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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新任厂督

    见皇上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走,反而低头去和魏朝谈话,魏忠贤的心中一片冰凉……

    “看来,我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一想到这儿,魏忠贤就暗恨客氏的愚蠢。“哪有你这种蠢材,对着皇帝却不知收敛,反而挟恩图报。这下好了,你们母子二人跑到南京享福,反而让老魏在此煎熬……”一双狠毒的眼睛飞快的扫过魏朝,却随即低下头来……

    魏忠贤是在准备随客氏母子南下之时,被朱由校留下的。为了不让他被魏朝暗害,还特命他在自己面前做了个洒水扫地的杂役……

    当日,听得魏朝传旨,令客氏随子南下,‘非特旨不得入京’。魏忠贤就觉得不妙,忙求了客氏,要随她南下。不成想,却被一个小黄门叫住,以其有罪,贬为杂役,在乾清宫当值。当时,魏忠贤还有些期盼,希望自己能入了圣上之眼,再有出头之日……

    魏朝冷冷的盯住魏忠贤看了一眼,心中满是愤恨。“你这阉货,敢和我抢客氏,让我成为宫中笑柄……”暗自咬牙,“看我如何收拾你……”

    “传魏忠贤……”,正当魏忠贤魂游九霄之时,大殿内传出一道声音,听在魏忠贤耳朵里,却如天降纶音一般。

    “奴婢在,”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儿,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魏忠贤哭着喊着就进了弘德殿……

    大殿内,从司礼监秉笔、乾清宫总管太监魏朝以下,七八个太监宫人个个目瞪口呆,“怎么突然间,这咸鱼就想翻了身?皇上不是不待见魏忠贤吗?”……

    看这魏忠贤哭着喊着冲了进来,脸色明显比以前憔悴。朱由校笑道:“这几日,忠贤过得可好?是否受了委屈?”

    听了此言,魏忠贤只觉悲从喜来,连忙跪倒奏道:“启禀陛下,奴婢罪有应得,不敢劳陛下挂念。”

    “你知错就好,”朱由校点点头,看来真不愧是九千岁,还真能忍。“有道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改正了错误,还是朕的好~~”朱由校猛地住了嘴,好险没说漏了。稳稳心神,才接着道:“还是朕的好奴才。你去给魏伴伴行个礼,认个错……”掩饰道:“这几日,魏伴伴没少在朕面前提你。你也要好好学学魏伴伴的胸怀……”

    听了皇上这话,魏朝、魏忠贤两人齐翻白眼,“皇上,你不就是让我们有个台阶下嘛。用得着这样煽情”。但人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魏忠贤先上前认了错,赔了不是;魏朝也做出一番高姿态。片刻间,两人便如兄弟般亲热了起来……

    见两人面上熟络,却透着几分疏离,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稍等片刻,却突然问道:“魏朝,大伴的身体好些了吗?”

    这几日,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身体又不舒服,便告病休养,朱由校便派了魏朝,每日探视……

    见皇上问,魏朝顾不得和魏忠贤继续虚以委蛇,向前回禀道:“回陛下话,昨日奴婢前去打看,大伴已经渐好;今日已经去衙门理事,只是怕过了病气给陛下,才不敢前来见驾。”

    “原来如此,”朱由校点点头,“大伴事务繁重,身体却一直不好,到难为他了。”

    魏朝连忙奏道:“大伴曾教导奴婢,说吾辈乃刑余之人,幸得圣天子呵护,自当殆精竭虑,为陛下分忧。”

    朱由校点头称善,却又说道:“话虽如此,但朕也不能看着大伴受累。”稍一思付,便道:“这样吧,司礼监掌印还空着,就让大伴做了掌印太监,如何?”

    魏朝、魏忠贤连忙点头称赞,这个法子好。可以不让王安过度劳累,也能挥他的所长。朱由校也十分得意,马上派小黄门召王安晋见,也好当面任命……

    功夫不大,王安就赶了过来。朱由校看王安脸色不好,真正是大病初愈。心中颇有几分感触,便宽言相慰:“大伴大病初愈,就要忙于政务,朕心甚是不安。还请大伴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才是。”

    王安连忙谢恩,言道:“奴婢刑余之人,却受陛下三代洪恩,自当尽力相报,又岂敢懈怠。”

    闲谈两句,朱由校转过话头。言道:“当日朕登基之初,司礼监内鱼目混杂,急需大伴稳定朝政,才命大伴以司礼监秉笔视东厂事。不像却劳累大伴病倒,朕心中着实不安。如今大局已定,又增补了魏朝为司礼监秉笔。还请大伴放下担子,进位司礼监掌印。如此,一切琐事俱交魏朝等人办理,大伴揽个总,也可稍微安歇……”

    司礼监为宫中衙门之,素来节制其他衙门;司礼监掌印更是宫中数万太监之,一向为太监所敬重。王安原听了小黄门消息,知道自己将进位司礼监掌印。欢喜之余,更早早的打定主意,要向皇帝推卸一二,也好显得自己不恋栈位。不成想,却被皇上一阵软言相求。把升官进爵变成了培养后进、给己修养。一时间,只觉好笑……

    思虑再三,又想起陛下登基故事,王安最终没有推卸,直截了当的答应了下来。“老奴这些日正觉得力难从心,不成想主子已经想到老奴前面。如此厚恩,老奴岂敢不从。”说着,便跪地谢恩。又道:“如此一来,老奴也能时常在陛下面前伺候,还望陛下不以奴婢老朽,准老奴之愿。”

    朱由校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总算拿下了第一个堡垒。心中高兴之余,语气就多了几分喜意。“大伴今后做了掌印,就让魏朝做席秉笔太监,今后如果遇见合适的,还可再行进补。”

    心中微微一动,又道:“魏朝这个乾清宫总管还兼着,”扭头对着魏朝,“你和大伴就在西厢设个值房,每日奏章批红,就在这里进行。”

    王安、魏朝听了,连忙上前领旨……

    顿了顿,王安奏道:“陛下,这东厂又交何人掌管?”

    朱由校略一沉吟,笑道:“大伴进了司礼监掌印,又要休养身体,这东厂自不方便掌管;魏朝身为席秉笔太监,又兼着乾清宫总管,也是事务繁忙……”却丝毫不给王安、魏朝等人推荐机会,直接定了人选。“魏忠贤原是东宫旧人,朕看他也有几分忠心,就让他补个司礼监秉笔,掌管东厂吧。”

    王安听了一阵讶然,却对魏忠贤有所印象,虽反感其小人行径,但也不愿触了陛下霉头。便点头称善……

    魏朝听了一阵茫然,这一个多月,自己对那魏忠贤百般凌辱,却不成想,他还有咸鱼翻身一天,却不敢抗拒陛下旨意,只好低头认了……

    魏忠贤则是心中狂喜,连忙上前谢恩,又表了一番忠心,这才作罢……

第十七章

    内阁值房内,大学士方从哲、刘一燝、韩爌正在当值。他们把各地各衙门的奏章一一整理好,分别拟好处理意见后,交给皇帝处理,这就是所谓的‘片拟’,永乐朝以来,内阁一直就是这样运作的。按惯例,片拟由辅执笔,这就造成了辅高人一等的地位……

    方从哲又拟了几本,觉得心中烦闷,便起身向外走去。不远处,正埋文案的刘、韩二人,抬头看了看,却不曾言语……

    这一个月来,内阁就是这样运转的。方从哲空有辅之名,手握执笔大权,却不得不屈从与刘、韩二人。不过,方从哲心中也暗自庆幸,这刘、韩二人,虽出身于东林,但都是为人宽厚、处事公允之人。否则,按照陛下那遇事投票的法子,方从哲一阵苦笑……

    苦笑之后,方从哲却拿定主意,还是要给自己添几个同盟军才好。一念至此,方从哲就盘算开了,“内阁现有三人,还有史继偕、沈飗、朱国祚、何宗彦四人尚未履职,皇上又诏令推举地方布政使入阁,看来自己还要多支撑些时日”。想起此节,方从哲就觉得无奈,皇帝诏令,三年内不动阁员,却让自己陷入尴尬境界,只好祈求其他阁员,能够早日进京……

    在门外闲逛片刻,方从哲回到值房,清了清嗓子,喊道:“刘大人、韩大人,先停下来。有件事我们先议一议。”

    刘一燝和韩爌对视一眼,放下手中奏章,随方从哲来到一旁坐下,自有中书舍人送上茶水。

    茶过三巡,方从哲开了口,“两位,如今显皇帝丧礼已经办完,贞皇帝陵寝尚待时日。陛下有所闲暇,必将问起政务。可有两件事,我们却迟迟不曾有所定论。还是要抓紧时间,议定才好?”

    刘一燝和韩爌都宦海沉浮多年,听了方从哲的话便明白过来。连忙应道:“是啊,也该拿个主意了。”

    略一沉吟,韩爌言道:“陛下当日提起这两件事的时候,才刚刚登基;如今,陛下已经更加熟悉政务,想必有所缓和。要不,我们再去请旨?”

    “这样也好,”方从哲点点头,“可我们见了陛下又如何回禀呢?”

    三人相视苦笑,这两件事,俱十分棘手。其一,增选阁员。按照惯例,阁员非庶吉士不得入选。但惯例毕竟是惯例,如果陛下强行通过,也未尝不可。只是作为秉政大臣,必遭士林毁病……

    其二,进献良种者,封伯爵。进献良种是好事,内阁阁臣也愿意封赏进献良种之人,可三人心中都觉得封伯爵太高。明朝没有子爵和男爵,仅有的公侯伯爵都是品爵,入则可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辖漕纲,但不得预九卿事。这也使爵位难封,如前朝抗倭大将戚继光,后来守卫蓟州多年,使蒙古人闻风丧胆,不敢轻扰,可谓战功显著,却未曾封爵。如今,只要有人献上良种,就可封伯爵,三人想不通……

    沉吟了半晌,方从哲提出:“不如这般,我等先令吏部将廷推名单报上,陛下不是要布政使吗?我们可以寻找几个庶吉士出身的布政使报上。两位意下如何?”

    刘一燝、韩爌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答应下来。刘一燝言道:“既如此,我们可拿了名单去见陛下,到时还要恳求陛下,对进献良种者,另行封赏才是。”

    方从哲点头应允,三人商议妥当,便拟了公文,让吏部拟定廷推名单……

    这是,韩爌却取过一份上谕,令二人观看。两人看后面面相觑,好半天,刘一燝才笑道:“七曜,陛下还真是……”

    三人都考过进士,点过翰林,对七曜一词并不陌生,对全国实行七曜也觉得可无不可无。只是细看上谕,却明明白白的写着,每周一上朝,周日召大臣议事,三人都觉得奇怪,这不会是皇上想偷懒吧?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后,方从哲开口讲道:“前朝万历年间,神宗显皇帝多年未曾上朝;如今,陛下又有七日一朝之意,我等还是先行劝谏才好。”苦笑一声,接着言道:“最少要保证皇帝这七日一朝不会因故夭折……”

    刘一燝、韩爌两人深有同感,故随声附和后,与方从哲约定,待吏部名单拟好后,与方从哲共同见驾……

    弘德殿内,

    弘德殿内,王安与魏朝早已退下,没了踪迹。朱由校独坐在御座上读书,仅留了魏忠贤一人伺候……

    魏忠贤只觉得有些感慨,自己刚才还在哀叹,恨自己押错了宝,丢了前程;如今却已是大明提督东厂太监,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一时间如同云端,忙用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醒过神来。经此一劫,知道面前少年谈笑间就可让自己有天壤之别,更是加倍逢迎……

    “魏忠贤。”

    “奴婢在,”魏忠贤连忙应道,屁颠屁颠的跑到皇上面前,一张脸笑得跟菊花似地,希望陛下能有所喜悦。

    “你可知道,朕为何令你掌管东厂事务?”不成想,皇上对魏忠贤脸上的菊花无心欣赏,只管沉着脸,呵斥道。

    魏忠贤心中一颤,连忙跪倒奏道:“奴婢驽钝,实在想不出来,请陛下明示。”

    “驽钝,如果你真的驽钝,会偷了兄弟的女人吗?”

