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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诀全文阅读

作者:云墨月     剑诀txt下载     剑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回 杀人夺剑

    张桐得了黑狗钉,赶紧收入五yīn袋,心中不禁暗暗窃喜,心想:“看来这一回师父果然是舍了老本,连这枚黑狗钉都交到了我的手里。”

    其实张桐得了甄远道的传授,早就晓得黑狗钉这门法术,乃是取那经年老狗的血气,于玄yīn寒铁炼成一枚铁钉,再用真气温养,直至生出灵xìng,便可随心所yù,隔空杀人,比之飞剑,亦是不差多少。

    只不过黑狗钉每次使用之后,必须用黑狗血重新祭练,而且不如飞剑,能够驾驭飞行,因此虽然威力不小,却也只能算作下乘。

    但是对张桐来说,除了一条五yīn袋,再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法宝。上一次击杀刘子玉,虽得了一片玉符和一只金玲,可他不知御使之法,一时之间也不能使用,此番得了这枚黑狗钉更显得弥足珍贵。

    而且张桐了解甄远道的脾气,虽然嘴上说是暂借给他使用,但是这次若能够夺得飞剑,心情大好之余必定不会再收回这枚黑狗钉。

    张桐赶紧脸sè一整,肃然道:“师父放心,弟子必定见机行事,不会误了师父大事!”

    甄远道点了点头道:“你先带黑狗钉去附近埋伏,注意尽量别让刘天威发现,防他瞧出不妙,事先有了戒备。我这就触动下面的九子母yīn魂阵将他引来此地。”

    其实刚才,张桐看甄远道布起‘四箭yīn杀阵’就觉心中发寒,正愁没有借口躲避出去,听得甄远道的命令,正好中他下怀,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外。

    张桐离开那座小楼,四下寻了一处茂密的树丛藏身进去,才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深知那四箭yīn杀阵乃是禾山道有数的厉害法术,万一陷在阵中被那万千yīn魂缠住,就算侥幸不死,也得褪一层皮。

    与此同时,甄远道自忖万无一失,不禁向那刘天威闭关的方向遥望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古怪表情,似乎有些不忍,却只一闪而逝,继而神sè愈发坚定,再次下到那间密室之内。

    紧跟着,就从下面传出一声闷响,随即又是一阵刺耳之极的婴儿哭嚎,张桐远远听见都能感觉到一阵背后发凉。

    而那刘天威刚把甄远道送走,正在一心炼制那杆玄yīn聚兽幡,忽然之间感觉心弦一颤,便知晓是有人动了他的九子母yīn魂阵。

    刘天威用九子母yīn魂阵困住那口飞剑,生恐中间出了差池,早已把整座阵法,与他心神相连,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反映出来。

    刘天威顿时又惊又怒,自信将那飞剑藏的极为隐蔽,断然不会为外人所知,更想不通,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触动九子母yīn魂阵,再也顾不得祭练玄yīn聚兽幡,只见身影一闪,已是疾奔出去。

    远远只见那间建在密室上面的小楼还在,刘天威不禁微微庆幸,他布下九子母yīn魂阵,早已暗中预制,一旦阵法破解,其中yīn晦之气立刻就会爆炸,连那破阵之人一同炸死。

    以那威力之大,足能开山裂石,上面这栋二层小楼断然难于幸免。如今这栋楼阁还在,就说明阵法还没破,他还很有机会保住那口飞剑。

    刘天威心中更急,若是放在往常,依着他的xìng子,一定会万分小心,免得遭了敌人暗算。但是此时此刻,他已乱了分寸,脑海中只有那口飞剑,再也容不下其他心思,来到那间小楼外面想也没想就闯了进去。

    甄远道本还有些担心刘天威不会中计,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便知刘天威与他一样,必定被那飞剑迷乱了心神,否则绝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甄远道暗自窃喜,赶紧催动起真气,将那四箭yīn杀阵发动起来。

    霎时之间,那楼阁之内jīng光乱闪,从四面墙角绽开四团乌溜溜的光芒,紧跟就从那乌光之中喷shè出无数黑影,尖啸之声仿佛无数恶鬼,把方圆数丈全都笼罩起来。

    刘天威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陷入其中,亏得他反映不慢,立刻取出尚未祭练完全的玄yīn聚兽幡,手上掐动咒印,连连摇动几下,催出一片灰白sè的jīng光,堪堪将那阵中乌光驱开数尺。

    原本刘天威还不知是谁暗算他,在这危急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又惊又怒,厉声喝道:“甄远道!莫非是你!”

    刘天威与甄远道相交多年,对禾山道的法术颇有了解,刚一遭了暗算,旋即就认出来,是禾山道的四箭yīn杀阵。

    甄远道见他道破了自家身份,索xìng也就不再隐藏,无奈叹息一声,道:“刘贤弟,不久之前你我二人尚在把臂言欢,没想到这一转眼间就反目成仇了,当真造化弄人啊!”

    刘天威气的脸sè发青,他请甄远道来原是助他炼制法宝,却没想到竟然引狼入室,此时已是追悔莫及了。

    不过他终究非是常人,内心略一思忖,便已想通因果,料定必是甄远道无意,发现了他收藏的飞剑,这才生出杀人夺宝的想法,却根本没想到,始作俑者,竟是张桐。

    刘天威赶紧强自镇定下来,心中暗暗想道:“甄远道此人素来心狠手辣,如今既已对我下手,恐怕此番万难善了。只可恨我的玄yīn聚兽幡尚未炼成,飞剑亦不得法,至今难以cāo纵。否则仅凭这两件法宝,要破禾山道的四箭yīn杀,岂非轻而易举!”

    刘天威心中暗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如今身陷绝阵,即使他恨透了甄远道,也只有暂时虚与委蛇,装出一副不解摸样,高声叫道:“甄兄!你这是何故啊!莫非小弟何处招待不周?兄长只管指出,小弟必定更正,又何必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甄远道这时早已把唯一一点不忍心丢到了九霄云外,哈哈大笑道:“刘贤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对你出手,就是已经发现了藏在地下那口飞剑,事到如今早就不是说几句漂亮话能够解决的了,除非你能心甘情愿将那飞剑让与贫道,否则你我之间必定要有一个死在此地。”

    刘天威已经猜到甄远道的目的,这时听他说了出来,忍着心中怨愤,立刻笑道:“这有何难,既然甄兄看上,那口飞剑就送与甄兄何妨,还请甄兄收了法术,放了小弟一回如何!”

    甄远道微微一愣,没想到刘天威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杀气腾腾也随之减弱几分。

    刘天威赶紧趁热打铁道:“甄兄的修为原本就比小弟高出许多,如今再得一口飞剑,更加如虎添翼,想要杀了小弟,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还请甄兄念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饶了小弟一命吧!”

    甄远道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刘天威居然这么轻易就服软了,不过他素来心狠手辣,一旦下定决心,便是决不罢休,转眼间已经好整以暇,盯着刘天威冷笑道:“刘贤弟,你这些官场的伎俩还是休要在贫道面前施展了,如果没有动手之前,或许还能回旋几分,但是如今你我已是不共戴天之仇,贤弟以为贫道会一时心软留下后患么?”

    刘天威脸sè更加难看,眼中尽是怨毒,咬牙切齿,恶狠狠道:“如此说,甄兄今rì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了!”

    甄远道轻叹了一声,道:“全是造化弄人,你也休怪得我!”说罢将那阵法全力催动起来,霎时之间,yīn风咆哮,乌光乱闪,连那座二层小楼顷刻亦是化为一团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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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五彩锦云兜

    这时张桐躲在远处观瞧,脸上亦是一副震惊之sè。

    上一次甄远道与郑渊斗法时,他也没顾细看,这次再有机会,见到修道之人斗法,心中既惊喜,又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攥着甄远道给他的那枚黑狗钉,盯着远处战团,生恐错过机会,让刘天威趁机逃走。

    而此刻刘天威左支右拙,摇动那杆玄yīn聚兽幡,已是渐渐开始不支,眼见又是数道yīn魂袭来,赶紧翻身避过,沙哑着嗓子,大叫道:“甄远道!我乃是朝廷命官,你若要伤我xìng命,莫非不怕朝廷供奉拿你问罪!”

    甄远道听罢,亦是神sè一动,虽说修道之人,大多不同凡俗,但也未尝没有为了荣华富贵甘愿给朝廷效命的。其中更有不少修炼到练气极致,却因为自身所限,不能突破桎梏,索xìng弃了仙道,转求荣华富贵。这些朝廷供奉,大多修为极高,甚至还在甄远道之上,若是招惹出来,却是十分麻烦。

    但是这时,甄远道已经骑虎难下,更不可能放弃那口飞剑,索xìng把牙一咬,厉声道:“哼!刘天威,休要再花言巧语,朝廷供奉虽然厉害,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今rì我只管将你击杀,夺下那口宝剑,至于以后如何,到时再去分说。况且我也不信,有哪位朝廷供奉,会为了你一个死人,与我禾山道为仇作对!无论如何,今rì今时,就是你的死期!”

    说话间,甄远道又是一声断喝,那四箭yīn杀阵随之又生出许多变化,yīn风乍起,鬼哭狼嚎,登时就将刘天威逼至绝境。

    刘天威本已黔驴技穷,又被猛攻一阵,终于抵挡不住,连手中的玄yīn聚兽幡也挥舞不及,刹那之间,稍一分神,又被阵中yīn魂击中数次。

    亏他这些年修为颇有根基,不然只这几下,若是换做常人,早已被yīn气侵入五脏,直接烧干jīng血变成一具干尸了。

    即使如此,刘天威也已受了重伤,脸sè愈发苍白,没有一丝血sè,体内真气随之一滞,一时之间几乎难以为继。

    刘天威赶紧咬破舌尖,含住一口jīng血,强行运起秘法,将那jīng血化为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才堪堪镇住伤势,勉强稳住了阵脚。

    这种炼化jīng血的秘法,原本最伤元气,虽然抵得一时,但是祸患无穷。刘天威亦是逼不得已才敢用此秘法,不由得心中更恨,暗暗打定了主意,如果这一次能够逃得xìng命,将来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报仇雪恨。把甄远道生吞活剥,炼成活人傀儡,时时折磨凌辱,永世不得超生!

    刘天威想到这里,内心愈发怨毒,好像发疯似的,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甄远道猝不及防,险些被他吓了一跳,不禁开口骂道:“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刘天威笑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脸sè一整,把手中的玄yīn聚兽幡高高举在头顶,恶狠狠道:“甄远道!既然你执意要赶尽杀绝,就与我同归于尽吧!”

    说完双手狠狠向下一落,只听得“咔嚓”一声,居然把玄yīn聚兽幡,从中间生生给折断了!

    玄yīn聚兽幡虽然是一件法宝,不过本身所用材料,只是一根白蜡木棍。使用起来用真气催动,有无数兽魂护持,才能无坚不摧,但是寻常时候,却只比生铁略微坚硬。刘天威修炼多年,双臂力大无比,yù要将它毁去,便也不费吹灰之力。

    霎时之间,那玄yīn聚兽幡从中断开,上面刻印的禁制全部受损,幡内所存四十九只恶兽yīn魂,连同无量yīn风杀气,顿时喷薄而出,轰隆一声巨响,好似九天惊雷,居然一下子把甄远道布置的四箭yīn杀阵给炸开了一道大口子。

    刘天威疯魔似的大吼一声:“哈哈!甄远道,今rì正好你我同赴黄泉!”然后趁机猛的一纵,已从阵中脱困出来。

    甄远道也没料到,刘天威的xìng情如此刚烈,居然敢破釜沉舟,想与他同归于尽,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甄远道平生求道,夙愿就是长生不老,因此心底最是惜命。乍见刘天威厉声暴喝,满身杀气腾腾,好像地狱恶鬼,以为他真暗藏了什么厉害手段,能在临死之前伤到自家xìng命。哪肯与他硬拼,赶紧发动法术,招出一条五彩云兜,化作光罩护在身前。

    不过这云兜并非是禾山道的路数,而是早年间甄远道行走历练,得自苗疆五毒教的一门法术,名唤作‘五彩锦云兜’。乃是专门采取高山雨林深处的毒云瘴气祭炼而成,能攻能守,颇为jīng妙。

    而且禾山道的法术虽然繁多,但大多数是攻杀一类,少有能够防御护身的。当初甄远道得了这门法术,立刻引为至宝,不惜许多jīng力,花费三年苦功,远赴苗疆采集毒云瘴气,才终于练成了这件五彩锦云兜,若非紧要时候从来不肯轻易使用。上一次用来抵挡郑渊的地煞幡,所用五sè光罩,就是这件法宝。

    这时见那刘天威气势汹汹,好像拿定主意要同归于尽,难保他真有杀招,甄远道不敢大意,赶紧祭出护身之法。

    却不料,刘天威竟是声东击西,冲出四箭yīn杀阵之后,立刻厉声喝道:“郑云绮!我知你与你哥哥都在,事到如今,还不出来!莫非要眼看我被外人杀死!”

    这郑云绮就是刘子玉母亲的闺名,其实刘天威对她并非没有感情,当初两人新婚,也曾琴瑟和鸣,可惜四五年前,刘天威得了一部魔道秘籍,上面非但有玄yīn聚兽幡的炼制方法,还有一篇十分jīng妙的练气法门。

    当时刘天威如获至宝,立刻苦练起来,却没想到,暗生祸根,这篇练气之法,居然十分歹毒,练了才数个月,他就发现自己下体渐渐不举。

    刘天威原本心高气傲,又是府君之尊,遇到了这种事,更也难以启齿,加之心间郁结一口闷气,对郑云绮愈发冷言冷语。

    偏那郑云绮修炼的又是yīn阳采补之法,每月必须yīn阳交泰,否则时rì一久,便要有损修为。刘天威出了毛病之后,一两个月她还能忍,但是时间一久,修为每况愈下,却承受不住了,终于红杏出墙。

    刘天威心知她的功法限制,一开觉察她修为退步,还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后来发现,又恢复了过来,哪还不知其中缘故。只不过刘天威身有隐疾,明知道绿光罩顶,却只能装聋作哑。

    原本刘天威万般不愿向郑云绮求救,但是到了生死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哪怕稍微抵挡一下甄远道,稍微让他缓一口气,接下来是战是走,也好容他计较。

    而那郑云绮兄妹,听见这边动静,其实早已来了。只不过他们意在削弱刘天威的实力,加之甄远道的四箭yīn杀阵,着实有几分厉害,他们也难破解,这才没有现身。

    此时刘天威的玄yīn聚兽幡已然毁了,甄远道的四箭yīn杀阵也给破去,他们处心积虑谋划多年,自然不肯让刘天威死去,见他险象环生,连忙一并出手,打出两道乌光,同时向甄远道攻去。

    甄远道这时才知上当,不由气得满面通红,受到三人围攻,亦是有些饶头,赶紧打起jīng神,一面放出几个骷髅妖抵挡郑云绮兄妹,一面又是对刘天威一通猛攻。

    岂料刘天威用秘法炼化jīng血,短时间内,实力大涨,再加上郑云绮兄妹二人从旁牵制,使甄远道不得不分心他顾,一时之间还真奈何不得他。

    而这登平府外,不到十里,就是军营,再要拖延一阵,得知府衙生变,领军大将必会带兵进城。到了那时,就算甄远道法力高强,面对数万大军凝聚成的强大军魂,也未必能够占到便宜。

    甄远道暗自心焦,只想速战速决,可他修为虽高,但要抵挡三人围攻,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平手。

    刘天威眼见扳回劣势,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怨毒无比。保守多年的飞剑秘密被人知晓,刚要炼成的玄yīn聚兽幡也给破了,多少心血,毁于一旦。使他更恨不得,把甄远道,碎尸万段。

    却没想到,就在此时!

