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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全文阅读

作者:鲈州鱼     明朝第一弄臣txt下载     明朝第一弄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4章 彪悍的国策不需要解释

    “陛下,老臣……”屠勋一开始被打懵了,然后又见到同僚们上前要为他讨公道,所以一直就没说话,当然,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被皇上打是好事,挨廷杖也不坏,但是被太监打,而且还是打耳光就很糟糕了,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清名,反倒会有成为笑柄的潜力。

    再等他看到近卫军出场,朝臣止步的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想用强硬手段讨回公道怕是不可能了,那么可能有效的,也只有一个哭了。

    “屠尚书,你看,小三他没受过教化,所以野蛮了一点,朕只是叫他去劝劝你,结果他就动了手,当然,动手打人是不好的,可谁让他没受过教化呢?”正德满脸惋惜的摇着头,指着三公公说道:

    “现在,轮到你劝他了,朕就在这里看着,看看你怎么用圣人之道教化这个野蛮人,让他不打你,开始吧,记得喔,要是你劝的不好,他再打你可怨不得朕。”

    不怨你才怪呢!瞟一眼虎视眈眈的三公公,屠勋在心里大骂,要不是得了正德的授意,哪怕是司礼监秉笔也不敢在金銮殿上打尚书啊!何况这俩人配合还这么默契,不会是演练过的吧?

    “本官是当朝尚书,你这阉竖要是再敢……”圣人没被太监威胁过,所以圣人之道显然不会有应对这种状况的办法,屠勋只好自谋对策了,面对威胁,恐吓当然比苍白的言语更加有力。

    “啪!”三公公挥手又是一下,显然恐吓失败了。

    “敢打本官?你日后肯定不得好死……”屠勋慌不择策,连诅咒都用上了。

    “啪!”太监对诅咒基本免疫,都已经断子绝孙了,还有啥可怕的?三公公毫不迟疑的又是一抡胳膊。

    “本官,本官跟你拼了……”屠勋既羞更怒,脸上又是疼,又是臊,火辣辣的好像火烧一样,见言语失效,而三公公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老头一撸袖子,打算使用终极手段了。

    “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

    三公公虽然没有练过葵花宝典,可却也是干过体力活儿的,何况两人的年纪也差了不少,他三十多岁正当壮年,就算身上少了点零件,可收拾屠勋一个老头儿却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一个照面,三公公就已经放倒了对手,然后他更是变本加厉,骑在了屠勋的身上,左右开弓就是一顿搧,见着就屠勋的一张老脸眼肿了起来。

    “陛下……”其实从正德示意,到最后三公公骑着屠勋开打,时间相隔并不长,只是这变故太快也太出人意表,众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蜂拥而起打算群殴以及被近卫军震慑,那都属于下意识的反应,正经的应对之法,大伙儿都还没想出来呢,毕竟这事儿没有前例啊。

    直到屠勋单挑惨败,众臣这才有了反应,大伙儿都看明白了,这要是再不劝,没准儿老屠会被当场打死都说不定,兔死狐悲啊!

    正德摆摆手,示意三公公停手,然后肃容扬声道:“众位爱卿,你们也看见了,若是圣人之道有用的话,屠尚书为什么又要反击呢?圣人之言也是要参详的,不是只要圣人说过,就是好的,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判断,这才能下定论。”

    “劫掠也好,拯救人质也好,建州女真对我大明子民动手在先总是不差的,辽阳城中多有能证实这点的人,而物证,若是哪位有兴趣,不妨去辽东走一趟,看看那些尸体,到底是不是女真人下的毒手。”

    “朕是大明的天子,有人欺负大明的子民就是打朕的脸,连屠尚书这样满腹诗书的大儒都知道,被打了脸要反击,朕又如何不能反击?莫非你们觉得朕和女真的地位差距,还比不上屠勋和小三儿的差距吗?”

    “辽东巡抚做的很好,他若是不做,朕也要下旨,把建州女真从大明的土地上赶走,不走就杀光!免得他们在大明的领土上胡作非为,更可恶的是,你们竟然和他们一样,对此觉得理所当然,你们还算是大明的臣子吗?”

    “……”太和殿内鸦雀无声。

    正德说的这些道理完全不合圣人之道,很容易反驳,可谁也不敢冒头,屠勋的前车之鉴在那里,谁能保证站出来不被打?皇宫里别的未必多,太监却是满地跑,皇上让他们打人,他们又岂有不敢动手之理?

    而且正德的言行都充分的表明了一件事,他要开始搞强权了,准备靠着实力不讲理,否则怎么会说这种话?辽东那里不是军户就是罪户,死几个贱民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让在场的人处理,八成是理都不会理的,甚至都没法传进他们的耳朵里,让士大夫去为贱民做主,那不是有辱清听吗?

    只不过贱民也好,草民也罢,这种称呼一样只能在sī下里说,大家嘴上还得说着爱民如子的言辞,否则,这种言论一旦传出去,说话的人就声名尽毁了。

    何况,皇上先耍无赖,又搞强权,充分的体现了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的道理,谁又敢把那些sī底下的话茬拿到明面上来说?

    屠勋不过是说了些老生常谈,就被打成这个凄惨模样,要是被皇上抓到把柄,还能有个好了?不得被拉到承天门外去抽耳光啊!

    想到这里,众人都是不寒而栗,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谢宏?更不会有空去理会那三个使者了。

    三个使者也是心思各异。

    兀术倒是确信了自家酋长的先见之明,大明的朝臣们的反应跟酋长说的一模一样,都是好人,一个个争着抢着要为自家族人报仇。

    可大明的皇帝却不是什么好鸟,居然护着那个侩子手,还诬陷女真好汉。在山林里遇见汉人,那肯定是要全杀光的,怎么可能把人藏起来?又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实在太小瞧建州男儿了。

    当然,尽管心里面想法不少,兀术却也一样不傻,连那个尚书都打了,自己这个外族的所谓使者就更不值一提了,还是先忍忍,报仇什么的等日后再说吧。

    朝鲜使者比女真那个淡定得多,来大明之前,他就隐约听到了辽东巡抚的名号,对方就是那个给燕山君送钟的瘟神!早知道这人在圣驾前得宠,却没想到是现在这样的地步。

    眼见正德声sè俱厉,他将那些讨巧占便宜的心思全都收敛了,只是诚惶诚恐磕着头,心里再没了来时的那些愤怨,生怕正德一jī动,连朝鲜也给一起收拾了。

    朵颜三卫那个就mí茫了,三卫曾经在永乐年间参加过靖难之役,因此大明对于三卫一向礼遇有加。虽然如今的朵颜部已经没了往日里的风光,可破船还有三寸钉呢,他们自我感觉还是颇为良好的。

    他们和其他部族不一样,没怎么在大明境内犯过案,可跟汉民的冲突却也是不少。以往时候,这些冲突也没人理,胜负只决定于双方谁的拳头大,而他们这边是以部落为单位的,当然也是胜多负少。

    因此,当辽镇突然有了大动作的时候,朵颜三卫也是紧张了起来,生怕那个疯子冠军侯算旧账。严加戒备之余,也根据以往对明廷的了解,派出了使者来京城投诉。

    结果现在一看,这使者的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大明这是要变天呐!大明这样的庞然大物强硬起来有多可怕,他是知道的,要不是屈服于大明的兵威,当初朵颜三卫又怎么会投入燕王的旗下?

    投诉或者讨要承诺,甚至要点打赏作为压惊费什么的,他是彻底不想了,他脑袋里转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把大明的情况跟汗王说清楚,以便做出适当的应对,千万不能象建州女真那样,落得一个族灭身亡的下场。

    “众位爱卿既然没有话说,朕也懒得多解释了,今天的朝会就到这里吧。”

    没能达到目的,可听到正德散朝的命令时,众臣心头却都是一松,今天的朝会让他们联想起了去年八月的那一场,也是一样的恐怖压抑,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瘟神有什么变化。

    皇上彻底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只是这变化带给众人的唯有满心苦涩。

    正德又用厌恶的神sè看了兀术一眼,然后对谷大用吩咐道:“另外,这个鞑虏直接杀掉就好了,把辽东的事儿写个告示贴出去,首级也挂在一起,朕要告诉天下百姓,辽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奴婢遵旨。”

    “……”

    依然没人出声,正德身上的威压实在太重了,厚重的杀气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朝会结束了,尽管没人做声,可压抑在沉默之下的,却是熊熊的怒火,暂时被压抑着,可在一次次的对视当中,朝臣们都很确定,当这股火焰爆发出来的时候,一定会化成风暴,彻底摧毁笼罩在大明社稷上的yīn云。

    ……

    “济之,那禁运之事,不妨在持续些时日。”

    “哦?宾之兄此言何意?你之前不是……”

    “地是开垦出来了,可收成如何还未可知,辽东的气候本就不适合种植,一年也只能有一季,天有不测风云,若是有个万一……他未必过得去这个冬天!”

    “宾之兄此言有理,皇上倒行逆施,皆因此人蛊huò,只要除去此人……”

    ……

    两日后,屠府。

    “来人呐,外面究竟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虽然被打的凄惨,可三公公到底也不过是个文弱太监,屠勋实际上受到的伤害并不重,只是颜面折损太过,心里也是郁闷难当。在家里将养了两天,仍然难以排解,偏偏外面突然又喧哗吵嚷起来,老头大是心烦意乱。

    “回禀老爷,外面是……”来回报的是管家,这人办事一向利落,可今天却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屠勋更加烦躁了。

    “没用的废物,老夫倒要亲自去看看出了什么事!竟然有人敢在老夫门前喧哗,还把不把朝廷的体统放在心上了?”

    “老爷……”屠勋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经过管家身边的时候,管家抬了一下手,似乎想拦着他,可最终还是没敢冒犯,只能一边招呼人去请医生,一边跟在了屠勋的后面。

    “来了,来了,这就是那个为异族强盗说话的书呆子,还被宦官在金銮殿上打了一顿耳光,就是他,就是他,快来看呐!”

    屠勋刚一lù面,结果迎面就传来了一阵震耳yù聋的喧哗声,让他大吃一惊,一下就呆住了。等他听明白喧哗声中的内容,他一张老脸更是神sè变幻不定,一颗心直沉了下去。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扯过了身边的管家,颤声问道。

    “老爷,候德坊那里排演了一出新戏,说的就是前两天的朝会……”

    “竖子欺人太甚,老夫……噗!”两天前的屈辱,以及眼下的急怒,加上对未来的恐惧,万般痛楚齐上心头,屠勋再按捺不住,怒骂声中,一口鲜血喷出老远,然后就没了动静。

    “老爷,老爷!”管家大惊,急忙上前探看时,却见屠勋怒目圆睁,可脸上神情却已经凝固了起来,显然是被气死了,而且还是死不瞑目!

    在闵圭之后,大明又一个刑部尚书死于非命。RO!。

第435章 试航,要的就是速度

    辽东终穷是远了点,尽管时不时的也有信件往来,不过谢宏对京城的消息了解的并不及时,很多细节内容,都是他在出京之前布置好的。

    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有个能对外说的借口,再加上原本就占优的实力,想必有点bō折也是有惊无险,自己实在犯不上为正德担心。

    针对建州的扫dàng行动虽然已经圆满结束,可需要他操心的事儿还多着呢,其中他最关注的一项,就是新船的正式下水了。

    就在他返回金州的第三天,王云就一脸〖兴〗奋的找到了他,通知他新船已经建成,可以下水试航了。

    谢宏对此当然是期盼已久。实际上,开拓辽东本就没在他的预计之内,是后来才生出来的念头,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去建州抢一票,取得了足够的人力和物资之后,就全力建设船坞和港口呢。

    不过现在的效果更好,完全掌控了辽东之后,他出航的时候就可以保证后路无忧了,而且有了充沛的人力,港口的建设也会在更短的时间内完工。

    “侯爷,王先生也来了。”猴子有些欣喜的提醒谢宏。

    自从那场短暂而jī烈辩论后,王守仁就一直没和谢宏照面,猴子是有些担心的,谢宏却是满不在乎。他告诉猴子说,对方这就是过河拆桥,从他这里把后世的法律基础掏走了之后,就不要自己这个师傅了。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说法,不过王守仁这些日子确实是在做学问,而且他结合明朝实际情况编写的那本法律基础,早就已经送到了京城,作为了法律学院的基础教材之一。

    不和谢宏照面,无非也就是因为两人的理念上的差异。可让谢宏庆幸的是,对方终究是那个以机变著称的阳明先生,虽然不太赞同谢宏洗劫异族的做法,可却也没因此拂袖而去,而是保持了之前的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以谢宏的估计,对方大概是在等,辽东的屯田有了成果之时,大概也就是王守仁向自己请辞,回返京城去书院的时候了,他就是这么个有始有终的人。

    谢宏对此是表示欣慰的,反正王守仁本来也是一个专业人士,是专门做学问的,用来打仗搞yīn谋神马的实在是浪费人才。等辽东彻底稳定之后,还是让他去做校长那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

    对猴子的欣喜,谢宏表现得有些无动于衷,这也是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了新船上。

    被谢宏命名为飞轮战舰的船并不大,长十几米,宽三米,长宽比达到了一比五左右,相对于明朝的造船理念来说,实在是有些怪异。

    “侯爷,这种流线型的船身虽然有利于加快速度,可在稳定xìng上面就差了许多,不但摇晃的比较厉害,恐怕也经不得太大的风浪。”王云手里拿着图纸,眉头紧锁,在谢宏的身边介绍着。

    刚建成的时候,王云确实是很〖兴〗奋的,这艘船毕竟是他第一件作品,让他没法不高兴。可等〖兴〗奋劲过去之后,这件作品带给他的,就只有各种忧郁了,这会儿与其说是在介绍,还不如说是提醒呢。

    “没关系,要的就是个快,这船是战船,当然要以机动力为第一优先考虑,至于风浪什么的也不要紧,我不打算用这船去大洋〖中〗央,咱们主要还是在近海活动。”谢宏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有了侯爷的那些设计,这船在机动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转向便捷,和速度快,尤其是应用起水轮之后,顺风的时候突进的速度想必无船可及,只是”谈起这件作品的优点的时候,王云的语气倒是有些自豪,可他深锁的眉头还是没有打开。

    谢宏急切的打断了王云的顾虑,直接一挥手传令道:“先不要说那么多,让陆家兄弟就位,开始试航。、。

    别说在后世,就算在明朝,这飞轮战舰也只能算是小型船只,不过在陆家兄弟的眼里,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船了,谁让他们以前驾驶的都是和舢板一样的渔船呢,有比较才知道珍惜,在这哥四个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早就等在船旁边了,脸上都是跃跃yù试的神情,就连那个头脑最好的老二陆仁义都不例外。听到谢宏的命令后,他们几个的动作也是最快,等到其他水手到了船上的时候,四兄弟早已经就位了。

    水xìng最好的老大负责掌舵,力气最大的老三负责控帆,眼神最好的老四负责瞭望,头脑最好的老二则充当导航,顺便掌控全局。

    “下去几个人,对就是那里,把脚放在踏板上,听我号令,我说踩,你们就用力踩踏,明白了没有?再去几个人,帮老三升帆,先试主帆,再挂纵帆,都利落点,别拖泥带水的,快!”

    这些水手也都是操练过一阵子了,在四兄弟的催促下,不多时便各就各位了,随着主桅上的横帆升起,船身轻轻摇摆着,缓缓的驶出了船坞。

    今天来观礼怕人并不多,一则是春耕正忙,就算是工匠们大多也在忙着打造农具,没什么人有空闲,二来船坞附近早就被划成了禁区,身份不够的人,也进不来。

    “哗!”随着飞轮战舰的启动,岸上的人群也是响起了一阵惊叹声,原因很简单,这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尽管在场者中见过海船的人不多,可对船只却都不陌生,也知道船只启动速度跟船型的大小成反比,船越大,启动的速度也就越慢。象运河上的那些漕船,更是只能依靠人力的拉拽才能缓缓而行,根本就谈不上什么速度。

    不过眼前的这艘船启动却是极快,张开帆之后,很快就离开了船坞,再过得片刻,更是象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转眼间就到了海〖中〗央。

    “侯爷,这船果然很快,难道这就是那个飞轮桨叶的效果?”猴子惊叹着向谢宏问道。

    “那个装置还没有开启呢,这船本来就是快船”见过后世的汽艇什么的,这种速度当然不会被谢宏放在眼里面不过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确实算得上是快船了。

    这船的船身很轻,那些转轴的装置都是精钢所制,不但更耐用,也比木头的装置轻了很多。同体积的木头当然比铁轻,不过这样的高损耗装置若是用木头做,就只能增加部件的体积所以,用精铁制作后整个船身是轻便了很多的。

    而这船的整体外形,谢宏也是仿造后世见过的船只,和大航海时代的那些快船很类似一根主桅,两根副桅,属于最灵便的船型了,快,是当然的。

    “打旗语让他们启动轮轴,试试最高速度。”说话间,船上的陆家兄弟已经完成了各个风帆的测试,打旗语来询问接下来的步骤了。

    旗语是谢宏结合后世的经验设计的,可以完成简单的交流,没有无线电的现在,也只能先用这个然后慢慢完善了。

    “船上已经收到了命令,马上执行。”传令兵迅速完成了命令的传达,并且很快从船上收到了回应。

    明轮设在了船尾,为了防止被人看破玄虚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桨叶,外面是有一层防护的正因为这样,猴子刚刚才没看出来飞轮没有启动。

    收到命令,飞轮正式启动了。

    随着桨叶的拍打,船尾水huājīdàng,随着飞轮转速的增加,逐渐变成了两道亮白的水线,而这水线带来的,是近乎疯狂的速度。

    尽管没有参照物,可那船离岸并不远,又有了适才的航速的对比,现在的速度着实让旁观者吃了一惊,用快逾奔马来形容已经不够了,惊叹之余,众人也只能是懊悔自己文采的不足了。

    “嗯,这样的突击速度应该可以了。”谢宏欣慰的点了点头。

    “可是,这船实在太小了,别说运货了,连带水手,也只能装下三十几个人”尽管旁人都在惊叹,可王云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要不然怎么说外行看热闹呢?装不了货也装不下人,这船光是快有什么用啊?

