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单于夜遁逃
第808章单于夜遁逃
完了!冲出大帐的也速该几乎在同时,也和他的首领闪过了同样的一个念头。器:无广告、全文字、更在他看到敌人真面目的第一时间,他的心就猛的一沉。
不是因为他看出了敌人的身份,除了明军,本来也没人会在这种时候跟鞑靼部为敌,和明军的jiāo锋本就在意料之中,他们不来,自家也是要打过去的。
也不是因为敌人的数量太多。
靠着山,木材就不缺,部落四周都点着篝火,雪夜里显得非常明亮,而且明军也打着很多火把,对于他这个老斥候来说,很轻易就能分辨出对方的人数。不过千余人罢了,别鲁部可是有近五千之众的部落,单青壮就有近两千。
同样也不是明军太过悍勇。
也速该也是从应州死里逃生的一份子,他知道明军最厉害的杀手锏是什么。这些明军都是轻装而来,虽然衣物鼓鼓囊囊的很是累赘,但他们没穿铁甲,手中也没有强弩和可怕的巨刀。这样的明军未必很弱,但至少他们不会有那种让人绝望的压倒xìng优势。
让他惊骇的是这些明军的速度!
这些明军并不是骑兵,是骑兵也没用,这样的大雪之中,马根本就跑不起来。他们只是在脚下踩着两根细长的木板,手上还拿着两根木杖,进入自家营盘后,木杖被扔到了一边,代之的是弓箭和长刀。
也速该当然知道,用木板在雪地滑行很省力,但前提是,也得有牲畜拉拽才行,而且速度也不可能达到这么恐怖的程度啊。
猛烈的西北风将篝火吹得摇曳不停,火光的忽明忽灭中,明军的身影有若鬼魅一般,前一刻还在几丈之外的地方,下一刻就到了面前。
也速该眼睁睁的看到,他的几个心腹手下从帐篷里冲出来,还没来得及举起刀,甚至还没看清对手,就已经和对方擦身而过了,留给他们的,是或横或竖的一道伤口和满身的鲜血。
眼前这一幕,象极了牧人们去中原掠抢时,骑着马在明人的村镇中呼啸而过的情景。仗着骑兵的冲击力,他们用刀砍倒敢于抵抗的男人,用鞭子chōu打那些试图逃跑的人,最后用绳子,将剩下的人抓为俘虏,象牲口一样牵回草原。
几个手下的死,让也速该看得睚眦俱裂。他想过去救援,不过那些手下是负责警戒的,他们都住在最外围的帐篷里,也是最先遇敌的。他自己则是从王帐里出来的,出于营地的最中央,离那边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若是没有这可恶的大雪,那这点距离也不算什么,只要上了马,几个呼吸间就能冲上去了。可现在,也速该只能靠自己的双tuǐ赶过去,百十步的距离仿佛天堑一般,让他望而兴叹,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打算。
尽管怒火满怀,可他心里也是明镜一般,拥有这种速度的敌人是无法抗衡的,就和骑兵突袭步兵一样,仓促迎战的牧人们只有挨宰的份儿。想死中求活,甚至反败为胜,就只能等,等明军的速度慢下来。
明军最初应该是从南面来的,不过他们发起进攻的方向却是东面,也速该知道那是为什么,因为东面有山,他们借着山势滑下来,所以才能拥有这样恐怖的速度。
冲劲虽大,终究还是会消耗光的,若是有胜机,那必将是明军速度减缓,甚至停下来那一刻。如果到时候,部落的损失还不是特别大,自己又能集结出来一支人马的话,就可以发挥人数上的优势了。要知道,草原人可是全民皆兵的!
“明国强盗来了,他们杀人不眨眼,所有人都拿上武器,到巴里的帐篷集合!”相同此节,也速该当机立断的转过头,往西边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着。
又一个狂呼luàn吼的鞑子迎面冲了过来,刘七左手轻轻一撑雪杖,兜了个平滑的弧线,错身而过的同时,右手挥刀,那个鞑子打着转飞了出去,鲜血溅了满地,冒着热气融化了白雪。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也速该的呼喊,他皱皱眉头,向身后问道:“那个嗓mén最大的鞑子鬼叫什么呢?”
“那家伙好像是个头目,嚷着让西边的人集结呢。”史文博的头上脸上也都是血,他滑雪的技巧不在刘七之下,突袭开始以来,他已经砍倒了七八个牧人了,“乘着雪橇砍人,还真是很爽啊,哈哈。”
“倒是tǐng贼滑的,”刘七砸砸嘴,有些不甘的往也速该奔跑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可惜远了点,不好取准,不然应该让兄弟们放倒他才好。”
“让他们聚齐来了可是麻烦,七哥,不如我带兄弟冲一下吧?”发现了立功的机会,史文博赶忙请缨。
“不用,还是按原定计划,从外围推过去,把他们挤到中间,然后一口气聚而歼之。”刘七一边冷笑,一边探手在腰间mō了mō,那里有五个圆滚滚的东西,这是他们突袭的另一个杀手锏了。
“这个消耗太多的话,可没法补给,王帐怎么办?”史文博仍不死心。
“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说,吃着锅里望着盆里,容易噎着。”刘七摇了摇头,滑雪板保持速度的能力比也速该想象的要强得多,在滑雪板的尾端和雪杖上,都有滚轮,技巧掌握得好,不借地势,也能以一定的速度在雪地滑行,借了地势更是不得了。
不过,战斗中就没办法了,因为滑雪者不能双手持杖,另外还要挥刀斩击,突击的冲劲很快就会过去。要是冲的太深入,反而有可能被反包围,那时就要损兵折将了,对手毕竟是鞑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nv,刘七认为自己还是不要贪功的好。
“展开队形,按既定计划进攻。”土匪xìng子不减,不过史文博对军令的执行却很严苟,见主将做了决断,他也不再多说,招呼一声,和刘七兵分两路,沿着鞑子的营地,展开了一个松散的雁行阵。
阵势充满了杀机,所过之处,只有倒伏的尸体,和熊熊燃烧的帐篷,等大阵推进到营地中央时,火光已经汇聚成了一片,冲天而起,远近可见。
这时,王帐之中已经空了,十几个酒鬼赶在催命的杀神到来之前,总算是爬了出去。而在也速该的努力下,也有千余拿着武器的牧人集结了起来,眼见家园被付之一炬,牧人们眼中除了惊恐,同样满是悲愤。
“不要怕,他们已经停下来了,都是步战的话,咱们怎么可能输给明人?”也速该大声的吆喝着,鼓舞着族人们的士气,“他们杀了这么多族人,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跟他们拼了。”
随着他的呼喊,又看见势头已尽的明军下了雪橇,牧人们胆气渐壮,悲愤压倒了恐惧,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缓缓踏前。只是没人注意到,也速该喊的虽然响亮,可脚下却没纹丝不动。
“明军怎么突然不动了?别是又有什么古怪吧?”
从突袭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近五千的族人有一半以上死在了明军刀下,还有一部分大概是逃了,不是所有牧人都是亡命之徒,也有很多怕死的家伙。别鲁的酒也算是醒了,他又是心疼,又是懊恼,另外也是惊魂未定。
明军一出手就是疾风烈火的猛攻一气,而现在却突然停下不动,就让人有些犯嘀咕了。别鲁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在也速该耳边低声提醒。
“那怎么办?”也速该心里也在打鼓,两边人数相近,可他这边的质量就差得多了。明军都是杀人的老手,突袭得手,士气正旺,而他这边很多都不过是普通牧人罢了,胜败还很难说。
“不如等等?”别鲁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明军远来,而且看着架势还是连夜发动的进攻,应该是相当疲劳了才对,再加上严寒,拖延的越久,应该越不利才对。
“等等……”也速该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认可这个道理,不过也有些疑虑。明军穿的衣服似乎也有些怪,反正打了这半天,他没发觉对方的动作有什么僵硬之处。
“还是赶快动手吧,不然……”再转头看看自己的族人,他发现不少人都脸sè发青了。想想也正常,本来就是从睡梦中惊醒的,有的人连外袍都没来及穿就出来了,就算穿了,这寒风呼啸的,站了接近半个时辰,也一样冷的不行啊。
“哪些明军为什么不怕冷,他们那古怪的衣服到底是什么?居然比máo皮还抗冻?”别鲁悲愤yù绝的说道。真是没天理了,没有马,却能跑得飞快;没有máo皮,却比穿máo皮的还抗冻;天知道这帮人还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冲上去,跟他们拼了。”别鲁扯出了刀,带领着族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起来,用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发动了冲锋。
总算是两人的对话没有传开,牧人们还保持着一定的士气,所以绝大部分人,都跟在了他的身后。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倚为干城的也速该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当喊杀声响起的时候,也速该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因为参加过应州之战,所以他的见识很广,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他却可以确定,明军肯定还有一样杀手锏在,那就是……
“轰,轰!”接连不断的轰鸣是那么的响亮,连惨叫声都压制住了,也速该跑得更快了,明军的火器应该不多,人多还可以拼一下,可现在么,还是有多远跑多远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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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9章 荤腥不忌唐伯虎
第809章荤腥不忌唐伯虎
京城不像塞外那么寒冷,冻掉下巴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不过,入了九之后,瑟瑟的寒风还是让人避之不及,但是,在京城的几个热闹所在,人气却总是很高。e^看
气球广告这个推广方式非常给力,开业只有半年多的龙凤店,如今已经成了京城一大特sè,本地人是吃了还想吃,外地来的肯定是要看个新鲜的,所以每日里生意都是火爆异常。来的早还好,赶在饭点的话,排队都能排都长安大街去。
这一日也是如此,正午时分,阳光正足,人们不避寒冷的聚在了皇城西大街,几个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书生正一脸悻然的jiāo谈着。
“翁兄,此番又来晚了。”赵远志一脸颓丧,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唐校长授课虽然jīng彩,可就是话太多了些,每次讲得兴起,都会推延下课时间,要不是这样,说不定我等就不需要排队了。”
“行了吧,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唐校长当年就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进京之后,更是跟侯爷相jiāo莫逆,如今学识之广博,在大明堪称翘楚,除了有数的那几人之外,就属他了,能听到他讲课,少吃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自从相识起,左霖就喜欢跟赵远志抬杠,如今两人已经有了同窗之谊,再抬起杠来,更是连草稿都不用打,想了想,他忘了一眼远处鲜明铮亮的店招牌,有些酸溜溜的说道:“何况也不是真的没饭吃,只是不凑这个热闹呗,不就是火锅么,其他店一样有。”
“哈,左贤弟,你这神态直如深闺怨fù一般,倒让愚兄开了眼界哇。”赵远志调侃道:“火锅的确没啥技术含量,到处都有仿制的,可是,除了龙凤店,谁又能做出那般鲜美的汤料来?这个秘方,这就唐校长今天讲的核心竞争力了。”
“三百六十行,处处皆学问,书院的校训果然jīng辟,从前谁又能想得到,开个酒楼也有这么多说道呢?”老chéng人翁舒同没有加入争论,只是在最后很有感慨的长叹了一声。
书院的报名入学都已经正规化了,只有在chūn秋两季会进行招生,不过报了名,经过初步审核的人却可以去旁听课程。
几人刚刚成为学员不久,却已经充分领会到了书院的jīng神,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mén道,入了商学院后,再来看龙凤店,就觉得处处皆有文章了,至少,在专攻经营管理的翁舒同看来是这样的。
“好了,翁兄,你就不要感叹了,酒楼再怎么有人气,终究是小道,你还是把目标放远大些好,比如管理港口、船坞,大型矿场这些工作,才不负这一身所学啊。”
左霖脾气直率,是个很传统的读书人,不过,出乎同伴们预料的是,这人最后居然选择了物理学院。尽管大伙儿的观念已经有了变化,没了以往那种对工匠的歧视,但还是觉得他这个转折很是突兀。
“还好下午没课,多等一会儿也就是了,这寒冬腊月的,还是吃个小火锅,美美的喝口热汤才是爽利……绿蚁新酷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yù雪……嘿,乐天居士的才华且不去说他,这享受生活的本事,实是让人叹服啊。”
看着赵远志一脸馋相,又想起最初结识此人的情景,几个书生肚里都是好笑。这人是个聪明人,才华也居于众人之冠,就是对美食过于专注了,也不知书院什么时候会开个厨师班,要是有的话,倒是可以让他去试试。
“没错,没错,李太白也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及时行乐才是根本,等过些日子东渡倭国,赵兄怕是要遭罪了,听去过的人说,那边吃的东西真是……啧啧,根本不是人吃的啊。”跳出来打击赵远志的又是左霖。
“唉,谁说不是呢,人生不如意,十之**呐!刚过上几天好日子,怎么就……”被提起伤心事,赵远志一张脸立时垮了下去,脸sè蜡黄蜡黄的,苦的快要滴出水来。这次他没有反chún相讥,而是愁眉苦脸的叹息起来。
“好了,不要闹了,东渡是好事,赵贤弟你当日不也说,未来……至于条件艰苦什么的,有道是:yù不琢不成器,多经历些,也未尝不是一种财富呢。说起来,愚兄倒是很羡慕你呢。”翁舒同出言宽慰道。
他本就是个老实人,最后那句话说的也是情真意切,听到他如此说法,赵远志也是讪讪的收了叹息,转头道:“现在也只能盼着龙凤店早点去倭国开分店了,听说天津那边……”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一怔,抬手指着街口问道:“诶,你们看,那人是不是唐校长?”
“好像还真的是呢,他也来龙凤店吃饭?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按说,他不是应该去丽chūn院才对么?”众人都很错愕,唐校长那点子癖好,早就街知巷闻了,除了办公的时候,这位大才子连吃饭都是在青楼解决的,其专注也是可见一斑。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文人本来就对这些风流勾当很是推崇,再说,人有点缺点和爱好才显得更真实。相对而言,侯爷就显得太过高深莫测了,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偏偏又无yù无求,好像就是上天专mén派下来拯救苍生的天使似的。
随着大明一天天的变化,有不少人都在担心,担心大明变好了之后,这位天使就要飞升回天庭了。尽管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皇上也没有飞升的迹象,可若是没了这位掌舵手,大伙儿的心里还真是有些没底呢。
“哇,唐校长天天在书院强调,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可他现在要做什么?莫非是要加塞吗?啊,太不讲究了,他果然是要chā队,哼,是可忍,孰不可忍,赵某不才,倒要去与他理论一番。”
赵远志先是错愕,很快又变得义愤填膺起来,他将长衫的下摆一撩,就要冲上去理论。当然,他的企图没有得逞,步子还没踏出去,他就已经被同伴拉住了。
“你们不要拦我,我要为天下苍生讨个公道。”唐伯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店内,赵远志犹自咋咋呼呼的叫嚷着。
“好了,赵贤弟,谁不知道你的打算啊,你不就是想着套个近乎,然后跟着进店吗?”
翁舒同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言辞却很犀利,“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于贡献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各地的服务设施都是有优惠制度的,从侯爷建立书院开始,唐校长就已经在了,劳苦功高甚至还在王校长之上,提前订个位置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嗯,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惭愧,惭愧。”赵远志脸皮厚得很,被揭穿了用心却也不恼,打了个哈哈,就此ménghún过关。
翁舒同的猜测,只能算是对了一半,唐伯虎的确上了二楼,去的是可以接受订位的雅间。不过,他却没有提前订位,而是跟人约好了。赵远志也得庆幸,好在他没真的跟上来,否则的话,看到和唐伯虎相约的几个人,他肯定是要吓一跳的。
“唐先生,你怎么来的这么迟?”虽然不是很正式的场合,但是,会一边用筷子敲碗,一边嘟嘟囔囔发出抱怨的,也只有正德了。
“陛下恕罪,今天讲课时,偶有心得,想起和谢兄弟之前讨论的天候与经济的关系,不知不觉就多讲了些。”唐伯虎笑嘻嘻的一躬身,说是谢罪,不过却丝毫不显凝重,反倒是偷偷瞥了谢宏一眼,有些心虚的样子。
谢宏冷笑道:“天候与经济?唐兄,咱们还是好好探讨一下徇sī枉法的问题比较好。”
“谢兄弟,你听我解释……”怕什么来什么,唐伯虎赶忙解释。
“唐兄,你说你对得起我吗?那些东西本来是为了明年抗旱救灾用的,你却给了侯大哥,让他们拿去降雪,你难道不知道,滑雪板需要多厚的雪层吗?就凭那点东西,不是làng费是什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谢宏痛心疾首的说着。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调拨给他们那些,都是物理学院做试验用的,嗯,里面都是空的,拿来鼓舞士气还好,或者吓唬鞑子也行,降雪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唐伯虎不知从哪里翻出来把折扇,抖开来扇了两下,得意洋洋的说道:“他们也不想想,我唐某人最是公正严明了,是那么容易贿赂的吗?”
