,长身玉立,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绝对称得上美男子,陈晚荣自叹不如,差之远也。在陈晚荣的印象中,只有在敬贤亭遇到的窦基比他帅,气质比他更好。
一袭洁净的道袍穿在身上,手拿拂尘,脚穿云鞋,宽袍大袖,飘然而来,人未到,一股出尘的仙家之气扑面而来。
要是不知究里地人,一定会把他当作活神仙,绝对想不到他是心狠手毒的江湖骗子。尽管陈晚荣很有修养,难得有骂人的念头,也是忍不住在心里甩了一长串脏话给他。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七十九章 化学拼仙术
后面两人个头不小,仍是一袭洁净的道袍,腰间带剑,手里还捧着一把丝飘扬的宝剑,一副护法使者模样。
就这派头就让人心折,前呼后拥的,不明究里的人还以为他是原始天尊仙驾光临,会把他当成有道之士。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骗术千百般,就未有如这般正大光明行骗的人,真是开眼界了!就在陈晚荣感叹之际,只见孙正平跪在刘神仙面前,叩头恭迎:“孙正平恭迎神仙仙驾!”
“无量天尊!”刘神仙宣一声道号,弯腰扶起,一副和蔼之色,笑呵呵的道:“孙掌柜勿用多礼,勿用之礼!你这般客气,思贤不知该如何处置?”言来无喜无怒,一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样子。
声音清越,富有磁性,让人打从心里对他生出一股好感,要不是陈晚荣知道他是大骗子,乍见之下说不定会把他当作好人。
方士并不是道家,只是为了行骗方便,方士往往穿上道袍,装出一副有道高士模样。他这般说话,举动,典型的方士行径。
孙正平的表演功夫不错,仍是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躬着身子在前面导行:“活神仙,请!”
刘思贤再喧一声道号,道声请,跟着孙正平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一阵砰砰的爆竹声响起,热闹非凡。这欢迎仪式搞得不错,道童和两位使者脸上多了几分喜悦,独这刘思贤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人地机心真够深沉的,怪不得搞个骗术如此缜密,环环相扣。
孙夫人从屋里迎出来,一脸的喜色,三跪九拜过来,远远就嚷道:“活神仙呀,您老人家现在才来啊!这下好了,泉儿有救了!”
孙正平夫妇地演技实在是太绝了。好象他们面对的不是痛恨万分的仇人,而是大恩人似的。父母为了儿女,什么样的苦都能忍受!
刘思贤右手虚扶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孙夫人在他的虚扶之下,站了起来了,和孙正平一道,在前面导行。
来到客厅,夫妇二人请刘思贤坐下,亲手奉上香茗,侍候得真周到。两个道童把香炉摆在桌上。不一会儿,屋里檀香四溢,让人沉醉。两个护法使者站立身后,笔挺而立,目视前方,比起训练有素的军人一点不差。
“东家,请用茶。东家,我不太会说话,请您陪陪活神仙。”孙正平把一杯茶递到陈晚荣手里。
该是陈晚荣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得想办法拖住他。不能让他去看孙冬泉,孙正平递了一个眼色给陈晚荣。陈晚荣微一点头,意示明白,接过茶杯。坐了下来。刘思贤打量着陈晚荣,问道:“请问这是哪位财主?”
不等孙正平介绍,陈晚荣自报家门了:“刘神仙言重了,不当敢财主一说。我叫陈晚荣,陈氏化工就是我家。”
陈氏化工地名头很响亮,凡用过香皂的人都知道这是陈氏化工的产品,上自皇帝,王公贵族。下至富商巨贾无不知晓。刘思贤也知道陈晚荣的名头。稽为礼道:“原来是陈掌柜,失敬了。失敬了!”
打量着陈晚荣,眼里多了几分亮度,不住在陈晚荣身上溜来溜去,说不定是在转什么歪心思,想从陈晚荣这里捞取好处。
两个道童和两位护法使者一听陈晚荣自报家门,眉头一轩,欣然色动,不用都知道他们认为又遇到一可骗之人了。
陈晚荣装模作样的还礼,热情之极:“在下慕神仙大名而来,还请活神仙指点。”
护法使者和道童相顾以目,眼里满是喜色。陈氏化工名头这么响,其财富可想而知了,无论如何也比从孙正平这里捞得多,他们能不喜吗?
正想着如何从陈晚荣这里捞取好处,没成想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这可是好机会,刘思贤双目微闭,拇指在指头上不住掐动,一副凝神掐算模样。
这装模作样!陈晚荣心头好笑,脸上却是装作一副焦急模样,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刘思贤马上就告诉他。要不是怕扰了刘思贤,真想出口相询了。
瞧着陈晚荣那副焦虑模样,刘思贤喜在心头,装腔拿势一番这才缓缓道:“陈掌柜,请恕我直言。”
陈晚荣吞着口水,一个劲的催道:“神仙快讲。”
“陈掌柜,要是思贤没有算错的话,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轻则伤残,从此卧病,重则家破人亡!”刘思贤危言耸听,说得煞有介事,好象陈晚荣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似的。
陈晚荣心中冷笑不已,却是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手一松,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双膝一软,就要跪在刘思贤面前,大叫一声:“活神仙救我!活神仙救我!”
刘思贤见吓得陈晚荣不轻,心里极是高兴,仍是装出有道高士模样,双手扶着陈晚荣,拍着陈晚荣的手背,亲热之极地道:“陈掌柜请放心,这事要是遇到别人,不太好讲。遇到思贤,还能略尽绵薄。”
下跪不过是陈晚荣装样子的,摇摇晃晃半天就是跪不下去,就等刘思贤来扶了,顺势站着,急不可耐:“活神仙,您是我的大恩人呐!大恩人呐!请活神仙施以援手,自此以后,在下当皈依三清门下,日诵《老子》百遍。”
你还真以为我是出家人?刘思贤对陈晚荣只皈依道门一说不以为然。冷眼打量着陈晚荣,不置可否。
这是在暗示陈晚荣出钱,陈晚荣哪有不明白之理。顺着他地意思道:“要是神仙能救得我家平安,在下自有微薄谢仪奉上,多了没有,千把两纹银还拿得出。”
一千两银子不少了,不过在刘思贤眼里,这不过是小意思,根本瞧不上眼,笑着摇头道:“陈掌柜言重了。与人方便也就是与自己方便,积善行德,是我辈三清中人的本份,不敢言银钱。”
话说得很漂亮,意思却很明白,陈晚荣忙道:“活神仙,您真是好人呐!施恩不图报,我恭敬不如从命,就不给银子了,还请活神仙这就施以妙手。”
你要什么就给什么。这戏还怎么演呢?陈晚荣来个顺坡下驴,干脆一两银子也不给。两个护法使者眼里厉芒一闪,真恨不得给不识相的陈晚荣两个大耳光。道童更是不住撇嘴,鄙夷得紧。
刘思贤这话百试不爽,每当他如此说,那些上当受骗之人肯定是跪在地上恳求了,再三恳求他收下银子,好象他们地银子多得不处使似的。就没有遇到陈晚荣这种“光棍”,你说不收,他就不给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真想指着陈晚荣的鼻子骂猪头,刘思贤暗中摇头,遇到这么一个不上道的人,真是邪门了。不得不再次暗示道:“陈掌柜真心向道。思贤欣慰。道门大开方便之门,诚纳天下有道之士,日费香火不多也不少,陈掌柜这番诚心,思贤却之不敬,陈掌柜向道观捐点香火钱也就是了。”
陈晚荣猛点头,装作一脸地感激道:“谢活神仙,谢活神仙!请活神仙放心。自此以后。观中香火由我出,我回去就买些香烛纸钱运到观中。只是。我不知道活神仙驻跸何处?”
我是要钱,不是要这些无用的纸钱,刘思贤气得真想一脚把这个不上道的陈晚荣踹飞,脸上却跟没事似的,还很赞赏:“如此,就多谢陈掌柜了。四海云游,走到哪就是哪,今日在孙掌柜府上,就是今日驻跸之处!”又没有好处,用得着告诉你么?
刘思贤虽是努力装作没事,孙正平却是明白他已经很生气了,心里暗赞陈晚荣这手牵牛鼻子地手段,整得刘思贤火,还作不出来,这才叫本事!
气了他,就该引诱他了,陈晚荣不紧不慢的道:“活神仙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只是,若能免却这灾厄,在下愿捐出家产给道门,要是神仙不告知,我捐给到何处?也罢,附近有个道观,我就捐了。”
听了这话,刘思贤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这话说的太没水准了。陈晚荣真要把家产捐出来,那可是一个大数目,就是十个孙正平也比不了,要不然陈氏化工的名头怎么会这么响呢?
好在他的反应也不慢,呵呵一笑,道:“陈掌柜如此诚心,思贤代师兄师弟敬谢了!陈掌柜若要拜老君,可去长安西的云真观。”
终于套出他的一个落脚点,不过陈晚荣仍是不满足:“谢活神告知仙驾驻跸处!只是,长安离宁县太远了,在下的事务有些多,来回不太方便。”
刘思贤一门心思用在骗银子上,也没有明白陈晚荣地用意,笑道:“思贤刚说与人方便,也是自己方便,宁县西二十里地有一座云中观,陈掌柜可去那里。”
狡兔三窟,象他这种专门行骗地人,不可能只有两个落脚点,陈晚荣再试探道:“在下行商他处,若是有难,如何才能找到活神仙?”
一心想着骗钱地刘思贤没想到陈晚荣是在打探他地底细,还以为陈晚荣银子多了没处使,想孝敬他,微一沉吟道:“陈掌柜一般行商何处?”
“洛阳。”陈晚荣并不是胡说,郑建秋主攻洛阳的香皂市场。
刘思贤微笑道:“陈掌柜如此诚心,老君降福,必会佑你平安。洛阳城南有一云清观,陈掌柜可去那里。若是我不在,就说是我说的,自有人助你消灾解难。”
三处道观都带上云字,陈晚荣心头泛疑。这有什么关系?现在可不是探讨这问题地时候,笑道:“谢活神仙赐告,在下感激不尽。请问活神仙。何时为我消灾?”
骗术也有规则,得一步一步的来,你不能看中一个行骗对象,就可以行骗。得慢慢来,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先得让陈晚荣心惊胆跳,得让他信服。只要陈晚荣信服了,一切都好办了。
刘思贤决定先来表演一通仙术。镇住陈晚荣,笑道:“消灾去厄,得请仙人下凡相助,实属不易。这得等到仙人有空才行,今儿仙人正在灵霄展上序仙班,没空。”
陈晚荣很是配合的长叹一声,懊恼地道:“哎,想必是我没那福气,这可如何是好?”