    “王兄,我不是说过了吗,这船是战船,当然是速度最重要,我又没打算用它做贸易。”唉,传统害死人啊,思维都僵化了,谢宏在心里叹息着,又是强调了一遍造船的目的。

    “可战船也得有水兵啊!”跳船格斗这才是正道,王云一直念念不忘“就算谢兄弟你要在船上架炮,可是这船,这炮,就算架在船首都不一定能行,何况依谢兄弟你的说法,还是要架在侧面?恐怕一开炮,船就翻了。”

    这倒不是王云忧郁过甚,实在是谢宏带的那十门炮太大,船又太小,他顾虑的危险是〖真〗实存在的。

    “王兄,我让江大哥他们用渔船训练,你不会认为这是在培训水手吧?我只是让他们习惯水xìng,可以不晕船而已,让他们在海上跟老水手格斗,那不是找死吗?”谢宏一撮牙huā子,很是无奈的说道。

    江彬那些人全是旱鸭子,经过了几个月的地狱训练,晕船的症状确实减轻了不少,可离能在甲板上纵跃自如,发挥全部的战斗力还远着呢。

    可谢宏的假想敌却都是从小就在船上长大的水手,让江彬他们在船上对敌,实在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再说,你忘了吗?我不是让神机营的人在演习新式武器了吗?咱们的战船主要靠那个作战。”

    “那个好像也不怎么…”哪怕是新武器,也没法消除王云的忧愁,何况以他看来,那个新武器也不怎么靠谱。

    “很好,试航行顺利,传令下去,让黑珍珠号航行的更远一点,测试一定要全面。”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是没法劝的,谢宏干脆撇下了王云,对着传令兵再次发出了号令。

    “黑珍珠号?”传令兵一愣。

    “嗯,就是新船的名字。”谢宏嘴角一挑,lù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第436章 新武器,霹雳炮

    谢宏先造小型船只的理念是正确的,黑珍珠号的船型不大,技术含量最高的部分也是由他亲自解决的,可是在试航当中,还是出现了不少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都不大,也很快就得到了解决,但可想而知的是,如果真的一上来就造大型船只,会遭遇到多少麻烦了。

    两天后,遇到的小问题都已经修整完毕,近海航行的各项测试也都完成,谢宏认为可以进行更进一步的测试了,也就是远航的测试,目的地当然就是鸭绿江的入海口。

    伐木场那里已经运作了一阵子了,有了谢宏特意打造出的钢锯,想必工作进度也不会慢了,现在正好借着试航,开始运输材料。

    试航通过后,接下来最重要的就要赶造船只了,时间其实是很紧张的,现在已经是三月了,若是不能在五月以前完成所有准备工作,那就会错过最好的时机,实是由不得谢宏不急。

    “侯爷,黑珍珠号终究是第一次远航,还是慎重点好,你还是不要亲自去了。”尽管知道谢宏为何而急,可王云还是觉得他亲自参与这次试航有些不妥当,在临行前也再次劝道。

    “没关系,以后就要以这艘船为样板了,不亲自看着,我也没法安心,而且也没什么好危险的,虽是远航,可航线离海岸线并不远,有陆家兄弟在,有点意外也不要紧。”谢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着。

    “而且还有一事,谢兄弟,按说造船的木材,应该用晾晒过一两年木料为好,刚砍伐下来的并不适用,黑珍珠号用的木料就是在附近收集起来的陈木,你说的长白山的木料虽好,可是……”

    “没关系。”谢宏摇摇头,他也知道这注意事项,风干的目的大概是让木料充分脱水,植物细胞彻底死亡,以保证入水后不会吸水变形,科学的方法就是晾晒一两年,然后才能使用。

    不过谢宏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何况用新鲜木材造的船也不是下水就散架,总是能对付几个月的。

    “反正现有的木材也不够,顶多再造个两三艘,还是先用新鲜木材凑合吧,就当是练手了,过三五个月,直接淘汰换新船就是了。”

    “那也行……”王云想想也是,反正材料和人工都充分得很,就算三个月一换,也算不得多浪费,而且谢宏主意已定,再劝也是没用,他摇摇头,轻叹一声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但愿不会有什么麻烦。”

    “放心吧,不会有麻烦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用旧船捞一笔呢。”谢宏哈哈一笑,拍了拍王云的肩膀,然后扬声招呼道:“吴千户,带上你的人,一起上船,东西也带着,路上顺便演练一下。”

    “遵命。”吴勇健就是神机营的那个炮手,如今已经升任千户了。他当初也是被谢宏的评书所吸引,对大海心生向往,认为海战是大炮发挥的战场。

    不过让他略有些失望的是,目前海战的战法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完全没用到大炮,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武器。

    尽管和大炮有点相似,可实际上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相去甚远,若不是设计这武器的人是谢宏,而且谢宏也当众说过,这武器其实威力无穷,他肯定是半点信心也没有的。

    本着谢宏倡导的军人要无条件服从命令,以及对谢宏的信心,吴勇健也没什么犹疑,不但在前些日子努力操练新武器,而且也严格的督促着手下的炮兵。

    到了眼下,他对新武器的操作已经相当熟练了,只要经历过在船上的实战演练之后,很快就可以看到谢宏所说的新武器的真实威力了,他对此很有些期待。

    辽东半岛东西两侧的海域中,其实分布着很多岛屿,一直到鸭绿江出海口附近,都是如此。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些岛屿也正是坚持敌后作战的东江军的基地。

    所以,只要航海的人用的不是舢板,那么从旅顺前往鸭绿江出海口的航程,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凶险。

    阳春时节,海风还带着些冰冷意味,不过谢宏的心情却是大好,如今诸事顺利,计划很快就可以进入到下一阶段了,看着碧bō万里的景象,他心情又如何能不好呢。

    “侯爷,春天里海上的风本不定向,可有您跟着,老天都帮忙,居然吹起了西南风,咱们此去正是一路顺风啊。”航程过半,一路竟然吹的都是西南风,陆仁义笑着向谢宏恭维道。

    “跟我有什么相干,不过是凑巧罢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兄弟们省些气力,沿江去宽甸的时候就没那么辛苦了。”虽然也觉得凑巧,可谢宏倒也不会就此飘飘然,只是笑了笑,又转向了吴勇健。

    “吴千户,你这边也开始吧,就以东面的礁石为目标,看看准头如何。”

    勇健抱拳应命,然后招呼着几个手下,围着一架古怪的机械忙碌起来。

    这东西的主体是一个梯架,顶端有一个长长的臂架,在臂架的末端还挂着几根皮索……很显然,谢宏所谓的新武器,就是投石机。

    “准备完成。”

    “放!”

    “准备……”

    “放!”

    ……

    在华夏,投石机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最早甚至可以上溯到春秋时代,有明确记载的是在三国时期,曹操命刘晔制造的霹雳车,正是投石机的一种。

    在宋朝的时候,投石机已经广泛应用在军事领域了,只是和宋朝的诸多神兵利器一样,在北宋末年,这些武器就已经渐渐湮灭。

    到了南宋时期,人攻打襄阳城的时候,所谓的回回炮也正是投石机的一种,那东西严格来说应该叫做配重投石机,是一种重型投石机。

    在明朝,因为火器的长足进步和应用,投石机已经退出了明军的序列,不过终究是有记载可查,所以无论是王云还是吴勇健,对这东西都不怎么陌生。

    由于船的规模的限制,飞轮战舰上面架不得大炮,当然也安置不下重型投石机,谢宏设计的这种是属于轻型投石机,依靠扭绞绳索产生力量弹射,算是弹力投石机的一种,跟军中的chuáng弩比较接近。

    经过了几个月的操练,吴勇健等人对这被谢宏命名为霹雳炮的投石机的操作,已经很熟练了,所以也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在快速行进的船上,攻击固定目标,做到了十发三中的成绩,连谢宏都是连连点头称赞。

    “侯爷,这霹雳炮打的倒是tǐng远,准头也不错,可这威力太差了点吧?就用这个,能把别人的船砸沉?”观看了一会儿,猴子也瞧出门道了,于是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家投石机的射程还不错,最远甚至能达到二百步,比不上将军炮,可却比普通的弓弩强。因为制作的也比较精细,通体用的都是精钢配件,所以精确度相对也比较高。

    但是,和黑珍珠号一样,由于体型所限,这架投石机的威力并不大,太重的东西发射不出去,只能投射重约两三斤的弹丸而已。

    这样的弹丸若是打到人还好,可要是打在船上,那效果还真就值得商榷,能不能打破甲板都是个问题。

    猴子的疑问也是众人所关心的,听到两人在这边对答,除了掌舵的陆家老大,剩下的人都凑了过来,侧耳倾听,想知道谢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要紧,这样就够了。”谢宏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却是卖了个关子,“侯大哥,现在我没法跟你说,等到实战的时候,你们看了就知道了,呵呵。”

    猴子还要再问时,谢宏却突然抬起头来,指着北面高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已经到地方了,让下面的兄弟打起精神来,咱们要顺江而上了。”

    “噢!”

    众人循声一看,正见北方海天交界处,一点黑线正逐渐放大,慢慢的连成了一片,却是到了鸭绿江畔了。

    若是普通海船,想要逆着江流而行,必须得有适当的风向,飞轮战舰就简单多了,有风固然好,没风一样走,很快就到了宽甸以东的江边伐木场。

    江彬的工作效率果然很高,靠近江边这里已经空出了一大片,原本茂密的森林已经变成了满地的木桩,而且工程还在向森林深处延伸着。堆放在江边的一根根圆木旁边也有人在忙碌着,他们要将这些木材扎成木排。

    干活的当然不是江彬和他的手下,而是之前的扫dàng行动中,抓来的女真人,在皮鞭和钢刀的威胁下,这些人也是焕发出了相当大的力量,将为后世环保者所痛恨的乱砍乱伐进行的十分高效。

    唉,哥又要承担一项骂名了,谢宏悄然无息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想想如今长白山脉森林的规模,他倒也释然了,比起偌大的森林,他现在砍伐的这些也不过九牛一毛罢了,要想发展,总要付出牺牲么。

    “侯爷来了!”

    谢宏等人的到来动静不小,岸上的人也都被惊动了,监工们惊奇过后,却都是兴高采烈的,欢呼声由近及远的响成了一片。

    开始的时候,那些从朝鲜和女真被掳掠至此的奴隶并没有什么反应,工作的时候不能分心,这是在皮鞭下换来的血泪教训,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了。

    不过这些人当中懂汉语的也是不少,听到边军们的欢呼后,不少奴隶也都抬起头来,用饱含着恐惧和仇恨的目光往黑珍珠号看去。

    侯爷!尽管动手的是那些如狼似虎的明军,可奴隶们都知道,摧毁他们的家园,杀害他们的亲人,掳掠他们为奴隶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被称为侯爷的人。

    “都干什么?想死吗?侯爷也是你们能看得的?干活,赶快干活!”

    谢宏是奴隶们眼中的恶魔,却是辽东百姓的万家生佛,江彬的手下也好,或是辽镇边军也好,对谢宏都充满了狂热的拥戴,哪里容得这些奴隶如此不敬,皮鞭挥舞声和斥骂声接连响起,奴隶们恐惧的低下了头。

    见到这样的景象,谢宏心中也略有不忍,可他摇了摇头,很快恢复了坚定。没办法,资本的积累是血腥的,通往发展的道路上,总是有人要牺牲的,既然不能让我中原百姓受苦,那么也只好委屈你们了。

    “谢兄弟!”不多时,江彬就从林海深处钻了出来,他顶着一个大光头,映射着阳光,显得很是精神。

    “嗯,江大哥,这个发型果然很适合你,哈哈。”

    “大哥,你也要学和尚出家么?不然怎么留了个光头?”

    “嗨,别提了,还不是谢兄弟说的,过江的时候要装扮的象一点,可那猪尾巴实在难看,某干脆就把头发都剃了,过江的时候就戴个假发,回来的时候就摘了。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些鞑子咋就这么没有审美观呢?留个猪尾巴做啥子。”江彬mōmō光头,没好气的抱怨道。

    “谢兄弟,咱们这就开始吗?”刀疤脸本来就不怎么注重个人形象,随口抱怨了两句,马上就把烦恼丢在了一旁,急吼吼的向谢宏问道:“等木头都运到旅顺,是不是就该出航了?”

    “没错,今天就开始吧,江大哥,等下你分些人去出海口那里,嗯,就坐木排好了,我们的船在前面拉着……等到了那里,直接拉起锁链,然后这边的木排就可以逐一放下去,在出海口那里拦住,等累计一定数量之后,一起拉会旅顺,估计跑个十几趟,应该就差不多了。”

    交待完工作,谢宏又想起了什么,往江对面指了指,道:“另外,这边的林子不要砍伐太过,其实江对面的森林也tǐng茂密的,反正也没人在了,所以……等这些都安排好,这里就交接给吴大哥好了,等船再来的时候,江大哥你就跟着回旅顺好了。”

    “好咧。”江彬等谢宏这句话等了很久了,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RO!。

第437章 扬帆出海,新的征程

    远航的测试也很顺利,因此…回到旅顺后,谢宏再次扩大了航海学院的规模,把从辽镇军中收刮来的木匠全部集中了起来,开始大规模造船。

    谢宏来辽东以后,在金州这里经营的时间最长,如今虽然还算不得是铁板一块,可在安全和隐秘xìng上,也已经没什么大的隐患了。

    既然不用避人耳目,谢宏将码头和船坞都利用了起来,十架龙骨齐齐的铺设了下去。原本的船匠现在都变成了指挥者,带领着新加入的那些工匠日夜赶工,为的就是要在谢宏预计的时间前,将进度抢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十艘新船先后竣工,并且开始了试航。望着片片风帆穿棱在碧bō之上,谢宏欣慰之余,心里也是火热了起来,出海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出海的行动,谢宏当然是要亲身参与,亲自指挥的。海战可是技术活儿,他手下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而具体形势的把握,除了他自己,也没有别人能胜任。

    所以,在正式出海之前,谢宏还得把辽东,以至京城的率都安排好,等他离开后,要想保持联系可就难了。

    京城好说,正德压服群臣的那场朝会的过程,谢宏在三月底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尽管这种压服治标不治本,可却也足够了,用不着谢宏太过担心。

    何况,治本其实也不难,谢宏出海的行动的首要目的就是这个。

    辽东这边问题也不大,垦荒的进度进展的很快,单是辽南就已经开拓出了几十万亩,而这个数字还在进一步的增加中。

    谢宏的新政彻底jī发了辽东军民的热情在新工具和充沛的畜力辅助下,带着对未来的期盼,人们以十倍百倍的热情努力的劳作着,等待着收获的一天。

    在这栏的情势下,任何异动都会遭到迎头痛击何况还有异心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只要盯住了就好。

    何况有异动的人眼下也是自顾不暇,据辽西的线报,祖大焕如今正焦头烂额呢。

    祖家在辽西虽然势大,可终究也做不到一手遮天,他麾下的军将也好,或是普通军户也好对辽东其他地方的动鼻也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收到风声之后,眼见着其他地方大片的荒地被开垦熟地的耕榫也没耽误,辽西军民又怎能置若罔闻?田地多就意味着温饱的生活,辽西人不傻眼看其他人跑步进入小康,他们还在原地踏步,又如何能淡定得起来?

    因此,面对群情汹汹的辽西军民,祖大焕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别说给谢宏捣蛋了,连睡个好觉都成了奢望。

    陈世良那边也差不多,在朝会之前,这人上串下跳的折腾的好不厉害,朝会的消息传到辽东后,他一下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据辽阳的信报这人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出过府了,很有变成宅男的倾向。

    令谢宏挂怀的主要是旅顺的作坊。

    在离京之前,几个专科学院都已经开始步入了轨道,谢宏觉得自己可以逐渐放手任其自行发展了。但是,士大夫们的逆袭却让他有了紧迫感因此他才将部分人带来了金州,为的就是揠苗助长。

    只不过来到辽东之后,他一直也不得闲暇,没怎么顾得上这边,开发新农具的时候,主要靠的是他自己,造船的时候,物理学院这边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结果除了日常的学习研究,物理学院一下被闲置起来,实是有违谢宏的初衷,当造船的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谢宏又是转过头来,规划起物理学院的发展来。

    想了很久,最后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仿造后世教学制度,直接布置课题。

    那件东西的基本原理,谢宏是了然于xiōng的,不过具体到细节上面,就需要慢慢推敲了。左右物理学院这群人也是闲墨着,谢宏索xìng就给他们找点事做,于是他把构思的那件堪称划时代的东西,当做课题布置了下去。

    而冶炼学院的重心在京城,由董平全权负责,谢宏并不操心,他带来的工匠以应用为主,都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些,经验和技巧俱都老道,但做研究就差了很多。

    化学部分有曾铮负责,也用不到他操心。

    倒是航海学院这边需要他交待很多东西,比如接下来的研究方向,以及要造的船型。飞轮战舰这样的船倾向xìng太强,并不能拿来作为模板,既然要成为造船的中心,航海学院当然也不能偏科,要全面发展才行。

    跟王云磋商了很久,总算是把种种事宜都交代了下去,谢宏也长长的送了一口气,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但他至少要让科技的发展少走弯路,一开始就往正确的方向行进。

    除了这些问题之外,谢宏还有一个隐忧,那就是草原上的动静。

    对朵颜三卫,谢宏并没有多大了解。在明朝中后期,这个名噪一时的部落已经被鞋靶彻底击垮,分散成了很多小部落,有的并入了méng古,也有一部分并入了建州女真,使其得到了壮大。

    在谢宏最初制定扫dàng计划的时候,是没有考虑到朵颜三卫的,不过有了杨浩然的加入之后,他对草原的形势也有了不少了解,还特意下令边军避开了那些相邻的敏感地带。

    单是一个朵颜三卫并不会给辽镇带来太大的威胁,谢宏担心的是给对方太大的刺jī,导致这个部落投靠鞋靶,那辽镇就要兵祸接连了,大大不利于他的计划…。

    京城的消息更是增加了他的忧虑。

    原本谢宏还打算跟对方接洽一下,却没想到人家很了解大明的朝局,直接跑去了中枢投诉,而且还碰了一个钉子。这样一来,朵颜三卫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很难预料了。

    不过,对此谢宏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传令韩辅和杨浩然小心戒备,把女真残部赶走之后,也很快结束了扫dàng行动,尽量做到没有破绽,让对方有所顾忌了。

    这一天,试航已经全部结束,谢宏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始着手准备出航的事宜了。

    “侯爷,京城、辽阳有信到。”

    “哦?”谢宏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近些日子,辽阳的信件往来倒是很多,大多都是汇报垦荒情况的,还有就是乌鸦等不能随行出海之人的抱怨,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他们晕船的症状比较严重呢。

    与此同时,京癞来的信却比较少,谢宏本当是京城无事,又或知道他出航在即,所以才如此。不过,等他看完京城来信之后,不由冷笑出声:“这班国纛,当真是贼心不死呢。”“谢罘,弟,信上说什么了?”江彬好奇的问道。

    “咱们抢了建州和朝鲜后,那个绝户计已经破产,我还当那些家伙放弃了呢,谁想他们不但没有放弃,还变本加厉了。原本操持这事儿的只有江南人,现在连李东阳那伙人也加入了进来,在蓟镇和山海关附近,布下了不少关卡,连送个信都得小心翼翼的了。”