“关键还是贿赂的力度不够是吧?要不要让杨总督帮忙,帮你从南洋nòng几个公主回来?”谢宏还是不肯放过他。
“吕宋大部已经平定,苏禄国也很识相,加上爪哇岛上那些小国,唐先生若是有意,这个忙,下官确是帮得上的。”杨敏微微一笑。他回来主要是为了汇报南洋的进展,顺便还要向谢宏请示明年的方略,借着调戏唐伯虎的机会,倒是正好述职。
“好意心领了,唐某虽然荤腥不忌,可南洋的nv人还是敬谢不敏的。”一听这话,唐伯虎立时脸sè剧变,众人见状都是莞尔,吕宋的奴隶是秋天送到的,在座之人都见识过,当然知道唐伯虎为什么慌张。
“倒是谢兄弟说的西番有些意思,要是有机会的话,倒是不妨见识见识。”
“和西番人的接触,应该就是这两年间的事儿了,”谢宏收起笑容,正sè道:“今天要商议的事儿,也与此有关,正好大家都来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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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大哥是坏人
谢宏一句话出口,雅间内的气氛立刻凝重起来,不过这份凝重很快就被打破了,正德清了清嗓子,突然说道:“大哥,说事儿之前,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啥?”谢宏两眼一抹黑,只能茫然以对。
“叮!”正德手起筷落,重重的在碗碟上敲了一下,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看得杨敏直皱眉头,那碗可是景德镇的上好瓷器,运到海外的话,价同黄金呢!
正德很不满的嚷嚷道:“吃饭啊,朕还饿着呢,快,让他们先上菜,嗯,朕要海鲜味的汤底,多放味精,还有大虾和贝壳……”
“……”谢宏无语,华夏人边吃边谈事的传统果然源远流长,可是,二弟,你这也算是假公济sī了吧?夏天的时候还去后厨转转,这会儿干脆就只赶在饭点来,把龙凤店当成皇家食堂了,这事儿真是没法说啊。
当然,这也只能算是谢宏自作孽,类似火锅的饮食方式华夏早就有了,但这种系统xìng的吃法,还算是他的独创,再加上他搞出来的其他花样,都是那种又方便,又有味道的东西,也就难怪受欢迎了。
他瞥一眼兴高采烈的正德,又看看两眼放光的刘贵妃,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俩人真是天生一对呢。
“先上菜好了,一人一个小锅的那种……”
既是皇帝,又是店东,再加上这么多大人物在,外间早就准备停当了。得了吩咐,shì者们自不会怠慢,行云流水般的一阵往来穿梭,不多时就将餐桌布置完毕。
火锅里都是浓汤,这么一摆,雅间马上就笼罩在了香气之中,热气缭绕间,谁都没了谈事儿的心情。正如那赵远志说的,天寒地冻的时节,吃顿热乎乎的火锅,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享受了。
这不,连王守仁这等稳重的人,都忍不住抄起了筷子,更遑论xìng子最急的正德?
只见他筷走如飞,在桌上一阵划拉,他和他女人面前的小锅转瞬间就被填满了,看他那架势,要不是煮熟了更好吃,他简直恨不得把虾就那么生吃了。
在宫内给皇帝的菜谱上,一般是不会有海鲜这种东西的。这玩意容易变质,离京城最近的港口是天津,距离不过二百里,若是赶着点的话,一天就能跑到地方,夏天不好说,但秋冬时节,却是肯定能在海鲜变质前送到的。
不过,宫里的规矩也很科学,一般来说,尚膳监是不会将这种不能四季供应的东西列为御膳的,毕竟保证不了供应,又容易吃出问题。
皇帝要是吃顺口了,没事就点菜,那麻烦就大了,做不出来菜惹得龙颜大怒,已经让人吃不了兜着走了,万一再给皇上吃坏了肚子,那就是要命的道道了。
所以,别看正德是九五至尊,可去天津之前,他还真就没吃过海鲜。刘贵妃更不用说,她本就是个苦出身,又在大同那样的边镇地方,海鲜什么的,她连听都没听过。
龙凤店之所以供应海鲜,倒也不全是为了满足正德的口腹之yù,关键还是那条铁路。别看是马拉的车,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慢,而且又平又稳,就是票价还有点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现在的铁轨列车还是马力的,车厢空间有限,再加上运营维护的成本也比较高。
这样一来,坐车的往来人还是很多的,但运货的却少了不少。很多货物不需要图这个快字,在铁路分流了一部分压力之后,运河也相对通畅,大宗货物还是走水路最划算。
这情况让主政天津的严shì郎有些犯愁,他想的很实际,在铁路上投入了那么多,总得要全面利用起来才好。在天津浓郁的商业氛围下,他的烦恼很快就解决了,随着龙凤店的欣欣向荣,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商机。
于是,京津铁路上的列车,都多出了一股子海腥味,倒也算是一景儿。当然,京城人对此是相当支持的,赚了钱,就得享受,最让人享受的,不就是这‘食sè’二字吗?
说起来,龙凤店的火爆,也算是大明的一个缩影了。这家店是相对平民化的市场定位,和那些高档次的酒楼是完全不同的,没有庞大的消费群体,也不可能有今天这等景象,以华夏百姓的勤俭,会外出吃饭,只能证明他们手里确实很有些余钱。
“日前宣大两镇已经有了军报,上月癸亥,边塞连降大雪,积雪逾膝,两镇共计五万兵马,分三十余路出塞,斩获颇丰……”酒足饭饱,王守仁放下筷子,说起了正事。
“截止军报所述,第一bō攻击顺利达成了战略目标,击破鞑靼部落三十余,斩首五万,俘虏相当,虽然其中有不少老弱,不过却让鞑靼元气再损,肝胆俱寒。汗王乌苏闻讯后,直接放弃了土默川,越yīn山而北遁,惶惶不敢南顾。”
“唉,真是可怜呢,在冰天雪地中逃亡,没有火锅吃,也没有羽绒服……”唐伯虎虚情假意的叹了口气,顺便撇清自己道:“边军果然士气,这也未尝不是我的功劳啊。”
“唉,大哥,我又被你骗了,说什么没有大场面,用不着我亲自出马,结果呢……大雪满弓刀,单于夜遁逃啊!明明就是了不得的大场面,想想都让人jī动!”正德也是一声长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谢宏,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二弟,你要注意,这不是一次打出来的战果,是三十路兵马齐出,突袭了最靠近边墙的五十个部落!你想想,你要是去了,跟哪路兵马走?哪路兵马都是几千人的小规模战役,那有啥意思啊?”
“反正我又错过一场热闹,而且这些话你事先也没说,你骗人,所以,你必须得给我个交待才行。”
正德哪会那么容易对付,他哼哼着,像是说绕口令一样,说着,他眼珠一转,却是有了主意:“不然这样吧,明年不是要在土默川筑城吗?鞑子肯定不会善罢干休,我亲自去归化城坐镇好了。”
“陛下,明年筑城的战役规模只怕更小,鞑子两年连吃了两个大亏,哪还有胆子再次进行会战?他们虽然不会坐视我军筑城,但想必也只会以sāo扰为主,以小股游骑袭击我军后路,战斗将会变得非常jī烈和频繁,同时又不可预期,归化城被兵的可能xìng是非常小的。”
王守仁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他倒不是要帮谢宏解围,这兄弟俩时不时的就会有类似的对话,每次都要帮忙,岂不是累死了?王校长身负多任,才没有那种空闲呢,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样啊……”朱厚照同学很任xìng,不过却是个讲道理的,在军事问题上也是个专家,结合谢宏的战术,在脑海中推演一下,也知道是怎样一回事,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不代表要放弃,他视线一扫,看到了杨敏,于是,他又有想法了。
“那就去南洋好了,大哥你之前就答应过我要出海的,明年安南那边不是要打仗么?还有摞倆耳朵他们那些西番的势力,对了,据说南洋还有好大的龙虾,和各种怪模怪样的水果,反正就是很多好玩的了。”
正德拄着下巴,一边说,一边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谢宏,摆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不光是在气势上试图压倒谢宏,他还动之以情,yòu之以利,“大哥,你带上晴儿她们,我带上凤儿和宛儿,一起去南洋玩,多热闹啊。”
“西番那些人这会儿还没到南洋,说不定还在天竺一带打转儿呢,你去了打谁啊?而援占城的战役,咱们动用的又不是正规军,其实也没啥热闹可看,不信你问杨总督,打吕宋的战役,就一点意思都没有……”谢宏冲着杨敏使了个眼sè。
“南洋那些小国武力孱弱,抵抗意志也不坚强,吕宋的土人困兽犹斗,仍然不堪一击,其他各国闻讯后,无不望风披靡,城管已经顺利入驻各地,当地民众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只需三五年的时间,王化可期……这样对手,实在不需要御驾亲临。”
杨敏会意,顺着谢宏的话头接了下去。当然,他说的也都是事实,说起来自是流畅,说心里话,他事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
“不过,安南的兵马久经战阵,黎氏又素来桀骜,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正德不为所动,寻根问底的追问道:“这样的棘手敌人,大哥你不说调近卫军或边军,却说要用什么雇佣军……嗯,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什么雇佣军能比近卫军更强?”
“二弟,这你就说错了,既然标了价,那么衡量雇佣军的标准就不是强弱与否,而是xìng价比,”谢宏摇摇手指,纠正道:“安南那地方很热,地形也很糟糕,都是雨林和沼泽什么的,到处都是瘴气,近卫军去了也施展不开,非战斗减员也会很严重,你真舍得?”
“舍不得。”正德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所以啊,在那里作战,我们可以调一部分禁军过去,用来防守重要的港口和城市,野战,就得用些死了不心疼,然后还比较彪悍,又有一定战力的雇佣军了。那些兵马已经准备好了,等杨总督南下的时候,就在占城和他们汇合好了。”
杨敏那边应了,正德想了想,颓然摇头:“大哥,你这是坑人啊,那些雇佣军根本就不要钱,你印一堆破纸片就让人家去卖命,还有比这xìng价比更高的?你好坏啊,实在太坏了!”!。
第811章 正德密旨
这次聚会,要商议的就是未来几年的规划,大的蓝图都是就做好了的,不过具体的细节,也得随着计划的推行,不断做调整。
吕宋攻略就是这样,本来大家都觉得偌大一个吕宋,怎么也得两三年时间,才能彻底平定下来。可没想到,谢宏的铁血肃清政策超常发挥,远征军一举肃清了小吕宋,连南面的苏禄国也提前征服了,甚至还bō及到了爪哇岛。
这种意外谢宏是很欢迎的,而且越多越好,吕宋既定,剩下的就可以让总督府自行处置了,他顺势将占城和满加刺的计划一并推了出来。
吕宋的重要xìng,在于哪里的资源,而满加刺则是因为其地理位置。当年宝船西行的时候,一般来说,也都是自苏州启航,经福建、琼州,至占城,继续南下,经满加刺海峡,进入印度洋。
这条航线,和谢宏规划的一样,所以,无论有没有占城人前次的出使之行,谢宏也不会放过这个重要的中转站。
跟南线同样重要的就是北疆的战局,想达成那个宏伟目标,就必须要让鞑子绝望,打消他们所有的侥幸心理,这样他们才会乖乖的踏上二次西征之旅。
眼下,需要谢宏关注的也只有这些大事了,其他事他根本就没必要去理会。经济建设、政体的完善,技术的研发、进步,都已经完全上了轨道,华夏的人才辈出,此时被全面释放出来,爆发出的能量极其恐怖,多他一个也多不了啥。
在整个民族的力量面前,谢宏那点先见之明能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了,当然,这也是谢宏最为期望的。去处了对华夏最有威胁那些痼疾,他觉得自己也该休息休息,并且好好享受穿越之旅了·无yù无求?那可不是他真正的xìng格,只是之前太忙,无暇旁顾罢了。
今天的议题不算多,被正德这么一搅合·也是夹缠着都说了出来。正德没有达到目的,心情大是不爽,他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猛一抬头,看着谢宏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决定了,如果西番和我大明对上了·那我就要亲自率领水师出征。”
“呃······”难得在正德脸上看到这么认真的表情,谢宏下意识的一愣。
“大哥你以前说过吧?西番的航海技术和火器都比大明强,若是放任不理,就算如今的大明,也有可能受到威胁。所以,我们才拟定逼méng古人西征的策略,因为这是个分量十足的对手,值得我们这么做·也值得我亲自出手,这总没错了吧?”
“唔,确实没错。”谢宏点点头·正德这番话勾起了他的回忆。
那是两人在宣府初识的时候,在两人结拜之前,谢宏是带着一丝功利心的,他想着从各方面潜移默化的影响正德,在这个大明统治者的心里植入需要的观念。西方的威胁,〖自〗由和平等的关联,儒教对社会进步的危害,诸如此类的观点,都是两人的话题。
不过,随着了解的加深·和历史上的传说相印证,谢宏发觉自己根本不需要搞的那么麻烦,在正德的心中,对〖自〗由的向往是放在第一位的,为了实现〖自〗由自在的梦想,他对很多东西都不在意·如果有什么能对此提供帮助,他更是欣然应诺。
不断体验生命中最为多姿多彩的那一面,并从中找到乐趣,探寻未知的世界,率xìng而为,看似荒唐,实则真xìng情,这就是独一无二的明武宗。如果不是遇上正德,也不可能有大明的改变。
既然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必要非得拉着他不放呢?谢宏心中豁然开朗,他举起右手,朗声笑道:“那就一言为定,若是西番敢挡在我大明水师前面,我们就一起去揍他们个满脸开huā!”
“好,一言为定。”正德大喜,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重重的和谢宏双手相击“不愧是大哥,最明白我的就是你了。”
宴罢人散。
本来商讨这种国家大事应该是在乾清宫或者中和殿的,不过,既然正德指定了龙凤店,却也没人会为这种小事跟他较真。
正德得到了谢宏的正式许诺,心满意足回宫去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临走的时候拉上了杨敏,让后者受宠若惊之余,也给旁人留下了不小的疑虑。
谢宏倒没多想,只是猜测朱同学大概是有些迫不及待,所以拉着杨敏去了解南洋的情况了。随着船队的第一次往返,有关南洋的各种消息传得满天飞,引得很多人都心生向往,不过终究是传言,详细和〖真〗实程度自是不如杨敏现身说法。
他施施然的出了龙凤店,就要回家,可还没走几步,只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转头一看,却是王守仁追过来了,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伯安兄,怎地如此急切?莫非有什么要事忘了提起?”谢宏停下脚步,静候对方到了面前然后笑问道。
王守仁摇了摇头,面sè严肃:“唉,守恒贤弟,你今天怎地答应的如此痛快?莫非里面有什么玄机么?”
“没有啊,遇上了八成是要开打的,西番可不是南洋的土人,他们凶悍着呢。”谢宏耸耸肩“这几年,曾兄的努力下,火炮的技术算是增进了不少,不过跟西番的火炮比起来,并没有领先多少,甚至还有所不如呢,他们的船也不少,不可能怯战的。”
“那以你之见,这场海战大概会在何时?”王守仁脸sè更严肃了。
“具体还不好说······”谢宏能确定的就是,正德年间,葡萄牙人肯定已经到了印度,而且在那里设立了总督府。西班牙人则是紧随葡萄牙人之后,势力还没达到巅峰的荷兰人应该也控制了一些东非或者印度的港口。
“应该就在近期内吧,也许三年,也许五年。”想到突然离开京城的那俩葡萄牙人,谢宏有了些成算。
“若是不调用皇家水师,单凭海商和总督府的力量,能否将其击败?”王守仁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谢宏有些应对不暇。
“如果那两个葡萄牙人还没见到他们的同胞,并且做出提醒,应该没问题,毕竟海商的船多葡萄牙人探险船已经来过大明了,开路应该是商船,数量也不会太多……”
谢宏捏着手指盘算道:“不过,要是得了提醒,就不好说了,西番的武器毕竟领先,硬拼下来就算赢了,海商们只怕也要元气大伤……可是,伯安兄,这没什么可担心的,南洋一旦有了消息,这边皇家水师就出动了,取胜不是什么难事。”
“守恒贤弟,这却是你疏忽了敌人既然也有犀利的火器,又是久战之师,实力不容小觑你怎地还答应让皇上亲征?兵凶战危,火器威力巨大,又难以防范,皇上又是那个……xìng子,若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
王守仁连连摇头,沉声说道:“如今朝堂虽安,可新政毕竟初施,地方上还远称不上稳若泰山,三年施政天下,三年时间又怎么够?一旦有个bō折,皇上和贤弟你都不在,又该如何是好?此事······还须商榷啊。”
“伯安兄不必担心皇上的安危,这次和去应州那次不一样,不会措手不及仓促应战。非必取不出众,非全胜不交兵,小弟一定会准备万全,这才一举歼敌,何况……”
“何况?”
“嗯,也没什么了。”没人暗算的话,正德哪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谢宏原本想说这句话,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他可不想加深王守仁心中的神棍印象了。
“至于朝政,伯安兄,立法工作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明年应该就可以试着运行起来了,到时候只管依法办事就是了,皇上在不在,又有多大区别?难道你还怕有人作乱?呵呵,怎么可能,近卫军是皇上一手带出来的,边军也已归心,就算皇上不在,又有谁看不清形势,会跳出来造反?”
“那北疆呢?难道你有把握在三年内彻底解决?”论思虑周全,王守仁犹在谢宏之上,毕竟他是专业的。
“应该不难。”谢宏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等归化城一建好,朵颜部和泰宁部就会向福余部动手了,同时还会重修大宁城,两年时间,还不够鞑靼人看清楚形势吗?到时候我再往上添一把火,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王守仁停下脚步,思忖片刻,突然摇了摇头,喟然长叹道:“守恒贤弟,若不是愚兄对你知之甚详,恐怕会以为你是故作惊人之语呢,这等大事,旁人想都不敢想,你却说的如此自在,真不知······唉,也罢,先期的工作已经做下了,只看收获如何吧。”
“放心,一定会很顺利的。”谢宏抬眼北眺,天际云霞似锦,长风吹过,有如悲鸣,仿佛带来了远方的信息。
乾清宫。
“…···就是这样,听明白了没有?跟你说,这是圣旨,你要是抗旨不遵,朕就把你发配到虾夷岛去。”正德恶形恶状的发出了恐吓。
“…···微臣遵旨。”杨敏心中确实在悲鸣,本还以为是啥好事呢,结果却是这么个道道,偏偏还不能提反对意见,要命啊。
“另外,在事前,你也不许对别人说,要是走漏了风声,哼,朕就……”正德犹豫了一下,他一时没想到比流放虾夷岛更有力的威胁,目光在宫内扫了一圈,看到了某人,这才想到了下文,他恶狠狠的说道:“就让你跟三儿一样,知道了没有?”