    在刘天威自以为已经稳住阵脚,正在盘算如何反制甄远道之际,陡然之间,竟然感到,身后袭来一股血腥之气。紧跟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后心一凉,只见一道乌光,风驰电掣似的,瞬间从他身体中间掠过。

    刘天威骤然身形一顿,好似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身体随着惯xìng向前冲了几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心口中间竟被开出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这时甄远道已经渐入被动,见那乌光擎动,就知是黑狗钉,不禁大喜过望,立刻对张桐赞了一声:“好徒儿!”随即又恐刘天威还没死透,连尸体也给收进五yīn袋中,转瞬之间已然化成一汪脓水。

    张桐趁势收回黑狗钉,装在自家五yīn袋中,从藏身的树上下来,急忙奔到甄远道的身边。却没有留心,被他带在身边的那个葫芦,在甄远道用五yīn袋炼化刘天威时,竟又显出一抹金光,似乎还想夺取jīng血。可是甄远道的五yīn袋早已祭练完全,又非是张桐自家的法宝,那金光闪了两次,没能侵入进去,便偃旗息鼓了。

    可惜张桐这时无心旁顾,刚才他偷袭刘天威已是冒险,原本不该如此仓促出手。虽然刘天威被甄远道逼得十分狼狈,但仍未伤及根基,他偷袭那一下,把握不足一半。要不是刘天威自认脱险之后,难免有些分神,他也不能得手。

    其实依着张桐得xìng子,若非有十足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但是刚才郑云绮兄妹突然出现,却逼得他不得不拼力一搏,否则再过一会,等那三人联手,把甄远道击败了。

    届时甄远道凭借一身修为从容退走,留他一人,落在敌手,还焉能活命。尤其他还杀了刘子玉,与刘天威夫妇已是不共戴天,唯有把心一横,不成功便成仁。多亏他的运气不错,又赶上刘天威气数已尽,虽然仓促出手,却也一击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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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阴阳叟

    随着刘天威一死,甄远道顿时觉得压力剧减,不禁大喜过望,连带见了张桐,也愈发喜爱起来,哈哈大笑道:“我徒儿这回可立了大功!有他三人联手,为师虽然不惧,却也平添肘腋,你且说说为师该当如何赏你?”

    张桐连忙道:“能为师父分忧,乃是弟子本分,何须师父恩赏!”

    甄远道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如何不知张桐乃是讨巧之言,笑道:“你这小业障倒是说的好听,若要我半点也不赏你,怕是心里要骂我小气!罢了,rì后那只黑狗钉你就留下吧!另外再给你三颗百草归元丹,此丹乃是百草堂专给入门弟子筑基之用,每一颗可抵你三年苦修。”

    甄远道说着,已经从五yīn袋中,取出一只青sè玉瓶,丢到了张桐手上。

    张桐心知那百草堂,乃是天下著名专修丹道的门派,百草归元丹,既是那里出品,必定不同俗流。也不知甄远道从何得来,想必他自家用不上了,才肯拿来赏给张桐。否则以百草归元丹的珍贵,甄远道万万不会施舍出来。

    但是甄远道却不知,其实这三颗百草归元丹,到了张桐手上也没多大用处。因为张桐体质特异,穴窍之内,浊气极少,根本不需丹药辅助就能轻易打通。若非不想引起甄远道无端猜忌,故意压制进度,反复打磨真气,以他原本的修炼速度,早已打通上百个穴窍。

    甄远道不知这些内情,只当赐下那三颗百草归元丹已是莫大恩典,还觉得有些心疼,但一想此番所得,内心又热切起来。将那玉瓶交给张桐之后,即刻又把眼光转到了郑云绮二人身上,傲然道:“如今刘天威已然伏诛,你二人还要执迷不悟么!”

    此时郑云绮二人亦是大吃一惊,他们做梦也没料到,凭刘天威的能耐,居然被张桐暗算,没有丝毫防备,直接就丧命了。

    原本他们三人联手,正好能压制甄远道,但是现在缺少刘天威,顿时形势急转直下,别说要击败甄远道,即使全身而退,也要费些思量。

    尤其郑云绮,亲眼看见刘天威尸骨无存,更从心底生出一股悲戚,原来心里再怨恨刘天威,可毕竟一rì夫妻百rì恩,这时人已死了,她又不禁想起,当初夫妻恩爱时的好处。

    不过郑云绮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心里万般怨毒,却未失去理智,只暗暗打定主意,rì后早晚把甄远道和张桐碎尸万段,为她死去亡夫报仇。

    而且与此同时,郑云绮又猛然想起,前几天曾命刘子玉去监视张桐,随后就一直没了动静。一开始她还以为,刘子玉少年心xìng,也没放在心上。而今张桐安然无恙,刘子玉却销声匿迹,顿时令她心底升起一股不想的预感。慌忙厉声问道:“那小恶贼!你将我儿怎样了!”

    说话间,气势汹汹,就要冲杀过来。好在甄远道一直留有防备,忙挥出几只骷髅妖,将她逼了回去,然后冷笑一声,大喝道:“郑云绮,莫非仗着你是的yīn阳叟的弟子,贫道就不敢杀你么!”

    甄远道曾与刘天威交往多年,自然不会不知他夫人的来历。yīn阳叟名叫张欢,自号通明真人,乃是西北有名的散人,修为十分高强,专善采补yīn阳。据说已经打通全身三百六十个穴窍,只差一步就能开启玄关,达到化神境界。

    尤其那yīn阳叟天赋异禀,生来就有两副xìng器,能够男女通吃。使他自创一套奇功,练成yīn阳两种真气,生生相济,变化无常。通常修为与他相当,也都不是他的对手。

    甄远道虽然自认修为不弱,又是禾山道的长老,可对yīn阳叟,却极为忌惮,不愿与之结下大仇。甚至当初郑渊截杀他时,也未曾动过杀机,只是尽力施为,将其逼退罢了。

    然而事到如今,为了那口飞剑,甄远道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如果郑云绮非要碍手碍脚,他也不介意辣手摧花。

    郑云绮还不知甄远道已经对她动了杀机,只顾忧心刘子玉的安危,狠狠盯着张桐,好像要把张桐,生吞活剥了似的。

    幸而在她身边的郑渊还算冷静,看出形势不妙,赶紧把她拉住,低声道:“小妹!切莫自乱分寸!甄远道法力高强,前番我不止一次与他交手,纵然有地煞幡护身,若非他另有牵绊,又故意手下留情,我定难以全身而退。如今师父不来,只凭你我二人,绝非他的对手,为今之计还是赶紧走吧!”

    郑渊虽然压低了声音,也并未刻意避讳旁人。甄远道听他说罢,亦是哈哈大笑道:“不错!郑渊,总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今rì看在你们师父面上,贫道也不想为难你们,还不给我速速退去!”

    那郑渊倒也干脆,本来还有些忌惮,怕甄远道趁他们退却之时追击过来。此时听他承诺,总算下定决心,忙拉扯着郑云绮,两人合乘一团乌云,转瞬之间,冲上云端,消失不见。

    这下甄远道亦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二人执意不走,他也只好痛下杀手,到时与yīn阳叟结成大仇,即使得了飞剑,也要头疼一阵。

    而张桐更是暗自窃喜,小心翼翼筹谋一番,终于把刘天威制死,又逼退了郑渊和郑云绮兄妹,总算化去危机,暂时xìng命无虞。至于郑云绮回去之后,会否请动yīn阳叟来寻仇,现在他却想不了那么多了。

    而甄远道将那二人逼走之后,已把那口飞剑视作囊中之物。却因刚才一阵斗法,原来那座小楼,早已成了瓦砾。不过这也难不住他,四下略一查看,催起了五yīn袋,喷出一道黑sè光圈,在那废墟上来回兜了几趟,立刻就把许多砖石木椽收去,不大一会就已找出那间密室的入口。

    甄远道神sè一喜,赶紧收了五yīn袋,回身对张桐道:“为师这便下去破阵取剑,你且好生在此看护,不得放任何人下去!”

    张桐见甄远道面容微微凝重,心知那九子母yīn魂阵歹毒无比,破阵之时容不得半点差池,赶紧躬身应道:“师父放心,这边自有弟子负责,必保万无一失。”

    甄远道点了点头,忽又脸sè一沉,瞪他一眼,冷森森道:“哼!你这小业障,果然胆大包天!我说你怎千方百计,撺掇我来杀人夺剑,原来是害了人家儿子,让为师来给你顶缸!”

    张桐一听,登时大惊失sè,没想到刚才郑云绮只问了一句,就给甄远道窥出几分端倪。忙想矢口否认,可是猛又想起,甄远道手段非常,既然被他觉察出来,再要故意欺瞒,反要惹他震怒。索xìng也不辩解,缄口不提其他,只管一味认错。

    其实到了这时,甄远道如愿以偿,即将得到一口飞剑,正是心情大好。加之张桐此番立功甚大,甄远道也非真要惩罚,只是故作姿态,略微jǐng告一下,免得张桐得意忘形。

    原本甄远道还想,张桐若要强词夺理,就再借机敲打一番。谁知张桐颇为乖巧,竟没有找借口,只是连连认错,反而叫他无从再说了。只好点了点头,算是揭过此节,随后才转身下了密室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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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大有无万象雷音剑诀

    因为刚才甄远道与刘天威等人斗法,弄出那么大动静,早已惊动了外人。只不过这府中的下人连同一些衙役,全被那yīn风咆哮,鬼哭狼嚎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哪敢过来查看,即使有几个胆子大的,也只探头缩脑的远远观望。

    甄远道沿那入口,再次回到密室之内。由于刘天威已经伏诛,连带这座九子母yīn魂阵,也跟着失去了许多妙用。被他略施伎俩就给破去阵眼,连刘天威事先准备的机关也没造成多大麻烦。

    岂料,阵法刚一破去,甄远道还没来得及还没松一口气。那口被困在阵中的飞剑,似乎感觉到了桎梏已去,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陡然清鸣一声。青sè剑光,擎动而出,化作两丈多长,电也似的就向密室顶上冲去。

    而那砖石砌成的屋顶,好像豆腐似的,丝毫受不住力,只被剑光一戳,就给开出了一个大窟窿,几乎摇摇yù坠,就要坍塌下来。

    幸亏甄远道手疾眼快,见那飞剑竟要脱困而走,赶紧催动真气打出一道剑诀死死将那飞剑锁住。

    原本禾山道出自道家旁门,早先也曾有剑术传承,但后来经历几次大变,加之飞剑极为难炼,渐渐少人问津,也就都失传了。时至今rì禾山道的六十七种法术之中,也只有黑狗钉可以勉强归入剑术范畴。

    甄远道此时所施展的剑诀,还是他早年间未曾入道时,在一座破庙废墟中发现半片石碑,上面镌刻许多梵文佛偈。

    当时甄远道也不识得,直到许多年后,他拜入禾山道,渐渐长了许多见识,又稍微涉猎过一些佛门的降魔之法,才恍然大悟那石碑上所录的居然是一部极为厉害的剑诀。

    甄远道又惊又喜,凭着记忆寻回去。因为那座破庙就在一个市镇附近,经常有人流经过,有时赶路的客商,因为错过宿头还会在此过夜。

    本来甄远道还担心,那片石碑早已被人发现了,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却没想到,时隔多年,那座破庙一如当年,几乎丝毫没有变化,连那半片石碑也依旧歪倒在一簇杂草青苔中间。

    甄远道喜出望外,赶紧催起五yīn袋,将那半片石碑收去,又恐事后万一有人察觉,索xìng连那破庙废墟也给烧了个干净。

    尤其他更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得了石碑剑诀之后,更也不敢声张,只在暗地,偷偷钻研。又查证了许多佛门典籍,才知这半片石碑上所载的,居然是佛门雷音寺的《大有无万象雷音剑诀》!

    雷音寺原是禅宗南派著名的寺院,最兴盛时门下三千弟子,声势之大,名声显赫,仅次于当世道家四派与佛门三宗。

    然而在三百年前,由于寺中一位长老,为了寻求突破,竟然强练魔功,试图佛魔相济,达到不死不灭的无上境界。却最终失败,还走火入魔,致使心智迷失大开杀戒,将雷音寺千年积蓄的jīng华毁于一旦。

    经此变故,雷音寺纵然未灭,却也元气大伤,再也不复兴盛,直到最近数十年,更是封闭山门,几乎销声匿迹。

    相比起来,禾山道虽然在苗疆作威作福,但与当初的雷音寺,无异于是天壤之别,况且《大有无万象剑诀》在雷音寺亦是非同小可,非是入室弟子,绝不轻易传授。

    甄远道能够得那半片石碑上所载的剑诀,也可算得上福缘深厚了,奈何自他得了剑诀之后,始终没有一口趁手的飞剑。刚开始他还费尽心力四处搜寻,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渐渐淡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时来运转,在刘天威这得了一口像样的飞剑。

    甄远道先用剑诀,将那剑光制住,甚也不敢怠慢,赶紧咬破舌尖,逼出一口jīng血,对那剑光喷去。

    那飞剑本是无主之物,飞遁全凭自身一丝灵xìng,这时先被剑诀锁住,后被甄远道的jīng血侵染,挣扎之力立即减弱许多。

    甄远道心中暗喜,忙把《大有无万象剑诀》的收剑法诀运行起来,抬手并指一点,口中喝了一声:“给我收!”

    此刻那飞剑已经生出感应,循声微微一颤,顿时收敛光芒,缓缓降落下来。甄远道禁不住眉开眼笑,赶紧接在手中,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只见那剑锋如镜,通体印有鱼鳞细纹,剑柄极为细小,几乎抓握不住,不过飞剑全是隔空伤人,即使没有剑柄也无伤大雅。

    甄远道端详一阵,更觉爱不释手,心中暗暗想道:“这口飞剑青光赫赫,通身又带鱼纹装饰,莫不如就叫青鱼剑!只待回去好好祭练一番,凭这口青鱼剑再加上《大有无万象剑诀》的威力,我的实力定然压过教中其他长老一筹,届时即使掌教师兄也要对我敬让三分。只可恨刘天威这厮实在暴殓天物,居然异想天开用九子母yīn魂阵来祭练飞剑,好好一口宝剑,几乎被他毁了!”

    甄远道一面思忖,一面从五yīn袋中取出一只玉匣,暂时充作剑鞘,将那飞剑收起,随后纵身一跃,顺着先前被飞剑开出的窟窿回到地面上。

    张桐刚吃了一番敲打,此时正规规矩矩守在外头,忽见甄远道纵跃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关切问道:“师父已经得手了么?”