    “又是卡子?”江彬不屑道:“这班士大夫还真是不长进,从咱们进京那会儿,就是这么些手段,现在居然还抱着不放。”“哈,随他们去吧,等到是秋收的时候,他们也就傻眼了,等到咱们返航的时候,没准儿他们会把眼珠子都瞪出来。”谢宏意气风发的一挥手,笑道:“而且,辽阳那边可是好消息。”“哦?不会是杨浩然又把谁给抢了吧?”江彬一咧嘴,lù出一副很羡慕的样子。

    “这次倒是没去抢,不过人家却把牛马送上门来了。”谢宏往北指了指,高声笑道:“朵颜三卫倒是识相,也罢,回头让杨参将那边匀些粮食给他们,也算是个礼尚往来,只要他们这两年消停点就好。”后顾无忧,谢宏当即下令,三日后出航。

    三天后的这一天,天气晴朗,随着夏天的接近,海风也是强劲起来,正是个出航的好日子。江彬等随行之人大多雀跃不已,可也有些人在黯然神伤。

    “宏哥哥,你这次要去很久么?”映着远处粼粼的bō光,晴儿的大眼睛闪着光,亮晶晶的,让谢宏看得有些心疼。

    “不会很久的,几个月也就回来了。”谢宏柔声安慰道。

    “宏哥哥,月儿也要跟你一起去,听说海上很好玩呢。”1小丫头说话的语气和以往差不多,可她的眼神却暴lù了她的依依不舍的心情,谢宏在心里感叹,月儿也长大懂事了。

    “再等些日子,等咱们在外面站稳了脚,哥哥找个好地方建个海滨浴场,到时候再接你们去玩,嗯,找个暖和点的地方,不像旅顺这里这么冷的。”

    “谢大哥,大哥和江大哥他们都是没心思的,出门在外,你要自己多保重,我做的那件衣服,你一定要穿。”“嗯,放心吧。”“谢兄弟,那些东西非常危险,你保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很久没有出现的曾铮也来送行了,只不过比起依依惜别之情,他更紧张的是正运送上船的那些东西。

    “曾大哥放心,1小弟省得了。”

    “你”王守仁也难得的放下了手中的学问,出现在了码头的人群之中,只是面对谢宏的时候,也不知是余怒未消还是无话可说,只留给了谢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谢宏很是挠头。

    其实真的不会很久,哥很快就会回来的,谢宏挥了挥手,转身踏上了黑珍珠号的甲板,同时也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438章 我们是海盗

    “侯爷,好在还没出四月,海风尚未定向,若是等到巍月入了夏时,咱们要望东南行进就只能靠飞轮了。”

    船只一下变成了十一艘,陆家四兄弟也分散开了去当船长,黑珍珠号是旗舰,要起到领航的作用,所以这艘船的船长,也由最精明的陆仁义担任了。

    “所以才要赶工啊,要是只能逆着风向前进,那路上还不得huā一两个月啊?”谢宏笑了笑。

    “谢兄弟,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某,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你画的这海图上可有标注?”出发的时候很〖兴〗奋,可在海上飘了几天之后,刀疤脸便觉得有点无聊了,闲着没事不是练武,就是看谢宏的海图打发时间,有的时候还缠着马昂讲故事。这会儿他又拿着那图研究呢,听到陆仁义和谢宏的对话,他也插了一嘴。

    “那上面倒是有标,不过这图却算不上是海图,比例什么的都不准,航路也没有,顶多算是个示意图罢了。”远了不好说,不过平国近海,尤其是东海的大致地理情况,谢宏还能记得一些,他画的图大致情况还是符合的,他指点着地图解释道:“咱们先往东南行进,等到了朝鲜之后,在沿着海岸线转向南…最后,到达这里作为中转。”说着,他指了指朝鲜半岛最南端南方的一个小岛。

    “济州岛?”江彬他们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后世很有名的地方,不过谢宏在地图是表明了的。江彬挠挠头,问道:“这上面有什么好东西吗?”

    “有什么东西我倒不知道,不过,这个岛的位置很不错既然是朝鲜人的地盘,估计守卫也不会很强,咱们直接打垮他们,把这里先占下来再说。”

    对涛州岛,谢宏也只是听过名字罢了并没有实地去看过,他只知道这个岛东北方是对马岛,东面是倭国的九州岛,北面是朝鲜半岛,是个地理位置极佳的地方,很方便开展接下来的计划。

    “有了这个立足点,咱们就可以继续向东发展再占据这里作为大本营。”谢宏又在地图上指了一下。

    “五岛列岛?”济州岛都没人听说过,五岛列岛就更加不会有人知道了。

    “嗯其实”谢宏点点头,指点着地图,开始讲述他的东海战略。

    具体的资料他记不清楚了可谢宏记得宋朝有这样一首诗:北风航海南风回,远物来输商贾乐,说的就是航海贸易。

    在夏冬两季,海上的季风是定向的,从十一月起海上刮的是强劲的东北风,到了五、六月则是东南风。在诗中所说的是去南洋的航线,东去夏回:而去倭国的则是正好相反,夏去东回。

    由于垄断了对倭国的海贸,江南人才有富甲天下的局面,而谢宏要做的不是跟他们争海贸之利,而是做为海盗彻底切断江南往倭国的航线。所以,他才必须要赶在五月前出航,若是不能尽早的到达倭国,正德二年的行动也就失败了。

    而据谢宏所知江南往倭国的航线有两条,一条是经琉球向北到达南九州岛,这条航线跟谢宏拟定的去济州岛的航线相似,路上有不少停靠的地方,风险较小,同时航程也长。

    由于存在着这些弊端,随着航海技术的提高,和资本的逐利xìng,另一条航线应运而生。比起经由琉球群岛的那条,这条航线显得有魄力多了,是一条直接穿越汪洋的航线,起点是杭州湾外面的舟山列岛,终点就是位于北九州的五岛列岛。

    谢宏其实也不确定这个时候的五岛列岛叫什么名字,后世不少资料都说,五岛列岛是因后来的大海盗王直而得名,这个横行东海的大海盗的绰号就叫“五峰岛主”而他的根据地也正是五岛列岛。

    只要切断五岛至舟山的航线,那么至少在今年,江南的海贸必将大受挫折。

    至于明年他们会不会转向原本那条琉球航线,谢宏也不在乎,反正对方是做贸易,自己是做海盗,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上。况且九州岛也不算不大,有了今年的积累,明年舰队规模也必将进一步扩充,到时候把整个东海都笼罩了又有何难?

    而济州岛,正是他预想中的第一个立足点,五岛列岛则是第二个。

    “呃,谢兄弟,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在旅顺又是建港又造船的,不是为了开海贸,而是为了在海上继续抢?”马昂迟疑着问道。嗯,切断航线神马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有人过就抢了他的,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敢过了。

    “对,旅顺就是个军港,本来辽东也没什么值得大规模进行贸易的……………”

    辽东物产丰富不假,但是现在还没有进入工业时代,诸如铁矿、煤矿以及石油神马的都没有市场,人参、毛皮之类的利润率也远远比不上径绸和茶叶。

    何况江南人经营了这么久,在倭国的渠道想必也都开辟的很完善了,谢宏又凭什么跟他们竞争?再有就是对方还可能进行破坏。

    王直的起家史谢宏不清楚,可他却可以肯定,这个时代所谓的海盗,原本泰半都是从江南的大户人家养着的打手,时间长了之后,翅膀硬了,从主家脱离,这才成了海盗。

    谢宏在辽东老老实实的种田,结果士大夫们对辽东采取了禁运的手段,他要是本本分分的做贸易,那么海盗的蜂拥而至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所以,谢宏干脆直接一步到位,他自己先从海盗做起,等打垮了江南的海贸,他再慢慢洗白。

    “所以,旅顺那边只要造战船就可以了,然后咱们的任务就是做海盗,抢钱抢船抢岛屿,把东海彻底的掌控在手中。”谢宏大手一挥,直接把战略目标总结成了。号,而且响亮的叫了出来。

    “噢!抢钱抢船抢岛屿,雄霸东海!”马昂对抢劫有心理障碍,可刀疤脸等人以至陆家兄弟,都是惟恐天下不乱的角sè,听到这个口号,一个个都是热血沸腾的大声吼叫起来。

    “兄弟们,竖起咱们的旗子来!”谢宏又是一挥手,然后豪情〖勃〗发的高声叫道:“跟着我唱,我们是海盗,凶狠的海盗,奉旨打劫的海盗……………”

    “我们是海盗,凶猛的海盗,把你洗劫一空的海盗……”

    在海上憋闷了好几天,众人都是一口气憋得难受,这一下宣泄正当其时,粗犷的歌声从黑珍珠号扩散开来,最后整个舰队的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交出你的钱,交出你的船,敢于抵抗的统统杀光”谢宏临时乱编的词儿,结果众人都吼的津津有味,参与过辽东大扫dàng的那些人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回味的神情,显然想起了曾经的幸福回忆。

    “疯了,都疯了”马昂摇头叹息着,作为舰队中唯一的一个文化人,他觉得很头晕,再等到他看到桅杆上挂起的那面旗子,他就只能无语凝噎了。

    这他娘是什么鬼旗子啊?黑sè的旗面上画着一个骷髅头,骷髅下面则是交叉着的刀剑看来谢兄弟是蓄谋已久啊,没准儿打他出京舟那一天,就已经打好这主意了。

    井州岛。

    这里在后世是有名的旅游区,不过在明朝甚至更早些的元朝,这里却是朝鲜流放犯人的地方,就和宋朝的琼州差不多,也不知道朝鲜人是不是根据宋朝的典故,才特意如此。

    当然,除了效法华夏,也有实际上的原因。那就是这里离倭岛太近了,而倭岛上的居民和草原民族差不多,也是奉行没有就去抢的原则。

    而尽管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后代都不承认,可朝鲜的确素来以皮薄肉多著称,所以,既然抵挡不住倭寇的进袭,济州岛也只能被废弃了。

    既然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当然也不会很繁华,上面倒是也有军队驻守,不过实力并不甚强,因为这里本就没有安全方面的忧虑。

    倭国人虽然凶狠,但却不傻,比起荒芜的济州岛,他们更愿意越过对马海峡,去更加富饶的全罗道和庆尚道,那里是朝鲜相对最富饶的地方,也是个打家劫舍的好去处。

    倒也有些穷疯了的倭寇会来济州,但人数一般都不会太多,济州的驻守军队倒也应付得了。

    如今已经到了五月,明国的船只想必也往倭国方向进发了,倭国那些强盗就更加没有空闲了,又怎么会跑来济州岛?

    至少,济州驻军的统领崔大炳崔万户是这么想的。

    这个时代的朝鲜,处处模仿大明,官制也是一样,比如小朝廷中的六曹,就和大明的六部差不多,军制也是一样,武将的外职中,地位最高的是节度使,最低的有品级的,就是万户了。

    别看字眼tǐng大,其实这所谓的万户也就是跟明军的千户,或者百户差不多。朝鲜王朝实行兵将分离制度,无定将、无定卒,类似轮流服役的预备役军队,而非常备军。

    朝鲜的军制比起明朝的军户制度,在限制武将方面更进了一步,导致的结果当然也是军队的战斗力更为低下,仗着大明的势头的欺负欺负女真人还好,要是遇上凶恶的倭寇,他们也只有抓瞎了。

    所以,没什么权势,被踢来济州岛的崔万户心情一直很糟糕,看管犯人这种活儿,既没有油水,风险还大,实在不是人干的。

    而且怕什么,还来什么。!。

第439章 第一场登陆战

    这天正午,正在午睡的崔万户被一阵喧闹声惊醒,起身探看的时候,正见手下的一个小旗捂着帽子跑了过来。

    崔万户气势汹汹的骂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犯人?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有的,就用皮鞭抽他个思密达的。”

    “万户大人,有船来了,好多船!”

    “船?解送犯人的船不是过几天才会来吗?而且那船不就一艘……难道是倭寇?”想到最糟糕的一个可能xìng,崔万户不由大惊失sè。

    “不是倭寇,是从北面来的,有十余艘,那船来的好快,万户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小旗惊慌失措的指着北方,脸sè惨白惨白的,显然被吓得不轻。

    北边来的?还很快?崔大炳心里打了个突,一张大饼子脸也开始泛白,这事儿不合常理啊!

    全罗道确实会时不时的押送犯人,或者运送补给过来,可他们用的船又旧又破,能不沉就已经很不错了,别提什么速度了。

    而且现在可是五月了,每天吹过岛上的风都是东南风,顶着风过来怎么可能快?此外,这数量也不对啊?十余艘,全罗道和庆尚道的水军加起来才几艘船啊?

    “你快去叫人,把岛上的兵卒全集合起来,本将去码头那边看看。”来的是自己人的可能xìng很低,谨慎起见,崔大炳决定先做好御敌的准备工作,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再行调整。

    “是,万户大人。”

    除了那张大饼子脸,崔万户还生就了一副五短身材,尤其是两条小短tuǐ,让不知情的人经常会怀疑,他是不是跟东面的倭人有什么血缘关系。

    不过先天条件不好,却是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弥补的,大炳tuǐ虽短,捣腾的频率却高,所以速度也不慢,再加上住所离海岸并不远,没多一会儿他就到了岛北的码头附近。

    这时码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驻守码头的军兵,也有很多流犯。

    因为这里是个海岛,离朝鲜半岛距离颇远,没有船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所以看管也不甚严密,很多流犯都可以在岛上自由行动。

    崔万户也不以为奇,他一双眼只是死死的盯着海面,眼前的失态比起那个小旗汇报的更严峻了,那不知来路的船只已经非常之近,甚至可以看得到船上人脸上的神情,以及桅杆上挂着的那面旗子了。

    只看那旗子,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来路,是好人的话,会挂这种旗吗?黑沉沉的旗面上画了一个骷髅,只是远远看着就让人觉得yīn森恐怖了。

    而船上的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个个都是神情狰狞,杀气满面,尽管不懂那面旗子的意义,可崔万户下意识的就反应过来了,来的是海盗!而且还是实力很强的明国海盗!

    倒不是船上的人长得有什么特别,让崔万户做出这个判断的,主要还是因为那十几艘船。

    从来的方向上判断,这支舰队应该是从大黑山岛方向过来的,是完全的逆风前进,因此船上的主帆并没有升起,只有副桅上挂着几面三角形的纵帆。

    不过,驱动船只前进的显然不是那几面可有可无的纵帆,玄机是在船尾,每艘船后面都有两条亮白的水线,在海面上划出了一道道轨迹,仿佛海面之下,有几双无形之手推动着一般!

    这样闻所未闻的船,显然不是朝鲜或者倭国所能拥有的,在东海这片海域上,也只有大明才有可能有这样的造船技术。

    尽管崔万户官职不高,可他还是有些见识的,和朝鲜一样,如今的大明正在禁海,所以肯定不会有官方的舰队出现。

    而所谓的海商,和海盗也没什么区别,一直没人来济州岛,也不过是因为这里太过贫瘠,没什么好抢的罢了。

    会是mí路的吗?应该是吧,不然他们来济州岛做什么?崔万户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不如此的话,他实在无法控制住颤抖的双tuǐ,以及想要大呼小叫一番的yù望。

    正如码头上的其他朝鲜人一样,若不这样宣泄一番,又怎能压抑得住心中的恐惧的震撼呢?

    ……

    “谢兄弟,就是这里,应该没错了吧?”

    “应该没错。”谢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尽管船上装配了珍宝斋出品的指南针,可因为没有准确的海图,具体的航线还是没法确定。

    谢宏采用的策略就是沿着朝鲜半岛的海岸线行进,除了不会mí航之外,还能方便补给。

    飞轮战舰的空间比较小,可这一次需要带着的物资却很多,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约空间,也只能压缩补给品的比例了。

    三天两头的靠岸补给,再加上这一路的风向也很不利,所以,尽管飞轮战舰本身的速度很快,可从旅顺到济州岛的,还是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最后的这段路程尤为艰难。

    一是航路问题,朝鲜处处效法大明,连海禁之策也是一样,因此,谢宏本来打算收买或者强抢海图的打算彻底落了空,除了一些渔民之外,在这一路上,他没找到任何跟航海相关的人。

    这跟他对朝鲜的认知有些不符,他记得朝鲜应该是有一支据说很强大的水军的,可一路问过去,居然没打听到任何消息,实在很奇怪。

    难道朝鲜人的保密意识真的这么超前,连舰队存在与否的消息都当成了军事机密,威逼利yòu都不能动摇?果然是个很神奇的民族,谢宏也是暗自惊叹。

    没有海图,谢宏也只好综合从朝鲜渔民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结合一路行进的路线,慢慢的绘制近海海图,作为日后之用了,而这些对他的航程却帮助不大。

    舰队出发的时候还是暮春,海上的风并没有定向,可从大黑山岛出发,往济州岛来的时候,风向已经彻底固定了下来,是完完全全的顶风前行。

    无奈之下,谢宏也只能采用轮换的办法,用飞轮驱使战船前进了,用这个办法深入肯定不行,可从朝鲜南端到济州岛,还是可以勉强一用的。

    “江大哥,动手吧,先用震天雷炸一轮,然后彻底击溃朝鲜兵卒,把这座岛先占下来再说。”虽然对手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像是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可谢宏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重视。

    刀疤脸抽出战刀,挽了两个刀花,漫不在乎的笑道:“用不着,就这些土鸡瓦狗,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某带人直接冲杀一阵就解决了。”

    倒也不是他轻敌,只不过他之前和朝鲜兵对战过,知道对方战力不高,而守在济州岛这里的,更是弱军中的弱军,他又哪里会放在眼里?

    而且他也知道舰队的物资有限,尽管谢宏也有后续的计划,可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依靠现有物资作战,而对手可能很多,实力也未可知,震天雷这种利器当然能省就省了。

    “还是谨慎点好,江大哥你看着办好了,咱们这边尽量不要出现伤亡。”谢宏沉声说道:“马兄,等江大哥他们冲垮了朝鲜兵卒,你就开始喊话,告诉他们投降免死。”

    昂点点头。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舰队中,当然不是充当吟游诗人来了,话痨除了话多,还具备了学习语言的天赋。当年学语就很快,到了辽镇之后,只是数月时间,他的朝鲜语也已经过关了。

    所以,尽管他的战斗力跟谢宏差不多,可还是出现在了舰队当中,主要就是充当翻译来了,而且还是一个升级型的翻译,因为接下来,随着谢宏计划的进展,他还要继续学习倭语,这工作的技术含量也是很高地。

    “噗通!噗通!”