    “奴婢该死。”魏忠贤伏在地上,不敢有半点异动。前番,他和魏朝抢了客氏,将魏朝得罪个死,却没给自己捞取好处,心中早就悔恨不停。如今又见皇上直言其非,心中更是忐忑,生怕一个不好,又被皇上放弃。到那时,自己必定逃不出魏朝魔掌。想到这,更是觉得心惊胆颤……

    “哼,”看到魏忠贤害怕,朱由校哼了一声,“如不是看在你尚有几份忠诚之心,朕又岂会救你?”

    魏忠贤听了,这才明白。自己侥幸没死,原是陛下恩典,想起自己能在皇上眼前服役,令魏朝投鼠忌器,心中更是感激。连忙叩头谢恩。“奴婢谢过陛下救命之恩。”却见皇上脸上淡淡的,不知其想。却灵机一动,接着叩头道:“奴婢一定要办好差事,给陛下盯着那些大臣。”

    “你心中明白就好。”朱由校见魏忠贤果然上路,心中十分高兴,觉得自己是找对了人。便将语气放缓了几分。“这司礼监的事儿,你也不识字,只是挂个名。每日在朕这里应卯后,可自去东厂理事。”

    “奴婢遵旨。”魏忠贤见自己不用每日困在司礼监,和魏朝两看相厌,自是乐意。便大声应了……

第十八章 邸报

    见魏忠贤应了,朱由校就想将自己思谋已久的计划抛出,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来。只是令魏忠贤一边服侍着,等通政司使姚思仁前来见驾。随后,又想起日讲官孙承宗还等在西厢值房,便令其回来,与其闲谈……

    过了不久,姚思仁就急匆匆赶到。先给皇上行礼,然后奏道:“启禀陛下,通政司今日实不曾收到奏章,请陛下明见。”

    朱由校听了,淡淡一笑:“朕已经和孙先生议定,每日辰正,准时开日讲。到时,你可将前一日收到奏章,分门别类,尽数送到弘德殿。如有紧急军情,收到之时,必先行送来。”

    “臣遵旨。”姚思仁松了口气,大声应道。

    “朕前些日子曾经下令,让大臣上奏章之时,按其所奏何事,用不同颜色的封面。此事可曾履行?”

    “臣早已行文各衙门。”姚思仁连忙答道。“如今,京中各衙门已经尽数准行。京师之外,路途遥远,尚有衙门不曾收到公文,奏章有所混乱。臣便在收录奏章之时,再行告知,并在所上奏章上做了标记。”

    稍微顿了下,姚思仁又奏道:“微臣与同僚商议,认为奏章规格都有定例,是不好随意更换封面。便定了制度,根据所奏内容,在封面上做了标记。请陛下一览便知。”

    朱由校听了,忙取过几本奏章细看,只见封面上都加了寸方印记,印记上或军情,或述职……,林林总总,俱用了篆体文字,看上去美观大方,便点点头。

    “传旨,姚爱卿与通政司官员实心用事,着令嘉奖一次。令邸报抄传。”

    姚思仁听了,连忙跪倒叩头,“谢主隆恩”。

    对通政司的前一段工作作了肯定之后,朱由校才言开正传。先通报了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上奏之事……

    “据锦衣卫骆思恭奏闻,原辽东总兵官李如柏负罪自杀。”朱由校淡淡说道,“李如柏是事先接到消息,赶在钦差到达之前自杀的……”

    姚思仁的脸一下子儿就白了,连忙跪倒奏道:“启禀陛下,臣职掌通政司,实不敢泄露机密之事。”

    “姚爱卿只管宽心,”朱由校脸色如常,令姚思仁起身。“京师之中,弹劾李如柏者众多,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他能事先得到消息,也属正常。但是,”朱由校脸色转厉,厉声道:“朕却不得不担心,建虏细作如果在京打探消息,又会如何?”

    姚思仁、孙承宗见皇上如此作色,心中大恐,连忙跪倒请罪,“臣等愚昧,实不曾想起此节,不曾为陛下分忧,请陛下赎罪。”

    一旁的魏忠贤看两人先后跪倒,却慢了半拍。只好跪倒奏道:“陛下放心,奴婢一定派人细查,将那些细作尽数捉来。”

    朱由校白了魏忠贤一眼,讽刺道:“查,你想怎么查?要不要朕把京城封了,让你查个够?”吓得魏忠贤连忙缩头,不敢再有所言语。

    朱由校转向姚思仁、孙承宗两人,“你们都起来吧。朕找你们来,是要和你们商议如何防止奸细,不是要治你们的罪。”

    “臣等谢过陛下不罪之恩。”两人站了起来。孙承宗却向前奏道:“陛下,这缉捕奸细之事,还是要请厂卫领过来,一起商议才好。”

    “孙爱卿所言极是,”朱由校赞赏的看了孙承宗一眼,真不愧是青史留名之人,见事就是明白。却用手指了指魏忠贤,道:“王大伴身体不好,朕升了他做司礼监掌印。今后这提督东厂太监,就有这魏忠贤来做。忠贤,你来和两位大人见礼。”

    姚思仁和孙承宗大吃一惊,这才知道东厂厂督已经换人。见魏忠贤向前行礼,连道不敢,避了开去……

    介绍魏忠贤身份以后,朱由校边将自己的计划详细道来。

    “朕以为,查缉奸细,要外松内紧,以免惊扰太众,引起不明真相者起哄。因此,缉拿奸细时,俱以五城兵马司名义……”

    “东厂要会同锦衣卫、刑部、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广泛撒网,密切监视辽东赴京之人;更要注意部分不法之徒,自甘堕落,以商贩等名义私通建虏……”

    “现了奸细踪迹,要细心排查,顺藤摸瓜。最好要使其为朝廷所用……”

    ……

    “但是,查缉奸细毕竟是大海捞针,是否能够收效还要看运气如何。关键还要做好预防,”朱由校的目光转向了姚思仁。“今后,通政司要配合东厂,对各处公文、邸报加强管理,细心审核,以免泄露军机。姚爱卿能否做到?”

    姚思仁原本细心听讲,却现皇上所讲和本衙门并无关系,正心中狐疑之时,却听到陛下话音一转,讲到了通政司,连忙集中精神……

    听得皇上问话,连忙上前奏道:“臣自当尽心竭力,配合魏公公做好防范之事。只是,”姚思仁有些为难,“这邸报牵涉太广,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朱由校一愣,问道:“这邸报不是你们通政司负责行的吗?”

    “陛下有所不知,这民间也有报房,抄录邸报负责贩卖,因设在京城,亦被称为‘京报’。”姚思仁连忙上前解释。原来,自隆庆年间以来,民间开设报房,已成事实。这些报房编选部分邸报的稿件,以北京为核心向全国行,这符合明朝士大夫关心朝政的风气,被清流所吹捧。京报主要内容由皇帝谕旨,朝廷政事,官吏的奏章三部分组成,为相互竞争,还出现了报头……

    朱由校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是明朝吗?我怎么好像又回到了21世纪?不,是民国。很明显,现在社会舆论正处于混乱状态。想起史书之上,那些东林党人对万历皇帝的攻击,一阵心寒……

    最终,在一番感叹后,朱由校终于放弃了原本的设想,挖空心思回想后世是如何管理这些报纸的,希望能有所启迪……

第十九章 舆论控制

    “舆论一定要控制到自己手上。”朱由校恨得直咬牙,他知道大明的清流极其猖狂,素来以骂皇帝、骗廷杖来增加声誉值;战斗力也极其强大,竟硬生生把万历皇帝骂的不敢出宫见人……。这才借了查缉奸细之名,来整顿邸报。也好通过邸报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为日后的施政创造些便利。却没想到,明朝的报纸也颇具规模,更是那些清流的根据地,心中一阵恼火……

    “陛下,那些京报随意刊登朝廷机密,我看都是些建虏奸细,奴婢这就派人封了他们……”魏忠贤看皇上愁,连忙磨拳擦掌,向前奏道。

    “陛下,不可。”听了东厂厂督这番杀气腾腾的话,一旁的孙承宗连忙劝阻,生怕陛下听了魏忠贤之言……

    “孙大人,你这是站哪边啊?莫非想给那些奸细说话不成?”魏忠贤有些不乐意了,眼珠子瞪得老高,凶光毕露。

    却不成想,孙承宗轻蔑的看了魏忠贤一眼,不再言语。

    “你~~”这把魏忠贤气的五窍生烟,刚要作。却想起皇上极其看重此人。连忙换了脸色,向前作揖道:“孙大人,老魏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要是老魏惹了你生气,那我先给你陪个不是。”说罢,长揖不起,等着孙承宗回话。

    孙承宗没想到魏忠贤还有这一招,连忙侧身避开,却不好再板着脸,只好解释道:“魏公公有所不知,背后没有靠山又岂能开成报房。再说,那些报房的消息如果比邸报慢了,又有几人去看……”

    魏忠贤听了,脸刷的就白了,用手帕擦擦头上的汗,心中暗叹,“好险啊,差点捅了篓子”。偷眼看向皇上,生怕皇上命自己去查封报房……

    朱由校有些惊诧,孙承宗三言两语就让魏忠贤俯,这不是他惊诧的理由,因为孙承宗史称两代帝师,又曾督师辽东,文武双全。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魏忠贤,自然手到擒来。可魏忠贤的反应却有些不对,怎么被孙承宗一吓,就焉了,这可和九千岁的赫赫威名不符啊?!

    注意到皇上惊诧的目光,魏忠贤老脸一红,讪讪奏道:“奴婢的靠山是皇上,自然不敢给皇上惹事。不过,”魏忠贤挺起胸膛,“陛下一旦有旨,咱老魏也是个爷们。”

    这下子,可把朱由校给逗乐了。还爷们?你有那玩意吗?顾不得再考虑魏忠贤为何胆怯,朱由校把目光转向孙承宗。

    “孙爱卿,朕让你留在这里。就是想让爱卿能为朕分忧。朕知道胸中自有城府,还望不吝赐教。”

    孙承宗明白,皇帝毕竟是皇帝,刚才说给魏忠贤的话吓不倒皇上。便正容奏道:“启禀陛下,报房深受士林关注,若贸然关闭,必受大臣弹劾,如此反倒不美。不如这样,臣和姚大人出面,给那些报馆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再刊登前方军情,如此可好?”