几句话就把陈晚荣唬成这样了,正是刘思贤想要的结果。话锋一转,道:“陈掌柜请宽心,虽然仙人不能请到,思贤还会一些仙术,能暂时保得你平安无事。”
懊恼一扫光,陈晚荣大喜过望:“谢活神仙,谢活神仙!”
瞧他那欢喜之情,差点跳起来了。刘思贤大是受用,装模作样把陈晚荣一通打量,掐指一算。道:“陈掌柜,你现在有恶鬼附体,若是不除,于你有莫大的害处。”
陈晚荣情急不已。忙催道:“活神仙,请您救我一救!”
“陈掌柜勿急,你有这份诚心,我岂有袖手不管?来啊,油锅侍候。待我抓住厉鬼,把他油炸了,消其魂魄,炖一锅鬼汤。请陈掌柜品尝。”刘思贤眼睛半睁半闭。手指不住掐动,仙人之态活灵活现。
不就是一个油炸厉鬼地骗术。居然敢在我面前来卖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陈晚荣心里笑翻了,恶狠狠的想“我们就来个化学拼仙术,看谁更厉害?我要是不把你的手炸成鸡爪,就枉自是学化工的了”。
陈晚荣脸上却是装作一副感激涕零地样子,不住拱手,一再相谢,眼里蕴着泪花,这感激劲头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这骗术孙正平没见过,怕陈晚荣穿帮,瞄着陈晚荣。陈晚荣右眼冲他一闪,微一点头,意思是说给他锅。
得到陈晚荣允准,孙正平忙吩咐家丁在院中支起一口锅,搬些柴禾升起火来。
护法使者搬来椅子,刘思贤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陈晚荣很配合的站在他身边,一副紧张而期望的神情。
刘思贤右手轻挥一下,一个护法使者从背上的百宝囊中取出瓮,拔开塞子,走到锅边,把油倒在锅里。
油炸厉鬼是江湖常用骗术之一,刘思贤要骗人,自是要准备好材料。
“陈掌柜,请验油!”要是不让陈晚荣验明,就不能达到镇慑其心的目的,刘思贤才有这话。
陈晚荣不动声色,走到锅边,略一打量,肯定道:“是油,没错!”是油才有鬼,一股淡淡的醋酸味,只要不是鼻子有问题都能闻到。
醋酸比油重,混合之后自然会沉到锅底,所以看不见。正是利用这一原理,刘思贤才能提前配制好原料,免得露馅。
孙正平好奇心起,凑过来一闻,眉头一皱,就要问“怎么有醋味?”好在陈晚荣反应快,轻碰他一下,不要他揭穿。孙正平明白过来,赶紧闭嘴。
即使他问一句,刘思贤必是鬼话连篇搪塞过去。不过,陈晚荣打定主意,要刘思贤难堪,不必节外生枝。
油才一倒下去,就有气泡上来,好象滚烫一般。
陈晚荣心如明镜,里面除了醋,还加有硼砂,才能在如此低地温度下产生这样多地气泡。
“陈掌柜,请过来,我这就为你抓鬼。”刘思贤站起身,嘴里念念有词,一脸的肃穆。
要想让他吃暗亏,只需要拖住时间,让锅里地醋酸蒸掉,油温上来就成。陈晚荣才不会配合,而是恨恨不已的道:“活神仙,这鬼要害我,我恨之入骨,非把他炸酥了不可。我这就添点柴禾,把油烧滚烫。”
也不等刘思贤说话,径直抓起柴禾扔了进去。仍嫌不够,对孙正平道:“孙掌柜,麻烦拿些油来,我要把火升得旺旺的。”
于陈晚荣的要求,孙正平自是要满足,叫人去提了几斤油出来。陈晚荣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油浇在柴禾上,火势猛的上腾,呼呼的欢笑着。
刘思贤自然知道要是再不表演,等到油温上来,就不能表演了,忙催道:“陈掌柜,快过来呀!再不过来,我也救不了你!”心里对陈晚荣是恨得牙痒痒的,给你这么烧,谁敢把手放到锅里去?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八十章 破你法术
这吓唬对别人有用,对陈晚荣一点用处也没有。陈晚荣装作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这恶鬼,敢害我,我要炸死你!孙掌柜,麻烦再给我一块精肉,我要试试油温,一定要把他炸得灰飞烟灭!”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对这恶鬼是恨到骨子眼里了。
孙正平叫人拿来一块精肉,陈晚荣穿在柴禾上,放到油锅里去炸。火势很旺,只一会儿功夫,锅里不再冒出气泡,而是响起炸肉的嗤嗤声。
油温上来了,就是大罗金仙也是禁受不住,刘思贤那个郁闷劲真没法说,真恨不得给担误时机的陈晚荣两个大耳光。
让人可恨的是,陈晚荣把精肉打量一番,很是满意,把精肉往刘思贤面前一举,笑呵呵的道:“活神仙,一定把恶鬼炸成这样!”
刘思贤一瞧,精肉已经炸得两面黄,着诱人的香气,熟透了。要是他再表演这油炸厉鬼的话,他的手就会成为炸鸡爪,不由得怵,脸上变色。
偏偏陈晚荣不识趣,笑呵呵的道:“活神仙,您要是把厉鬼炸酥了,我捐一万银子的香火钱。”
一万两银子在刘思贤眼里那也是一个大数目了,不由暗吞口水,只是现在油温升高了,他哪里敢去炸呢?好在反应够快,道:“陈掌柜,你尽管放心,这厉鬼跑不了。要散其魂魄,我还有几种道术,不一定非要炸。”
童和护法使者原本很是紧张。要是不炸就露馅,听了他这话,大为放心,暗中松口气。
“就要炸!炸得吱吱叫。我才泄气!”陈晚荣决心要他好看,自然是不会顺着他的话说,而是抓住这事不放,又开始威逼了:“活神仙,要是您不炸厉鬼。我只能出一百两银子地香火钱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一语,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也还说得过去。银子是陈晚荣的。他高兴捐多少得他决定,谁也不能说什么。
刘思贤惊异地打量着陈晚荣,要说陈晚荣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的话,他是万万不可能如此说话,给自己难堪。说他懂嘛,又不太可能,毕竟这些手段只有道门中人,只有那些整天行骗的人才会,一个化工作坊的掌柜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洞悉其中地奥妙。
他可不知道他那点骗人的把戏在陈晚荣手里一文不值。要不惊异都不行了。
“这个抓鬼能不能除净得由神仙来定。神仙好才能把恶鬼除得干净。”刘思贤语含双关。
他是在告诉陈晚荣,你不出够银子,我这“神仙”就除鬼不尽了。这话,对别是有用的的,对陈晚荣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过,陈晚荣知道他已经认怂了,没必要再在这事上纠缠了,装作一副惊讶模样:“活神仙。你一定要把鬼抓干净。我捐一万银子地香火钱。”
如愿以偿,刘思贤爱听这话。点点头道:“陈掌柜言重了,救你非为你的钱财,以后不要这样说了!”以后不要说了,这次就这样了,多动听的话语。
一万两银子就要到手了,护法使者和道童相互使眼色,很是开心。
陈晚荣再吹捧他一句:“活神仙施恩不望报,这等胸怀让我佩服呀,这香火钱一定要捐!”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口气。
刘思贤听得很爽:“那我就代师兄师弟们谢陈掌柜了。陈掌柜,请站好了,我这就施法驱鬼。”从护法使者手里接过木剑,握在手里不住划动,左一剑的右一剑,上一剑的下一剑,左手捏住剑诀,嘴里念念有词,好象姜子牙施法似的。
陈晚荣看得暗笑,仍是装作一副凛然骇惧模样,双手握在胸前,紧张之极。
“呔!恶鬼快快现身!”刘思贤大喝一声,右手里的木剑指天,道:“化鬼丹来!”
童忙取出一粒豆粒大小的丹药奉上,刘思贤拿在手里,木剑对着丹药,眼里厉芒闪现,喝声:“进去!”把木剑递给护法使者,右手食指对着丹药一阵划动,递给陈晚荣道:“陈掌柜,恶鬼的魂魄已经收在丹药里,你赶快吃了。你恨他,吃了他,让他永不得生。”
这种骗子地东西吃死人不偿命,陈晚荣才不会上这当,做作感激道:“请问活神仙,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刘思贤吹嘘起来了:“陈掌柜有所不知,这化鬼丹不仅可以收住恶鬼地魂魄,还于你有莫大的益处。这可是我秘炼的仙丹,吸收了五石散的药力,却更胜一筹半筹的。”
五石散是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丹药,曾经风行于三国南北朝时期,服食成风。最早服食五石散的是曹操的义子何晏,据说可以强身健体,因而“服石”成风。
古人最早服食地矿物和植物主要有丹砂、云母、玉、代赭石、松子、桂等,而丹砂又是其中地重头戏,占了很大比例。因而丹砂之“丹”字就成了灵丹妙药的代名词,才有“炼丹”这一说法。
五石散是砷制剂,服食之后浑身热,有飘飘然地感觉,让人很舒服,感觉就象做神仙。其热程度让人吃惊,就是在寒冷的三九天服食了,也要洗冷水澡才能镇得住。
南北朝时期,很多士大夫服食五石散,热得受不了,躲到没人的地方,竹林呀什么地方,脱光了衣服晒宝。要是给人撞见了,就装出一派“众人皆浊,唯我独清”的模样。不明究里的人还会钦佩无已,尊他为“高士”。获得清名。这也是南北朝时期士大夫多狂悖之行地一个原因。
矜持一点的把衣服做得又宽又大穿在身上,即使热也好受些,一时成风,时人好之。后人却笑之。
砷对人体有害,是毒素,长期服用会中毒身亡,这是中国古代的吸毒潮,是当时的一大社会公害。古人给毒害了。兀自不觉,因而酿成了“服石求神仙,多为药所误”地悲剧,死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古人异想天开。为了获得神仙享受,什么都敢吃,真让人惊讶!