    在船上憋了一个月,江彬和他的手下从骨子里往外的发痒,得了谢宏的指令,更不迟疑,不等船停稳便接二连三的跳下了船,稍微整了一下队,形成了以江彬为首的锋矢阵,便狞笑着往码头冲了上去。

    “当!”这声脆响并不是兵器交击声,而是兵器落地的声音。

    实际上,崔万户在朝鲜军中,也算得上是一条好汉了,见势头不对,他也是拔刀在手,对麾下的兵卒厉声叱喝,想要将这些人集结起来,先行抵抗,等待援军的到来。

    可是,等他看到江彬一干人现身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

    崔万户自己身材不高,不过看惯了倭岛的敌人,他一向还是有些自信的,觉得自己也不亏万户之名,算得上是赳赳武夫了。

    但是江彬那些多都是燕赵男儿,身材高大不说,又都是极为魁梧,连手中的战刀都比普通人的大了一号。崔万户见惯了丘陵,猛然看到高山,又如何不惊?

    最后让他震骇莫名,以至于连手中刀都拿不稳了的,则是江彬等人跳下船之后的表现。

    江彬等人其实没有刻意整队,只是草草的占了个位,谢宏对他们讲过,登陆战要以快为主,若是被人逼在海里上不去,那登陆战就彻底失败了。

    可看在崔大炳眼中,这样的对手就太过强大了。居然不用号令,跳下船就自动结成了阵势,反观自家这边,明明就是有守卫之责在身,自己又呼喝了老半天,可到现在还是一盘散沙,这仗要如何打?

    将为兵之胆,虽然江彬等人还没动手,可见自家的万户大人已经lù了怯,码头的军卒更是胆寒,随着江彬等人的突进,已然是有了溃散的迹象。

    “万户大人莫慌,援兵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崔万户猛地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呐喊声,为首的那个声音他很熟悉,正是他派去召集援兵的那个小旗。RO!。

第440章 上国的海盗也很神奇

    人多胆壮,见得大队人马到来,码头的朝鲜兵卒精神都是一振,士气从崩溃的边缘,又恢复了一些。

    不过崔万户可没他们这么乐观。

    没错,对面的敌人人数不算太多,约莫着也就二百左右,比起岛上的千余兵马,实是众寡悬殊。可打仗看的可不光是人数,兵卒的质量也是很重要的。

    能不能打败,不,哪怕是逼退对方,崔大炳心里依然一点底都没有。

    具体的表现就是,援军到了之后,他既没有发号施令,也没有雀跃欢呼,甚至连脚下的刀都没敢去拣,任由部队在那个小旗的带领下,乱糟糟的冲了上去。

    “轰!”迎接这些人的是一声巨响。

    江彬很好的领悟了谢宏的战略思想,这一次带出来的战兵有限,尽管已经最大限度的搭载了,可每艘船上也只能放下二十个人,整个舰队加起来,也只有二百出头的战兵罢了。

    对方虽然不是什么强兵,可战阵之上,丛枪箭雨的,谁又能保证没有伤亡呢?自家这边伤一个少一个,所以还是用最强的手段震慑住对方,然后趁机彻底击溃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在交兵之前,江彬先丢了个震天雷出去,也算是欺负人欺负了个彻底。

    对于江彬这一手,朝鲜兵这边肯定没提防啊。

    他们用的是打倭寇的法子,大股人马聚成一团,冲上去用兵器乱捅乱砸,人多欺人少的时候,多半能奏效。

    要是倭寇人和自己这边一样多,这法子当然不好使,可见了那么多的倭寇,谁还傻乎乎的往上冲啊?掉头逃跑才是正理。

    结果他们就悲剧了,江彬的那颗震天雷正好丢在了人群中间,红光一闪,弹片飞溅,很多兵卒都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倒了下去。

    随即在撕心裂肺的疼痛的提醒下,他们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惨叫声立时就响成了一片。

    其实直接被爆炸bō及的不过十几个人,就算加上中了弹片的,受伤的人也并不太多,可变故太过突兀,看着身边同伴惨叫,队伍中间的人都是胆寒,大有兔死狐悲之感。

    而后队的人看得清楚,也都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前队的人跑的正急,有那没来得及回头的,还在前冲,却也有机灵点的,放缓了脚步,想看明形势再说。

    于是,江彬需要的局面出现了,一颗震天雷用过,朝鲜人的队伍已然脱节。

    “杀!”刀疤脸一声断喝,纵身而前。他

    先是左手一探,抓住了刺过来的一根长枪,然后往外一抡,将另外几支长枪格开,与此同时,右手战刀已经挥舞起来。

    “噗!噗!噗!”利刃入体声连响,与他正面相对的几名朝鲜兵已是身首异处了,他身前一下就出现了一片空当。

    这一下前队的朝鲜兵也被吓到了,就算是最凶猛的倭寇,也没这么悍勇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海盗?凶悍过头了吧?

    “杀!”战阵上哪有发呆的余裕,又换了一次番号,已经成了海军陆战队的边军都是沙场老兵,对战机的把握都是极强,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他们挥刀直杀而前,刀利人勇,挡者披靡,没多一会儿工夫,除了少数见机快,直接开溜的,包括那个小旗在内,前队的近百人竟是已经被杀了个精光。

    前队已经全军覆没,队伍中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而后队的人却已经开始崩溃了。不是他们勇气不够,实在是面对的敌人超出了想象的可怕,完全不是他们能够应付得了的。

    预感应验了,可崔大炳心里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收拢已经乱成一团的兵卒,只是在心中默念:这么强的兵马,居然还用火器欺负人……这也太凶残,太没人xìng了吧?

    “嗯,进展顺利,马兄,喊话让他们投降吧。”见大局已定,谢宏也不打算多做杀戮,岛上的朝鲜人,他还有用呢。

    “降者免死,伏地器械者不杀!”

    冷兵器时代,打仗冲在最前面的,多半都是最坚定最勇猛的兵,眼见朝鲜军前队已然覆灭,后队也已经开始溃散,谢宏适时的传令纳降,马昂和水手们一起用朝鲜话高声叫喊起来。

    自古以来,半岛居民就以识时务而著称,眼见败局已定,那些凶神恶煞的海盗冲突往来,犹入无人之境,哪里还能鼓得起勇气对抗?

    何况,这些人又不是不讲信义的倭寇,而是大明上国来的,上国就是上国,哪怕是海盗,应该也是通情达理的吧?至于上国的大人们为什么见面就开打,那恐怕也是自己这边先亮了兵刃,表示出了敌意,这才招致了惩罚,嗯,一定是这样的。

    至于,朝鲜人为什么知道谢宏等人是从大明来的,原因很简单。

    海盗的舰船为什么那么快?他们的人为什么这么悍勇?火器为什么那么犀利?

    种种不可思议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人是从大明来的,除了大明,世上又怎么会有这许多神奇莫测的东西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朝鲜很坦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按照上国大人们的吩咐,撅起屁股,趴在了地上。

    其实,拿着武器的人本来也不多了,前锋尽灭之后,绝大多数人都是打着逃跑的注意来着。济州岛虽然不算太大,可藏个把人还是没啥问题的,大不了混进流犯当中,上国大人们难道还会斩尽杀绝不成?

    “这帮家伙比五城兵马司还容易对付啊?这么简单就全投降了,这也太老实了吧?”马昂很是惊异。

    要知道,招降的口号,他和水手们刚喊过一遍,结果码头上却有如飓风吹过,所有朝鲜人都是应声而倒,除了高高撅起的屁股,一张脸都看不到了,这叫一个齐整,实在是出乎了马昂的预料。

    “马兄,五城兵马司好歹也是暴力机构,你拿它来跟朝鲜人比,那不是太欺负朝鲜人了吗?等下把这些人收拢在一起看押,然后把为首的找来见我,陆仁义,把船安置好,你们也下船休息一下好了。”

    朝鲜人很弱这个事实,谢宏是很清楚的,否则他也不会不做修整,直接下令强攻,抢占济州岛,可他其实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弱到了这个程度。

    不过想想后世南棒对米国的态度,谢宏倒也释然。大明在这个时代朝鲜人的心目中,地位比后世的米国只高不低,自己这边的震慑也比较到位,达成这样的战果倒也不足为奇。

    敌人识时务,打扫战场和善后也很容易,马昂到俘虏群中转了一圈,就拎了一个矮个子的朝鲜人出来。而谢宏也很惊异的听到,这人居然还是个万户,跟自己就差一个侯字。

    “你就是济州岛的驻军统领?除了码头的这些,岛上还有多少兵马,还有些什么人?”

    刚变成俘虏的时候,崔万户的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就是睡了一个午觉,然后醒过来到码头转了一圈,境遇怎么就变得这么大呢?

    不过等到他被马昂揪到了自己原本的官衙中,面对谢宏的时候,他的心态立刻发生了变化,不但丝毫不觉尴尬,反而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说道:

    “岛上的主力都在这里了,剩余的只有各处的哨所中还有些零散军兵,在上国大人们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大人放心,只要小人派个传令兵过去,他们就会乖乖来降了,万无一失,万无一失。”

    “呃,”这人服软的太过彻底,让谢宏都有些不适应,“岛上可有船只?朝鲜的水军多久来这里巡察一次?水军规模如何?”

    “回大人的话,岛上是没有船只的,运送补给都由全罗道那边输送,押运犯人来往也是一样,水军巡察……”前面说的顺畅,可说起水军,崔万户突然迟疑起来。

    “嗯?”谢宏微一皱眉,重重的哼了一声。

    不用马昂翻译,崔大炳也能感觉到明国大人的不满,一时间吓得hún不附体,急忙解释道:

    “大人明鉴,不是小人有意隐瞒,可全罗道和庆尚道的水军规模都很小,虽然船只比大人您的舰队多些,可多半都是旧船,出不得远海,只是作为输送之用,哪里又会有什么巡察?”

    听了马昂的转述,谢宏有些茫然,由于万历年间的壬辰之役,朝鲜的水军在后世很是有名,连谢宏这个历史小白都对之有所耳闻,并且还把对方当做了对手之一。

    那场战争距离眼下,相隔近百年,朝鲜的强力也有可能还没诞生,不过,在彻底确定这个对手存在与否前,谢宏是不会大意的。

    济州岛在他的计划中很重要,是占领五岛之前的基地,日后也要作为旅顺往来倭国以及东海的中转站,不容有失。

    若是那支水军真的存在,并且在自己出征倭国的时候突然出现,那自己可就要成了大意失荆州的关二哥了。

    谢宏认为,实力弱小的时候可以冒险,根基渐成的现在,却应该以稳健为主,步步为营才是王道。

    可很奇怪的是,一路上不论如何打探,都没听到这支水军的消息。若说那些渔民地位太低,见识也浅,但是,眼前这位好歹也是个万户,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吧?

    要说他说谎,却也不像,这个万户已经把所有济州岛的消息都说出来了,还要派人帮自己招降兵卒、安抚居民,再从他恭敬和恐惧夹杂的神sè看来,谢宏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丝作伪的痕迹。

    莫非,那支水军真的还没建成?谢宏捏着下巴沉吟起来,几十年间可以发生的事情很多,从无到有的建出来一支水军,似乎也算不得多稀奇。

    “启禀大人……小人位卑识短,您问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不过这岛上可能有人会知道您想要的消息。”

    把xiōng中所知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完,可上国大人却还是沉吟不语,脸上的神sè也是变幻不定,崔万户心中实是忐忑。然而,情急生智,忐忑了一会儿,他倒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哦?”听了马昂的转述,谢宏眉毛一挑,很有兴致的问道:“岛上的人,不都是犯人吗?难道其中也有大人物?”

    “大人明鉴,虽然朝鲜也奉行中原道统,秉持刑不上大夫之道,不过偶尔也有些意外,去年朝鲜国内曾经有过一场,因此,眼下济州岛上也有两班贵族在。”

    说到这里,崔大炳稍微停顿一下,给马昂转译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解释道:“这些人久在中枢,对国内情势所知甚祥,也许能回答大人的问题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谢宏点点头,高声吩咐道:“来人,带崔万户去认人,马兄,你也跟着一起好了,免得这人使诈。”RO!。

第441章 传说中的朝鲜水军

    两班,就是古代高丽和朝鲜的世族阶级。

    以谢宏的理解,大概和明朝的勋贵有些类似,不过实际上却差得很远。大明的勋贵世袭的都是武职,以明朝文贵武贱的政治格局,勋贵的地位实在算不得多高。

    朝鲜的两班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文武兼任的。除了荫职取得官位,两班的子弟还基本垄断了科举,同时还通过婚姻关系来维持两班的地位。

    因此,处处效法华夏的朝鲜,终于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大明,两班贵族的地位比中原的士大夫还要高,可以明目张胆的把皇帝当做傀儡,不爽的时候还可以搞搞政变什么的,就比如被谢宏送钟的那个燕山君,就是典型的例子。

    当时朝鲜官员们搞政变的时候,口号可不是清君侧,而是很直接的喊出来,要推翻昏君。

    听了崔大炳对这个典故的述说,谢宏也是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好在自己穿越的地方是大明,要是在朝鲜的话,只怕自己早就和皇帝一起挂掉了,棒子不愧是棒子,果然很直接。

    也不知道北京的那些官员知不知道这情况,若是知道的话,想必会在心里羡慕到死吧?谢宏不怀好意的揣测着。

    其实倒也不是大明士人的才智谋略有问题,只不过中鼻太大了,人才也太多,势力庞杂,想要搞连横是很难的。

    要是没有谢宏和正德这两个不依常规的人出现,大明朝堂上才不会象现在这样一团和气呢,朝鲜的小朝廷可以用联姻来维持两班贵族的关系,但在大明,除非每家都生他百十个子女,否则是怎么也没法彻底联接起来的。

    谢宏也没想到,自己去年随手搞出来的送钟事件,影响竟然如此深远,直到现在还能受益。

    实际上,别看他出发前豪情万丈,可冷丁跑到了朝鲜和倭国的地盘上,对这里的具体情势,谢宏也是一头雾水的。

    而且朝鲜的愚民政策比中原还要厉害,他这一路上,除了地理情况,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要不是出发前,向某个神通广大的博学人士请教过一番,谢宏甚至连两班贵族是啥都不知道。

    如今乍听到岛上居然有这等人物,谢宏当然很高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情报是最重要的。

    胡思乱想间,门外又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大概有七八个人,谢宏抬眸扫了一眼,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定了定,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而且这人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哥怎么不记得自己在朝鲜有熟人?谢宏眉头一皱,难不成这人是哪个后世著名棒子的祖先,长得比较像,可是为毛他看哥的眼神也这么怪呢?

    “啊!你是谢谢…”那人记xìng显然比谢宏好,他的眼神很快从茫然转成了惊恐,像是看见了鬼一样,一下跳了起来,在墙角里缩成了一团。

    “叫什么叫,这是从明国来的大人,你怎敢失礼?金侠爱,你从前好乒也当过使臣,见了上国的大人,就是这么无礼的吗?”俘虏也分三六九等,至少崔大炳是这么想的,见有人大叫大嚷,他主动承担起了维护秩序的职责。

    “真狭隘?”谢宏一拍大tuǐ,想起来了,这人他确实认识,就是去年他刚进京的时候,在太和殿上见过的那个朝鲜使臣,最后“被,送钟的那个人。

    “马兄,你先带其他人出去等候,我要亲自审问这个人。”这人这副模样,显然已经认出自己了,谢宏还不想这么快把消息传开,因此也是当机立断。

    “不用我翻译?”马昂奇道。

    “用不着,你只管去,等下再说。“谢宏摆摆手,这人是懂汉语的,而且造诣颇深,不然能被选为使臣吗?

    “真狭隘,你还认得本侯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待众人出去后,谢宏转向金侠爱问道。

    “认得认得,您是谢大人”如何能不认得,对金某人来说,谢宏就是不折不扣的瘟神。

    在谢宏之前,他也不是没去过大明入贡,那时的回赐和受到的招待多丰厚啊!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据他所知,在他之前的前辈们也莫不如此,去大明出使,那就是天大的美差,非国王跟前的红人不能担任的。

    但是,就在去年,他在太和殿上遇见了谢宏,然后一切都彻底改变了………

    先是回赐打了水漂,那座钟虽然奇妙,可终究不能吃,想要卖都得住倭岛想办法,大明有钱人虽多,可谁又敢买御赐的东西呢?

    结果回到朝鲜还没两天,居然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政变!

    尽管他早就知道贵族们对前任国王李隆不满,国内也遭了讥荒,可他还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座钟,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浪,国王直接被推翻了,自己也成了阶下囚,被发配到了济州岛。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年,看到谢宏言笑晏晏,一如当日在太和殿上舌战群儒的样子,金侠爱恍惚了,恐惧和痛苦填满了他的心房,面对谢宏的询问,他很想大吼一声:老子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有脸问,还他娘的不是因为你这个瘟神!

    当然,这只是他心中的幻想罢了,在京城的时候,好歹身边还有大明的文武百官给他撑腰,多少还能壮些胆气,可如今么金侠爱也听说了,这位瘟神是坐着海盗船来的,冲着他大吼大叫?

    不要命了,想去喂鲨鱼吗!

    “看来还真是本侯害了你呢,不过不要紧,金使臣,以后你就为本侯效力吧。”谢宏假惺惺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丢出了个甜枣。

    “侯爷隆恩,小人敢不用命。”金侠爱热泪盈眶,不为别的,只为谢宏那一句话。老天开眼,好歹有个认账的了,去年那事儿真的不能怪我……………,

    说是效力,实际上谢宏只不过是想从金侠爱这里掏点消息出来罢了,当然,因为他对济州岛上的朝鲜人还有安排,所以,也需要有人在其中组织调度。

    那个崔万户很适合做这件事,不过多安排几个人进行分化也是有必要的,再怎么温顺,终究也不是自己人,不能太过信任的。

    对于回答谢宏的问题,金侠爱倒也没什么心理障碍,反正他已经被朝廷抛弃了。

    虽然比旧主子李隆强一点,侥幸保住了xìng命。可在济州岛这里的生活,也着实让他疾苦难当,若是谢宏没有出现,他自觉也tǐng不过这一两年了。

    要知道,朝鲜本就是贫瘠之地,而济州岛又是相对更贫瘠的地方,在这里做苦工,能活蹦乱跳才怪呢。

    何况他不回答也没用,外面两班出身的人还多责呢,总有识时务的,就如同那个崔大炳一样。

    谢宏开始问的都是关于朝鲜朝廷上的问题,诸如势力派别之类的,虽然金侠爱已经远离政治超过一年了,可朝鲜就那么一点大,朝堂上也就是那么一帮子人,变来变去,万变不离其宗,他的回答也很详尽,让谢宏也很是满意。

    “…水军?”不过,当被问到那个谢宏最关心的问题时,他却愣住了,喃喃自语道:“朝鲜八道哪有什么像样的水军?能在近海运货运人的倒还有些,可象侯爷您的那种船,却是一艘也没有的。”

    “确实没有?”谢宏有些失望,虽然少了这个敌人,威胁小了不少,可却会浪费不少时间。他不怕和强力舰队对战,怕的是对方没玩没了的sāo扰济州岛,让他没法集中精神展开五岛攻略。

    王直还没出生,盘踮在那里的应该就是倭岛本地人了,那些人虽然也欺软怕硬,可却比朝鲜人难对付多了。谢宏手头实力有限,当然要全力以赴才行。

    对付朝鲜最好的办法就是震慑,把他们最厉害的舰队勾引出来,然后雷霞一击,彻底压服,然后就可以后路无忧的,谁想那支传说中的舰队竟然还没诞生,谢宏如何能不失望呢?