    一旁的姚思仁听了,却不敢上前附和,生怕皇上觉得丢了面子,拿自己出气……

    “这样,想吗?……”朱由校有些犹豫。

    “那些报馆主人,也曾读过书,识得圣人教化,想必会听的臣劝……”孙承宗见皇上犹豫不决,又打了个保票,“如果他们顽固不化,也好让魏公公出面……”

    朱由校叹了口气,“动之以情,这也未尝不可。只是,”朱由校有些为难,“这却不是长远之计……”

    孙承宗一听,知道皇上话中有话,连忙奏道:“臣驽钝,不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明示。”

    “诸位爱卿,朕是这样想的。”朱由校略一思付,便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依朕之见,无论是朝廷的邸报,还是民间的京报,对于朝廷都是不可或缺的。”

    魏忠贤、姚思仁、孙承宗三人听了,俱是一愣,忙竖起耳朵细听……

    “邸报和京报所刊,乃朕的谕旨、朝廷政事、官吏的奏章,都是士林所关注,对于天下黎民明白朝廷大事,体会君父之难,都是有好处的……”

    “但报馆之中,鱼目混杂,常常有违禁之事生。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朝廷军队动向在京报上刊登的一清二楚,这真是匪夷所思,朕绝不能再允许此事生。因此,朕要颁布法令,规范此事。”朱由校话一出口,便觉浑身一轻,顺势叫过孙承宗,让他执笔记下……

    “先,报馆的设立。从今以后,无论邸报还是京报,都统称报纸,由报馆行。凡设立报馆者,必先取的三名举人担保,证明自己身家清白。在东厂验明正身后,在顺天府交纳保证银若干,方准顺天府给予执照。执照上须注明,领执照人姓名,籍贯,保证人,报馆所在方位……”

    “其次,报馆所用人员。可分为编辑、采编、文字校对、工役等等,具详录其姓名、籍贯、相貌等等,交东厂备案……”

    “其三,报纸刊登内容。报刊内容必须交东厂审查,签字后方可贩卖。如有违反,则没收保证银,革除保证人功名,报馆主人充军……”顿了顿,又道:“东厂必先颁布审查细则,交内阁和顺天府备案,如有乘机要挟之事,一律严惩不殆。”

    “其四,信息布。通政司可在东华门外设有一个专门的机构,名谓“抄写房”,每天定时布‘新闻通稿’,由报房派人去那里抄取。‘新闻通稿’需由通政使签署……”

    朱由校又想了想,却总觉得少了什么,便问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可有不妥之处?”

    姚思仁仔细想了想,向前禀道:“启禀陛下,这邸报,以后就取消了吗?”

    “邸报?官方报纸?”朱由校一拍大腿,对啊,没了官方报纸,我还怎么影响舆论?急忙补充道:“自此以后,邸报改为内参,分为三级行,由通政司负责行,行前,必先交朕签署。”

    “其一,机密最高,仅限内阁阁臣和大小九卿,正三品以上官员阅读,特旨准许者可阅读,致仕官员非特旨不可读……”

    “其二,机密次之,仅限正五品以上官员阅读,特旨准许者可阅读,致仕官员非特旨不可读……”

    “其三,机密最低,凡取得秀才功名者均可阅读,其他诏令允许者亦可阅读……”

    “责令通政使司,制定细则,保证《内参》行。凡准许阅读《内参》者,不得泄露、遗失,如有违反,当降秩一级;每年年底,当由通政使司制定细则,全部召回、销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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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皇上的闹剧

    次日,十月初六

    因昨日和同僚议定,今日要将内阁增补阁员的廷推名单提交御览。方从哲便早早起身,梳洗后,换过朝服,直奔内阁……

    一进内阁值房,方从哲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那些中书舍人虽表面上一如既往,可举止中却透出一种诡异气息,好像在极力压制的什么似地……。方从哲心中直犯嘀咕,忙打量了下自身,并无不妥之处;又回想近日大小事宜,也不觉有何异常……。心中纳闷之余,便叫过一个亲近舍人,问道:

    “今日,内阁可有异常之事生?”

    那舍人见辅大人询问,忙四下里瞧瞧,见无他人注意,便附在方从哲耳边,小声禀道:“回大人话,今日早晨,大约辰初一刻,皇上也不知为何,径直从乾清宫跑到奉先殿,在奉先殿呆了一会儿,有火急火燎的跑了回去。那些太监侍卫们跟着后面,也不去阻拦,实在诡异。如今,这宫内宫外,怕是都传遍了……”

    这番话唬的方从哲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勉强收纳心神,摆出一副办公样子。却对着奏章,半个字也批不下去……

    奉先殿,位于紫禁城内廷东侧,为皇室祭祀祖先的家庙,可谓紫禁城第一肃穆之所。如今,皇上却在其内奔跑嬉耍。这要让大臣知道了,岂不是要翻了天……

    好不容易熬到刘一燝、韩爌两人赶到,方从哲便约了两人入宫见驾。半路上,方从哲把早晨生之事详细说与两人,惊得两人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三人心中齐声叫苦,“怎么摊上个这样的皇帝,荒唐之处和武宗皇帝如同一辙……”。

    武宗皇帝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正德皇帝,可谓是有史以来最荒唐、最难以捉摸的皇帝。他喜好玩乐,喜好新奇事物,亦好兵事……。在位期间,他偏宠刘瑾等“八虎”,设立豹房,在宫苑内练兵……,把朝廷上下弄的乌烟瘴气。后来更变本加厉,偷偷跑出长城游玩,还带领兵马与蒙古人一场血战,并亲手杀了个敌人。更把大臣弹劾置之不理,给自己加封个威武大将军头衔……。亏得当时朝中有杨一清等贤臣辅佐,才未酿成大祸……。如今方从哲、刘一燝、韩爌三人把当今与正德皇帝相比较,可见对当今早晨之事的不满……

    行至乾清门,三人就现有一群人正穿着官服,三三两两的聚在那里闲聊。见内阁的三位阁老联袂而至,这些官员便围了过来……

    刘一燝一看,认得这些人都是各大衙门派在这里当值的官员。恼怒之下,劈头就是一阵训斥。顿时,便吓得这群官员做鸟兽散去……

    乾清门当值的小黄门见三位阁老联袂而来,忙迎上前去。口中还喊着:“三位大人,可是要入宫见驾?请稍候,咱家这就派人通报……”

    方从哲忙应道:“如此麻烦公公了。”

    小黄门连叫不敢,急忙把这三位迎进了值房小坐,等候陛下召见……

    乾清门值房内,早有两位官员等候。见三位阁老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下官通政使姚思仁(左庶子孙承宗)见过方大人、刘大人、韩大人。”

    “免礼,免礼。”方从哲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到左庶子孙承宗,连忙问道:“恺阳,你怎么也在此等候,可是要给陛下进日讲?”

    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听得辅大人问话,连忙答道:“回方大人,昨日皇上召见姚大人。曾吩咐了一件公务,令下官帮着端详一二。昨日忙了一宿,今日前来复旨。”

    方从哲点点头,刚想问是什么公务,身后却转出了刘一燝、韩爌二人。见到姚思仁和孙承宗在场,刘一燝只以为也是前来套近乎,便出言训道:“恺阳身为乾清宫日讲,关系重大。只要把陛下教好,自有天大的富贵。又何必钻营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孙承宗翰林出身,立身甚正,也常为此自傲。如今却被刘一燝斥为蝇营狗苟之辈,脸顿时便拉了下来,淡淡应道:“刘阁老所言极是。”

    韩爌在旁看了,知道刘一燝误会,连忙出言解释:“恺阳莫要生气,刘大人一时误会了,还望恺阳海涵一二。”说罢,便将皇上早晨谒奉先殿之事详细说了……

    刘一燝也觉得自己刚才出言太苛刻,忙向孙承宗赔不是……

    如此闹了半响,孙承宗才沉吟道:“昨日,下官觐见皇上,曾上《讲读议注》,却被圣上否决,并亲自定了章程。下官侥幸记得一二,上面依稀有早起谒奉先殿祭祀语句。”向诸人解释道:“想必是圣上早起,步行谒奉先殿,却被众人误会……”

    刘一燝急道:“即使步行,也不当撒腿狂奔啊?这又岂是人君所为?……”说着,懑懑之色溢于言表。“更引得大小官员交头接耳……”

    “刘大人,”韩爌忙打断了刘一燝,示意此处有小黄门在,不是讨论之所。又劝道:“刘大人既有疑问,待会见驾之时,吾等奏请皇上询问即可,不可妄言。”

    刘一燝长叹一声,“也只好如此了。”

    见诸人不再言语,方从哲才开口问道:“昨日,圣上曾下圣谕,谕令内阁,商议以七曜记日。恺阳可知其故?”

    听到方从哲问话,孙承宗连忙应道:“昨日,圣上下此谕旨之时,下官正好在场。”说罢,便将当时情景尽数托出。又道:“以圣上之意,每逢三六九,即开朝会,礼仪太繁杂,不利于进学。便想出此法,按七日一朝,其余六日则照常进学。”

    方从哲沉吟道:“七日一朝,按七曜计算,倒是个好计算。两位大人以为如何?”方从哲有些挠头,便把问题抛给了刘一燝、韩爌二人。

    刘一燝生性耿直,直截了当的嚷道:“皇上如能保证七日一朝,这也未尝不可。只是,又如何保证皇上能每日按时进学呢?”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沉默着,小黄门来报,皇上有旨,请几位大臣觐见……

第二十一章 作息 议事

    刚刚行至弘德殿,方从哲等人便现,乾清宫总管魏朝指挥着两个小杂役,正往大门左侧墙上贴东西……

    诸人颇感好奇,便有意放缓脚步,想看一看所贴为何物。却不想被魏朝一眼看见,招呼方从哲等人过去细看。一时间,方从哲等人颇感尴尬,却躲避不得,只好走到跟前……

    这是一张布告,与官府贴在街上的告示并无不同之处。只见题目处写着《一日作息表》,其后按时间顺序分列,每个时间段要做何事,都一目了然。最后写着日期,“泰昌元年十月初六,魏朝恭听圣谕,谨录”,盖着鲜红的天子御玺……

    几人面面相觑,迟疑了半天,才由方从哲开口讲话,“魏公公,这是何物?为何张贴于此?”

    魏朝咧着嘴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嘶哑着嗓子道:“陛下有心力图振作,却恐于学识不足,更怕日久懈怠,便立下此告示,为自我鞭策之意,”说着,挥了挥手中另外一张告示,“这还有一张,要贴到另一侧去。”

    方从哲等人对视一眼,便跟随魏朝来到殿门另一侧,铺开贴好,题目却是《一周日程安排》,上面以周日为始。写着周日上午,设一主题,召大臣以该主题辩论;下午自我安排;酉时,召内阁大臣议明日朝会之事。周一上午,大朝会;下午,御弘德殿,日讲、批改奏章;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周六,则按作息表作息,最后照旧写着日期,“泰昌元年十月初六,魏朝恭听圣谕,谨录”,盖着鲜红的天子御玺……

    见大臣们尽数默然,魏朝便言道:“皇上有旨,要将这两副告示,刻录为碑,再用朱砂描了,务必使前来见驾之人尽数看到,以示陛下之志。也好督促陛下施行……”

    方从哲抚掌叹曰:“圣上即有此志,我大明岂能不兴,百姓有福焉。”刘一燝,韩爌等人全都点头称是。

    看完了告示,抒完赞叹,几人这才进殿拜见皇上。君臣见礼完毕,朱由校便笑道:“朕一时不查,竟忘了吩咐下去,累的几位爱卿在外久等,这是朕的不是。如今,朕已传令乾清门守卫。日讲官每日进讲,通政使进奉奏章、传递信息,内阁阁臣辅佐国政,俱可留档直入,一切人等不得阻挡。”

    “陛下如此信任臣等,臣等恩铭五内,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几位爱卿言重了,”朱由校用几个可直入宫禁的便利,换得诸人感恩待德,也自觉得意。令众人平身后,才开口问道:“三位阁老联袂而来,可有要事禀告?”