    甄远道按捺住心中狂喜,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道:“哼!区区九子母yīn魂阵,如何难得住我!”

    说话间,更忍不住人前显圣,将那装着飞剑的玉匣取出,瞧见七八丈外一株两人环抱的老槐树,忽然抖手一指,口中念了一声:“疾!”

    此刻,这口青鱼剑已被甄远道慑服,虽然未经祭练,不能收发由心,但是砍树劈材,却无半点挂碍。

    只见青鱼剑应声而起,擎动之间,青光乍现,好像一道匹练似的向那棵老槐树飞掠过去,随之在那树干中间一绕,登时咔嚓一声,便即断成两截。

    张桐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猜出飞剑厉害,可是亲眼所见还是首次。眼睁睁看那足有七八尺粗的树干被轻易斩断,不由自主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暗暗忖道:“想不到这飞剑当真如此厉害,怪不得师父千方百计也要夺来,只怕把禾山道所有法术都练成了,也未必能敌得过这一口飞剑的威力啊!”

    甄远道试了一剑,见那威力果然不凡,心中愈发欢喜起来。不过他也不算得意忘形,将那老槐树斩断,立即就收了飞剑。隐隐听见,府衙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嘈杂。大概是当地驻守的军队,听见这边动静,已经赶了过来。

    甄远道虽然不惧这些军队,却不愿随意跟朝廷发生冲突,况且飞剑已经到手,在此久留无益。内心略微思忖,索xìng拽起张桐,身影化做一团乌光,缓缓升到半空。随即陡然一纵,寻了一个方向,直向城外飞掠过去。

    赶来那些官兵还没来得及闯进府衙,就见后院乌光擎动,这些军汉血气方刚,又是常年驻守边关的jīng锐,即使看出那乌光有异,也不曾有丝毫畏惧,反而大吼一声,在后紧追不舍。

    怎奈甄远道身化那道乌光,亦是一门厉害法术,名叫乌灵遁光,速度非常之快,比之寻常战马,远胜十倍不止,乃是专门取乌鸦心尖jīng血和尾上翎毛炼制而成,若要炼成这一道遁光,非要杀死上万乌鸦不可。

    而且甄远道这道遁光,更花费了他许多心思。比寻常乌灵遁光,还要快出一倍,虽然带了张桐这个累赘,稍微拖慢了一些速度,却也不是常人能撵上。

    那些官兵纵然悍勇,可是只凭一股血气,又哪里赶得上乌灵遁光,还没追到城外就已失去了遁光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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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大金山 太华洞

    不过乌灵遁光速度虽快,可是耗费真气同样不少。凭甄远道五十多年的修为,勉强支撑一阵,就已捉襟见肘,赶紧寻了一个靠近官道的山头降落下去。

    张桐被甄远道带了一回,只觉被那乌灵遁光裹住,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唯独耳边风声大作,料定那遁光速度不慢。

    这时再回头望去,天际之处,似有若无,只能隐隐辨别出,登平府城墙的轮廓,约略估算至少已在七八十里之外。

    张桐不禁暗暗吃惊,心说:“这乌灵遁光在禾山道诸般法术之中只属末流,却没想到也如此厉害,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已到了数十里外!可惜这门法术实在太耗真气,看样子连师父都有些吃不消,即使被我练成了,大概飞不到几里,也就无以为继了。”

    张桐一面心想,一面打消了要练乌灵遁光的想法。

    而与此同时,郑渊和郑云绮这兄妹二人,驾着地煞幡生成的乌云一口气飞出登平府。更生恐甄远道出尔反尔,再追上来将他二人打杀,郑渊忙把那一杆地煞幡催动到了极致。将那乌云化作一溜光带,直向西北方,葱云岭,大金山,太华洞,飞掠而去。

    葱云岭乃是西北有名的大山,山脉绵延七八千里,险峻荒凉,人迹难寻。大金山位于葱云岭的中部,因为山下流经一条大河,又从底下涌出许多温泉,景sè与别处却大相径庭。

    因为当初yīn阳叟的师父,只是一个游方道士,本身无门无派,修为也不太高。只是见yīn阳叟天赋异禀,又贪恋他的sè相,才传他一些道法。谁知yīn阳叟的天赋竟远超出了那人的预料,不到五六个月,就把那些法术,全给学了过去。

    那游方道士震惊之余,又不肯承认自己江郎才尽,只好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师徒缘分尽了,然后趁机不辞而别。

    一开始yīn阳叟还悲戚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凭他yīn阳一体的天赋,耗费十年,冥思苦想,终于自创出一套yīn阳真气。

    那时开始,yīn阳叟愈发不肯籍籍无名,下定决心非要别开一家门派。可惜他究竟根基太浅,身后又无师长相助,想要开宗立派,又是谈何容易,单是一座山门,就给他难住了。

    天下之间,但凡洞天福地,早就被人占据,凭他势单力孤,如何夺得过来。不过他从小异于常人,却使他养成了执拗偏激的xìng格,屡次不成之后,也不觉得气馁,反而激起了他的决心。

    终于在十多年前,总算让yīn阳叟找到此地,开辟出太华洞府,又收了六名弟子。虽然还算不上开宗立派,但在这西北散修一脉,却也打出了几分名头。

    郑渊拉着郑云绮,离开了登平府,又飞了大半天。眼看前方一片荒山秃岭之间,有一个绿野茵茵的山坳,忙把那团乌云按了下去。

    在那山坳中间,用青石辟出一块十多丈见方的平地,左右立着两尊华表。中间一座巨大香炉,燃起三杆黄皮高香,烟气缭绕,飘飘渺渺。在那香炉后面,就是洞府山门,红漆金钮,十分气派。

    二人落在门前,也不用人通禀,直接闯了进去。门内守有两名童子,认出是自家师兄师姐,也没敢上前阻拦。又见郑云绮泪痕未干,更是暗暗诧异,不知出了何事。

    这时yīn阳叟正在房中冥思吐纳,忽听外面脚步凌乱,不禁皱了皱眉,收束真气,问了一声,道:“外面来人是谁,怎敢擅闯进来?”

    其实yīn阳叟的名字虽带了一个‘叟’字,但他天赋异常,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一个妙龄女子。身穿着一袭青sè束腰长衫,一头乌发,系在身后。纤腰丰臀,粉面桃腮,十分美丽。不过此时被打断了修炼,脸sè甚是不善,粉面含威,双眸带煞。

    可郑云绮却毫不理会,闯进门来,甩开郑渊,扑到yīn阳叟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原本yīn阳叟还有几分不快,这却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问道:“小云儿,你这是怎地了?莫非刘天威那小子敢欺负你不成!”

    郑云绮本yù忍住哭声诉说原委,可一听yīn阳叟提起刘天威的名字,又不禁悲从中来,更止不住,泪如雨下。

    yīn阳叟本就喜她聪明乖巧,又因当初逼她强嫁给刘天威,心里存着愧疚,见她如此苦悲,更也不忍逼问。双手把她抱在怀里抚慰,转对郑渊喝道:“你这没用哥哥,到底如何当的,怎让小云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郑渊苦道:“师父,非是刘天威欺负小妹,实是他已经给人杀了!”

    yīn阳叟听了,顿时杏眼圆睁,大吃了一惊,忙又问道:“何人动手?”

    这回不待郑渊作答,郑云绮已强忍哭声,抢先答道:“是甄远道!禾山派的甄远道!原本天威请他前来相助,炼制一杆玄yīn聚兽幡。谁知这厮,狼子野心,竟然动了杀人夺宝的野心。天威也不防备,中了他的暗算,最后落得尸骨无存。更可恨还有他那恶徒,不知用了什么诡计,受他师父指使,助纣为虐,丧心病狂,连子玉也给他们害死了!师父!您可要给我报仇啊!”

    因为当初刘天威得了那口飞剑之后,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郑云绮不知其中缘由,还以为甄远道是贪图玄yīn聚兽幡,才会痛下杀手,这时说了起来,也未想及其他。

    但是yīn阳叟听完之后,心里却生出几分古怪。他虽与甄远道只有几面之缘,但也能看出此人颇有气度,断不会为了一杆玄yīn聚兽幡,就对自己朋友痛下杀手。否则传扬出去,坏了自家名声,谁还敢与之结交。

    而且yīn阳叟的心底也不甚在意刘天威的死活,当初不惜代价,去拉拢刘天威,主要是为了在登平府附近立足,争取多占些资源人脉。如今他声名鹊起,太华洞羽翼渐丰,有无刘天威帮衬,已经是无伤大雅。

    何况仇家又是禾山道的长老,yīn阳叟虽然自认实力超群,但毕竟是个孤家寡人,禾山道门人弟子上千,如此庞然大物,他也招惹不起。

    可是当下郑云绮正哭得悲戚,他又自觉亏欠,总也不好拒绝,心里想了一下,只好暂时敷衍过去,等郑云绮冷静下来,再慢慢劝解也不迟。

    yīn阳叟拿定主意,正在斟酌怎样把话说的圆全,免得郑云绮一时激愤疑他不肯帮忙。可是就在这时,他又眼珠一转,猛又从心底钻出另外一个念头。

    yīn阳叟暗暗忖道:“我早想自创一派,但一直未得时机,这回却未必不是一次天赐良机啊!虽说禾山道声势浩大,可是高手并不太多,我若请出几位好友,未必不能抗衡。况且我只需针对甄远道一人,借他杀人夺宝,讨还一个公道。届时道义在我,禾山道纵然蛮横,也不会有几人帮他出头。只要这一次压住禾山道的气焰,必定使我名声大振,正好趁机,开宗立派。”

    yīn阳叟越想越觉得可行,原本开解郑云绮的说辞,立即被他吞回肚里,转而当机立断,大声说道:“小云儿放心,禾山道欺人太甚,为师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原本郑云绮也知禾山道势力极大,恐怕师父不应,已经准备苦求。却没想到yīn阳叟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不由得大喜过望,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连连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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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九阳山 灵犀观

    yīn阳叟张欢,虽然答应郑云绮,要找甄远道报仇,但是他还另有打算,将郑云绮抱在怀里安抚一阵之后,又说道:“小云儿,你需晓得!那禾山道毕竟非比寻常,为师现下还有一件法宝没有炼成,冒然找上门去,未必能有胜算。你且再等些时候,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为师将那法宝炼成,再帮你去寻仇不晚。”

    本来郑云绮一刻也不愿再等,可yīn阳叟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况且她也知晓,yīn阳叟虽宠她,却也不会任她胡来,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yīn阳叟看出她还有点不乐意,便又给了一颗定心丸,接着道:“不过禾山道终归人多势众,只有咱们师徒,还嫌势单力孤,还得邀约几个朋友以壮声势。为师这写几封书信,你跟渊儿分别送去,约定明年五月初五一同前往,届时再看他甄远道如何应对。”

    郑云绮顿时又惊又喜,她随yīn阳叟修行多年,深知yīn阳叟有几个挚友修为十分了得。若得他们相助,再加上yīn阳叟,定能报仇雪恨。索xìng也不再哭,连忙打起jīng神,催促yīn阳叟赶紧写信,然后与郑渊各自送去。

    而另外一边,甄远道和张桐,还不知yīn阳叟为了开宗立派,已经开始筹谋用他们来杀鸡儆猴。甄远道吐纳片刻,把真气回复过来,原本依他的xìng子,料定登平府的追兵赶不过来,多半不会耗费真气,使用乌灵遁光赶路。

    但是这一回甄远道刚得了青鱼剑,正迫不及待回去祭练,哪肯在路上耽搁时间,索xìng把心一横,毫不吝惜真气,刚刚回复过来,立即又催动起乌灵遁光,向着九阳山的方向直飞下去。

    甄远道虽说是禾山道的长老,不过他修炼的道场,并不在禾山道本山。因为当初曾与师兄争夺教主之位,落选之后内心总觉有些隔阂。况且禾山道管理不甚严格,教中许多长老,为了图个清静,也会另外开辟一处道场,作为禾山道的一部分支。

    甄远道不愿住在本山,另在六百里之外的九阳山,辟出一处道场,建了一座道观,命名为灵犀观。

    其实那九阳山本来只是西南群山之中,一个不起眼的所在,早先并没有名字,甄远道来了之后,自觉乃是修道之人,不可居在无名之地,便在山上立了一块‘九阳山’的石碑,算是给自家道场起了一个名字。

    这一回,甄远道为了尽早赶回九阳山,也真卖了力气,每rì休息三次,行止之间就要飞行三四百里。从登平府到九阳山,相距足足一万多里,居然五六天就赶到了。

    因为将近早chūn时节,九阳山又深处西南腹地,气候远比登平府温暖,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簇拥着山顶上一座青瓦白墙的道观。

    那道观规模并不太大,只有十余丈见方,前后两重院落。道观大门前面,辟出一片开阔的平地,只见两名十多岁的道童,各自手持松纹剑,兔起鹘落,正在比剑。

    张桐随着甄远道落在道观门前,瞧出那两名道童的剑法颇有张弛,如果换在数月之前,他还不是二人对手。但是现在他已开辟气海,并且打通了数个穴窍。而那两名道童,还未入道筑基,纵使剑法有些造诣也难入得他的眼内。

    这时那两名道童练剑正在兴头上,忽见从空中落下一道乌光,立即认出是甄远道,急忙停了下来,抢到跟前,躬身施礼。

    甄远道一路回来,施展乌灵遁光,已经十分疲惫,哪有心情再理他们。又见那二人数月过来仍未开辟气海,不禁有些失望,更也不愿多言。只对他们点了点头,就对身后的张桐道:“此间就是为师道场,rì后你要常住,万事不用见外,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二人即可。”说完之后,也不等张桐应声,便直接进了道观。

    由于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张桐早就习惯了甄远道的脾气,等他走了之后,不禁微微一笑,对那两名道童一抱拳,道:“二位师弟请了,在下名叫张桐,今番初来乍到,还须得二位师弟多多扶照才是啊!”