    金侠爱突然说道:“不过,朝廷虽然没有水军,可朝鲜还是有船队的,而且实力确实不弱。”

    “你仔细说说。”

    “是,大人。朝鲜效法大明,也是施行了海禁之策,不过朝鲜也有大明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倭国……”

    如果说倭寇去大明算得是远足,那么来朝鲜,就只能说是去隔壁串门了。

    两国之间只隔着一个狭窄的对马海峡,虽然倭国的航海技术也不发达,可这样的距离却也难不倒他们。而和倭国的九州岛隔海相望的,正是朝鲜最富庶的全罗和庆尚两道,因此,倭寇的入侵也就成了惯例了。

    在这种情势下,朝鲜还要禁海,限制自家的海军,实际上是很白痴的一件事。可是,比起大明的禁海之策来,倒也傻不到哪里去,何况朝鲜还有特殊的实际情况。

    这个情况就是朝鲜的政局。

    如果说大明的政治格局以虚君为目标,那么朝鲜则是早就实现了这一目标,朝鲜的李氏国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跟倭国的天皇很有些神似。

    不过地位还有不如,否则去年也不会有人喊出打倒昏君的口号了。

    而朝鲜的军制也比较松弛,无定将,无定兵,这项制度保证了,即使有正德这种xìng子的国王出现,也做不到正德在大明做的事,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掌握不到军权,掌握到了用处也不大。

    因为在朝鲜,两班贵族既是朝堂上的重臣,也是贵族,还是地方上的豪强,他们手中握有的sī兵都是职业军人,这些人才是最强大的。

    其实就跟大明发展的方向类似,只是朝鲜国情更适合这项制度,发展的也很快罢了。

    水军也是一样。别看朝鲜正规的水军很少,船舰也都破旧,可那些贵族手里却都有舰船,每年倭寇大举入侵的时候,他们也会集结起来,在沿海巡视,这舰队也正是后世李舜臣的舰队的前身。

    当然,这个判断是谢宏推测出来的。

    其实想想也是,要不是这样,壬辰之役的时候,朝鲜国王又怎么会放弃水路,而拼命往辽东跑呢?而李舜臣的水军也不是一开始就加入战场的,而是到了明军的援军出现后,才配合明军作战。

    与其说这支舰队是没接到命令,因此才被闲置了,还不如说是根本没来得及集结呢。而朝鲜国王也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支水军,知道了他也没法调遣,所以才会玩命往辽东跑。

    “那么依你看来,若是济州岛的消息传到朝鲜,那些贵族是不是会集结水军前来呢?”

    “若是他们知道详情的话,怕是会来的”金侠爱偷眼看看谢宏的脸sè,见没什么异状,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谢宏猛的一拍巴掌,把金侠爱吓了一跳,等他听到谢宏接下来说的话,就更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事不宜迟,那就赶快找人去报信吧。”!。

第442章 以夷制夷

    风景好不好,主要还是看观赏者的心情。

    济州岛其实也和琼州一样,都是后世的著名风景区,这里的景致当然不会差。只不过被流放的犯人心中尽是愤懑和绝望,是没办法体会这里的美景的。

    漫步在海滩上,谢宏的心情就很不错。他就是个浑身没一根雅骨的俗人,心情好当然不会是因为这里的景sè,论海景,旅顺的景致也不差,穿越后见惯了自然风光的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海岛的景sè动容?

    他会高兴,当然是因为计划进展很顺利,而且还有了些意外收获,这意外收获就是马。

    除了流放犯人,济州岛还有一个功用,就是养马。这是在méng元时期就已经形成的规则,一直到了明朝之后,依然得以沿袭。

    于是,在谢宏海盗团伙占领了济州岛之后,这些马也就顺利成章的成为了他的战利品,尽管现在没什么用处,可却让谢宏心情大好。

    “谢兄弟,除了驻守的兵卒和流犯外,这岛上还有两个县城,分别叫大静及旌义,按照那个崔大炳的说法,合计有数千人呢,咱们一共才三四百人,这能看管得过来吗?”

    马昂面带忧sè,济州岛这里,单是驻守的朝鲜兵就有一千多,除去在码头伤亡了的,剩下的也过千,而流犯也有近千之众,再加上岛上的居民,合计起来有五六千之多。

    但是反观自家这边,就算加上水手也不到四百人,十几比一的差距,实在是大了点。何况谢宏的主要目标还不是这里,等到mō清周边状况后,主力部队随时也可能离岛出击。

    这样一来,就算朝鲜水军不来sāo扰,能不能控制住岛上的局势都是问题,偏偏谢宏却是一副很愉快的模样,让马昂很是犯晕。

    “咱们的人都有事做,哪有空去看管他们?如今的人力资源宝贵啊,浪费资源就是犯罪。”

    “那……”马昂更mí糊了,先前说要把济州岛打造成前进的基地的是你,这会儿说不投入人力资源的又是你,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啊?

    “其实很简单,咱们以夷制夷就可以了。”统治济州岛是谢宏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他在路上就已经开始构思了,上岛一切顺利之后,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首先,咱们将岛上的朝鲜人分门别类,标准可以设立的多一点,最重要的指标是投靠的次序,然后是出卖情报的多少,再有就是原先的身份,然后每一类的人,得到的待遇都不一样……”

    分化瓦解,然后用本地人统治本地人,这其实是侵略者和独裁者们总结出来的办法。

    就如同后世的满洲鞑子一样,他们侵略中原的时候,对比中原的人口比谢宏现在还要夸张,是一百甚至一千比一,可凭借野蛮血腥的手段,以及汉jiān们的存在,他们还是成功的统治了华夏二百多年。

    而倭国的侵略者的做法,比满洲鞑子还要科学,谢宏也打算用类似的办法来统治济州岛。

    “岛上的物资都要收归一处,然后统一配给,投靠比较彻底的地位就高,得到的物资配给也比较高,比如顺民每天可以多得一条鱼,朝jiān则可以多一条鱿鱼……嗯?你说鱿鱼不好吃?怎么可能,这玩意味道很不错的。”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岛上的人彼此间原本就有矛盾,这样一来,矛盾会进一步扩大,裂痕会变成鸿沟,那么也就没法团结一致了。原本投靠咱们的那些人会越来越向咱们靠拢,有了他们在,其他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当然,威慑也是要继续的……”

    “现在的还不够?”马昂疑huò道,从码头那一战看来,朝鲜兵的废物程度实是不一般,之前的威慑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谢宏悠然说道:“码头那一战,只是把他们吓住了,却没法让他们绝望,所以,咱们要把朝鲜的水军也引出来打掉,不但震慑朝鲜小朝廷,同时也让岛上的人绝望。”

    其实依照后世的资料看来,朝鲜人一贯软弱,是侵略者最喜欢的那种民族,就算不用这些手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谢宏是有意拿济州岛作为演练暴力统治术的地方,所以,想到的办法都要用一遍,演习过后就可以形成规制,便于日后的推广了。

    “朝鲜那边会来么?”

    “应该会的,岛上养的马的数目已经统计出来了,足有两千多,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想必朝鲜那边也不会轻易舍弃。”谢宏抬眼看着北面的大海,依稀可见几片风帆,他神秘兮兮的笑道:“马兄你知道吗?陆仁义的演技也tǐng不错呢。”

    ……

    金友山是个水军节制使,麾下统领着全罗道的右水营,驻地在木浦港。

    别看他这个名头叫起来很响亮,可实际上,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也不过就是个水上运输大队长罢了。

    手下的水兵几个月轮换一次,不当差的时候就是渔民,当差就是水手,船只就更是扯淡了,运运东西倒是没什么,打仗就只能抓瞎了。

    以往金节制使也没什么烦恼,近些年来,地方豪强手中的舰船渐多,战斗力也是增强了不少,接连在海上打退了几次倭寇的进袭。

    别说木浦这里,就连离对马岛最近的釜山至丽水一带,都已经太平很久了,又有什么需要担心呢?自己这个节制使的工作很简单,只要好好的做好这个运输大队长,有节制的贪污军饷就可以了。

    不过,最近听到的传闻却是让他有些困扰,从不当值的水兵那里得知,有一支奇怪的船队自北而来,一路向南,沿途停靠了不少地方,而且还向当地人打听朝鲜水军的情况。

    有船队来朝鲜,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大明虽然禁海,可海上的船却不少,而且和朝鲜以防守近海的豪强船队不同,大明的船队多半都是能出远洋的商船。

    这些船的目的都是倭国,可偶尔mí航的时候,也会到朝鲜来,见多识广的金节制使当然不会为此而担忧。

    不过,这一次的船队有些怪异,上面的水手很彪悍倒还罢了,可听见过的人描述,那些船分明都是轻型船只,肯定不会是商船。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支船队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会是海盗么?可海盗也应该去倭国才对,来朝鲜近海做什么?莫非是mí航的海盗?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金友山的心头,连前几天例行的出航仪式都没参加。

    前几天又是去济州岛的日子了,除了运送新一批犯人过去之外,还要拉些马回来,这可是全罗道地方上的重要财源之一,万万轻忽不得。

    有了日前的忧虑,金节制使特意派出了手下半数的大船,随行的足足有数百水兵,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而按常理说,昨天船队就应该回返了,可却一直到了今天中午都没有消息,这让他心中的忧虑达到了顶点,烦躁不安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节制大人,李万户他们回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李万户就是率领船队的水军万户,他既然回来了,那么应该就没出大事,金节制使也是松了口气,急忙吩咐道:“赶快让他来见我。”

    “参见大人……”不多时,李万户就进来了,和济州岛的那个五短身材的崔万户不同,这人生得颇为高大,倒似一员猛将一般,只是他脸sè很差,呼吸也有些急促,显得很是惶急。

    “李万户,路上耽搁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意外?船只人员可有损伤,损伤几何?”金友山心中有事,也无暇在意那些虚礼,直接把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回禀大人,船队一路平安,可济州岛却是出了事故。”

    “济州岛?”

    “大人您说的那支船队果然是海盗,而且还是从大明来的凶悍海盗,他们沿路虽然秋毫无犯,可却把济州岛给占了。”

    “啊?”金友山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答案。

    济州岛不是什么安生地方,来抢劫的倭寇,以及路过的海盗都时不时的会出现,但是想要占据这里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那个岛上山和丘陵很多,可以用于种植的田地很少,就算现在岛上那几千人,还时不时的要从朝鲜这边输送补给过去,并算不得什么久居之地。

    何况小股的海盗和倭寇也不可能攻占了那里,好歹上面有一千多驻军呢,崔大炳那家伙再废物,也不会被百十人的海盗击败吧?

    “大人,末将绝无半点虚言,那支海盗虽然人数不多,可却凶悍得紧,岛上一千多驻军都被击败了!要不是末将谨慎,远远见得有异,派小船从南面绕上了岛探明了情况,恐怕就回不来了。”李万户心有余悸的说着。

    “海盗到底有多少人,多少船?”

    谨慎?其实是胆怯吧?金友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这个手下别看生得人高马大,可胆子却小,否则又怎么会远远看见敌人就改了道?还派小船去探查,分明就是连交兵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金节制使也不在乎这么多,朝廷的水军本来就不是用来打仗的,能探明情况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他们总共是十一艘快船,每艘船大概有三十余人,据说还有少量火器,岛上的驻军就是被火器击败的。”

    “火器!咝……”金友山倒抽了一口冷气,难怪岛上人多还打不过人家呢,原来真的是大明来的海盗,还带着这种利器呢。

    “他们没有离开的迹象吗?”这种敌人凭右水营肯定是惹不起的,最好的解决之道,是对方在岛上祸害够了,自己离开,然后金节制使就可以率军去收复失地了。

    “不像是要离开,反倒说是要建城寨,好像要把这里当老巢呢。”李万户摇摇头,他胆子不大,可做事却仔细,把岛上的情形倒是探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该死的贼厮,怎么就让本将摊上这倒霉事儿了?李万户,你做的很好,为朝廷立下了大功。”骂了两声,又自怨自艾了几句,金节制使突然夸了李万户几句,似乎在表彰他在情报工作方面的出sè表现。

    “多谢大人夸奖,末将日后一定……”按说遇敌不战是罪过,不过功过这东西全看领导怎么说,上司既然夸奖自己,那也就是认同了,李万户闻言也是骨头大松,就待表表忠心,顺带着拍几句马屁。

    “所以,你就亲自去一趟道府,把这件事详细的说给府尹大人听,然后听候大人定夺吧。”

    “啊?”李万户的脸刷一下白了,节制大人果然贼滑,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给府尹大人传噩耗,明显是要当替罪羊的,这明显就是先扬后抑哇!

    一路有惊无险,吉人天相的喜悦没了,留在李万户心里的,只有浓浓的悲戚。RO!。

第443章 世上最强的舰队

    济州岛被海盗占据了!

    一条惊人的消息打破了光州府的平静,在这个朝鲜半岛南端最富庶的道府中,掀起了轩然**ō,并且迅速bō及到了相邻的庆尚道。

    如同被寒流扫过,无论大人们还是贱民,初闻消息的人都是大惊失sè,济州岛可不是那种少人居住的小岛,占领这里就是在揭朝廷的脸面,没有一定的底气,有谁敢这么做?

    莫非是倭寇要大举入侵朝鲜了吗?想到凶残可怕的倭寇,朝鲜军民都是脸sè惨白,甚至有人已经打起了往北逃跑的主意。好歹北边好歹离大明近点,安全上比较有保障呐。

    不过,随着进一步消息的到来,人们迅速平静了下来。

    原来,占据济州的,只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海盗罢了,一共只有十来艘小船,人数也不过三百,这样就想向普天之下,仅次于大明的大朝鲜挑战,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这些人八成是从大明叛逃来的,在大明混不下去,就想来朝鲜捡便宜,哼,没那么容易。

    地方上的豪强迅速动员了起来,很快,在釜山港,一支实力远超朝廷水军的船队出现了。在集结完毕的当天,这支船队就驶离了爸山,经由丽水,开往青山岛,并且准备将那里作为收复济州岛的前进基地。

    青山岛。

    “节制大人,这都已经过了晌午了,船队怎么还没到?”在广州挨了一顿斥骂后,李万户又返回了木浦港,然后和金友山一道,引领着右水营的水军来此等候和船队主力汇合。

    不过他们可不是来助战的,而是继续操持老本行担任的是主力的后勤补给工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他们也是提前到了青山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船队的主力战船都是大船,板屋船你听说过吗?”金友山神秘兮兮的问道。

    “难道……”李万户震惊了。

    “船队里面足足有二十艘板屋船!、。金友山张开双手,正反的比了一个来回语气夸张的说道。

    “二十艘!”李万户倒抽了一口冷气,疑huò不解的问道:“对付那十几艘小船,又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也不怪他惊异,所谓的板屋船脱胎于〖中〗国的楼船,上下三层,最上面还有用以作战的甲板,每艘船就可以搭乘百人以上的军队在朝鲜人眼中,是无异于海中霸主的存在。

    用二十艘板屋船去攻击只有十一艘小船的海盗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了。

    要知道,板屋船也不会单独出现,肯定还得有剑船和猛船的配合这样加起来的话,出动的水军可能会在三千以上!再加上配合的朝廷水军,在李万户眼中,这已经是足以称霸东海的水上力量了。

    “不懂了吧?这叫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金友山煞有其事的说道:“这股海盗来的蹊跷,今年倭寇又一直没有动静难保没有什么诡计在里面,若是以小股人马进攻,说不定会中了埋伏什么的,所以大人们才动用了全部力量做雷霆一击。”

    他嘿嘿一笑,道:“面对这样强大的水军,别说是大明的海盗,就算是当年三宝太监的船队嘿嘿,也未必能挡其锋芒,些许海盗定然是望风披靡的了。”

    “大人说的是,倭寇一向狡诈今年突然偃旗息鼓,没准儿还真是有些什么算计呢。不过您和三宝太监的船队比,是不是”李万户附和了一句,却对上司后面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切,三宝太监再厉害,也是百多年前的人物了,大明禁海禁了一百年,早就没有原来的风光了。何况,如今的朝鲜,已经有了比板屋船更厉害的船了……”

    “真的吗?大人。”李万户嘴张得老大,完全想象不出,世上怎么会有比板屋船更厉害的船。

    要知道,就算是当年的宝船,也不过和板屋船在伯仲之间罢了,虽然宝船的体型更大一点,但是却没有板屋船那种浑然一体的犀利,在他心中,板屋船就是世上第一的战船。

    “要不然我怎么敢和宝船比?你觉得我是那么自大狂妄的人吗?”

    金友山冷哼一声,傲然道:“其实倭寇今年偃旗息鼓,很可能就是因为被大人们的水军打怕了,他们再怎么凶残,其实也是人,也是会怕死的,遇到这种无可抵御的力量,他们一样会退缩。”

    “哇,大人,你说的真有道理,看来这一次”正拍马屁的当口,李万户突然见得东面海平面上有东西晃动,定睛一看时,却见一个个黑点跃然而出,缓慢而坚定的往青山岛驶来。

    来了,终于来了,咱们大朝鲜的,世上最强的舰队终于来了。”金友山狂喜的呼喊道:“快,快出港,迎上去,千万莫要怠慢了大人们。”

    右水营的水兵都是欣然从命,两个军将的谈话他们都听见了,要迎接的可是打得倭寇不敢来犯的英雄,能迎接一下都是荣幸啊!