这种服食丹药,追求神仙的风气并没有因为南北朝的结束而被阻止,相反在唐朝统治者的扶持之下更盛以往,达到历史上地全盛时期。就连李白、白居易也在做着神仙梦。
白居易追求一辈子神仙不可得,到了晚荣写下一很悲壮的诗“退之服硫黄,一病讫不痊。微之炼秋石,未老身溘然。杜子得丹诀。终日断腥膻。崔君夸药力。经冬不衣棉。或疾或暴夭,悉不过中年。”
退之是韩愈,微之是元稹,杜子是杜牧,崔君是崔元亮,都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追求神仙之术,丹诀之妙。最终丢掉老命。诚可悲。
刘思贤之所以提到五石散,是想借这有名的丹药来增加一下身份。没想到地是陈晚荣没听过五石散的名头,不明所以,问道:“有什么功效?”他要是说这是砷制剂,陈晚荣绝对不需要他解释。
说这药比起五石散略胜一筹半筹,是刘思贤的谦虚之词,瞧他那副得意劲就知道药力相差甚大,陈晚荣自然是要问清楚了。
以往遇到的人,刘思贤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就没有如陈晚荣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刘思贤真不想跟陈晚荣费唇舌,可一想到一万两银子,只得耐着性子道:“吃下之后,浑身热,飘飘然欲仙,那是神仙的滋味。”他是亲身试过的,说起来仍是余韵仍存,很是怀念。
不经间看见孙家的看家犬蹲在不远处,转着眼睛盯着柴禾上的肉,陈晚荣眼睛一亮,笑道:“多谢神仙赐丹,不过我要这恶鬼来世做狗,不能做人!”用精肉把丹药一包,唤一声,朝看家犬扔去。
“住手!”刘思贤根本就没有想到陈晚荣会把他辛辛苦苦炼制地丹药给狗吃,眼里闪着厉芒,出声喝止,已是来不及了。
看家犬欢吠一声,扑了上去,一口把肉吞下去。护法使者和道童都是用仇视地眼光瞪着陈晚荣,陈晚荣跟没事似的,看着看家犬的变化。
这是实打实的丹药,看家犬吃了没多久就开始在院子乱蹿起来,上蹿下跳,汪汪作吠,眼睛红,舌头吐出,好象择人而噬的疯狗似的。
明显是药力过大,狗吃了成为疯狗,人吃了还不成神经病?偏偏刘思贤还肉疼不已,恨不得他自己吃了,象狗一样乱蹿。
凡是让刘思贤生气的事,看在孙正平眼里那是无上的乐事,打从心里夸赞陈晚荣地做法,只是看家犬变成现在这模样,心里也是焦急,不住搓手问道:“怎么办呢?”
陈晚荣笑道:“没什么大事,打几桶冷水,给淋淋就好了。”
狗是热得受不了,用冷水淋地确是很登对的法子,刘思贤惊异地打量着陈晚荣,很是奇怪的想这是自己的独门秘方,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等孙正平吩咐,家丁打来冷水,照着看家犬淋下去,看家犬给淋得一身湿,却很是欢畅,仰长鸣,真有做神狗般的神气。
刘思贤一伙看得直流口水,艳慕无已,瞧得陈晚荣直跌眼镜,要是戴的有的话,肯定是一地的镜片了。
把刘思贤心目中的神丹给狗吃了,刘思贤一百个不乐意,瞪了一眼陈晚荣,决定要给陈晚荣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眉头一皱,立时有了主意:“陈掌柜,思贤掐指一算,神仙仙班已序毕,正好有空,我这就请来。”他是想变点戏法,来吓吓陈晚荣。
陈晚荣何尝不明他的心思,不动声色:“那敢情好。有请神仙施法!”
护法使者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张硬黄纸,递给刘思贤。刘思贤接在手里,不无得意地道:“我一施法,神仙就会到来。在纸上留下仙人记!”
孙正平明知他是骗人的,兀自听得心惊肉跳,问道:“什么是仙人记?”
“就是仙人的掌印!”刘思贤挺挺胸脯,道:“为了不亵渎神仙,我得先净手。有请孙掌柜给我准备一盆清水。里面加点醋,得把手好好净净。”
陈晚荣听得笑,心想你要唬人,我就唬你。走到孙正平身边,轻声嘀咕几句。孙正平点点头,进屋去了。
刘思贤得意洋洋的看在眼里,一点也不以为意。等到孙正平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盆子,放到刘思贤面前,道:“活神仙请!”退到陈晚荣身边,左手握住陈晚荣右手,马上退开。站着看把戏了。
把盆子端起在鼻端嗅嗅。一股醋味,没问题,刘思贤这才开始净手。洗好之后,道童递上洁白地绸帕,把手擦拭干净,左手捏住纸张,右手不住比划,嘴里念念有词。好象在作法。
这种装腔作势。谁都会,陈晚荣冷笑一声。叫道:“活神仙,请慢。我来看看这水,有没有问题。有人说,这招神仙的事情,往往是骗人的,我得看个明白。”
这本来就是骗术,刘思贤听了这话也不慌乱,打量着陈晚荣,自鸣得意的道:“陈掌柜,尽管看。”
陈晚荣走到水盆前,一股醋味,右手放进水盆里一阵搅动,再放到鼻端一嗅,疑惑的问道:“活神仙,这水有用问题么?”
“陈掌柜不信,我就再洗给你看。”刘思贤信心十足,把纸张递给道童,双手放进水盆里洗了几下,提起来,再擦干,问道:“陈掌柜,可否满意?”
你已经上当了,陈晚荣自然是很满意了,点头道:“神仙言重了,我哪能不满意呢。请问活神仙,要是神仙显灵,这纸上有什么变化?”
“一个红色地仙人掌印!”这把戏刘思贤玩过千百回,就没出个差错,想都没想就回答。
陈晚荣退开,道声请。刘思贤接过纸张,装模作样一番,右手提得老高,大喝一声:“神仙显灵!”一下拍在纸张上,一个蓝色的手掌印清晰的出现。
明明说了要出现红色的手掌印,却是蓝色地,很不相符,刘思贤这脸丢大了。陈晚荣击掌赞好:“红色的才是仙人掌印,蓝色的是狗爪印!”明明是在骂人,还象现新大6似的兴奋,陈晚荣的表演还真到位。
护法使者和道童一脸的怒气,打量着陈晚荣,很是不友善。
把陈晚荣的话听在耳里,刘思贤觉得很刺耳,本想喝斥陈晚荣,可陈晚荣的话无可挑剔,明知是在骂他,还不能回嘴,就别提多郁闷了。
这是利用石蕊指示剂在酸性条件下显红色的原理来骗人,他一说陈晚荣就知道了,要孙正平去端水地时候顺带拿点纯碱出来。陈晚荣以验水为由,把纯碱化在水里,ph值早就改变成碱性了,不显蓝色还能是什么色彩?
一点初中化学知识,居然敢在陈晚荣在前卖弄,不是自讨没趣么?
看量着陈晚荣,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刘思贤这才明白过来上当了。可是,现在是骑虎难下,只得自己找台阶:“神仙要去蓬莱仙山摘寻千年灵芝,没有空,留下这手印示知我天机,过几天必回。”
神仙之事谁也没有见过,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虽是辨白之词,倒也还成理。陈晚荣淡淡的问道:“是么?这不是狗爪印么,怎么又是神仙的了?”
石蕊指示剂在酸性和碱性条件下显示不同的颜色,刘思贤虽然还没有如此明确的认知,也是知道石蕊在不同的条件下会显示不同的颜色。很明显,陈晚荣知道这事,说不定陈晚荣还是此道好手。
刘思贤心念电转,现在见好就收,马上离去固然是好。不过,这是刹羽而归,陈晚荣略加宣扬,他以后就别想骗人了。要想以后还能混,就得把陈晚荣比下去,要陈晚荣彻底服气,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为的事了。
主意一定,刘思贤盯着陈晚荣:“我还有几手点石成金地法术,陈掌柜是否要见识一下?”
你有多少花样,我照单全收,陈晚荣欣然道:“好啊,你就露一手。你要用哪种原料呢?我好给你准备。”言来颇为张扬。
已经不叫活神仙,而是称呼你,这说明他在陈晚荣心中地份量已经下降了许多,刘思贤的骗术很多,想都没想道:“我会把汞变成银子!”
陈晚荣见他以愤恨地眼光打量着自己,真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不由得怒由心生,眼里杀机涌动,恶狠狠的想:“你这是自寻死路,我要你见识一下杀人化学!取你性命!”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八十一章 杀人化学
主意一定,陈晚荣并没有直接要刘思贤点石成金,而是冷笑一声道:“无金无银,怎么变出金银?别在那里说大话,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这样一激的话,他必是铁了心要忽悠一番,果然刘思贤也是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并不是说没有。阳为一二三四五,阴为六七**十,金木水火土是为五行,得气、理、数之属,再施以仙术,顽石可变黄金!”
阴阳五行之数是炼丹家常用的术语,气理数更是他们嘴里的神奇变化,陈晚荣于这些揣测性的理论就没有听说过,更不了解。这些推测之词连化工上的“假说”都算不上,假说还有要事实基础,理论依据才能进行推论。
炼丹家嘴里的阴阳之说,气理数之变,基本上是建立在虚妄的猜测之上不说,更多了几分神仙鬼怪之妄诞,根本就经不起推论。
陈晚荣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一脸的疑惑。刘思贤瞧在眼里,更加得意了,继续吹嘘:“雌黄千年后变雄黄,雄黄千年后变黄金。”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陈晚荣尽管教养好,也是忍不住了,卟哧一声笑出来了,指着刘思贤笑道:“你还真能吹牛!”
这种认知是中国古代炼丹家的基本认识,曾经一度大行其道,无数人为之疯狂,居然给陈晚荣叽嗤,刘思贤心头火起,冷哼一声道:“无知之人,尽敢取笑!我让你再见识一番。朱砂两百年变青,再三百年变成铅,再两百年变成银,再两百年变成金。”
金银铅属于不同的元素,朱砂是硫化汞。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在他们眼里居然有如此神奇之事,陈晚荣是头一回听事,既是骇异于他们的无知。更有些好笑,大摇其头道:“误也,误也!”
刘思贤喝道:“住嘴。这是无数先辈的心血之作,你尽岂取笑?”
虽是行骗,这话却是真的,这种理论曾经一度流行于炼丹家之间。
陈晚荣不为所动,问了一个非常根本的问道:“照你这么说,朱砂变成黄金需要九百年,九百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确认?谁知道你说地是真是假?”