    方从哲与刘一燝、韩爌二人相视一眼,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臣等前来见驾,实为三事而来,请陛下准臣奏上。”

    “准奏。”

    “其一,七矅计日之事。陛下昨日下旨,令以七矅计日,臣等百思不得其解,特来请旨。待见得门外告示,方知陛下之心。皇明有幸,苍生有幸,能得陛下这样的圣君,真乃天下臣民之福。臣等代天下臣工,黎民百姓,叩谢陛下洪恩,”说罢,撩衣拜倒,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拜倒,一起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快,快平身。”朱由校有点激动,大感慨,“请众位爱卿放心,朕定当善始善终,再接再励……”

    “臣等谢主隆恩。”方从哲等人再次谢恩,才站起身来……

    “如今,请陛下降旨,定下这七矅从何日计起,臣等自当谕令天下。”方从哲连忙请旨,好借‘七矅’之事,确认皇上何时开朝会。

    “那‘七矅’即是按日月星轮转说起,不妨就让钦天监定个日子,也免得违了天时。到时,内阁可自行谕令大臣,不必再行请旨。”朱由校随口言道:“唯独‘七矅’字样太过繁琐,可称为‘星期’或‘周’,以‘星期日’、‘星期一’……依序排列;或称为‘周日’、‘周一’……等等,悉听臣民自便。”

    “可是如陛下门外的告示一样?”方从哲见皇上避而不答,有些着急。

    “告示?”朱由校一愣,稍一思付,便明白过来,原来此事成败的关键是皇帝何时上朝。不由暗笑,这些大臣也是被万历皇帝给弄怕了……。便打定主意道:“这每周七日,各处衙门可在周六、周日轮流休沐,务必要保证衙门有人当值。其他休沐日作废,节日休假照旧。”

    “臣等遵旨。”

    “此事,爱卿可要抓紧办理,如定下时间,即来报朕,如此才不误朕临朝视事。”

    “臣等遵旨。”方从哲等人大喜,声音也格外洪亮。

    “方爱卿所奏第二事又是何事?”见第一件事如此完美解决,朱由校颇觉爽快,便催促起来。

    “启奏陛下,前些日子,陛下曾下旨,要诏令天下,进献良种,并许以伯爵高位……”方从哲看着皇上的脸色,小心奏道。

    “哦,”朱由校大喜,“可是有人进献良种?”眼前顿时浮现出根根薯条,喉头不觉动了动……,打住,打住,那可是救命粮啊。

    “臣等该死,”方从哲有些心虚,低头避过皇帝视线,“此诏书尚未出。”

    “这是为何?”朱由校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尔等可抗旨吗?”这句话一直在舌头打转,却最终忍了下来,只用目光狠狠地盯着方从哲,希望能得到合理解释。

    “臣等合议,以为这封伯爵太过。”方从哲小心解释道:“国朝伯爵分四等,分别是一等伯开国辅运推诚,二等伯奉天靖难推诚,三等伯奉天翊运推诚,四等伯奉天翊卫推诚;又有文武之分,武臣曰宣力武臣,文臣曰守正文臣。岁禄以功为差。因为品,向不轻授。这进献良种者,虽与国有功,但骤然加封为品伯爵,”方从哲露出难色,“这也太过了……”

    “不过。”朱由校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这些大臣因循守旧惯了,实不曾明白当前旱灾的严重,有些大意。便斩金截铁的答道:“不过,朕以为此事不过,可以三等伯爵奉天翊运推诚相酬。”

    “啊”方从哲傻了,刘一燝、韩爌也傻了,姚思仁、孙承宗也惊诧不已……“皇上这是怎么了,非要和我们对着干”,一双双疑问的眼睛看着皇上,等着解释……

第二十二章 灾情统计

    看着大臣们茫然不解的表情,朱由校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头对魏朝道:“魏朝,将朕命你们做的表格都拿出来,让几位爱卿看一看。”

    “奴婢遵旨。”魏朝应道,便伙同几个小黄门将一叠厚厚的纸张分给几位大臣……

    方从哲接过两张,题目写的是《陕西灾害统计表》,上面画着方格,最上面一行填着年份,最右边一纵则写着陕西布政使下八个府,纵横交汇处则分别写着“无、小、中、大、绝收”等字样。其中‘绝收’二字用朱砂书写,看上去满目红色,令人触目惊心……

    方从哲急忙看向另外一张,却是《山东灾害统计表》……。连忙侧身看向身旁的刘一燝,却见刘一燝手中也拿着表格,不同的是上面写的是《山西灾害统计表》……

    刘一燝注意到方从哲的目光,便抬起头来,面上已是大汗淋漓。方从哲这才现自己贴身小衣早已全湿了……

    见大臣们个个脸色沉重,朱由校心中却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痛苦,哑着嗓子问道:“当日朕曾将今年各地报灾标注在地图上,给内阁送去,你们可曾收到?”

    方从哲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颤抖着向前一步,奏道:“臣已收到。”

    “可曾悬挂在内阁值房中?”

    “不曾。”方从哲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却再也支撑不下去在前,刘一燝、韩爌在后,跪倒叩,道:“臣等有罪……”

    “这些年来,各地灾情不断,报灾奏章络络不绝,百官早已习为常事。”朱由校从御案后站了起来,在方从哲等人面前来回走动。“更有甚者,借机假报灾情,将百姓赋税从中截取,更在朝廷赈灾物资中上下其手……”朱由校大雷霆,“这些事情,厂卫早有密折奏上。可是又怎么样?那些混账东西上下勾结,互相隐瞒。朝廷还未有处置,便动言论,钳制朝廷……”

    方从哲三人伏在地上,看着皇上黄色的袍角在面前转来转去,越转越快;耳中更听着皇上的种种诛心之言,只觉心中沉甸甸的,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却不敢伸手去擦拭……

    姚思仁和孙承宗见势不妙,也急忙跪在后面,静听皇上怒,不敢有半点动静……

    肆意泄了一些对官员吏治的不满,朱由校终于平静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定定心神,这才开口言道:“朕原以为各地灾情多为虚报,可查询宫中秘档,钦天监记录,更询问了宫中旧人。朕这才明白,各地官员虽有所夸张、有所虚报,但各地灾情不断,确为事实。大明已到了王国边缘……”

    方从哲等人听了,惊得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皇上,希望能得到更进一步的解释……

    见众人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朱由校又叹了口气。这好像成了他的习惯,自到了明朝,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他每天叹气的次数比前世的三十多年总数还要多……

    伸手从方从哲手中取过表格,铺在地上,命众人围了过来……

    “这是一张陕西的灾害统计表,”朱由校解释道:“上面统计了最近四十八年内,陕西布政司上报的灾情。虽有些不全,但也触目惊心……”

    “从表格上看,万历元年至十三年以前,灾情尚不明显。各地报灾的奏章还是零零散散,即使有,也很少有‘大’和‘绝收’……”朱由校用手指给几位阁臣看。见表格上正如皇上所说,方从哲等人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朱由校手往左滑(写字顺序从右往左),上面灾情频率逐渐多了起来,方从哲等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朱由校也懒得看众人脸色,直言不讳:“从万历十三年到万历二十八年,各地灾情就明显增多,出现了范围广,频率高的特点。靠近九边的州县,已经基本绝收……”微微缓了一下,又道:“但这段时间还不算最严重的……”朱由校用手指着万历二十八年后的表格给众人看,立即引起众人齐声惊呼……

    表格上,密密麻麻,多是‘大’和‘绝收’字样……。朱由校有些沮丧,“朕仔细找了找,没有一个府,没有那一年不报灾情。最好的年景,也是减产……”稍顿了下,朱由校有解释说:“这上面的标记,‘无’是平常年景,‘小’是减产,‘中’是各省能够赈灾,‘大’就是要朝廷拨给钱粮了……”

    方从哲默默地将另外几张表格尽数翻出,却现各省情况俱是如此,脸色益的沉重……

    朱由校见此情景,言道:“这些表格虽然简单,却能看出许多问题。”看到方从哲等人露出探究目光,便解释道:“从各地灾情蔓延趋势来看,先秦晋,后河洛,继之齐、鲁、吴越、荆楚;其原因有,气温急骤下降,冬季寒冷时间大幅度延长;降雨区域明显南移,九边一线出现常年无雨情况,各地旱灾和涝灾交错生……”

    大臣们面面相觑,如果从万历十三年算起,大规模的灾情已经蔓延三十五年了,可朝野上下毫无察觉。不,察觉了,大家都知道各地连年灾情,可谁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规模……。三十五年的灾情,即使从万历二十八年算起,也有二十年了。‘怕是地方上早已耗尽了最后元气’,一道明悟迅闪过在场诸人的脑海,却无人敢吐露出来……

    一直以来,方从哲虽屡遭大臣排斥,多次请辞未果,可他还是秉承内阁辅之责,在皇上与大臣间缓和气氛,必要时更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这是,他也胆怯了。嘴角微微动了动,却始终没上前请罪……

    “其实,朕一直在想,如果这些灾情都是地方上编出来,用来骗朕的多好。”朱由校双目紧闭,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这些日子,他肩负着巨大压力,心中明白大明即将灭亡,却无人诉说,还要试图隐藏自己的异常之处,不要被人现自己与前身的不同。他太累了……

第二十三章 廷推人选

    看到皇上流泪,众人都慌了手脚。魏朝抓起手帕就要给皇上擦拭……,方从哲却带着刘一燝、韩爌、姚思仁和孙承宗跪倒在地,“臣等无能,不能解君父之难,死罪,死罪。”

    听了这话,朱由校更觉得委屈,干脆嚎啕大哭起来……,慌得众人手忙脚乱,却始终劝不住皇上。最后实在忍不住,方从哲鼻子一酸,也陪着哭了起来……。这下好了,一个人哭,两个人哭,其他的几个也哭了起来。最后,一看大家都在哭,旁边站着的两个小杂役,也趴在那里干嚎起来……。弘德殿内,顿时哀声一片。

    如此哭了半晌,朱由校才止住悲声,左手拉住方从哲的手,右手扶住刘一燝的肩,喊过韩爌等人,哽咽着就要讲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全化成了一声叹息……

    方从哲擦擦眼泪,抽泣着言道:“臣等前时驽钝,全不知国事如此艰辛,请陛下放心,臣等这就回去商议救灾事宜。陛下那道诏书,臣等也立即签,决不误事。”

    刘一燝也抽泣的附和道:“方大人所言极是,请陛下放心,臣等这就去办。”韩爌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朱由校点点头,应道:“几位爱卿办事,朕自然放心。”

    方从哲刚要起身告退,却想起一事,便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章,亲手递给皇上。“陛下,这是吏部提出的廷推名单,请陛下御览之后,交予臣等办理,也好补足阁臣之数。”

    朱由校点点头,心想,这就是今日的第三件事了。便打开奏章,坐到御座细细观看……

    奏章之上,先映入眼帘的是李三才。后面写着履历,‘……万历二十七年以右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巡抚淮阳;万历三十九年,致仕,居通州’。看到这个名字,朱由校眉头微微一皱,却知道此人虽然有才,但品行恶劣,更是东林党重量级人物。如果让其入阁,怕是党争再起,便提笔在明后写上,“国事艰辛,朝政平稳为上。此人却毁誉参半,奈何,奈何”。然后再往下看……

    看到皇上脸色不对,更在奏章上随意批改,方从哲等人心中起疑,却不敢贸然询问……

    朱由校再往下看,却现剩下的都是在职职官,难以立即上任,便摇摇头。问道:“这名单上的人,可有正在京师的?”

    方从哲一愣,连忙奏道:“启奏陛下,名单之上,确有两人正在京述职,等待召见。这二人分别是陕西左布政使王之寀,陕西朝邑人;山西右布政使解经邦,陕西韩城人。”

    “王之寀、解经邦,”朱由校翻了翻名单,确实有此二人,还都是陕西人。却想起陕西旱情最为严重,后来的民乱也极其惨烈。便想启用这两个本乡本土的,也好方便日后赈灾。刚要直接任命,却想起明朝的一项惯例,阁臣非廷推者,必受攻讦。便言道:“此次廷推,选阁员二人,以此二人为候补,得票多于一半,即可补入内阁。”将奏章一收,便不再言语。

    ……方从哲等人都傻了眼,二选二,这样也行啊?方从哲连忙出列,刚要张口说话,便被朱由校拦了回去。“方爱卿不必多言,此次增补阁员,关系重大,既要是地方大员,又要召之即来,来之能用。也只好这二人了,如果有人得票不过一半,那就从另外的名单中选拔……”

    听了这话,刘一燝连忙上前奏道:“启禀陛下,前漕运总督李三才,正闲居通州。是否将其加入名单,三中选二?”