    而且那些英雄还不是拿朝廷傣禄的,而是两班贵族们家里面主事,这就更让人景仰了,不为功勋,只为百姓的安泰而奋战,正是朝鲜上下应该效仿的楷模。

    率领豪强联合舰队的,是当今领议政阅大人的家人。领议政就是议政府的首领,和明朝的内阁职能差不多,权威更在内阁首辅之上。

    所以,尽管这位年轻的阅尚道大人还没有出仕,可以金友山为首的军将都是毕恭毕敬的。

    “你就是丢了济州岛,却避不敢战的金友山?你这样的人怎么能也当得了节制使?莫非你也是燕山君怕余孽吗?”金友山虽然恭敬,可却没换来对方的友好,对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也是极其轻蔑。

    “阅大人教训得是,末将确有识人不明之责”金友山先是把罪责推给了李万户,然后又是谄媚的笑道:“末捋本就是粗鄙之人,治军之道也不擅长,不过,却也知道勤学向上,等明日大人旗开得胜,凯旋归来的时候,还请移尊步,往木浦港一行…一则是让右水营上下可以聆听大人教诲,另外末将也有些书籍想请大人鉴赏一二。”

    “嗯,确是个有心向学的,也罢,明天扫平海盗后,本人就去你那里看看吧。”索贿成功,阅尚道也是点了点头,不再以前事刁难,淡淡的吩咐道:“你既然是节制使,想必也是个懂水战的,明天你就随本人一起在旗舰上观敌好了。”

    “大人的旗舰?莫非就是”金友山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惊叹的说道。

    “你也知道?”阅尚道有些意外,转而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猜的没错,本人的旗舰就是比板屋船还强锋,那艘世上最强的战船了。”

    济州岛。

    “大人,朝鲜的船队在正午时分已经到了青山岛,这几天天气持续晴朗,以末将想来,他们大概会在明天发动大举进攻。”

    “奇怪了,小四,青山岛离这里也不远,他们干吗不马上过来?”

    四兄弟的老幺大名陆仁鼎,江彬等人却都习惯以排行称呼他们,哪怕是谢宏奉了几人官职后也是一样。

    演了一出戏,借着往济州岛运送流犯的水军的口把消息送出去后,谢宏这边也没闲着,除了修整和备战之外,必要的侦察也是少不得的。

    四兄弟轮流出海,去北面的几个岛屿附近探听消息,直等了十多天,谢宏甚至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这才终于等来了传说中的朝鲜舰队。

    陆仁鼎笑道:“敢教江大哥知道,朝鲜船队里面有好多大船,那船上面帆很少,都是靠划…桨前进,那船船身又大,所以速度很慢,若是马上从青山岛动身,到济州岛的时候就是夜里了,别说进攻,就算想登陆都”

    “哦?很大?有多大?”江彬问道。

    “长有十多丈,宽也有好几丈的大船有二十余艘,而且都是三层的,估计能装得下百多人,而且还有一艘更大的,都快有二十丈那么长了,上面似乎也有些奔怪,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说起朝鲜人的大船,陆仁鼎也是咂舌。

    也不怪他咂舌,十多丈就是三十米以上的长度,足足是飞轮战舰的两倍有余,再加上那板屋船又高又宽,冷丁看去,还以为是水上多了个城堡呢!让陆仁鼎这个只见过小渔船的人如何能不感叹。

    “这么大?”刀疤脸也吓了一跳,转向谢宏说道:“谢兄弟,不然咱们还是在码头迎战吧,以朝鲜兵的能耐,就算来个两三千,应该也应付得来,在海上咱们太吃亏了啊。”

    “哈,江大哥,谁告诉你船越大就越厉害的,我跟你说,海战技术含量是很高地,光靠体积大可没用。”谢宏晒然一笑,道:“来的正好,我正等的不耐烦呢,陆千户,你去找马兄安排,今夜加餐,让大伙儿养足精神,明天好一举歼灭朝鲜水军。”

    “是,侯爷。”陆仁鼎倒也没什么迟疑,打不过总跑得了,对方那船慢的要命,别说飞轮战舰了,小舢板都能跑赢他们。!。

第444章 地狱烈焰!最强舰队的覆灭

    正德二年的五月,同样也是朝鲜的中宗二年。

    在大明皇帝和朝鲜国王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朝鲜半岛的最南端的济州海峡,两国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海战。

    之所以说两国,是因为作战的双方都很有代表xìng。一边是以大明辽东巡抚,冠军侯谢宏为首的皇家舰队:另一边则是朝鲜的贵族联军,在某种层面上来讲,说是国战也不为过。

    当然,尽管朝鲜一方始终被méng在鼓里,对敌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不过这却并不影响他们必胜的信心,毕竟他们驾取的是世上最强的战船,舰队规模也远远超过了敌人。

    而明朝皇家舰队这一边同样充满了信心。尽管舰队中的三百多人都没经历过海战,对此一无所知,但他们都对自家的领袖有充分的信心,认为只要在冠军侯的领导下,己方就会战无不胜。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满怀必胜信心的双方在济州岛以北遭遇了。

    “这些海盗还真是勇猛呐,难道这就是汉语中说的无知者无畏吗?

    居然敢于应战,哈哈,难道他们没看到大朝鲜的舰队有多么雄壮威武吗?”看着形状略有些怪异,像是舢板的放大版的飞轮战舰,阅尚道惊诧莫名。

    “要不是没脑子,他们也不会悍然入侵济州岛了,天下之大,谁能不知道济州岛是大朝鲜的神圣领土呢?”金友山不光友善,其实也是很上道的,行贿也好,附和拍马也好,时机把握的都是恰到好处。

    “唉作为海盗,居然连水战的常识都不懂,明明就是帆船,居然还敢逆风迎战”阅尚道连连摇头,叹息不已“太弱了,太弱了,打败这样的敌人,实在没法给本人增添什么荣耀。”

    “大人何等雄才,在您眼中不堪一击的敌人,在吾等眼中,却都是难以抵敌的凶悍之辈末将不才,敢请大人为国为民勉为其难的击败这些悍匪吧。”金友山一脸肃穆,大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庄重的向阅尚道情愿道。

    “既然如此也罢,就让这些悍匪在冰冷的海底懊悔吧,传我命令,全军列雁行阵,全面进击务求全歼当面之敌,休要走脱了一个。”闲尚道勉强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的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大人”传令兵却愣住了,雁行阵?那是啥?说好的战术里没这个吧,………,

    “叫你去就快去,总之就是全线进攻,彻底包围敌人就对了。”

    金友山也知道这命令不妥,不说事先演练的问题了单说板屋船那速度,等到阵型排好,没准儿太阳都要下山了,那还打个屁啊?

    不过阅大人可是领议政大人的子侄辈他说出来的命令会有错吗?即便有错也是不容质疑的,所以金友山把这道命令翻译了一下,传令兵这才恍然大悟,跑去传令了。

    尽管排不出经典的雁行阵,但对朝鲜舰队来说,围成一个半圈包围上去却没什么难度,随着命令的传出,以阅尚道所在的旗舰为中心,庞大的朝鲜舰队已经隐隐将海盗们包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也许是逆风的缘故,又或被吓傻了,海盗们那十一艘小船却没什么动作,甚至还停了下来,傻乎乎的看着朝鲜舰队把自家包围了。

    “这敌人实在太弱了,嗯,吓傻了,一定是被吓傻了。”阅尚道痛心疾首的说着心里却在窃喜。

    自家船队的战斗力肯定没问题,不过速度却是个大问题。此次劳师动众的,只是收复了济州岛哪里够?至少要全歼了敌人才行。

    可敌人的船比板屋船可快多了,剑船、猛船等快船都未必追的上,要是敌人一心逃跑,日后再来sāo扰就麻烦了,眼下敌人居然发起了呆,正是极合他的心愿。

    “大人英明”金友山恭维了一句,然后提醒道:“大人,既然敌胆已怯,咱们是不是可以试着招降呢?敌人那些船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不过跑起来倒也轻快,是不是……”

    “嗯,那就去招降吧,让三韩号去,先喊话,要是他们不识相,就直接撞上去。”阅尚道点点头,然后低声嘱咐了一句。

    “是,大人。”

    “等下开打,以两艘为一个作战小组,各自为战,用我事先布置的那个战术打,记住了,一定要保持丁字……”

    谢宏当然不会被吓傻,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朝鲜无敌舰队,但是看见那些一点美感都没有的板屋船,他还真没什么兴致多看。

    而且作为初战的对手,朝鲜舰队的构成实在很和谢宏的心意,对方的快船很少,都是些笨重的大船,纵然有划桨,也不可能追得上飞轮战舰,就算自己这边出现了失误,应该也不会致命。

    “黑珍珠号机动,大家记得要节省弹药,威慑得差不多之后,就可以开始招降了。”

    “喏!”听谢宏布置的头头是道的,海盗们的信心也更足了。

    “侯爷,有船过来了。”船长们回到各自的船上后,谢宏也开始凝神观敌,正这时,睹望手突然高声示警。

    “嗯?只有一艘,这是做什么来了?”谢宏有些奇怪,他可不觉得朝鲜人有这么英勇无畏,居然单兵突进。

    “…思密达!”等了好半天,那船终于晃晃悠悠的到子近前,甲板上站出一个人,远远喊了起来。

    “他说什么?”除了最后三个字,谢宏一个字也没听懂。

    马昂侧耳听了一会儿,笑道:“他说,大朝鲜的舰队是世上最强大的,无敌舰队的指挥官,领议政阅大人的侄子,全罗道的宽宏大量,素有仁义之心……”

    “马兄你简单点,挑要点说。”谢宏被马昂翻泽出来的一堆称谓和自夸之词搞得很晕。

    “朝鲜人的头儿是一个姓阅的,他要咱们投降。”马昂言简意垓的说道。

    “无敌舰队?我擦,朝鲜人真是个伟大的民族,为了表示敬意…”在肚里腹诽了几句谢宏一振双臂,高声呼喊道:“弟兄们,咱们动手打他个满脸开huā。”

    “噢!”

    “这些海盗似乎不打算投降,咱们执行*大人的命令吧?”

    “嗯,现在就撞过去!这些白痴海盗连帆都没完全张开,肯定来不及躲,兵不厌诈阅大人果然好计策。

    就在谢宏下令进攻的同时,三韩号上的朝鲜人也下令进攻了。

    板屋船上面也有桅杆。上面也挂着一面帆,可那面帆其实就是个摆设,驱动船只完全要靠划桨。

    随着朝鲜军官的一声令下,三韩号百浆齐出,数十名水手大声吆喝着,扳动了手中的划…桨,三韩号偌大的船体,犹如一只野猪一般往前猛冲了过去,而对面则是风帆都没有鼓满的海盗船,好像一群待宰的兔子一样,瑟瑟发抖的聚在一团。

    至少,看在朝鲜人的眼中,是这么一个景象。

    “冲啊!杀光海盗,替济州岛的百姓报仇!”眼见海盗们被算计了,朝鲜舰队中响起了震天欢呼声。水兵们〖兴〗奋的瞪圆了眼,期待着三韩号势如破竹的撞翻海盗船的一幕。

    板屋船最犀利的武器之一就是撞角,这种船头尾都装着大型铁锥,船的体积和重量又大,别说眼前的海盗船,就算是传说中的宝船,那也是一撞一个准儿的。

    而帆船本来启动就慢,又被打了个出其不意,躲是肯定躲不过去了,不少人都在心里猜测着,三韩号到底会撞翻几艘敌船。

    但是,老话说的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就在三韩号即将冲进敌人船队中的时候,异变陡生。

    不知如何,那十余艘海盗船的船尾突然冒出了两道白线,随即,那些船突然动了起来,像是炸窝的mì蜂一般,向四面八方蹿了出去。

    其中一艘甚至和三韩号相向而行,擦肩而过,可三韩号上的水兵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是因为他们太过意外,没反应过来:最重要的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让他们根本没法做出应对。

    “那船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海盗到底想干什么?”发现敌人根本没上自己的道,反倒是藏了底牌,看着敌人如同脱弦之箭般的速度,对比之下,自家的舰船直如蜗牛一般,阅尚道茫然了。

    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偏偏却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他们似乎是想包围我们”金友山到底是正牌的水军,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

    海盗船并没有进行任何的攻击举动,只是以极快的速度脱出了包围圈,然后在朝鲜舰队外围拉了个松散的半圆,隐隐把朝鲜舰队给反包围了。

    “包围我们?”阅尚道思维有点乱,自己这边大小船只加起来有五六十艘,对方要用十一艘船包围自己?这得傻到什么程度啊?

    而且海战光是船快有什么用,虽然板屋船追不上敌人,可敌人一样奈何不了自己。对方不跑更好,只要用小型快船,配合着板屋船,保持阵型压过去,胜利还是属于自己这边的。

    “保持密集阵型,不要lù出破绽让对方贴近,撞不到就用弓箭,区区海盗,不可能是失朝鲜舰队的对手。“朝鲜水军针对的对手是倭寇,所以他们的船也是根据具体需求设计的,其中一个要点就是避免接舷战。

    没办法,双方近战的实力相差太远,哪怕是地方豪强的sī兵,也不是倭寇的对手,而眼前的海盗身上古怪的地方太多,阅尚道生怕对方利用高速贴近,展开接舷战,于是就有了这条命令。

    “大人,他们冲过来了!”

    “不用怕,想从后面攻击板屋船,那他们就打错主意了。”板屋船头尾都有撞角,针对的就是它转向不便的缺点。

    因此,即便飞轮战舰脱出了包围圈,又从背后袭来,阅尚道也并不惊慌。

    “可是大人,他们航行的方式有些奇怪啊从咱们的船尾前面过去,用船身对着撞角,难不成他们是在炫耀速度吗?”海盗船奇怪的航行模式,让金节制使很是疑huò,他不是穿越的,当然不知道这是大航海时代海战的经典战法。

    阅尚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随口敷衍道:“嗯,大概自知正面敌不过咱们的舰队,所以就用这些小huā巧……”

    “不好了,大人,他们的船上有古怪,有什么东西被投出来了!还好,没打中咱们的船。”

    “金节制使,休要惊慌失措,你这个样子,还能称得上是一个荣耀的朝鲜军官吗?”阅尚道对同僚的大惊小咋很是不满,他傲然说道:“身为水军节制使,你难道不知道板屋船的装甲有多结实吗?别说只是投掷出来的东西,就算是明国的将军炮,也一样是轰不开的。”

    “末将惭愧。”金友山擦了擦额角的汗,惭愧的说道。

    “而且,本人的旗舰比板屋船更进了一步,除了铁甲之外,船上还有汲柄,就算起了火都不要紧,坚不可振,不然怎么能称得上是世上最强的战船呢?”

    “原来如此,大人果然英明……”

    说话间,外围的海盗船穿棱往来,已经发射了第二轮射击,也不知是不是双方的距离更近了的缘故,比起全部落空的第一轮,这一次的准确率提高了很多,大多都命中了目标。

    不过,正如阅尚道夸赞的一样,板屋船都是巍然不动,海盗投掷的东西没有砸坏哪怕一片甲板若是没有接下来突然闪现的火光的话,海盗们的攻击可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

    “着火了,大人,他们用的是火器!”金友山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再次大声叫喊了起来。

    水克火不假,可行于水上的船只最怕的偏偏是火,华夏的水战典故中,不少战例都是如此,赤壁之战,鄱阳湖大战,取胜的一方用的都是火攻。

    “不要紧,各船之上,都有蓄水,这点火势不要紧的”阅尚道话说到一半,就目瞪口呆的愣在了那里。

    这点火势?中招的那十艘板屋船上面,如今都已经火势大起,只是远远望去,似乎都能感受得到那汹汹的热浪,眼见着半个甲板都是燃烧了起来。

    阅尚道看得睚眦俱裂,板屋船超强的防御可是用钱堆出来的,那可是十艘啊!要是就这么烧没了,众位大人追究起来,就算自家伯父也护不住自己。

    “这些废物,还不赶快取水灭!。

第445章 最快,最强,这才是海战

    “大人,有海盗船往这边冲过来了!”旗舰上的水兵惊骇yù绝的嘶喊着。

    “拼了!”闵尚道穿着粗气,红着眼睛叫道:“把汲柄都准备好了,准备灭火,让剑船围上去,拦住那船的去路!哪怕接舷战,也要跟他们拼了!”

    他实在没法继续淡定了,先前那十艘中招的船上,水手已经开始跳海了,很显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他无暇去细想,为什么那些白痴宁可跳海也不好好灭火,他只知道,若是不搞点战果回去,回到全罗道的时候,他的下场就只能是万劫不复。

    可让他失望的是,剑船并没有有效的拦截住对方。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剑船虽然叫的好听,但实际上不过是比舢板略大,带了个撞角的小船罢了。

    轻巧的体型使剑船保持了灵活xìng,可比起穿梭如飞的飞轮战舰,剑船一样只能瞠呼其后。

    虽然有那么一两艘英勇的挡在了对方行进的方向上,可飞轮战舰比小舢板可大多了,撞不过板屋船那是先天受限,撞翻几个舢板却没有任何压力。

    “嘭!”

    对方的目标也不是那些剑船,当双方接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海盗船上的投掷武器再次启动,一个圆圆的东西,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重重的砸在了朝鲜的旗舰上。

    “灭火,迅速灭火,弓弩手,火铳手,反击,狠狠的反击!”闵尚道站在船头,拼命的跺着脚,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这一次离得近,他看得很清楚,那东西在半空就已经开始燃烧了,命中目标之后,空中还残留着一缕青烟构成的抛射轨迹。

    卑鄙,太卑鄙了,居然用火器,这不是欺负人吗?闵尚道很愤怒,朝鲜处处效法大明,军中当然也是有火器的,旗舰大韩号上也有装备了一些火铳。

    但是,大韩号的反击是无力的,火铳也好,弓箭也好,都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麻烦。

    原因很简单,双方的距离虽然比较接近,可实际上却也有二百步左右,远远超出了朝鲜这边远程武器的射程。别说杀伤了,就算是射的最远的箭矢,也是远远的就失去了力道,斜斜的栽进了bō涛之中,连对方的毛都没伤到一根。

    “灭火,先不要管那么多,所有人都过来灭火。”祸不单行,没伤到对方也就算了,偏偏大韩号上的火势也没得到缓解,闵尚道惊怒交集,明明就准备好了灭火,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汲柄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怎么还会让火势扩大!废物,都是废物!”他气急败坏的嘶吼着,仿佛一只受伤的猛兽,“这可是铁甲船,世上最强的铁甲船,应该是战无不胜的才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大人,这火有古怪,居然不怕水!”救火的水兵绝望的叫喊着。

    他们也不想死,那些已经变成大火炬的例子告诉他们,不能灭火,八成就得送命,就算没闵尚道的吩咐,他们也会尽心尽力的救火。

    可这火的确古怪,水浇上去也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而且火焰不时会迸射出来几点火星,那火星泛着幽幽的光,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效果则更是让人骇然yù绝。

    不管那火星沾到什么地方,湿漉漉的甲板也好,人身上也好,甚至是覆盖船身的那些铁甲,只要沾上了,就会开始燃烧,而且和最初的火焰一样,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扑灭。

    不多时,号称史上最强的铁甲舰大韩号,也陷入了熊熊的火光之中。

    “这是鬼火,他们是妖怪!快逃命吧。”

    朝鲜舰队的水军都是豪强们的sī兵,作战意志远超朝廷的水兵,可在如今这种情势下,他们也是很快就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

    在这种时候,领议政的侄子闵大人的威望也没用了,水兵们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和汲柄,如同下饺子一般跳进了海里,拼命的往周围逃离。他们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葬身鱼腹,也不要呆在有鬼火燃烧的船上了。

    “这是龟甲船,是铁甲船啊,连大明都没有的!”心知大势已去,可闵尚道还是很不甘心,他疯狂的嘶喊着,到了最后却是泣不成声,“明明……就是世上最强的……”

    “大人,咱们快逃吧,再不逃,就要……”金节制使毕竟是武官,胆气比一般人足一点,哪怕心知败局已定,可还是没有抛弃同伴。

    “不行,还有人在奋战,本人身为统领,又怎能弃之而去?”闵尚道猛地抬起了头,大义凛然的说道。

    “可是,大人……”若是以往,金节制使肯定要顺势奉承几句的,可这个时候么……一来形势紧急,已经容不得多说了,再有就是,海盗已经开始喊话招降了,而余下的舰船的举动……

    一艘艘都是停止了划桨,降下了风帆,甚至还有不少水兵把武器扔到了海里,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继续奋战啊。

    “得罪了,大人。”金友山心一横,扯着闵尚道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在入水之前,他还依稀听到了闵尚道绝望的呐喊,“本人……我不会水,救命啊!”