“微臣不敢。”这个威胁太有力了,杨敏当时就泪流满面了。
三公公同样泪目,太监果然没人权,咱家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第812章 大家都很忙
正德五年的这个冬天里,从塞北到江南,从东海到南洋,很多人都不得安闲。[
鞑靼部的新科大汗乌苏在忙着逃命,就好像历史的重演,和前一年的冬天一样,他逃得的如此的狼狈。经过艰难的跋涉,当他终于穿过雪原,越过大青山的时候,他黯然回顾,发现跟在身边的,只剩下了寥寥数千残兵。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无数草原上的先辈……
汉武帝时代的伊稚斜,在和刘彻的对抗中,他曾无数次的逃亡,从漠南到漠北,最后甚至跑到了西方的不可知之地;
和唐太宗作对的颉利,他乘着中原内乱,称王称霸了好些年,号称:控弦百万,戎狄之盛,近代未有也!可等到李世民扫平群雄,腾出手来的时候,颉利的噩梦就来临了,定襄一战,突厥人被打得一败涂地,大汗颉利只勉强逃到了吐谷浑,就被俘虏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乌苏觉得自己的运气比那些先辈还是强上一点的。
同样的,比起妥欢贴睦尔这些méng古先祖,他的运气也不算太差,至少大青山以北还有不少部落,再加上chún亡齿寒的瓦剌人,形势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就这么自我安慰着,乌苏更加忙碌了。
他将不多的手下分遣各地,这种时候最优先的是要收拢部众,然后联络那些没受到攻击的部落。其次,也要探听明军的动向,能在大雪中发动突袭的手段,实在太可怕了,即便有大青山的阻隔,能不能保证安全,他心里还是完全没有底。
东海也陷入了一片繁忙,在官员、贵族们的带领下,朝鲜的移民大潮呈现了经久不息之势,大量的劳力补充进了辽东,等待他们的是南起沈阳卫,北至奴儿干都司,冬至鲸海,西至呼伦湖,那一大片广袤无垠的黑土地。
这片土地名义上是属于大明的,而且大明也曾派遣军队驻守,同样随着后来的战线收缩被放弃。
如今,大明再次记起了这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并且要将其开发起来,开发队以辽镇屯田司的干吏们为主,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努力将朝鲜人的积极xìng调动起来,让他们成为大明北进的先锋。
另外一个岛国也很忙,天皇和幕府正忙着印钞票,这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实在让人心动,哪怕是已经有人发现了其中的弊端,这些人也不肯放弃。
其实也没法放弃,就算是胜仁,他也顶多自己放弃,却没办法影响幕府。谁都知道这是个聚宝盆,就算日后有麻烦,可至少在眼下,印得越多,赚得就越多,只要能赶在别人前面多印点,那就是胜利了。
变革就是mō着黑穿过山林,天上不会掉馅饼,想要收益就要有风险,就算撞到了树上,不是还有大明么?大明天子可是倭国的父皇,儿子有了麻烦,他们会看着不理吗?
在畿内,今井宗易这句话深入人心,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就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这位被国人称为‘大阪之父’的变革先锋,转身就去了五岛,一脸谦卑的进了总督府,欣喜若狂的双手接过了一顶绿帽子,在他面前站着的,是面带职业xìng笑容的总督马昂。
此外,胜仁出面,十余家大大名,以及数以百计的中小大名联合发起了‘抗安南,援占城’的号召,他们号召本国的浪人加入大明组织的联合军当中,维护东海,乃至全天下的和平。
一时间,应者云集。
浪人们的日子不好过,失去了武士的身份,也就没了生活来援,浪人这个名号说起来威风,可实际上却只是一群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乞丐,过的还不如那些农民。
现在,有了天皇的名义,再加上大名们的担保,又有了看得见mō得着的利益,一叠叠的倭钞发到了他们手中,浪人们感jī无限,数以万计的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了南下的船只,准备在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从吕宋到爪哇同样是一片繁忙景象,马尼拉等几个大型公共港口已经兴建完毕。在皮鞭和刀子的监督下,吕宋土人突然对工作有了热情,当地的气候又不冷,经过半个冬天的建设,这几处都已经成为了,可以同时容纳近百艘千料以上大船的港口。
与此同时,更多的sī港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吕宋沿海,再加上岛上那些落成或者正在兴建之中的矿场和庄园,用欣欣向荣来形容这个原本的蛮荒之地,也是半点都不为过的。
目睹了北方的邻居的凄凉下场后,苏禄国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签署了一系列所谓平等互助的条约。除了国都所在的保和岛之外,其他地方都成为了两国共治的地区。
在那些共治区,当地人必须向总督府分衙报道,登记户籍,不得准许,不得随意离开居住地。此外,当地人还必须参加劳动,并且向官署缴纳税赋,一旦拖延,就会有城管上门,这帮祸害没借口的时候,已经横行霸道了,若是再得了由头,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可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这帮祸害在小吕宋以少敌多,全歼了五万以上的部族联合军,这样的实力,不是苏禄国惹得起的,更别说这帮人背后,还有一个庞大无比的大明了。
唯一让苏禄国上下觉得庆幸的,总督府至少没有干涉他们的信仰,对于这些来自bō斯湾的穆斯林后裔来说,信仰是不可动摇的,也是他们的底限。
不过,苏禄国王也隐隐发觉,那些宣抚使宣讲的东西,似乎在潜移默化的动摇着国人的信仰。他们宣讲大明的美丽富饶,是如何美好的礼仪之邦,让听者心生向往,然后又引经据典的举证,说明大明和南洋诸国同出一源,血脉相连,不可分割。
归纳起来,千言万语就是一个观点,那就是:大明很伟大,南洋人要坚持大明天子的领导,一万年不动摇。
同样都是宗教人士,而且还是做到了宗教立国的水准,苏禄国王在这方面的研究绝对很精深,他敏锐的发现了这些打着教化之名的宣抚使的不地道,与其说这帮人是在教化,不如说他们是在传教。
只是他也无可奈何,这种没有证据的观点,是得不到太多人支持的,时间虽然还短,但很多人已经对那套说法深信不疑了。
大明的城管很凶恶不假,他们的存在让苏禄国人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可是,中原却是没有城管的,所以,那里是天堂。努力学习工作,就有机会去大明享仙福,已经成了最流行的梦想,谁又会听他的杞人忧天呢?
何况,就算有人拥护也没用,惹得大明翻脸,不用从中原调兵,单是吕宋总督府,就能轻而易举的彻底平了苏禄国。万般无奈之下,国王也只能忍着了,没办法,这就是生活。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派出了使者西行,那里正是他的祖先们渡海而来的方向。
祖辈相传,在bō斯湾,在红海,有疆域广大的苏丹国,当年他们甚至打败了最强大的méng古铁骑。而且,他们还拥有非常强大的舰队,连以航海闻名于世的西方都对阿拉伯的海船赞誉不已。
苏禄国王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传说之中,他希望至少能给同族人提个醒,免得被大明打个措手不及,导致真主的光辉méng尘。
在不同的地方,怀着不同的心思,整个东亚的人都在期盼着,寒冬的消逝,春天的来临。时代的车轮不负众望的前进着,一转眼,就到了正德六年的仲春时节。
北疆的冰雪已经开始消融,冰凉的雪水沿着山脊流淌而下,汇聚成了一条条溪流,滋润着草原上初生的nèn芽,万物复苏,春天到了。
“火筛如何答复的?”
大青山北面的沙井,被乌苏选作了临时金帐,此时,王帐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乌苏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双牛眼瞬也不瞬的盯着面前之人,后者头脸上都是尘土,脸sè也很差,显然是刚赶了远路的。
“火筛大汗说,他对您说的两部合并为一的计划很感兴趣,成吉思汗的子孙本来就不应该自相残杀,不过,现在是瓦剌雪中送炭,应州和去年的两次,都是鞑靼拖了后退,所以,两部合并后,可以双汗并立,但是要以西为尊……”
“火筛疯了吗?瓦剌才多少人?咱们鞑靼又有多少?就算现在,咱们一样有二十万以上能骑马的牧人,他瓦剌有没有五万都未可知,凭什么他们为尊,不行,大汗不能答应啊!”
“干脆咱们不和明军打了,去居延海,先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再说!”
火筛倒是意识到了chún亡齿寒的道理,可他也是有sī心的,并且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了,两部素来不睦,在鞑靼人看来,他这要求很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一时间他们也是群情汹汹,乱哄哄的嚷嚷成了一团。
“都给我闭嘴!”一群首领只顾着叫嚷,没人注意到,乌苏的脸sè已经变得铁青,终于他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将噪杂声都压了下去。
“二十万能骑马的牧人?其中有多少是老弱?武器都配不齐,能让他们去跟明军拼命?还有,是谁说的要去居延海?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怕了明军,还是真的想打瓦剌?你知不知道居延海离这里有多远,有没有足够大的牧场能容得下鞑靼部的几十万人?”
乌苏俯视众人,眼神犀利,“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明军正紧逼过来,齐心合力都未必顶得住,何况还要内讧?去南边的探子已经回来了,你们知道明军在做什么?他们驻扎了几万大军在土默川,而且后方还在源源不断的送民夫上来,你们说他们要干什么?”
他的嗓门大,话里内容更是惊心动魄,一帮首领都听得面如土sè,只觉有雷霆在耳边轰鸣而过。土默川被明军纳入了势力范围意味着什么,连事不关己的花当都是一听即明,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懂了吧?现在是咱们草原人生死攸关的时刻,齐心合力是必须的,虚名什么的,嘿,咱们又不是明人的那些文官,要那玩意做什么?”
乌苏冷笑一声,厉声断喝道:“回复火筛,就说依他的意思,méng古族裔重归于一,就在大青山下会盟,共击明军!”!。
第813章 且屯且战
口号喊得很响,但乌苏并没有豪气干云的摆开阵势,妄图和明军决一死战。
在象征xìng的会盟,或者说接头之后,他和火筛达成了共识,都认为不能以老眼光看待明军,和永乐年间一样,草原人已经不能在正面战场上威胁到明军了。他们最好,也只能使出自家的看家本领,以狼群战术来对付强大的明军。
乌苏将青壮集中起来,集结了五万左右装备尚算齐全的骑兵,再留下一部分牲畜和牧人,作为补给之用,然后让其余的部众统统向北迁徙,远远躲到了旧日的国都和林一带,这是为了防止明军的突袭。
于此同时,火筛也带同二万瓦剌骑兵,与鞑靼部汇合,在应州之战后,草原人再一次集结出了一支足够规模的联军,只是在实力上,这支联军却远不能与当日那支相提并论。
“各位首领,开始进军吧。”
“遵令!”
随着火筛的一声令下,尘烟四起,马蹄翻飞处,大军迅速化整为零,变成了一支支千人规模的小队,散入了宽广的草原之中。这样的队伍不足以攻破边关的堡垒,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明军的补给线。
春天才过了一半,自然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不过眼看着绿草匆匆,白sè的冰雪不再,牧人们心情都不错,一队骑兵绵延里许,正向南行进着。
千余骑兵,两千战马,一人双马的配置,经历了两次大规模损失后,即便在马匹上,鞑靼人也没有从前那么大方了。
为首的是一个魁梧的大胡子,说起来,草原的牧人长的都差不多,连嗓门都是一般的响亮他正向着身边的人吆喝着:“也速该,打起精神来,咱们这次可是去突袭明军的,也算是给你的族人报仇呢怎么能这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呢?”
“别鲁部的雄鹰被人吓破了胆,已经变成鹌鹑了,连明国的民夫都不敢打,再下去,恐怕连女人都不敢玩了,哈哈。”没等也速该答话,就有人yīn阳怪气的接过了话头言辞间极尽冷嘲热讽之意,随后又是一阵哄笑声。
正如瓦剌和鞑靼都是méng古人,却彼此争战杀伐一样,鞑靼各个部落之间,关系也各有不同,亲近的固然有,更多的却是互相看不顺眼。草原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在这里生存竞争比做太监还大,争草场,抢战利品能让两个部落反目的因素比比皆是。
在对外作战的时候,这种竞争关系并没有多大影响,所以历任的可汗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不想管,底层的互相争斗,有利于他维持统治地位;同时他们也管不过来,只要不闹得动静太大,也就听之任之了。
担任过斥候首领,又被选拔进了南侵的队伍,也速该的战力毋庸置疑,别鲁部还在的时候他的本事对临近部落造成了不小的压力,现在别鲁部烟消云散,会被人拿来取笑,也是应有之义。
那个大胡子瞪着眼睛,转头喝道:“行了,都别笑了两位大汗说的好,现在是生死关头,要齐心合力才能度过难关,咱们草原人都是心xiōng宽广的好汉,以前的那点小龌龊,记那么牢干嘛?都给我老实点,有多余的力气都使到战场上去,到时候,别丢了我莽古尔的脸!”
“大首领,你就放心吧,不就是对付一群民夫吗?咱们可是天下无敌的méng古铁骑,怎么可能丢脸呢?”
“可不,以前明人何等凶霸,攻破了大都、上都不说,连和林都给烧了,结果还不是被咱们兜圈子,给兜垮了?正面打,他们人多,可人多消耗也大,只要咱们盯着他们的后路不放,最后他们还是得白忙一场,等这个霸道的皇帝死了,再换个新皇帝,这草原上就还是咱们méng古人的天下!”
应州之战的幸存者十不存二三,逃出来的又以王帐精锐为主,普通部落对应州之战并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只是知道明军很强大,具体怎么个强**,就不是很清楚了,大多数牧人都是照着人多势众这个思路去想的。
不过,去年的雪夜突袭战,却让他们对明军层出不穷的手段有了清晰的认知,敌人取得的战果也让他们胆寒。现在没人叫嚣着要从正面对敌了,若不是知道漠北的贫瘠,又有乌苏和火筛的力主,牧人们也许更愿意使用打不过就跑的游击原则。
当然,他们现在做的同样是游击战,避开敌人的锋芒,利用机动力寻找敌人的薄弱环节,让敌人持续不断的失血,并且还得不到补充。正如那个见识比较广的牧人所说,当年他们就是依靠这种战术,撑过了大明开国时,草原人最艰难的那一段时光。‘多谢莽古尔首领。”被人嘲讽的时候,也速该一直低着头声,这会儿牧人们乱起来了,他却突然有了动作。虽然语气中的感jī之情很真诚,不过莽古尔分明看到,他的眉眼间却尽是忧sè,“不过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小心?小心什么?”莽古尔低声追问道。
他不怕听不入耳的话,也速该去过应州,见识过明军的古怪,只看他能孤身从别鲁部逃出来,就知道了,这些经验也许会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但这些忠告却不能让族人听到,否则也许会对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他的部落可不是金帐嫡系,也不是王帐精锐,只是一群普通牧人罢了。
“从咱们打败了宣府兵之后,明军就不是文官主政了,明军中也有好汉,那些人对咱们草原人的打法很熟悉,不会不知道咱们要干什么······”
“你是说……”
“明军肯定有备而来,他们足足准备了一年的时间,不可能只是为了冬天的突袭,他们既然敢筑城,一定有所依仗。”也速该哑着嗓子,一字字的说道:“莽古尔首领,你若是信我,等我说小心的时候,你一定要留神,千万别冲动,否则…···”
莽古尔呆愣愣的看着也速该,他被对方骇人的神情和语气吓到了,他比族人想得深远,不会存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思,他只是在想,能把也速该这样的勇士吓成这样,明军到底有多可怕啊?
“…···我知道了。”沉默半响,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了回避明军主力,游骑队都是绕着土默川兜了个大圈,但骑兵在平原地带上的机动力还是很好的,只花了几天时间,莽古尔部就迂回到了东胜城一带。
这里正好是土默川和大同的中间,和两边都保持了足够远的距离,属于最合适的突袭地段。而且他们的运气也很好,刚到不久,前方的探子就传来了消息。
“大首领,前方发现明军!”