    那两名道童急忙还礼,心知张桐乃是甄远道正式收的弟子,自家二人虽然入门较早,却只是伺服杂役的童子,两厢一比地位高下自然不言而喻。尤其见了甄远道临走还不忘叮嘱几句,显然是对张桐颇为宠爱,那两名道童更不敢托大。口中连称不敢,脸上陪着笑容,争相把张桐让到里面。

    言谈之间,张桐才知,这两名道童,一个叫张chūn,一个叫郑融。家中皆是附近山下的富户,因为当初曾经相助甄远道修筑道观,加之这二人也算得上根骨不错,这才被甄远道看中收为了道童。只等有朝一rì开辟气海,就能正式成为入室弟子。

    可惜二人出身富庶,从小娇生惯养的,根本吃不住清苦。修炼起来只用七八分心思,所以入门将近三四年,也没能辟出丹田气海。张桐瞧出这二人的心xìng轻浮,将来难有成就,便也不yù深交,稍微敷衍几句,随着二人来到前院西厢的一间屋里。

    原本甄远道门下一共四名弟子,前番被郝老七杀死那少年排名最末,如今正好被张桐顶了位置。

    另外三名弟子,大师兄名叫尹chūn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瘦汉子,似乎不大爱理人,yīn惴惴的,寡言少语。

    二师兄名叫甄猛,原是甄远道本家的侄儿,长得一脸横肉,身材却极矮小,而且仗着甄远道是他叔叔,总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

    三师兄钱健,为人倒是颇为和睦,却唯独眼中凶光隐现,身上也带着一股血腥味,看来多半也不是善类。

    张桐在房间安顿好后,立即就在张chūn和郑融的指引下,拜见了三位师兄,相互攀谈一阵,总算都认识了。

    大约忙了一个多时辰,才重新回到自己屋里。

    因为每天饭食,全由山下的张家郑家轮流送来,张桐也不用费心,这时安静下来,再也心无旁骛,赶紧又把那葫芦取了出来。

    自从上一回,在刘天威的密室得了这个葫芦,仓促之间未能看破其中玄妙,如今回到灵犀观,自有许多闲暇,正好用来破解。

    可惜前番,杀那刘子玉时,那一滴jīng血已经引动葫芦异变,却因张桐一时不查,yīn差阳错,没有发现,而今错过了一次机会,再想找出头绪,更要许多周折。

    张桐把那葫芦拿在手上,除却底下一个凹槽,再没别的蛛丝马迹。他却不肯放弃,冥思苦想了许多办法,水浸,火烧,无所不用其极。可那葫芦顽固无比,一连小半个月,几乎不眠不休,仍旧一无所获。

    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心灰意冷,暗暗怀疑起来,莫非这个葫芦,只是材质特殊,其中根本就没暗藏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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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第一重小周天

    张桐无奈,花费许多jīng力,却终究一无所获。

    直到这时,他才冷静下来,不敢再奢望借助宝物一步登天。

    好整以暇,将那葫芦收了起来,重新把心思放在了修炼禾山道的道法上。

    当初还没到登平府时,张桐就已打通四个穴窍,只不过他不想太过惊世骇俗,这才故意放慢了修炼速度,转而开始仔细打磨真气尽量夯实根基。

    如今已经到了九阳山,原先那些顾忌去了大半,而且在登平府,发现青鱼剑,诛杀刘天威,他都立下大功,早已得到甄远道的信任,若是再刻意藏拙,反而会被人轻视。

    张桐拿定主意,立刻放开手脚,全力修习禾山道的练气法门。由于他前一阵,刻意打磨真气,加之他体内本就浊气稀薄,如今修炼起来,更加如鱼得水,几乎三五天就能打通一个穴窍。

    短短不到半年功夫,张桐居然势如破竹,把丹田周围的三十处穴窍全数打通,水到渠成一般形成了第一重小周天循环。

    原本人体内三百六十穴窍,又分主窍从窍,主窍一十二处,从窍三百四十八处,每一主窍带挈二十九个从窍,为一重小周天,一共十二重楼。

    只有十二重楼全数贯通,才能形成一个大周天循环,体内真气由后天转为先天。到了这一步,已把练气境界,修炼到了极致,如果再进一步,突破天地玄关,就能凝聚先天真气化为法力,从而超凡脱俗,达到化神之境。从此脱离天地桎梏,出入青冥,傲游山海,不过弹指之事。更能使人脱胎换骨,从此百病不侵,寿命延续千年。

    可惜当今天下,修道之人不可计数,能够达到此种境界的却万中无一。

    有如甄远道之流,苦苦修持五十多年,到如今也才练成第九重周天。而他门下另外三名弟子,除了大弟子尹chūn来练到第四重,另外二人还在第三重苦苦消磨,将来突破天地玄关更是希望渺茫。

    张桐练成第一重小周天,心知上面三位师兄,皆是修行了十余年,才练到三四重境界,如果他一上来就远超同济,将来势必会遭到三人排挤。

    而且这几个月,修为突飞猛进,也使他隐隐感觉到根基有些不稳,正好突破第一重周天之后,停下温养一阵,如此一来,进境虽快,却也不算惊世骇俗。

    张桐拿定主意,亦如先前那样,不再冲击穴窍,转而开始打磨真气。不过这一次他已练成一重周天,修为远超出原来数倍,再想把真气打磨圆润,又着实费了一番苦功。

    幸亏他的心志极坚,每rì苦修不挫,甚至乐此不疲。直到又过了多半年,来到九阳山灵犀观快到一年时,终于把体内真气重新打磨得jīng纯无比。

    张桐暗自盘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正打算继续向下一周天修炼。不料正赶在这时,张chūn却匆匆前来,说是甄猛有事,请他过去商议,还有大师兄尹chūn来也在。

    张桐本来心情不错,可是一听此言,顿时脸sè一沉。自从一年前,他随甄远道来到灵犀观,其他都还罢了,却唯独这甄猛,让他十分厌烦。

    因为原来甄远道的四弟子,一直唯甄猛马首是瞻,如今张桐将那人顶了,甄猛自恃是甄远道的侄儿,欺负张桐初来乍到,想趁机也把他降服。

    但是张桐本就非同寻常,此前又在登平府经历许多生死,更使他的xìng格,多出几分老辣,岂是寻常少年可比,一上来就窥破了甄猛这些伎俩。

    只不过,刚开始,张桐还忌惮甄猛是甄远道的侄儿,颇费耐心跟他虚与委蛇。但是后来,时间一久,才知甄远道对这侄儿其实并不待见,索xìng也懒得在去理他。

    之后甄猛又差人来叫了几次,都被张桐以修炼繁忙为由,给搪塞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大师兄尹chūn来也在,却是不好再拒绝了。否则把他二人都得罪了,就算张桐有甄远道护着,rì后也不好在门中立足。

    张桐想了一想,心说:“左右我现在也无急事,不如就去看看,否则长久回避,还让旁人以为我是怕了他呢!”

    张桐打定了主意,应了张chūn一声,换了一件衣裳,便与他一同前去。

    原本师兄弟几个,都住在前院西厢,相隔并不太远。不过这一次甄猛邀他,却并非在自家屋里,而是灵犀观旁边,大概两三里远,有一片针松林。林间地势平整,又摆下石桌石凳,平常天气好时,在此聚会,倒也甚佳。

    等到张桐来时,甄猛和尹chūn来已经就坐,石桌上摆着几盘jīng致小菜,还有一壶果子酒。尹chūn来仍是脸sè淡淡,不苟言笑的样子,甄猛却有些古怪,满脸赔笑,敬酒布菜,与他平常眼高于顶的神气大为不同,看来是真有事要求到尹chūn来了。

    张桐来到跟前,见他二人已经开始,心里大是不快,不禁暗暗冷笑,心说:“这甄猛当真欺我年幼!既然命人叫我,就该稍等一时,否则等我来了,岂非要吃你二人的残羹剩饭!”

    如果在一年前,张桐初来乍到,自忖修为不济,不好与人争端。但是如今,他已练成了第一重小周天,又有一枚黑狗钉傍身。只凭甄猛第三重小周天的修为,若没有厉害法宝,还真奈何不得他。

    张桐略一思忖,内心愈发气恼,当初在登平府时,他连刘子玉都敢杀,又如何甘心让人骑在头上。索xìng眉梢一扬,心里暗下决心,今rì借机闹他一场,叫人知道他可不是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张桐心中冷笑,来到石桌跟前,不用请让,便坐了下。然后对尹chūn来一抱拳,叫了一声,师兄安好。随即似笑非笑,打量甄猛几眼,问道:“不知今rì二师兄请小弟来有何吩咐?”

    原本甄猛还想晾一晾张桐,故意跟尹chūn来说话,不请他坐下来。不料张桐根本没理他这茬,好像回了自家,根本不用人请,心安理得,坐了下来。

    甄猛素来自大,若非有事相求,连尹chūn来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张桐一个入门不过一年的小师弟,立刻脸sè一沉,斥责道:“今我在此设宴,便是席间主人。师弟未得我请,就擅自坐下,不嫌无礼么!”

    张桐扭头瞅瞅侍立在侧的张chūn,笑道:“哦?这却怪了!莫非不是师兄请我来的?何况原来我跟师父一起吃饭,都不曾请示就坐,难道师兄的规矩,比咱师父还大?”

    若论机巧诡辩,甄猛哪及得上张桐,只被这一句就问得哑口无言了。而且甄远道一回来,就开始闭关,祭练青鱼剑,并未来得及交代其他,也使甄猛错估了形势。否则如果被他知道,张桐曾助甄远道得了一口飞剑,他也绝不敢这般轻视张桐。

    亏得这时还有尹chūn来在场,他见甄猛受窘,忙给打个圆场,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那些讲究。张chūn,还不快去给小师弟添一副碗筷来!”

    其实张chūn早看出张桐与甄猛之间的龌龊,只不过他身为童子,形同下人一般,却是不敢多嘴。听了尹chūn来的吩咐,急忙添置酒杯餐具,然后赶紧退下,生恐惹祸上身。

    尹chūn来笑着给张桐斟上一杯酒,又把甄猛的酒杯填满,道:“今rì我等师兄弟难得相聚,不提那些琐事,共祝师尊,圣寿无疆!”

    虽然甄远道当下并没在场,但是尹chūn来把他搬了出来,张桐和甄猛也不敢怠慢,连忙举杯同祝,倒使气氛,缓和许多。

    原本尹chūn来跟甄猛的关系并不亲密,但张桐身为师弟,却敢跟师兄叫板,他心里也不甚喜欢。只不过他城府极深,内心怎么想的,脸上从不流露,反而叫人觉得颇有长者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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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针锋相对

    等这一杯酒喝完之后,甄猛才按下胸中怒气。他也觉出只凭言语恐怕压不住张桐,非得出手教训一番,否则不会乖乖听话。索xìng不再去理会张桐,好整以暇又跟尹chūn来道:“不知刚才小弟所说,大师兄以为如何呢?”

    尹chūn来略微沉吟一下,道:“师弟想法固然不错,但是此事干系不小,还得容我回去仔细思量思量才行。”

    甄猛哈哈一笑,也不急着逼迫,只说机不可失,请他尽速答复。张桐不知二人说的什么,索xìng于己无关,便也充耳不闻。

    直至甄猛把话说完,才又把视线挪回到了张桐得身上,却一改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淡淡问道:“师弟上山也有一年了吧!可惜这一年来,师父尽在闭关,无从指点师弟修行。想必师弟积攒许多疑难,正愁无处查问,当下有个机会,正好能帮师弟排忧解难。”

    张桐微微一愣,要是他二人关系不错,说出这番话还有几分可信。但是他与甄猛,不说势同水火,也要差不多了。甄猛再说出这番话,无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必定没按好心。

    张桐心说:“甄猛啊!甄猛!你还真把我当成了三岁小孩儿,这些假话又能骗得了谁!我倒看看你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随即笑道:“有劳师兄关心,不过当初师父已把功法都解说明白,小弟却并无不懂之处,倒是让师兄白费心了。”

    甄猛登时一愣,没想到张桐竟拒绝了,原本前几天禾山道一位名叫王长道的长老,曾差人前来,请他去帮忙,炼制一种毒丹。

    那王长道在禾山道内是出了名的小气,过去帮忙非但得不找好处,还得赔上好些时间,万一出了差错,更要挨骂受罚。而且那毒丹毒xìng非常,稍微吸入一口丹气,三五个月也驱不尽。

    甄猛本不愿去,只是碍于王长道修为还在甄远道之上,为人又凶横无比,他实在不敢得罪,便灵机一动想让张桐代他去顶缸。

    在甄猛看来,张桐初练道法,正该有许多疑难,又逢甄远道闭关,无处能够求解,遇有这种机会,必定欣然应允,还要对他千恩万谢。

    非但如此,甄猛还打定主意,借机把张桐好好拿捏一番,让张桐知道,在这灵犀观,归根到底还是姓甄的说了算。

    却不料,诸般算计还未施展,就被张桐一口回绝,直把一口闷气,憋到他的心里。不由得令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厉声喝道:“你这小畜生,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前rì王长道师伯已经命人前来,须得一名弟子,助他炼制毒丹,点名就让你去。明rì你去,也就罢了,若要不去……”

    张桐刚才到这,就已打定主意,非要大闹一场。况且他也不认识什么王长道,炼制毒丹需要人手,更不可能点名要他。甄猛一说,他就猜出,定是王长道想让甄猛去帮忙,甄猛不愿意去,才想让他代替。由此他更料定,其中必是没有好处,否则甄猛怎肯让给他去。又见甄猛破口大骂,索xìng也不甘示弱,没等甄猛说完,就把桌子一拍,叫道:“若要不去,你待怎样!”

    甄猛气的脸sè发青,也不顾尹chūn来还在,指着张桐得鼻子道:“好!好!好!今天师父不在,我这个师兄就教训教训你这小畜生!”说话间,对准张桐,劈手就打出一道罡风。

    甄猛虽然盛怒,不过他也深知,同门相残,乃是大忌。又顾忌张桐入门不久,更没敢使出法术,唯恐一下出了人命,到时他也不好交代。

    不过这罡风也是不凡,乃是甄猛用真气凝成,威力相当不弱,打到张桐身上,即使不骨断筋折,也要受到重创,没有三五个月,别想下地走路。

    可惜甄猛不知张桐得底细,如今张桐练成第一重小周天,虽然修为还远不及他,但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而且张桐早有防备,偷偷把五yīn袋备好,两人隔桌相对,见那罡风打来,立刻催出一道黑sè光圈,顿时就将那道罡风收去。

    随后张桐身子向后一纵,就把甄远道赐给他的黑狗钉拿了出来,对准甄猛,冷森森道:“哼!二师兄想要教训我,还得问问我这枚黑狗钉答不答应!”

    这黑狗钉原是甄远道花费多年心血,炼制的保命之物,若非得了青鱼剑,万万不会舍得送给旁人。甄猛和一旁的尹chūn来,皆是跟随甄远道多年,如何会不识得此物。乍见张桐拿在手里,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尤其甄猛,简直不敢相信,但是眼珠一转,心里立刻又生出一条毒计,眼中立现狰狞之sè,厉声道:“好个不肖的小畜生,你竟敢偷师父法宝!”

    其实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甄远道是什么修为,就凭张桐怎么可能,把黑狗钉给偷出来。但是不如此说,他又哪有借口,对张桐出手呢!如此一来,就算把张桐打死,他也能推脱责任。

    张桐虽然不知甄猛这些盘算,但是亮出黑狗钉之后,他的那股杀意,却也不难觉察。不过张桐也不惧怕,只管挺了挺腰板,冷笑道:“这枚黑狗钉是不是我偷的,等师父破关而出,自然见得分晓。如果师兄等不及,我也不敝帚自珍,让师兄亲自试试这枚黑狗钉的威力也无妨。但我修为浅薄,出手不知轻重,当初随师父去登平府时,就在刘天威身上打了个窟窿,如果伤了师兄,还请师兄见谅。”

    张桐虽然说的客气,可是那森森杀机,已是不言而喻,连在一旁一直作壁上观的尹chūn来,都不由得跟着吸了一口冷气。

    而那甄猛的心底,更已生出几分忌惮,心里暗暗猜疑:“前番在登平府时,这小畜生才拜师一两个月,气海都还没打通,怎么能催动法宝?但是现在这黑狗钉,分明在他手里,若非立了大功,师父如何肯把此宝给他?如此说来,莫非那刘天威,当真是被他打死的?”

