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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耳朵的兔子     黄河捞尸人txt下载     黄河捞尸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剥了皮的蛤蟆

    光圈下面,隐约可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在水里载沉载浮。

    “老杨!”我仰起头冲着井口大喊,声音在井底来回激荡,变成嗡嗡的回音。

    “啥事?发现什么了吗?”老杨从井口处探出脑袋。

    “帮我找个渔网什么的东西!”我说。

    “你等等!”老杨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老杨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井口,给我扔下来一个捞鱼的网兜,一根长长的竹竿,前面挂着一个网兜。我握着竹竿,将那团白花花的东西笼罩在网兜里面,小心翼翼地拖到跟前。

    哗!

    网兜提出水面,我咬着小手电,光圈落在那团白花花的东西上面,我猛地打了个激灵,胃液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出来。

    那团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剥了皮的大蛤蟆!

    这只蛤蟆的体型很大,跟家里盛汤用的汤盆差不多大,表皮都被剥去了,只露出里面的肉身,大概是在井水里浸泡过的缘故,原本血淋淋的肉身已经发白泡胀,看上去就像一团白色的海绵,格外恶心。

    更恶心的是,这只死蛤蟆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我不得不屏住呼吸,赶紧顺着扶梯爬出水井。

    我把网兜往边上一扔,跑到五米开外的空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感觉肺里全是那股恶臭,我都快要窒息了。

    “拓跋孤,你怎么了?我看看,你打捞个什么东西上来?”老杨走过去翻开网兜看了看,顿时脸色一变,跑到旁边嗷嗷呕吐起来,吐得都快虚脱了,这才气喘吁吁地站起来:“这……这玩意儿是在井底找到的?”

    我点点头:“泡在井水里面的!”

    “嗷——”老杨嚎了一嗓子,又弯腰开始吐,吐得眼冒金星,双腿发软。

    “你怎么吐得这么厉害?”我问老杨。

    老杨吐着唾沫说:“呸!干你大爷的!刚才我在村委会喝过一杯茶水,这口水井就在村委会后面,十有**村委会的饮用水就是从这里抽上来的,嗷——”

    我看着地上的那只死蛤蟆,翻着白花花的肚子,两只眼珠子还挂在外面,恐怖至极。

    我对老杨说道:“老杨,我怀疑这只死蛤蟆就是蛊毒的药引子,谁会无缘无故丢一只死蛤蟆在水井下面,而且蛤蟆都被剥了皮,一看就是人为的!”

    老杨想了想:“你还别说,那些中毒的村民,模样跟这些死蛤蟆还真的有些相似,一个个顶着蛤蟆模样的大肚子,肚子里全是黑血……”

    我暗暗握紧拳头,好歹毒的蛊术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蛤蟆蛊,是一种剧毒蛊,起效很快,如果不及时解蛊,死亡率将会非常高。巫妖这个混账东西,究竟想要做什么?

    老杨说:“我们再去其他水井看看,才能定下结论,万一这里只是人为的恶作剧呢?”

    “但愿如此吧!”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奢望罢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老杨一连去了五六口水井,残酷的现实彻底粉碎我们的希望,因为我们惊惧地发现,每一口水井下面,都有一只剥皮的死蛤蟆。每去到一口水井,我们的心就会往下沉一分,一连检查了五六口水井之后,我们已经没有勇气继续查看下去了。事实跟我的推测非常吻合,这些死蛤蟆就是蛤蟆蛊的药引子,凡是喝过井水的村民都中毒了。

    老杨脸色惨白:“如此说来,整个河子村的人几乎都中毒了。不仅如此,就连所有从城里赶来的警察和医生都中毒了!”说到这里,老杨狠狠打了个冷颤,有些恐惧地看向自己的肚子,无比担忧地说:“我感觉我的肚子好像也胀大了!”

    “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再去卫生院看看吧!”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老杨默然叹了口气,跟着我一路回到卫生院。

    卫生院的手术室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两名民警保护着现场,城里的法医已经赶到河子村,正在手术室里检验尸体。

    自从王屠夫死在手术台上之后,就没有村民敢做手术了。不仅是村民,就连城里来的医生也拒绝做手术治疗,万一剖开肚子又像王屠夫一样黑血狂飙而亡怎么办?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一个个眉头紧皱,都坐在卫生院的院长办公室喝茶抽闷烟,气氛相当沉重。

    看见他们手中端着的茶水,我和老杨对望一眼,也没有跟他们提及死蛤蟆的事情,反正都已经喝下去了,现在说也晚了,不想给他们造成更多的心理恐慌。

    走进手术室,一名民警递给我们两个口罩。

    我和老杨戴上口罩,进入刚才的案发现场。

    刚才听周医生讲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恐惧,现在亲临案发现场,才发现这里竟是如此的血腥可怖。

    卫生院的手术室并不大,大多数时候只是用来做些小手术,或者给妇女接生,医疗条件也相对简陋。

    即使戴着口罩,还是能够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我想要作呕。

    那不是普通的血腥味,而是带着一股恶臭的血腥味,那股味道……唔……跟死蛤蟆散发出来的气味非常相似。

    手术台上、地上、甚至是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黑色血迹,不少血迹都呈喷射状,还不断有血沫子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手术台上原本铺着雪白的床单,现在床单已经变成了黑紫色,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手术台上横躺着一具尸体,正是王屠夫。

    王屠夫双眼浑圆大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跟那死蛤蟆差不多。

    如果不是大白天,王屠夫这副死样真是能够吓死人的。

    王屠夫的腹腔和胸腔都已经全部打开,露出里面血水淋漓的内脏,还有白森森的骨架子。

    一名法医戴着口罩和手套,正在专心致志地解剖王屠夫的尸体。

    他熟练地使用着各种各样的器械,仿佛摆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工艺品。

    “检查结果怎么样?”老杨问。

    法医抬起头来,因为隔着口罩,所以有点瓮声瓮气的:“没什么发现,我检查过他的所有脏器,都很健康,只是平时可能抽烟抽的比较多,所以肺有点问题。我也打开他的胃子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有!”

    老杨道:“也就是说,除了那莫名其妙流出的黑血以外,死者的肚子里没有任何东西?”

    “对!”法医点点头,一脸困惑地说:“我接手过那么多尸体,见过各种各样的死因,但这名死者的死因太过奇怪了,我现在竟然无法用专业的知识来解析,我甚至连他的死因都查不出来!”

    “检查过血液吗?”老杨问。

    法医指了指身后的一名助手:“我的助手已经提取了死者的血液,正在做血液检查,看看有没有毒理反应!不过我觉得多半也查不出什么名堂,要是血液里含毒的话,死者的脏器里面也应该有毒素的,不可能检查不出来!”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就听助手前来汇报,死者的血液里面没有任何的毒理反应!

    法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同样流露出颓然的神色:“我从事法医工作二十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遇见找不到死因的尸体,真是奇怪了!”

    其实这个结果在我的预料之内,我的心中暗暗惊讶,巫妖不愧是天下第一的蛊毒高手,下的蛊毒无形无色,竟然连科学的仪器都无法检测出来,这份功力实在是太深厚了。

    老杨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叹了口气,嘱咐法医把王屠夫的尸体处理好一点,别让王屠夫的家人看了伤心。

    法医替王屠夫缝合好创口,然后擦干净了身上的血迹,看上去王屠夫不像是死了,倒像是安静的睡着了。

    老杨回头通知黄川真来见王屠夫最后一面,黄川真趴在手术台旁边哭得死去活来。她要带走王屠夫的尸体,但是老杨没有批准。不是老杨冷漠无情,实在是王屠夫死得太过诡异,老杨不敢随意处置王屠夫的尸体,同时把情况通报给市里的疾控中心。

    傍晚的时候,老鸟带人回来了。

    老杨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老鸟摇摇头:“我们已经加派人手在村里各条道路上布控,对进出的村民进行严加盘查,暂时还没有发现!”

    整整一天,案情毫无进展,明明知道嫌疑人,却又找不到嫌疑人的踪迹,老杨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大发雷霆:“找不到回来做什么?继续给我找!通宵达旦也要把头上有疤的男人给我找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卫生院就诊的病人越来越多,每个病人都顶着大肚子。

    与此同时,整个河子村人心惶惶,病毒爆发的谣言四起,有些村民开始惶恐地收拾家当,准备向外逃离。

    市里的疾控中心得到消息之后,大批身穿生化服的疾控专家以及武警赶到河子村,将河子村全部隔离布控,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虽然这种隔离手段很冷酷,但是这也是切断病毒蔓延的唯一办法。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害,只能选择牺牲一小部分人,虽然这对那一小部分人非常的不公平。

    一时间河子村风声鹤唳,鸡也不叫了,狗也不吠了,整个村庄死气沉沉,就像一座被死亡笼罩的巨大坟墓。

第一百六十五章 和恶魔交易

    这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过。

    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忙碌些什么。

    夕阳依旧像往常一样笼罩着河子村,但是河子村却没有往常的那番光景。

    没有鸡鸣狗吠,没有炊烟袅袅,甚至没有耕作归来的人们。

    一切,都是那么地死气沉沉。

    以前我只在电视上看过隔离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置身在隔离区里面。

    那些穿着生化服来来去去的疾控人员,让村民们感到胆战心惊。

    在村民们看来,河子村一定是爆发了某种可怕的疫情或者病毒,再加上王屠夫惨死的传言在村子里蔓延,整个人村庄人心惶惶,如同末日降临。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临走的时候我看见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将王屠夫的尸体装在防护袋里面拖了出来,拉到外面直接火化了,然后挖了个深坑,把剩下的灰烬埋入深坑下面。

    饶是黄川真哭得呼天抢地,也没有留住她老公的一根毫发。

    面对黄川真的苦苦哀求,那些工作人员面无表情。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是他们的职业素养。

    后来还是一个小护士跑来搀扶起瘫软在地上的黄川真:“黄大妈,你快回去吧,别哭了!”

    这个小护士就是黎子。

    我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感觉很暖心。

    在这冰冷冷的世界里,终究还是有一丝温暖,一丝感动。

    “我不走!我不走啊!”黄川真哭得都快没有力气了,谁也无法切身体会刚刚失去亲人的那种悲痛,更何况她死去的老公连块墓碑都没有,这对于乡下人来说是个不小的精神打击。

    “黄大妈,事已至此,你再悲伤也是没用的!你要是再不走,他们把你抓走隔离,你家里那两个儿子可就没人照顾了!”我这话带着半关心半吓唬的意味,果然把黄川真震慑住了。也许是考虑到家里的两个儿子,黄川真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家里去了。

    “小孤哥哥,还是你有办法!”黎子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哪比得上你!”我羞愧地笑了笑:“卫生院里面的病人很多,现在病因还不清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大概我这是第一次如此真诚热切地关心黎子,黎子的小脸上顿时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谢谢小孤哥哥的关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黎子走了两步,回头冲我暧昧地一笑:“因为我还要等着嫁给小孤哥哥做老婆呢!”

    说完这话,黎子笑着跑开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也忍不住笑了,其实黎子还是蛮可爱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有些擦黑了。

    家里好像没什么吃的,外面的便利店也关门闭户,我准备晚餐简单点,随便下点面条果腹。

    走进客厅,打开电灯,客厅的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影。

    我日!

    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乍然见到那个人影,惊惧得差点叫出声来。

    “什么人?”我冲着那个人影厉声叫喊,同时暗暗攥紧拳头。如果是盗窃什么的,我完全有把握将其制伏。

    “等了你大半天了,你总算是回来了!”那个人影缓缓转过头来,声音有些耳熟。

    当我看见那人面容的时候,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三步,脊背重重地撞在房门上面,心中的惊讶就像海浪般汹涌。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狠狠一颤,涩声叫道:“怎么……怎么是你?!”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额头上有条疤,他竟然是——巫妖!

    我又惊又怒,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来,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更为可气的是,巫妖这个混蛋居然翻出了一瓶陈年花雕酒,茶几摆放着花生米,在我家喝酒吃花生,自斟自饮。这瓶花雕酒年代久远,爷爷生前都留着舍不得喝,我觉得是爷爷的遗物,也没舍得喝,没想到居然被巫妖这个混蛋喝掉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肺都快炸了。

    外面警察满世界的寻找巫妖,没想到巫妖竟然坐在我家喝着美酒,我有一种被巫妖深深戏耍的感觉,指关节捏得嘣咯作响,双眼瞪时就红了,喉头里发出低沉的怒吼声,就想冲上去跟巫妖拼个你死我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哼,既然你喜欢来我家做客,那你就留下吧,现在外面满世界都是警察在找你,你逃不掉的!”我指着巫妖大声喝骂,然后掏出手机,准备给老杨打电话。

    巫妖若无其事地看着我,随手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咧嘴笑了笑,笑的样子真是难看。

    “你是不想救那些村民的命了么?”巫妖冷冷地说。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手指放在拨出键上面,始终没有按下去。

    “你认为外面的那些警察能够对付我吗?好吧,就算我被他们抓了,或者被你杀死了,你们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河子村的村民为我陪葬!咯咯咯!”巫妖邪恶地笑了起来,一脸骄傲地说:“我巫妖下的蛊毒,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开。要是我死了,全村的人都得死!”

    巫妖说的是实话,这点我毫不怀疑。

    默立了半晌,我咬咬牙,将手机揣回兜里:“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对付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对付那些无辜的村民?他们招你惹你了吗?”

    我的声音因气氛而微微发抖。

    “他们倒没有招我惹我,不过谁叫他们那么倒霉,要跟你住一个村子呢?”巫妖眯着眼睛,瞳孔里满是恶毒的光。

    我的心突地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吗?”巫妖咧嘴笑道:“我的意思是,他们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都是拜你所赐,托你的福!”

    轰隆!

    仿佛有一记惊雷在我的头顶炸响,炸得我头晕目眩。

    我的虎躯剧烈一震,涩声问道:“你是为了对付我,才对付那些无辜的村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哎!”巫妖叹了口气:“谁叫你不听话呢,我只有出此下策了!”

    “王八蛋,我杀了你!”我的体内血脉贲张,一股怒气直冲脑顶,纵身朝着巫妖扑了过去。

    我的拳头毫不留情,就像出膛的炮弹,飞向巫妖的胸口。

    巫妖身影闪动,凌空翻身,落在我的身后。

    我看也不看,腰身旋转,一记回旋踢飞踹身后。

    巫妖双手在胸前画个圈,兜住我的腿。

    砰!

    撞击声响,劲风激荡,我和巫妖各自向后退了三米远。

    巫妖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上的尘土:“你不想坐下来谈一谈吗?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跟你打架的!”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的牙关咬得嘣咯响。

    “哟,青春期的少男呀,火气倒不小嘛!”巫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如果我告诉你,这个谈判是关于那些村民的性命,你想不想坐下来谈谈呢?”

    “你……”巫妖把村民们的性命摆在桌面,我只能把心中的怒气强行憋了回去:“你想谈什么?”

    “很简单!”巫妖轻轻一笑:“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我冷冷地看着巫妖:“你认为我会跟一个恶魔做交易吗?”

    “你绝对会的!因为这个交易对于你来说,非常划算!”巫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令人恶心。

    我缓缓松开拳头:“什么交易?”

    巫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跟我走一趟,我给那些村民解药,你觉得怎么样?”

    我惊诧地看着巫妖,他提出的这个要求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

    “我跟你走一趟,你就给村民们解药?”我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个交易确实非常划算啊!

    “对!”巫妖盯着我笑:“我说过的,这个交易很划算!”

    “你要我跟你去哪里?”我问。

    “这个你别怪!”巫妖说:“你只需答应我去还是不去?去,全村人都会得救,如果不去,整个河子村将会从中国的版图上消失。你知道的,我炼制的蛊毒,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破解,只有我才能救那些村民。但是我现在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你,只要你点点头,上千号人都能得救,只要你摇头,估计这里就要变成乱坟岗子了!”