“是车队吗?你说明军?那就是有军队护送了?护军有多少人?”莽古尔一连串的问道。
“是车队没错,只有数十游骑跟在一边,不过,那车队已经发现了咱们……”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干吗?都上马,不要休息了,直接冲过去端了他们,娘的,总算能抢点粮食吃了。”虽然能听得进去意见,可莽古尔人如其名,xìng子还是有些莽撞的,斥候的回报让他大喜过望,挥起马鞭就要发动冲锋。
“首领,那车队已经进营地了,营地里有几百明军!”斥候慌神了,也顾不得详细解释了,连忙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营地?什么营地?”这话引起了莽古尔的警惕心,他猛地一抽缰绳,那匹骏马被勒得难受,连连打了几个响鼻。
“明军拿铁线围了一个圈,在中间又挖了几条沟,中间是一圈木屋,还有栅栏······”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原本就不大的脑容量,和更贫乏的词汇量让这名斥候很憋闷,他艰难的形容着,“对了,这营地不像是临时的,他们在河边还开垦了不少水田。”
“什么乱七八糟的?跑到草原来种田?”斥候的努力没有得到回报,他跟他的首领还没达到心有灵犀的境界,莽古尔觉得自己的斥候完全不知所云。
“营地里的明军有没有马?就是说,他们有多少骑兵?”也速该突然问道。
“有些马,但是不多,顶多只有百来匹。”数人头数马,这才是草原斥候的本职工作,他终于从磕巴变成了正常人。
“行了,去看看就知道了。”莽古尔得到了提醒,明军骑兵不多,就算有yīn谋自己也能全身而退,那营地到底有什么古怪,亲眼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千余骑兵的簇拥下,莽古尔一路而行,他不敢走的太快,斥候派出了几十里之外,生怕中了埋伏什么的。也速该看得摇头苦笑,他发现自己的提醒似乎起的作用太大了点,不过这样也好,总比别鲁部那样死的稀里糊涂的强。
“这是······”到了斥候所说的营地,牧人们都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斥候没说错,就是铁线和壕沟,还有木屋,只是铁线不止一圈,而且那玩意也不是铁线那么简单,上面有好多刺,一圈圈围过来,就好像一只大刺猬似的。远处也的确有农田,河滨的草都被拔除了,土地也经过了翻整。
看得出,眼前见到的这个的确是营地,而且是以长期屯垦为目的的营地。!。
第814章 有多远跑多远
“胡大哥,真有你的,给咱们抢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鞑子果然来了,哈哈,这次总算能打个过瘾了。”
拥有望远镜,明军和牧人在视野上的差距是无可弥补的,早在鞑子斥候靠近的时候,明军就已经发现了敌踪,莽古尔千余骑的动静更加不会被略过了。只不过,眼见强敌压境,明军阵营中却传出了一阵欢呼声。
“切,俺胡彪啥时候指过冤枉路给你们?鞑子也不傻,当然是离土默川的大军越远越好,咱们的战线又推前了这么多,没有情报,他们又怎么敢靠近边墙?肯定是咱们这里最容易下手,这不是来了吗?”
得意洋洋的笑了几声,胡彪杀气十足的一挥手,厉喝道:“行了,少说废话,都给我各就各位,鞑子等冲上来,就把他们杀光!已经给近卫军那些小辈抢了好几次风头了,这次要打出边军的威风来。”
“噢!”
明军的欢呼非常响亮,离得还远,莽古尔等人却也听得分明,敌人高涨的士气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疑huò,几个头目都拉住了马,聚拢到了莽古尔身边。
“首领,下令攻上去吧!”
带刺的铁线有些渗人,可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草原的勇士们岂能被这点小伎俩吓倒?没有坚固的城墙,这点工事又算得了什么?那些壕沟也不深,马只要轻轻一跳,也就过去了。
相对于这些简陋的防御工事,那里面聚拢的几十辆大车相当yòu人,那上面可是粮食!自前年冬天以来,大伙儿很久没吃到粮食了,腻歪人的肉食都被削减了不少,牧人们饿的眼睛都发绿了。
“还是先试探一下的好,那些黑不溜秋的人不知是个什么来路,像是民夫·可咱们跟大明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从来就没见过长成这德xìng的人啊。”也有相对老成持重些的,他们表示有些担忧。
从来没见过的吕宋土人没啥战斗力,可长得却有些精悍·黑黑小小的,让人mō不到底细。尤其是这些人被明军放在了外围,散布在铁丝网中间,这也是有违常识的,明军运输队的惯例是将民夫护在中间,而不是将他们顶在前面。
民夫当不了炮灰,面对敌人·他们只会一哄而散,倒是有可能将友军的队列冲散。牧人们不相信,明军会这么蠢,若是真有那么蠢的话,他们肯定早就丢下民夫跑了。
所以,看在牧人们眼中,吕宋土人就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谁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明军的新兵种,比如敢死队什么的。
“也速该,你觉得呢?”莽古尔一时难以决断·他也是倾向于一战的,不过先前的忠告犹在耳畔,他也不得不慎重一点。
“那就……试探一下吧。”也速该略一犹豫。
依他本心是想撤退的。没错,这工事的确很简陋,但如果配合他见识过的那些手段,未必就没有威力。但是,看头目们的气势,他要是提出撤退的意见,恐怕也只有遭人讥嘲的份儿,还不如顺水推舟呢·反正只是试探,没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草原骑兵分出了几十骑,围成一个稀疏的圆阵,远远的兜了上去,手中都拿着弓箭。随着距离的接近,一阵零落的箭雨射了出去。
明军巍然不动。
“那些果然不是单纯的民夫·否则怎么可能动都不动?”莽古尔觉得自己先试探的决定很英明。
因为是试探,第一bō是在射程外发出的,不是牧人胆小,而是这招确实有用。面对这种试探,明军那些火铳兵一般就淡定不起来,看见敌人靠近并发动攻击,他们就会象是为了自己壮胆似的,拼命射击,直到铳管发烫,不能用了为止。
面对这样的试探,能纹丝不动的,显然是很精锐的士兵!他擦了把冷汗,有些后怕,明军的人数比牧人少一半都多,但若是加上那些小黑,双方就持平了,真要是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说不定会吃大亏呢。
他在这边后怕不已,可他哪里知道,那些土人也怕到了极点,只是他们脸太有特sè,以至于脸上的表情很容易被忽略,莽古尔就将他们的表情理解成了发怒。
至于纹丝不动,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没的跑,几道壕沟,几道铁丝网,看似很容易跨过去,可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而身后的明军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外面的那些也差不多,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还是在这蹲着比较安全。
“再上去些人,让马跑起来,把箭射进去,没盔没甲的,就不信他们能挨得住。”
随着莽古尔一声令下,又是几十骑冲了上去,和先前的同伴合兵一处,围着圆形的营地跑了起来。跑动中,他们也在拉近着距离,然后,又是一阵箭雨,这一次比先前密集得多,落点,正是莽古尔眼中那支奇兵。
“啊!”惨叫声响成了一片,十几个土人捂着伤口倒在了地上,莽古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就这么简单?连躲避动作都没有,也没有招架,这哪是精兵啊?分明就是一群民夫啊!
惊讶接踵而至,疑huò的念头刚刚升起,他的情绪马上便转变为了愕然。
“崩,崩,崩!”
只听一阵松弦声急响,如同疾风怒嚎,席卷而过,正在奔驰中的骑兵齐齐的倒下了一片,就好像风中的野草一般。
“这是什么!”牧人们惊怒交集,幸存的骑兵也纷纷拨转马头,掉头便逃。
“果然······”只有也速该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并且吸引了莽古尔的注意力。
“你知道这是什么?”
“是强弩!”也速该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说着:“在应州的时候,最初的一次冲锋,就是咱们乌苏部的骑兵,我跟在了最后面,结果······整整三千骑兵,三轮齐射就没了!就是这件凶器,我做梦也忘不了。”
“咝!”莽古尔倒抽一口冷气抬眼又看看明军的阵列,发现铁丝网后面果然有差不多五十名弩手,而在刚才那一轮齐射中,他的骑兵倒下了二十多个他再无疑虑。
外围那些黑鬼就是民夫,但明军似乎压根没把他们当回事儿,与其说是炮灰,还不如说是被忽略的一群人,之所以放在铁丝网中间,只是怕他们跑了而已……
“撤,快撤!”看着也速该眼中的恳求神sè莽古尔福至心灵,他决定推迟正面作战的时间,先看看形势再说。
“每隔几十里,就有这么一营地?”临时搭建了一个营盘,莽古尔派出了大量的哨探,很快就带回来了一堆坏消息。
“看见大队人马,车队就进营地,少量游骑的话护卫车队的那些游骑就会冲上来厮杀,那些骑兵马术都很好,没回来的人都是折在他们手里的。”
“明军怎么就能耗费……”莽古尔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对付游牧骑兵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筑城堡,在保全自己的同时,还可以压缩游牧骑兵的活动空间,减小机动力上的差距。大明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有了堡寨遍布的九大边镇。
不过,这招的缺点也很大,那就是耗费问题,毕竟是筑城而且还得是足够坚固的城堡,耗费有多大,自是可想而知。
而明军现在的营地,耗费还真就不大。那些用以居住的木屋不好评估;但那些壕沟是肯定没啥含金量的;铁丝网会耗不少铁,可是,以大明现在的富庶会缺那点铁么?
不考虑制作问题,只从材料量来评估,跟那些威力惊人的强弩比起来,铁丝网那点耗费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只有强攻一下试试了?”莽古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次没有多少响应了,头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出头。
“还是等等吧,看时日,也该有其他部落到了,总是会有实力比较强的去攻一下,到时候,咱们去看看,心里也就有数了。”逃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也速该变得越来越油滑了。
“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早,就有了消息,又有一个部落到了,并且已经围住了他们碰过一次的那个营地。闻报后,莽古尔带着几个亲卫,轻身前往观战。
前面的过程都差不多,只是这次明军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雪藏了强弩,只以强弓跟牧人对射,双方各有伤亡,只不过明军死的都是民
然后,从一刻开始,战局进入更加惨烈的阶段。
“是塌答部,这家伙居然拉出来了两千骑兵,真是下了血本啊!难怪他们敢冲营呢。”
“塌答这个白痴,连解决铁丝网的办法都没想好,就突击,这不是找死吗?”
“跳?没看见后面有壕沟吗?这下掉沟里了吧?”
“跳过去了?过去了也没用,没看明军的铁丝网有好几道吗?”
“下马砍木桩?这是战场,哪有那个空挡啊!这下真完了……长生天在上······”莽古尔有些不忍再看了,强力远程武器和简陋工事配合的威力,他算是见识到了。
当牧人骑兵失去速度的那一刹那,明军亮出了王牌,六十具强弩,加上百来把强弓,强劲的弩矢箭矢化成了风暴,将鞑子一片片的扫倒,他们的尸体添在了壕沟里,挂在了铁丝网上。
“塌答还是很强的,居然就这么冲进去了,那些黑鬼开始逃跑了……他毕竟有两千人,拼死一搏的话,还是能打下来的。”随着塌答部的亡命突击,莽古尔突然振奋起来,伤亡虽众,可明军厉害的只有远程兵器,近战的话,说不定……
“没用的,既然有了强弩,那明军的另一个王牌肯定也在!”也速该没那么乐观,他神情悲怆的摇了摇头。
“啊!那是什么兵器?怎么可能?”莽古尔不及反驳,就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百余穿得跟铁罐子一样的明军从木屋中杀了出来,象一柄铁锤一般砸进了牧人骑兵的队列当中,一下子就把牧人的势头给打回去了。
那些明军手持巨刀,挥舞间,就象巨兽开合的大嘴,将牧人们卷进去,然后搅成肉泥。
斩瓜切菜,血肉横飞,牧人们很快就崩溃了。
“明军伤亡也不小,咱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莽古尔贼心不死。
“没用的。”也速该还是那么悲观。
他是正确的,获胜的明军没有急着打扫战场,也没有追击敌人,而是放出了一支火箭,直穿云上,其sè玄黄。茫然间,莽古尔突然神情一动,然后迅速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他感受到了一阵震颤,这意味着有大队骑兵杀过来。
“这是……”
“明军的铁骑来了!跑,快跑,有多远跑多远!”也速该脸sè大变,嘶声狂吼,声音中充满着绝望。RS!。
第815章 让人无从下手的圈地推进
距离第一场攻坚战近两月之后,乌苏和火筛收到了全面的战.
为了牵制土默川的近卫军主力,他们两个带着数万骑兵,一直在土默川附近徘徊,明军也有骑兵,而且规模不小,但终究是比不草原人
战略很成功,明军主力不但被他们牵制的死死的,在草原骑兵的威胁下,明军甚至连筑城都放弃了。他们没有筑起高耸的城墙,只是草草的修建了一些简陋的营地,算是防御工事,这些营地散布在土默川四周,隐隐围成了个大圈,将筑城地护在了中间。
为此,火筛有些得意,假模假式的提了几次议,说是要发动全面进攻。乌苏当然知道他的心思,这家伙无非想让自己劝谏,然后博个大度纳谏的名声,并且向族人彰显其领袖的地位。
只是大敌当前,乌苏也无暇计较这些小心思,当然不可能进攻,在应州那么有利的形势下都输了,凭现在这些二线部队和人打正面,那不是送死么?
胜机只有切断明军补给线的一刹那。到时候,明军不想饿死,就只能撤兵,在敌人撤兵的途中,乌苏会死死的盯着,一旦发现破绽,他就会发动雷霆一击,这就是狼的战术,也是草原人最为推崇的理念。
“长生天在”正德六年的春夏之际,长生天受到的召唤比从前频繁了几十倍,若是真的有这么个存在的话,他肯定会为牧人们有事才想起自己,没事就丢在一边的行为感到愤慨,只不过,就算这样,这当口恐怕也没人会在意它了。
“已经损失了近万人马?我们不是在抄敌人后路吗而且还是在草原?”信使唱的歌很难听,不过这是牧人传递信息的方式,乌苏早就习惯了,让他震惊的是战报的内容。
草原人引以为豪的狼群战术也不灵了?辽金、西夏、西域各国……当年的祖先们就是用这招打败了无数的强敌·将苍穹笼罩的地方,都变成了蒙古人的牧场,可是,现在堪称无敌的一招也碰了壁。
损失了万余骑兵·取得的战果却是寥寥。
虽然没有确切情报,不过战报说的分明,明军也有一定伤亡,但由于明军的装备够好,很多人都是只伤不死,车队往来,回程的车载的都是伤兵。
当然·伤损比不是最重要的,狼群战术的战略目的在于切断明军的补给,抢夺并烧毁他们的物资。若能达成这个目的,骑兵的损失大点也不是不能接受,问题是明军损失的物资极其有限。
那简陋的营地杀机四伏,偏偏又因为耗费少,所以修的异常密集。
车队只要走半天,就能到达中进去了就安全了,所以民夫一路就不惜体力的全力赶路,暴露在游骑兵锋下的时间被压缩到了最小。往往探子们才一看到车队·没等将大队人马召唤过来,车队就已经进了营地,让他们徒呼奈何。
想破这招,只能一直让大队骑兵在堡垒中间游荡,碰一个算一个,两个月来,仅有的两次完美的战果,都是这样取得的。
不过,完美达成任务的那两队人马也没好下场,由于他们一直在野外晃荡·马力损失比较大。而护送车队的明军骑兵见势不妙-,丢下民夫逃跑前,施放了信号,召唤来了大队的轻骑,结果不言而喻,在明军迅猛的追击下·那两队人马都损失惨重,险些全军覆没。
因为物资的匮乏,这两队人连车都没烧,结果又被明军抢了回去,除了杀光了那些语言不通,长得又古怪的民夫之外,唯一的收获就是明军使用的车辆的情报了。
那车也是马拉的,与众不同的是那异常宽大的轮子,此外,轮子还有弹性,也很轻,即便走在松软的草地,也不会轻易陷进去,所以走起来也是飞快。正因为有了这古怪的车轮,补给队行进的速度才那么
搞不定车队,就只能想办法攻营。很难说这两个战术有没有因果的关联,单从外表看,那个营地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不少部落看见车队进去后,都是直接攻了去。这其中有谨慎的,如一触即退的莽古尔;也有冲动的,比如全军覆没的塌答。
也有成功攻克营地的个例,不过,那是几个部落结成了联盟,集结起五千人马发动的进攻,伤亡近半之后,他们攻克了营地。然后,应援而来的明军铁骑到了,同袍的鲜血激起了骑兵的怒火,牧人们被淹没了,一个人毛都没跑出来。
因此,乌苏得到的战报相当全面,听过战报之后,他已经将明军的策略,在脑海中完全勾勒出来了。可想明白了,却不代表有办法解决,乌苏心里苦啊!
步步为营,整体推进,这是最克制狼群战术的一招,前线的牧人手段尽出,最终也只能干瞪眼,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已经在种田了,等秋收的时候再来,是不是能有点收获?”火筛也在犯愁,想了好半天,他才憋出来一个主意。
明军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把田地都用铁丝网圈起来,大股人马容易在很远的地方就被发现,但零的游骑应该不要紧。秋天正是草木繁盛之际,对隐遁身形很帮助,能破坏明军的屯田,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只怕很难。”乌苏揉着太阳穴,一副很痛苦的表情,“明军的骑兵也很能打,护送车队的那些人,见到咱们的斥候,都是直接冲来的,你这办法,最终也只会变成更频繁的小规模战斗,咱们占不了多大便宜,毕竟明军的装备比咱们好很多……”
乌苏神情黯然。
“同样是一刀砍在身,明军顶多受点小伤,咱们的人当场就是一条大血口子,不死也得去半条命,那些明军都是边镇精锐,阵都敢拼命……而且还有那些民夫,那些人,明军是当奴隶用的,咱们杀再多他们也不心疼,十个换一个,也是咱们亏啊!”
“那怎么办?”火筛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他有些暴躁的在帐篷里来回走动起来“前线的部落已经不敢动手了,这样下去,岂不是白白消耗物资?现在咱们可没以前那么宽裕,这一天天,怎么消耗得起?”