    ……

    “原来海战是这么打的啊,难怪谢兄弟你说技术含量很高呢。”江彬一边mō着后脑勺,一边啧啧有声的赞叹道。

    事隔一个多月,刀疤脸的头上已经没那么光了,谢宏特意帮他搞了一个小平头,配上脸上的刀疤,看起来更像后世的不良分子了。

    “谢兄弟,你和曾大哥弄出来的那东西到底是啥?怎么那么邪xìng啊?居然用水都扑不灭。”马昂的脸sè却有些发白。

    他原本没怎么把霹雳炮当回事儿,这东西的威力实在太小了,尤其当他看到板屋船之后,情绪更是一落千丈,用霹雳炮砸那种跟海上城堡一样的船?就算砸上一年半载的,都未必能砸沉一艘,难不成是打算直接砸人么?

    可没想到,一轮试射之后,各船都是换上了所谓的秘密武器,而这武器的威力也超出了马昂的想象,用水扑不灭的火,这东西在海上简直无敌啊!

    难怪曾大哥临行前一再嘱咐要小心保管呢。

    想到船舱中还装着不少这种东西,马昂的心里很是没底,连那么大的板屋船都是一转眼就变成了大火炬,自家这小船要是烧起来,怕是连逃命都来不及了。

    “这个叫燃烧弹,里面加了一种叫做‘磷’的东西……”谢宏嘿嘿一笑,解释道:“霹雳炮完全是为了这东西服务的,所以不要求威力,只要求精准度和射程,只要打中了目标就能发挥威力,是海战的不二利器。”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燃烧弹里的成分是红磷,而不是更厉害的白磷,要是那个的话……嘿嘿,不过那玩意还做不出来,而且也不好保存,现在这个已经足够了。”

    炼制白磷需要一千六百度的高温,如今的高炉还真就炼制不出来,其实也没必要,只要能把火点起来,水浇不灭就行了,远远用不到白磷那种威力。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东西一直放在船上,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马昂又问。

    “不要紧,只要妥善保管好就行,咱们的东海攻略,靠的就是这东西,还是放在船上最为稳妥。”以高速保持机动,再用燃烧弹作为攻坚武器,这就是谢宏制造飞轮战舰,进行海战的整体构思。

    以目前的战况来说,这个战略是成功的,看着正熊熊燃烧的十一把大火炬,谢宏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样的战果,也不枉了他一番冥思苦想了。

    “某还以为有一番好杀呢,结果什么忙都没帮上,海战还真是没意思。”眼见已经大胜,连刀都没挥上一下的刀疤脸觉得有些无趣。

    “江大哥,你不是带人去踩飞轮了吗?这已经帮了很大忙了,要不是你们速度还真就未必有这么快。”带上江彬他们,为的主要是登陆战,不过在海战的时候他们倒也有发挥作用的地方。

    普通水手的水xìng比江彬他们强,可单说力量,尤其是爆发力,那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了。有江彬等人踩踏飞轮驱动船只,爆发出来的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上三成。

    “马兄,喊话招降吧,让那些大船转向,往青山岛行进,小船救人,随后跟上……咱们分成两队押送,若有不听号令的,那些个大火把就是榜样。”

    此时朝鲜水军已经完全崩溃了,板屋船上的水手都拼命划着桨,方向却调转了过来,从追击海盗,变成了逃离海盗。

    只不过那船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水手们与其说是在逃命,还不如说是发泄着心中的恐惧,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在周围逡巡的飞轮战舰,心里都做好了打算,一旦对方再次使用鬼火,立刻就扔下船桨跳海。

    舰队中的剑船也都被震慑住了,散乱着四下乱逃,再没了蜂拥而上的勇气。

    号称史上最强的板屋船,和更上一层楼的龟甲船都已经完蛋了,凭自己驾驭的这些小舢板又能如何?还是逃命要紧。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宏发出了招降的命令,朝鲜舰队中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一丝不苟的执行起敌人的命令来,甚至还有不少水兵做了点额外的动作,比如把武器扔到海里什么的。

    宣示完纳降的命令之后,马昂转过头对谢宏问道:“去青山岛做什么?咱们不是应该回济州岛么?而且,收这些俘虏是做什么用?难不成也要运回旅顺?”

    “人力资源是最宝贵的,哪怕是朝鲜人也一样,马兄,你就看着吧,哈哈。”谢宏嘴角一挑,lù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似答非答的说道。RO!。

第446章 全罗道惨案

    汉阳。

    说起来,朝鲜的王宫虽然在本国算是一等一的好地方,可不论建筑水准还是占地面积,都是远远没法和北京的紫禁城相比的。

    严格来说,这里顶多也就相当于大明的一些富户的豪宅,只是因为被赋予了王宫的意义,再加上所处之地是朝鲜,这才显出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意。

    这一天,昌德宫内的气氛显得尤为凝重,外间伺候的宫女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到了宫里议事的那些位大人,以招致横祸。

    其实昌德宫里面的人并不多,加上朝鲜国王李匿,一共也就五个个人而已,不过,这五个人却是朝鲜权力的最高象征。

    除了李匿,议政府的三位大佬,领议政以及左右议政都在这里,李匿高坐在上,几个议政分别跪坐在两旁,殿〖中〗央站着一人,正面lù哀sè的说着什么。

    “金判书,大明皇帝陛下当真是这么说的?”汇报结束后,殿中沉默了片刻,然后跪坐在李匿右手边的一个老者开口问道。

    “右议政大人,这样的大事,下官执掌礼曹,又怎么敢做虚言?

    平安北道的金府尹sī自出使虽然有些僭越,可也是因为事情太过耸人听闻,不及回报的缘故下官已经详细向他问询过了,一点细节也不曾遗漏。”

    朝鲜也有跟六部差不多的六曹,曹中的一把手称判书,这个做汇报的金判书,就是朝鲜礼曹的长官了,而他汇报的大事,正是在太和殿上发生的那一幕。

    “难道大明的国策要变了,可是…”尽管知道金判书和平安北道的那个府尹是亲族,对方也有替人开脱之意,不过右议政却也无暇顾及,毕竟刚刚听到的这条消息太过骇人,他满心都是惊骇,又哪有空闲却想其他的。

    左右议政相当于大明的次辅,也都是深谙政治的老油条,哪里会不知道太和殿那一幕的深远影响?

    “大明乃是圣人之邦,满朝皆是学识高深的大儒,国策又岂能朝令夕改,单凭皇帝陛下的命令就那也太荒谬了吧?”与右议政的迟疑不同,左议政却是拍案而起,怒喝出声。

    “哦喝,崔大人,你太失礼了,这里是昌德宫,王上面前,你怎敢如此?”

    领议政阅大人倒是能理解同僚的心情,虚君之策朝鲜是从大明学来的,而且做的比大明还要好,如今的朝鲜国王李匿就是个摆设,一切政事都由议政府定夺。

    骤然听到大明只是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要改变国策,朝鲜的议政们当然没法淡定,又不是开国那会儿,现在的大明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大明的诸位大儒都是怎么了,居然眼睁睁的看着皇帝乱来。

    不过,饶是被气愤和不解充斥在心中,阅议政还是保持了理智的,摆设毕竟也是王上,在他面前之言其事也有大不敬的嫌疑。

    王上自己想找回这个场子很难,可若是被政敌探知,日后以此攻汗就麻烦了,实在由不得他不谨慎。

    “无妨,崔议政xìng子憨直,言辞间些许冲撞,孤不会在意的。”

    李障适时的表示了自己的宽宏大量,可他心中对那位大明天子实是羡慕非常。

    看看人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朝娄上压服群臣,连祖宗定下来的国策都给强改了!都是国家一把手,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看看自己吧,除了恰如其分的表示一下宽宏大量或者仁慈,还能做些什么?连王宫里开一次宴席,都要先向议政府申请,要是不合大臣们的意,连想吃顿好的都难,这国王做的,憋屈啊!

    遐想着前辈的英姿,李匿有些出神,直到他听到阅议政接下来的问题,才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因为这个问题中涉及了他很关注的细节问题。

    “…金判书,大明这位冠军侯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得大明天子如此青睐?”

    “领议政大人,您不知道吗?您也应该知道他才对啊,他叫谢宏…

    “嗯?好像有些耳熟。”

    “就是那个给燕送钟的人。”这个典故在朝鲜也是个忌讳,

    金判书说话时,也是挤眉弄眼的暗示了半天,见几位议政大人还是懵然无知,这才无奈的说了出来。

    “是那个瘟神!?”众人哗然。

    其实那场政变是酝酿了很长时间的,可就在使臣回到汉阳的当天,却yīn差阳错的走漏了风声,结果只好无奈的发动了。

    在场的几人当日都是谋划者和参与者,事后想起这事儿也觉得邪门,听那些精通汉语的人解释过,更是觉得毛骨悚然,这时冷丁听到谢宏的名字,一时也都是骇然不已。

    金判书继续解释道:“平安道府尹在京城打探过一番,得到的消息很确切,其实大明矢子能象今天这样那谢宏也从中出力不小,所以才有这样的圣眷在身……”

    “哦?那他是如何辅佐大明天子的?请详细哦,孤就是好奇而已,几位爱卿不要多想。”李日羡慕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下意识的就追问了一句,直到发现堂下几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这才讪讪的住了嘴,还顺口解释了一下。

    堂下几人都是暗自翻了个白眼,以为夺权也能学大明不成?大王还真是异想天开。

    先不说国情不一样,单说谢宏那样的神人又岂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大明地大物博也是几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个异种,凭咱们小小的朝鲜,大王您就只能千年等一回了。

    李朝立国至今,先后发生过导致太祖退位的第一次王子之乱:致使定宗退位的第二次王子之乱:世祖篡位的乙亥靖社之乱:再加上中宗反正,也就是去年的燕山君之乱,已经有过四次大规模政变了,实可称为城头变幻大王旗。

    朝鲜各地豪强林立,远超大明,每一次大规模政争,都会顺手换个国王什么的,在这样的地方,想要强化王权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有谢宏帮忙也是白搭。

    所以,对于李匿的幻想,几个大臣都是全不在意的。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根据大明国策的变化,做出恰当的应对,以免被卷入大明内部的风暴。

    对小小的朝鲜来说,大明这个庞然文物实在太过恐怖了,哪怕是辽东边镇,依然不是朝鲜能够抵挡的。

    “平安北道如今情势到底如何?明军有无进一步的行动?”议论了一会儿,都是不得要领,阅议政皱着眉头,又转向了金判书……从下官所知,明军并没有继续深入只是停留在了鸭绿江畔。似乎还建了一个伐木场。

    “这样的话”阅议政沉吟了一会儿,又抬头与左右议政对视了一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才向李犀行礼启奏道:“王上,我朝鲜水土丰厚,生长的树木比大明还要茂盛,想来那位冠军侯也是知道此节,这才有了之前的举动,既然如此……”说着,他转头目视崔议政后者会意,接着说道:“不若此事就暂且搁置吧,鸭绿江畔田土有限,山林却多上国的巡抚大人要采,我朝鲜又取之无用那不如任其…”

    他两人一唱一和,虽然也有些自吹自擂的言辞,不过总体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既然反抗不得,干脆就忍了呗,反正就是些树木而已,朝鲜多得是。砍着砍着也就砍没了,到那时,说不定明军就会退回去了。

    “两位议政所言极是,两位都是老成谋国之臣,孤王何幸,竟然能得两位辅佐,实是朝鲜列祖列宗保估啊!”例行的抒情一番,李匿这才话题一转,顾虑道:“只是,依金判书所言,平安道的百姓也多有被掳者,这要如何是好?”

    “王上,其实传闻之事不可尽信,我朝百姓素来仰慕大明风物,说不定是被冠军侯雇佣了也未可知,不若先行详细探察之后,这才与大明交涉如何?”右议政提议道。

    反正就是些贱民,就算有些大户,也跟自家,以及两位议政无关,何必为此向大明生事呢?要知道,那个瘟神不但神通广大,更是心狠手辣,连大明的宰辅们都被收拾了,自己这些朝鲜的宰辅又算得了什么?

    李犀点点头,很是感慨的说道:“右议政也是稳重之人,有了众位的辅径,我朝鲜定然能重现中兴之世,那么,今天孤也累了,就到这里吧。”“恭送王上”定下了绥靖政策,想来也不会再有意外了,几个大臣都是躬身施礼,恭送李愣离开。

    “王上,议政大人,全罗道急报”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人低声禀报道。

    全罗道?李匿刚刚起身,当即就是一滞,另外几个权臣也都是面面相觑,全罗道有事,难不成是倭寇大举入侵了?小股的进犯,一般也不会报到汉阳来啊。

    “送进来吧。”李障又跌坐了回去,几个大臣也是肃坐而起,十道目光炯炯,齐刷刷的盯在了那个送信进来的内shì身上。

    “念!”到这样的瞩目,那个内shì感觉压力很大,他战战兢兢的打开了手中的急报,念道:“全罗道急……”

    “什么?海盗占据了济州岛?岂有此理,小小海盗也敢欺到我朝鲜的头上来,这世上还有公理和道义吗?”

    “王上,各位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朝鲜应该速速出兵,剿灭这些无法无天的海盗,以儆效尤,同时彰显我朝鲜国威!”

    朝鲜人都愤怒了,大明欺负人咱就忍了,可小小的海盗居然也敢骑在朝鲜头上拉屎,真是不知死活,不知道朝鲜有几百万人吗?是几百个海盗能欺负得了的吗?

    “诸位言之成理,孤骤闻此事,也觉得气愤难当,拟旨”李匿深吸了一口气,也只有这一刻,他才能展示国王的威严,才能感受到自己至尊的地位。

    “是,王上。”旁边闪过一个内shì,拿出了笔墨纸砚及印玺,肃容待命。

    “责令全罗、庆尚两道,见旨后,即刻集结水军,收复济州岛,不得有误!”

    “王上英明。”

    几个大臣心里都在犯嘀咕,凭那两道的水军能不能打得赢凶悍的海盗,还真就不好说,没准儿又得动用自家的班底了,要是那些海盗身上油水丰厚还好,若是没什么油水,那岂不是郁闷?

    出了昌德宫,几个大臣迎面就见有人迎了上来,定睛一看,却是各家的主事。见到这些原本应该在老家的人出现在这里,几个大臣心里都有了不祥的预感。

    “主子,大事不好了!”那几个主事见到自家家主,都像rǔ燕投林一般扑了上来,两眼都是泪汪汪的。

    “出了什么事?”觉得在同僚面前丢了面子,阅议政很生气。

    “前些天,济州岛那边出现了海盗府尹大人给各家送了信,商议之后,决定集合船舰进剿,率领舰队的是侄少爷。”阅家的主事泣不成声的描述着。

    “那又什么好哭的?既然各家舰队已经集结,就算是倭寇大举来犯,都是抵敌得住的,何况是区区海盗,这么沉不住气,真是没用!”

    阅议政越听越气,不由叱喝出声,另外几个大臣也都是点头。

    “可是”其实各家主事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无敌舰队已经出击,那还有什么可忧虑的?他们当日都没在第一时间往汉阳报信,为的就是想等到捷报之后,一并报过来,让主子高兴一番。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主子,舰队……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啊?”晴天霹雳,几个议政都懵了,晕头转向的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好半响,阅议政才回过神来,他一把揪那主事的脖子,怒吼道:“怎么可能?对手不过是几百海盗,各家集合的舰队却是世上最强的,还有龟甲舰在……”

    “是真的!这样大事,小的们怎敢欺瞒主子?”几个下人齐齐跪下了,都是哭号起来“包括龟甲舰在内,十一艘大战船都已经沉没,剩下的十艘也被俘获了……”

    “那人呢?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阅议政头上青筋直跳,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消息,没了舰队,还怎么抵挡倭寇?没了家中的sī兵,又如何能维持自己的权位?

    “人现在都被关押在青山岛了,海盗把岛上的船都收走,只留下人在那里,原本在岛上接应的右水营也覆灭了……”

    “小的们知道消息,是海盗让人送的信,小的们本来不敢相信,可坐着小船去青山岛看过之后主子,这都是真的,咱们的水军全完了!”咣当!几个朝鲜大臣都是眼前发黑,右议政更是直接昏倒在了地上,这个消息带给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远远超过了平安道,毕竟这几位的家都在全罗道,家中的sī兵也是构成舰队的主力。!。

第446章 租期五百年

    “太医。快去找太医来。”

    “封锁宫禁,不要走漏了消息。”

    噩耗传来,加上右议政的昏厥,敦化门前乱作了一团,只是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是,阅家的那个主事趁人没注意,凑到阅议政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听完之后,也是lù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阅大人,您看是不是先行禀告王上,然后召开合议,商议一番?”等医生到了之后,局面略微安定下来,崔议政向阅议政提议道。

    “不行,消息不能这么快传出去!”阅议政断然拒绝。

    “可是青山岛上还有”崔议政却不肯放弃,船虽然没了大半,可人还在,把人救回来就有还希望呐。

    “你晚上来我府中,到时候一切自然明了。”说这话时,阅议政也没什么底气。不过既然海盗派了人来找自己,那就是说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比强行去救人什么的可靠多了。

    海盗么,无非也就是掳人勒索,要钱耍粮要女人都好说,鼻鲜人最擅长的就是随风倒了,这点小事难不住自己。

    反倒是救人则麻烦得多了,联合舰队已经倾覆,就算把其余各家的船舰都集中起来,再加上朝廷的水军,也未必是对手啊?