    巫妖这番话充满了赤果果的威胁,但是面对巫妖的威胁,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你搞我就行了,为什么要搞那么多无辜的人?”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中涌起浓浓的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巫妖也不会向他们下蛊。

    巫妖冷笑道:“我说过,你早点听话不就没这事儿了?那天古枚笛为了救你,把你推下断龙崖,她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不过我确实害怕你跑掉了,所以只好用这种方法将你引出来,并且乖乖地臣服于我!”

    “你真是卑鄙啊!”我恶狠狠地说。

    “卑鄙?呵呵,算不上,只是大家行事的手段不同而已!”巫妖耸耸肩膀:“好了,快把你的选择告诉我吧,我可没有什么耐性!”

    我使劲咬了咬嘴唇:“成交!”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命换千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是巫妖对我的称赞。

    但是这个称赞在我听来却是极其强烈的侮辱。

    为了全村人的性命,我答应了与恶魔的交易。

    我不知道巫妖这个恶魔究竟想要要挟我做什么,但是事到如今,这是能够拯救村民们的唯一法子。

    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我也绝对不会自私到放弃全村人的性命而薄自己的小命。

    毕竟,这是我欠村民们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村民们也不会遭到巫妖的毒手。

    巫妖这么做,全是冲着我来的。

    他是个狠角色,为了稳稳妥妥地要挟我,竟然不惜伤害一个村庄,上千人的性命。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一个人的命,而换全村人的平安。

    一命换千命,哪怕没有人记得我。

    如果爷爷还活着,他也会支持我的决定,一定会支持的。

    “来,我们干一杯!”巫妖高兴地斟上两杯酒,递给我一杯。

    我端着酒杯,手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怎么着?”巫妖察觉到我的神情,嘲笑道:“哟,不是吧?不就喝你一瓶好酒吗?至于这个样子?”

    “这瓶花雕酒,我爷爷活着的时候都舍不得喝!现在你害死了我爷爷,还要喝他的酒……”我气得浑身哆嗦,却又无可奈何。我不怕死,我想跟巫妖拼命,可我放不下河子村的那一千多村民。

    “啧啧,一瓶酒就要死要活的!来吧,祝我们合作愉快!”巫妖举起酒杯,美美地喝了一口。

    要是老杨知道我此刻正在家里跟一个杀人凶手喝酒,不知道作何感想,会不会以为我是共犯呢?

    “哼!”巫妖放下酒杯,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古枚笛确实很聪明,不过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转换战术吧!哈哈,这次我不对你下蛊了,我对河子村的人下蛊,还不是同样让你臣服于我?她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两次!也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后悔用鹿魂丹救了你?”

    “鹿魂丹究竟是什么东西?很珍贵吗?”我不止一次听到巫妖提起鹿魂丹,而且每每说这话的时候巫妖都带着惋惜的口吻,直觉告诉我,鹿魂丹可能是一种珍贵的宝物。

    “哦?你这傻小子,竟然不知道鹿魂丹是什么东西?古枚笛没有告诉过你吗?”巫妖显得很诧异。

    我摇摇头:“没有!”

    “嘿嘿!”巫妖突然笑了:“看不出来她还是当代活雷锋嘛,做好事不留名的!算了,既然她没告诉你,我也懒得告诉你,要是你还有机会见到她,亲自问她吧!”

    我还有机会见到古枚笛吗?

    我不知道!

    “好!鹿魂丹的事情你不说也就算了!那你能够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拓跋家族?你们到底跟我们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我直视着巫妖的眼睛,希望他能告诉我答案。

    但是令我很失望的是,巫妖并没有解答我的疑问,只淡淡地说了句:“这是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咯咯咯!”

    笑!

    笑你妈个铲子!

    老子真想一巴掌拍在巫妖那张四十二码的脸上。

    巫妖打了个酒嗝,满足地拍了拍胸口:“既然你跟我已经达成了交易,你就得遵守约定,你知道如果不遵守约定会有怎样的后果!我先走了,你这几天留在家里,等我的口信吧!”说完这话,巫妖打开房门,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站住!”我叫住巫妖:“那村民们所中的蛤蟆蛊怎么办?”

    “哟!小子,有眼力嘛,居然知道他们中的是蛤蟆蛊!”巫妖咧嘴笑了笑:“放心吧,明天我会用解药暂时控制他们体内的蛊毒不会发作,等你跟我去办完事之后,我自然会将他们体内的蛤蟆蛊彻底解除!”

    “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咬咬牙。

    “只要你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吩咐,我保证村民们不会有事!”巫妖冲我挥挥手,消失在院门口。

    “混蛋!”我挥拳捶打在房门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没想到兜兜转转那么大一圈子,我还是被巫妖给控制住了。不仅如此,还搭上了全村人的性命,早知如此,那晚上古枚笛她可真不应该救我的。不过这肯定不能怪罪古枚笛,毕竟她也是一心想要救我,而且她也没有想到巫妖居然会想出这么下贱的法子来要挟我。

    不过巫妖倒也遵守约定,也不知道那混蛋用了什么奇妙法子,第二天我打电话去问黎子,得知今天居然没有人到卫生院去就诊,昨天的那些大肚子病人肚子全都好了,也不胀气了,黎子在电话那边提起这件事儿显得格外开心。

    我得知黎子从昨天到现在一直留守卫生院照顾病人,不眠不休,当下不由得对这个小女孩肃然起敬,还是有些心疼,叮嘱她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村民们的病情稳定了,河子村的灭顶之灾也总算过去了。虽然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晴朗,但在我的眼里看出去,却是艳阳高照。

    对于村民们的病情,疾控中心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他们对河子村来了一次地毯式的消毒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病毒疫情。于是仅仅一天之后,疾控中心也解除了对河子村的封锁隔离,驻守的武警部队也撤离了。

    河子村终于恢复了往日光景,公鸡喔喔叫,黄狗汪汪吠,炊烟袅袅,一派欣欣向荣的新农村景象。

    看见村民们没有大碍,身体也恢复了常态,我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来。

    重案组也撤离了,这一次他们仍然未能抓到凶手,这让老杨感觉很沮丧。原来凡是重案组出马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现在接连两起案子都令重案组束手无策,老杨作为重案组组长,多少有些颜面无光。

    临走的时候,老杨悄悄跟我套着近乎:“拓跋兄弟,以后多多联系,你在某些非人为的案子上面确实是个高手,可能日后我还会遇到类似的案子,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笑了笑:“一定!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老杨这才露出笑容,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两日之后,巫妖再次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的家里。

    “收拾几件衣服,跟我走一趟!”巫妖说。

    “去哪里?”我问。

    巫妖说:“你不用过问,跟着我走就行了!对了,你会开船吗?”

    我点点头:“会!”

    巫妖颔首道:“正好!你去租一艘船,我们连夜出发!”

    “今晚就走?”我有些讶然。

    “怎么?舍不得你的护士小情人?”巫妖贼咪咪地笑着问我。

    我的脸颊微微一红:“你监视我?”

    清晨,黎子去上早班,路过我家门口的时候给我带来早餐,她自己做的爱心便当,然后还让我今晚去接她下班,约我一块儿玩。我想别人都把爱心便当送到家门口来了,也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就答应她了,没想到就这样一件事情也被巫妖看见了,这个狗日的巫妖,怎么像鬼一样的存在?我瞄了巫妖一眼,心里打了个冷颤。

    “快去做事吧!我在黄河边上等你!”巫妖闪身出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听巫妖刚才说话的意思,好像这次要去很远的距离,乌篷小船肯定是不行的,我回老屋找到钥匙,把家里那艘铁皮船突突突地开了出来≡从上次从宁夏回来之后,这艘铁皮船就没有动过了。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把柴油准备妥当,然后备好干粮和清水。

    临出船之前,我给黎子打了个电话,我编了个谎,我告诉她省里的考古队发现了一座古墓,急需我回去帮忙,我虽然离开了考古队,但别人找我帮忙,我也不好意思推脱的。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连夜就要去西安,抱歉今晚不能跟她约会了。

    黎子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她问我要去多久,我说可能需要好些日子,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泛起微微的苦涩,其实这一趟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也许永远都见不着黎子了。

    黎子倒也善解人意,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高兴起来,鼓励我认真工作,然后大大夸赞了我一番,顺便夸赞她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和她随便闲聊了一会儿,我装作很忙的样子,挂断电话。

    天色微黑,铁皮船突突突地在黄河古道上行驶,划开翻涌的波浪。

    夜风吹拂,巫妖一袭黑袍,像个幽灵一样的立在船头甲板上。

    “怎么这么快就挂断电话了?不跟你的小情人多聊几句?”巫妖的口吻带着笑意。

    “关你屁事!”我没好气地回敬道:“还有,黎子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什么小情人,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你这小子真够装逼的,左边古枚笛,右边黎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啧啧,我就不明白了,你这小子横看竖看都是傻乎乎的,那两个女人都是聪明伶俐,真不知道她们喜欢你哪点,难道现在的女人都喜欢傻子吗?真是搞不明白!”巫妖望着漆黑的河面摇头兴叹。

    “你他妈才是傻子!你他妈全家都是傻子!”我在心里愤恨地骂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黄河古道里的大铁牛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总得给我说个目的地吧!难道我们就这样整日整夜在黄河上面飘荡?”我打着呵欠,百无聊赖地问巫妖。

    巫妖点亮船舱里的灯泡,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平铺在桌子上,凑近了在那里研究。

    我感到很好奇,也凑过去看了看,不由得暗暗惊呼。

    桌子上的那张地图不是普通的地图,是一幅详尽的黄河地形图,也就是说,这是一幅黄河地理图,地图上详细地标注着各个城市村庄的名称,甚至还有各个河段山峦的名称。

    令我感到困惑的是,地图上画着许多个红叉,沿着黄河古道一路往下,从黄河的一直到黄河的终点,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整条黄河古道。

    “这些红叉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一时间很难猜透这些红叉标注出来的含义。

    然而巫妖却说出一句让我差点崩溃的话来:“这些红叉,就是我们这趟要去的目的地!”

    “什么?!”我的眼睛鼓得老大,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巫妖:“你在开玩笑吧?这地图上面的红叉有多少个呀?密密麻麻的,我们要去这么多地方?”

    巫妖的手指在地图上慢慢划过:“九九八十一个,一共有八十一个红叉,也就是说,我们要去八十一个地方,这八十一个地方都在黄河古道上面!”

    我感觉极其的不可思议:“那你告诉我,这些红叉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要去这些红叉所标注的地方?”

    巫妖冷冷说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说过你跟着我走便是,别问那么多屁话,到了这些指定的地方,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开船吧,先去第一个红叉所在地,黄河的起始地,青海省的巴颜喀拉山!”

    经过数天的跋涉,我们逆流而上,驶入青海省。

    终于,我们来到了第一个红叉所标注的地方。

    这里的气温很低,铁皮船外面都凝结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幸好我体格现在不畏寒冷,所以即使没穿厚衣服,也不会觉着寒冷。

    经过反复跟地图比对之后,巫妖让我在河面上停稳船只,然后从船舱里取出两套早就准备好的潜水服,递给我一套,冷冷地命令道:“穿上!”

    同时还递给我一个折叠式旋风铲,让我别在腰上。

    “这是干嘛?在这里潜水?疯了吧?”我不解地看着巫妖。

    巫妖瞪我一眼:“让你换上你就换上,赶紧地,跟我下水!”

    我也想弄清那些红叉的秘密,于是听从巫妖的命令,迅速换好潜水服,然后跟巫妖两人并排坐在甲板上。

    巫妖伸出手指,冲我比了个手势,我俩同时后仰,翻身坠入冰冷的黄河。

    一入水下,我和巫妖同时打开了顶上的探照灯,雪亮的光束射出去,水下面的世界顿时清楚了许多。这里非常安静,安静的令人窒息,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跟着巫妖一路往水下潜游,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我们已经潜入水下二十多米的深度了。

    这个时候,巫妖停了下来,顶着头上的探照灯搜寻一圈之后,往一片河底的淤泥地带游了过去。

    巫妖用探照灯照了我一下,然后冲我挥挥手,取下旋风铲,指了指脚下的淤泥。

    我微微一怔,这片淤泥下面有什么东西?这怎么有点像是发掘宝藏的节奏呢?难道这些红叉标注的地方埋藏着什么宝贝物件?

    我游过去,取下旋风铲,慢慢插入淤泥下面。

    因为水下浮力比较大,其实还不太好使力,不过这里的淤泥比较松软,再加上旋风铲足够锋利,我跟巫妖通力合作,很快就在身下挖出一个泥坑。

    接着往下挖了不一会儿,就感觉旋风铲顶住什么硬物了,哐当当的响。

    泥坑下面果然有东西!

    巫妖顶着探照灯往泥坑下面照去,白色的光圈落在坑里,隐约可见泥坑下面有一团黑乎乎的物件,像是一件铁铸的东西。

    巫妖手舞足蹈,有些激动起来,用手势示意我继续往下挖。

    我的好奇心也被激发了起来,很想看看这黄河古道下面究竟还埋藏着什么古怪东西。

    我们又埋头苦干了一会儿,泥坑越挖越深,坑里的物件也渐渐露出了真实面目,竟然是一颗铁铸的牛头。尖尖的牛角,清晰的牛脸,由于流水长年累月的冲刷,牛头表面被冲刷的乌黑发亮,十分光滑,尤其是那一对牛角,竟然还在泥地下面泛着森冷的寒光。

    继续往下挖,我惊奇地发现,原来泥坑下面埋藏的不仅仅是一颗牛头,而是整整一尊造型别致、栩栩如生的铁牛。铁牛体型庞大,牛头微扬,牛鼻上穿着铁环,两颗牛眼里仿佛有精光流转。这尊铁牛铸造的生动逼真,就跟活的一样,估计重逾千斤,所以才在黄河古道下面沉积了那么多年。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尊铁牛,难道巫妖带着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这尊铁牛雕像?是什么人把铁牛雕像埋藏在这里?巫妖为什么要寻找铁牛雕像?还有,难道……难道地图上标注的八十一个红叉下面,竟然是八十一尊铁牛雕像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学课本里面有一篇文章,就有专门提到黄河铁牛。课本里的黄河铁牛出土于古代著名的黄河渡口——蒲津渡,也就是今山西省永济市古蒲州城西门外黄河东岸,据说是唐朝开元年间所铸,所以又叫开元铁牛,后因黄河东移,开元铁牛没入水中,悄然消失。五十年代,三门峡库区蓄洪,河床淤积,再加上河水西移,开元铁牛这才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面前的铁牛跟开元铁牛非常相似,难道这也是唐朝时候的产物?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看见巫妖游到铁牛前面,伸手拽住了铁牛鼻孔上的铁环,双脚蹬在铁牛身上,借助力量向后使劲一拉。

    咔嚓!

    寂静的水下,我隐约听见铁牛身体里传来机括扭转的声音。

    尼玛,不是吧,难道这尊铁牛雕像竟然是一个机关?

    谁把这样一个铁牛机关埋藏在黄河古道下面?

    疯子!

    绝顶的疯子!

    我静静地漂浮在铁牛旁边,听见机括声响之后,我一直在等待铁牛下面会有什么反应。

    这尊铁牛会移动吗?

    铁牛下面会露出一条密道吗?

    我在心里猜测了很多个念头,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巫妖在拉动铁牛鼻子上的铁环之后,竟然划动双腿,示意我浮出水面。

    这样就结束了?!

    我大惑不解,跟在巫妖身后钻出水面。

    我们爬上甲板,脱掉身上的潜水服。

    “下面的那尊铁牛是怎么回事?”我疑惑地问。

    但是巫妖没有理睬我,自顾自地走进船舱拿了一块腊肉干出来,大口撕咬着:“尼玛,饿死我了!”