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炼丹家们这才四处行骗,反正几百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清,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骗起来人也顺当。
要是不能搞定陈晚荣,就不能再骗孙正平了,刘思贤无路可退,冷声道:“千年之气。一日而足,山泽之气,七日可成,这就是仙术的妙用。你要是不信,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好啊,我拭目以待!”陈晚荣笃定得很。
刘思贤信心十足,道:“麻烦孙掌柜准备一口锅,我把汞变成银子。让你们开开眼。”
这等事太让人好奇了。孙正平也想瞧个究竟,吩咐一声。家丁自去准备。
炼丹术和炼金术都是化学的前身,中国重在炼丹,而西方重在炼金,二者各有侧重点。丹借用丹砂名称中地丹字,喻指长生不老这些灵丹妙药,这是中国古代炼丹家一直追求的梦想。在追梦的过程中,他们地确是炼出了一些能治病救人,延年益寿的丹药,更多的却是浪掷光阴。
炼金就是想把铅铜铁这些贱金属转变成金银这些贵金属,其间的骗术层中不穷,德国的一战名将鲁登道夫就曾在一战之后上当受骗。
中国的炼金术自有其特点,用来骗钱只是其中一部分人所为,在秦汉之际,普遍认为金玉能恒久,不朽不坏,他们认为长生不老之药最好从金玉中得到,因而出现了一种非常离奇的理论“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更幻想找到他们梦想中地神秘物质“金液”。
刘安推动了炼丹术的大展,从而炼丹术兴起,逐渐取代炼金术,合二为一。炼丹家既要炼丹,也要炼金,到了唐朝,医圣孙思邈更是炼丹家的一面旗帜,他既是医学圣手,更是有名地炼丹家,倍受时人尊敬,就是唐太宗对他也是赞赏不已。
若单从炼丹的角度来说,刘思贤所知很多,只是他把心思用歪了,用来骗取钱财。血手印给陈晚荣破了,不得不再用炼金术中的方法来扳回面子,只是他不知道他在一步一步进入陈晚荣布下的杀阵。
只一会儿功夫,家丁就把锅支好了。刘思贤盯着陈晚荣道:“你不信,就你来升火,我要你心服口服!”
想法不错,只是他不知道用化学方法不可能把一种元素变成另一种元素,他注定要失败。陈晚荣也不多说,走过去升起火,把油浇些在柴禾上,火苗蹿高,出呼呼地欢笑声。
“请吧。”陈晚荣站到锅边。
刘思贤又是一通比划,装模作样一番,这才接过一个罐子,蹲下身,朝锅里倒汞。陈晚荣一瞧,实打实的汞。这行骗也不容易,每样东西都要准备好,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不同的骗术,真是难为他了。
“就这么一点?也太少了。”陈晚荣盯着锅里,很是不满意。
“只是让你见识一下,够了!”刘思贤才不会同意陈晚荣的看法。
你不同意我自有办法,陈晚荣利诱起来:“要是少了,这收益不好,即使我想买,也不划算呢。”
这句话乍听之下好象陈晚荣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听在刘思贤耳里却是异常受用,要是真的让陈晚荣心动,光是“出售”这仙方就能骗到很多钱,划算。主意一定,把汞又倒了些下去,问道:“可满意?”
“再来一点。”陈晚荣仍是不满足,要是量少了,就是想杀人也杀不了。
刘思贤不知道他正被陈晚荣一点一点的算计,依言而为,再倒些下去。看着陈晚荣不说话。陈晚荣一瞧,差不多有半碗了,十头牛也可以杀死了,满意的点点头。装作一副急切模样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你看着火,我来施法术!”刘思贤以为陈晚荣上钩了,很是得意。围着锅移动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手势不住变化,那手法真没得说,灵活多变,娴熟之极,比千手观音还能比划,陈晚荣就没见过如此繁复而熟练地手势。叹为观止。
大喝一声,左手袍袖从陈晚荣面前一拂,一连拂动几下。这才作罢:“再过一会,你把银子倒到模子里铸成银锭。”
这话很笃定,绝对不是说假话,孙正平夫妇再也忍不住好奇。围到锅边一瞧,锅里地汞正翻滚着,一片银色。这就是银子?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刘思贤得意的坐回椅子上:“等冷下来,你听听声音就知道了,很清脆,很悦耳!”悠闲得望起了天空,太露脸了!
“孙掌柜,有银模么?”陈晚荣问道。
孙正平想都没想。猛摇头道:“没有。我又不做银子。怎么会有银模呢?”
“知道你们没有,借一个给他们。”刘思贤依然望着天上地浮云。悠闲之极的吩咐。
护法使者应一声,从百宝囊里取出一个精致地银模,递给陈晚荣,冲陈晚荣嘴角一裂,很是鄙夷。
陈晚荣不动声色,接过来一瞧,这银模做工很精致,上面有一些银屑,想必这是刘思贤常用的骗术,给他骗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把银模放到地上,用勺把银水舀起,倒在银模里。银模上有四个元宝孔形,正好够用。望着银模里的银子,孙正平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直直地盯着银子,不住吞口水。
不是他贪婪,任谁处在这种情况下都巴不得这是真的,要是能从汞得银子,那是人生的终极梦想,会为之疯狂,要他不激动都不成。
孙夫人也如他一般,死死地盯着银子,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
“打些冷水来!”陈晚荣冲一个家丁吩咐一句。孙正平夫妇都傻了,陈晚荣只能越俎代疱了。
家丁应一声,拎来一桶冷水,陈晚荣舀起淋在银模上,出嗤嗤的响声,蒸汽上腾,热浪袭人,孙正平夫妇这才惊醒过来,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仍是死盯着银子。
淋了小半桶冷水,直到不再冒热气,陈晚荣这才作罢。用手一摸,还有些烫手,拿起两块银子,对着一磕,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很是悦耳,和真正的银子没有区别。
这太神奇了,孙正平夫妇哪里还忍得住,一个抢起一块银子,对磕一下,出银子响声,仿佛天籁之音一般,太让人着谜了。
银子的声音孙正平不知道听过多少回,熟之极矣,就未有如这般让人激动的,孙正平夫妇对着一磕再磕,一口气不知道磕了多少回。
孙正平只觉喉头干,对着刘思贤一抱拳,结结巴巴地问道:“活神仙,您这仙术卖么?”
要是把这一仙方买回来,那就是大了!人生的终极梦想当前,他居然忘了对刘思贤的仇恨,敬重复如往昔,非常恭敬。
这不能怪他,要是换一个人,也会如他一般举动。爱子给他害了固然让人痛恨,不过要是有了这仙方,世世代代从自锦衣玉食,孰重孰轻是明摆着地。
孙夫人也忘了仇恨,附和起来:“是呀,活神仙,您给个准信。”
让孙正平夫妇如此信服,真是让人舒服的好事,刘思贤得意的点点头,收回看白云的目光,盯着陈晚荣,不说话。他地意思非常明白,要陈晚荣开口相询。
这明明就是一个骗术,根本就骗不过陈晚荣。不过,不如此则不能杀人,陈晚荣很是配合的道:“开价吧!”
“你服气么?”刘思贤得了便宜更要卖乖,追问一句。
服你才怪,陈晚荣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干脆望向天空,来个不理不睬。这是反客为主,刘思贤看在眼里很爽。他以为是陈晚荣不好意思说出口,呵呵一陈畅笑,道:“这等仙术,岂能以金银污之。不卖!”
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孙正平夫妇大失所望。叹息一声,自怨命薄。
他明明就是想骗钱,要是不卖才怪。不过,这说词就多了,不一定非要用到“卖”字,这才是聪明的行骗手段。
果如陈晚荣所料,刘思贤接下来的话更加动听。更加有诱惑力,不过其用心却是昭然若揭。只听他道:“若是有万两黄金,或许能求得这仙方!”
一万两黄金就是一十万两银子。孙正平的家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吓得直缩嘴皮,不敢再问津了。
陈晚荣却是云淡风轻的道:“钱不是问题,只是要货真!”
听要不是傻瓜都知道陈晚荣上当了。刘思贤心头狂喜,却努力装得平静:“银子在你手上,何来真假之说?”
“有道是真金不怕金炼,真金白银都不怕火,我用火一烧自明。”陈晚荣仍是不动声色的道。
这话有道理,刘思贤虽是急于把黄金骗到手,也是不能不满足陈晚荣这一要求:“随你折腾!”端坐椅子上,摆出一副高士之态。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陈晚荣实施杀人地最后一步。
刘思贤瞄都没瞄陈晚荣一眼。问道:“你说吧。”
“我要把银子放到锅里去回一下火,你得站在锅边盯着火候。不要过头了。”陈晚荣眼里神光一闪,只要你答应这条件,你就死定了。
刘思贤迟疑了一下,道:“我要向神仙求仙方,你们不能站得太近,要站远点,免得惊扰神仙。”
要是锅边不是自己人,温度一上来就露馅,他才诡词把陈晚荣他们支开。谁站在锅边谁死,这话正合陈晚荣之意,点头道:“听你地。”
刘思贤神色不变,道:“你把银子放回去吧。”
陈晚荣把锅放好,扔了很多柴禾进去,再把油浇了很多,火势比起适才更旺,这才把银子放到锅里,赶紧退开。
过了一会儿,陈晚荣知道时机成熟了,提醒一句道:“总得有人去看看火候,要不然过头了可不好。”
这是正当要求,刘思贤朝左手边的护法使者吩咐道:“你去看着。”
陈晚荣地本意是要刘思贤上去受死,忙阻止他道:“他去,岂不是惊扰了神仙?”
“你放心,他是道门中人,不会惊扰神仙!”刘思贤还不知道危险迫近,决定派个替死鬼上去送死。
护法使者应一声,大步过去。边走边瞄着陈晚荣,仿佛在说“不就看看火候么,谁去不一样?”
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上去必死无疑,他一死,刘思贤就不会再上去了,陈晚荣杀他地计划就落空了。
能杀一个算一个,陈晚荣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问道:“锅里有没有水?”
温度上来,那么多的汞,护法使者却道:“没有!你这人真是的,银子里面怎么有水呢?”
“说地是,我有点不放心,你能不能蹲下一点,瞧仔细了。要看真切,不能说假话。”陈晚荣装作一副紧张的神情,瞧他那模样,生怕银子没有了似的。
护法使者不知是计,心想不就蹲下身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热点而已,依言蹲下身子,仔细打量起来。
陈晚荣决定拖住他,要他凑近点:“我听说汞变成银子,要银龙相帮,锅里面有没有银龙游走?”