“……”乌苏默然。
他们确实伤不起,草原人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即便小王子复生甚至铁木真再世,也没办法让牧人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连续两年进行大规模动员,却没有取得战果进行补充,而且还遭受了极为沉重的打击,草原人确实已经难以为继了。
现在他动员起来的骑兵,原本都是各部族中的劳动力,没了这些人,退到和林的老弱已经非常艰难了想依靠他们来得到补给,几乎是不可能的。按初始的计划,他的骑兵应该以战养战的才对。
“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几年,听说辽东那边搞得很红火,兀良哈那边富得流油,而且他们又投靠了明人,去年暗算了咱们一次,咱们打过去,也算是师出有名。”沉默半响,乌苏缓缓说道。
原本他跟朵颜三卫就是对头,对那边的情况也比较了解,本着柿子要挑软的捏的原则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个既富且弱的老对头。
“兀良哈内部也不怎么稳当,屠余早就对花当不满了,咱们兵多,又有内应,一鼓而破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花当既然投靠了明军你怎么能保证,咱们东进的时候,明军会眼睁睁的看着?”
火筛疑虑道:“你也看见了,明军那个营地建起来很方便,那些铁丝网可以用车运,一车就可以围一大圈,人手够的话,半天就能建起来一个。咱们走了,他们若是西进或者北进,谁能阻挡?等他们再多圈几块地出来,咱们就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辽镇的边军也很厉害,次在应州遇见的重骑兵,就是辽镇派出来的,明军重骑冲锋,兀良哈骑兵跟着掩杀,你确定咱们一定打得过?”
“呃”乌苏语滞。确实打不过,应州那时,辽镇的重骑只有三千,就已经所向披靡了,谁知道他们家里还藏着多少?那些重骑根本就是一场灾难啊!
提议连连被否,火筛质问的语气也很呛人,乌苏也有火大,“东边不行,那就去西边,宁夏那些地方不是也在搞新政吗?搞了新政的地方都比较富,咱们去捞一笔,然后就退到漠北去,就不信明军能把草原大漠全都圈起来。”
“西边么……”
他这话有赌气的成分,西边一向是瓦剌的实力范围,小王子时常越界,那是因为鞑靼势大,可现在却是鞑靼有求于瓦剌。可听了这话,火筛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没有暴跳如雷的反驳,而是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算起来,也该有消息了。”
“什么?”乌苏一愣神,就在这时,帐外一阵马蹄声急响,随后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非常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报大汗,吐鲁番满速儿依照前议,以两万骑入哈密,挟裹哈密军马,共侵河西,甘肃巡抚伍文定尽起起肃州、安定、沙洲三卫兵马,战于沙洲……”
“结果如何?”两个汗王一起从帐门挤了出去,紧张的追问道。
“吐鲁番大溃,满速儿被擒,哈密牙兰死于乱军之中,如今明军已经展开反攻,直入哈密,剑指吐鲁番,西域诸国无不自危。”
“啊!”火筛傻眼了,他想到吐鲁番可能不是明军对手,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败得这么惨,听起来明军领兵的似乎是个文臣,带的兵马也不多,怎么就这么凶猛呢?
“天”乌苏也傻了,肃州大概是九边中最弱的一个了,他们都能打出这样的战果,那宁夏这个久经战乱的大镇又岂能轻与?满速儿很有义气,及时出兵呼应了,可却把自己给送进去了,现在再西进,显然是徒劳无功的。
“报汗王,外面有人自称是使者,代表福余部和建州女真而来……”
“…”俩汗王茫然相顾,这俩怎么牵扯在一起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816章 谁更凶残
这使者也是蓬头垢面,一副历尽艰辛的模样。
一见到火筛二人,他立时便伏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唱,歌词大意是:福余部的首领屠余,牢记自家的血脉,并且誓死效忠于蒙古大汗,堪为兀良哈蒙古族裔的楷模……他不齿于朵颜、泰宁两部的投身变节行为,多番力劝,结果被猪油蒙了心的花当视为仇敌,横施辣手,加以突袭。
然后就是屠余如何不屈,且战且退,结果一直被赶到了奴儿干都司所属的福山卫,和早先被赶过去的建州女真汇合在了一处。
建州人是吃过谢宏大亏的,当然想报仇,可他们也很清楚,明军的实力完全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现在虽然有了福余卫的加入,可福余卫原本就是三卫中最弱的那一个,明军加上朵颜二卫,实力对比不但没有改变,而且差距变得更大了。
打不过,就要想办法,董怀山和屠余面临着和火筛二人差不多的选择,区别只在于他们的选择相对更少。
奴儿干都司的东面是苦兀岛上的囊哈儿卫,也就是后世的库页岛,明军曾在岛上驻军,并设立了卫所。女真人的航海技术无限趋近于零,不过鞑靼海峡不是很宽阔,如果只是去苦兀,他们倒也有办法。
但问题是,屠余很清楚,明军的航海技术已经达到了女真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步,渡海逃亡,最后不变成瓮中捉鳖才怪呢。
东面不行,明军是从南面追过来的,那就只剩下西北两个方向了。
北边女真人很熟,他们的祖辈就是从那边迁徙过来的,对于通古斯冰原恶劣的环境,他们也是记忆犹新,辽东虽然也很冷,但跟他们的老家比起来,却如同辽东比之江南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肯定是不会回去的。
所以,他们派出了使者来联络鞑靼。追书网向西逃亡,就进入了鞑靼的地盘,须得得到草原霸主的应允;原地固守的话,同样需要对方的援助,这是屠余等人商议后,得出的最终结论。
火筛面无表情的瞟了乌苏一眼,后者惭愧的低下了头,东进策略果然是个坑,内应已经被人打得满头包了,现在过去辽东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请使者回复两位首领,同为蒙古族裔,我乌苏愿意接纳福余、建州二部……”这种时候,扒拉到盘子里就是菜,多点人手总是好的,哪怕当炮灰也行啊。至于朵颜三卫和辽镇的明军腾出手,会不会从东面包抄,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谁知道草原还有没有明天呢?
“多谢大汗。”使者非常感动,连连磕了好几个头,这才离开。
“唉!”坏消息不断,办法却是一点都没有,两个汗王相视无言,唯有深深叹息。
……
与此同时,远在南洋,占城国王沙古卜洛也是忧喜交集。
大明的船队是二月份到的,来的时候,船上装的全是人,走的时候船也没空着,船舱被象牙、犀角、香料,以及黄金白银等占城特产添得满满的,连船只的吃水都和来的时候差不多。
沙古卜洛不是小气鬼,他拎得清里面的关系,能解决安南的威胁,恢复故土,那是花多少钱都换不来的。所以,对于大明如约的派遣援军来占城,他是乐见其成的,哪怕是聘请援军的代价实在昂贵了点。
让他犯愁的是这些援军本身。
援军的战力倒是不错,到达后只修整了三天,两万援军就向安南国发动了全面进攻,短短十天内,连下六城,将战线向北推移了一百多里!要知道,这里不是平原,而是沼泽遍布的雨林,大队人马行军异常困难,能在作战中这样狂飙猛进,援军不可谓不精锐。
但是这些援军的作风却不咋地,他们之所以行军速度快,是因为他们不依赖于后勤补给,而是更倾向于自行解决。他们经过的地方有如蝗虫过境,一片狼藉,若是在安南国本土这么干也就罢了,可现在攻略的地方却是占城国的故土,这让人情何以堪?
“总督大人,您看……是不是能约束一下贵部?筹集军资情有可原,远征寂寞难捱也可以理解,但是,贵军现在连十岁以下的女童都不放过,甚至连男人都……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沙古卜洛觉得自己这边完全占着道理,不过提意见的时候,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他都不知道,大明到底从哪儿搞来的这帮祸害,一定要下个定义的话,恐怕只有禽兽不如四字还勉勉强强,要知道,他们连男人都搞!
“雇佣军么,只要保证奋勇作战也就是了,有点缺陷也是在所难免啊。”杨敏打了个哈哈,一派敷衍之意。
“总督大人,您这边不是还有三千大明的军队吗?不如……”
“当然不行!”杨敏将脸一板,断然拒绝。
“大明的军队只是为了保障贵国的安全而来的,而非是为了杀戮。安南、占城、暹罗都华夏苗裔,都是大明天子的子民,就算有些调皮,也应该服之以德,又岂能横加杀伤?用倭国雇佣军,是你们彼此间的争斗,本官可以不理会,但本官麾下的军队是无论如何不会动手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可沙古卜洛怎么听怎么不是个事儿。没错,原则上,大明跟倭国的雇佣军没啥关系,只是垫付了佣金和路费,起了个牵线搭桥的作用,不过,若不是大明许可,倭国人又怎么可能从东海跑到南海来?
何况明军驻扎在占城的目的也不怎么纯粹,他们将沿海的几个大港口守的密不透风,而且还雇了不少当地人大兴土木,扩建新洲港,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
几个港口倒是无所谓,反正沙古卜洛更看重实际的土地,明军只要不来抢那些土地,几个港口让也就让出去了。但是,明明是抢,这位杨总督咋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呢?
再有一点,让他有些心惊的是,对方似乎有把暹罗也卷进这场战争的意思,否则他干嘛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强邻?
乱糟糟的转着这些念头,沙古卜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开始怀疑,明军是不是别有所图了。
“不然这样好了,沙古殿下可以先联络倭国部队,送些补给物资给他们,并让他们就地休整,这期间本官会率兵北上,以战破和,让安南人自行退出占城故土。然后,就是在敌境作战了,就算倭国拥军有些怪癖,应该也是不要紧的。”杨敏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真能如此,就太好了。”沙古卜洛大喜。
“不过……”杨敏适时的话锋一转。
“什么?”沙古卜洛很紧张。
“殿下知道的,本官带来的,都是大明的天子亲军,等同天子的子侄,这待遇是非常之高的,大军一动,黄金万两,说的就是这支兵马了。算上抚恤什么的,本官的总督府初设,还真是负担不起呢。”杨敏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好办,只要能保得占城子民无虞,这笔钱由本王出了。”沙古卜洛大包大揽的拍了胸脯。
“殿下果然爽快,此事就这么定了。”沙古卜洛走了,他对自己的交涉很满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能让大明的总督大人让步,更是占城的大胜利,谁说弱国无外交来着,哼,咱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杨兄,真的要派人北上?咱们的兵本就不多,都派出去的话,港口的防卫怎么办?难道向吕宋求援?”看着沙古卜洛的背影,郑龙提出了疑虑,“而且侯爷不是说,能不动用近卫,就不用吗?现在……”
“无妨。”
杨敏嘿嘿一乐,奸笑道:“郑兄弟,这事儿好办得很,那些倭人虽然很乱,但其实也是能约束的,安南那边现在应该也知道怕了,让倭人摆出大举进攻的架势,咱们再派一支队人马虚张声势,他们肯定不敢久留,然后随便报给占城人一个伤亡数字,数钱就是了。”
“……这也是侯爷教的?”
“不是,我出发前,侯爷只说要我尽可能的压榨,具体的方略却是没有的,不过,吃完上家吃下家,这招却是侯爷在辽东用过的,也算是他的传授吧。”
“然后呢?怎么把暹罗卷进来?情报显示,暹罗人被倭人吓到了,已经收缩了防线,严防死守了。”
“简单,让倭人转个向,然后就说走错路了呗,反正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出点差错也是难免,先把局势搅浑再说。”杨敏漫不经意的摆摆手,随后面色一肃,沉声问道:“这些都是小事,郑兄弟,满加刺的形势如何,可有西番的消息了?”
“满加刺倒没什么,听说满加刺王这些年跟安南走的比较近,跟暹罗的关系比较紧张,安南自顾不暇,更兼鞭长莫及,应该不是问题,满加刺唾手可下,问题是那些西番……”
“已经有消息了?”杨敏的注意力一下集中起来。
“嗯,当地探子回报,去年冬天,有人看见两个西番在满加刺上了船,应该是奔加异勒去的,今年开春后,又有人在周边海域看到了类似新式商船的船只……具体还不能确定,不过……”
“是他们没错了!”杨敏斩钉截铁的说道:“事不宜迟,郑兄弟,占城这边交给你了,我率领船队去满加刺,一定要抢在西番前面,占领那个要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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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欧陆联盟
第817章欧陆联盟
加异勒是印度半岛东南岸的一个小国,是郑和下西洋所经过的三十六国之一。由此南下,到达斯里兰卡岛的锡兰山国,再东渡横越孟加拉湾,就是马六甲海峡了。
在正德六年,这个地方属于葡萄牙的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上述的航线只有少数人发现,还没有大规模的航海行动发生。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无论这个时代还是后世,葡萄牙都是一个小国。人口,土地面积,即便在小国林立的欧洲,他们也只能排在后面。虽然因为地利之便,他们走在了大航海时代的前列,但人口和国力却限制了他们进一步的发展。
从新大陆到非洲,再到更远的印度,他们的足迹遍及了大半个世界,印度还开发不过来,对于更遥远的南洋以至大明,他们实在是有心无力,虽然已经将其视为了盘中美餐,却也只能先派几个探路的过去。
时任的总督叫弗雷德里克,是个有着蓝眼睛的小胡子,跟那些邋里邋遢的水手完全不同,他不但着装讲究,连嘴唇上的胡子都修得整整齐齐的,看着就有贵族气派,实际上,他确实也是个子爵。
葡萄牙的印度总督府设立在果阿,那是在印度半岛西海岸北端的一个港口,离加异勒远得很。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讲究生活质量的弗雷德里克是不会特意赶过来的,毕竟这时代没有豪华游轮,海船的船舱通常代表着狭窄和肮脏,这都是贵族们最为憎恶的东西。
所以,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商人和水手们都非常惊讶,相互询问着,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
“难道是西班牙人要和我们开战了?”这是最靠谱,也最不实际的猜测,在葡萄牙人眼里,在广袤的海洋上,也只有这个不怀好意的邻居才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不过,现在未知的世界还很大,资源也多得是,放弃争斗,共同开发才是王道,彼此间的战争只会便宜了别人,比如紧追在两国之后的北海新贵荷兰。
“应该不是,西班牙人不会这么疯狂,再说了,你没看见刚刚那几艘船吗?那是西班牙的船,来的是桑德。”
“西班牙总督也来了?那应该不是要开战,也许是谈判吧?也不知这些贪心的家伙又看上了哪个港口。”
“算了,反正印度大得很,让给他们几处也没关系,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去东方,那里有个比印度更大更富的国家。东方人都很容易摆布,也很愚昧,等我们征服了那里,就可以彻底振兴葡萄牙,摆脱西班牙的阴影了。”
“快看,又有船来了……好像是荷兰的船,下来的人是……冯.莱茵哈特?”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下码头,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惊疑不定。
“荷兰人也来了,现在只剩下那些该死的英国海盗了,他们要是也来了,那就真的齐了。”此时的欧洲,航海强国就是这么四个,其中的英国有些名不副实,因为他们的船只以轻快船为主,主要是用来打劫的。
其余的法国虽然是欧陆强国,可一向没有航海的传统,至于威尼斯那些商人,嘿,他们的船只能在地中海那个澡盆里航行,到了风高浪急的大洋上,只有翻船的份儿。
在印度拥有一定势力的,也只有现在这三个国家了,现在三大总督居然聚在了一起,只能说明,有非同小可的事情发生了。
“弗雷德先生,难道你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把卡利亥特让出来了?”西班牙总督桑德有一个大大的鹰钩鼻,配合着阴郁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很是傲慢,实际上他的性格确实也很傲慢,说话时,都是微微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人的。
“那可不行,说好了卡利亥特要作为公共港口,三家共同开发,就算弗雷德里克总督同意了,我们荷兰人也是不会放手的。”
准确来说,莱茵哈特应该算作是德国人,只不过这个时代连普鲁士联邦都没形成,跟遑论德意志了。不过,他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贵族,而且有着日耳曼人独特的顽固性格。
“哼,就凭你们那点船,要不是……”桑德从鼻孔里喷出口气,不屑的说道。
“好了,二位,卡利亥特到底应该怎么办,我们可以以后再慢慢商量,总能商量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出来。这次我请二位来,想商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关乎我们在印度,以至远东的共同利益。”弗雷德里克打断了桑德。
放在去年,荷兰和西班牙的对抗,他肯定乐见其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不知道这个成语,可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却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因为他们即将面临一个更大的威胁。
“……弗雷德,你确定你不是危言耸听?”桑德的下巴收了收,很难得的用平视的方式看人。
“桑德先生,你在质疑一个贵族的荣誉吗?”弗雷德里克不动声色的进行了反击。
“好吧,弗雷德先生,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请你直说吧。”
“在此之前,请允许我介绍两位先生……”弗雷德里克点点头,抬手轻拍,门口有两个人应声走了进来,他指点着介绍道:“这位是罗纳尔多,这位是火者亚三,都是虔诚的教徒,奉上帝的号召,前往东方那个古国,传播上帝的荣光……”
“弗雷德,你不会是说,你要跟我们商量的事情,跟那个落后的蛮荒国家有关吧?”桑德看似傲慢,反应却很机敏,他冷笑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在那里占了先,现在你要说的是什么?炫耀你们已经获得的港口?还是……”
弗雷德里克并不接话,他面色深沉的吩咐道:“罗纳尔多,你向两位总督先生说明一下吧。”
“是,总督先生,事情是这样的……”罗纳尔多微微鞠躬,然后将他在大明的见闻说了出来,他尽量简略的说明,可涉及的事情太多,等到他讲完的时候,几位听众发现,整个过程居然花了一个多小时。
“你说那个叫大明的国家已经有了怀表,挂钟,甚至还有自行奏乐的盒子?是通过齿轮、杠杆这些机械完成的?”桑德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嫉恨和傲慢,要不是知道弗雷德的严谨,他几乎都要以为,对方在恶作剧了。
“而且他们还有海船?可以远洋的海船?船上也有火炮?”莱茵哈特平时更多的以军人自居,他关注的要点也和桑德有所不同。
“的确是这样……”
罗纳尔多看了同伴一眼,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震骇,“十几年前,我们初至那个国家的时候,那个国家并不是这样的,虽然在各种领域,都有着让人惊叹的成就,但他们对向外开拓并没有多少热情,也许是因为那个国家本身已经足够富饶了吧?”