    “这样就完了?”我一脸不解地看着巫妖。

    “对啊!你还想干啥?去去去,进去煮碗面条!”巫妖挥了挥手。

    我们千远万里跑到这里来,仅仅只是为了干这事儿?

    我不知道铁牛鼻子上的铁环是个什么机关,也不知道巫妖拉开这个铁环是为了什么,巫妖不肯告诉我,我也猜不出来,到后来也懒得问了。

    我们沿着黄河古道溯流而下,一路上按照地图的指引,每到一个红叉处就会停下来,然后我和巫妖就会穿上潜水服下到水底。不出我所料,每个红叉标注的河道下面,都有这样一尊铁牛雕像,大多数都埋藏在河底的淤泥下面,也有一些铁牛因为河床升高而露出泥地,潜入水下的时候就会看见一颗乌黑发亮的牛头,瞪着铜铃般的牛眼,十分诡异。

    当然,每找到一尊铁牛,巫妖都会重复第一次的行为,也就是拉动牛鼻子上的铁环,打开隐藏的机括。

    我不由得暗暗惊诧,照这种情形来推测,埋藏在黄河古道里的八十一尊铁牛雕像,很有可能是一组相互联系的机关。什么人能够设计并且建造出如此庞大的一组机关?这组机关竟然覆盖了整条黄河古道?黄河古道下面究竟埋藏着什么?这是否跟我们拓跋家族镇守黄河的秘密息息相关呢?

    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我们从黄河古道的巴颜喀拉山,一直驶到黄河入海口山东省的东营市垦利县黄河口镇境内,寻遍了地图上标记的所有红叉,成功找到了八十一尊铁牛雕像,并且打开了铁牛雕像里面的机关。

    这一个多月都在黄河古道上面航行,风吹日晒,我都快要晒成板鸭了,皮肤也干燥的要命,就像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我问巫妖。

    巫妖淡淡说:“回断龙崖!”

    “回断龙崖?!”我不知道巫妖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我也没有多问,反正问了也是白搭,这混蛋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告诉我。

    “今天是什么日子?”巫妖抬头问我:“说农历!”

    我想了想:“农历的七月三号!”

    巫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还有十二天,还有十二天河眼就会开启了,六十年的等待,几千年的努力,就让我巫妖来完成这个任务吧!咯咯,至此以后,我巫妖的名字必将永远的载入史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河眼

    河眼?!

    六十年的等待?!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见巫妖提起这两句话了,河眼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那六十年的等待,巫妖到底在等待什么?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呢?还有巫妖为什么要回断龙崖?难道断龙崖那里真的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河风吹拂着我的脸颊,有些微凉,越来越多的疑问就像水草一样的纠缠着我,我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经过数天航行,我们又回到了三门峡境内。

    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号了,巫妖显得很兴奋,竟然心血来潮上码头买了些烧酒卤菜回来:“整点?”

    我没有拒绝,在巫妖对面坐了下来。

    这些天风餐露宿的,吃那些干粮面条我都快吃吐了,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拎起一瓶烧酒,自己给自己斟上一杯,然后甩开膀子开吃。

    “你看上去很兴奋?”我瞅了巫妖一眼。

    “当然!”巫妖点点头,咧嘴笑道:“几千年来都没人完成的任务,明天就要被我完成了,怎一个激动可以言语呢!”

    “几千年未完成的任务?”我一脸讶然地看着巫妖:“你们到底想要完成什么任务?”

    “明天七月十五你就知道了!”巫妖冲我诡异地笑了笑,笑容阴阴的,让我从骨子里感觉到寒意。

    农历七月十五是中国传统的鬼节,据说这一天阴曹地府的大门会开启,那些在阴间的鬼魂就会通过鬼门来到阳间,所以七月十五是一年当中阴气最重的一天,人们在这一天都会烧些香烛纸钱拜祭亡魂,全国各地都有祭祀活动。

    巫妖选择在农历七月十五这一天行动,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黄河古道下面会有什么强大的邪物在这一天冒出来吗?

    我的心里惴惴不安。

    其实我现在的心态很复杂,一方面担心鬼节的来临,怕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一方面却又期盼着鬼节的来临,因为我可以解除心中的疑问,知晓巫妖他们的秘密。

    就在我的忐忑不安中,鬼节还是悄悄降临了。

    午夜十二点一过,黄河古道上无故刮起一阵阴风,水浪翻涌,星空暗沉,朗朗夜空中竟然找不到一颗星宿,月牙也躲在云浪的后面,天地间静悄悄的,仿佛有无数的阴气在苍穹之上弥漫开来。

    整整一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没有太阳。

    厚厚的乌云积压在头顶上,河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一幅山风欲来雨飘摇的景象。

    这一天,巫妖都显得焦躁不安,他背负着双手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不时地眺望远方的河面,自言自语:“就快来了!就快来了!”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莫名其妙、昏昏沉沉的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大朵大朵黑色的铅云聚集在头顶上方,遮住了苍穹,一片昏暗的光景。

    阴风呼呼地刮着,河面上恶浪翻滚,我们所在的铁皮船也跟着摇晃起来。

    抬头看天,那些黑云在天空中变幻聚散,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奇怪图案,就像无数的妖魔鬼怪、鬼魅魍魉在天上飘荡。到后来,我竟然惊讶地看见,天上的黑云慢慢幻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恶龙,天空中隐隐挟带着雷鸣之声。

    这个时候就看见巫妖毕恭毕敬地在甲板上跪了下来,对着天空中的黑色云龙连连叩首跪拜,神态非常虔诚。

    我觉得巫妖的行为很是古怪,但转念想想又没什么,很多人都有这样拜祭的行径,谁知道巫妖信奉的又是什么呢。

    天色越来越暗,天空中的那条黑色云龙疯狂地翻滚着,阴风大作,掀起两三米高的浪头。

    紧接着,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天而降,打在船舱上面咚咚作响。

    天地间瞬间拉起了一道雨幕,远远看去,仿佛看见一条巨大的瀑布从九天之上奔泻而下,注入滚滚黄河中,蔚为壮观。

    天色越来越黑,风雨也越来越大,天地之间仿佛有无数的鬼灵在呐喊嘶吼,浓郁的阴气笼罩了整个神州大地,惶惶然犹如世界末日。

    我躲在船舱里面避雨,却发现巫妖就跟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船头上,背负着双手,远眺波涛翻滚的河面,身上的黑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就像旗帜一样飞了起来。大雨哗啦啦当头泼下,把他浇得浑身透湿,但是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疯子!”我心里暗骂一声,也懒得去理会他,像巫妖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谁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噼啪一声爆响,一条怵目惊心的红色闪电,犹如一条飞舞的巨蟒,从黑色云浪里穿梭而下,在空中分裂开无数的枝桠。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发光的巨大的魔爪,倒着插入黄河之中。

    这一瞬间,天地都仿佛为之一颤。

    这记惊雷太猛了,炸得我一屁股蹦了起来,小心肝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就在这时候,伫立在船头的巫妖突然失声叫喊起来,声音充满了无比的激动:“出现了!河眼出现了!哇哈哈,河眼终于出现了!”

    河眼出现了?!

    我心中一怔,咬咬牙,箭一般射出船舱,我倒想看看,巫妖口中的“河眼”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我冲上甲板的时候,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登时就怔住了,心中呼啸着跑过一千头草泥马。

    我滴个神呀!

    那……那就是传说中的……河眼吗?

    只见在刚刚闪电落下的河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黑色漩涡。那个黑色漩涡飞快地旋转着,就像一个不断变大的黑洞,吞噬着四周的一切。奔腾的河水犹如瀑布般全都倒流进了黑洞里面,发出轰天巨响。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个黑色漩涡的直径已经超过了五十米,如果从天上看下去,就像一颗巨大的黑色眼球,在黄河古道上飞快旋转。

    如此震撼的景象,原本只有在美国的好莱坞科幻大片里面才会出现,没想到现在竟然近在咫尺。

    就在我看得入神的时候,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股浓烈的黑煞之气,如同喷泉般从漩涡中央旋转着冲向九天苍穹。那股黑煞之气肉眼可见,远远看去,就像天地间立着一根黑色的巨柱。随着黑煞之气的不断旋转,原本的黑色巨柱渐渐变成了一条盘旋飞舞的黑色龙影,甚至连龙头龙爪的形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四周仿佛有无数的鬼灵在咆哮。

    看着如此诡异壮观的景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都快忘记了呼吸。

    巫妖回过头来,瞳孔里精光闪烁,冲我厉声叫道:“拓跋孤,开船!快开船!”

    “哦!”我回过神来,那个黑色漩涡的吸引力太强大了,周围的水流都被吸了过去,我们要是再不驾船离开的话,很可能会被吸入漩涡里面,到时候就万劫不复了。

    我慌忙跑进驾驶舱,启动引擎。

    突突突!

    发动机爆发出阵阵轰鸣,但是要想驾驶铁皮船逆流冲出去还是有些困难。

    “妈的!这船怎么不动呀?”巫妖焦急地对我喊叫道。

    “我已经加到最大马力了,漩涡的吸引力太大,我们冲不出去……”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就被巫妖的怒吼声打断了:“你他妈个蠢材!谁叫你驾船离开这里的?我让你开船过去,开到河眼那里去!”巫妖伸手指着那个可怕的黑色漩涡,面容非常狰狞。

    什么?!

    你他妈疯了吗?!

    我忍不住骂了起来,如此可怕的漩涡,我们的铁皮船开过去,只怕瞬间就会粉身碎骨了,巫妖这厮脑子出了毛病吗?找死也不是这种死法呀!

    “我让你开过去你就开过去,赶紧地,龙影就要消失啦!”巫妖急切地冲我吼叫起来。

    “这他妈是作死的节奏吗?我不怕死,但我不能让你死,你要是死了,谁给河子村的村民们解药?”我咬着嘴唇,不明白巫妖这个疯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巫妖冷声道:“不会死的,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你要是不立即开过去,我仍然不会给那些村民解药,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日!

    面对巫妖的威胁,面对河子村上千条人命,我再一次选择了妥协。

    尼玛,死就死吧!

    老子倒想看看,巫妖这个混账东西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不了那么多了,冲啊!

    我迅速圆舵,铁皮船在河面上艰难地调转船头,朝着旋转的河眼冲了过去。

    我把马力一直开到最大,再加上河眼的吸力,铁皮船乘风破浪,去得飞快,溅起的浪头足有三米多高,水花四溅,全都哗啦啦落在甲板上。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恐惧,没有紧张,我紧紧盯着水面上飞舞的龙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一种心理状态。

    很白。

    真的是一片白。

    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距离河眼越来越近,水流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那里就像是地狱的入口,而我,现在正一步步滑向地狱入口。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为了他,与全天下为敌!

    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我全神贯注驾驶着铁皮船冲向河眼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见一团黑影从铁皮船的右侧冲了过来。

    我猛地一惊,想要圆舵已经来不及了。

    那东西来势甚猛,我的第一反应是遇上什么黄河妖兽了。

    不容我多想,就听砰地一声闷响,那团黑影竟然横向撞在了铁皮船的船头上。

    船身剧烈地晃荡了一下,我脚下打了个趑趄,要不是双手握着舵盘,绝对会摔个狗吃屎。

    什么东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瞪大眼睛往船舷右侧看出去。

    这一看,我顿时惊得叫了起来。

    刚刚撞击铁皮船的黑影不是什么黄河妖兽,而是一艘快艇。

    快艇上面立着一条人影,白裙飘舞,长发飞扬,那张绝世容颜曾在无数个深夜闯入我的梦靥。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脑袋瞬间当机,古枚笛?!

    古枚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为什么会驾驶着快艇来冲撞我们?

    她……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自从上次在黄河洞窟跟古枚笛决裂之后,古枚笛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我听以前考古队的同事说过,古枚笛也辞职了,然后不知去向。扳着指头算算,我跟古枚笛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但是她的模样却永远烙印在我的心中,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浮上我的心头,让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古枚笛的突然出现让我又惊又喜,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只知道她开着快艇冲撞铁皮船是一件非常鲁莽和危险的举动。铁皮船比快艇沉重,在猛烈的撞击之下,快艇很可能会瞬间散架。

    原本直线行驶的铁皮船,在快艇的撞击之下,船头改变了方向,变成横向行驶。而且快艇并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一直顶着铁皮船,顺势往河眼外围冲出去。

    我突然就明白了古枚笛的意图,她是在阻止我们?她不要我们靠近河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一阵讶然,虽然我不知道河眼下面究竟有什么,但是之前听巫妖的口吻,他们的任务好像是与河眼有关的,但是古枚笛为什么会这样做,她难道不想完成任务吗?

    我心中一凛,隐隐闪过一丝念头:“古枚笛该不会为了救我,所以背叛组织的命令吧?”

    河眼的吸引力此时已经渐渐变小,直径也在迅速缩小,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凌空飞舞的那条龙影也在慢慢消散,形象变得越来越模糊,四周鬼灵的嘶吼声也渐渐低弱下去。

    这个时候,就见一条人影腾空飞起,伸足在甲板上使劲一点,人如鸿雁般飘到快艇前方,撩腿扫向古枚笛的面门。

    那条人影正是巫妖,刚刚快艇撞击在铁皮船的船头上,巫妖险些被甩入波涛汹涌的黄河中。但是这家伙也确实是个高手,在飞出甲板的一瞬间,他反手勾住了甲板边缘,倒挂在船舷上。

    此时的巫妖怒发冲冠,即使是在混沌的黑暗中,我也能看见巫妖瞳孔里闪烁的血光,他冲着古枚笛发起了狂暴的攻击,招招致命,怒吼连连:“古枚笛,你他妈疯了吗?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快让开!河眼就要关闭了!快让开,否则我杀了你!”

    两条人影在快艇上飞快闪动,你来我往,打得非常激烈。

    古枚笛咬着牙关,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去河眼的!我不会让你伤害拓跋孤!”

    “你这个疯婆娘!”巫妖怒不可遏,拳脚生风,逼得古枚笛连连后退:“你这个叛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所有族人,背叛了族人们几千年来的努力!我要杀了你!”

    嘭!

    巫妖凌空飞踹古枚笛的胸口,古枚笛抬起双臂抵挡,竟然没有挡住,巫妖这一脚洞穿了古枚笛的防御,正中她的胸口。

    古枚笛连续后退好几步,最后时刻竭力扶住船尾的马达,这才没有跌入黄河。

    哇——

    古枚笛小嘴一张,一蓬鲜血喷薄而出,在黑暗中飞溅出妖异的色彩。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以古枚笛的战斗实力来讲,根本不可能被巫妖这么轻易打败。

    “古枚笛!”我的心狠狠一疼,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再也顾不上许多,怒吼着冲出驾驶舱。

    “你这个贱货,为了救那个傻小子,灵力骤降,现在跑来挡我去路,纯粹是找死!”巫妖的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一步步走向古枚笛。

    古枚笛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渍,目光坚定,冷冷说道:“就算拼了我的命,我也要救他!”

    “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还能救得了他吗?受死吧!”巫妖扬起右手,他的右手幻化成了一颗三角形的蛇头,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滋滋声响。

    这个时候,我已经冲上甲板,新仇旧恨一瞬间涌上心头。爷爷去世的模样,古枚笛受伤的模样,还有王屠夫惨死的模样,以及全村人惶恐的模样,每一张脸都像胶片般在我的眼前放映。我热血冲脑,怀揣着要和巫妖同归于尽的决心,双脚在甲板上使劲一点,凌空飞身扑了过去,抱住巫妖一块儿滚入了滔滔黄河。

    “拓跋孤——”古枚笛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但是我很快就听不见了,耳朵里面全是流水冲击耳膜的咚咚声。

    河水虽然湍急,但是我并不害怕,我相信巫妖的水性没有我好,在水下面他不是我的对手。

    巫妖猝不及防,被我拖入水中,呛得他晕头转向。

    我反而很快镇定下来,水下一片昏暗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只隐约看见面前闪过一团黑影,估计是正在水中挣扎的巫妖。来不及多想,我飞脚狠狠地踹向那团黑影,并且借助这一踹之力,嗖地冲出水面,伸手抓住了快艇的船舷。

    “拓跋孤!”