    朱由校摇摇头,否决道:“此人毁誉参半,朕恐党争再起,还是令其闲居吧。”

    刘一燝老脸一红,讪讪的退下……

    朱由校不为己甚,言道:“内阁可代朕下旨,催促史继偕、沈飗、朱国祚、何宗彦四人尽快进京,”想了想,又道:“冬日天寒,就以明年五月为限,逾期不至者,另行增补阁员。”

    方从哲一愣,看来皇上还真不好伺候。忙和刘、韩二人上前接旨,“臣等遵旨”。

    见皇上已经把朝政处置妥当,韩爌才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臣等前来见驾之时,于路途中现了一件咄咄怪事,陛下可愿与闻?”

    朱由校心想,我如今忙不完的公务,哪有时间听你闲聊。便淡淡言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既是怪事,那就见怪不怪即可,何必大惊小怪。”

    韩爌原想婉言劝谏,却不想朱由校不解风情,硬邦邦的就给堵了回去。当下气的韩大学士脸色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刘一燝见自己的同志加同僚被皇上一句话就堵了回来,心中一阵恼怒,更以为是皇上有意折辱韩爌。就有心为自己的东林党同志出此恶气,便上前直言劝谏,也幸亏想起皇上适才一心为国之态,便将话语放缓了三分:“陛下,前贤有言,勿以恶小而为之。陛下白昼狂奔,毫无天子仪态,如今已传遍宫城内外,成为笑柄……”

    看到刘一燝如此不留情面,方从哲连忙插话道:“陛下如想谒奉先殿,可乘歩辇前往,如愿表达虔诚之意,亦可步行;如时间不够,可择时再去,万不可慌慌张张,失了天子体统。”

    朱由校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大臣是在为早晨之事劝谏。便笑了笑,言道:“昨日,朕定下作息日程,早起去要按时前去奉先殿祭祀。却忘记了奉先殿路途遥远,所留时间太短,只好跑步前去。到让大家见笑了。”

    ……大臣们一阵无语。良久,才有人弱弱的问了一句:“陛下又有何要事?竟然时间如此不够?”

    “朕答应了孙大人,”朱由校看了眼孙承宗,“每日要晨读半个时辰,又岂能食言。至于给列祖列宗上香祭祀,纵是有所不恭。看在朕虚心求学份上,朕想,列祖列宗也会原谅朕的。”

    ……大臣们更加无语,心说,你的老祖宗,还是你最了解。我们就不掺乎了。

第二十四章 余波

    申时三刻,是朱由校的学习时间。弘德殿内,朱由校正在聚精会神的听讲。孙承宗选取了《史记·孟尝君列传》来讲述选取人才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战国时期,孟尝君田文先生当时任齐国相,手握重权,家里养了门客数千人,与楚国的春申君黄歇先生,赵国的平原君赵胜先生,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先生并称为“战国四公子”。后来,孟尝君出使秦国,被秦王扣押,幸得门客之助才得以脱身,给后人留下了“鸡鸣狗盗”的典故。孟尝君也因此被认为是爱惜人才的模范,被传为千古美谈。

    然而孙承宗借北宋宰相王安石先生的短文《读孟尝君传》,一针见血地指出:“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你若视宵小之辈为“人才”,那么真正的人才是不会为你所用的。这就是东汉文学家赵壹所说的“邪夫显进,直士幽藏”。劝谏皇帝亲君子、远小人,否则,邪夫显进之日,即直士幽藏之时,概莫能外。

    正在这时,小黄门来报,内阁辅方从哲求见。朱由校便停了课,命小黄门引方从哲进来,孙承宗承宗照例回避。

    方从哲此次前来别无他意,只是将内阁对上午皇上所交办三件事的商议结果,做个汇报。

    “启奏陛下,臣等详细询问钦天监,令其推算,得出十月初八为日曜日,也就是后日。”方从哲奏道:“内阁据此拟旨,行文天下。定于十月初八起采用七曜记日,以‘星期’、‘周’字样行文。明年新行黄历,录七曜于其上。”

    “准奏,”朱由校点头应允,“卿可代朕转告,十月初八酉时,朕御内阁,与阁臣、九卿商议次日大朝事宜。定于十月初九,周一开朝会,朕御奉天门听政。”

    “臣领旨,”方从哲应道,又接着奏道:“启奏陛下,诏令求良种之诏书,臣等已拟好,请陛下过目。”说罢,便将诏书呈上。

    朱由校从小黄门手中接过诏书,辅在案几上细瞧,只见其大意是:“近来灾害日多,皇帝忧心黎民疾苦,特下旨求良种,凡有耐旱,耐寒,耐贫瘠良种者,俱可献上。经试种后,确有良效,可加封伯爵,不传世。”便沉吟起来。

    方从哲见皇上犹豫不决,便上前奏道:“臣等商议,认为灾情实在严重,一旦泄漏,必引起民心惊惧,朝野动荡。请陛下颁旨,宫内宫外知晓此事者,俱不得泄露,违令者诛。”

    朱由校有些犹豫,如此大的灾情,如密而不宣,必定会为下一步的救灾活动造成不便;可如果宣扬出去,民心必定动荡,如有奸邪之人借机生事,势必会生灵涂炭,一时间难易决断。

    方从哲见皇帝迟迟不决,便再次奏道:“此事即使密而不宣,大臣们也都知道灾情严重,只不知局势之危急罢了,如今外廷知此消息者,臣、刘一燝、韩爌、姚思仁、孙承宗五人而已,臣请再告知六部尚书,左都御史。如此即可商议救灾事宜,不致调度不灵。至于其他大臣,即使心中有疑,也不敢确认,无防大局矣。”

    朱由校闻言心中一定,思起自己刚刚登基,还立足未稳,正需好消息振奋人心,不料却自己先暴漏出个灾情,而古代的灾情却是和皇帝的品德联系在一起的……。想到这里,便自觉孟浪,就问道:“方先生,你可确认其他臣工不知详情?”

    方从哲微微一笑,奏道:“臣秉政七年,居内阁重地,可谓俯看全局,国家局势尽在胸中。但若非陛下今日之举,仍懵懵懂懂,不知国事如此危急。其他大臣纵使心中有疑,但因事关重大,如无确凿证据,也绝不敢信口开河。”

    朱由校还是有些顾虑,“天下奇士,尽出不穷。如有杰出之士,看出此节,又该当如何?”

    方从哲对曰:“如是位高权重之人,必自怜羽毛,不敢轻易宣扬。如是草莽之人,”方从哲傲然一笑,“乡村野夫,奇谈怪论,又何关大局。”

    朱由校终于把一颗心放下,言道:“即如此,就按方卿家所说的办。”顿了顿又道:“可这灾情如何应对,还需方爱卿和大臣们拿个主意。”

    “陛下放心,臣自当尽力。”

    “王之寀与解经邦二人,皆是地方大员,久历庶政。爱卿可没法令其入阁,也好借助其力,救助灾民。”

    “臣遵旨,”方从哲应道,心中却一阵苦笑,解经邦也就罢了,自出仕以来,久在地方,从不曾参于党争,可那王之寀可是东林大将,想当年,一名壮年男子张差手持枣木棍,闯入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逢人便打,击伤守门官员多人,后被当场抓捕,这就是史上有名的梃击案。张差一直装疯卖傻,企图蒙混过关。却被王之寀现端倪,对张差威胁道,‘实招与饭,不招当饥死’,才逼得让张差录了口供,招出是受郑贵妃亲信太监指示……

    方从哲有些犹豫,这王之寀是东林党人,他一但入阁,必定会加强东林势力。那时,自己在内阁的处境可就更加困难了。转念一想,现在内阁力量是已经失调,自己独立抗衡刘一燝、韩爌二人,如今多了王之寀、解经邦,无非是更加困难些。可王之寀却是东林激进派,和刘一燝、韩爌为的东林党温和派也有矛盾。一旦王之寀入阁后不断找事,挑起争端,这必定会引起皇上不满。到那时,刘一燝、韩爌二人夹在皇上和王之寀之间,只怕更加作难……。想到这里,方从哲便放下心来,颇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那么,何时可廷推?”朱由校却不知道此节,只管追问道。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如何,”方从哲沉吟了一下,回道:“明日早起臣等便于文渊阁召集九卿、六科,廷推内阁,际时,还请陛下亲临。”

    “即如此,明日朕就不去了,还请卿等好自为之。”

    “臣遵旨,定当全力保此二人入阁。”方从哲拍拍胸口,向皇上做了保票。心中更是暗道,这王之寀是东林党人,解经邦更是系出名门,官风甚佳,皇上又有意袒护,大臣们谁会阻拦呢?

    “如此甚好。”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明日廷推后,爱卿可与内阁诸卿前来见朕。”

    “臣遵旨。”

第二十五章 信王

    方从哲走后,朱由校又想了想,觉得宫中也要对灾情做好保密。便打小黄门给魏朝、魏忠贤二人传旨,令二人做好防范。自己却叫过孙承宗,亲口吩咐了几句,嘱托其保密。这才取过笔墨,练起字来。

    可怜朱由校,前世也是以字迹工整著称,但那是钢笔字,毛笔字却不曾练过。如今人处屋檐下,不得不拿起毛笔,如小儿学习字般,寻一字贴,从描红开始练起。也亏的大明朝野,习字者甚多,内阁选出的两位正字宫,更是其中翘楚,尤善于教习,早早的给朱由校定下章程,让朱由校依序练起。

    朱由校心中默念口决,‘横要平,竖要直……’,好不容易才写完一张字。退后一步细观,却自己摇了摇头,那字迹如小儿涂鸦,着实难看。脸色微微一红,刚想把字团成一团,却被孙承宗拦住。

    “陛下,正字先要正心意,自提笔时,就当全贯注,一气呵成,如此才能写出好字。”孙承宗说着,便提笔写了个永字,和朱由校刚才所书,确是天壤之别。“臣观陛下刚才练字,心神不定,似另有所属,心、眼、手不能合一,这字怎么能写好呢!”

    朱由校有些赧然,便羞涩一笑,“朕当时在念口决。”

    孙承宗一愣,忙道:“陛下写字前可先做揣摩,写字时却不妨忘掉口决。”又道:“这书法,又称永字八法,点为侧,如鸟之翻然侧下;横为勒,如勒马之用缰;竖为弩,需要用力;钩为趯,如同跳跃;提为策,如策马之用鞭;撇为掠,掠是拂掠之意;短撇为啄,如鸟之啄物;捺为磔,取笔锋开张之意……”

    正想再进一步细讲,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喊声,“皇兄,皇兄”。随着喊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便闯了进来。

    孙承宪见了男孩,忙躬身施礼,“臣孙承宗参见五皇弟殿下。”

    这个少年,正是光宗皇帝第五弟,当今皇帝亲弟,皇五弟朱由检是也。前些日子,朱由校加封光宗妃嫔,却没有加封自己的兄弟姐妹。而朱由校又年幼,只好住在宫中,交由李庄妃(东李)照顾。却不想,这朱由检见以前朝夕相处,带着自己玩耍的哥哥不见了,就找了起来。一路上,宫人们加以指点,便来到了这弘德殿……

    “免礼、免礼。”男孩挥挥手,看都不看孙承宗一眼,直接扑到朱由校身旁,笑道:“皇兄,这几日,你怎么也不找我玩了呀?让我一个人好无聊。”

    朱由校前些日子和朱由检见过面,知道这就是后来的崇祯皇帝,想起这朱由检一生勤政,却落个身死国灭,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怜惜。便笑道:“五弟,大哥如今做了官,不自在了,不能陪检儿弟玩了。五弟以后想玩,可以找那些宫人们。谁要是不听你的,哥哥就帮你教训他们。”

    朱由检忽闪着双眼,长长的睫毛煞是好看,好奇的问道:“做官,哥哥做官了,做官好玩吗?”