火者亚三接着说道:“这一切都是近年来发生的……我可以向上帝发誓,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像是神迹一样,一个国家在几年间就突然转变了,不论国内的风气,还是对外的态度,帝国的上层已经通过了决议,他们决定向外扩张,先是南洋,很快轮到印度了。”
“不可能,你们在胡说!”桑德猛的站起身,挥舞着双臂大声吼叫道: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的转变,他们造船造炮,难道不需要技术沉淀吗?何况,那不过是一个蛮荒的国度罢了,就好像新大陆的那些太阳帝国一样。那样的国家,英勇的西班牙士兵,只需要几百人,就能征服他们,哪怕他们拥有几十万,甚至百万人口!”
“可是,尊敬的桑德先生,两位教士没有撒谎,我已经派人去验证过了,在孟加拉湾的对面,明帝国正在进行着征服之旅,一个个的土著国家匍匐在了他们的脚下,还有更多的国家会加入这个行列,否则,他们要面对的只有毁灭!”
弗雷德里克冷冷的打断了桑德的咆哮,“依照他们的速度,在两三年内,明帝国的势力就会扩张到印度,不,也许用不了那么久,他们的轻型探险船,已经在探索满加刺以西的海域了,现在我们只需要决定,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新兴的帝国,这个恐怖的帝国。”
“打,把他们的舰队都消灭掉,然后征服他们!”桑德又是一声咆哮。
“我建议,要做两手准备。”
莱茵哈特冷静的分析道:“强者应该得到尊重,可以先派人去谈判,看看他们的态度,若是他们愿意承认国家间的规则,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共同开发,那么我们就承认他们的地位。当然,这是在确实的验证了他们的实力之后。”
“那他们若是不肯呢?”
“殖民地是各国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若是他们恃强硬来,那我们也只好团结起来,维护欧洲强国的尊严了。”莱茵哈特转头向弗雷德里克问道:“弗雷德先生,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是的,先生们,这不是在开玩笑,危机已经实实在在的出现了,现在就让我们行动起来吧,将手头的力量全部发动起来,做好对敌人迎头痛击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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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日月照耀的地方
大明开拓南洋,先天就是占优势的,因为在百年前,郑和已经为大明开辟了直至北非的海上道路。
杨敏的满加刺之行非常顺利。在郑和的船队到来前,这里只有一个酋长部落,时常受到暹罗国的欺凌,是郑和为满加刺酋长拜里mí苏剌举行了封王仪式,确定了其地位,哪怕是时隔百年之后,当地人也没忘记当年的恩情。
当然,这也与满加刺的形势有关,大明海禁之后,不复有片帆至此。当年慑于宝船强大而战栗的暹罗人,如今也是没了顾忌,又是故态萌生,满加刺早就不堪其扰,为此还联络了中南半岛上的另一个大国——安南,以作抗衡。
眼下形势再变,当杨敏的船队到达满加刺的时候,郑龙已经指挥着倭国兵马走错路,突入了暹罗境内,三日间推进近百里,将半岛的局势彻底搅乱了。
占上风的当然是打着占城国的名头作幌子的大明。有丰厚的饷银,又有为天皇和大名们效力的荣誉,再加上打赢了就可以随便乱来······在这场乱战当中,倭国浪人发挥出了百二十分的实力。
他们不畏生死,不顾后路,疯狂的狂飙猛进。倭寇能在原本的历史上,成为东南沿海的心腹大患,这些人本就功不可没。现在,更多的浪人将噩梦带来了中南半岛,仿佛后世二次大战的提前上演,让暹罗、安南二国yù仙yù死。
这样的局势下,满加刺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杨敏一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杨敏的一切条件,并且谕令民众尽心配合王师,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满加刺国王这么识相,杨敏自然也是投桃报李·当即奉送了一顶绿帽子给对方,并详细解释了用法。得了这宝贝,国王自是感jī涕零,当下表示·愿意去国王名号,将满加刺国并入大明海外编制,只求能带着老婆孩儿去大明安居。
于是,磋商在友好热烈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大明顺利的控制了进出南洋的必由之路,满加刺总督府也正式成立了。
杨敏不是摆谱来的,他知道很快会有新的挑战到来·解决了当地人的问题之后,他开始大兴土木,扩建港口的同时,他还建了大明在南洋的第一个永久xìng炮台。
谢宏一向推崇扩张,对于堡垒要塞都不是很感冒,但在对敌的时候,他也一直保持着谨慎的作风,向来料敌从宽。而他也一直强调西方人的强大·所以,倒也没人对杨敏修建要塞的行为提出质疑。
于是,当欧洲三国的探子横渡孟加拉湾·到达马六甲海峡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座即将完成的要塞。
“…···总督先生,我没有撒谎,虽然还没有建成,但可以想象,那将是一座如何雄伟的堡垒,它采用的是菱堡结构,朝向大海的一面有上百个炮门,可以安置十八磅甚至更大的大炮·有人看见了那些要塞炮,几门最大的,口径甚至已经达到了二十四磅!”
“菱堡?二十四磅炮?”桑德没力气咆哮了,他彻底傻了眼。
随着火器的应用,菱堡在欧洲已经流行了一段时间,这东西可以让攻城的一方陷入绝望。克制这种堡垒的武器正在酝酿当中·只是各国更多的将精力放在了海上,因此还没有研发出来,但方向已经确定了,那就是更大口径,更具破坏力的火炮。
也许是二十四磅,也许是更大,要攻破菱堡,只能这样发展。但是,更大的火炮还没开发出来,即便已经有了,他们这些远离本土的军人也无法装备上,而明军却已经拥有了差不多的东西。
以最强的矛和最强的盾,守在最重要的海峡上,这意味着,本来是盘中餐的远东,已经对他们关闭了大门,下一刻,也许会有猛兽从其中猛扑而出。
“谈判和备战,必须加快进行!”
弗雷德里克还算冷静,他指着罗纳尔多二人说道:“罗尼,火者,你们对明帝国很熟悉,又精通他们的语言,谈判的时节就以你们为主,因为谈判非常重要,所以我建议,三国都派代表前往,另外,我也会跟在随员的行列当中。”
“就这么办吧。”其实,莱茵哈特更倾向于先发制人,先打掉那个在建的要塞。
但是三国的力量分布在广袤的印度洋之中,想要集结,是相当复杂和耗时良久的一件事。不集中全部力量的话,又没法保证一击致命,反倒是没了谈判的立场,莫不如一边谈判,一边集结力量。谈妥了最好,谈不妥的话,也能麻痹敌人。
桑德虽然没有说话,眼神也有些涣散,可弗雷德却看到,这个老对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很显然,在东方人种种匪夷所思的作为面前,他也不得不稍微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按照西班牙人的xìng格,他们更喜欢征服,而不是谈判,尤其是,面对的对象还是他们眼中的野蛮人。
于是,在正德六年的秋季,也就是西元1511年,东西方进行了第一次接触。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年,葡萄牙人的一支由十八艘战舰,一千四百余名士兵组成的舰队,东进马六甲,以压倒xìng的实力摧毁了满加刺王国,在大肆抢掠和屠城之后,占据了这个连通南海和印度洋的要道。
自此之后,明帝国南面门户大开,再也无法阻挡西方人的窥视,将南海这个后huā园拱手相让,彻底失去了海洋大国的地位。
而这一次,来到这里的势力变成了三个,他们的心情也充满了不安。当他们得到准许入港,看到海港中停泊的各式各样的海船,以及那个在建中的宏伟要塞时,不安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上帝啊,谁说这个帝国没有航海传统的?虽然有很多不适合远洋的船只,可是,这数量······若是将它们排列在一起,有没有可能横跨孟加拉湾?从这里连通到印度去?”从入港的一刻起·弗雷德里克的惊呼就没停过。
“有情报显示,在这里停泊的船只是那个庞大帝国的一部分罢了,他们在更东面的海域上,正进行着规模庞大的贸易往来·眼前这些船甚至都不是帝国官方的船只,只是一群居住在帝国沿海地带的商人罢了。”莱茵哈特的分析更加悲观。
来的不止是弗雷德里克个,另外两个总督也想亲眼看看,随行的,还有一些大商代表。他们想更加准确的做出判断,这里离本土太远了,向国王请示八成是来不及的·而危机却迫在眉睫,能决定远东走势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好在这些船都比较落后,作战的方式也很差劲,就算是战船,上面也只有一些弓弩之类的抛射武器。嗯,这些船设计的时候就有问题,它们的船舷太低了·没有放置火炮的余裕,若只是眼前这些的话,单凭西班牙一家的力量·就足以解决他们了。”
桑德的眼神愈发的yīn郁了,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可语气却充满了杀气。
“那要塞才建了一半而已,应该还来得及,三国合力,可以集结起来两百艘以上的战舰!我们有能力彻底摧毁这支先遣舰队,并且占据这里,只要将这条海峡掌控在手中,就算那个帝国再强大,他们也威胁不到印度·只能被动挨打。”
“桑德阁下,还是先谈判吧。根据教士们的说法,明国人还是很在乎表面荣誉,很讲道理的,只要我们做出一定的让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说不定就可以取得更加圆满的成果呢。当然,阁下的战略也是正确的,若是谈判破裂,我们也只能先发制人了。”
会谈的地点,是满加刺王原来的王宫,比之中原当然不值一提,可在南洋这种地方,还算是很奢华的一处所在。颇具佛教气息的建筑风格,让一群西欧人也很有亲切感,毕竟他们在印度已经呆了些年头了。
“亲爱的总督大人,您好,葡萄牙教士火者亚三,代表葡萄牙印度总督弗雷德里克阁下,西班牙……向你做出亲切的问候,祝愿您身体健康……”
“好了,好了,别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了,你就是在京城玩失踪的那个弗朗机人吧?哼!皇上待你们那么亲厚,结果你们居然不识好歹,还包藏祸心,要不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老子现在就砍了你!本官的时间很宝贵,要说什么就赶紧地。”
杨敏大马金刀的坐在以前的王座上,象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老大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的客套。
“呃······”传教士的脾气一般都不错,又是身负重任,火者亚三早就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他微微一滞,随即解释道:“总督大人,因为得到了同胞到来的消息,我这才来汇合,包藏祸心什么的,实在……”
见杨敏眼睛一瞪,lù出了更加不耐烦的神sè,他赶忙转换话题:“好吧,我确实愧对皇帝陛下的厚待,这次我就是为了回报而来……得到了我带来的有关帝国的消息,掌控海洋秩序的三大强国紧急进行了磋商……”
他满脸堆笑,向北一拱手道:“恭喜皇帝陛下,恭喜大人,三国愿意承认帝国的强国地位,并且愿意和帝国共同划分世界秩序,也就是说,帝国从今以后,也成为被公认的强国中的一员,可以有序的加入开拓的行列了。”
“得到你们的承认?承认你们的规则?”杨敏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可怜的教士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迟疑着正待发问,却见得杨敏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至为可笑,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做如此大言?兄弟们,你们说呢?”
“不自量力!”
“可笑的蠢材!”
哄堂大笑,总督府的官员,旁听的商人,随shì的卫兵,所有人都鼓噪起来,连续的胜利铸就了这一群骄兵悍将,在战无不胜的皇上和侯爷的领导下,欧洲人这种所谓的优渥,看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种侮辱罢了。
眼见西方人的脸sè越来越差,杨敏知道火候到了,他止住笑声,在王座上俯下身体,森然问道:“说到规矩,本官出京之前,皇上也交待我了一个规矩,你们要不要听一听呢?”
“…···”饶是火者亚三脾气好,又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一时也是打不出话来,隐在随员当中的那几名总督,更是脸sè铁青,几乎能挤出铁水来。
杨敏也不打算等对方回应,他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举起来冲着一群番人展示了一下。
“看清楚了,这就是我大明的通商许可证,只有拥有这东西,才能在大明的势力范围做生意。而大明的势力范围是哪里呢?看到腰牌上这个字没有?那个姓火的,你应该明白,麻烦你解释给你的同伴听……”
他傲然而起,朗声道:“日月为明!大明开国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规矩就在国号当中,有日月照耀的地方,都是大明天子的威德所在!这就是大明的规矩,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承认,要么就被打到被迫承认!”
谈判自然是破裂了。
别说已经横行霸道惯了的西班牙,就连葡萄牙这个正在走下坡路的,和荷兰这个新兴起的后来者,也都习惯了制订规则。他们认为,后来者,哪怕有很强的实力,也得对先辈表示出足够的尊敬。
而且,通过实地观察,他们并不认为大明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顶多也只能算是潜力罢了,这样的实力并不足以同时挑战三个强国,至少现在不行。
“杨大叔,你刚才太威武,太霸气了!我以前只在侯爷身上看见过这种气势,当了总督果然不一样啊!我也要努力赚贡献度,然后弄个总督来当当,这样就能跟侯爷更接近了,杨伯伯,咱们明年就南下去探索袋州吧。”曾无忌满眼都是星星。
“成,等今年回去换了新船,咱们就南下,这次我就不去了,你带队就行。”杨庸自是忙不迭的应承下来,今年累计的贡献度已经很不少了,若能百尺竿头刚进一步,自是再好不过。
“无忌,你小点声,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语意惶恐,可杨敏的表情却尽是得意:“你忘了么,我刚才可是说了的,这是皇上交代的密旨,遇到番人,就得这么说,能和侯爷一样霸气的,不是皇上还有谁?当今天子可是咱们大明的武皇帝,哈哈!”
“难怪呢,番人还没来,你就送了消息回去,原来······”
敏笑眯眯的点点头:“皇上和侯爷要来南洋了。”!。
第819章 火牛阵
正德接到杨敏的奏报时,已经到了隆冬时节。
眼下,他人不在京城,而是出关到了归化城,并且在筹划着另一场谈判。
“哈,消息来的真及时,正好赶上了!大哥,解决完鞑子,咱们就可以出海南下了,这次你可不能耍赖了。”手里拿着杨敏的奏章,正德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热闹连场,真是太有趣了。”
“是啦,是啦,这下你得意了。”谢宏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付着,心中也是不无腹诽。
好容易把国内的事儿整利索了,正打算休个假呢,结果南洋又出麻烦了,要送死,也不用来这么快吧?不过也没什么了,就当是去南洋旅游好了,除了当地人长得寒碜点,总体来说,哪里还算是个好地“江大哥,鞑子来了没?”
“还没到,不过应该快了。”刀疤脸却是一脸失望,他没法不失望,这仗刚打出点瘾头来,可今天的谈判如果成功了,以后就没什么仗可打了。
本来西面还有点小麻烦,可谁知道突然冒出了个伍疯子来,居然从河西一路打到了吐鲁番,把包括乌斯藏在内的西域各国都是噤若寒蝉,还在叫嚣的,都是离的比较远的。在铁路修到河西之前,西征也不大可能被提上日程,所以……
说心里话,他宁愿鞑子不来才好,以前他们不是一向都很强硬的吗?
可事与愿违,这边话音刚落,远处就是一阵尘烟腾起,这个时候靠近的大队骑兵,恐怕也只有那些草原人了。江彬一张脸迅速垮了下去,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兄弟一场,谢宏自不会看着江彬难过,他安慰道:“江大哥,你不用这么灰心·鞑子虽然来了,但他们未必会就范啊。”
“切,谢兄弟,你少来了·骗完了皇上,又来骗某,谁不知道你啊?当初在辽东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忽悠朵颜三卫的?现在你的手段比那个时候还高,都不用骗的了,只要……哼,除非鞑子铁了心要送死·否则他们是一定会顺着你的心意了。”
对于谢宏的虚情假意,江彬嗤之以鼻。
“这个嘛,嗯,就算没有鞑子,也未必没有仗打,比如······”被人知根知底了,再想忽悠就难了,二弟是这样·江大哥也是这样,谢宏很懊恼,早知道就应该保持点神秘感才对·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比如?”江彬有了点兴趣,他知道谢宏经常吸引到莫名其妙-的仇恨,世界这么大,总有那不长眼跟他,跟大明作对,他很有兴趣知道下一个挨揍的是谁。
“那些西番啊。”谢宏往南面一指,悠然道:“你不是也听见了,西番三国联盟,有百艘以上的炮舰·那可是大场面。
“场面是tǐng大,可跟某却没半文钱关系。”江彬撇撇嘴,酸溜溜的说道。
跟谢宏去倭国的时候,他就打过海战,可除了偷袭福江岛的那次之外,他最多也就去后舱踩踩轮浆·剩下的,就只有大呼小叫的份儿了,他不是正德,没仗打看热闹也能找到乐趣,几天不抡刀,他就会觉得身上痒痒。
“以后就要进入新时代了,战争模式都会改变,争夺海洋霸权才是王道,要想在中原看到刀来枪往的模式,恐怕也只有这几年了。”
“唉,还真是这么回事·……”望着远处的大校场,江彬幽幽一叹,他想起了几年前,在旅顺的时候,唉,和谢兄弟一起调戏花当的岁月真是令人怀念啊。
归化城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城池,而是一大堆工事的结合体。正德接见几个可汗的大校场,其实就是最中央的一块平地,这里很大,纵横有数里方圆,足可容纳万人规模的兵马操练。现在当然是空dàngdàng的,只有正德面南背北的坐在边缘,谢宏等人在两边分别落座。
“鞑靼乌苏……”
“瓦剌火筛,参见皇帝陛下。”
乌苏等人会应召前来,当然不是因为胆子大,又或没脑子。时间地点都是人家指定的,还不许他们带护卫,带了也只能在外面等着,这样的谈判肯定不对等,草原人是弱势的一方,很有些任由宰割的味道。
他们会来,只是迫于无奈,明军的圈地推进战术让他们无从下手,而明军推进的速度又快,除了归化之外,大宁也被重修了,西边的明军也在蠢蠢yù动,大青山防线危在旦夕。
而且,眼瞅着冬天又到了,谁知道明军会不会故技重施啊?那雪橇技术含量不是很高,有了样品仿制就不难,但是,草原比中原落后的可不是一点点,再加上资源的匮乏,等草原下了大雪,他们仍然只有挨打的份儿。
摆在牧人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远远遁入漠北,可他们确实舍不得,过惯了好日谁愿意去大漠里喝风吃沙啊?