    原本甄猛便要趁机收拾了张桐,即使不弄死了,也要打成残废。但是这时稍微冷静下来,心里仔细一想,却又迟疑起来。别是甄远道传给张桐什么秘法,不用多少修为就能使用黑狗钉。

    甄猛虽然狂妄,可是他也不傻,深知黑狗钉的厉害。如果张桐真能催动起来,凭他那几件法宝还真抵挡不住。可是这时他已骑虎难下,又有旁人在场,却是不好示弱,只能硬着头皮道:“小畜生,你少虚张声势!今天我先把你废了,待到师父出关,再来定你死活。”说话催出一道青光,兜头就像张桐打来。

    张桐早知甄猛修为不弱,他虽已练成一个小周天,又把真气打磨得jīng纯无比,但比甄猛还是差了一截。见那青光打来,更也不敢大意,提起真气,喝了一声,甩手就把黑狗钉投了出去。

    因为黑狗钉不同于其他法宝,用了一次之后,就要重新祭练,因此张桐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只见乌光,略一擎动,就将甄猛打来那道青光点破。随即顺势而起,对准甄猛,直贯咽喉。

    甄猛登时大吃一惊,没想到黑狗钉比他预料还要厉害,他祭练多年的法宝,居然一下就给破去,更也低估了张桐的心狠手辣,没想到张桐真敢对他痛下杀手。

    亏得甄猛修炼多年,关键时候,反应不慢,赶紧提腰,向后躲避,随即抖手,放出一只斗大的骷髅妖,向前迎上张桐打来的黑狗钉。

    原本甄猛练有九只骷髅妖,但他刚吃了黑狗钉的大亏,心知其他骷髅妖抵挡不住。唯独这一只骷髅妖,原是甄远道炼制的,因为吃不住他连番苦求,才勉为其难赏给他用,已经祭炼出五道禁制,远非寻常骷髅妖可比。

    但是张桐比他还jīng,自知不能久战,更不愿意纠缠。见那骷髅妖迎来,心里偷偷冷笑一声,然后猛又把真气催动到极限。霎时之间,黑狗钉的速度,陡然提升近倍,没等那骷髅妖趋近,就风驰电掣般,从旁穿掠过去。

    甄猛连番失算,更也猝不及防,再也来不及祭出其他法宝,只好赶紧翻身向一侧躲闪。却不料张桐早有提防,那黑狗钉速度虽快,却还留有三分余力,趁机向旁边一扫,直向他背上撞去。

    这一下虽不是直刺,但黑狗钉外面包裹一层血煞之气,催动起来,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即使甄猛有真气护身,也顶受不住,被打中一下,非得震伤五脏六腑,没有一年半载,别想恢复过来。

    甄猛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再要躲闪,已来不及。到了此时,他已不禁后悔不迭,不该招惹张桐这个煞星。这一次受伤倒还好说,可在人前,颜面尽失,却让他羞愤yù绝,只恨不得能把张桐碎尸万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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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第二重小周天

    与此同时,张桐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甄猛气势汹汹的,动起手来居然这般不济。别看他刚才出手颇为狠辣,可心里并非真要杀死甄猛,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甄猛是甄远道的族侄,无论如何也比旁人亲近。故意针锋相对,乃是存心示威,让甄猛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谁知这甄猛竟是个一捅就破的纸老虎。

    其实张桐不知,非是甄猛草包,实是他家底太薄,身上没有一件法宝,能抵得住黑狗钉的威力。唯一一只骷髅妖,勉强还堪使用,却被张桐避过,空有一身真气,高出张桐许多,奈何根本施展不出。

    原本在修真界就有‘三分功,七分宝’的说法,尤其像张桐和甄猛这样,修为不算太高,没有许多神通,更显法宝重要。

    张桐那枚黑狗钉,本是甄远道炼制的压箱底的法宝,已经祭练了十多重禁制。而甄猛手上的那些法宝,多半只有一二重禁制,两相一比,高下立判。加之甄猛一开始心存顾忌,没有使出致人死命的招数,早早落败也在情理之中。

    可那甄猛偏在这时还不甘心,见黑狗钉及至身前,下意识的,躬身低头,想躲过去。不料反而弄巧成拙,原本被黑狗钉一扫,打在背上,最多重伤。但是他这一躲,转把后脑让了出来,若被击中非得脑浆迸裂不可。

    张桐本意只想给他来一下狠的,让他知道厉害,非是害他xìng命,忽见变故,亦是大惊,赶紧催动真气,想把黑狗钉收住。

    然而事出突然,张桐修为又低,黑狗钉在他手中,还不能收放自如,眼看闯下大祸,他也束手无策。不禁惊呼一声,心里暗暗叫苦,心说:“这一次若把甄猛打死,等师父破关而出,定当不会轻饶。到时我还得一口咬定,是与甄猛切磋时,把持不住黑狗钉,才会出了意外。这黑狗钉是师父赐给我的,若在这上出了问题,他也得担些责任,自然不好对我太过苛责,想必处罚也会相对轻些。”

    这一瞬间,张桐心里百转千回,连将来怎样推卸责任都想了一遍。可是他却忘了,现场除却他和甄猛,他们大师兄,尹chūn来也在。

    原本尹chūn来见到张桐和甄猛动起手来,还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让他二人拼个灰头土脸,他再出来止息干戈。谁知那黑狗钉居然非常厉害,眨眼之间甄猛已经命在旦夕。

    如果此时他不在场,倒是乐得甄猛被张桐打死,给他剪除一个竞争对手。等将来甄远道圆寂之后,他正好顺理成章,以大师兄的身份,接掌灵犀观这一片基业。可他偏偏就在当场,眼看甄猛死于非命,必定也要受到牵累。

    尹chūn来城府极深,哪肯落下口实,赶紧叫了一声:“师弟!不可!”随即劈手打出一道青光,电也似的,飞将过去。不过他也不敢直摄黑狗钉的缨锋,只向那尾上撞了一下,将其轨迹打偏罢了。

    倏忽之间,随着“呛啷”一声金铁交鸣,黑狗钉擦着甄猛的耳畔掠过。甄猛只觉心头一凉,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朝,半天才恍惚回过神来,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桐亦是暗自庆幸,心里跟着松一口气,赶紧趁机把黑狗钉收了回来。然后望向尹chūn来,抱了抱拳,道一声谢。转即又对甄猛冷哼一声,道:“今天算你侥幸,看在大师兄面上,我便饶你一回,下回再敢欺我,定要取你狗命!”说完之后,头也不回,一纵身就向灵犀观的方向奔了回去。

    甄猛被骂一通,心里又羞又怒,可是想起刚才险些被黑狗钉撞破脑袋,又不禁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有心拦住张桐,重新找回场面,却终究没有提起勇气,只好眼睁睁看着张桐从容而去。

    其实甄猛却不知,黑狗钉局限甚大,每次用过一回,都得重新祭练。这时张桐已是没牙的老虎,撂下那些狠话,也是虚张声势。若他狠下心来,拼个你死我活,张桐定要落荒而逃。

    可惜甄猛惊魂未定,没有看出张桐虚实。反倒尹chūn来冷眼旁观,觉察出了一些端倪,但他也不是好人,非但没提醒甄猛,还暗暗幸灾乐祸,心说:“没想到甄猛平时看起来不可一世,动起真格的,却是个草包。”

    不过尹chūn来道貌岸然,心里存着蔑视,却没流露出来,又看出甄猛已是恼羞成怒,不愿继续留下,平白惹他记恨,索xìng讨了个借口,紧跟告辞回去了。

    刚才在一旁伺候的张chūn也是个机灵鬼,知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急忙也跟尹chūn来走了。转眼间这松林里,只剩下甄猛一人,正逢一阵寒风掠过,更使他心里生出无限悲戚。紧跟又是满腔怒恨,眼望张桐离开方向,不由得咬碎了钢牙。

    而且这时冷静下来,甄猛也觉出张桐有些虚张声势,不由得越想越恨。尤其张chūn离开时,看他那种古怪神sè,更令他羞愤yù绝。

    甄猛气的脸sè发青,禁不住“啪”的一声,把身边的石桌,一掌拍的稀碎,咬牙切齿道:“张桐!小畜生!今rì之辱早晚十倍奉还!不把你碎尸万段,我甄猛誓不为人!”

    甄猛一面赌咒发誓,一面在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用酷刑折磨张桐得画面,总算稍微缓了一口恶气。好整以暇,暗暗思忖:“该死!刚才我却被那小畜生的嚣张气焰给唬住了。想他修炼才一年多,即使再是厉害,又有多大能耐,不过是凭法宝犀利,又欺我不敢下狠手罢了。不过经过这一次,他必定更加戒备,我若再想害他,一旦被他知悉,闹到师父那里,我也不好交代。不过为今之计,我虽不能亲自动手,但他死在旁人手上,那可就跟我无关了。正好前一阵子,听说铁头山的王山君要炼一口血刀,正需一个有根基的少年作为刀魂。我将那小畜生引去,保管他活不得xìng命!”

    甄猛拿定了主意,心情顿时好起来,脸上露出一抹yīn笑,然后催起一道乌灵遁光,直朝南面的铁头山奔去。

    而这时候,张桐离了那片针松林,却是不敢懈怠,急忙马不停蹄,一溜烟的赶回了灵犀观,生恐甄猛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再追过来。

    幸亏那针松林离灵犀观,只有二三里远,张桐飞奔一会,转眼已到了近前。

    张桐忙闯进大门,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面走回自个屋里,一面心里暗暗忖道:“这次跟甄猛撕破了脸,以他睚眦必报的心胸,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最近我还是不要外出,赶紧把修为提升上来,至少也得练到第三重小周天。否则等他查出黑狗钉的弱点,我便没有手段能够反制他了。”

    张桐想了一阵,心里愈发急迫,再也顾不得藏拙,回到灵犀观内,立刻闭门不出,开始修炼起来。

    因为此前张桐花费半年,把真气打磨得jīng纯无比。再练第二重小周天,亦是水到渠成一般。盘踞在气海的真气,势如破竹,不到一月,就已贯通十五个穴窍,几乎是两天一个穴窍。但是这种狂飙突进也有弊端,修为增长太快,势必根基不稳。

    张桐虽然心急,却也不肯太过。随后几天察觉到,腹下微微胀痛,担心修为太急,恐怕伤了经脉。而且这些天来,真气有些不稳,心知过犹不及,赶紧停了下来。仔细把经脉重新梳理一遍,又将真气蓄在丹田温养三rì,才肯继续修炼下去。

    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敢再莽撞从事,定下心来,不急不躁。依照口诀,按部就班,打通穴窍,每打通一个穴窍,都要温养一两天,等真气运行顺畅,再依序向下推进。直把经脉和穴窍,练得浑然一体,真气转动起来,毫无一丝滞涩。

    即使如此,张桐也没浪费许多时间,他只用了两个多月,就把第二重小周天,余下的十五个穴窍给打通了,前后还不到四个月,就把修为提升一重。如今再遇上甄猛,凭他现在的实力,加上黑狗钉的威力,哪怕不用出其不意,自信也能胜出一筹。

    张桐修为大进,愈发自信满满。不过他却并非鼠目寸光,只盯着眼前的甄猛算计。因为前番,在登平府,他曾杀了刘天威和郑云绮的儿子刘子玉。而今他们夫妻二人,刘天威虽已伏诛,可是郑云绮还在。

    那郑云绮虽是女流,但她修为却殊不弱,又有她哥哥郑渊相助,对付甄远道固然力有不逮,要杀张桐可就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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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石门穴

    张桐心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在他练成第二重小周天,暗自欢喜之余,更也不敢懈怠。赶紧再接再厉,开始催动真气,打通第六十一个穴窍,向第三重小周天努力。

    不过这第三重小周天,与前面两重却有不同。前面两重小周天的穴窍,尽在丹田周围,一旦开辟气海,便无其他挂碍,无论资质高低,只要苦心消磨,早晚能够练成。

    但是这第三重小周天的主窍石门穴,乃是人体三百六十穴窍,除去丹田之后,的又一个要穴,因为极难打通,故才称为‘石门’。

    寻常修真之人,许多就是在此遇到瓶颈,少的三五年不能贯通,多的十年八年也是,甚至更有终生难成,停滞在这一道关口。

    张桐虽有些天赋异禀,可是在这石门穴前,也不得不被拦住了。凭他一直以来的修炼速度,遇到一处穴窍,少则一两rì,多则三五天,便可打通,然而在这石门穴上,他却苦苦消磨了将近一个月。

    一开始张桐因为此前一帆风顺,遽然遇到关隘,还觉有些烦躁。但是到了后来,反而觉得未必不是福祉,不然等他一路顺畅下去,生出骄纵之心,早晚也是祸事。

    张桐想通这些,索xìng也不着急,每rì只管催动真气,围那石门穴来回消磨。十多天下来,虽未打通穴窍,可他对真气的细微控制,却不知不觉上了一个台阶。

    张桐觉出变化,不禁大喜过望,连最后一点浮躁心情也给消去。索xìng连急着打通穴窍的心情也渐渐淡了,反而越来越醉心于对体内真气的控制,许多细微变化,也要追求极致。

    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他玩弄真气这时,石门穴郁结的浊气,已经给他消磨殆尽。当时他刚把真气运行完两个小周天,正好经过石门穴附近,忽然觉得身子猛地一震,随即就传来一股吸力,将他真气全都引了过去。

    张桐陡然一惊,立刻恍然大悟,原是石门穴开了!

    他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定了定神,意沉丹田,抱元守一,稍稍放缓真气,一面梳理经脉,一面向石门穴涌去。还有一些残余浊气,被那真气一冲,立时烟消云散。

    此刻石门一通,恍如另外开启一扇大门,使他顿时觉得,前方阻塞尽去。修为虽然没有增长多少,可是冥冥之中,修炼的境界,却提升一截。令他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勇猛jīng进的决心,无论什么困难,都能将其克服。

    张桐决心一生,更加心无旁骛,便想一鼓作气,直接把第三重小周天也给练成。届时他就能在修为上追平甄猛,再有法宝压制,甄猛更无胜算,任凭怎样拿捏,也都随他心意。

    可是不料,计划却总赶不上变化快,在他打通石门穴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就有童子张chūn,匆匆前来拜见,说甄远道已经破关而出,刚传他师兄弟,立刻过去相见。

    这时张桐才把第三重小周天打通了五个穴窍,正是意犹未尽,心中大是不乐,暗暗忖道:“去年师父在登平府得了那口青鱼剑,因为刘天威不懂剑诀,强用九子母yīn魂阵祭练,几乎要伤了剑气。要想恢复过来,非得每rì不停,用剑诀温养两三年不可。这才一年出头,师父怎有闲暇,召唤我等过去?”