这可是陈晚荣提供给刘思贤上佳的籍口,刘思贤心中偷笑,甩了一长串骂傻瓜的话给陈晚荣,脸上跟没事似的,静静地坐着。
护法使者自然是顺着陈晚荣的话道:“有,好长一条银龙呢!哇,好漂亮,银光闪闪!”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要装出一副惊喜无限的样子,仿佛真地看到银龙似的。
“你得看仔细了,不要动,不要惊扰了银龙,要不然银子就没了。”陈晚荣提醒一句。
只要这一关过了,一万两黄金就到手了,蹲下虽是有点难受,护法使者只得咬牙忍住。
陈晚荣有搭没一搭扯着。没多久,只见护法使者摇摇晃晃,站立不住,一头栽到锅里,脸蛋帖在滚烫的锅上,出嗤嗤的响声,青烟大冒,抽搐几下,再无动静。
如此变化,谁也没有想到,一片惊呼声响起!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八十二章 步步杀机
刘思贤还不知道他的同伙已经翘了,以为晕过去了,关心之下忙冲过去,叫道:“叫快来!”他一动,另一个护法使者和两个道童忙跟上去。
一个大活人突然栽倒在滚烫的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事透着古怪,孙正平夫妇不明所以,一步迈出,就要上去看个明白。
陈晚荣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们,轻声道:“别上去。”
声音虽轻,却有不可置疑的力量,孙正平夫妇只得收回迈出的脚,打量着陈晚荣,很是不解的问道:“东家,这是为何?”
陈晚荣看着忙着拖同伙的刘思贤四人,笑道:“谁上去谁倒霉,他们马上就要倒下了。”
刘思贤四人活蹦乱跳的,对同伙是又拖又拉,一点倒下的迹象都没有,这话太难以让人相信了。孙正平夫妇虽然嘴里没有说,却表现在眼神里,尽是疑惑之色。
陈晚荣知道就是解说他们也不知道,干脆不去理睬他们,只要不上去送命就是了。果然陈晚荣所言,刘思贤四人忙活了一阵,身子开始摇摇晃晃起来,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
“这这这……”孙正平夫妇惊讶得不自然的张大了嘴巴。陈晚荣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也太神奇了,要他们不惊诧都不行。
孙正平实在上忍不住好奇,道:“东家,我去看看。”
陈晚荣不同意道:“现在不能上去。给我找一根长竹竿来。”
孙正平虽是不明陈晚荣的用意,仍是叫人去找来一根竹竿。陈晚荣吩咐家丁站得远远的,把锅挑翻。
要锅翻个个。上去一脚就成,用得着这么麻烦么?家丁虽是有老大的疑团,仍是照办,对准锅一挑,锅歪倒在地上,银色地银水流了一地都是。****
“别靠近。用冷水把火熄了。锅和地上的汞也给淋一下。”陈晚荣再吩咐。
家丁照办,几桶冷水泼过去,火熄了。一阵热气腾起。滚烫的银水重又凝结成银块了。
孙正平咽着口水,不解的问道:“东家,您这是什么道理?”
他的话马上就有人附和,道:“晚荣兄,您是怎么生擒他们的?”沈榷带着捕头欧胜和一众衙役进来,冲陈晚荣一抱拳,呵呵一笑道:“晚荣兄神机妙算。已经擒获匪人,我们来晚了。惭愧,惭愧!”
哪里是神机妙算了。你懂化学你也会,陈晚荣保持一贯地谦逊品德,抱拳回礼:“沈大人言重了,不敢当。沈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如何区处,还请沈大人拿个主意。”
沈榷解嘲道:“是呀,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正是晚荣兄擒获匪人的时候。沈某在官场多年,办过的案子不少,就没有如今日之轻松者,见识了,见识了!”
以往办案拘人。总得动一番手脚。至少也要喝问几句,今天倒好。这些都省掉了,不轻松也轻松了。
欧胜不等吩咐,带着衙役就冲了过去,手里地铁链抖得哗哗作响,好不威风。陈晚荣忙阻止道:“再等一会。”
“快停下!”沈榷对陈晚荣表现出了无条件的支持。
刘思贤他们动弹不得,是捡便宜的大好机会,欧胜是一万个不愿停下,只是沈榷已经话了,不得不停下。人虽停下来了,一双眼睛仍是不舍的望着地上的刘思贤他们。
把五人一打量,沈榷沉吟道:“晚荣兄,依沈某看,是一死四伤,可对?”
“没错!”陈晚荣点头赞同。
孙正平搓着手,问出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东家,这道理究竟安在?”
这话深得众人之心,一齐望着陈晚荣,等陈晚荣给出解释。瞧沈榷那副急切的样子,更是恨不得从陈晚荣嘴里挖出答案。
实在是太神奇,由不得他们不好奇。陈晚荣理解他们地心情,给他们解疑释惑:“与其说我擒住他们,还不如说是自投罗晚荣兄,您这话从何说起呀?”沈榷听得云山雾罩的,代表大家问问题。
陈晚荣笑着解释道:“问题就在这汞上。汞很容易挥,温度一升高,就会蒸到空气中,这可是剧毒,那人不明究竟,蹲下身子,吸入得就更多了。等他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一头栽到锅里。锅里的汞蒸汽正浓,他这就不是在吸入汞了,和喝汞没什么区别,要不死也不成。”
汞有毒,对人体有害,不过在炼丹家眼里,那是无上仙品,是好东西,和铅一样倍受炼丹家地宠爱。在炼丹家的记述中,提得最多的就是铅汞两样东西了。
对于汞的认知,古人很有限,他们知道汞极易挥,只要一加热就会跑得不见了,再加入硫磺,又出现了。是以魏伯阳关于汞地性质时写道“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鬼隐龙匿,莫知所存,将欲制之,黄芽为根”,姹女就是汞的隐名,黄芽是硫磺的隐名。
这话的意思是说汞一加热就会不见了,加入硫磺又出现了,“望之则白,造之则朱”。这种化学现象在魏伯阳的眼里是“灵而有神”,如有神助,而不是我们现在知道的很平常的化学现象。
陈晚荣一听刘思贤要把汞变成银子,就知道他要玩什么把戏了,再者他凶恶过人,就算今日之事完了,他也不会放过自己,才有杀他的念头,布了这个局。
刘思贤对汞地认知不多,不知大量地汞蒸汽上来会要老命,他只是想到陈晚荣把银子重新放回锅里去加热,已经熔融的汞又回重新出现。要是给陈晚荣知道了,那就穿帮了,是以他以不能惊扰神仙为由,把陈晚荣打走。
站在锅附近,就是进入了死亡陷阱,就是他不说。陈晚荣也要跑开。
慢性汞中毒,会出现精神异常,齿龈炎。牙齿震颤等症状。护法使者不仅是急性汞中毒,还是大剂量中毒,神仙也救不了他。
汞地沸点是356。6度,陈晚荣把火升得特别旺,就是为了加快汞的蒸度,营造出一个剧毒的氛围。刘思贤他们不明究里,关心同伙冲上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给汞蒸汽一熏,晕倒在地还是他们走运。
之所以不要欧胜他们上去。就是要他们等汞蒸汽散去。现在还好,没有风,就不必去选择风向,站在上风口了。只需要等一阵子就成。
这道理很简单,不过只有沈榷明白,孙正平和衙役们学识不多,自然是听得云山雾罩的。沈榷摸着胡须,赞道:“等到那人上去,晚荣兄再故意找些话说,就是为了让他吸入更多的汞,置他于死地。”
陈晚荣正是这想的。点头道:“沈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我本想杀刘思贤,没成想有人当了替死鬼。”
孙正平恍然大悟。怪不得陈晚荣没事找话说,编出什么银龙地话,原来是在杀人。这个东家真够厉害的,杀人不用刀,而是用话语,这份机心真是让人骇异。****
“晚荣兄不必遗憾,他已为晚荣兄所擒,沈某自会以律惩处。”沈榷笑着安慰陈晚荣。
陈晚荣估莫着时间差不多了,道:“可以上去了。”
欧胜听在耳里,犹如在听天音仙乐似的,欢快地应一声,上去把刘思贤等人锁了个结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刘思贤他们象死猪,一点反抗也没有,太显不出衙役的威风了。
孙冬泉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根粗壮的木棍,照着刘思贤的脑袋就是重重一棍砸下去,骂道:“你这恶人,还敢害我!”
这一棒势大力沉,结结实实打在刘思贤头上,出砰的一声响。孙冬泉举起木棍,还要再打,欧胜忙一把拉住,一个衙役上去,夹手夺下棍子。
孙冬泉兀自不解恨,飞起一脚踢在刘思贤的下巴上,刘思贤向侧面歪倒。
孙正平夫妇忙上去扶住爱子,一家人拥在一起,哭作一团,让人鼻头酸。
“谢大人,谢东家!”孙正平一拉老婆儿子,跪在陈晚荣和沈榷面前,叩头如捣蒜,哭泣难言。
今天是孙家地大日子,儿子救回来了,仇也报了,要他们不高兴都不成了。这都得益于陈晚荣的奔波和巧妙安排,还有沈榷的妙手回春,自然是要谢他二人了。
沈榷和陈晚荣忙着扶起,还没有说安慰地话,孙正平又按住孙冬泉的肩头道:“跪下!东家,泉儿的性命是您救的,泉儿以后就侍候您,给您做牛做马也是应该地!东家,您就收下泉儿!”一边说话,一边抹着眼泪。
陈晚荣的表现有目共睹,心机才智高人一等不说,更难得的是急人之难,为了孙家的事奔波来去,孙冬泉要是能跟着他,以后准不吃亏。孙夫人于这话很是赞成,道:“东家,您就收下泉儿吧。”
帮他们一是出于孙正平是自己的手下,陈晚荣这个东家不能袖手不管;二是陈晚荣心肠好,不忍心他们上当受骗,倒不想图什么回报。没想到夫妇二人如此坚决,正想推脱,孙冬泉跪在地上叩头道:“请东家收下我!东家请放心,我会侍候您一辈子。”
他人机灵,多一个办事的人倒是不错,陈晚荣忙拉起道:“起来,起来!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那里想需要做账的,你就去账房做事吧。”
现在账房只有韩花花一个,她还不识字,郑晴是天天给她赶课。而孙冬泉读过些书,虽然没有进入县馆,毕竟识字,派去做账挺合适地。
孙正平忙道:“东家地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做账这事太轻松了,东家给他点难事吧。”好象格外照顾有罪似的。
陈晚荣脸色一肃道:“孙掌柜,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那里不缺干活地人。就缺做账地,他去挺合适。”
要找干活的人,说一声,雇工们会抢着推荐自己的亲友。唯独这识字的人,陈晚荣还没找到几个,这是真心话。
孙正平不好再坚持。喜滋滋的道:“谢东家厚恩,谢东家厚恩!”要不是陈晚荣拦住,肯定又跪下了。
一家三口忙把陈晚荣。沈榷和欧胜以及一众衙役请进屋里去喝茶。陈晚荣和沈榷坐在上,欧胜和一众衙役自己找个地方喝茶去了。
奉上茶水,孙正平站在陈晚荣身边,愣了愣这才问道:“东家,汞变成银子的道理安在?”