所以,得到正德的旨意后,再三犹豫了一番,他们还是决定来看看,反正遁入漠北也是生不如死,明军占着全面的上风,也没必要搞什么擒贼先擒王的yīn谋。
来都已经来了,也没必要强撑什么面子,那只会自取其辱,两个可汗低眉顺眼的放低了身段,一看到正德就以大礼参见。
正德端坐不动,微微抬了抬手指,三公公见状会意,长声高喊:“免礼平身”,四周的近卫高声相和,宏亮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阵阵回dàng。
虽然身在草原,但谢宏却有了种身在金銮殿的错觉,俩可汗也是暗自苦笑,大明天子这谱摆的不大但这架子可真心不小。当然,若是自家占了这样的上风,架子肯定也是要端出来的。
“两位首领请坐······”抬起来的手指摇了摇,三公公继续传话。
火筛和乌苏不是自己来的,他们两个还带了些随从,大抵都是部落首领或者长老的身份,值得一提的只有建州女真的首领董怀山和福余部的屠余了。这些歪瓜裂枣自然都被当成了闲杂人等,以至于连个座位都没有。
其实有座儿那俩也tǐng不自在的。大明一方以正德为中心,两排人排成了一个雁行阵,而他俩的座位正好在雁行阵开口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他们能坐安稳才怪呢。
“这次邀请两位首领前来,是为了和两位商量点事儿,顺便给二位看点东西,若是不嫌弃的话,还可以帮二位指点一下mí津,解决二位眼下的困境。”大明官方发言人三公公开门见山的说道。
“请陛下明言。”火筛和乌苏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暗道:来了!筵无好筵,何况现在连杯茶都没有,就更不是啥好来路了。对于大明的目的,他们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猜测。
确认花当投明之后,两人加以打听了一下,确认了二次西征的风声是朵颜三卫首先放出来的。很显然,这是花当替新主子放的风,想用这个办法把méng古人彻底赶走,一劳永逸,这是大明的意思。
他们当然不愿意乖乖听话,即便愿意,他们也没那个能力。不过二酋也不担心,最多就是先答应下来,然后远遁漠北呗,这原本也是他们最后的打算。
说起来也有点讽刺,到漠北以后,他们就算不打算西征,也会面临同样的敌人。méng古族裔建立的喀山汗国,正与罗刹人打得热闹呢,他们到了那边,多少也要掺和上一tuǐ的。
“说正事之前,请二位先看场节目好了。”谢宏拍了拍手,随后,校场四周,烟尘应声而起,一队队身披轻甲的军士快步跑了进来,在校场北端,众人身前列成了三列横队。
是神机营?二酋对了个眼神,心下都是了然。这些军士手中的武器虽然和从前的火铳有些不同,但大致上还是保持了一致的,区别无非就是枪管更长了些,体积更小了些,看起来也更轻便了些罢了。
是要威吓么?火筛嘴角一咧,lù出了一丝冷笑,笑容中满是讥嘲。
以前这火器就只能吓唬人,现在也没啥长进,又拿出来吓人了。不过明人恐怕要失望了,跟强弩比起来,火器算得了什么?顶着强弩对战了这么久,自己还会怕火器?笑话!
尘埃尚未落尽,明军便已经站齐了队列,乌苏同样不觉意外,现在的明军,都是差不多的素质,要是和以前一样,拖拖拉拉的站得歪歪斜斜,那才是怪事呢。
这边刚一站定,校场南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牧人们都被吓了一跳,这声音让他们很耳熟,不是马蹄声,也不是炮声,而是野牛群奔跑的声音,可是,野牛群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校场以南已经烟尘大起,地面也开始震颤起来,牧人们看得分明,黑压压的一大群,怕不有上千头牛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它们之所以跑的这么疯狂,是因为尾巴上的火把,那玩意烧得正旺,jī得野牛越跑越快。
“火牛阵······”乌苏懂点兵法,居然还知道这个典故,只是他这会儿脸发白,完全没有兵法大家指挥若定的风采。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他,换了谁,看到这么一大群牛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也没法淡定。即便他明知道明人是要演示火器,不是图财害命,可他还是很怕,因为他身前的明军一共只有六百人!
这么点人,要应付倍数于己的牛,而且那些牛还是疯的!长生天在上,这怎么可能?!。
第820章 书写历史的感觉
牧人们都被吓坏了.
校场的确很大,可这点距离并不足以消耗掉疯牛的体力,它们本来就是在校场边缘被放出来的,这样的距离,冲到面前的时候,恐怕刚好是它们将速度加到巅峰的一刻。
毫无疑问,在这种时候挡在牛群前面的人,只可能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碾压成碎末!就算那六百神机营士兵不逃,他们也延缓不了牛群的势头。那些明军完蛋后,就轮到自己了,牧人们仓皇四顾,脸色惨白,试图寻找到一条安全的逃亡路线。
不过,当他们四下张望的时候,却发现在场的大明皇帝和文武官员,甚至连同那几个太监在内,都是老神在在的安坐不动,脸上的身前这叫一个悠闲自在,好像冲过来的不是一群疯牛,而是一群小鸡或兔子一样。
惊慌失措的牧人感到茫然。在场这些人不可能不怕死,别人也就罢了,太监的胆子可是非常小的,何况明人也不可能让他们的皇帝置身险地。
那么,能解释眼前情形的就只有一个理由了,那就是明人成竹在胸,他们有充分的信心可以搞定这个场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神机营军士手中的新式火器。
没有掩护的六百火铳手能屠尽上千疯牛?这真的可能吗?
牧人茫然回顾时,刚好听见一阵炒豆般的大响,随后,又被浓浓的火药味呛得直打喷嚏,再后来透过薄薄的硝烟,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场景,只有初见明军强弩的那一刹那,才能与之相比。
在距离两百多步的地方,最前排的牛,翻滚着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了响亮的哀嚎声。然后,在它的身后,以及身旁一头头的牛或者直接翻倒,或者摇摇晃晃的跑前两步,这才一头栽倒。
潮水般的牛群,霎时间就缺掉了一块,就好像是潮水撞上了礁石。不用任何解释,牧人们都明白,这是新式火器的威力。
“啪!啪!啪!”前排的二百名士兵齐射后,随即起身退后,第二排士兵紧跟而上,举枪射击,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专注,同样的战果,然后是第三排……
跟明军打了这么久,火筛对火器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看到退下来的明军装弹的情势,他又是一阵震惊,同时也是一阵茫然。
传统的火器装填起来很麻烦要先添充火药,然后捣实装弹,还要用火石点火整个过程异常繁复,别说三段,就算五段轮转,也很难保证持续不断的射击。[非常文学].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明军装填弹药根本不需要调转枪口,只是把火铳后面的一个构件打开,然后把一个细长的金属物件放进去,接下来就可以瞄准射击了整个过程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虽说是三段轮射,可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大部分明军都把等待的时间用来瞄准,轮射完全没有间隙,如同一道铁火瀑布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牧人们已经适应了呛鼻的火药味,连绵不断的枪声终于停下了。强劲的西北风吹过校场,发出了呜呜的悲鸣,仿佛是替那些被当成靶子的可怜牲畜哀悼,又仿佛对草原人的未来悲哀。
疯牛悍不畏死的冲锋是徒劳的,冲得最近的一头牛,倒在了离明军队列还有五十步远的地方。
牧人中有几个反应迟钝的,先是松了口气,可很快就被汹涌而来悲凉情绪给淹没了,他们想到了自己。没错,草原的骑兵也能跟疯牛一样无畏,他们甚至能比牛跑的更快,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一千骑兵冲不到六百明军的五十步之内,那仗还有什么可打的?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明军是特意增加了人数的,毕竟他们要护卫天子,不能大意。也就是说,达到同样的战果,很有可能只需要五百,甚至更少的火枪兵。
强弩已经很恐怖了,可那玩意发射的速度却不算快,还算在牧人的承受范围之内,可现在这个……没人敢想了,只要一个营地中,放置一百火枪兵,要攻下一个营地将会是多么艰难的任务,要付出多少牺牲。
何况······
他们看见谢宏又挥了一下手,然后几辆马车行驶了进来。那些马车四周都有车墙,上面开着豁口,火枪兵中分出几十个人,十人一辆,从马车后面攀了上去,随后,豁口中探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连车队都变成刺猬了,想要施展从前的战术,就只能用人命填,拼消耗了。可草原上才多少人,多少资源,怎么可能拼得过大明?
谢宏打破了静默,悲天悯人的说道:“自古以来,草原人就与中原人缠战不休,血流了无数,却只造成了大量无谓的仇恨,实在让人心痛。圣人云: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动之,从本心上来讲,本侯也是个爱好和平的人,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什么的了。”
呸!你这个瘟神爱好和平?那我们建州人就都是九世善人了!别人还好,董怀山却是在心中大骂:当初你初至辽东,与建州人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结果就给老子来了个杀光抢光,遇,女真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屠余也是直犯嘀咕,他比董怀山知道的更多,谢宏在朝鲜搞来一大堆农奴,又从南洋抓来一堆吕宋人,完全不把那些人当人看,境遇之凄惨,连他这个蒙古人都看得心生怜悯,说谢宏穷凶极恶也不为过啊。谢宏可没空观察那俩难兄难弟,他昂然说道:“现在,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大明完全有能力将草原人赶尽杀绝,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会付出一定的牺牲,但是,大明消耗得起,为了千秋万世的太平,大明的将士也愿意付出这样的牺牲。”
“杀!杀!杀!”江彬带头,所有将士都高举兵器,振臂响应,呼喊声如滚滚冬雷,让草原的天幕都为之震颤。
没人试图反驳谢宏·他们不敢,哪怕强词夺理,他们也找不到理由,明军的战术体系相当完整,牧人们完全不是对手。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体谅天心,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愿意离开大明,踏上你们祖先的旧路·去西方占据一席之地安身,那大明就愿意将前仇一笔勾销,甚至还可以向你们提供帮助。”
“帮助?侯爷您指的是……”
二酋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色,前面的话,谢宏就算不说,他们也在暗自盘算了,大明这里真的是没法呆了。只是西征的困难让他们也是皱眉,这会儿猛然听到谢宏要提供帮助,无疑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处看到一线曙光啊。
“很简单,大漠齤里面难以生存,你们的粮食补给肯定有所不足·若是没有粮食,你们恐怕会有很多人饿死在路上。所以,当你们举族进入大漠的时候,大明愿意提供一部分粮食,算是相见一场的临别赠礼。”谢宏抛出了第一个馅饼。
“陛下圣明,侯爷仁德。”乌苏被砸晕了,鞑靼部人多,没粮食的话·他这个汗王也没有足够的威信让部众跟着他去送死。虽然草原难以生存·可部众却可以私下里往东面跑,朵颜三卫也是蒙古族裔啊·而且明军还不打他们。
“侯爷的意思,难道是·……还可以提供得更多?”火筛比乌苏精明一点点·他敏锐的发现了谢宏的言外之意。
“这个友情赠送的,是免费,如果要更多,那就得花钱了。”谢宏赞赏的向火筛微微一笑,证实了对方的猜测。
“这样啊······”二酋都盘算起来,草原上的经济体系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牧人们抢了金银,一般也都是闲置的。小王子肆虐边关多年,积蓄自然不少,火筛跟小王子齐名,手里的货色也很多,都拿出来的话,应该可以买到不少粮食。
“当然了,因为路程比较远,还要冒风险,这粮食肯定是比较贵的···…”谢宏面露难色。
“不要紧,我们相信侯爷。”哇,还有送货上门,再贵也值得,俩酋长忙不迭的点头。
“既然二位这么有诚意,本侯再替皇上做个主,等双方的交易进行了一段时间,彼此有了信任的时候,就可以以信用来借贷。”好容易遇到俩不知根底的,谢宏忽悠的不亦乐乎。
“还可以借贷?”二酋激动啊,本来以为今天要倒大霉,不想却变成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是祸福难料,人生无常啊。
“当然了,蒙古的勇士虽然比大明的差了点,但在其他地方还是很强大的,西方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商人们肯定愿意收获更丰厚的利润,只要你们愿意付利息,一定会有人愿意提前预支的,你们说呢?”
“侯爷说的是。”二酋听的豪情顿起,可不是么,从小时候就听族里的长老说了,当年先辈们是如何的威风,现在轮到咱们自己了,在西方打下一个花花江山,也是很不错呢。
“若是遇上了阻碍也不要紧,大明还可以出售一部分军火···…比如震天雷。”谢宏将最后一个馅饼丢出来了。
“这真是······陛下和侯爷的大恩大德,让我等何以为报啊。”牧人们眼睛都绿了,震天雷何等犀利,有了这玩意,除了明军,天下还哪有人是自家骑兵的对手?
“大家各取所需,倒是不用客气了。”谢宏摆摆手,笑得非常灿烂。
后世的历史上,西方人顶住了小冰河时代的一波蛮族入侵,大明没顶住,所以西方全面领先了。可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大明自我束缚固然是主因,但东方的蛮族比较强也是原因之一。
现在,他把东方的蛮族稍稍武装一下送过去,西方人能不能顶得住,能不能再次笑到最后,那就真的需要上帝保佑了。
拿着弯刀的蒙古骑兵和哥萨克骑兵互砍,披着马甲的蒙古骑兵和法兰西的龙骑兵对冲,拿着震天雷的蒙古骑兵变齤体炸齤弹,冲击西班牙方阵……
啧啧,多让人激动的场景啊,光是想想,谢宏就已经遐想万千了,他感慨着,书写历史的感觉真好。
第821章 为爱走天涯
鞑靼和瓦剌虽然势颓,不过比当初的花当还是强上不少,可他们一样禁不住谢宏的威逼利yòu,到了最后,谈判竟然有些皆大欢喜的感觉完成了这件很可能改变世界格局的大事,谢宏并没太多成就感,此事想见到效果,怎么也得五年以后,他很期待,因为他最大的一个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当然,这件事不是说定了就行的,还有很多手尾在。
“有了这些新式火枪,用现在的战略,杀光鞑子又是什么难事了?何必费这周章?鞑子天xìng凉薄,反复无常,若是得了粮食和火器之后,再回过头来找咱们的麻烦岂不是糟糕?要某说,还是一口气杀光最省事。”
鞑子走后,刀疤脸第一个跳了出来,没仗打的未来让他牢sāo满腹,嘟囔个不停。虽是在发泄,但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鞑子心思本就不好掌控,而且还是那么多鞑子,江彬的顾虑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首先呢,这火枪制造起来倒是不难,可弹药却有些问题,你们也应该注意到了,枪弹和从前不一样,火药和弹头是一体的,大家请看……”
谢宏指点着地上的弹壳,说明道:“子弹就这么大点,装药量自然比较小,那火药的爆炸力就要很高,所以,里面填充的不是原来的黑火药,而是更近一步的,嗯,我称之为黄火药,这东西才开发出来没多久,危险xìng还比较高,不易储存,想普及下去,还得些时日……”
他两手一摊,道:“而且就算完全普及了,想把鞑子彻底清理光,也是要费一番手脚,付出一定伤亡的。既然有其他解决办法,又何必那么麻烦呢?”
“忽悠人的确有趣,下次大哥你再做这种事,一定要带上我,这样好了,下次由我来当主角,就这么定了。”鞑子在的时候,正德按谢宏要求装深沉,早就憋得不轻,等鞑子一走,登时手舞足蹈起来。
“……”谢宏无语,二弟你已经很抢戏了,还用得着抢主角这个名分吗?
“可谢兄弟你就不怕鞑子反复?”不管谁是主角,自己注定了是个跑龙套的,对正德的问题,江彬丝毫也不在意。
“他们没那个机会,只要到达某一阶段,我们这边才会提供相应的物资。”谢宏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详细解释道:“鞑子大部进入大漠之后,这边第一次提供粮食补给;等他们跟罗刹人打起来,粮食补给才会放开供应,并且提供部分兵甲;震天雷,嘿,这个要等他们到达多瑙河的时候了,没这玩意,他们未必打得过西番。”
“想想吧,他们都走了那么远了,还调头来找虐,会划算吗?何况,没了咱们的供应,鞑子的各种物资都是用一点少一点的,他们也不是傻子,应该拎得清里面的利害关系。具体的进程么,运输交易的事情,就交给山西那些商人好了,反正这勾当他们驾轻就熟……”
谢宏扳着指头,盘算起来,“另外,咱们还得派几个观察员,跟着鞑子大队一起行动,引领鞑子攻略的方向,掌控物资的分配,并且监控鞑子的攻略进度,以此作为物资供应的依据。”
“跟着鞑子?那人若是被鞑子控制住怎么办?”