    朱由校俯下身子,笑道:“做官是天下最无趣的事了,每天要早早起来,还要读好多书,写好多字,见好多人,说好多话,做错了事还要被人骂,你说有趣无趣?”

    朱由检听了,愣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原来做官是这么无趣的事啊!”又同情地看着朱由校,“哥哥真辛苦,要不等我长大了,替哥哥做这个官吧!”

    一言已出,大殿内的人都惊呆了,替皇上做这个位子,还当面直言,真是童言无忌啊!一时间,各种探究、怜惜、好笑的目光纷纷扫来,大殿内静悄悄的。

    孙承宗差点被呛死,他刚才口渴,便取了茶水正要饮下,却被五皇弟的这句话吓得不轻,好不容易顺过的气来,便大声喝道:“大胆,五皇弟此言太过放肆。”这句喊声好像打开了一道开关一般,大殿里充满了对朱由检的斥责声。几个莽撞的小黄门还想上前把朱由检拿下……

    朱由检毕竟才十岁,还是个无知少年,正是懵懂之时,被众人这一阵斥责,又见有人上来打自己,顿时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朱由校只觉一阵好笑,刚才朱由检大放噱词之时,他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未来的崇祯帝,小小年纪便立下壮志,今后要做皇帝。却不想转眼之间,这个有志少年便号啕大哭起来,顿觉好笑。便喝住众人,低头劝慰起朱由检来。

    孙承宗见皇上并没有斥责朱由检,而是一味的姑息劝慰,使上道奏道:“陛下,请治五皇弟之罪,五皇弟窥窃皇位,罪该万死,陛下纵有亲弟之心,亦当交有司治罪。”

    吓的朱由检,一头扎进朱由校怀里,泣道:“皇兄,不要杀我,由检不想死。”

    朱由校怜惜的拍了拍朱由检的背,言道:“孙爱卿,由检还是个孩子。”

    “可孩子也不该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请陛下早做决断。莫要姑息养奸,使五皇弟生出非分之想……”孙承宗急道:

    “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朱由校有些不耐烦,“朕没有其他兄弟,在朕没有儿子之前,朱由校就是大明的继承人,爱卿不要多言了。”

    孙承宗一时讶然,只好转移话题,奏道:“既如此,请皇上下旨,选聘秀女,充掖内宫。”

    朱由校原以为孙承宗会如何加以劝谏,早做好了挨骂准备。却想不到,孙承宗一个四两拨千斤,把话题转到了给自己选嫔妃上。一时有些惊讶,却随即明白过来,这是给自己釜底抽薪啊。扪心自问,纵使再怜惜朱由检,朱由校也不愿把皇位交给旁人,刚要点头答应,却想起一事,便问道:“皇考刚刚驾崩,朕就选秀女,这合适吗?”

    孙承宗见皇上口风松动,连忙奏道:“陛下选秀女,立皇后。这才是孝敬先帝,稳定国本的正事。陛下如有不便,臣可代与众人分说。”

    “如此就有劳孙爱卿了。”朱由校点点头,应允道。

    见皇上应允,孙承宗放下心来,却又奏道:“陛下,五皇弟年岁渐长,请加封爵位,令其就藩。”

    朱由校刚要答应,却想起历史上自己只坐了七年皇帝,心中不由有些犹豫。考虑再三,才折中道:“加封五皇弟朱由检为信王,暂留京师,待朕长子满十岁,方可就藩。”

    “陛下,这……”这句话好似晴天霹雳,震得孙承宗目瞪口呆。刚要劝阻,全被皇帝的有一句话给镇住了……

    “皇考在位只有一个月。”朱由校幽幽说道:“朕怕驾崩之时,皇长子尚幼,难以治理国家。那时,倒不如让五皇弟做个尧舜之君……”

    “陛下,”孙承宗大惊,只好劝道:“陛下年华正少。正是奋图进之时,岂可出此不祥之言。”

    朱由校不愿再多说,只敷衍两句,又下了旨意,册封皇五妹朱徽妍为宁德公主、皇六妹朱徽婧为遂平公主、皇八妹朱徽媞为乐安公主,令孙承宗自去内阁传旨。自己却带着信王朱由检抽身离去……

第二十六章 召见 介绍

    第二天下午,内阁辅方从哲,阁臣刘一燝、韩爌,新晋阁臣王之寀、解经邦联袂求见。为表示隆重,朱由校早早的就停了日讲,在乾清宫等候。

    乾清宫规制宏大,为内三宫之,也是礼法上规定的皇帝寝宫和处置政务的地方,皇帝平日读书学习、批阅奏章、召见官员、接见外藩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都在此地。至于朱由校这些日子居住的弘德殿,为乾清宫西偏殿,只是皇帝住的地方。乾清宫东偏殿名昭仁殿,和弘德殿的功能相同,目前设着大行皇帝泰昌的几筵。

    平日内,朱由校因为了起居方便,一直在弘德殿开日讲、召见大臣,大臣们也都默认了这个事实。但今天,毕竟是新晋内阁阁员次亮相,朱由校也不敢怠慢。便开了乾清宫,升了宝座,摆出全副仪仗迎接,以示隆重……

    大殿之内,陪伴皇上接见大臣的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他前两天去了西陵察看工地,今日才赶了回来。司礼监席秉笔太监兼乾清宫领太监魏朝,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太监魏忠贤,这也是宫前目内最重要的几个头面人物了。至于内廷二十四监其他的一些领太监,朱由校虽一直不曾理会,但早下决心,要对内廷合并机构,减汰人员,缩少开支。那些领太监也必定另有安置……

    功夫不大,内阁的五位阁臣便以方从哲为,鱼贯而入。一进乾清宫,五人便撩衣跪倒,大礼参拜,“臣方从哲(刘一燝、韩爌、王之寀、解经邦)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由校便命众人平身,依序站好。

    此时,御案左边侧身站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右边则是魏朝,魏忠贤则在王安左侧站了。几位阁臣则是依序在大殿东侧站定,俱背东面西,空着西侧无人……

    朱由校知道,这就是文东武西,大臣站班的规矩。便清清嗓子,言道:“今日朕很高兴,这大殿之上,站的都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无论内阁,还是司礼监,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的江山治理的如何,朕是否能成就一番功业,全靠诸位爱卿了……”

    听到皇上如此赞誉,在场的众人深受感动。内廷司礼监自王安以下,外朝内阁自方从哲以下,都翻身跪倒,齐声奏道:“陛下过誉,臣(奴婢)等身负皇恩,自当尽心尽力,同舟共济,助吾皇成就千秋功业。”

    “好,好,能得几位爱卿鼎力所助,朕自能达成宏愿,把大明治理成盛世。”朱由校有些激动,连声称赞,又让几位大臣平身。“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王安、方从哲等人这才站起身来,各回位列站好。

    朱由校稳定下情绪,又言道:“朕登基以来,一直忙于皇祖、皇祖母、皇考丧事,对朝政有些疏忽。直到近日,才将司礼监补完,内阁也增添了两位阁员,粗成规模。”说着,朱由校看了看左右,笑道:“这些增补的太监和阁员中,有的大家已经见过面,有的还有些陌生。还好,今日都到齐了。依朕之见,大家不妨做个自我介绍,也好让众人明白明白。大伴,就从你开始吧。”

    王安听了,心中苦笑,皇上,你好真能奇思妙想,看来还是本性难移啊。原本对朱由校即位后变化显著的一丝疑心也渐渐散去。王安走到皇帝面前,先躬身施礼,得到朱由校允许后,这才侧过身子,对着内阁诸位阁臣一抱拳,言道:“老奴王安,是伺候陛下的。蒙皇上不弃,赏了个司礼监掌印的名号,实则昏庸无能,日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大人多多见谅。”

    方从哲等人连道不敢,心中暗自好笑,你一个司礼监掌印,宫中太监的老祖宗,手中掌握着批红大权,更掌握着皇帝玉玺,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得罪你啊?

    见王安介绍完毕,走后位列,朱由校便让魏朝接着上场。此后便是魏忠贤,方从哲等人接在其后……

    魏朝这一个多月一直在皇帝身边,和这些内阁大臣也都熟悉了,他的自我介绍也就不引人关注。倒是魏忠贤出场,却引起了大臣们的一阵疑虑。待他自我介绍后,刘一燝便上前奏道:“启奏陛下,这魏忠贤可是原在李贵妃(西李)宫中伺候的那个李进忠。他怎么换了名字,又做了提督东厂太监?”

    朱由校一愣,知道当初移宫之时,魏忠贤(李进忠)的表现太过惹眼,引起了大臣关注。而刘一燝身为东林党人,又是当初移宫的主力,对魏忠贤(李进忠)印象颇深……。便笑道:“刘爱卿好眼力,正是此人。”说罢,也不等刘一燝再次问,直接解释道:“这魏忠贤也是朕幼时玩伴,素知忠义。前些日子即是受人蒙蔽,也是担心朕,才做出了狂妄之举,过后又向朕认错,却不曾埋怨他人,这些朕早已查明。这才令其回归本姓,又赐了‘忠贤’之名。”

    听了皇上此言,刘一燝才悻悻退下,却对着魏忠贤言道:“陛下既赐你‘忠贤’之名,还望你不负这‘忠贤’二字。”

    气的魏忠贤脸一阵青一阵红,却不敢顶嘴。只好懦懦退下,把堂堂内相加东厂厂公的脸面丢个精光。

    经刘一燝如此一闹,大殿之内一阵尴尬。直等到方从哲出列,进行自我介绍后,才恢复了融洽。

    方从哲的自我介绍十分简短,只说了自己的姓名,籍贯,何时入阁。便回列休息,把机会让给了后面众人。

    见辅如此,刘一燝、韩爌二人自当有样学样,简短介绍几句,便先后退下,只剩下了新晋入阁的王之寀和解经邦二人。见到新阁臣要出来作介绍,朱由校也提起了精神,等着两位前任地方大员,现任内阁大佬如何自我介绍。

    却不想,大殿之上,皇帝面前,这两个人却面带苦色,在那里互相谦让起来……

第二十七章 排序之争

    朱由校有些不解,我让你们作自我介绍,你两个在那里磨叽什么啊?嫌我的时间不值钱啊?没听说过浪费别人的时间如同谋财害命吗?心中纳闷之余,便开口问道:

    “两位爱卿,可有疑难之处?不妨说来听听,让诸位爱卿也好做个评断。”

    王之寀这几天过的晕乎乎的,他本来是陕西左布政使,受命来京师述职。可运气不好,到京师的时候正逢国丧,万历皇帝和泰昌皇帝接连驾崩了。皇帝驾崩是大事,整个朝廷就乱成一团。可他作为地方大员,到了京师不见皇帝就走,也有些不合规矩,只好在京师停留下来……。可没想到时来运转,被皇上看中,直接被推选入了内阁,又受命觐见,到现在脑子还是处于极度兴奋中。猛不丁听到皇上问话,王之寀便信口答道:

    “启奏陛下,臣在和解大人排位次呢。”

    一言出口,王之寀便知道要糟,想要出口挽回,却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只好站在那里,傻傻的等皇帝落……

    一时间,大殿之内静的掉根针也能听见,大臣们都被王之寀这句话给吓懵了。大学士韩爌暗暗叫苦,对这个本党同志更是怒其不争。心想,你好不容易才撞了大运,进了内阁,却不知道收敛,而是想着跟人比位次,还是在皇帝面前,这不是找抽嘛……

    “位次?哦,是朕一时不察,没指定你们谁先自我介绍。不过,”朱由校倒没想那么多,随口应了一句,却又好奇地问道:“你们又是怎么商量的?牌号位次了吗?”