这是他今天见过地最为神奇的事情之一,明知这难以相信,可汞真的是变成了银子。敲起来作响,是他亲耳听过地,不能不问个明白炼丹家把用铅铜铁这些贱金属变成金银吹得是神乎其技。让人听着就神往。尽管沈榷学识渊博,也是不解其意,很是赞同的点头道:“是呀,还请晚荣兄赐告。”
陈晚荣知道要是不把个问题搞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睡得着觉的,笑道:“其实这不过是骗术罢了,铜铁铅,汞都不可能变成银子金子。他这个骗术利用的是汞和银粉混在一起,再加热之后就会熔融,然后放到银模里,冷却之后就凝结成块。汞和银子的颜色相同,光看是辨别不出真伪。”
孙正平回想起适才所见。果如陈晚荣所说。敲起来,那个撞击声很悦耳。跟真银没区别。
“我在升火的时候,他就围着锅边乱转,先装腔用势一番,再用左手袍袖不住在我面前晃动。就在这时候,他把银粉加入到锅里,再烧一阵子,自然是熔融在一起了。”陈晚荣微笑着解释。
恍然大悟,孙正平和沈榷同时叫好。孙正平又有一个疑问:“东家,您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揭穿,害我心跳得怦怦的,还以为真能把汞变成银子呢。我当时就在想,要是能得到这方子,我一定去买个千把斤汞来做银子呢。现在想起来,真是妄想天开了!”
要是不去上班就能有钱赚,谁还愿意去过朝九晚五地日子,受老板的气?这是人之常情,不足为奇。只不过他爽直,主动说出来罢了。
要是换个虚伪的人,明明有这想法,还把自己粉饰成圣人般高洁。于他这耿直地心胸,陈晚荣很是赞赏,笑道:“我也想说,只是当时不能说。”
沈榷的反应就快多了,接过话头道:“当时要是说出来,就不能杀他了。晚荣兄心思缜密,思虑周详,环环相扣,可谓步步杀机!而姓刘的,兀自不觉,还以为真的把陈晚荣给唬住了,不知不觉中为晚荣兄算计!晚荣兄,高高高,委实高!”大拇指都竖到天上去了。
并没有他吹捧地那么了得,陈晚荣不过是因势利导,利用刘思贤贪财的心理,要他一步一步的自动撞上去。笑着谦逊道:“沈大人过奖了,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你千万别夸我。”
“您这个晚荣兄……”沈榷指着陈晚荣,笑得特别开心。笑过之后这才道:“孙掌柜,多谢你的茶水,告辞了。”
孙正平忙挽留:“沈大人,您于我孙家有莫大的恩德,好歹也得吃杯水酒才能走。”
沈榷笑道:“孙掌柜的好意,沈某心领了。只是,今日这事得尽快审毕的好,拖不得。改天吧。孙掌柜,后会有期!”一抱拳,大步出门。
陈晚荣地事情也办完了,告辞道:“孙掌柜,我也该走了。你把家里地事安排妥当了再回来就是了。冬泉就让他把身子养好了再来。”
孙正平忙拉住:“东家,您肯定不能走,得多留几天。”
陈晚荣婉拒道:“孙掌柜,我得赶回去。长安的高家,马家就要来清账,我要是不回去,不是让他们久等么?再说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生份。”
一个月过去了,是该清账,孙正平没法挽留,只得送陈晚荣出去。来到门口,只见衙用棍子抬着刘思贤四个活人和一具尸体,浩浩荡荡一大队,声势不小。
沈榷打马来到陈晚荣身旁,马鞭指着衙役,开起了玩笑道:“晚荣兄,您瞧,我带了二十多个精壮地人来,本拟有一场恶斗,没想到一点用场也没有派上。早知道,不如带两个主簿,直接来这里审结,更省事!”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八十三章 安全保障
来到县城,沈榷邀请道:“晚荣兄,请到县衙一叙。今天,无论如何我得给你奉一杯好茶!我们得好好聊聊。”
按照他的规定,县衙里不准茶水往来,就算有人来了只能喝一碗热水,陈晚荣去过几趟县衙,就没有喝过一口茶。沈榷今天能改主意,特的破例,要给陈晚荣一杯茶水,那是莫大的荣幸了。
陈晚荣念着家里还有很多事,抱拳告辞道:“沈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沈大人还要审结此案,我就不去打扰沈大人了。告辞!”
沈榷忙拉住缰绳,拦在马前不放行:“晚荣兄,这案子没什么好审的,很快就会了结。再说了,吃一杯茶,费不了多少时间,您今天一定得去。”
“沈大人,实言相告,家里还有很多事,我得回去。若只是为了吃茶,我们改天再叙。若大人还有事的话,倒是可以考虑。”陈晚荣可不愿为了一杯茶水费时间,一天未见伊人,想念得紧。
沈榷的确是想和陈晚荣好好聊聊,没大事,只得让开道:“既如此,我们就改日再聚。晚荣兄,请!”
陈晚荣应承一声,一拉马缰,飞快的去了。先是来到酒坊,见肖致中带着伙计正在干活,个个一头的汗水,孙正平虽然不在,也没有偷懒。肖致中忙迎上来,抱拳行礼道:“见过东家!”
“你们忙!”陈晚荣挥手阻住那些要上来见礼地伙计。伙计应一声。又去忙活了。
陈晚荣打量着屋里,有条不紊,并没有因为孙正平不在而有所混乱,很是满意,道:“肖师傅。有没有什么事情?有的话,你说,我好处理。”
肖致中笑道:“劳东家问起,我是不敢不说,真没甚事。有的话,我一定给您说。”
“那就好!孙掌柜家里事儿忙,得过几天才能回来,麻烦你多用点心,照看着。”陈晚荣吩咐起来。
肖致中忙应道:“东家请放心。我理会得。兄弟们都勤快,干活从不偷懒,不会有事的。”
这些伙计都勤劳朴实,干活不偷懒,陈晚荣相信的。点点头认同。在肖致中陪同下,四处走走看看,没问题,这才离了酒坊回家。
远远望见院子,陈晚荣不由得一阵高兴,要是所料不差地话,郑晴应该正在等着自己回来,倚门相望,那可是男人的幸福。不由得一拍马背,青花象箭一般朝院子飞驰而去。
然而,让陈晚荣失望的是,郑晴并没有在门口等着他,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她没有来?要她帮着看家,就是为了回来时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她,愿望落空,陈晚荣心头泛起一阵失落。
来到院子。只见肖尚荣迎了上来,人未到埋怨倒先到了:“哥,你现在才回来?”
事情办完,一刻未停,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居然惹来的他怨言,陈晚荣还真是有些委屈,还没来得及分辨。只听肖尚荣道:“哥。赵镖头在等你呢。”
赵啸天来了,自然是要谈看家护院的事情。陈晚荣把马缰递给肖尚荣,问道:“人呢?”
“在屋里,郑姐姐陪着说话。”肖尚荣回答一句,牵着青花去了。
怪不得郑晴没有出来迎接我,原来是代我陪着客人,俨然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主事的心上人不在,她这个未来的媳妇应酬自然是责无旁贷。
在这个家,能够应酬地人,除了陈晚荣,就是得数陈王氏了,陈老实上不得台面的人,别指望他。郑晴知书识礼,机敏能干,由她来应酬,自然是放心,比起陈王氏好得太多。
陈晚荣大步进屋,只见赵啸天在郑晴的陪同下正喝着茶,脸上笑容不断,也不知道郑晴说了些什么话,让他这么高兴。陪客人嘛,就是要让客人高兴,这是主人家的基本职责之一。
“陈大哥!”郑晴一见陈晚荣之面,欣喜无已,站起身,步态轻盈的走到陈晚荣身边,小鸟依人般地依偎着,一双明亮的妙目在陈晚荣身上打量着。看得极其仔细,生怕陈晚荣有什么损伤似的。
无尽的情意尽在这番注视中,陈晚荣很是受用,冲她一闪眼,小小的调皮一下,轻声道:“我没事,你放心。你好吗?”
郑晴轻点螓,很是幸福,还有什么比给心上人关心更让人幸福的呢?那句“我就是很想你”这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一见面就眉目传情,电光四射,赵啸天过来人,聪明的选择了不做灯泡,安安静静的坐着喝茶,连瞄都没瞄二人一眼,任由二人两情相悦。
陈晚荣现代人,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可郑晴毕竟是女儿家,见到心上人固然欣喜,可是当着局外人这般表现太羞人了,不由得白了陈晚荣一眼,意思是说有外人在场,你也不提醒我一下,轻声道:“陈大哥,赵镖头来了,你陪着。我去看看花花妹妹!”
也不等陈晚荣说话,飞快的去了。陈晚荣瞧见她俏脸飞霞,羞怯难抑,虽是不舍,只得由她去了。
“赵镖头驾临,未曾迎迓,还请赵镖头恕罪。”陈晚荣抱拳见礼。
赵啸天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回礼:“陈掌柜言重了,是赵某来得突兀,还请恕唐突之罪。陈掌柜,啸天这里谢罪了。”
陈晚荣赶紧拦住,道:“赵镖头,请坐。”
赵啸天谢一声,坐了下来。
陈晚荣直叩来意:“请问赵镖头此来有何要事?”
赵啸天摸着胡须。笑道:“啸天前来也没有别地事,前日陈掌柜所言,我已向总镖头禀报过了,总镖头回复说可以答应陈掌柜的要求。总镖头说香皂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不仅仅是长安洛阳传遍了。就是成都、广州、扬州这些大地方也有不少人在用香皂了。”
陈晚荣有点好奇了,问道:“这怎么可能?香皂只在长安和洛阳出售,其他地方又没有卖,怎么会有呢?”