“可以设暗号么,只有自己人看得懂的那种,鞑子只要吃一次亏,就不会再犯错误了。再说了,鞑子现在心又不齐,在大明的压力下,这才勉强联合起来,西征开始后,就没人会拥有足够的威望,压服所有部落了。”
“咱们的观察员掌握着物资分配的权力,进一步就能以此来涉足战功分配的领域,若是手段高,说不定能驱使鞑子大军都未可知,哪里又要担心其他?这可是个好差事,怎么样,有人有兴趣吗?”谢宏投下了香饵,试图引鱼上钩。
“我有兴趣!”
当即就有人上钩了,正德一蹦老高,满脸都是兴奋之sè,“鞑子和西番全面开战,那场面肯定特别热闹,想想都觉得有趣,别提亲眼去看,甚至亲自指挥了……朕要去,你们都不要跟朕抢。”他目光如电,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众人都是哭笑不得。
“咳咳,二弟,你不是还要出海么?海上也很热闹喔,再说了,鞑子西征,开始一段时间都是行军而已,没什么热闹可看的,咱们还是换个人选吧。”谢宏轻轻嗓子,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并否决了正德的毛遂自荐。
“说的也是……”正德果然犹豫了,对他来说,这就是熊掌和鱼肉不能兼得的烦恼了,他皱着小脸,环视周遭,喃喃念道:“那,谁去比较合适呢?江将军?”
“某不去,”江彬把脑袋摇得跟拨楞鼓似的,“某生平最恨鞑子,让某跟那些sāo鞑子做一处,一去就是好几年,不成,断然不成!”
“那……”正德一侧头,目光又落在了猴子身上。
猴子多机灵啊,有了江彬的前车之鉴,不等正德开口,他就已经摇头摆手的提前拒绝了,“末将的老寒tuǐ犯了,大夫说只能在温暖的地方将养,去不得天气太冷的地方,比如罗刹国之类的,那是万万去不得的。”
靠,这不是士大夫们经常用的借口吗?人的学习能力果然不在于读了多少书,只在于有没有发挥的环境啊,谢宏摇头叹息。侯大哥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说到冷,归化这里难道不冷?还有辽东……
参加谈判的多数都是武将,几个文官都是作为书记官的,没有独挡一方的经历和胆量。而武将们大多都是边军出身,跟鞑子的仇大了去了,当然不愿意跟鞑子一起行动,有了江、侯二人开头,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也是应运而生。
“嗯,嗯,原来如此……”明知那些理由大多都站不住脚,可正德却也不恼,就好像他刚登基那会儿似的,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笑眯眯的模样分明是很开心的样子。
等最后一个人说完,他向一摊手,道:“大哥,你看见了吧?没人愿意去诶,这样的话,我就只好勉为其难了,谁让我是皇帝呢,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啊,为了大明江山永固,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我……”
“等等,”就知道你还没死心,不过,小狐狸是斗不过老猎手的,谢宏冷笑着打断了正德的胡扯,抬手向正德身后一指:“二弟,你还有人没问到呢。”
“啊?”正德茫然,循着谢宏的指点转头一看,然后更茫然了,“大哥你是说,让三儿去?”
谢宏郑重点头,沉声道:“没错,三公公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可是……”眼看好事要泡汤,正德眼珠一转,“总得遵循自愿原则吧?太监也可以有人权的,嗯,朕说有,他就可以有,朕是皇帝么,对吧?三儿,朕问你,你自己愿意去吗?”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声sè俱厉,是个人就知道,他想要的答复是什么。
“奴婢当然……”三公公觉得自己冤到家了,又是躺着中枪,说得好好的,咋就扯到自己身上了呢?他当然知道应该怎么答复,嗯,傻子都知道,何况他对去欧洲本来也没啥热情。
“等等,在三公公表态之前,我想先说个故事……”谢宏一抬手,制止了三公公表态。
“……那你就说吧。”正德眨眨眼,痛快的答应了,他很清楚,自家大哥又要出花招了,不过他却不打算破坏。
不能北上,还能出海,后者也是很有乐趣的,他的胡搅蛮缠其实本也是以退为进,顺势将出海南征的事儿敲定了;二来他也很有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三儿改变主意。
要知道,三公公可是个既怕死,又胆小,更没节操的人,让他为了国家大事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他会自愿才怪呢。
“三公公,汉武帝的典故,你应该清楚吧?”
“……知道。”三公公点点头,正德要做武皇帝,他这么会察言观sè的人,当然要多做了解了。再说了,他原本也是个读书人,还有个秀才的功名,对于史籍本就有些研究的。
“我这个故事,就跟汉武帝有关,话说当年……”谢宏哇啦哇啦开始讲上了。穿越之初,谢宏可是当过写过说书剧本的,讲故事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汉武大帝的电视剧在后世也算有名,他照本宣科,倒也是很精彩。
“大哥,故事倒是不错,但这跟三儿有啥关系?”现在正德的品味也高了,听说书是很难满足他的胃口的,至少也得演成话剧才有趣啊。他更关心的是,谢宏到底要怎么忽悠三公公,才能让后者死心塌地的北上。
“着什么急?前面的都是铺垫,马上就到关键的地方了,老实听着!”谢宏没好气的白了正德一眼,哥一天忽悠这么多人,容易么我,你还打岔,真是不仗义。
“说到匈奴人西迁,就不得不提到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中行说!大家都知道,这人的身份,以及他怎么到的匈奴,又在汉匈战争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但应该没人知道,他在匈奴西迁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以及他最后的结局。”
在汉文帝时代,汉朝对匈奴居于下风,采取了和亲政策,中行说就是这项政策造就出来的。作为陪嫁,这名宦官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送到了草原,此后便矢志与中原为敌,并且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据说,将病死的牛马尸体置入水源,传播瘟疫,并导致霍去病染病身死的毒计,就是出于这人之手。在某种程度上,这人才是阉人中,最该杀的那一个,也是第一个名符其实的大汉jiān。
史书上对这人的记载并不多,反倒是后世的影视作品,都把这人当做了一个人物,实际到底如何,却也没人去关心,不过是个阉人罢了,能翻出多大的浪来?所以,谢宏突然这么一说,众人都来了兴致。
当然,谢宏接下来说的,都是纯忽悠,跟历史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他贯通古今的名声早就街知巷闻了,只要他编得合情合理,谁又能跟他较真呢?
“匈奴西迁是他一手主导的,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成功的成为了匈奴人的领袖,为什么没人知道呢?那是因为他换了名字,这个名字在中原没什么名气,可是在西方,却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鼎鼎大名,那就是……阿提拉!”
“我好像听火者亚三他们说过这个名字啊,他还有个外号,是什么来着?”正德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说到这个外号,那可就厉害了,雷神之鞭哇!”谢宏很感jī的向搭档点点头,顺利的引出了重点,“鞭,是什么意思,大家想必都是知道的,而中行说是什么人,大家也知道,你们想想,一个宦官,怎么会拥有这样一个外号呢?”
从野史逸闻,变成了玄幻题材,谁要能回答出来,那才真是奇葩呢。不过,毫无疑问,说到奇葩,在场的就有一位堪称天下之最的,正德又是很配合的惊呼了一声:“难道,西番有能让枯木逢春的灵药秘方?”
“恭喜你,答对了!”谢宏一拍巴掌,“西方文明也是源远流长,有很多很神奇的东西,比如火者亚三他们拜的那个神,讲究的就是死了再复活,有这种秘方,一点都不奇怪。而且那秘方的效果……雷神之鞭啊!”
“……”三公公不知不觉的向前走了几步,身体前倾,听得聚精会神的。谢宏真戳中他的要害了,当太监虽然很风光,不过他更想做回完整的男人,现在谢宏说的有板有眼的,他岂能不动心?
“不过既然是秘方,肯定是很难得到的,当年的阿提拉到处征战,为的就是寻找秘方,不掌握强大的力量,是很难做到的。”谢宏忽悠的不亦乐乎。
三公公那点心思哪能瞒得过他啊,当初在应州木塔下面许愿的时候,三公公许的愿望就是这个,他不上钩才怪呢!无yù则刚,yù望会mí住眼睛,再加上自己的口才……岂有不成功的道理?
“为了大明江山永固,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我愿意!”三公公大义凛然,连台词都没换,当即应承了下来。!。
第822章 启航南征
三公公这么有热情,谢宏当然不会不成人之美。
于是,一个月后,正德一行人在大沽港登船,开始南征之旅时,队伍中少了一个人。三公公平时的存在感还是tǐng强的,少了这么个打下手,兼出气包的人,正德微微有些不习惯,不过,首次出海带来的〖兴〗奋之情,很快就驱散了他这点不愉快。
“哈哈,海上还有鸟在飞,哇,看起来很肥的样子,大用,拿弓箭来,射几只下来,正好晚上打牙祭!”上了船之后,正德上蹿下跳的就没闲过,最后跑到甲板上卖了会子呆,却不知为何,又对海鸥来了兴趣。
“咳咳,二弟,海鸥肉一点都不好吃,跟海鲜没法比,咱们还是吃点正常宵夜吧,比如龙虾或者海参什么的,我跟你说哦,海参的功能很多,还可以……”
会射箭的人都不适合航海,玉儿也是,二弟也是,都对海鸥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大概是他们看到会飞的东西,就手痒吧?
“这样啊,那……”正德有些失望的放下了弓箭,不过他的情绪很快又高涨了起来,因为他有了新发现,他指着船尾,大呼小叫起来:“哇,好大的鱼,这个肯定好吃,快,把船身转过来,准备开炮炸大鱼!”
“……”谢宏循声一看,更是无语。
“二弟,那个是海豚,不能吃的,嗯,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那鱼是好鱼,好吧,我给你说个故事好了,就是妈祖的传说……你一定要吃大鱼的话,回头咱们去倭国抓鲸鱼,那鱼更大,或者鲨鱼也成,鱼翅可是很不错的美味……”
谢宏感觉自己化身成了海洋百科全书,一路解释的这叫一个辛苦。不过,看到正德开心的模样,他也有些欣慰,抛去传说中的建文帝不算,眼前这位少年,应该是华夏有史以来第一个出海的皇帝了吧?
宋末,被陆秀夫背着跳海的那位宋卫王赵昺应该也不能算,崖山海战,面对汉jiān张弘范的紧逼,宋军只能以残兵应战,最后以惨败终结。其中的壮烈之情,固然让后人感佩,但崖山之后,再无〖中〗国,蕴含的却是无尽的悲怆和凄凉。
历史,终究是以胜负来做定论的,胜者才有书写历史的资格。
如今护卫在大明天子周围的,是五十艘千吨以上的蒸汽轮船,船舰之上,炮管林立,尽显峥嵘!在南海,还有更多的各式船只等着和皇家水师汇合,这是大明的无敌水师,名符其实。
没有任何势力能挡在这支力量前面,这支力量将引领着大明走向广袤无垠的大洋,带来一个接一个的辉煌!在水师正式建成后,第一个拿来祭旗的,就是欧陆的三国联盟!
如今,从旅顺、天津开始,一直到福建、广东以至琼州,大明沿海各地,大小港口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杭州、宁bō、泉州,都是和天津一样的贸易集散地,其余的,多半都是和威海卫一样的中转港。
有了这些港口,皇家水师不需要顾及燃料问题,全速航行,仅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从天津抵达了占城国的新洲港。
“参见陛下……”在此迎接的是王海和郑龙,吕宋总督府的工作已经上了轨道,得知大战在即,而且还是御驾亲临,王海不但率领总督府的舰队倾巢而出,而且顺便还带上了苏禄国的船队。
阿拉伯人的航海技术还是不错的,作为他们的后裔,在南洋范围内,苏禄国的海船算是相当不错了。把他们带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加强战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后院着火。
“满加刺状况如何?不会是已经失守了吧?”即便没看到王海拉出来的大队人马,从二人貌似恭谨,实则忧虑的神情中,谢宏也看出了问题,所以他一下就联想到了局势可能有些不妙,而他能想到的,最糟糕的问题,就是这个了。
“那倒没有,不过……”郑龙面sè沉重的摇了摇头,虽然不是最糟糕的,可在他看来,现在的状况也不比满加刺失陷强多少,他吞吞吐吐的说道:“谈判结束后,西番立刻便展开了战备,几个月来,在南巫里海域附近,大大小小已经进行了几十场海战……”
他目光闪烁的瞥了正德一眼,然后低声向谢宏说道:“侯爷,港口风大,不如咱们到总督府再说话。”一边说着,他还给谢宏使了个眼sè,很显然,他是想撇开正德,单独向谢宏汇报。
“这里又不冷,没关系,就在这里说罢,朕听着呢。”正德爱胡闹,但却不糊涂,现在谢宏都渐渐忽悠不动他了,郑龙这点小心思又哪里瞒得过?少年天子神情依旧淡淡的,却自有一股威势流lù出来,让人心神不由为之所慑。
“是……回陛下”郑龙不敢怠慢,谢宏没有擅权的心思,他虽然算是心腹,却也没有架空皇帝的意思,想回避,只是因为担心罢了。
“正如侯爷事先所料,西番的炮舰确有独特之处,我方的旧式船只在其面前,都落了下风,海战败多胜少,就算胜了,多半也是惨胜……”
“等等”谢宏皱起了眉头,疑huò道:“我之前不是交代过杨敏,在主力水师到达前,不要与西番大规模交战吗?若是他们已经入侵到满加刺还好说,可南巫里……那不是已经出了海峡么?”
南巫里在后世的班达亚齐一带,处于苏门答腊岛的北部尖端地带,那里离满加刺已经有相当的距离了,是从印度半岛东来的第一站。
“谈判的时候,杨兄弟复述了皇上的旨意,在场的人不用说,后来得到转述的,也都是热血沸腾,所以……得到西番在南巫里建立桥头堡的消息时,大家都说不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就站住脚了,总督府直属的舰队虽然没动,但海商们却都……”
我擦,二弟到底说了啥?居然造就了这么多愤青出来,差点把哥的布置都打乱了,谢宏擦了把汗,很郁闷的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损失比较大,再加上从西番俘虏那边得到的消息,大伙儿的士气虽然没崩溃,可也有了忌惮之心,在杨兄弟的一力约束下,这些天,局势倒是和缓了些。”
“什么消息?是军情?”正德问道。
“对,据说对方正在集结舰队,到得到消息为止,他们已经集结了近两百艘的炮舰,到了现在,数目应该只多不少,听说他们将北非的舰队都调集过来了。他们的船没有蒸汽机,但大小和火炮数目却不在咱们的轮船之下,总体的数量却远远超出……”
郑龙面带忧虑的望着港口,皇家水师的五十艘轮船看起来是那样的威武雄壮,可是,想到西番居然可以集结出来两百艘以上的炮船,他却觉得皇家水师显得很单薄了。
南洋这边还有很多其他类型的船只,数量很多。不过,那些船都没安装大炮,除了飞轮战舰能凭借高出一筹的移动力,和燃烧弹,可以对西番造成威胁之外,剩下的船就只能硬着头皮硬拼了。
硬拼是没前途的,旅顺海战已经验证了这一点。损失什么的倒还罢了,以现在的大明海商的心气,不会因此而退缩,但问题是,皇上来了,要是圣驾在恶战中出点意外,那就万死莫辞了。
这不是杞人忧天,炮战和过去的接舷战不一样,出意外的可能xìng实在太高了。
“微臣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莫不如干脆放弃满加刺,将西番放进来,然后趁其不备,水陆并进打个反击。反正倭国兵马已经攻破了暹罗,让他们分出一半兵马南下就是了。”王海等人也没干瞪眼,他们商量出了一个yòu敌深入的计策。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西番的总兵力不算多,若是进驻了满加刺,被倭国浪人从陆路一冲,明军在海上配合,确实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二位的想法跟本侯倒是不谋而合,但问题是……”谢宏摇头轻笑:“呵呵,他们若是真的进驻了满加刺,可能会发现破绽,然后提前做出防备。”
“破绽?”王海一愣,郑龙却是若有所思。
“满加刺的那个要塞是假的,本来也是个yòu敌深入的意思。西番人的势力盘踞在天竺一带已经很长时间了,若是在那里跟他们进行拉锯战,就是我们劳师远征,地利在他们,所以,我想了这么个办法,想把他们引过来,以逸待劳的聚而歼之。”
“……难怪杨兄弟一直不肯撤退呢,我就说,他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啊。”郑龙一拍大tuǐ,恍然大悟。
发现形势不利,他就已经将yòu敌深入的策略传信给杨敏,结果对方却死活不肯依从,他原来还以为对方舍不得那个要塞。现在才知道,杨敏舍不得要塞是真的,但舍不得的理由他却是猜错了。
“聚而歼之?侯爷,这只怕……”王海偷眼看了眼正德,咬牙道:“还是让微臣做先锋,先消耗西番实力,皇家水师在后压阵,待西番力疲,再一鼓而破之!”
旧式船只对炮舰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伤损比太大了些,不过,王海现在已经将所有的飞轮战舰都集中起来了,配合其他船舰的掩护,他认为应该可以消耗西番半数以上的力量。然后蒸汽轮船再出场,不但能一举破敌,而且还能确保正德的安全。
“用不着,朕和将士们在一起,我们一起将西番打得稀巴烂。”正德意气风发的一摆手,朗声喝道:“传令下去,在新州港修整一天,然后全军南下,兵发满加刺,和西番决一死战!”
谢宏带头一躬身,高声应道:“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