    古枚笛的声音带着欣喜,她快步赶过来,抓住我的手。

    当双手相交,十指紧扣的一瞬间,我感觉体内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呀!

    我暴喝一声,双脚在水下猛地一踩,飞身而起,跃上快艇。

    然后我就像一条快要干涸的鱼,躺在船舱里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鼻孔耳朵都在往外冒水。

    古枚笛正准备发动快艇,只听船尾传来砰地一声爆响,其中一个快艇马达轰鸣着飞上了天。

    一条湿漉漉的人影就像幽灵一样,攀着船尾爬了上来。

    我猛然一惊,没想到巫妖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会被滔滔河水冲走呢。

    巫妖吐了一口满是泥沙的污水,目光极其阴冷地看着我们。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古枚笛脸上:“为了这个男人,你真的……值得吗?”

    古枚笛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也许你认为不值得,可是我认为值得,这就够了!”

    “疯子!十足的疯子!”

    巫妖摇摇头,转过身去,凝望远处的河面,喃喃自语,口吻中充满了落寞和绝望:“河眼关闭了!河眼关闭了!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六十年,还要再等六十年,不——”

    不知什么时候,雨下得小了,淅淅沥沥,从瀑布变成了一丝一缕的雨线。泼墨般的苍穹也透露出微微光亮,没有了鬼灵的嘶吼,没有了阴风的呼啸,那个旋转的巨大河眼也不见了,凌空飞舞的龙影也消失了,水面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象。

    “河眼已经关闭了,你没法完成任务了!”古枚笛冷冷说道。

    巫妖突然回过头来,面容狰狞,两颗眼珠子仿佛要凸出眼眶,迸射出可怕的凶光:“对!河眼关闭了!你满意了?为了这个男人,你不惜牺牲所有族人数千年来的努力?你不惜与全族人为敌?呵呵,我真是难以想象,原来爱情竟然可以让人如此疯狂!”

    “你当然难以想象,因为像你这样歹毒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爱情!对,我是疯了,为了他,我背叛所有族人!为了他,我甚至不惜与全天下为敌!那又怎样?二十年来,我不想再做一个傀儡,去他妈的什么圣使,我只想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雨水一点一滴落在古枚笛的发梢上面,就像晶莹的珍珠。

    我望着她的的眼眸,她也正好低头看着我,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感觉我的整个心房都要融化了。

    “古枚笛……”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看着面前这个长发飘飞,傲然挺立的女人,我感到深深地惭愧和自责。

    她可以为了我背叛族人,可以为了我与全天下为敌,而我却对她做了什么呢?

    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我真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有泪流了下来,不是流在脸上,是流在心底。

    “好!很好!”巫妖阴冷地笑了起来,黑袍无风自鼓:“看来你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很遗憾,你没法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因为你的命运从出生那天起就是被注定的,你没得选择!不顺从命运者,只有——死!”

    话音未落,“死”字还在空气中回荡,巫妖已经化作一条黑影扑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章 发如雪,泪成殇!(上)

    巫妖的速度很快,快如闪电,他从我面前掠过去的时候,我只看见一串幻影。

    古枚笛没有动,她的长裙飞扬起来,四周的空气全都激荡起来。

    就在巫妖杀至古枚笛面前的时候,忽见古枚笛的眉心闪过一丝金光,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一条黑色的龙魂自古枚笛的鬼眼中张牙舞爪地飞扑出来,迎面撞击在巫妖的身上。

    巫妖猝不及防,被龙魂正面撞上,饶是他凶悍无比,也不是龙魂的对手。

    就听一声惨叫,巫妖的身影向后飘飞出去,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砰地穿透了铁皮船的船舱,翻滚着跌落在驾驶舱内,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龙魂,浩然气息澎湃而出,激荡起五米多高的浪花。

    古枚笛的长发缓缓飘落在肩头,娇躯晃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

    我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跃到铁皮船上:“我去干掉那个混蛋!”

    “不!别去!我们快离开这里!”古枚笛发动快艇,仅剩的一个马达发出嗡嗡轰鸣,载着我们驶离了这片水域。

    巫妖的怒吼遥遥传来:“九老会不会放过你们的!所有族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回到岸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我们竟然不知不觉地在黄河上激战了一整夜。

    天空放晴,有阳光如利箭般穿透黑云,河面仿佛披上了一件朦胧的绯红色纱衣。

    我心中欢喜,不仅打败了巫妖,还听见了古枚笛的亲口表白,心情就像天气一样明媚。

    “古枚笛,我们……”

    我嗫嚅着正准备跟古枚笛说点什么,古枚笛的娇躯突然晃了晃,仰面倒了下去。

    “古枚笛!”我心中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抱住了古枚笛。

    只见古枚笛已然晕死过去,双眼紧闭,嘴唇惨白如纸,连气息都变得无比微弱。

    “古枚笛,你别吓我!古枚笛!”我心急如焚,将古枚笛拦腰横抱在胸前,没命似地朝家里跑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古枚笛都在昏迷中度过,有时候还会胡言乱语。我守在床边,除了替她煎药换衣以外,几乎是寸步不离。这个女人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有可能为我付出年轻的生命,我感觉自己亏欠她的东西,一辈子都还不完。

    每次听见她在昏迷中的痛苦呻吟,我的心就像刀绞般的难受。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紧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在她的耳边柔声告诉她:“别怕!别怕!我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去!”

    古枚笛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在我的印象中,古枚笛无比强大,有着生生不息的力量,我从未见她像现在这样憔悴和疲倦。

    当时她醒过来的时候,我趴在床边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

    我一下子惊醒了,条件反射般捉住她的手,古枚笛睁着大眼睛看着我,面容苍白如纸,一脸倦容的样子,但是她的眼睛很亮,轻易就照进了我的心房。

    “你醒啦?”我又惊又喜,紧紧握着古枚笛的手。

    晨曦透过窗棱斜射进来,落在古枚笛的脸上,她虚弱地冲我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你总算是醒了!”我一时激动地不知做什么好了。

    “水……我想喝水……”古枚笛虚弱地说。

    “对!对!”我这才发现古枚笛嘴唇发白干燥,嘴皮都快裂开了,于是赶紧给她倒来一杯热水,服伺她喝了下去。

    补充了水分之后,古枚笛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

    “我昏迷多久了?”古枚笛问我。

    “三天三夜!”我握着古枚笛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说道:“你真是吓死我了,我……我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古枚笛的嘴角牵动了一下:“我好像去地府里走了一遭,还见到阎王爷了!”

    “傻瓜!”我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阎王长得怎么样?”

    古枚笛笑了笑:“可英俊了!比你英俊一百倍!尤其是那一脸的络腮胡,性感迷人!”

    “我擦!阎王还有络腮胡!”我笑着放下古枚笛的小手:“你饿了吧?我买了一只花母鸡,现在就去给你炖鸡汤补补,你先躺着啊!”

    我高兴地冲进厨房忙乎起来,准备给古枚笛炖一锅香喷喷的鸡汤,她现在身子弱,多喝鸡汤有好处。

    就在我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听见卧房里传来砰地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我蓦地一惊,丢下锅勺,急匆匆地跑回卧房:“古枚笛,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后半句话噎在我的咽喉里,一下子就堵住了。

    我怔怔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古枚笛半跪在地上,背对着房门,双手撑地,肩膀剧烈地抽搐着,隐隐传来哽咽的哭泣声。满地都是镜子碎片,刚才的那个声音,就是打碎镜子的声音。令我感到无比震惊的是,此时的古枚笛,竟然满头白发!

    我的心猛地一颤,天呐,这是怎么了?古枚笛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这才离开几分钟,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古枚笛!”我涩声轻唤了一声。

    古枚笛止住哭泣,缓缓转过身来,她的双手还在流血,肯定是被镜子划破的。

    “你怎么弄流血了?”我赶紧翻箱倒柜,找到止血纱布,飞快地跑到古枚笛身旁,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埋怨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啊,我不是让你在床上躺着吗?你……”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古枚笛木然地看着我,瞳孔里飘荡着忧伤,我从未见过古枚笛如此落寞的表情。

    “不!不!”我连忙否定,我这样回答并不是宽慰她,而是她真的不丑。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古枚笛重重地叹了口气,感觉很疲倦。

    “来!我先扶你上床躺着!”我将古枚笛扶起来,让她回床上躺着。

    我伸手轻轻擦拭着古枚笛眼角的泪水:“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

    古枚笛苦笑了一下:“伤了元气,灵力衰退的表现!”

    “伤了元气?!”我惊讶地问:“巫妖也只是踢了你一脚啊,怎么……怎么就伤了元气呢?”

    古枚笛幽幽叹了口气,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了,你跟巫妖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完成什么任务?河眼的出现跟你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六十年的等待又是怎么回事?九老会又是什么组织?哦,还有,还有,黄河古道下面的大铁牛你知道吧?”我感觉有太多太多的疑问纠缠着我,我却连一个疑问都解不开。

    古枚笛抿了抿嘴唇:“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你现在都跟他们决裂了,为什么还要守着秘密呢?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我有些急了,没有想到古枚笛依然守口如瓶,一点实情都不肯透露给我。

    古枚笛淡淡说道:“我说过,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如果你还是因此而恨我,我也只能对你说抱歉!”

    我知道古枚笛的性子,看着她眼神坚决的样子,我知道我不可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

    同时,我也觉得有些愧疚,刚才是急了一点,所以说话的口吻有些重,当下赶紧对古枚笛说道:“傻瓜,我怎么会恨你呢?你拼了性命都要救我,我拓跋孤这辈子做碰马也无以为报啊!鸡汤可能炖好了,你先歇着,我去看看!”

    临出房门的时候,我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人生第一次向女孩表白:“就算你身上藏着许多的秘密,就算你永远都是这样如雪的白发,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爱你!况且,我觉得你一头白发的模样真是美极了,就像童话里的仙子!”

    我的心跳得很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脱口就说出这样肉麻的情话,我只知道自己的脸颊就跟火烧似的,也不敢回头去看古枚笛的表情,赶紧掩上房门遁走了。

    在厨房里忙碌了好一会儿,鸡汤终于炖好了,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这花母鸡可是农村里的土鸡,我在鸡汤里加入了一些野生菌子,味道更加鲜美。

    我伸长鼻子使劲嗅了嗅,浅浅尝了一下味道,唔,还真是不错!

    我小心翼翼盛上一碗鸡汤,给古枚笛端了过去。

    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见过一句话:“能够亲手为自己喜欢的人做吃的东西,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此时此刻,我想我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在我炖鸡汤的过程中,我的胸膛里装满了暖暖的幸福。

    “古枚笛,喝汤喽——”

    我在门口嚎了一嗓子,然后推开房门。

    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我的心跳得很厉害,刚刚终于跟古枚笛表白了,也不知道她看见我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是推开房门之后,我怔住了。

    卧房里静悄悄的,古枚笛竟然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发如雪,泪成殇!(下)

    “古枚笛!古枚笛!”

    我对着空荡的房间嘶声叫喊,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我的心突然慌乱起来,古枚笛走了吗?她去哪里了?

    我赶紧放下鸡汤,急急忙忙跑出卧房,这才看见客厅大门已经打开,而古枚笛已然不见了踪影。

    “古枚笛!古枚笛!”我来不及换衣服,火急火燎地冲出家门。

    外面的晨雾还没有消散,河子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先往村口方向跑了一阵,继而又绕着村子跑了一圈,路上还问过几个早出的村民,没有人见过古枚笛。后来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黄河边上,甚至还去了一趟断龙崖,都没有见到古枚笛的影子。

    事实告诉我,古枚笛走了!

    她要是存心想走,我也不可能找到她。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我的心疼得厉害。

    而且比上一次古枚笛的离开还要疼十倍,一百倍。

    上次古枚笛离开我多少还有些生她的气,责怪她欺骗了我,但是这一次,我却像是真正的失去爱人那般难过。她救了我,身上还带着伤,而且现在又背叛了九老会,九老会的人不会放过她的,要是再遇上危险怎么办?她一个人能够应付吗?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推开房门,我多么想古枚笛此时就躺在床上,然后眨巴着眼睛对我说:“傻瓜,我跟你捉迷藏呢!”

    可是没有,这都是我的幻想。

    现实是,房间依然空荡,被单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放在床头的鸡汤已经冷了,一口都没有动过。

    我深深吸了口气,房间里仿佛还残留着古枚笛的味道。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床头柜上留着一张便笺纸,上面的字迹很潦草,但却很娟秀,一看就是古枚笛留下的。想必我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古枚笛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笔给我留下这封信。

    信的内容不长,只有短短几句话,然而我却感觉这封信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之重,压得我双手都在颤抖:

    小孤,我走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实在没有勇气继续跟你在一起。

    河眼已经关闭,九老会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但是我背叛了九老会,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跟你在一起只会连累你。

    其实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执手天涯,可是我做不到了,请你忘记我吧,也许这辈子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你也不要去找我,因为你不可能找到我。爷爷的仇也别去报了,你永远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组织。

    桌上有一颗鹿魂丹,你把它研磨成粉兑成汤药,就能解除乡亲们的蛤蟆蛊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有来生,我会等你!

    吧嗒!吧嗒!

    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信笺上面,很快浸润了信笺,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傻瓜!古枚笛,你这个大傻瓜!”我的拳头慢慢握紧,将那张信笺紧紧地贴在胸口,泪水淹没了胸膛。

    傻瓜,你可知道,无论你变老变丑还是满头白发,你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女神!

    傻瓜,你为我背叛组织,背叛了天地,怎么能叫连累我呢?

    傻瓜,相爱过的人儿,能说忘记就能忘记吗?你可知道孟婆的汤药就是为了斩断世人的情和痴。

    傻瓜,一辈子太长,我等不了来生。倘若来生你变了容颜,我换了模样,我们还能记得今生的彼此吗?如果来生我们擦肩而过怎么办?如果来生我们还是错过怎么办?

    傻瓜!

    傻瓜!

    你这个十足的大傻瓜!

    我在这个黄昏的傍晚,泪雨滂沱,心中是无法言语的难过。

    在古枚笛昏迷的三天三夜时间里,我看着她的侧脸,曾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发誓,这一生无论经历多少坎坷崎岖,我都要和面前的这个女人走下去,我会用尽所有的生命去保护她。可是,我失信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保护她,再也没有机会陪她走下去,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对抗整个天下!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就像一个懦弱的小孩,蜷缩在角落里伤心地哭泣。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

    电脑里反复滚动播放着周杰伦的《发如雪》,我拎着酒瓶喝得伶仃大醉。

    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呵呵,没想到歌里的故事会真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的眼前掠过一幅幅过往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有古枚笛的影子。

    我就像看一场短暂却又漫长的电影,呆呆地看着这些画面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古枚笛第一次跟着我回河子村,我们在火车站的时候,我牵了她的手,小心肝砰砰乱跳。

    古枚笛跟爷爷喝酒,说她是我的女朋友,爷爷乐呵呵的让我们去结婚扯证。

    古枚笛和我一起去看黄河落日,在船上放声高歌。

    在槐树林子碰上女鬼,古枚笛长发飘飘,龙神弓威慑群尸。

    还有在倒立的古塔里面,古枚笛帮我缝合伤口。

    在塞北堡,我们联手激战铜甲尸。

    在魔鬼城,我们共同抗击女王的邪灵。

    还有,古枚笛为了我跟巫妖决斗。

    太多太多,细细回想,我才发现,原来古枚笛早已在我的世界里满天满地。

    也不知道呆坐了有多久,反正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晨曦穿过窗户落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睛因为红肿而感觉到剧烈地刺痛。

    我摇摇晃晃爬起来,踱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子里面倒映出我现在的面容,仅仅是一夜时间,胡茬就像野草般疯长,两只眼睛肿得就像水蜜桃,眼窝深陷下去,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头发乱蓬蓬的就像鸟窝。我对着镜子半天愣是没有回过神来,镜子里的这个人是我吗?怎么跟天桥下面的流浪汉差不多?甚至那模样比流浪汉都还要憔悴呢?