赵啸天一脸的惋惜:“陈掌柜,你想呀,香皂这么好的东西,就连皇上都在称赞,朝臣自是不用说了,都在用。香皂地名声还能不远播别处么?这些远地方听说之后。不少人专门赶来长安洛阳抢购一空。回到原处之后,除了自己用以外,就来倒卖,十五两银子买的,却给他们卖五十两。”
奸商真可恶。这番倒卖,大头都给他们赚了,自己赚的不过是小头,真是让人气愤。
赵啸天老于世故,哪有不知道陈晚荣想法的道理,安慰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陈掌柜你想,这说明你地香皂是好东西,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不远千里专门倒卖呢?我听总镖头说,有些人自己不用。专门做这倒卖香皂的买卖。就算买十块,回到原处也要卖几百两银子,除去路上花用,也有百多两百两入账呢。”
陈晚荣越听越心惊,长此以往,香皂还不倒卖成风,倒爷到处都是,脸上变色,道:“不行。我得阻止他们。”
赵啸天摇手道:“陈掌柜,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卖吧。能够用得起香皂的都是有钱人,他们不在乎银子,只在乎东西好与不好。做这买卖的人,都是些穷人苦人,境况艰难。这也是他们的一条活路。”
这话听起来是有道理。只是陈晚荣还是难以接受,不住摇头。赵啸天呵呵一笑道:“陈掌柜。你要是不同意地话,我再给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是真的,是我们幽州分局传回来的。幽州有三家穷人,凑了五十两银子,派了一个人到洛阳买了三块香皂回到幽州,每一块卖八十两,结果他们赚了一百多两银子。”
穷人地日子陈晚荣过过,摇头道:“能有十五两银子地人不穷了。他们地做法让人气愤。”陈老实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才叫穷。
赵啸天不同意陈晚荣地说法:“陈掌柜有所不知,这三家人本是兄弟三人,变卖了家产,还有几亩田地,才凑足五十两银子。现在,他们做了几趟下来,日子过得可好了,不仅把卖出去的田亩买回来,还另外添置了一些田亩。在幽州城里开起铺子,不再做贩卖香皂的事了。”
顿了顿,赵啸天接着道:“我们长年走镖在外,穷苦人家的苦楚,大户人家的奢侈,我们是见得多了。大户人家的泔水都比穷人家吃的饭菜好上许多,能让大户人家掏些钱出来,周济一下穷苦人家,也是一大功德。陈掌柜,你这是无上功德!”
照这么说也在理,大户人家的奢侈陈晚荣有所领教。别地不说,马致中第一次请他喝酒时,点了那么多的酒菜,真是让人心惊。好在马致中还算可以,没有浪费掉,这顿吃不掉,下顿再吃。要是换个人,肯定是倒掉了。
象马致中这样的大户人家不多,更多的是喜欢浪费的人家,让他们掏些银子出来给穷人,的确是一件好事。不过陈晚荣心下有一个疑团,道:“赵镖头所言虽是有理,只是那些大户人家不会来做么?”
赵啸天呵呵一笑道:“陈掌柜有所不知,马、高、郑三家也觉了,他们不约而同的规定,买香皂一次不得过十块。为了买到更多的香皂,三个人轮流一次,就可以买到三十块,这没错。只是,大户人家不屑为之。一趟做下来,不过几百两银子,这在大户人家眼里,那是小钱。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那就是大数目了。”
是这道理,陈晚荣只是气愤之下没有想到这层,经他一番解说,豁然而悟。抱拳相谢道:“谢赵镖头提醒,这里谢过了。”
赵啸天抱拳略一回礼,谦逊一句,这才夸赞起来:“陈掌柜,这说明你地心肠好。香皂这好东西。任谁处在这境况,都会很难受,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难。你能有如此胸怀,啸天佩服呀!”
陈晚荣笑道:“赵镖头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赵啸天接着道:“总镖头说了,象陈掌柜这样前途无量地才俊。要我们燕威镖局略尽绵薄是我们的荣幸,没有不允之理。若是我们的人泄露了机密,赔偿五万两银子,你看可好?”
五万两银子相比于陈晚荣遭受的损失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也不少了。这赔偿还算公道,陈晚荣点头道:“可以。”
赵啸天话锋一转,道:“陈掌柜,丑话说在前头,象你这样地宅院,还真没几家镖局敢来看守,这道理是明摆着的。有道是树大遭风,名大遭忌,香皂的名声越响。念着的人也就越多,难保他们不使出不入流地手段。”
这话说到点子上去了,陈晚荣现在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打探这秘密,那是因为香皂虽好,毕竟才出现不久,名声还不是很响亮。等到香皂地名头响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想窃而有之地人不知道有多少,这种事迟早会来。是该做些准备了。
从理论上说,只要有几个人就可以看住。只是,万一遇到有势力的人觊觎地话,没有强硬的后台,真摆不平,敢接这活的镖局,放眼大唐真找不出几家。
“谢赵镖头提醒。赵镖头,你说吧。要多少银子?”陈晚荣知道明白他的意思。是想收一笔可观的费用。
果然,赵啸天摸着胡须道:“陈掌柜言重了。一般大户人家是三百两月银。你这里要这个数。”伸出五个手指头,就是要收五百两银子地“保安费”。
五百两银子对于现在的陈晚荣来说,不算多,光是陈再荣高升之后的应酬就花掉不止这个数。花五百两银子买得平安,比什么都强,陈晚荣点头道:“银子不是问题,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陈掌柜请讲!”赵啸天很是高兴陈晚荣的爽快。
陈晚荣一脸严肃的道:“不仅仅是香皂,你们要守好秘密。就是我院子里其他的东西,你们也要看好了,不得泄露。”
这条件不过份,就这家里,陈晚荣就有好几样技术,虽然还没有成型,没有做成产品,毕竟在未来会赚很多钱。
赵啸天点头道:“那是自然,院子里的东西都在我们的看护之下,不会出事,陈掌柜大可放心。”
陈晚荣知道他理解错了,纠正道:“我说的不是钱财东西,这些你们地字据里面已经写下了,我就不多说了。我是说,我会在这院里做一些更加新奇的东西,这些东西将来一定会卖出大价钱,你们也得保守秘密。”
赵啸天沉吟一阵,道:“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
陈晚荣叮嘱一句:“你能做得了主?”
“放心吧,总镖头要我斟酌。”赵啸天想都没想,想必是他得到总镖头的授权。
陈晚荣这才点出主题道:“那这赔偿怎么办?”
“只要你卖到现在香皂这么火,就照五万两银子给你赔偿。”赵啸天想了一阵,这才说出条件:“不过,每一样,我们得增加一百两月银。从你开始卖的时候算起,有多少我们保多少。”
担了风险,就应该有收入,这要求不算过份。在唐朝,没有专利保护,这技术要想保密还真不好办,就当是花钱买了一份保险。毕竟,最能泄密的,除了自己的雇工就是镖局的人了。保守秘密虽然是镖局该尽的义务,其效力没有花了钱更有约束力。
再说了,一个月多一百两银子,比起陈晚荣的收益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是负担,陈晚荣欣然同意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能做地东西很多。到时,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几千两的月银。”
这话很笃定,让人不敢怀疑。燕威镖局之所以要接下这活,就是他们打探过了,陈晚荣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总能赚到钱。要是每增加一样,他们月银多收一百两的话,不需要太多,陈晚荣只需要有五六样,他们一年就能从陈晚荣这里得到上万两银子的收入,是一个大数目了。
陈晚荣能做的化工产品不是几样,至少可以做几十样,这话一点夸大的成份都没有。赵啸天听得眼睛直,惊疑的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陈晚荣想都没想,脱口而答。
真没想到掘到宝藏了,赵啸天喜悦不禁,连声道好。陈晚荣不紧不慢地道:“赵镖头,借用你地话来说,丑话说在前头,我还有一个要求,要是不能应允,这事就不谈了。”
赵啸天现在是决定要拿下陈晚荣这里的活儿,想得没想:“陈掌柜请讲!”
第二卷 发家之路 第八十四章 准备好了
陈晚荣略一沉吟,解释道:“说是要求,其实也不对,应该说是请求才对。既然谈到这事了,我也就直言不诲了。若果我的伙计因为技术问题出了事,给人掳掠了,你们得帮我解救。”商场上的手段层出不穷,利诱不成,就来硬的,不可不防。
按照他们的字据,只管院里的事,不管院外的事,要是伙计给人掳去逼问技术秘密的话,他们可以不管。报告官府自然没问题,有了燕威镖局帮忙,多一分力量,这是好事,没理由不拉住。
赵啸天摸着胡须沉吟起来,陈晚荣阐述理由:“赵镖头,你是知道的,若是有人觊觎的话,这事很可能生。若是我的伙计在外面给人掳去,你们袖手不管的话,我这两百两的月银是不是付得有些不值当?”
光从新技术拿月银,而于这等事袖手不管,于情于理是说不过去,赵啸天笑道:“行,我们写在字据里。”
但愿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不过,世事难料,谁也保不准明天会生什么事,准备工作做好没有坏处,陈晚荣欣然同意道:“好啊。”
两人商议一阵,拟好字据,签字之后,各执一份。
时间已经不早了,快到饷午了,陈晚荣留赵啸天吃饭。镖师要和陈晚荣他们一起吃饭,一餐饭是平常,不过对于镖师来说却很重要,没有好的饭菜,他们就没有力气,亲身体验一下也是应该的,因此赵啸天留下来了。
等到饭菜摆上来,赵啸天就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陈晚荣真的是做到了“一锅菜”的承诺,和雇工围坐在一起吃饭。
饭菜不算丰盛,也不能说差了,按照赵啸天的眼光来看。足以满足镖师们的要求了。很是佩服的想这些雇工真是幸运。遇到陈晚荣这个东家,给他们地伙食赶得上镖局地好伙食了。吃过午饭。赵啸天心满意足的去了。
送走赵啸天。陈晚荣四处走走,没任何问题,很是满意。最后来到账房,只见郑晴正在指点韩花花做账,一见陈晚荣地面,很是高兴地道:“陈大哥,你来啦!”要不是有第三者在场,肯定是扑过来了。
陈晚荣笑道:“来了。你又在指点花花了。真是难为你了。”
“陈大哥,你还那么生份,这是不我该做的么。”郑晴俏媚胜昔,婉约可人,弯月眉一皱,道:“陈大哥,你这做账的办法虽好,不过却有一个问题。”
对做账这事,陈晚荣不精通。只是知道一点皮毛,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惊,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行不通?”