    张桐甚觉古怪,但他不敢怠慢,赶紧整整衣衫,开门走了出来。

    在他隔壁的尹chūn来、甄猛、钱健三人,也都接到通知。师兄弟四人,在门前遇上,更觉有些狐疑。不知为了何事,甄远道居然兴师动众,把他们四个全都叫去。

    而时隔数月,张桐再见甄猛,已无半点畏惧,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流露,按照规矩忙与三人见礼。

    可令张桐有些意外的是,上次他让甄猛颜面扫地,依照甄猛的脾气,就算不喊打喊杀,也得对他横眉立目。

    谁知甄猛居然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在张桐跟他见礼时,还回了一个微笑,更使张桐心生几分狐疑,心说:“这厮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却不知,甄猛早就处心积虑,请动铁头山的王山君,一旦得了机会,就把张桐捉去,抽取生魂,炼成刀魄。此时他已经把张桐视作死人,哪还会多此一举,去争口舌之利。

    张桐不知甄猛内心盘算,只是看他颇有古怪,不禁暗暗提防起来,见礼之后,不曾多言,连忙退到最后。

    尹chūn来知道他们恩怨,本想二人见面,又有一番好戏,谁知竟偃旗息鼓了,着实令他非常少兴。不过他身为大师兄,也不好从中挑拨,又恐甄远道久等,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率先向后院走去。

    因为尹chūn来修为最高,又身具大师兄的名位,钱健早也不敢与他相争。倒是甄猛,仗着跟甄远道的关系,原来总要跟他整个头筹。不过上一次,甄猛败给张桐,已是颜面尽失,不自觉便弱了一头,这回也没好意思上前争先,只与钱健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一同跟去。张桐由于入门最晚,还要排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二人脚步。

    原本这灵犀观的面积也不太大,张chūn催的又急,四人抢了几步,就已来到位于后院当中的正堂。

    这间正堂面积不小,四下足有三丈见方,不过室内装饰极为朴素,青砖铺地,白灰刷墙,正面一条香案,后面供奉三清道祖圣像。

    香案前面,摆着一张宽大的罗汉床,甄远道一身青布道袍,此时双目微阖,正在盘膝打坐,老神在在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因为这间屋内,除了那张罗汉床,再也没有其他桌椅。众人进来之后,见到无处落座,却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垂手立在两侧。

    张桐跟在最后,按照座次在甄猛旁边,寻了一个位置站下。暗里瞧了甄远道一眼,心说:“上一回,师父在登平府夺了那口飞剑,几乎爱为至宝,不惜耗费jīng力,rì夜不停祭练。如今已经一年多了,若是被他炼成,必定喜出望外,绝不会是这般脸sè,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差池?”

    张桐内心暗忖,已是猜出**,不禁加了几分小心,防备万一触了霉头,必定没有自家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甄远道听见众人脚步声,已经睁开了眼睛。面上无喜无怒,向左右扫视一下,然后淡淡说道:“今天叫你们前来,乃是为师有一件要事让你们去办……”说罢似乎故意一顿,要等下面众人表态。

    张桐原本十分聪明伶俐,立刻心领神会,正要张嘴说话。却忽然想到,在师兄弟中,数他年纪最小,入门才不到一年。如果处处与人争先,岂非平白惹人妒恨。况且他现在已经跟甄猛结成死敌,如果再把尹chūn来和钱健给得罪了,岂非四面皆敌,再无立锥之地。

    张桐略一思忖,忙又把嘴闭上,而趁他略一犹豫,站在他旁边的甄猛,已经抢先言道:“请师父吩咐,弟子等必定竭尽所能,为师父分忧!”

    虽然甄远道是甄猛的本家叔叔,不过血缘关系早已出了三服,平常甄猛见了他,也不敢乱叫叔叔,而是毕恭毕敬口称师父。

    甄远道等的就是这话,听他说完之后,露出些许笑容,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总算没辜负了为师与你们一场师徒缘分!原本为师也不想让你们去冒险,无奈情势所迫,刚才得到消息,大金山太华洞的yīn阳叟,受那郑云绮那贱婢蛊惑,邀了许多同道,相约五月初五,一同攻上咱们九阳山灵犀观。而且yīn阳叟不惜重礼,请动飞蝗山的玄牝老祖出面,向咱们禾山道施压,称此乃是私人恩怨,不许掌教师兄派人帮忙。掌教师兄,迫于压力,已经应允。”

    众人一听,登时全都吸了一口冷气,尤其张桐最知其中缘由。那郑云绮为报杀夫灭子之仇,如果让其攻破灵犀观,他和甄远道定是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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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熊虎精血

    而且更令张桐非常担忧的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飞蝗山的玄牝老祖。

    传说那玄牝老祖,百余年前就已得道。他原是一个散修,自来无门无派,修为也不太高,直至六十多岁,不知从何得来一部《玄牝真经》,随后修为突飞猛进,竟在不到三十年间,开启全身穴窍,贯通天地玄关,达到化神境界。又在三十年前,占据了飞蝗山,自号玄牝老祖,辟出一座洞府,开宗收徒,创出一脉。乃是西南散修之中,最著名的传奇人物。

    不知yīn阳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这个老怪给请动了。虽然听甄远道的意思,玄牝老祖并非亲自出手,只是jǐng告禾山道不能帮忙。可是如此一来,仅凭灵犀观这几个人,又如何能挡得住yīn阳叟那一众人!

    甄远道纵然十分厉害,可是只对付yīn阳叟,已经有些勉强了。剩下只张桐所知的郑渊和郑云绮二人,就足可以收拾他们这几个师兄弟。再加上yīn阳叟请来几个高手坐镇,除非甄远道也有朋友相助,否则灵犀观必定在劫难逃。

    张桐一面思忖,一面暗暗心惊,没想到当初在登平府竟是闯下大祸!幸亏他此前打通石门穴时,磨练出勇猛jīng进的心境,虽然内心震惊,却也分寸不乱。

    反观其他几人,即使尹chūn来处事颇为沉稳,也不由得悚然变sè,甄猛和钱健,比他还不堪。甄猛脸sè煞白,已是心慌意乱,钱健眼珠乱转,一会犹疑,一会yīn狠,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

    其实此时,张桐也是心慌,不过他却眼尖,发现甄远道说话时,神情镇定,眼sè淡然,根本不像将要大难临头。内心略一思忖,立刻揣度出来,甄远道必是早有应对,不由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里。

    不过聪明人也不止张桐一个,尹chūn来素来心机不弱,很快也发现一些端倪。但是他不知其中原委,却不如张桐沉得住气,忙问道:“师父一开始说,有事吩咐我等,莫非早有了对付yīn阳叟的计策?”

    甄远道原本借此机会,存心探探众人心意,刚才几人的反应,早已尽入他眼底,这时被尹chūn来一语道破,立刻哈哈大笑道:“不错!若是原来,yīn阳叟引众前来,我还有几分忌惮,但是如今我已得了青鱼剑,只要那玄牝老怪不亲自出手,其他一干人等,皆已不在话下。”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尤其尹chūn来等人,自甄远道回来,立即闭关炼剑。他们只大略知道,甄远道从登平府得了一件法宝,却不知道竟是一口飞剑!

    他们皆是修炼多年,哪还不知飞剑与寻常法宝的不同,这时一听甄远道拥有一口飞剑,顿时觉得心中大定。而那尹chūn来和甄猛亦是恍然大悟,为何黑狗钉会在张桐手上,原是甄远道另得新宠,自然瞧不上那旧物了。

    二人又不禁暗暗后悔,当初不曾跟随甄远道前往登平府,不然凭他俩,一个是甄远道的大弟子,一个是甄远道的族侄,那黑狗钉又怎轮得到张桐头上。

    却不料,就在两人自怨自艾时,甄远道突然话锋一转,收敛笑声,脸sè凝重,道:“不过如今飞剑虽在我手,却无奈当初被刘天威那厮,用九子母yīn魂阵炼了一回,几乎被yīn晦之气污损。虽经我用剑诀温养一年,也只恢复了三四层威力。原本再有一两年时间,我自能将其完全复原,但是大敌当前,却已耽搁不得,唯有动用大量jīng血,施以秘法,重新洗练。你等须得尽快往附近山中,多多猎杀猛兽,抽取心尖jīng血,以供用度之需。”

    张桐这两年修炼道法,见识增长不少,他心里清楚,血炼之法,非是上策。一不小心就会被血气侵入飞剑的禁制之中,虽能洗练剑气,却要伤及根本。

    正因如此,这一年多,甄远道一直只用剑诀温养,从未想过使用血炼之法,直至大敌当前,才不得已,动用此法。

    而且那血炼之法也非轻易,其中还有许多关窍,比如何种法宝,匹配何种jīng血,这其中就有许多讲究。

    张桐虽然知道此法,却不了解其中细节,又见其他人皆是了然于胸,生恐在自己这出错,不敢得过且过,连忙问道:“师父,不知抽取猛兽jīng血还有什么限制?”

    甄远道险些忘了,张桐入门不久,还没做过这些,答道:“青鱼剑乃是亢阳之属,蛇蛟飞禽,都不可用,只能抽取走兽jīng血,其中以熊、虎、狮子为最好。不过九阳山附近不生狮子,你便多注意灰熊老虎便可。而且切记,抽取jīng血,必须是成年雄兽,雌兽yīn气太盛,幼兽气血不足,都不能用。”

    说罢,好整以暇,又从怀中取出四道灵符,分与四人,接着说道:“原本附近这山林之中,多有山魈jīng怪,实力大多不弱。为师也不想让你们冒险,无奈大敌当前,若不炼成飞剑,我等师徒皆要引颈就戮。这里四道飞翼灵符,赐给你们每人一道,万一遇上危险,立即捏碎灵符,可保你等xìng命无虞。”

    张桐跟在钱健身后,接过那道飞翼灵符,不由得心下一沉,暗暗想道:“这飞翼灵符虽然不及乌灵遁光厉害,可是胜在速度极快,正合逃命之用。可惜用过一次就要失效,而且炼制起来十分麻烦。要不是情况十分紧要,师父绝不肯一次舍出四道,看来此次我还得多加小心才行。”

    随后甄远道分完灵符,又继续道:“现在时间紧迫,你等切记,勿要耽搁。不过也要多加小心,尤其张桐,入门最晚,更要格外注意。一旦遇上危险,万勿争强斗狠,可都听明白了吗!”

    张桐看出甄远道这番叮嘱不似做作,不由觉得心间一暖,急忙答道:“弟子省得,师父放心。”

    甄远道知他办事颇为有度,便也不再赘言,想了一想,又道:“另外再找三个十恶不赦,煞气盈身之人,为师另有用处。切记!一定是煞气盈身之人,万一给弄错了,误了我的大事,需叫你等吃罪不起!”

    说到最后,甄远道的脸sè又是一变,不复先前温和,已是声sè俱厉,一股气势倾压下来,犹如泰山压顶一般,顿时把师兄弟四人吓得噤若寒蝉。

    直至离开了后院,张桐还心有余悸,没想到甄远道发起怒来居然这么吓人。至于另外几个人,大约早见识过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被甄远道的气势所慑,一个个脸sè都不太好看。

    最后还是尹chūn来身为大师兄,修为超出众人一筹,率先恢复过来,好整以暇,与众人道:“师父已经把事情吩咐下来,不知诸位师弟作何打算啊?”

    尹chūn来脸庞清瘦,说话也不苟言笑,不过经过上一次与甄猛的龌龊,张桐就看出他也并非敦厚长者,而且张桐年岁最小,又不想在人前显圣,索xìng闭口不言,看他如何安排。

    不过这时甄猛却不甘寂寞,他眼珠一转,似有若无的,瞧了张桐一眼,然后抢先说道:“这次办事非同一般,万一咱们出了差池,耽误师父祭练飞剑,无论谁也担待不起!为了以防万一,我看还是分头行动,即使有人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影响大局,不知大师兄和二位师弟以为如何?”

    尹chūn来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一次甄猛竟跟他想到了一块,点了点头道:“甄师弟说的有道理,我也同意分头行动。至于那三名恶人,也由我去跑一趟,据我所知离咱们灵犀观不太远就有一座金平寨,住有许多贼人,专门杀人放火,想必不难找出几名十恶不赦之人。”

    二人商议好了,回来又问了一下钱健和张桐的意见,不过作为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俩已经定了下来,旁人如何还能反对。

    尤其张桐,自从上次跟甄猛撕破了脸,他心里就暗暗打定主意,不把第三重小周天练成,绝不离开灵犀观,免遭了甄猛暗算。谁知这一次形势紧急,又是甄远道亲自吩咐下来,他却不能不听,只好打起jīng神,多加几分戒备。

    其实刚才甄猛提出分头行动,也正合了张桐的心意,要不然凑在一块,他还得防着甄猛。可是这个主意偏偏由甄猛提出来,却又让人颇费思量,张桐可不相信,以甄猛的xìng格,会因大敌当前,放下私人嫌隙。

    张桐内心揣度一阵,却也猜不出甄猛的用意,只好暂且作罢,好整以暇,回到屋里,仔细做了一番准备。

    因为尹chūn来他们三人,在灵犀观已经住了十多年,对于附近地形早就烂熟于心,加之甄远道催的又急,不用太多耽搁,便已各自出发。

    张桐初来乍到,却不敢有所大意,先把那道逃命的飞翼灵符收好,又将五yīn袋和黑狗钉重新用真气温养一阵,确保随时能够使用,这才离开了灵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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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猴妖

    其实九阳山本是位于西南群山深处,四外岭高林深,除了几处村寨,极少有人迹出没,其中狼熊虎豹各种凶兽自然不在少数。

    但是自从多年前,甄远道在此建立道场,自觉道家修真之所,多有畜生出没,有损自家脸面,索xìng亲自动手,把周围三百里之内的野兽全都赶尽杀绝了。

    那些野兽虽然灵智未开,但天生灵觉敏锐,经过那一次屠杀,再也不敢靠近灵犀观,如今张桐想要猎杀一些猛兽还得跑到数百里外。

    幸亏这一年多来,张桐实力增长许多,在密林间飞身一纵,就能掠出二三十丈,不到半天就已奔出四百多里。

    只见四面群山连绵,全是原始森林,几乎不见人烟,只有远处天际之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片开阔的山坳里似乎有一个村寨。

    张桐心知,这附近环境险恶,能把村寨建在此地,必定会有巫师驻守,或者直接受到禾山道的庇护,因此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轻易招惹。

    尤其那些巫师,传承许多蛮荒法术,其中以五毒蛊术最为险恶,即使修炼多年的高手,只要稍不注意,也要遭到暗算,不知不觉被蛊虫侵入体内,一旦发作起来简直生不如死。

    张桐寻了一处光秃秃的岩石落脚,虽然他已练成两重小周天,体内真气几乎生生不息,但一口气赶了数百里路,还是稍微觉得有些吃不消。

    过了一会,张桐才缓过一口气,微微定了定神,心里暗暗忖道:“这一次,师父为了洗练飞剑,所需十分紧急,我需抓紧时间,免得落在别人后面,让师父看在眼里,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免不快。”

    张桐打定了主意,不禁更加留神,可是事与愿违,等他四外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半条猛兽的影子。