    解经邦和王之寀一样,也是地方官员到京述职,也是因国丧停留京师,撞了大运进了内阁。刚才听到王之寀的那句‘排位次’,惊得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暗骂王之寀笨蛋,我一个同进士出身的混个大学士容易吗?让你这样折腾……。如今见皇上不曾追究,生怕王之寀再说出些不好听的,忙接过话头,上前奏道:

    “启奏陛下,王大人是陕西左布政使,臣是山西右布政使,王大人的官爵在臣之上,自当先臣作自我介绍。可王大人谦虚啊,非要说臣是科举前辈,中进士在他之前,要臣先自我介绍,这臣怎么能肯呢,便因此争执起来。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治罪。”说罢,跪倒在地,等候皇上落。那王之寀听了,才把魂儿收了回来,符合了一句,也跪倒请罪。

    朱由校听了只觉好笑,国人这争名次、好面子的行为还是历史久远啊,哦,他们不是在争,而是在让。便问道:“你二人何时中进士啊?”

    王之寀连忙奏道:“臣是万历二十九年(16o1年)辛丑科进士,解大人则是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乙未科进士,比臣早两科。”

    此时,内阁辅方从哲插话道:“解大人不仅是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其兄解经雅、解经传在万历二十九年(16o1年)亦中进士,其弟解经达、解经铉又中举和选为贡生,时称‘一母三进士,一举一贡生’。可谓家学渊博,一门才子。”

    听方从哲如此盛赞,解经邦满脸堆笑,连道“过奖”。

    “是吗?”朱由校有些惊奇,上下打量着解经邦。心中暗自盘算,这解经邦的家庭是怎么教育的,竟能出这么多才子,这可比后世的一家几个大学生难度要高得多了……

    看了几眼,却没有现解经邦有何不同,只好收回目光。却心中一动,想起了解经邦是何人来,便开口问道:“解爱卿籍贯何处?”

    解经邦一愣,连忙答道:“启禀陛下,臣祖籍陕西韩城。”

    “陕西韩城?”朱由校听了,对自己的猜想更加肯定。原来,朱由校前生的时候,大学有个解姓同学,就是陕西韩城人,曾给他吹嘘过自己祖上的风光,便提到过解经邦此人。说自己这个老祖宗不但学识高、官做得大,还善于谋身。皇帝曾派他去辽东对付满洲,他认为是个火坑,坚决不去,还三次上书,扬言谁让他去,就和谁急,最后虽被皇帝给‘革职为民,永不再用’,却逃过一死。当时,解同学还找了《明史》让大家看。看来就是这个解经邦了,朱由校心想。

    “国朝以来,陕西韩城办学之风兴盛,民重耕读,因而人才辈出。可谓‘解状盛区’、‘士风醇茂’。出了解爱卿这样的书香世家,可谓顺理成章之事。”朱由校想起解姓同学当时吹嘘的种种话语,一时感慨,大思‘后’叹今之情……

    解经邦听到皇帝如此推崇自己家乡,虽觉意外,却也顾不得了。急忙口头谢恩,“臣谢主隆恩,臣自当把陛下所述‘解状盛区’、‘士风醇茂’转告乡友,借此宣扬文教,共沐圣恩。”

    “呃,”朱由校一愣,才知道自己刚才失言,评价起陕西韩城来,被解经邦给赖上了。一时间有些讪讪,却不好反悔。只好顶着大臣们怀疑的眼光,转移了话题。

    “你二人同时入阁,如今已是官职相同,自然要按科举资历了。王爱卿又做了谦让,就由解爱卿先来吧。”朱由校对王之寀和解经邦言道。

    不料,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安却言了。“陛下,王大人和解大人虽然被推举为阁臣,可您还没下旨确认,他们现在的官职还是原来的陕西左布政使和陕西右布政使。”

    “这个,”朱由校有些尴尬,闹了半天,自己还没有给人家封官啊。便点点头,言道:“王、解两位爱卿听封……”

    王之寀和解经邦连忙磕头道:“臣在。”

    “……封你二人为东阁大学士。”说完,朱由校扭头看看王安,见他微微点头,才放下心来。却对着两人言道:“王爱卿的履历朕早已清楚,对朕父子更有匡扶之恩(指梃击案);至于解爱卿,刚才已经粗略讲过了。如今大家也都认识了,这自我介绍就到此为止吧。”

    “臣解经邦(王之寀)遵旨。”

第二十八章 清谈

    趁大家不注意,解经邦悄悄的把口中的垂涎咽了回去,却出了‘咕’的一声。吓得解经邦连忙垂头低眉,摆出一番若无其事的样子。却竖起耳朵,小心注意着众人反应……

    乾清宫大殿之上原本静悄悄的,却被这‘咕’的一声惊动,冲散了几分凝重。几位大臣借此机会动了动姿势,避免身体太过僵硬,却又继续陷入到沉默当中……

    过了良久,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王安才出言打破了这片死寂。

    “陛下,魏朝适才所讲,可是真的?”王安有些迟疑,只因刚才魏朝所说的事情也太过荒谬了。全国大面积受灾,灾情已经延续了三十五年?最近二十年更是大面积绝收?王安也是从内书堂出来的,多年来在内宫摸爬滚打才有此成就。对于治国理政,也丝毫不逊色于内阁诸位大学士。因此,他很明白方从哲所说情况的严重性。在这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只管将双目盯紧皇帝的脸,希望他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他失望了……

    “魏朝刚才所言确为实情,这都是朕命他细查宫中密档,细细总结出来的。”朱由校先肯定了魏朝所讲情况的真实性,又道:“各地灾情已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而最严重的就是陕西……”

    “啊,”听到皇上说的如此肯定,解经邦不禁失声惊呼,不料却听见身边也传来一声惊呼,解经邦扭头看了一眼,才现王之寀用手掩嘴,正满脸惊色……

    “陛下,”解经邦却顾不得王之寀为何惊呼,而是冒着君前失仪的风险,直通通的问道:“请问陛下,陛下所言陕西灾情最重,是何缘故?”

    王之寀直吓得的魂飞魄散,适才陛下所言,陕西灾情最为严重,而自己却是陕西左布政使,主管一省庶政。这,这皇上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听得解经邦问,忙直盯盯的看着皇上,等待皇上解释……

    “这是从这些灾害统计表中分析来的,”朱由校用手拍了拍御案上的一叠文件,言道:“朕让宫人把万历元年至今的各地报灾奏章统计了一遍,从其中现,陕西灾情开始最早,生最烦,范围最广。这些表格方爱卿和刘爱卿、韩爱卿早已看过,解爱卿和王爱卿稍后可拿去细观,但注意保密,不得泄露。”

    “臣遵旨。”虽不知这些表格是何物,但解经邦已经确认,皇上所述为实,而且得到了内阁确认,想到自己家乡受灾严重,一时间有些忧心重重……

    “臣遵旨。”听到皇上让自己和解经邦一起看那些表格,王之寀才现心来。看来皇上没想着怪罪自己,王之寀想道。随即哑然失笑,自己刚被封为东阁大学士,皇上又怎么会怪罪自己呢?……一旦醒悟,王之寀就现自己刚才名利心太重,有些进退失据。忙暗自警惕,静下心来,仔细分析皇上意图……

    王安从御案之上取过表格,起初有些不解,但稍一思付,便明白过来。心中更是暗自惊叹,看来皇上身边有高人啊?……

    “陛下,”王安奏道,“这表格看似简单,却暗含哲理。方寸之间,更是把一省灾情尽收其内。敢问陛下,”王安躬身施礼,“这表格是何人出的主意?”

    “这是朕的主意,”朱由校暗自得意,却丝毫不为自己剽窃了后人智慧而脸红。洋洋得意的自己应承下来。“朕看那些奏章所述太过散乱,想起账薄式样,便画了此表格,让魏朝他们填写了……”

    不过,也亏得朱由校胆气不壮,生怕王安及大臣起疑,便言道:“大伴最近忙于皇考陵工,一直不在朕身边,却让朕处理朝政时无所是从,才想出了这主意……”

    王安本想对想出这表格的人大家赞扬,却听得是皇上所制,便改了主意。出言劝谏道:“陛下身为九五至尊,临朝称制,怎能行此小道……”却把朱由校教训了一顿,让朱由校有口难言,只能诺诺应是。临终了,才轻飘飘的言了声,“不过,念在陛下操心国事的份上,下不为例。”

    方从哲等内阁大学士,本以为皇上英姿勃,是为明主,却见他在王安面前如此懦弱,心中就是一叹。又见王安出言劝谏,虽句句在理,可皇上却表现懦弱,更是暗自惊心,生怕日后内廷做大,宦官专政……

    待到王安住口不言,朱由校忙转移话题……

    “灾情局势大家俱已明了,如何解决就要依仗诸位了。”朱由校转向解经邦、王之寀两人,“此次选举阁臣,朕一力要求从地方布政使中选拔,正是为这灾情治理。也幸得祖宗保佑,解爱卿和王爱卿都在京师,免了来回宣旨,公文递送之奔波。而两位爱卿,一为陕西左布政使,一为山西右布政使,均任职多年,政务娴熟;又都是陕西人士,深知桑梓之苦。这如何解民倒悬,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还望诸位大臣同心协力。”

    “臣等自当尽力竭力,解君父之难。”方从哲、王安等等众人连忙跪倒应允。

    “不仅是解朕之危难,而是要救民于水火之中。”朱由校有些不满意,嗔道。

    “臣等遵旨,自当辅佐陛下,救民於水火之中。”方从哲、王安等人连忙改口应道。

    “免礼,平身。”朱由校摇头苦笑,只好让众人起身。……

    却不想,王之寀刚一起身,便上前奏道:“启奏陛下,如今各地灾情严重,民不聊生。请陛下内帑,开粮仓,解民之危急……”

    王之寀两榜进士出身,这番大道理讲起来,头头是道,语气中更是充满了忧天悯民。只把在场诸人目瞪口呆,傻傻的看着他的漏*点演出……。过了良久,朱由校才打断了王之寀的滔滔不绝,问道:“内帑,开粮仓外,王爱卿可还有救灾措施?”

    王之寀听了大急,连忙奏道:“陛下,你富有天下,怎能如此爱惜钱货,反而置黎民百姓不管呢?”

    气的朱由校青筋蹦起老高,对明朝的这些沽名钓誉的所谓‘清流’官更加厌恶,冷冷的看向解经邦,问道:“解大人又有什么救灾高招呢?还不快快讲来。”

    这一刻,朱由校暗下决心,如果解经邦也是如王之寀般儿,借着贬低皇帝来抬高自己,那自己就是拼着被世人嘲笑,也要把这两人贬职为民……

第二十九章 财权归一 上

    在诸人期盼的目光注视下,解经邦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讲出一番话来。话一出口,就让众人一惊……

    “启奏陛下,”解经邦躬身施礼,言谈举止中充满了文人的优雅。“臣请陛下下旨,暂停内廷及户部各项开支……”

    “荒谬,”王安闻言,当即便翻了脸,大声斥责道,“大行皇帝陵宫尚未完工,各项材料尚未备齐,正是用银之时。你怎能初次荒谬之言?”说着,更是偷眼看向皇帝,生怕皇帝一气之下,将解经邦这个刚刚入阁的大学士治罪。那时便悔之晚矣……

    方从哲闻言也是一激灵,想起当初众人进言,以景泰帝废陵作泰昌皇帝陵寝,便引得皇上大怒。如今解经邦又出言停止内廷开支,这不是在逼皇帝翻脸吗?!连忙打岔道:

    “解大人,你这停止内外开支之议,想必有所计较。还不道来?”