    我站在莲蓬头下面,使劲搓着自己的脸,然后剃了胡子,整个人虽然还是很憔悴,但多少显得精神了一点。一宿没有睡觉,我现在又困又疲,站着都能睡着。但是我还不能睡,因为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办,那就是给村民们解除蛊毒。这也是古枚笛临走时候的一个愿望,我必须要帮她完成。

    之前的两天我还在担心这事儿,巫妖被我们打伤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现身,那村民们身上的蛊毒怎么办呢?古枚笛竟然也想到了这件事情,所以临走的时候专门留下了一颗鹿魂丹。

    以前听巫妖好几次提起鹿魂丹,现在我终于见到了鹿魂丹的真容。

    那是一颗葡萄大小的珠子,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看上去很珍贵的样子。

    我捧在掌心里,伸长鼻子嗅了嗅,有股奇异的香味,闻一下都能让人精神百倍。

    这鹿魂丹也不知道是什么宝物,竟然能够解除各种蛊毒,实在是厉害。

    我缓缓握紧鹿魂丹,在心里默默说:“古枚笛,我代表河子村的村民谢谢你!”

    我进到厨房,将鹿魂丹研磨成粉,然后绕着河子村走了一圈,分别在每口水井里面撒了一些粉末。现在村民们已经忘记这件事情,都以为自己的病情好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恐慌,我也就采取跟巫妖下蛊同样的手段,把解药投放在水井里,村民们喝了水之后就会痊愈了。

    我还留了一些粉末寄给老杨他们,叮嘱他们兑水喝下。

    老杨诧异地问我:“这古怪的病情不是得到控制了吗?”

    我说:“个中缘由我就不跟你详说了,你们当时也喝了河子村的井水,肯定中了蛊毒。你也别告诉其他人,悄悄把粉末放入办公室的饮水机里,让大家喝了就行了!”

    “好!谢谢你小孤!”老杨向我连声表示感谢。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家里,闷头便睡。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虚脱的缘故,我躺在床上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世界都要颠倒了。

    古枚笛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有所期待,我感觉我一定还有机会跟她相遇的。但是古枚笛这次离开,我的心里装满了绝望·冥中我感觉,我跟古枚笛也许真的再也不能相见了。

    我苦涩地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呢?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座桥上,那座桥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桥下流过一条湍急的血河,血河里面有无数的亡灵孤魂在挣扎呐喊,一只只森白色的手骨在血河里沉浮。桥头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书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奈何桥!

    在石碑下面,一个老态龙钟、两鬓花白的老婆婆,正在熬煮一股飘荡着奇异味道的汤药。老婆婆的面前站着一袭白裙的古枚笛,古枚笛的手中还端着汤药。

    “孟婆,我喝了孟婆汤,是不是就能忘却世间的所有记忆?”古枚笛问。

    “是!快喝吧!”孟婆笑眯眯地说。

    我急了,蓦地大叫起来:“不!古枚笛,你不能喝,你不能忘记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想把身体交给你!

    “不——”

    我翻身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湿透了我的后背。

    外面一弯冷月斜挂夜空,清冷的月辉照进窗棱,却照不进我的心房。

    在这之后的很多个夜里,我经出同样一个梦,梦见古枚笛站在孟婆面前,我每次都要撕心裂肺地叫喊,阻止她喝下孟婆汤,因为我害怕她忘记我。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忘记了我,我该怎么办?

    没有了古枚笛的日子就像失去了阳光,天空仿佛每天都是灰蒙蒙的。即使外面阳光明媚,我的心里也是阴云密布。我失去了快乐、失去了目标,我就像麻木的木偶,每日看着日升月落,却又不知所措。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也不知道日子过了多久,反正久到我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久到我已经不再半夜被噩梦惊醒,久到古枚笛在我脑海里的影像慢慢变得模糊。

    忘了更快更彻底地忘记古枚笛,我开始拼命修炼《邪兵谱》,修为也在不知不觉中增长。我现在已经能够掌握一些高级别的法术了,比如三昧真火、天雷诀等威力强大的法术。我甚至还掌握了一些符咒法阵,比如攻击力强大的困灵牢笼,还有防御惊人的八卦火龙盾等等,此些法术的妙用暂且略过不提。

    时间是忘却一个人最好的良药,也是抹杀记忆最致命的毒药。

    我终于慢慢适应了没有古枚笛在身边的日子,我的生活很平淡也很有规律。我继承了爷爷的衣钵,成为了新一代的黄河捞尸人。有生意的时候我就出船捞尸,没有生意的时候就在家修炼《邪兵谱》,偶尔跟大牛还有几个朋友喝喝小酒,日子过得不咸不淡。

    其实这种归隐式的田园生活很惬意,没有纷争、没有杀戮,每天闻鸡起舞,观黄河落日,看炊烟袅袅,倒也乐得自由自在。

    我闲来无事,还在老屋后面开辟了一块小菜地,种种简单的绿色蔬菜,自己吃得放心。同时又陶冶了情操,丰富了生活的乐趣。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黎子。

    我不得不承认,这段最失意的日子,黎子为我真的付出了很多。

    最开始那段时间,我经稠酒,黎子隔三差五就会来帮我收拾乱糟糟的屋子,伺候喝醉的我入睡,毫无怨言。有时候当我醉眼朦胧醒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摆放在床头边上的爱心便当。

    不管多累多忙,黎子几乎每天下班都会来陪我聊聊天,说会儿话,有时候下班的早还会来帮我做饭。多少个寂寞漆黑的夜晚,都是黎子陪在我的身边,有时候我感觉我们就像新婚小两口,一块儿做饭,一块儿喝酒聊天,然后收拾家务,一块儿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是一种淡淡的幸福。

    我不是冷酷无情的铁人,也不是没心没肺的冰人,虽然我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但我却是一个真实活着的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黎子对我热情如火的爱,一天天融化着我的心扉。有时候黎子下班没来我家,我的心里就会涌起空落落的感觉。大牛曾经笑着对我说:“当你不知不觉想起一个人,或者看不见这个人你会觉得心烦意乱的时候,你就已经喜欢上这个人了,也许你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也许不知不觉中,我喜欢上黎子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不,可能是我自己不敢去承认和面对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开始慢慢敞开心扉,给黎子打开了一扇心门。我不再排斥和拒绝跟黎子来往,但我也没有热情如火的表明,我们的感情在朦朦胧胧中滋生暗长。

    大牛打趣地问我:“你准备什么时候娶黎子过门?”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是吧!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和准备吧?”大牛说。

    “结婚?呵呵,确实还没有准备好!”我说。

    大牛道:“靠!你小子推倒人家黎子,难道想不负责任?”

    “啥?什么推倒?我告诉你,你可别造谣,我跟黎子真没什么!”我急忙辩解。

    大牛翻了翻白眼:“你在骗哥哥吧,你们都交往一年半载了,难道……都没发生过什么?”

    “当然没有!连牵手的次数都很少,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我义正言辞地说。

    “靠!”大牛的目光迅速下移,在我的胯下扫了一眼:“兄弟,说句老实话,你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去你的!你才有难言之隐呢!”我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其实我真的没有准备好,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喜欢黎子,还是仅仅是一种感动。我觉得爱和感动必须要分清楚,要不然越入禁区之后我怕我们都会后悔,到时候就没有退路了!”

    大牛重重地放下酒杯,喷着酒气说:“我擦!小孤啊,你考虑的也太多了吧?管他大爷的是爱还是感动,在一起开心不就得了吗?再说了,人家黎子家境也不错,人也性感漂亮,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媳妇,你还想什么呢?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别怪哥嘴直,人家黎子从没有在乎你的家庭背景,更不嫌弃你的职业,人家可是贴心贴肺的爱你呀!要是哪个女人肯这样对我,我……我……我他妈下辈子给她做碰马也愿意啊!”

    “我知道,哥,这事儿容我再考虑考虑!”我知道大牛也是出于关心我,他看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所以想我跟黎子尽快在一起,好歹彼此有个照应。

    其实他这番话说得很在理,我也清楚自己的情况,我也不是个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人,这年头我这样一个穷**,又没有车,在城里也没有房,而且无依无靠算是个孤儿,除此之外,我还干着捞尸这样的职业。这份职业虽然在黄河一带很受人尊敬,但是对于正常人来说,可能还是觉得晦气了一点。就算有喜欢我的女孩子,多半也未必有勇气接受我的职业,毕竟是一门成天跟死人打交道的营生,总觉得有些别扭。

    大牛前脚刚走,后脚黎子就来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问。

    黎子拎起手中的口袋晃了晃:“知道晚上大牛哥找你喝酒,担心你喝完酒又不吃东西,所以特意给你做了点宵夜带过来。饿了吧,快趁热吃呢!”

    其实我很清楚,在黎子的心里,她早已经把我当做是她的男朋友,每次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给我提点过来。

    我的心里暖暖的:“黎子,其实……其实你不用每次都这样麻烦的……”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黎子将宵夜从袋子里拿出来,微笑着望着我:“能够给小孤哥哥做东西吃,在我看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不知道是酒意上涌,还是大牛刚才的那番话给了我一些刺激,我突然握住黎子的小手,涩声说道:“黎子,你……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我何德何能要你这样对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胡说!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需要你的回报,真的不需要!”黎子小脸微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的头发都打湿了!”我这才注意到黎子的头上和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哦,外面下雨了,我双手都提着东西,所以也没带伞!”黎子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在意。

    “快去卫生间把头发擦干再出来,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听话!”我很关心地对她说,黎子冒雨都要做东西过来给我,我的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

    “遵命!”黎子笑呵呵地冲我敬了个礼,跑进卫生间收拾去了。

    我使劲嗅了嗅鼻子,唔,黎子带来的东西很香,不知道是什么美味食物。刚刚光顾着跟大牛喝酒,确实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里空落落的,现在感觉有些饥肠辘辘的难受。我搓了搓手,正准备打开面前的饭盒,就听黎子在卫生间里叫唤:“小孤哥哥!小孤哥哥!你快来啊!”

    黎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我心中一惊,一溜烟就冲了过去,一把推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黎子,你怎么了……”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后半截话直接卡在咽喉里,说不出来了。

    我原本以为黎子只是在卫生间里吹头发,所以想都没想就推开了玻璃门,谁知道我却“中计”了,她刚才惊慌的呼唤声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黎子,你……你这是做什么?”我的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黎子俏立在距离我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她身上的衣服都脱光光了,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胸前的两只奶兔子尤为傲人。她的肌肤很白,像雪一样的白,几乎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株出水芙蓉,美艳得没有半点瑕疵。

    “小孤哥哥,我想把身体交给你!”黎子轻咬着小嘴,吐气如兰,眼神妩媚,温香软玉一下子扑入我的怀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找上门的大生意

    “不……不……黎子……”

    我本能地抗拒着,但是却又无法抗拒,潜藏在体内的那团火焰一下子蹿腾起来,都快把我给烧化了。

    黎子小脸绯红,媚眼如丝,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把小嘴凑了上来。

    我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感觉体内仿佛有一头狂奔的猛兽,此时此刻,我只想把这头猛兽释放出来。

    我们热烈地亲吻着,黎子的双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裤带,身体的讯号让我们期待着下一步的动作。

    就在这时候,放在饭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黎子更加用力地抱着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正在熊熊燃烧,其实我也不想理会这个电话,但是我不得不理会,因为我知道这个电话是重案组的老杨打来的。

    我的手机里面,对不同类别的人都设置了不同的来电铃声,所以一听铃声我就知道是老杨打来的。

    重案组平时的工作都很忙,而且现在时间又这么晚了,老杨不可能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吹牛皮,估计十有**是发生了什么新案件,需要向我咨询或者讨教。

    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有微微推开黎子。

    黎子睁大眼睛看着我,满脸的疑惑不解,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女人是猫咪,一旦发情的时候,谁也无法阻止。

    面前的黎子就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光是那双眼神就让我无法抗拒。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拽过浴巾披在黎子身上:“不好意思,我……我去接个电话……”

    手机铃声一直在催促着,就像催命的音符。

    我快步走出卫生间,感觉一张脸就像火烧一样,滚烫。

    我抓起手机,来电显示果然是“老杨”。

    “喂!老杨!”我接通电话。

    老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小孤,你在干嘛呢?”

    “我……我……”我支吾了一下,我总不能告诉老杨我在打炮吧,随口说道:“哦,我正准备睡觉呢!”

    “听说这半年以来,你都在黄河上做捞尸这门营生?”老杨突然提到了捞尸这个话题。

    我也没有否认:“对啊!这是家族生意嘛,哈哈!”

    老杨道:“我打听过了,你们拓跋家是黄河上手艺最好,也是最正宗的捞尸人,这里有笔大生意,价格不菲,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嗯?”老杨这番话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大生意?老杨日理万机,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拉生意了?

    我顿了顿:“什么大生意?”

    老杨道:“长话短说,三门峡水电站的一名副站长在例行检查的时候失踪了,我们怀疑他有可能坠入了黄河,所以想请你帮忙捞尸!”

    “原来是这样!”我挠了挠脑袋,疑惑地问:“可是这不过是一件普通事儿,怎么惊动你们重案组了?”

    老杨压低声音道:“这是三门峡水电站最近一个月以来,发生的第八起失踪案,这事儿原本是当地警方介入调查的,后来失踪人数越来越多,上面推测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所以让我们重案组接手!但是我们调查了好些天,根本就找不到失踪者的尸体,所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遇害的,我们重案组需要你的帮助!”

    听老杨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了,原来重案组找不到失踪者的尸体,所以想请我出船捞尸。

    见我没有说话,老杨还以为我不想答应呢,赶紧说道:“三门峡水电站开出的捞尸价格很高,每捞一具尸体三万块,如果能够找到副站长的尸体,十万。另外,当地警察以及重案组还会给予你一定的奖金。如果进展顺利,这笔生意足够你吃三五年了,怎么样?”

    “好!什么时候出发?”我一口答应下来。当然,价格固然是吸引我的一个因素,毕竟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活着的普通人,我需要经济来源维持生活。从另外一方面来讲,我知道老杨这是在请我帮忙,不管于公于私也好,既然重案组那边都开口让我帮忙了,我能拒绝他们的请求吗?所以倒不如直接答应来得爽快。

    “好小子,够爽快!”老杨欣喜地说道:“你现在简单收拾两件换洗的衣服,我们重案组的车已经在村口等你了!”

    “啥?都到村口了?”我微微一惊,心里暗骂:“老杨啊老杨,你这是先斩后奏,赶鸭子上架啊!看来我刚刚即使是拒绝老杨的请求,也会被他们‘请’去帮忙的!”

    “没办法啊!上面对这件案子很重视,逼得很紧,我们也只能争分夺秒了!”老杨说。

    “好吧!等我一会儿,立马就来!”放下手机,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发现黎子站在我的身后。

    “小孤哥哥,你要出门吗?”黎子望着我,神情有些难过。

    “对!”我点点头:“重案组找我出船捞尸,他们的车都已经在村口等着了,要我立刻赶过去!黎子,今晚……”

    “没事!你有事你先忙着吧!时间不早了,我……我也该回去了……”黎子的眼神显得有些失落,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打炮失败了,难道这是天意吗?

    “好!快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我进去换身衣服出门!”我的心里对黎子多少有些愧疚感,拉过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然后进房收拾衣服去了。

    等我收拾好行李出来的时候,黎子也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的小脸还是红彤彤的,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中冷静下来。说实话,我也没有完全冷静,总觉得身体某个地方憋得难受。

    “小孤哥哥,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点!”黎子说。

    我点点头:“放心吧,用不了几天,我很快就会回来!”