    其实这西南群山之中,物种原是极多的,但多是虫蛇之类,黑熊老虎这样的猛兽却并不多见。而且这些年来,禾山道盘踞此地,但凡修炼一门法术,就需要许多兽魂jīng血,一味嗜杀无度,早已生不敷死。

    张桐没有办法,四下寻觅一阵,不禁十分失望,正要另去别处,却在这时发现离此四五百丈的一簇树丛中,忽然涌起了一群蜜蜂。

    待他定睛一看,竟是一头肥硕的大黑熊,正在掏弄蜂巢里的蜂蜜。张桐顿时一喜,心说:“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赶忙催起五yīn袋,兜头就笼罩下去。

    那黑熊原是此地的霸主,仗着力大无穷,便是老虎饿狼,也能一掌拍死。这时正扒着蜂巢吃蜜,忽然感觉头上袭来一股yīn风,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给裹挟了进去。

    张桐把手一招,将五yīn袋收了回来,内心暗暗催动法诀,随着五yīn袋的禁制转动起来,瞬间就把那头黑熊化去,只剩下了一团赤sèjīng血。

    张桐得了jīng血,不禁心中一喜,却在这时,忽然发觉,腰间似有若无的好像轻轻振动了几下。自他上次得了这个葫芦,就认定必是一件宝贝,还特意做了一个兜子,无论到哪,从不离身。陡然从那兜子里传来一丝振动,顿时使他心神一震,忙把葫芦取出,仔细检查起来。

    可惜那振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仅在五yīn袋炼化jīng血的一瞬间,蠢蠢yù动放出一丝金光,但是很快又平复下去,好像一头黑熊的jīng血,还不足勾起它的兴致。

    张桐检查一阵,也没发现异样,不由有些失望,只好将那葫芦收好,再把五yīn袋拿出来,查看一下由那黑熊炼化出的jīng血。

    五yīn袋原是禾山道的六十七种法术之一,除却收纳物品,亦能炼化jīng血。张桐因为首次这般使用,手法略嫌生疏,连带许多jīng华,都被他给浪费掉了,一头黑熊的jīng血,最后只取到八层。

    不过张桐也不气馁,寻得一头黑熊之后,颇为有些驾轻就熟。随后不到三天时间,就收集了十五份jīng血,其中三头黑熊,三头老虎,四只豹子,余下还有两条巨蟒和三只山狼。

    不过这其中,只有那三头黑熊和三头老虎,能堪甄远道洗练飞剑之用。其他那些,都是张桐夹带的私货,等到rì后,修习法术,炼制法宝,都会用到。

    张桐自觉进度不慢,即使比不上三位师兄,应该也不会差得太多,正要寻思是否回去交差,却在这时,忽然听见,在他身后七八丈远的一片灌木丛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

    张桐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冷笑,好像早有所料,看都不用去看,甩手就弹出一枚石子。如今他已练成第二重小周天,一指弹出,力有千钧。石子飞shè出去,竟比箭矢还快,转即就听“哎”的一声惨呼,从那树丛中跌出一个满身黑毛,身上却穿着一件短褂的猿猴。

    其实从打张桐离开灵犀观不久,他就隐约察觉,好像有人跟着。只是那人十分擅长隐匿行踪,一直以来他也没找出来。张桐料那人必是不怀好意,不想打草惊蛇,故意装作不知,就等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果然那人跟了几rì,发现张桐毫无察觉,不由得渐渐大意起来。却不知张桐早已把他算计在内,就等寻个时机,叫他现出原型。谁知这一下,更出人意料,竟逼出一个满身是毛的妖怪来。

    张桐一见,亦是微微一惊,不过转瞬也就释然。毕竟这九阳山周围,山高林密,水大泽深,许多鸟兽虫鱼,吐纳天地jīng气,rì久年深,变成妖怪,也不足为奇。

    不过张桐虽然吃惊却也不惧,那猴妖一看就知,炼化横骨未久,想也没有多少手段。若非仗着久在林间,熟悉附近地形,凭它这点修为,根本躲不过张桐的灵觉。

    而且这些妖怪,天生披毛戴角,终归不及人类得天独厚。只能凭借天赋练出一些神通,或把原来身体的爪牙毒刺炼成法宝,远不及人类道法博大jīng深。

    张桐纵是入门不久,可他凭借天赋,打通数十穴窍,已经练成第二重小周天,比许多修炼几十年的妖怪也不遑多让。漫说这只猴妖只有十多年道行,就是比它再厉害数倍,张桐也能用黑狗钉,一下戳出个窟窿来。只不过黑狗钉乃是他的杀手锏,而且用了一次,就要重新祭炼,他却不肯随意用在这个猴妖身上。

    张桐打量那猴妖一眼,一步一步走过去,冷笑道:“你这孽畜,跟了我这些天,还真当我不知道么!”

    虽然自忖能够吃定这猴妖,可是张桐仍不敢心存大意,万一这猴妖生就什么厉害神通,突然给他一下,他也吃受不住。

    而那猴妖显然没有想到,张桐早就觉察它的存在,听他一说顿时眼中流露出骇然之sè,顾不得肩上被石子打得生疼,急慌慌从地上爬起来,扭身就往密林深处逃去。

    原本张桐听说,大凡妖怪都是直肠直肚,一旦遇上敌人,即使明知不敌,也要拼上一场,谁知这个猴妖,居然十分狡猾,瞧出形势不妙,立马转身逃了。

    刚才张桐只顾防那猴妖反扑,这时一见有变,再想拦截,已是不及。况且他还想抓那猴妖拷问,也不好用五yīn袋,直接将它制死了,只好在后紧追。

    却不料这猴妖油滑得紧,速度虽然不及张桐,可是奔跑起来,左冲右突,无迹可寻,总是张桐就要追上,它又猛一转向,再把距离拉开。

    张桐追了一阵,心里又气又急,眼看那猴妖越跑越远,不禁有些担忧,在这林中乱闯,要是遇上别的大妖恐怕不好收场,内心略一思忖,索xìng省得麻烦,直接将那猴妖打死得了。

    张桐一面拿定了主意,一面取出五yīn袋,暗暗催动起来,只等再次追近,就要痛下杀手。谁知那猴妖竟是命不该绝,张桐刚准备好,它又忽然一闪,绕过一株三四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水杉树,径直闯进了一座寺庙的废墟当中。

    这座寺庙不知是何时建造的,面积颇为广阔,足有二三百亩。四周皆是茂密的丛林,若非早就知悉,实难寻来此地。而那寺庙更也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砖木结构,早已坍塌,只留下石料砌成的大片地基。

    张桐追至这片废墟,发现里面残垣断壁,倒得横七竖八,地形十分复杂。又见那猴妖跑进去后,十分驾轻就熟,转眼失去踪迹。更使他心底升起一丝忌惮,心说:“此地形势险恶,若是冒然进去,恐那猴妖暗算,索xìng饶它一命,于我也没什么损失。”

    其实张桐追那猴妖本也无关紧要,自从他来到九阳山,除了甄猛之外,未有别的仇家,那猴妖跟踪他数rì,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甄猛指使。

    张桐原想捉它,问出幕后yīn谋,再拿到道甄远道面前,顺便告上一状。就说甄猛,勾结外人,残害同门。到时就算搬不倒他,也要让他难受一阵,才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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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王山君

    但是张桐却不料,那猴妖十分机灵,费他半天力气,居然没有捉住,他又不愿为此轻身犯险,思忖一阵,只好作罢。

    而那猴妖躲进废墟,更是心有余悸,一刻不肯停留,沿着一条小路,三拐两拐,不多一会,就进了一条暗道。

    原来这片废墟本是它的老巢,在它成妖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只是十多年前,无意吞了一枚朱果,忽然使它开启灵智,才被铁头山的王山君收去。

    它这一次奉命来监视张桐,原以为只是灵犀观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却没想到一时大意,险些酿成惨祸。

    而且刚才只顾逃命,还不觉得怎样,此时危险暂去,那猴妖缓过神来,才忽然觉得肩上疼痛难忍,刚才被张桐用石子打了一下竟也伤的不轻。

    原本猴子在百兽之中,就以聪明机敏著称,自它成了妖怪,更是灵智大开,比人类还要jiān诈狡猾,又加谨慎多疑,从没吃过大亏。

    那猴妖一面捂着伤处,一面心中暗恨,脚步愈发匆忙。直至潜行五六百丈,才从密道钻了出来,然后寻了一个方向,撒开脚步直往铁头山奔了回去。

    那铁头山位于灵犀观南面,约有七百多里,因为山巅光秃,好像在青山之上,扣了一个铁头,故才由此得名。

    刚才张桐追至废墟,离铁头山就不远了,这时那猴妖又狂奔一阵,不用小半时辰,就已到了山下。抬眼一望,就见山间,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间,突兀的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山洞入口。

    那洞口足有六丈高,左右也有将近两丈。沿着洞内,每隔丈许,便有一只火把,斜插在石壁上,把洞内照得灯火通明。

    那猴妖跑到山上,径直便闯入洞中。原本那洞中还有几个狼头羊脑的妖怪,见那猴妖回来,还要上前询问。但那猴妖风风火火,却是谁也不理,直接进了后洞,来到一间十分开阔的石室。

    这间石室一半天然形成,顶上还留有倒竖的石笋,另一半却是人工开凿的,大致形成一个圆拱形的穹顶大厅。

    在那大厅正中,立着一个巨大的,由原木剜出的高背交椅。在那椅上,一个身高过丈,膀阔腰粗的熊头妖怪,披着一袭战甲,正在闭目养神,便是此间主人王山君。

    这王山君原是一头百年黑熊得道,天生力大无比,又兼外粗内细,甚是有些心机,手下收罗几个山妖树怪。并且花费重礼,走通甄猛的关系,依附在禾山道之下,自号山君,独在此地,称王称霸。

    但是最近,这王山君,却是不大顺心。自从上一次,被甄猛找上门来,请他出手对付张桐,他就一直左右为难。虽说因他祭练一口血刀,正需一个有根基之人作为刀魂,可是他又何尝不知,甄猛是想借刀杀人。

    况且张桐虽然入门不久,但怎么说也是禾山道的弟子,又岂是那么好杀的!万一出了差池,就是杀身之祸。

    如果依照王山君的本意,万般不愿应承下来,但是甄猛身份,毕竟有所不同,又曾帮他牵线搭桥,他更不敢轻易得罪,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考虑一下。

    所幸此后,一连数月,甄猛也没再提及此事,他还以为,就此罢了。却没想到,三天之前,甄猛又派人来,通知他张桐已经离了灵犀观,命他赶紧寻机下手。

    王山君不得已,只好把心一横,先派手下一个猴妖盯着张桐,自己在家养jīng蓄锐,直等时机一到,就要雷霆一击。

    不过他虽下定决心,但张桐毕竟是甄远道的徒弟,即使出手,也要小心,万万不敢声张。否则一旦惊动了禾山道,即使是甄猛,也护不住他。何况他十分了解甄猛的为人,一旦东窗事发,不去落井下石,就已对得起人,更不要指望甄猛能够帮他出头。

    此时王山君正在闭目养神,早已命人无事不要打扰,忽听脚步声音,便知是那猴妖,随即睁眼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猴妖只被张桐用石子弹了一下,原本并无大碍,因为怕受责罚,这才故意装作踉踉跄跄,用手捂住肩膀,道:“大王,全是小的办事不利,让那张桐小儿探出行迹。亏他地形不熟,小的才能逃脱,不然非要被他擒杀不可!”

    王山君听得,亦是脸sè一变,他深知这猴妖最善追踪隐匿。即使是他,若不留心,也难察觉出来。而张桐入道才一年多,就有如此手段,更令他的心底,多出几分忌惮。

    王山君皱着眉头,听那猴妖说完,想了一想,随即问道:“依你看来,那张桐小儿修为怎样?”

    那猴妖道:“大王,小的只跟他一个照面,就被他用石子打伤了肩膀,实也看不出他的修为啊!”

    王山君心知这猴妖修为低微,命他追踪侦查还能胜任,让他判断张桐修为高下,端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索xìng摆了摆手,将他打发下去。然后背着双手,来回走了几趟,终于眼中闪出两道寒光。

    原本他想,先派人盯住张桐,等时机恰当,再动手不迟。没想到那猴妖一时大意,竟被张桐发现,已是打草惊蛇。事已至此,他也不需再等,大步流星,出了洞府,直接架起一阵妖风,就向刚才那猴妖逃回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张桐舍下那只猴妖,正打算回转灵犀观。却在这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十分凄厉的叫声,顿时使他悚然一惊。

    这几天来,张桐为了收集jīng血,rì夜在荒郊野岭穿行,早就熟悉了各种野兽的叫声,立刻分辨出来那十有**是一头老虎。

    唯独有些古怪的是,一般老虎的叫声,多是雄浑而霸道。而此时那个叫声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垂死挣扎之前,发出最后的嘶吼。

    张桐随即眼睛一亮,心下暗暗忖道:“莫非这山林之中,还有什么能让老虎感到恐惧的东西?我若将其擒来,炼成jīng血,献给师父,岂非更得师父欢心!”

    不过张桐生xìng不是鲁莽之人,刚生出一点跃跃yù试的心情,又猛想起来时甄远道的叮嘱,立刻就被他按捺下去,心说:“此间山林可不是善地,否则以尹chūn来他们,已经修炼到炼jīng化气三四重的境界,还需师父特意叮嘱,并且赐下灵符防身。更何况我才堪堪练成第二重小周天,万一遇上厉害妖怪,岂非白白坏了xìng命!”

    张桐越想越觉得没有必要冒险,尤其他入道才一年多,修为已经突飞猛进,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又何必去争抢一时之功。

    待他思忖一阵,方始拿定主意。却不料就这片刻功夫,那叫声由远及近,居然速度极快,直向这边而来。

    转眼就见,林木之中,一头斑斓猛虎,撒开四肢好像发疯似的发命狂奔,瞪着一双虎眼,全是惊恐之sè。在那老虎后面,大概十来丈远,一只足有两丈多高,长着满口獠牙的山魈正在紧追不舍。

    张桐看清那山魈体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自从他来到灵犀观那一天,就听张chūn和郑瑞二人说过,这附近山中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山魈。

    尤其是成年山魈,非但力大无比,能够生撕虎豹,更长了一身铜皮铁骨,寻常刀剑连它毛皮都斩不断,即使是张桐手里那枚黑狗钉,也未必就能对它造成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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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山魈追命

    这时那老虎已经快要力竭,速度渐渐放慢,那山魈瞅准了,立即紧赶两步,然后猛地一跃,好像灵猴一般,丝毫不见笨拙,然后探手一抓,正好擒住老虎尾巴,甩手向上一抛随即狠狠砸在地上。

    那老虎的身体里面,顿时发出“咕唧”一声,恐怕内脏都给震得稀烂,最后哀鸣一声,眼看活不成了。

    山魈见猎物得手,兴奋的嚎叫两声,然后抓起老虎尸体,直接把脑袋扭了下来,连皮也不扒塞进嘴里就“咔嚓咔嚓”大嚼起来。

    张桐看的一阵心惊胆战,原本心底还抱有一丝侥幸,这时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心说:“这山魈着实凶厉无比,根本不是我能招惹的,万一被它盯上,必定凶多吉少,还是早走为妙!”