    一旁的刘一燝、韩爌也反应过来。也出言缓和……。韩爌见自己离王之寀比较近,便一把儿把王之寀拉住……

    王之寀一惊,刚要挣脱。却听见韩爌小声言道,“大行皇帝陵工都是内廷出钱”。心头一凛,便安静下来……

    见众人反映强烈,解经邦却不慌不忙,接着言道:“依陛下所言,灾情已连续生三十五年,最近二十年更是进一步加剧。臣不知各地情况如何,也不知户部库存几何,只能依臣在山西一隅所了解的状况进行分析。还请陛下许臣妄言。”

    朱由校听得暗暗点头,这解经邦也不知官声如何,单凭这几句有条理的话,便可看出是个能吏……。正思索间,听得解经邦请旨,便言道:“朕让你二人入阁,不正是想借你等在地方上的经历见闻,你只管说来,不必有所忌讳。”

    “臣遵旨,”解经邦再次躬身施礼。“臣在山西多年,熟知地方弊病。因多年来奉旨赈灾,供给边地,地方藩库早已空空如也。与此同时,因各种原因,在户部奏销减免的赋税逐年增多。恕臣大胆猜疑,这户部怕是早已入不敷出了。对吗?”解经邦看向方从哲,等着内阁辅的回答。

    “不错,”方从哲微一颔,答道:“太仓库每年收入折色银四百万两,除开支九边军饷外,仅够京师官员勋贵俸禄、各衙门开支。因入不敷出,九边屡遭欠饷,八月中,大行皇帝曾两次内帑共16o万补九边军饷……”

    听得方从哲所言,解经邦更觉胆壮,便奏道:“陛下,如今国事艰难,国库空虚,而各处开支繁多。臣请暂停各处开支,正是为了理清缓急,作出统一安排。”

    “爱卿所言,确为老成谋国之言。”朱由校点点头,表示赞许。可心里却明白,这解经邦想抄内廷的老底儿。刚要答应,却转念一想,大臣不知道内帑有多少,一遇见事儿便请内帑,惹人心烦,何不乘此机会做个了断。便问向王安,“大伴,内库还有多少银两?”

    王安一愣,却不知道皇帝是何意图,看大臣们都在场,便打个折扣,扣掉了十万两,言道:“还有一百一十五万两。”

    朱由校也是一愣,万历皇帝敛财多年,怎么就积攒下这点家底。心中起疑,看向王安的眼光就有些不对……

    “大伴,这银钱可有遗漏?”

    “这个,”王安心中暗暗叫苦,有心狡辩,却冷不防和皇上的眼神一对,顿时觉得心中一寒,便跪倒奏道:“启奏陛下,实为一百二十五万两。老奴想给大行皇帝留些银子,才少报了十万两。”

    不料,朱由校却不接他的茬儿,而是转向方从哲。言道:“方爱卿。”

    “臣在。”

    “待会儿,你和王大伴一起,带着众人去内库把银子清点一下,交给户部掌管。”

    “陛下?!”“万岁不可……”大殿内顿时响起几声惊呼,王安跪行几步,泣道:“陛下不可,这内帑本是陛下日常用度,一旦全部交给户部,那内廷将如何度日啊?!陛下。”

    方从哲也有些不太情愿,这明显是个得罪人的事儿。带头收了内廷银子,那些太监还不把我给恨死啊?!想到这里,方从哲便上前奏道:

    “启奏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宫中用度全依仗内帑,一旦交给户部掌管,那岂不是……。请陛下三思。”

    其他众人,也纷纷向前劝阻。

    朱由校一看,呵,你们向我要钱的时候,理直气壮。我如不给,就对我百般诋毁。如今,我全给你们了,你们反而不要?晚了,不要不行……

    “咳,”朱由校清清嗓子,言道:“既然解大人提出了把各处银两合到一处,统一安排。那方爱卿作为户部掌部大学士,就和户部尚书李汝华大人多费点神,把这些财政掌管起来吧。”说着转向王安,“大伴,今后内廷的开支,可向户部报账。一定要节俭,不可虚立名目,耗费无度。”

    刚想示意皇帝暂时摈退众人,自己再向皇帝解释,以作转圜。却听得皇帝如此安排,王安知道大局已定,只好和众人跪倒应允,“臣(奴婢)等遵旨。”

    见众人答应,朱由校悄悄的缓了口气,对掌控朝政的自信心又增添了几分。刚要示意解经邦继续向下讲,却听得魏忠贤在旁插话。

    “陛下,”魏忠贤上前奏道,“陛下既然有意让户部总掌财政,那六部中,其他五部的银钱可否交由户部掌管?”

    朱由校一愣,其他五部的银钱?什么意思?朱由校疑惑的看着魏忠贤,等待着他的下文。

    ……听得魏忠贤此言,方从哲等内阁阁臣都是暗暗叫苦,明白这户部总掌财政之事,引起的波澜愈加扩大。解经邦更是暗暗叫苦,暗恨自己多嘴。如今,刚进了内阁,便得罪了司礼监,得罪了礼、吏、兵、刑、工五部。日后,怕是还要得罪其他大小衙门……

    “启奏陛下,”魏忠贤洋洋得意,心想自己总算在皇上面前露了回脸儿,便大声奏道:“据奴婢所知,户部仅仅掌管赋税和徭役银,还有钞关税、盐课、商税、番舶、门摊税、酒醋税、房地契税等等杂项。其他各部也有收入,如吏部有开纳银;礼部有赏赐以及香税、历日、度牒银;刑部有赃罚银;兵部有马差银,班军折银,皂隶折银,桩棚银,驿传银;工部有节慎库,建于嘉靖八年(1529);在地方有竹木抽分场,征用物资,征劳役,如今这些都是折成银两……”

第三十章 财权归一 中

    魏忠贤说的是吐沫星乱溅,众大臣听的却是胆战心惊,一旁的朱由校,则是暗自点头,看来这大明不愧是家大业大,那都能挤出银子。好不容易,听得魏忠贤讲完,朱由校便点头道:“既然把财政大权全部交予户部掌管,那这些款项也都由户部管理吧。各衙门可按需求,向户部报销,核准。”

    方从哲等人无奈,虽知道已经把户部外的人都给得罪了,也只好先接下旨意。

    突然,朱由校却又想起地方藩库,刚要下旨,也尽数交给户部掌管。却看见众人都苦着脸,一副大不情愿的表情。心中暗道,还是适可而止,先让户部把内库和其他五部的关系理顺了为好,便不再言语。

    方从哲思前想后,觉得对内廷的还是缓一步为好。便奏道:“陛下,这大行皇帝陵工,还有内宫用度,是否先留些银两?”

    朱由校闻弦歌而知雅意,也不想让内廷和外朝关系太僵。便问王安,“大伴,皇考陵工还需秏银几何?”

    削了内廷财权,王安有些不满,粗声粗气的道:“尚需九万多两。”

    “那就给皇考留下十万,”朱由校也不加考虑,直接了当的言道:“此款项专款专用,只得用于皇考陵工。大伴要给朕看死了,不要让那些小人给贪了去。”

    “老奴遵旨。”见皇上如此安排,王安脸色稍微有些缓解,向前接旨。

    “再给内宫留下五万两,作为日常用度,但账目还要交个户部稽查。”朱由校稍一思付,又下了道命令。“此事,魏朝掌个总,做好账目让大伴看看。”

    “奴婢遵旨。”魏朝不敢怠慢,忙上前接下这烫手之事。

    “待会儿,尔等下去,务必要齐心合力,在今日之内把各处仓库都交接清楚,以免有人浑水摸鱼,出现纰漏。”

    “臣(奴婢)等遵旨。”众人满脸难色,却知道皇上所说确为实情,如迟疑不决,让那些小吏联络起来,这各处衙门非出大乱子不可……

    “启奏陛下,”方从哲想了想,知道这事儿不能如皇帝所言,让双方交接,便上前奏道:“这各处衙门掌管库房,账目者各有其人,而户部却人手不足。今日骤然交接,时短事繁,只怕差池难免。不如由陛下下旨,命这些官吏转籍到户部,仍负责这些事务。”

    “臣等附议。”一日之内,要把朝廷的各项仓库清点一遍,大臣们都有些愁,现听见方从哲向皇帝如此进言,忙上前附和。

    “准奏。”朱由校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把户部变成财政部之上,对于这些枝节小事从谏如流。“命户部先做接收,稍后再做整合……”

    “朕正为这救灾钱粮的事儿愁,大家就议出了这么个好办法,诸位爱卿可谓之‘能’。”稍一思付,朱由校便对众人大肆嘉奖,笑道:“特命在场众卿,俱赏银十两,并通令嘉奖。望诸位爱卿能再接再厉,想出良法救治灾情。”

    “臣(奴婢)等谢主隆恩。”

    听得皇帝所言,解经邦终于松了口气,黑锅有人帮着背了。可其他众人却像吃了苍蝇似地,暗自诽谤皇帝不地道,让大臣帮着背黑锅。可为主分忧本为大臣分内之事儿,诸人只有咬牙认下,心中不住自嘲,这黑锅也亏得是大家一起扛……

    轻松地解决一个难题,还把黑锅让别人背上,朱由校只觉心中一阵舒畅。看向解经邦,问道:“解爱卿,你刚才只提了如何集中财力,这后面如何处置,可有良策?”

    解经邦闻言,心里一阵纠结,暗道,我还敢再提吗?现在已经得罪了各部尚书,再提建议,岂不是把天下人都得罪了……。便摇头道:“启奏陛下,臣学识浅薄,对各地灾情、朝廷财力都不了解,还请陛下稍缓,容臣了解情况后再做进谏。”

    朱由校也不想逼其太急,便点头应道:“解爱卿所言甚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治国确当如此。”说罢,便转向其他大臣,“诸位爱卿,可还有良策?”

    众人俱低头不语,唯独王之寀见解经邦在皇帝面前得了好,有些眼红。又想起自己今日进退失据,大失水准,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自古有言,天心即人心。但凡天子失德,上苍才降下灾害。今圣天子在位,百灵呵护,只要陛下潜心祈祷,并将感动上苍,各地灾情必将消去。”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各自把目光转向皇帝。而朱由校的脸色却愈加难看,心中极度愤懑,你骂我前面的皇帝失德,我认了,谁让他们确实不咋样;再说,那又不是我的老祖宗……。可你让我潜心祈祷,感动上天,这不是玩我吗?这老天爷就真的听我的吗?……

    心中虽有所不满,可朱由校知道,在这文盲众多,愚昧无知的古代,天人感应大有市场。即使后世科技长明之时,每遇到大灾害,各宗教也要做法事、做道场,举行各种仪式安定人心吗?想到这,朱由校便强按怒气,答道:“王爱卿所言甚是,就命有司筹备仪式,朕当为苍生祈福。”

    “陛下圣明。”王之寀大喜,连忙跪倒谢恩,谀辞不断。

    方从哲、王安等人也松了口气,随声附和……

    朱由校止住众人吹捧,言道:“今日时间已经不早,几位爱卿还有公务在身,各处交接尚需时间。朕就不留你们了,诸位爱卿可自行告退。”

    “臣等告退。”众人松了口气,向皇帝行了大礼,后退着就要离开乾清宫……

    “等等,”朱由校却叫道,惊得众人一颤,心中刚要叫苦,却听见皇帝言道:“几位爱卿不要忘了,后日开大朝会,明日酉时,朕要去文渊阁,和诸位爱卿议事。”

    方从哲等人长出了一口气,答道:“臣等遵旨。”

    “去吧。”朱由校挥挥手,让众人离去。却又把王安、魏朝及魏忠贤三人留下商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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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介绍:
在平凡的生活了三十多年后。公务员老朱憋屈的死了。不料却成了刚刚登基的明天启帝朱由校,为了改变享国仅七年的命运,也为了华夏后人不再憋屈,更为了让自己英姿奋一回,他选择了走自己的路,让建奴和洋人蹲墙角哭去吧。明风万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风万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风万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