    “嗯,我等你!”黎子眨巴眼睛,冲我笑了笑。

    她的笑容里有种淡淡的挑逗意味,她这句“我等你”,是在暗示我,回来继续完成今晚没有完成的事情吗?

    出门之前,我去老屋拿上了捞尸网,这是祖传的捞尸网,要去捞尸,必须得用上这个东西,其他的网兜不能用。

    把黎子送回家中,我径直往村口走去。

    夜风微凉,我体内的火热感慢慢冷却下去,头脑也慢慢冷静下来。

    我在心里问自己:“我真的准备好跟黎子在一起了吗?”

    想来想去好像还是没有准备好,自己没来由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真的好危险,擦枪走火,差一点点就犯下大错了,要是真的跟黎子那啥那啥了,那可就没有回头路走了。我并不是不想跟黎子在一起,只是我始终觉得,冥冥中我好像在期盼着什么,期盼着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有一天还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走了没有多远,就看见一辆开着大灯的越野车,还冲我闪了几下灯光。

    越野车坐着两个人,老鸟负责开车,老杨坐在副驾驶上。

    “小孤,这么久没见,又长壮实了!”老杨冲我挥挥手打着招呼。

    我坐上车,笑着说:“我们这乡下地方,没你们城里人那么多烦恼和压力,吹得饱睡得好,空气又清新,身体自然长好了!”

    老杨递给我一支烟:“这么晚来找你,挺过意不去的,不过这件案子上面确实逼得紧,你看我头发都快愁白了!”

    “说哪里话,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这是给我介绍大生意,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我说。

    越野车驶出河子村,一路朝着三门峡水电站飞驰而去。

    夜晚的公路上非常宁静,飘荡着朦胧的薄雾,老鸟把车开得飞快,右脚就像踩到油箱里去了。

    三门峡水库是黄河古道上第一个大型水利枢纽工程,1957年4月13日,三门峡水利枢纽正式投入使用。三门峡水利枢纽是治黄工程体系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担负着黄河下游防洪防汛的重任,保护着冀、豫、鲁、皖、苏5省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几十年来,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已经形成了独特的生态系统和自然环境。

    在路上的时候,老杨递给我关于此次失踪案的卷宗,让我先看看。

    一个月以来,在三门峡水电站已经发生了八起神秘失踪案,总共有九个人失踪,他们都是在水电站上班的工作人员。其中有一名叫做周伟的高官失踪,他是三门峡水电站的副站长,连同周伟一起失踪的还有一名女子,她是周伟的秘密情人,这在水电站里面是公开的秘密。那天两人悄悄出去约会,结果便一去不复返。

    一个月内连续发生八起神秘失踪案件,很明显是人为犯案。但是,到底凶手跟水电站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为什么要采取这种疯狂的报复方式?

    按照卷宗上的调查标注,这失踪的九个人里面,除了周伟和他的情妇以外,其他人彼此之间都没什么太大的关联,也就是没有共通点。换句话说,凶手并不是刻意挑选报复的对象,而是随机作案,这无疑给破案带来很大的难度。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船捞尸

    凌晨,我们来到三门峡水电站的总调度室,这里是重案组的临时指挥部。

    听说我是黄河古道上的捞尸人,有不少都感到很好奇,围着我问长问短。

    “拓跋孤,你们捞到过什么宝贝吗?”

    “我听说黄河古道邪乎的很,你有没有碰见过什么诡异事儿?”

    “捞了多少尸体了?捞上来的尸体会不会尸变呢?”

    “你们的收费是怎样的?每年黄河里有不少尸体,你应该能挣不少钱吧?”

    我感觉自己特像动物园的大猩猩,面对七嘴八舌的人们,不知道选择回答呢还是选择沉默。

    老杨很快走出来替我解了围:“去去去!你们都没事做了吗?各回各的岗位上去!”

    人群散去,我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现在说正事儿吧!”老杨递给我一杯水:“对于这次的捞尸任务,你有什么想法?”

    我接过水杯,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先给我弄一张黄河流域图来看看!”

    不一会儿,老鸟给我送来一张黄河流域图,在我面前铺展开来。

    我在三门峡水电站那里画了个红叉,代表出事的地点,然后向老杨闻名了失踪案件发生的时间,再向水电站的工作人员查询了这段时间黄河的流速以及流量等等。

    其实捞尸是门技术活,不像普通人想得那么简单,开艘船出去把尸体打捞上来就行了。实际上不然,黄河那么大,光凭一艘乌篷小船要想找到尸体,那无疑是大海捞针。为了提高捞尸的成功率,在出船之前,我们要做详细的准备工作。

    首先要了解尸体的死亡时间,落水地点,然后测算这段时间里面黄河水流的速度等等,来判断尸体可能漂流到了哪一段水域。其中还要分析这一段水域里面的地势等要素,大致判断出尸体的漂流方向,以便及时做好拦截。

    综合各种因素考虑之后,我在洛阳到焦作的河段中央画了个圈,我分析尸体可能漂到了洛阳市与焦作市的中央河段。

    分析出尸体所在的大概位置之后,我让老杨连夜帮我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去买一艘乌篷小船,然后糯米香烛,外加一只大红公鸡。这些东西都是寻常东西,重案组应该很容易办到。

    “对,还需要一些黄纸和朱砂,切记!”我强调道。

    “包在我身上!”老杨拍着胸口说。

    答应我的要求之后,老杨给我安排了一个单间休息,让我养好精神。

    我也确实有些累了,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倒头就睡着了。

    睡梦里,我又见到赤身**的黎子,她双手轻轻抚摸着胸部,冲我抛着媚眼,娇滴滴地喊:“小孤哥哥,快过来!来嘛!快来嘛!”

    就在我兴致勃勃,准备扑倒黎子的时候,老杨的声音在我的耳畔炸响:“拓跋孤,起床了,我们该出发了!”

    我蓦地睁开眼睛,雪白的少女躯体在我眼前消失,取而代之是老杨那张长满胡茬子的脸。

    哎,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吗,连梦中都不让我跟黎子亲热!

    老杨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异,目光从我的脸上一直下移到我的裤裆处:“年轻人,火气旺盛嘛!”

    我低头一看,顿时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裤裆,裤裆处顶起明显的帐篷。

    “老杨,你真是变态,大家都是男人,你……你居然看人家那里……”我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外面的天空挂着一轮金灿灿的太阳,今日天气不错。

    “走吧,先吃午餐,吃完午餐再开工!”老杨说。

    “吃午餐?”我愣了愣神。

    “对啊!这都中午了!昨晚你睡得太迟了,接下来还有的忙,我得让你养足精神!”老杨说。

    午餐吃的很丰盛,吃完午餐之后我回到房里,画了几张黄符,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们去了黄河边。

    因为乌篷小船本就比较窄小,坐不了几个人,所以这次出船只有三个人跟着我,老杨、老鸟还有曹亦那个死丫头。

    出船之前,必须要进行拜祭黄河大王的仪式,这是捞尸人的祖训。

    我拎出那只准备好的大红公鸡,挥刀斩掉鸡头,把鸡血洒在甲板上,然后围着甲板边走边唱:“敬爱的大王哟……你要保佑你的子孙哟嚯……你是不朽的神呐……你让游荡的魂灵都回去吧……让一条平安的黄河古道给我们吧……咿呀哟……咿呀哟……”

    “他怎么跟个神棍一样,唱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难听死了……”曹亦小声嘀咕着。

    老杨瞪了曹亦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行有行规,这是人家捞尸人的行规,你看着就行,不要随意评论!”

    曹亦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一曲唱罢,我将三根点燃的香烛插在一碗雪白的糯米里面,然后把鸡头摆放在船头正中的位置,对着鸡头虔诚地拜了三拜,最后把插着香烛的糯米和大红公鸡一块儿沉入黄河。这才拍拍手回头对老杨说道:“走吧!我们出发吧!”

    太阳红彤彤的,把河面也映照得红彤彤的。

    刚刚在进行拜祭仪式的时候,我有些恍神,距离上次跟樊帅和爷爷一块儿出船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了,距离古枚笛离开我也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我记得那时候,船上还有樊帅在钓鱼,还有爷爷在讲黄河古道的故事,还有古枚笛在跟我打闹嬉戏,一起并肩看黄河风光。然而现在,樊帅死了,爷爷去世了,古枚笛也失去了音讯,那些曾经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儿,现在竟然都不见了,我感觉非常的伤感。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前两天下了一场雨,河水的流速比平时稍快,乌篷小船就像离弦的箭矢,朝着下游河段飞射而去。

    看着湍急的水流,曹亦的心里有些发慌,语速飞快地抱怨道:“这种乌篷小船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为什么要坐这种船,最少也得坐一艘铁皮船吧,要是翻船了怎么办?这茫茫黄河,谁来救我们呀!”

    “你不用担心,拓跋孤可是黄河古道上的水凫子,就算真的翻船了,他也会把你救起来的!”老杨说。

    曹亦白了我一眼:“我才不要他救我呢!”

    曹亦这死丫头一直跟我过不去,我对她也没有太大的好感,直接说道:“好哇!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救你,让你自生自灭好了!”

    “你……”曹亦伸手指着我,涨红脸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还是不是男人?不救就不救,老娘死了也会变成冤魂缠着你!”

    我打了个哈哈,笑脸盈盈地说道:“随时奉陪!”

    老杨和老鸟也冲我笑了笑,他们俩个是知道我的道行的,对付冤魂那可是手到擒来。

    我也懒得跟曹亦这个小姑娘斗嘴,专心撑舵,不跟她废话了。

    老杨倒是很耐心地跟曹亦讲解道:“用乌篷船捞尸,这是黄河捞尸人的祖传规矩。乌篷是黑色的,象征着死亡,就像一艘度魂的船,所以其他船只是不能代替的。还有,你看见船尾的那个网兜了吗?那是捞尸网,杆身是用桃木做的,上面刻着镇尸纹。

    而且我听拓跋孤说,那张大网可不是普通的网,是用处子之身的少女头发编织而成,然后在黑狗血里浸泡三天三夜,最后在太阳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天而成!”

    “好变态!为什么要用处女的头发来织网呢?”曹亦眨巴着眼睛问。

    老杨说:“因为只有用这种方法编织的捞尸网,才能克制住死尸身上的煞气,以免在捞尸过程中发生恐怖的尸变!”

    曹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捞尸这门行当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规矩,真是长见识了!”

    我心中暗暗好笑:“你知道的这些不过是皮毛而已,要是你知道我们捞尸人还有其他的手段,保证你脑洞大开,颠覆你的三观认知!”

    虽然水流湍急,但是我的驾船技术还是不错的,路上即使有些跌宕,但我们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洛阳河段,来到事先划定的水域。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了。

    初夏时分,天色渐渐黑的晚了一些。

    捞尸人有条禁忌,天黑之前必须收船,不能继续捞尸。因为天黑之后,黄河古道里的孤魂野鬼全都跑出来了,阴气很重,捞上来的尸体极其容易发生尸变。另一方面,捞尸人也很容易碰上邪物。所以为了安全着想,老祖宗立下了这条规矩。

    我看了看时间,距离天黑估计还有一两个钟头,时间也不是很多了。

    如果在这一两个钟头之内没有发现浮尸,我们就得停靠岸边,等到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当然,捞尸人出船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就能成功。

    我不敢完全断定那失踪的九个人尸体全都在黄河里,也许有人死在黄河里,也许有人被抛尸其他地方。

    最后失踪的是副站长周伟和他的情妇,我之所以来到洛阳河段,那也是按照周伟的失踪时间来推断的。

    如果再延迟一天的时间,周伟的尸体又会随着水流漂向下游河段,到时候我又要重新推断尸体可能出现的水域,非常麻烦。

    所以我也期待着一切顺利,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发现周伟的尸体。

第一百七十五章 腐烂的男尸

    乌篷小船在水面上晃荡着,我撑着撸桨,眼睛就像鹰眼一样,在河面上来回扫视。

    老杨也早有准备,居然掏出一个望远镜,咬着一支烟,用望远镜打量着河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河面上很安静,只有河水流过的哗哗声。

    突然,老杨嚎了一嗓子:“擦!那是什么东西?”

    “拓跋孤,快看两点钟方向!”老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像是发现目标了。

    我急忙看向两点钟方向,果然看见一团白花花的物事在水中沉浮。

    “发现尸体了?”老鸟和曹亦也跟着激动起来。

    “过去看看!”我猛然发力,把撸桨摇得跟风轮似的,朝着那团白花花的物事冲了过去。

    我把乌篷小船划到预定地点,这个时候,那团白花花的东西距离我们还有二三十米,以这个角度漂下来,刚刚从乌篷小船的船舷旁边漂过去。对于尸体漂流方向的判断也是很有讲究的,要提前把乌篷小船固定好,不能停的太远,这样捞不住尸体。也不能停的太近,不能让尸体冲撞到乌篷小船。有些肿胀的尸体在水流的冲击速度之下,有可能撞翻乌篷小船,而且尸体撞船是捞尸人的一门大忌。

    我固定好船只之后,迅速从舱里取出捞尸网,凌空一抖,网兜甩开,双手慢慢握紧桃木杆把,屏息凝神,眼看那白花花的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凭我的经验判断,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十有**是一具死尸。

    十米、五米、三米……

    我双手扬起捞尸网,但是直到那团白花花的东西贴着船舷漂了过去,我也没有出手。

    那团白花花的东西确实是一具尸体,但不是人的尸体,而是一头死猪!一头泡胀了的大肥猪!死猪内部都灌了水,再加上尸体发泡,就像一颗圆滚滚的白色大肉球,在水中载浮载沉。当它从我面前漂过去的时候,还能清楚地看见肉皮下面,一大片白花花的蛆虫在翻进翻出,散发着冲天恶臭。

    呜哇——

    曹亦登时趴在船舷边上,已然顾不上她的美女形象了,嗷嗷大吐,吐得眼泪都蹦了出来。

    老鸟也撇了撇嘴巴:“尼玛,这以后吃猪肉可有阴影了啊!”

    说起猪肉,我就想起午餐吃的那盘亮晶晶的火炕子肉,心中顿时一阵胃液翻腾。不过后来我想到午餐吃的那么丰富,要是吐出来岂不可惜了,所以我又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曹亦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老杨,都怪你,看都没看清楚就在那瞎嚷嚷!”

    老杨打了个哈哈:“眼拙!眼拙!这人上了年纪是这样的!”

    “喂!你们看,那边是什么东西?”老鸟拍了拍老杨的肩膀,伸手指向十点钟方向。

    “嗯?”老杨赶紧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好像是个人,拓跋孤,快划过去看看!”