    何况,听下人所说,海盗是毫发无损的全歼了联合舰队,这种敌人太过强大了,如何能够惹得起?还是听听对方怎么说才是正理,要求如果不是太高,那就满足他们又何妨?

    而公开消息,召开合议才是最愚蠢的呢!那个没用的大王能做什么?忙是肯定帮不上的,倒有可能联络北方的政敌”对现在掌权的南方人反攻倒算才是真的。

    “那也好,晚上下官再去拜候阅大人。”阅府。

    “喜胜,那边到底怎么给你交代的?怎么到现在人还没到?”

    阅议政从傍晚就开始等,等来了崔议政,又等来了打更的,就是没等到所谓的海盗使者,担忧和懊丧交杂在一起,他很有些烦躁不安。

    “主子,那人说要在汉阳逛一逛,今天夜里半定会过来。”

    “逛一逛,那些海盗不是从大明来的吗?汉阳有什么可逛的?”

    崔议政早先也曾当过使者,知道大明和朝井的不同。别看汉阳是朝鲜都城”可别说跟北京,就算是从大明随便找个小县城,一样不比汉阳差多少。

    “那使者不是明国人,是咱们朝鲜人”阅喜胜怯怯的回答道。

    “居然有这种数典忘祖的朝鲜人,简直就是朝jiān”是朝鲜人的耻辱!”崔议政恨恨不已的骂道。

    “崔大人,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要知道,在背后说人是非”可不是君子之道。”正喝骂间,忽听外间有人朗声说道,是字正腔圆的朝鲜话,听声音还有些耳熟,两位议政惊疑不定的对视了一眼。

    阅喜胜却是起了身,喜道:“两位大人,是那位使者大人到了,川、

    人去迎他进来。”

    那使者白天来过,所以门房也不曾阻拦,让他到了院子里,所以两位议政也不觉奇怪”只是他的声音令两人有些在意。等到那人走进书房,两人定睛看时”这才恍然大悟。

    “是你?金侠爱,你怎么……”

    原本也是同朝为官的,几人彼此间当然不会不认识,而金侠爱又是被发配去了济州岛,会投靠海盗也不奇怪,崔议政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把后面的问题咽了回去,只是嘿然冷笑不语。

    “两位大人,金某有礼了。”金侠爱笑嘻嘻的向两人略一抬手,然后便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你居然投靠了海盗,有你这个内jiān在,难怪”双方原本就是政敌,见了对方得意的模榉,崔议政大是不爽,不由出言讥讽。

    “崔大人,这话你可说错了,金某何德何能,能在这井大场面中发挥作用?”金侠爱冷笑着反问道。

    今非昔比,脸上虽然还有些风霜之sè,可精气神却早就恢复了去年的巅峰状态,甚至还有所超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使者的态度,完全决定于背后的靠山,现在他的靠山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的底气当然也很足。

    巴结上了一个海盗,就端出这副人模狗样的架势,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阅、崔二人心里都是大骂,不过如今形势比人强,却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阅议政沉声问道:“金大人,你我也是同僚一场,今虽立场不同,可却也不用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你既然提人出使而来,何妨先将目的告知我等?占了济州岛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们所为何来?要赎金还是……………,另外,尚道可还安好?”

    “何方神圣,不妨等下再说”金侠爱嘿嘿一笑“尚道贤侄现在活蹦乱跳的,好得很,金某来汉阳呢,其实也是看看两位大人有没有诚意,现在看来,两位似乎不大嘿嘿,那金某也就不客气了,就直接讨要赎金好了,一千万两,人和船都可以还给你们。”

    “一千万?”阅议政翻着白眼,浑身颤抖,崔议政也是一下站起身来,指着金侠爱似要喝骂,可嘴chún抖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出声。

    这个数字太大了,朝鲜一年总共才多少收入啊?攒个三五十年,都未必能攒得出这么多银子来。尽管朝鲜的豪强也比朝廷富,可一千万两,就算是大明的内阁大学士加起来,也未必拿得出来啊!

    而体会到了金侠爱话里的不满,脾气有些急躁的崔议政也没敢继续刺jī对方,只是等着持重些的阅议政说话。

    金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朝鲜的境况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别是一千万”就算一百万也是筹措不出的,实在不是我等没有诚意啊。刚刚我二人语带不忿,还请金大人你见谅,可否酌情削减一二呢?”

    金侠爱傲然道:“让金某来的那位大人乃是金口玉言之人,话已出。”削减是万万不能的,不过,若是二位有兴趣,倒是不妨听听金某的提议。”

    “敢情大人明示。”反正左右也没人在,阅、崔二人也顾不得脸面了,比起这些虚的,家里的sī兵和船只才是最重要的。

    “银子你们拿不出”但是却可以拿东西顶比如说,济州岛。”

    “这”崔、阅二人对视一眼”都觉有些意动。

    打败了仗,割地赔款的觉悟他们都是有的,尤其济州岛被占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在水军尽墨的情况下,想收复也无从收起啊。只不过,………,

    “那位大人既然已经占了,敝国又怎敢妄谈收回?阅某今天可以在此立誓,阅家上下今后再不谈济州岛之事,金大人”你看如何?那位大人既然纵横于大洋之上,难道还需要这些名目吗?”

    “正是如此,我崔家也可在此立誓。”崔议政也是忙不迭的点头。

    济州岛不过是个流放犯人的地方,除了养的马之外,也没啥值钱东西,舍了也就舍了,平安北道都能舍”济州岛有啥好舍不得的?

    但这话却不能在朝堂上说,对大明那是必须得忍让的,可若是对海盗也同样对待,这面子上就过不去了”而且还容易留人话柄。

    “嗯,两位现在算是有了些诚意了”不过呢,名目的问题是那位大人强调过的,一定要有。”金侠爱直视二人,眼神严厉中带了点玩味。

    “可……即便我二人力主,这件事怕是也会有些bō折的,不过那位大人既然有令,为了朝鲜的长治久安”闲议政一咬牙,就想答应。

    “阅大人倒也不用这么为难,那位大人是很通情达理的,强占人家土地这么没品的事情,他怎么会做呢?”

    “是崔二人一边点头,一边在心中大骂,占都占完了,偏偏还要立牌坊,真是无耻啊,到底是哪里来的坏蛋,咋就无耻到这个地步了呢?

    “金某这里有一个提案,于你我双方都很有利。”金侠爱也看出来两人的言不由衷了,可他却也不在乎,遇到谢宏,就凭朝鲜这些歪瓜裂枣,也只有被玩弄在鼓掌之上的份儿,就如同当初的自己“大人请娄”

    “租借!”

    “租借?”每议政大臣愕然。

    “没错,就是租借。”金侠爱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就是那位大人付钱给朝鲜,然后租货济州岛,土地还是朝鲜的,只不过交由旁人暂时使用罢了。租金就是一年一万两,租期么呵呵,就要看朝鲜这边的意思了。”

    “那就租借一千年?”俩议政大臣算术都不错,而且决断的也很快。

    “这有点长吧?”这俩货这么痛快,金侠爱反倒迟疑了。

    “不长,不长,才一千年而已”阅议政连连摆手,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金大人你也知道,朝鲜这边在经济上实在困难了点…何况日后还要重建船队,当然,是为了防范倭寇,绝对不是针对那位大人的。”

    “哈哈哈”见旧日的政敌俯首帖耳的模样,尽管知道对方敬畏的不是自己,金侠爱还是心中畅快“这样好了,济州岛就租借五百年,然后各家sī兵就返还给你们,不过朝鲜水军我这边却要征用,你们意下如何?”

    “好,好,就依大人的意思。”俩大臣忙不迭的点头应承下来,见金侠爱作势起身要走,这才迟疑着问道:“既然是租借,那总得有个名目吧,敢问……”

    “就说是皇家海贼团好了。”金侠爱面sè古怪的说道。

    “皇家?”俩大臣也有点茫然,海盗团前面挂这个前缀,莫非这货人不是从大明来的,而是从南洋来的不成?听说那里小国比较多,一个个也都不知天高地厚的称王称帝,不要脸得很。

    “那那位大人”崔议政鼓起勇气又追问了一句,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其实,那位大人的名字二位也是知道的那场海战的战果你们都知道了,以弱胜强,以小击大,自身却毫发不伤嘿嘿,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有这等神通呢?”

    “难道是”不用帆可以跑得飞快的船,水浇不灭的火想到下人转述的战况,俩大臣后背全是冷汗,身上的寒毛似乎都炸了起来。

    这个信息实在是太惊人了,以神通广大著称的,还能自称皇家的,世上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你们心知便好,那位大人不想声张,你们若是走漏了消息,嘿嘿,那就别怪命不好了。”金侠爱也不否认,只是冷笑着发出了警告。

    “不敢,不敢。”俩大臣一齐摇头,连道不敢“只是,若是那位大人要济州岛,何不直接知会朝鲜一声,要是早知道那位大人要,朝鲜又哪敢冒犯?”

    “说的好听,三月的时候跑去京城告状的难道不是你们吗?大人虽然喜欢以德服人,可对那些不识相的却也不吝采取雷霆手段,朝鲜日后如何,就看两位大人的了,金某等着聆听佳音。”

    “是,是。”!。

第447章 割地加殖民军

    无亢疑问的,燕山君的倒台是一场政争,是发生在协助世祖篡位的武将勋贵权臣为主的勋旧派,与儒生和士大夫为主的士林派之间的一场争斗。

    和大明相似的是,这场发生在朝鲜的政争,最终也是以儒生为主的士大夫取得最终的胜利。

    而士大夫的sī下里的分歧虽然不少,可在这个时候却并没有爆发出来。刚刚掌权的他们,还在忙于分割战果,因此,在朝堂上,他们基本上还是能保持一致的。

    于是,在第二天的朝鲜朝会上,在崔、阅两位议政的主导下,堪称丧权辱国的济州条约出台了。

    重头戏当然是济州岛的租借,五百年这个漫长的租期,让所有人心中都有了明悟,和刘备借荆州一样,这济州岛算是割让出去了。

    最让中宗李泽心酸的是,老大一个济州岛,一年的租金居然才一百两,要知道,岛上可还养了上千匹马呢,光是靠那些马,一年的收入也不止一百两啊!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议政们给他打了折,就算知道,他一样没有办法,他的地位比正德刚登基那会儿还不如,朝堂上的士大夫们既然达成了一致,他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了。

    尽管还没开始争斗,可朝鲜的士大夫之中,也是隐隐分成了南北两个派系。

    阅、崔二人是南方的领袖人物,而南方的豪强们不少都参加了联合舰队,切身利益攸关,当然会衷心拥护两个领袖的决策。

    就算有少数实力派人物有所质疑,可经过两位议政sī下里的开导后,都是一脸惨白的变成了啄米的小鸡。

    老天,那个瘟神真是无恶不作,居然扮海盗跑去了济州岛!既然是他,那就没啥好说的了,去北京告状肯定行不通,打又打不过,那也只好哭着忍受了。

    生活就像被那啥,反抗不得,也只好闭上眼睛享受了,朝鲜这一千多年还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南方士人的意见就此彻底统一,而北方的士人刚刚遭到重创,平安道生生的被辽镇抢去了一块,甚至有不少豪强还挨了抢,正是一地鸡毛的时候。

    尽管他们不知道济州岛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奄方人对一群海盗卑躬屈膝,处处退让,但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是,南方那伙人肯定是在海盗手里吃了亏的,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所以他们也不会提出什么异议,提反对意见容易,可说话却也是要负责的。万一南方人顺水推舟,把收复济州岛的责任退过来,没准儿就要吃大亏了。

    毕竟士人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各家的实力如何,sī下里众人都是有数的,南方士人那样的实力居然都吃了亏,被摆布成了十八般模样,那自家去能讨得到好才怪呢。

    既然割让领土这样的条款都顺利通过,其他的条件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阻碍。哪怕是全罗、庆尚两道的水军今后交由海盗统辖,并且可以用朝鲜的名义进行军事行动这样的条件,朝鲜的士大夫们也都是欣然点头。

    反正对方说了,朝鲜水军唯一的敌人在东面,等到训练有成之后,那位大人将会率领朝鲜水军,向倭国那些强盗讨还公道。

    有权利就有义务,这就是那位大人说的,朝鲜大臣们一个个都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表示这乃是上天不忍见朝鲜百姓的苦难,特此降下了天兵天将,带领朝鲜走向安泰的。

    对朝鲜来说,最大的威胁只有两个,一个是国内时不时发生的饥荒,另一个就是时常犯边的倭寇了。

    无论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对海盗的战力都没有任何质疑,实际的战例摆在那里,不由得他们不信,有这样的人带领,就算是凶猛的倭寇也未必抵挡得住吧?

    这两件重大决策通过之后,余下的那些,诸如对方有权力征用朝鲜沿海的港口,在港口接受补给什么的,看在大臣们的眼中,就更加算不得什么了。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海权概念,就算是sī下里建设的水军,主要也是为了抵抗倭寇之用,除此外,大海对他们来说,代表的也仅仅只有海鲜和海带罢了。

    最后,还有海盗对朝鲜女子一向仰慕,因此可以采买之类的要求,那就是彻底没人理会了,大朝鲜人杰地灵,连女人都名扬万里了,这是好事儿吧,嗯,肯定是好事。

    “金大人,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王上已经颁下了旨意,您看…”知道了金侠爱背后的靠山之后,阅、崔二人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完全可以用卑躬屈膝来形容。

    “等到庆尚道的水军到达责山岛,各位大人家中的下人就可以返回了,不过船只可能要留下几艘,毕竟朝鲜水军的船只太破旧了一些,去倭岛还是多有不便的。”眼见这俩人下了朝就跑来献宝,其意甚诚,金侠爱也不与他们为难,按照谢宏的交代,把手尾一一交待清楚。

    “为上国出力,又是为百姓伸张正义,应该的,应该的。”包括最大的龟甲船在内,已经没了十一艘,俩大臣又怎么会计较剩下的,反正头已经磕下去了,干脆还是磕得彻底一点最好。

    “那就好,两位既然都申明大义,金某回到济州的时候,也会向大人禀明的,咱们合作的日子长着呢,哈哈。”金侠爱大笑而去,留下了两个大臣面面相觑。

    日子还长着呢?这么说,还有下次?这一次割让了济州岛,下一次的话…莫非是要全罗道?老天,咱们要不要搬个家呢,跟瘟神做邻居,实在很危险哇。

    汉阳的消息一时还没传到济州岛,可济州岛却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了。

    济州海战爆发之前,全罗道的右水营就驻守在青山岛,准备进行后勤补给工作。所以,当谢宏击败联合舰队,押送他们到了青山岛的时候,顺手也就将其俘虏了。

    当时统辖水营的正是那个李万户,这人本来胆子就不大,又看见心目中最强大的联合舰队的惨状,当然不会对投降有什么心理障碍,这样的形势下,抵抗的才是傻瓜。

    谢宏简单的将两边分了类,朝鲜的正规军他决定留用,这些人的成分比较单纯,都是沿海的贫苦渔民,没什么斗志,同时也很听话。

    sī兵就当做人质和筹码,可以逼迫朝鲜的权臣们妥协,通过济州岛上的几个罪臣之口,谢宏对朝鲜的局势已经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就和历史上华夏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一样,在自家利益和国家利益相违的时候,那些深受儒家理学熏陶的士大夫们会做出来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损公肥sī,卖国求荣。

    依照朝鲜的民族特xìng,有了海战的震慑,再把自己身份的风声放出去些,对方的行动模式便尽在掌握之中了,望着码头附近集结整训的朝鲜水兵,谢宏嘴角一挑,lù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谢兄弟,你笑计么呢?莫非是汉阳那边有消息了?”

    “马兄,你回来了?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谢宏闻声大喜,转身打量了马昂一番,见对方除了略有些疲惫,没有其他异状,这才笑道:“你回来的正好,这边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等到汉阳消息一到,就可以倒是倭国那边具体是怎么个形势,你可有打探清楚?”“谢兄弟你不知道,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倭国小小一个地方,形势比咱们大明还复杂,细节什么的一时也问不明白”马昂皱着眉头连连摇头,很是唏嘘了一番,这才说回正题:“不过,谢兄弟你要我问的那两件事倒是问清楚了。”

    “那就好,倭国的大名什么的多如牛毛,本来也不是外人能搞得懂的,九州岛,应该有个岛津家吧。”谢宏微笑领首。

    他大老远跑来济州岛,本来也不是为了欺负朝鲜人来的,他的主要目标是倭国,以及切断江南往倭国的航线,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这个目的做准备的。

    所以,在海战结束后,他就从俘虏中挑了几个懂倭语的,和马昂一起扮成明国海商去了长崎,为的就是打探消息。

    “可不是嘛哇,谢兄弟,倭国大名你居然都知道!”马昂心有戚戚的应了一句,转而又是惊叹起来,连这都知道,谢兄弟果然学究天人。

    要知道,倭国的大名地盘实力大多都很小,放在中原的话,很多也不过就是个村长什么的,达到县级标准的,就已经是实力强大的一方雄主了。

    马昂在长崎呆了十多天,倭语水平长进了不少,可对倭国的势力分布,哪怕是单单一个九州岛,他都是一头雾水的。

    却不想谢宏随口就能道出九州南端的一个小大名,这和某个朝鲜人随口能说出宣府的北庄县的难度都差不多了,实在是了不起啊!马昂很惊异。

    “咳咳,我也是这几天听人说起的”这其实没啥了不起的,只要在后世玩过信长野望系列的游戏,谁都能说出来几个倭国的大名,要不是现在的年代早了点,谢宏甚至都不用马昂去打探消息。

    “马兄,咱们还是说正题吧,如今五岛上面有没有人,被那股势力控制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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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介绍:
现代手工艺高手谢宏穿越到了明朝正德年间,
谢宏是幸运的,因为他这个最会玩的人碰上了最爱玩的皇帝,
谢宏是不幸的,因为陪皇帝玩的人名声不好,被称为弄臣!
大学士李东阳(痛心疾首):“奸佞啊!皇上就是被谢宏这样的弄臣给带坏了。”
大太监刘瑾(悲痛欲绝):“妖孽啊!咱家伺候了皇上十年,才混出点模样,他竟然一个月就跟皇上结拜了。”
正德皇帝(得意洋洋):“人才啊!会玩还能玩出花样才是好样的,朕喜欢!”
后世史官:“谢宏是宫廷中的弄臣,朝堂上的能臣,大明朝之所以能雄霸天下,德被四海,皆出于此人之手。”明朝第一弄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第一弄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第一弄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