    张桐想罢,更恐被那山魈发现,赶紧蹑足潜踪,想要趁机退走。却不料想,忙中出错,在他转身之际,正好踩到一个核桃般大小的石子,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被滑倒了。亏得他反应不慢,赶紧拧腰站定,才没坐在地上。可是他这一下,虽然没有摔倒,却把旁边树枝全都牵动,立时引得树丛一阵沙沙颤动。

    那山魈刚才猎杀了一头老虎,正在吃得起劲,突然听见动静,顿时jǐng觉起来。

    那山魈乃是山中霸主,比寻常妖怪还要厉害许多,天生视力极佳,即使是在夜间,也能飞奔跳跃。刚才因为一意追那老虎,才没发觉张桐藏身的所在,这时jǐng觉起来,立刻瞧出人迹。

    张桐见它目光望来,心知藏身不住,已是后悔莫及,再也不肯耽搁,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殊不知,那山魈秉承天地戾气而生,生来凶暴无比。如果张桐不跑,静静趴伏下来,等它吃了那老虎,觉得肚子饱了,自会返回巢穴,但是张桐这一跑,却激起它的凶xìng。只见那山魈立刻咆哮起来,连老虎尸体也不要了,一阵旋风似的,张牙舞爪,就扑过来。

    张桐顿时心头一凉,暗叫了一声“不好”,随即赶紧把甄远道事先给他的那枚飞翼灵符取了出来。

    岂料那山魈竟然速度极快,没等他来得及使用,就已经追到了近前,挥起蒲扇般的兽掌,对准张头脑袋,狠狠就拍下来。

    张桐猝不及防,做梦也没想到,那山魈的速度居然有这么快,登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再想用别的法宝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下一刻,张桐就要命丧当场,却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却忽然间感觉到,腰间传来一股热气,随即越来越热,好像火烧似的。

    慌乱之际,张桐忙低头一看,发现一直被他随身带着,放在兜子里的那个葫芦,此刻居然发出一团极亮的金sè亮光。

    其实这葫芦早已不是头一次放出金光,只不过前两回,光芒微弱,又无热度,张桐没有发现罢了。此刻再度放出金光,更让张桐吃了一惊。自他在刘天威手上得了这个葫芦,不知用了多少手段,也没弄出一点反应,这时却不知怎么的,竟突然间发起光来。

    不过当下,也容不得张桐再去细想,吃那金光一照,山魈速度略缓,他赶忙蹲身向前一扑,堪堪避过了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而那山魈,由于没有打中,更加疯狂暴怒,紧跟又扑过来,两掌并力按下,直yù要把张桐生生拍死才甘心。

    但这时张桐已经缓过一口气,忙趁机把飞翼灵符攥在手里,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催动那道灵符,在他腰间那个葫芦,已是喷出一道金霞,匹练似的,飞shè出来,直向那山魈席卷过去。

    那山魈原本力大无穷,见那金霞飞来,劈手就想打落,却不料那金霞另有神异,方始被那山魈碰到,立时贴附过去,展开两三丈长,从上往下一兜,死死将它罩住。

    那山魈仗着凶顽,还要奋力挣扎,却被金霞锁死,然后上下一旋,好像磨盘碾过,那山魈登时毙命。随即全身血肉,被那金霞吸干,只剩一副枯骨跌落在了地上。

    张桐看的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一直被他随身带着的葫芦居然这样厉害!

    而那一道金霞吸收了山魈血肉,好像吃饱喝足一般,金光由强转弱,转即又飞回来,乖乖落进葫芦嘴里。

    张桐手里握着那葫芦,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随即又惊又喜,心里暗暗想道:“我就知道这个葫芦非同寻常,只刚才那一下怕比飞剑都要厉害!”

    张桐一面心想,一面小心翼翼,将那葫芦举到眼前,正要仔细查看一番,却忽然发现那葫芦上,原本杂乱不堪的字迹,居然排列整齐起来。

    他登时又是一惊,随即恍然大悟,心想:“刚才这葫芦放出金光,一下将那山魈吸成了肉干,然后才显现出这些文字,莫非这葫芦内藏禁制,非得吸足jīng血,才能显现出来!先前我也曾试过用jīng血侵染,可惜用量太少,未能触动阵法。幸好这头山魈的jīng血足可抵五六十头黑熊,不然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发现这葫芦的秘密。”

    其实张桐却不知道,这葫芦原是上古一位大能仙人遗留下来,原本不需jīng血祭练。只不过多年以来,经历了许多波折,曾被几位邪派高手祭练,这才增添了许多邪气。后来落入刘天威的手中,也不知其来历,平白放置多年,几乎丧失灵气。

    幸亏此前,张桐炼化刘子玉时,留有一点jīng血,堪堪将它激发。刚才又化去那山魈的一身血肉,总算把葫芦内的禁制完全运转起来,否则再过几年,就要沦为凡物。

    张桐暗自窃喜,赶紧拿那葫芦细看,只见洋洋二三百字的口诀之上,龙飞凤舞写着‘葫芦剑诀’四字。

    因他眼界有限,不知前古秘辛,见这四字也道不出什么名堂,只觉既是剑诀,应该十分厉害,迫不及待仔细研读起来。

    本来张桐入道这一年多,苦苦修炼禾山道的法术,自认算得登堂入室,可读起这篇口诀,却觉得分外吃力,明明只有二三百字,可是其中蕴含的玄妙,却犹如深渊大海,令人摸不到边际。

    张桐一连读了数遍,每一遍的感觉全都不同,时而热情激荡,时而yīn沉凄凉,仿佛那区区二三百字的口诀,不停都在变化,没有一刻停滞。

    张桐吃惊不小,急忙不敢再看。他心知这是因他根基太浅,加之方才遇上山魈受了惊吓,致使道心不稳。若再执迷不悟,强行阅读下去,只怕离走火入魔不远了。所幸他颇为机jǐng,及时察觉不对,否则继续下去,用不了一时半刻便要乐极生悲了。

    随即他又定了定神,将那葫芦拿在手里,又重新端详了一遍,心说:“这篇《葫芦剑诀》也不知是哪家门派的典籍,其中jīng妙之处远非禾山道的法术能够比拟。可惜我的修为太低,参悟起来十分吃力。如果献给师父,转由他来修炼,然后传授给我,或许还能更轻松一点。怎奈这个葫芦来路不正,万一让师父查问出来,非但不记我的功劳,反而要追究前过。而且这葫芦能轻易将那山魈制死,定当也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宝,如果献出口诀,恐怕连这葫芦,也要保不住了。”

    张桐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声张,否则非要惹来大祸不可!他权衡了许久,还是打定主意,决心隐瞒下来,留待自己慢慢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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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葫芦剑诀

    张桐想通之后,心情愈发热切,索xìng也不急着赶回去交差了,直接在附近寻了一个树洞,就开始钻研这篇葫芦剑诀。

    这个树洞是他此前猎杀一头黑熊时发现的,里面十分宽敞,足有一丈见方,虽然有些气味,却也无多关碍。

    张桐唯恐有鸟兽侵扰,又取了不少树枝枯草,将那洞口挡住,这才好整以暇,将那葫芦取了出来。

    不过这一回,他并没急着研读,而是先行闭目冥想起来。因为已有前车之鉴,他却唯恐jīng力不足,再次被那口诀慑住心神。

    直至一个多时辰之后,在他冥想过后,jīng神饱满,意念坚定,再次读那葫芦剑诀,自与先前大为不同。

    随着心中一句一句默念口诀,居然在心中浮现出许多奇妙感悟,使他冥冥之中仿佛进入了一种空灵境界。脑海之中灵光忽现,似有无数剑光穿梭,其中衍生变化,更已妙不可言。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回过神,已是到了夜间!

    张桐不禁大奇,心中更是叹服,这葫芦剑诀真不愧是先贤奇书,其中蕴含种种奥妙,着实使他受益匪浅。所述口诀几乎直指道法本源,窥视天地运行法则,比之禾山道的法术,不知要高明多少倍,虽然名为剑诀,实是包罗万象。

    可是唯一令他有些迟疑的是,这篇《葫芦剑诀》所载的功法口诀,与他现在修炼的功法,几乎完全南辕北辙。

    禾山道本是源于道家旁门,所修功法,最讲吐纳,呼吸天地jīng气,化为自身jīng元。然后温养经脉,打通穴窍,直至周天圆满,通达玄关,方能迈入化神境界。

    而这《葫芦剑诀》却是把丹田作为一个熔炉,直接把五行辛金庚金之气炼入体内,再由丹田炼化,将其化为真气。

    由此练成的真气,实如剑气一般,形似水银,奇重无比,远比寻常真气厉害百倍。但是人类毕竟**凡胎,除非已是金刚不坏之身,否则经脉怎能承受得住,更不用说还要运行起来。

    此刻已近子时,外面群星满天。

    张桐手里捧着那葫芦,微微皱着眉头,不住变幻神sè,时而期待,时而忌惮,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就在刚才这几个时辰,他已经把这篇《葫芦剑诀》读了不下上百遍,甚至能够倒背如流。但他始终没敢修炼,就怕万一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随他一遍遍研读参悟,发觉葫芦剑诀,愈发妙不可言,心中那些顾忌,也在渐渐淡化。

    尤其那禾山道虽然名声不小,但毕竟不是道家正宗,他随甄远道修炼,能否打通玄关,达到化神境界,还在两可之间,如果不能达成,活到百岁,便要死了。

    转是现在,修炼这篇葫芦剑诀,虽然会有风险,但是一旦成功,必定不可限量,休说打通天地玄关,便是炼成元神,长生不死,也未可知。

    张桐斟酌许久,终是下了决心。不过此举事关身家xìng命,他又生xìng谨慎,既然下了决心,反而不甚着急。

    张桐好整以暇,重新将那葫芦捧起,把口诀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之后才不慌不忙,依照口诀,开始行功。

    其实这篇《葫芦剑诀》虽有无量玄妙,但是入门并不太难,加之张桐业已入道,本身就有根基,这时修炼起来,亦是事半功倍。

    不到个把时辰,他就生出感应,只觉盘踞在丹田的真气猛的一震,以螺旋状缓缓运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

    在那漩涡中心,好像有一团火,真气熔炼进去,被提纯jīng炼一遍,居然隐隐泛起光芒,最后凝成一滴水银,滴溜溜旋转起来,好像个无底洞似的,把周围的真气全都强行吸纳进去。

    张桐虽然早有准备,却也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葫芦剑诀如此霸道。还不到片刻功夫,就把他这一年多,修炼出的真气吸去了三层。如若继续下去,不等再过一会,他苦练的这些真气就要给吸干了。

    而且他头一朝修炼这种功法,不知这种现象是否正常,心里更没有底,赶忙意守丹田,想要停下仔细钻研一下,别再练岔了气,反而废了修为。

    谁知那剑诀运行起来,就像脱缰野马,根本不听驱驰,无论他意念如何催动,气海中心那一滴水银似的真气就是不听调遣,自顾自的,越转越快,直要把丹田内的真气全都吸干了才肯善罢甘休。

    张桐不禁暗暗叫苦,只好把牙一咬,心说:“我既然已经下了决心,索xìng只管抱定这篇葫芦剑诀,依照口诀修炼,其他一概不理!如若成了就是一条康庄大道,若是不成也只能怪我命歹!”

    张桐拿定主意,干脆放开身心,再也不去刻意控制真气,任由丹田之内天翻地覆,只管抱元守一,保持意念空灵。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因为没有张桐刻意压制,在他气海之中凝成那滴水银似的真气,已经把他体内的真气全都吸纳进去。

    这时张桐犹如人去楼空,只觉又困又乏,几乎晕厥过去。亏他意志非常坚韧,又隐隐觉得此刻极为重要,如果昏迷过去,就要前功尽弃,这才咬牙忍了下来。

    幸而这种无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过了一会,张桐就感觉到,那一滴水银似的真气终于停歇下来,安然悬浮在气海中心,除此之外,他的体内,已经再无一丝其他异种真气。

    张桐这才放下心来,脑中忽又灵光一闪,却是想起那葫芦剑诀中所述,心知那一滴水银似的真气,名为葫芦剑气,乃是诸天之内,最锋利无匹的剑气,如若练到极致,甚至劈开苍穹,贯穿九幽也都不在话下。

    虽然张桐对劈开苍穹,贯穿九幽之词,颇有些怀疑,但无论如何,他本来的真气已经全都化作一道葫芦剑气,总算一脚迈入了葫芦剑诀的门径。

    不过他却还不肯懈怠,忙又打起jīng神,赶紧运转口诀,开始温养气息,生恐那滴葫芦剑气,刚才生成,转又散了。

    殊不知,这葫芦剑诀jīng妙无比,一旦练成剑气,岂会轻易散了。况且葫芦剑气,看似一滴水银,实则坚固无比,比寻常金铁还要胜出十倍,即使当做剑丸打出,威力也不弱于飞剑。

    这时张桐还不知,已经大功告成,仍在小心翼翼,按照口诀运转,仔细打磨那一道剑气。直到天光见亮,再也没有异变,才肯放下心来。

    等他收了功法,却又灵机一动,心说:“这葫芦剑诀果然奥妙无穷,只是不知施展出来威力如何,不如先用黑狗钉试试,免得rì后迎敌心里没底。”

    原本黑狗钉是甄远道的防身之物,因为得了青鱼剑之后,一时高兴才给了张桐。可惜张桐修为有限,难发挥出一半威力,凭他全力催动也只能展开三四尺长的乌光。

    但这一次,张桐新练成了葫芦剑诀,正要跃跃yù试,心里打定主意,立刻催动起来。霎时之间,那黑狗钉脱手而出,喷一道两丈多长的乌光,竟比原来厉害十倍不止。

    张桐登时大喜过望,赶紧把黑狗钉收了,不禁暗暗想道:“这葫芦剑诀果然神奇无比,我才练了一个开头,就比原来厉害十倍。如果现在再遇上那头山魈,不用其他手段,只凭这黑狗钉,也能一下把它穿个透心。”

    张桐想到这里,愈发兴致高涨,迫不及待又要修炼起来。不过这篇《葫芦剑诀》可不像他原来所修功法,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才稍微凝成一丝剑气。如果依照这种速度,再想炼成一道剑气,至少也得苦修三五个月苦修。

    张桐不禁有些失望,所幸他也不急于求成。见那葫芦剑诀,一时难以速成,便也不急着去练。因为甄远道那边还在等着jīng血洗练飞剑,他这已经耽误一天,再要拖延下去,恐要误了大事。

    张桐心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去交差,才能腾出手来安心修炼。况且这荒郊野岭,即使藏在树洞里,也难保没有危险。万一修炼到关键时候,忽然来了野兽妖怪什么的,更要不明不白丢了xì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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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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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诀介绍:
万法之中,剑道独尊!
一个平凡的少年,在杀机重重的修真世界,只凭一部剑诀,立下仙道根基,自言:“我有一剑,缨锋三尺,煌煌之威,可破世间万法!”剑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