    我调转船头,赶紧朝着十点钟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次老鸟没有看错,老杨也没有看错,顺河漂流而下的确实是一具尸体。尸体泡在水里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尸身还是肿胀了一倍有余,就像一颗浮在水面上的胖冬瓜。死者是面朝下漂浮在水面上的,看不见他的容貌,只能从衣着和形体上分析,这个死者应该是个男人。

    “拓跋孤,看你的了!”老鸟说。

    我点点头,停稳小船,挽起袖子,一把抄起捞尸网,弯腰站在甲板上,两只眼睛紧紧注视着那具肿胀的男尸,屏气凝神,一动也不动。

    就在那具男尸漂过去的一瞬间,我出手如电,捞尸网唰地挥舞出去,前面的网兜一下子罩住了男尸的脑袋,然后我的手腕稍稍加力,兜住了这具男尸,以免他继续往下漂流。接下来,我就跟捕鱼似的,很有耐心地兜着这具男尸慢悠悠地在水面转着圆圈。等到网兜几乎罩住男尸大半个身体的时候,我猛然沉声发力,伴随着呀地一声暴喝,一下子连人带网拎上了甲板。

    现在已是初夏,天气有些微热,河面上虽然有些河风,但是背对着太阳炙烤,这一小会儿我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当然,我流汗还不是什么要紧事,关键是甲板上的那具男尸在高温下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甚至淌出亮晶晶的尸油。

    不知道你们闻过尸臭没有,反正我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那股味道,是一种透彻心扉、深入骨髓的臭,是其他臭味都比不上的。

    河风一吹,浓烈的尸臭味在船舱里弥漫开来,刚刚才停止呕吐的曹亦又忍不住吐了起来。就连老杨和老鸟这种见多了尸体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捂住了鼻子,那股臭味实在是令人无法言语。

    但是,即使臭气熏天,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啊。

    老杨冲我挥挥手,示意我把这具男尸翻过面来。

    我屏住呼吸,用力一扯,将男尸翻了个面。

    当那具男尸的正面曝露在我视野里的时候,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呕吐**从心底深处冒出来,沿着食道一路上涌,我拼命捂着嘴巴,这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男尸的五官都已经腐烂了,腐烂程度不算非常严重,看不出年龄,但是那副面容也足够恐怖狰狞。脸上的皮肉翻卷起来,还有碎肉挂着,眼珠子肿胀起来,有一颗甚至突出了眼眶,看上去就像随时都会滚出来一样§巴也烂了,几只白色的蛆虫在嘴角那里努力往外钻、往外钻……

    老杨和老鸟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我指了指地上的男尸:“老杨,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失踪名单里的人?”

    老杨点点头,翻看卷宗,卷宗里面贴着九个失踪者的照片。

    老鸟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周伟!这具男尸就是周伟!”

    我凑上去看了看,照片上面的周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型微胖,右边耳珠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红色肉痣,失踪之前穿着米黄色的衬衣。

    我又看了看甲板上的男尸,体态微胖,衣着也是米黄色的衬衣,跟死者周伟非常吻合。

    老杨屏住呼吸,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周伟的右耳,耳珠那里确实有一颗小小的肉痣。

    死者的各种特征都和周伟吻合,几乎可以确定这具浮尸就是周伟了。

    老杨对老鸟说道;“通知上面派人把周伟的尸体拉回去做个尸检,看看他究竟是怎样死的!”

    老鸟点点头,走到船尾打电话通知上级去了。

    以前打捞出尸体之后,都用草席将尸体包裹。但是这都是现代化的21世纪了,用草席显得太土气了,所以我现在都没有再用草席裹尸,而是用的一种黑色的大编织袋,我叫这个袋子为“裹尸袋”。

    老杨让曹亦过来搭把手,他们合力拉着袋口,我才能把尸体装进袋子里。

    看见曹亦面色惨白的样子,我故意讥讽道:“嘁,枉自还是重案组的高级警员,居然连个死尸都不敢碰,真不知道你跟着我们是来捞尸的还是来郊游的?”

    曹亦铁青着脸,呼呼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被我这么一激,这疯丫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撩起衣袖,毫无顾忌地伸出双手,抓住死尸的双脚,然后将死尸塞进了裹尸袋。

    老杨怔怔地看着曹亦,竖起拇指赞叹道:“不错,真给我们重案组长脸!”

    我讪讪笑了笑:“真是巾帼英雄啊!不过我介意你最好赶紧洗手,而且三五天之内都不要用手抓东西吃,手上的尸臭味很长时间都洗不掉的!”

    曹亦撇了撇嘴,看见自己沾满尸油的双手,赶紧蹲在船舷边上,一个劲地搓手。

    “啧啧,有勇无谋,胸大无脑!”我小声嘀咕道,这死丫头经常损我,终于被我逮着一次损她的机会了。

    “好了好了!”老杨劝慰道:“你俩怎么就跟冤家对头一样,见面就拌嘴!”

    我和曹亦异口同声:“我上辈子欠了他的!”

    尼玛,我居然跟这小妮子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啊呸呸呸!

    老杨正准备系上裹尸袋,我让他别急,然后从贴身衣兜里面摸出一张定尸符,飞快地默念了一串咒语,抬手啪地将定尸符拍在死尸的脑门中央,这才吁出一口气:“搞定!”

    老杨看着那张黄符,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定尸符,防止死尸发生尸变!”我说。

    我们捞尸人有个规矩,为了自身安全起见,在捞出尸体之后,都要给死尸贴上一张定尸符,防止死尸意外尸变。

    做完这一切,太阳差不多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在天际边划开一条口子,就像流出的鲜血,一直流到黄河古道,映染了整个河面。

    我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天黑之前必须收船,不能继续捞尸了,而且最好赶在天色完全黑沉下来之前,将捞上来的尸体运回岸上。

    老杨知道我们捞尸人有很多禁忌规矩,也没要求我留下来多守一会儿。

    今天的捞尸行动虽然小有波折,但终归还是进行得比较顺利,我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僵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回家的途中,曹亦这死丫头居然唱起了歌,她的歌声还是挺动人的,仿佛轻易就能钻进你的心扉,触碰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不过,船上载着一具腐烂的尸体,这种情况下唱这首歌是不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听着曹亦的歌声,我的心底又浮现出了那个模糊的影子。

    说到歌声,我认为她的声音才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我原本以为已经把她忘却了,但是没有,我只是刻意把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强迫自己去忘记她。但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的影子又会浮现出来,萦绕在我的心间。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河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嘘!嘘!”坐在船尾的老鸟嘘了两声,示意曹亦闭上嘴巴。

    曹亦道:“咋的?嫌我唱得难听啊?”

    老鸟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老杨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老鸟说:“你们仔细听,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

    我见老鸟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赶紧支起耳朵凝神倾听。

    老杨听了一会儿:“什么声音?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吧?”

    “不对!还有一个声音,很轻,有点奇怪!”老鸟皱起眉头,开始寻常怪异声音的来源。

    刚开始我也只是听见了水流的声音,但是仔细听了一会儿,我也听见了一个怪异的声音,声音很轻,咯剌剌,咯剌剌,如果不仔细凝听的话,很容易跟水流声混淆在一起。

    然后,我和老鸟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放在船尾的那个裹尸袋上面。

    老鸟侧耳听了一会儿,指着裹尸袋说:“声音好像是从袋子里面发出来的!”

    “不是吧?”老杨皱眉道:“袋子里面只有一具死尸啊,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河面上静悄悄的,微凉的河风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们,船舱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咯剌剌!咯剌剌!

    声音逐渐变得大声起来,只要不是耳朵有问题,都能听出声音来自那个裹尸袋。

    我的心弦也不由得绷紧起来,裹尸袋里面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冒出声音呢?

    老鸟摸出腰间佩枪,哗地拉了拉枪栓,神色紧张地说:“该不会真的发生尸变了吧?”

    老杨回头看了我一眼:“不可能呀,拓跋孤刚刚不是贴了定尸符的吗?要不打开看看究竟?”

    “不要——”我觉得事情确实有些不太对劲,贸然打开裹尸袋会很危险,所以赶紧出言喝止。

    没想到我的话音刚刚出口,就听嗤啦的撕裂声响,一条手臂就像刀子般划破裹尸袋,笔直地伸了出来。

    “妈呀!”曹亦捂着嘴巴吓得向后跌坐在地上。

    只见一股墨绿色的尸气从裹尸袋里喷薄出来,那条僵硬的手臂瞬间爬满了白毛,五根指甲变成黑色,开始疯狂生长。

    尸变了?!

    我猛然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刚刚捞上来的这具尸体竟然发生了尸变?!

    我的脑子在这一刻有些反应不过来,按理说,我完全是严格遵照捞尸人的程序来进行捞尸工作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发生尸变呢?

    砰!砰!

    枪声响起,老鸟近距离隔着裹尸袋,用枪口顶住死尸的脑袋,对着死尸连开两枪。

    裹尸袋里的死尸立即停止了咆哮,僵硬的手臂也软绵绵地放倒下去。

    老鸟喘了一口大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幸好我察觉到袋子里的死尸不太对劲,差点就遭这鬼东西偷袭了!”

    曹亦吓得小脸惨白,回头冲我骂道:“早就说这家伙是个神棍,随便贴张黄符就说能够防止尸变……呀!”

    曹亦突然尖锐地叫喊起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发生尸变的尸体再次“活”了过来,他伸出长满白毛的怪手,一把抓住了曹亦的脚踝,吓得曹亦又喊又叫,腾出脚来,拼命狠踹死尸的脑袋。

    其实面对僵尸我并不会感到恐惧,我愣神是因为我发现这只僵尸并不是普通的绿毛僵尸,而是第二等级的白毛僵尸。倒不是说我不敢对付白毛僵尸,是我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按理说,周伟刚刚发生尸变,充其量也只会变成最低等级的绿毛僵尸,怎么会突然就变成白毛僵尸了呢?

    据我所知,要想变成第二等级的白毛僵尸,除了自身的怨气之外,还要有得天独厚的环境条件,才有可能修炼成白毛僵尸。白毛僵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多么强大的怪物,我只是想不明白刚刚发生尸变的周伟,怎么转眼就变成白僵了?真是件怪事儿呀!

    “拓跋孤,你在发什么呆呢,你有没有对付僵尸的办法啊,快过来帮忙呀!”老杨冲我大声叫道。

    墨绿色的尸气在狭小的船舱里弥漫开来,变成白僵的周伟,摇摇晃晃从裹尸袋里爬了出来。此时的周伟更加狰狞可怖,他的面容惨白如雪,瞳孔里隐隐有黑气浮现可怕的是他的嘴巴,整个嘴巴完全地翻卷起来,异常血腥,两颗森白色的獠牙正在疯长,尖锐地刺破嘴角,曝露在空气中,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啊——”曹亦发出惊恐且痛苦的尖叫,白僵的指甲已经插入她的脚踝,疼得她面无血色。

    “我干你大爷!”老鸟急了,举枪便要射击。

    白僵具有一定的攻击力,不像低等级的绿毛僵尸那样迟钝呆滞,在老鸟刚刚举枪的瞬间,变成白僵的周伟回手一抓。幸好老鸟身手不俗,急忙向后躲避,就听啪地一声,手枪却被周伟给扫飞了。

    与此同时,周伟张开左手,长长的指甲抓向老鸟的脸颊。

    呼!

    来不及多想,我用脚尖挑起捞尸网,将捞尸网凌空掷向周伟后背。

    劲风声响,周伟回手便抓,当他的手掌触碰到捞尸网长杆的时候,明显被震了一下,就像触电似的,立即松开手,掌心里冒出一缕青烟。

    捞尸网的长杆是用桃木做的,专克鬼邪。

    捞尸网吸引了周伟的注意力,老鸟侥幸躲过一劫。

    趁着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飞快地念出一串咒语:“天邪一出风云变,枪指九天鬼怪灭,神魔皆惊齐避让,银龙翱翔任我行!”

    在念咒语的时候,我的双臂交叉紧扣胸前,十指交错捏了个法诀。身上的衣衫无风自鼓,头发也随之飞扬起来,隐隐传来风雷之声。就见精光闪烁,两把天邪枪凌空闪现在我的身体两边,悬浮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

    其实这才是我一年多以来最厉害的修炼法门,天邪枪属于灵器,在我修为提升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我发现我能与天邪枪通灵。平时我就把天邪枪封印在我的左右臂膀里面,遇到危急情况的时候,我就把它们召唤出来。这跟古枚笛召唤龙神弓的法门非常相似,只不过她将龙神弓封印在掌心里面,而我是把天邪枪封印在臂膀之中。

    我伸出双手,同时握住两把天邪枪,一股浩荡的真气登时从体内澎湃而出。

    铮!

    我双手画了个圈,两把天邪枪合二为一,精光闪烁,夺人眼目。

    然后我蓦地发出一声清啸,足尖轻轻一点,幻化出一道残影,犹如掠过水面的落叶,瞬间闪现在周伟面前,天邪枪唰地贯穿了周伟的腹部,飞身将他逼退到船尾。

    虽然普通子弹对付白僵都没什么作用,但是天邪枪插进白僵的身体,就像刀切豆腐般容易,不费吹灰之力。

    周伟还想伸手来抓我,我猛地发声喊,臂膀骤然发力,将周伟凌空挑飞起来。等到周伟落下来的时候,天邪枪飞旋出数个流转的光圈,将周伟瞬间斩成了碎片,恶心的尸液随着肉块四散飞溅,飘落在水面上,很快就沉入水中不见了。

    我吁出一口气,双手猛然分开天邪枪,同时手腕翻转,两把天邪枪在我的掌心里凌空飞旋了两圈,霎时不见了踪影。

    老鸟距离我最近,这一幕清楚地看在眼里,大张着嘴巴,已经惊得呆住了。

    “曹亦,你没事吧?曹亦,你怎么样?”老杨将受伤的曹亦扶起来,曹亦脸色惨白,嘴唇渐渐变得乌黑,在老杨的怀里瑟瑟发抖。

    我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曹亦的手腕,一片冰凉。

    接着,我蹲下身来,卷起曹亦的裤脚,察看她的伤势。

    只见她的右脚脚踝处血肉模糊,可以看见五个清晰的血窟窿,每个窟窿都有手指头那么粗细,但是窟窿里流出来的并不是鲜血,而是诡异的黑血。

    “拓跋孤,你有带创伤药吗?”老杨问我。

    我神色凝重地说:“这不是普通的创伤,她是被僵尸抓伤的,中了尸毒,普通药物根本没效!”

    “那现在怎么办?如果不救她的话,是不是她也会变成……变成周伟那样?”老杨急切地望着我。

    “我……我不要变成僵尸……我不要……”曹亦嘴唇颤抖着,眼角隐隐有泪水滚下。她的娇躯哆嗦得越来越厉害,不知道是尸毒发作还是她在害怕。这个平日里充满傲气的女人,此刻却像个弱不禁风的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尸毒

    “拓跋孤,那要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老杨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略显发白。

    我叹了口气,虽然我经常跟这个死丫头斗嘴,但我也不忍心亲眼看着她变成僵尸。

    我咬咬牙,回头对老鸟说道:“老鸟,快找找船上,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糯米,如果能够找到糯米的话,兴许还能救她一命!”

    “老鸟,你他娘的还愣着做什么?快找糯米啊!”老杨急切地冲老鸟叫唤起来,作为重案组组长,老杨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出事。

    曹亦抽搐着脸颊,轻声说道:“杨组长,拜托你一件事!”

    老杨说:“什么叫拜托,说的跟遗言一样,有事你直说啊!”

    曹亦咬了咬嘴唇:“如果……如果没法救我的话,希望你能开枪打死我,我……我不想变成周伟那样的怪物……我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

    “胡说!你不会变成怪物的!你绝对不会变成怪物的!”老杨沙哑着声音说。

    “找到了,还有一小袋,也不知道够不够!”老鸟欣喜地将找到的一小袋糯米递给我。

    “谢天谢地!”我接过那一小袋糯米,虽然是有些少,不过只要尸毒还没有侵入曹亦的身体,那还有得救。

    我从袋子里抓出一把糯米捧在掌心,还剩下小半袋,让老鸟去装些水在袋子里,把剩下的糯米混水搅拌成糊状,老鸟点点头,跑到船尾装水去了。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我看了曹亦一眼,张开手掌,将掌心里的糯米按压在曹亦受伤的脚踝上面。

    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当把糯米按在曹亦脚踝上的时候,竟然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同时冒起缕缕带着臭味的青烟,原本雪白的糯米就像被黑血浸染一样,逐渐变成了黑色。

    “啊——”曹亦只喊了一嗓子,这个小女人还是很倔强的,后面一直紧咬着嘴唇,哪怕嘴唇咬出了血,她也没有再大呼小叫。

    直到雪白的糯米变成乌黑的颜色,我这才慢慢松开手。只见曹亦脚踝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流出黑血了,而且乌黑的伤口也有好转的迹象,就连她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这个时候,老鸟拎着小半袋混合之后的糯米糊走过来递给我。

    我将糯米糊均匀地涂抹在曹亦的伤口上,然后叮嘱她不要乱动,更不能清洗伤口,直到糯米糊完全变黑了之后才可以洗掉。

    我在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无意中触摸到她的脚丫子,曹亦的娇躯触电般颤了颤,满脸娇羞,不好意思看我。

    “拓跋孤,这样就弄好了?”老鸟将信将疑地问我。

    “差不多了!只要尸毒没有侵入她的脏器,明早起来伤口应该就会愈合了!”我说。

    “那要是尸毒侵入了五脏六腑呢?”老鸟不放心地问。

    我耸耸肩膀:“那就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了,要么等死,要么变成僵尸!”