“不是啦!”郑晴见陈晚荣着急,感同身受,不愿心上人过分担忧,直接说出问题:“我琢磨过了。光靠现在的账本不能杜绝做假账。花花妹妹。我不是说你,你不要多心。”
韩花花听了她的话。吓了一大跳,还要为是在怀疑她,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就给郑晴打消了念头,这才放下心来,在胸口上轻拍。
郑晴接着解释疑:“陈大哥,你想啊,这买东西,本来花了十文,要是买东西的人回来说花了十一文,市面上的东西价格都有差异,无凭无据的,不好说,只能给他记十一文。我这是个例子,应该想办法堵住才是正理。”
听了这话,陈晚荣真想把伊人拥在怀里亲上几口,报假账是现代企业地一大弊端,好多采购人员从中吃回扣,赚得是腰包鼓得老高。
“的确是个问题,你以为要怎样才能堵住呢?”陈晚荣决心考考她,并没有说办法。
郑晴螓一歪,颇有点调皮道:“这问题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可以叫买东西的人出具券契,这办法貌实可行,其实行不通。道理是明摆着的,要是买的东西不多,卖家不愿意麻烦。相应的买的大宗货品,卖家必然会降价,而他在券契上又会写上高些的价钱,不这样,买东西的人就不会再去照顾他地买卖。券契是做账的原始凭证,类似于现在票、收据之类的凭证,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在使用了。
陈晚荣叹服,郑晴这个唐人居然把现代采购的弊端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陈晚荣在企业里厉练了这么多年,也不会对这弊端如此清楚。
正是她分析的这原因,现代采购舞弊成风,以次充好,采购员往往不买好的,而是买差一些的,就在于他们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她说得如此详细,必是有应付地办法了,陈晚荣问道:“以你看,要怎么做?”
郑晴眨着妙目打量着陈晚荣,笑道:“我是想这买东西,除了临时地以外,尽可能固定下来,要卖家送。一天几十号人要吃要喝,伯母负责买也挺辛苦的,要是叫卖家送过来,不是挺事么?以后,你地人多了,买的东西也就多了,都可以采用这法子。”
这办法不仅可以减少采购环节,减少贪污,还挺省事。现在的原材料都是陈晚荣谈定的,生活上的事主要是陈王氏负责,自然是不会有贪污的问题,以后这些事肯定人交给别人去做,选一个可靠的人是必然,再配以她这办法,就好多了。
陈晚荣补充一句:“至于付钱的事,可以一旬付一次。既省了事,还券契在手,免得有人虚报。”这都是现代企业采用的一些方法,零碎的一星期结一次账,至于原材料可以月结、季结,都方便。郑晴拍着玉手赞成:“陈大哥,还是你的办法好用。”
“你别夸我了,你是想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是不?”陈晚荣打量着伊人笑言。.
郑晴轻轻点头:“我们家都是用的这办法,你这里也得慢慢用起来才成。”这都是针对陈晚荣的现况提出的改进办法,说来说去,还是为陈晚荣着想,陈晚荣很是感动。
一阵马嘶声响起,陈晚荣探头一瞧。只见一大队车马进来。马致中和高清泰从车上跳下来,远远就冲陈晚荣嚷起来:“陈掌柜。别来可好?”
两人喜气洋洋。仿佛捡到宝似的,陈晚荣快步迎上去道:“见过二位掌柜。快请屋里奉茶。”二人谢一声,跟着陈晚荣进屋。
宾主落座,郑晴已是端着茶水进来,奉上茶水,郑晴退了出去。临去之前,瞄了一眼陈晚荣,浅浅一笑。
家里没有丫头仆人。她主动承担起了这责任,陈晚荣打从心里感激,冲她一闪眼,郑晴抿着嘴唇,很是欢喜。
马致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埋怨起陈晚荣:“陈兄弟,大哥对你可是有怨言呐。”
陈晚荣听得一头雾水,打量着马致中,见他一脸的认真。绝不是在说假话,忙问道:“马大哥,你这话从何说起?我要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明言,我一定赔罪!”思来想去,陈晚荣自觉没有对不起马致中的地方,要不糊涂都不行。
马致中一本正经的道:“赔罪就免了,不过你得把你地酒精给我卖就成。”
酒精还没有做。他倒先打起主意了。陈晚荣真是想不到,还没有说话。高清泰就抢过话头道:“老马,凡事论个先来后到,要说卖酒精,那也得我先呐。”
“老高,你这话可不对了,我们一起到了,谁先谁后?”马致中可不同意了,马上反对道:“我看就依谁先提出为准。要不,以谁先和陈兄弟认识也成。”这两个条件都是他占了先机,他自然是乐意了。
高清泰哪是轻易认输地人,马上反诘道:“老马,你这话就不厚道了。要不是我给你说陈掌柜又要出新货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呢。你得承我这份情,得让我先卖才是正理。”
马致中的回答富有技巧:“老高,你告诉我这事,我承你地情。回去,我请你去聚聚,红牌随你挑,可这事没得商量。”
两人以前是冤家,一见面就要相互挤兑,言词有礼,却暗含敌意,就没有如今天这般老高、老马地亲热称呼。瞧他们这亲热劲头,不明究里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穿一条裤子,陈晚荣还真有点跌眼镜,笑道:“我说二位掌柜,别争了。酒精我还没有做出来,好不好卖还说不定呢。要是不好卖,你们争到了也没有好处。”
这都是实情,可高马二人都不当一回事,笑容不变。高清泰笑言道:“这个陈掌柜尽管放心,包证卖个好价钱。”
东西都还没有做出来,市场运作更没提上日程,他就这般笃定,陈晚荣知道必有隐情。正待开口相询,马致中接过话头道:“陈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和老高在长安几家大的药铺走了走,把酒精的功效大体说了下,他们都表示愿意买,而且价钱由我们来开。”
他们把准备工作做到头里去了,陈晚荣于他们这前头脑很是诧异,站起身相谢道:“多谢二位相助,多谢了!”
高马两家是长安最大的两家商铺,信誉不错,由他们出面进行市场推广,比起自己运作方便省事得多,陈晚荣要不喜欢都不成。
高清泰笑言:“陈掌柜,我们虽然没有见识过酒精,但我们相信你是实诚君子,不会信口开河,所以我们未经陈掌柜允准,自行去探询,还请恕罪。”
人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这等好事谁会怪罪?陈晚荣忙摇手道:“高掌柜言重了,言重了!这可是大好事,我哪能怪罪了。我这里多谢了,多谢了!”抱拳相谢。
冯世才来提货时,陈晚荣要他给高清泰说,代为做几个冷凝器,当时说起过酒精的功效,没想到二人听风就是雨,正式市场摸底,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马致中抱拳回礼道:“陈兄弟,你要老高帮你做东西,都不叫上我,你说你是不是见外?”还有一句“我们什么交情”这话虽然没说,已在言外了。
原来是为这事怪罪,陈晚荣笑道:“马大哥多心了。不是见外。冯账房来提货。我是请他给高掌柜说一下,帮我做好带过来。省得我跑趟长安。”
不等陈晚荣开口相询。高清泰先行说出来:“陈掌柜请放心吧,已经为你做好了。老马也给你做了几个。带上来!”
屋外有人应和一声,过来几个伙计,把铜金闪闪的冷凝器放在地上。陈晚荣一瞧,这形制和自己要求的完全相同。拿起一个,仔细打量一番,完全符合自己地要求,甚至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尤其是水套做得真的很好。绝对不会漏水,赞道:“做得不错!”
马致中自认和陈晚荣的关系比起高清泰要近一些,开玩笑道:“那还用说,这可是我和老高亲自监督的,我们撂下狠话,要是不能满足陈兄弟的要求,他们这些铸造坊以后关门得了。他们能不拿出看家本领做么?”
这话有道理,长安两大富豪一齐出动,在那些铸造坊主地眼里。是不得了地大事,十分本事也要使出十二分本事,想不好都不行。
陈晚荣再次相谢一通。高清泰打断陈晚荣的道谢之词道:“陈掌柜,我们今天来,一是清账,二是奔这酒精来地,可不是听你地道谢之语。你不给我酒精,我不走了!”
马致中提醒道:“陈兄弟。以前没有这东西。你做不出来没关系。今天,东西到了。你马上就做,我们等着要呢。”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真让人受不了。他们言词中颇多说笑成份,陈晚荣也开起玩笑了:“恕我直言,你们以前在一起,总是不登对,今天怎么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马致中笑道:“陈兄弟有所不知,现在的老高可是我的上官,我要不和他好,我有这胆么?”仍是在开玩笑,不过透出不错的心情。
“这话怎讲?”陈晚荣不解的问道。
高清泰呵呵一笑,心情很不错:“陈掌柜可记得你给我们出地主意?要我们成立商业联盟一事,现在我们办成了。前几天,长安几十家商会正式入盟,高某不才,忝为会长,老马屈居副会长。”
商业联盟虽然没有什么权力,毕竟很荣耀,再者他们二人管理几十家商号,联手维持市场秩序,有着更多地共同利益,以前的不登对哪里还会记得,怪不得他们如此亲热。
陈晚荣恍然大悟,忙道贺道:“恭喜二位,贺喜二位!”
“这都是陈兄弟地高见呢!按理说,这位子由你坐才是!”高清泰对陈晚荣更加亲近。
陈晚荣忙谦道:“不敢,不敢!说出一件事情容易,要做成一件事情很难,高掌柜当之无愧!”
说笑一通,异常快活,马致中并没有忘记正事,脸一肃,道:“陈兄弟,说笑了这半天,还是来谈点正事。这酒精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可是等着要呢?长安的药铺问我们什么时间供货,我们说最近几天,你可不能让我们在人前说不起话呢。”
信誉是商业的保证,他们这样的大商铺,要是失信,那可是大事情。陈晚荣于他们擅自答应一事虽然有些不赞成,不过仍得给他们想办法,略一沉吟道:“有了冷凝器,可以做了。只是,我现在什么都没准备,一时之间不能做得太多。这样吧,我先做一些出来,你们带回去给药铺试用,要是他们认为好,我再来做。”
这是个稳妥的办法,不过高清泰笑道:“这伤口的处理,千百年来都是个大问题,要是真有这么好地药物,肯定大受欢迎。要是陈掌柜有把握,完全可以大量做,不必给他们试用。”
酒精在现代社会广泛应用,陈晚荣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他还有没有说话,只听王少华的声音传来:“高掌柜不必怀疑,酒精的功效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好用,是很好用。”说着走了进来。
马高二人看见王少华,不由得脸上变色,忙站起身,很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