    说到这里,我看了曹亦一眼,微微笑了笑,存心捉弄她:“说实在话,你这样子要是真变成僵尸,那也算是个美女僵尸,说不定还有很多千年老粽子喜欢你呢!”

    “滚!”曹亦涨红脸颊,冲我张牙舞爪地怒吼。

    我们把船停靠在岸边,找了处乡村小旅社落脚。

    曹亦受了惊吓,简单洗漱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老鸟买了些熟食回来,我、老杨还有老鸟三个人围坐在昏暗的电灯泡下面喝酒。

    老杨有些闷闷不乐,周伟变成了僵尸,我不杀他是不可能的,但是杀掉他之后,就不可能把他的尸体拉回去做尸检了,从而也找不到周伟真正的死因。对于老杨来说,原本看见了一些破案的希望,现在整件案子又陷入了僵局,白忙活了一整天,什么进展都没有,还差点搭上了曹亦的小命。

    老杨紧锁着眉头,有些一筹莫展,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见老杨这个样子,我对他说了声抱歉:“好不容易找到周伟的尸体,我却把他大卸八块,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你也知道的,周伟已经不是一具死尸,而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僵尸,如果我不干掉他,大家都会有危险!”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老杨说:“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救我们,我们三个早就变成僵尸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喝酒吃东西?我只是在纳闷,为什么周伟无缘无故就尸变了呢?”

    “这个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我对老杨说:“其实僵尸是有分等级的,最低等级的是绿毛僵尸,第二等级的才是白毛僵尸。绿毛僵尸反应迟钝、行动迟缓、攻击力较弱,比较容易对付。白毛僵尸行动迅速、攻击力较强。按理来说,周伟死了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算发生尸变也只能是变成低等级的绿毛僵尸,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了白僵呢?居然还冲破了定尸符的禁锢,实在是有些意外!”

    “那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老杨问我。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神色逐渐凝重:“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周伟曾经修炼过,他早就发生过尸变,成为绿毛僵尸。今天是他第二次尸变,从绿毛僵尸进化到白毛僵尸!”

    “周伟修炼过?这是什么意思?”老杨不解地看着我。

    我向他解释道:“确切地说,不是周伟修炼过,是周伟的尸体修炼过。尸体修炼通常有两种方法,一种就是死尸自行修炼,靠吸食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但这种进化升级的过程非常缓慢,还需要特定的风水环境才有可能修炼进化,很多死尸经历了上千年,却依然只是最低等级的绿毛僵尸。而另一种修炼法门就是人为修炼,也就是有人帮着死尸修炼,俗称‘炼尸’,或者是‘养尸’!周伟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进化成白毛僵尸,我可以肯定他是炼尸进化来的!”

    老杨脸色一变,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用这些死人养尸?”

    我点点头:“我不敢贸然下结论,不过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我甚至怀疑养尸人并不是意外发现了周伟的尸体,很有可能是蓄意养尸,兴许另外失踪的八个人,现在也已经变成僵尸了!”

    “我日!”老鸟紧紧握紧拳头,瞳孔里迸射出凶悍的光芒:“什么人竟然如此地丧心病狂,这个凶手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老杨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地说:“照你这样说来,我们这次面对的也不是普通凶手!”

    我点点头:“对!我们所面对的绝非常人,而是一个邪恶的养尸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养尸,我也不知道他养尸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们沿河溯流而上,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老杨叹了口气:“目前看来也只好这样了,拓跋孤,这次又要谢谢你。如若不是你出马,我们也不能揭开隐藏在失踪案下面的谜团!”

    我摆摆手,面露坚定之色:“不用谢我,作为一名黄河捞尸人,镇守黄河是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我也决不允许这些丑陋邪恶的事情在黄河古道上发生!”

    第二天早上刚刚醒来,就听见曹亦在嚷嚷:“喂,老杨,有没有吃的,我好饿啊!”

    老杨为人很随和,平时也不喜欢大家叫他杨组长,所以不办案的时候,私底下队员们都直呼他老杨,这样反而显得很亲切。

    “你醒啦?”我来到曹亦床边,听见她的中气这么足,看样子应该没事了。

    曹亦点点头,破天荒第一次没跟我斗嘴,反而略显羞涩地对我说了一句“谢谢!”

    “把你的脚伸出来看看!”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我还是要仔细检查一下她的伤口。

    “不要了吧?真没事了!”曹亦的小脸微微一红。

    “叫你伸出来就伸出来吧,你不是担心小孤吃你豆腐吧?”老杨打了个呵欠,笑眯眯地说。

    不知道曹亦是不是被老杨说中了心事,一张脸顿时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羞答答地伸出小腿,捂着脸不敢看我。

    我在心里笑了笑,别看曹亦这死丫头表面上一副女汉子的模样,原来内心竟是如此地保守,给人看看小腿儿都要脸红,真是可爱。

    我捧着曹亦的脚丫子仔细看了看,伤口上面的糯米糊已经完全变黑变硬了,就像一块疤,我轻轻将那片凝固变硬的糯米糊揭了下来,露出脚踝上面的伤口。唔,伤口里的黑血已经完全被糯米清除掉了,而且糯米对克制尸毒有奇效,昨天还是五个血淋淋的血窟窿,今早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还能看见五个淡淡的印子,有些微微发红。

    我点点头:“唔!不错,恢复得很好!幸亏及时清除了尸毒,尸毒没有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你算是捡回一条小命了!”

    听我这么一说,老杨和老鸟对望了一眼,两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顿了顿,话锋一转。

    老杨和老鸟登时紧张起来,失声叫道:“不过怎样?”

    曹亦也吓了一跳,放下双手,睁着惊恐的双眼:“你别吓我!”

    “不过你的脚很臭,我建议你先起床洗个脚!”我哈哈一笑。

    “去死吧你!”曹亦羞红了脸,伸脚来踹我。

    我灵活地躲闪开去:“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自己闻闻,就跟臭鸡蛋的味道差不多!”

    “啊?!让我们去吐一会儿!”老杨和老鸟捂了捂嘴巴,他俩早上吃的可是茶叶蛋。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黄皮子岭

    收拾妥当之后,我们逆流而上,回到三门峡。

    我们四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及昨天发生的白僵事件。

    这种诡异事情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

    更何况,有僵尸出没的消息要是流传出去,一定会引起社会的恐慌。

    不过老杨也私下向我承诺,关于打捞周伟的十万块酬劳,他会向上级申请,由警方这边发给我。

    我笑了笑,对此表示感谢。

    老杨说:“其实我们该感谢你才对,要不是有你在场,我们已经死在周伟的手里了,我们三人的命,怎么也值十万块吧?”

    回到水电站总部指挥室,老杨从电脑里帮我调出一张三门峡市的卫星地图,上面标注的地方非常详细,我让老杨把范围圈定在三门峡水电站这一块。

    “停!”我眼睛一亮,突然叫老杨停下,指着地图上一片高低起伏的土岗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看看!”老杨把那片土岗子放大:“嗯,这里是黄皮子岭!”

    “黄皮子岭?!”我眉头一扬,紧紧盯着地图片刻,然后伸手在屏幕上敲了敲:“老杨,召集人马,我们就去这个地方!”

    “去这里?为什么要去黄皮子岭?”老杨疑惑地回头看我。

    “我推测那个邪恶的养尸人很可能就在黄皮子岭出没!”我托着下巴说。

    “你确定?”老杨脸上一喜,看得出来他非常想抓到那个凶手。

    “十有**吧,万事也不可能说的太绝对!我刚刚仔细观察了黄皮子岭的地形环境,这里的地形环境在风水学里叫做土龙,也就是土山岗,不是那种巍峨高山。

    按理说,跟龙有关的风水地形都不会太差,也算是比较好的风水穴,这片山岭有数条土龙纵横交错,气运不错。

    但是你看这里,水流已经冲断了两条土龙,其中一条土龙已经完全被黄河给淹没了,这让土龙变成了水蛇,气运顿时从大吉变成大凶,风水学里有名‘水蛇窟’。

    当然,也许多年以前这里并没有被黄河淹没,也许是山川变迁、黄河改道之后才破坏了这里的风水局!

    水蛇窟是极煞之地,聚天地山川之阴气,加之黄河水的倒灌,形成一处极阴之地。如果我是那个邪恶的养尸人,一定会选择水蛇窟这里作为养尸之地。因为炼尸必须要选择阴气极重、煞气浓厚、风水局极恶的地方,水蛇窟绝对是炼尸最理想的地方!”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端起桌上的水杯润了润喉咙。

    “好!既然你分析的这么在理,就听你的,我立即召集人手,这次一定要抓到凶手!”老杨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正义的光。

    一个多钟头之后,老杨迅速组建了一支特别行动队。

    老杨是这支行动队的队长,老鸟是副队长,其余组员有曹亦,李宇文、方唯然、李铁楠、林伟以及韩绪,一共有八个人,算上我是九个人。

    老杨、老鸟和曹亦三人我已经比较熟悉了,老杨挨个给我介绍其他人。

    李宇文,一米八的个头,脸型削瘦,很有英气,据说他家是警察世家。

    方唯然,比李宇文稍矮一点点,国字脸,长得比较英俊,他是队伍里最年轻的,刚从警校毕业不久,专业知识过硬分到了重案组,现在跟着老杨学习,算是一个新人。

    李铁楠,队伍里只有她和曹亦两个女人,虽然她的名字很阳刚像个男人,但她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她是三门峡市公安局的刑侦队长,这次的行动由重案组和当地警方共同联手。

    李铁楠话语很少,轮廓俊朗,留着一头短发,活脱脱一个假小子,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她皮肤黝黑,肌肉也很发达,身手一点也不比男人差,据说还拿过全国警力大比拼的格斗冠军,非常厉害。

    林伟,李铁楠的得力助手,高大威猛,是三门峡市刑侦大队里面最有前途的年轻警员。

    韩绪,也是李铁楠的手下,他扛着一台高清摄像机,是这次行动的摄像师。因为警方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需要摄像记录,这类工作也是非常的危险。

    这八个人精神抖擞,都是警队里的骨干精英,一个个英气逼人,威风凛凛。

    “拓跋孤,可以出发了吗?”老杨问我。

    “不急!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我还需要一些红线、糯米。对了,这一带的驴子比较多,有可能的话给我弄些黑驴蹄子回来!”我所需要的东西都是用来对付僵尸的,这次去寻找养尸人,谁知道他养了多少僵尸,所以我得多带一点对付僵尸的东西。

    除了老杨、老鸟和曹亦之外,其他人都对我所需要的东西感到很奇怪。

    林伟挠了挠脑袋:“黑驴蹄子怎么个吃法?”

    韩绪摇摇头:“我只吃过驴肉火烧!”

    我翻了翻白眼,差点没被他们给气死,这两家伙居然以为我要黑驴蹄子是拿来吃的。我他妈没事儿啃驴蹄子?磨牙还是嘴痒啊!

    老鸟让李宇文和方唯然外出采购我所需要的东西,然后我回到房间准备黄符。这次我要准备一些攻击力强大的黄符,我们所要对付的最少都是第二等级的白僵,普通的定尸符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等我画好黄符的时候,李宇文和方唯然也已经把东西买回来了,收拾妥当之后,我们分乘两辆越野车,朝着黄皮子岭进发。

    越野车在黄土岗子上面颠簸前行,扬起漫天黄土沙尘,一轮红彤彤的夕阳斜照在黄皮子岭上,一派萧瑟贫瘠的景象,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面朝黄土背朝天!”,很真实的写照。

    天色擦黑之前,我们在一座破破烂烂的村落停了下来。

    商议一番以后,我们决定今夜就在村子里落脚,明天一早再进山。

    再往山里走就不能过车了,只能靠两条腿,这座破烂的小村落大概是黄皮子岭里面最后一座村落,再往里走就杳无人烟了。

    这座村落很小,在高低不平的土岗子上面,零星坐落着几十座屋子,大多都是土胚屋,只有极少数是用砖墙垒砌的。那些土胚屋比我们河子村的老屋还要破烂,有些屋子的墙面上面满是坑洞,还有墙皮剥落的痕迹。有些墙基都已经倾斜了,仿佛随时都会垮塌。还有的根本就没有像样的屋顶,上面盖着谷草和一些破烂板子,一刮大风的话,估计整个屋顶都没了。

    贫穷,荒凉,闭塞,这是对这座小村落最直观印象。

    曹亦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有这样穷苦的地方!”

    李铁楠说:“这还算好的,再破再烂还算是座房子。我以前在西南那边抓毒贩的时候,在深山老林里面看见的小村落更加贫穷,几乎连房子都没有。你很难想象,在欣欣向荣、繁荣昌盛的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人住在山洞里面,甚至住在树洞里面,那才叫心酸呢!”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土岗子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绯红色纱衣,荒凉的景致有种另类的美感。有些屋舍已经冒起了炊烟,袅袅炊烟被晚风吹散,在天空中变幻着奇怪的形状。

    大概这里很少有外人到来的缘故,我们的到来引起了这个小村庄的骚动,很多村民就像观赏大熊猫一样跑出来看我们,围着我们指指点点。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装作是前来旅游的客人,韩绪还不时扛起摄像机拍摄一番。

    有人通知了村长,那是一个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中年汉子。但是由于这里的生活环境,他的皮肤很干燥,脸上的皱纹也很深,就像苍老的树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六七十岁呢。

    村长用带着浓厚方言的撇脚普通话向我们打着招呼:“你们好,我是土龙村的村长赵连桥,不知道你们来土龙村做什么?”

    李铁楠的反应很快,冲村长微微一笑:“赵村长你好,我们是北京来的电视台,到全国各地拍摄风景片,听说黄皮子岭这里的地理地貌很有特色,所以我们就来了!”

    憨厚的村长一听我们是北京来的,而且还是电视台的,以为遇上了贵宾,激动地跟我们一一握手,然后邀请我们上他家去。

    我们正愁没地方落脚呢,既然赵村长热情邀约,我们也就没有拒绝,跟着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情况算是村子里比较好的,他家住的是二楼一底的小砖楼,后面是自家的田地,还有猪场。

    赵村长跟我们介绍,土龙村是黄皮子岭最后一个村庄,再往里走就没有人居住了。这里气候干旱、环境恶劣,再加上交通闭塞,所以经济条件非常落后。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只留下一些老人妇孺在村子里。村长的两个儿子也在城里打工,每年能攒回来一些钱,这幢小砖楼都是他们自己动手盖的。家里养了些猪,平时可以卖点猪肉补贴家用。不过这里水土干旱,风沙又大,很多农作物都种不活,他们的地里也就种了些土豆番薯什么的。至于那些绿油油的青菜,他们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回。

    赵村长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们迎进家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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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捞尸人介绍:
关于黄河,你知道的永远不够!关于黄河上的禁忌传说,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去打听!黄河阴兵、鱼骨神庙、铁头龙王、死亡蛊虫、送鬼亲……最邪乎的黄河物件,最 古老神秘的职业:黄河捞尸人!他们世代镇守黄河古道,究竟所为什么?暗潮汹涌的黄河古道下面,又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招魂师、虫师、占卜师、巫蛊师、人草 师,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黄河捞尸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黄河捞尸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黄河捞尸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