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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弱颜     重生之花好月圆txt下载     重生之花好月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 红酒皂

    没过两天,欧阳果然找来了几包纯碱。水幽寒又买了上等的蓖麻油、杏仁油和蜂蜜等,然后按照自己记忆的比例和步骤一步步的调配。简单来说,就是先拿碱和水搅拌、静置让其发生化学反应,然后添加一定比例的植物油、红酒、蜂蜜等。

    这个就是手工冷制皂,整个过程大约需要第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碱和油脂等酸xìng物质会发生皂化,产生优质的甘油,如果各种原料比例合理,最后成品皂的酸碱值就会控制在中xìng,对皮肤健康很有好处。

    整个的制皂过程水幽寒是记得很清楚,但是各种原料的比例,她只能记得大概。而且她前世也是买好了皂基,然后又添加了棕榈油、橄榄油、玫瑰jīng油等许多对皮肤有益的原料,按照书上给出的详细比例做出的红酒皂。现在的条件,找不到那么多的原料。而现有的原料纯度方面也不好和前世的比,所以现在这个配比就得自己一次次的摸索。

    欧阳因为担心水幽寒会被碱伤到,所以一直陪着她做这些试验。功夫不负有心人,再做出一大堆不合格产品后,水幽寒终于摸索出了适当的配比。

    配比确定了,红酒皂的质量就可以保证。但是要吸引人来购买,则还得考虑其它的问题。首先就是卖相。水幽寒就找了济水城有名的工匠,打造了大大小小的香皂模子。有典雅的鹅蛋形,古朴大方的方形,漂亮的叶子形、贝壳形,还有最普遍的原形。

    然后就是这个商标的问题,宣传和推广的问题。还没等水幽寒想好,王嫣然就来了。

    水幽寒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将王嫣然迎进屋里,又拿了新的锦褥、靠垫,请王嫣然坐下。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王嫣然就先抱怨开了。

    “水姐姐,你怎么好些天都不来看我。你可知道,这些天我娘不知从哪里找了新的绣娘和琴师,上午要我学刺绣,下午要我学琴。哎呀,累的我头晕眼花。我还想着,若是水姐姐你能来看我,我就能借机歇上半rì。可我望眼yù穿,都没看到水姐姐的影子。今天,我央告了半天,我娘才准我出门。我可是哪都没去,就先来看你了。”

    看来沈夫人对王嫣然进行的是这个年代的女子的jīng英教育:德容言功。水幽寒心里就不由地想,沈夫人会不会教王嫣然些辖制下人,妻妾争宠的手段。以她的观察,至少目前还没有。想来也不是沈夫人疏忽,看王家上下是真心疼爱王嫣然。想必是有把握给她找门舒心的亲事。即便是以后丈夫免不了纳妾,沈夫人只怕也是做好了安排的。小桃和小莲这两个女孩子,模样都是上等的,又各有千秋,一个婉转细致,一个娇憨大度,却都不及王嫣然。她们两个都是从小养在王府。小桃无亲无故,王嫣然是她的救命恩人。小莲听说是家生子,她一家子人都握在沈夫人手心里。

    看来王嫣然真是个好命的女孩子。

    “是我不好了。我这些天也怪忙的,刚想着去看你,你就先来了。快,尝尝我新做的点心。”水幽寒接过小红送上来的点心,拿帕子挑出一块递给王嫣然。

    “水姐姐你又忙些什么了?”

    水幽寒见她问起,就把做好的一块红酒皂拿出来给她看。

    “闲着没事,就做了这个红酒皂出来。你看看怎么样?”

    “红酒皂,颜sè真漂亮,可又是水姐姐琢磨出来的吃食?”王嫣然好奇地问。

    水幽寒白了她一眼:“哪里是吃的。是我用红葡萄酒做出来的香胰子。洗手、洗脸、洗澡都可以,洗的可干净了。比咱们平时用的那些澡豆什么的都强。而且用了这个,不仅洗的干净,皮肤还能越洗越水嫩、白净。”

    “真的有那么好?”王嫣然从水幽寒手里拿过香皂,仔细看看、摸摸,最后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似乎还有香气,淡淡的,很好闻。”

    水幽寒就解释,“这个是专门做的气味淡的。你想,这哪家的大闺女小媳妇没有一大堆的胭脂香粉。那些个已经够香的了,如果这个洗脸的东西还有香味儿,这么多种香味汇集到一起,反而不好。不如就这样淡淡的,洗干净了之后,就只有这人自己的体香、再加上淡淡的清香,那才叫出水芙蓉那。”

    水幽寒一时福至心灵。出水芙蓉,她的香皂以后就以此为品牌。

    水幽寒吩咐小红送上盆温水来,就教王嫣然如何用香皂。

    “对,就这样,先打出泡沫,然后在手上、脸上,或身上搓洗,最后擦干净就好了。洗完了觉得如何?”水幽寒见王嫣然洗好了手,就问。

    “嗯,还真不错。洗的真干净,而且也不涩。比我家那一两银子一小罐的澡豆强多了。水姐姐,你这个送给我好不好?”

    水幽寒故意显得有些为难,说:“嫣然,不是我不肯给你。只是我也就只有这一块那,给了你,我可用什么呀。”

    王嫣然见水幽寒这样说,以为这个香皂她是要不到了。可是心里又实在喜欢的紧,而水幽寒对自己也一贯的好,就央求道:“水姐姐,那我不要一整块的,你分给我一半好不好。水姐姐,你最疼我了不是。”

    水幽寒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这样说,你还当真起来。凭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你想要,拿去就是了。只是,这块样子粗糙了些。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拿去用。过两天,我做了漂亮的,给你送过去。”

    王嫣然欢呼一声,把小莲叫进来,吩咐她把这红酒皂细细地收好了。原来王嫣然和水幽寒相处的投契,来了这里,就不要人在身边伺候。水幽寒一般就让小红或冬儿招待她们俩。四个小姑娘到是很能玩到一起。

    王嫣然又说好些天没见麒儿了,怪想的。水幽寒就叫nǎi娘抱了麒儿出来,王嫣然亲亲热热地接过去,抱在怀里逗弄。女孩子似乎随着年龄增长,这母xìng意识也随着增强。或许是麒儿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王嫣然现在也是越来越喜欢麒儿了,每次来了都要抱上一阵,亲上几口才行。

    正玩的高兴,小莲就进来提醒王嫣然,说是该走了,不然回去要挨罚的。王嫣然夸张地叹气,任水幽寒在怎么挽留,还是带着小莲和小桃告辞回去了。

    送走了王嫣然,水幽寒心里对红酒皂的推广、销售也有了初步的设想。她原来那个年代,新产品推广要找明星做代言、发试用装等等。水幽寒决定也采用这个方案。而且,这个代言人刚刚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夫人是郡守夫人,最近又得了诰命。郡里大小官员的家眷都唯她马首是瞻。王嫣然做为郡守唯一的嫡女,自然也是郡中闺秀里引领cháo流的人物。而宣公子更是交游广阔,同时还是渤海闺中待嫁女的梦中情人。这三人都是偶像级别的人,产品代言人当然是非他们莫属了。

    水幽寒先是去了一趟首饰楼,打造了一枚出水芙蓉印章,做为以后的商品标识。然后又打发人去做了一批小模具出来,然后开始做红酒皂试用装。说道试用装的发放方法,水幽寒又想到了药妆。就去和欧阳商量,第一批试用装就从他的济生堂发放出去。也就是凡在济生堂购买药品、补品到一定数额,都赠送一块红酒皂。这也是考虑到济生堂是大药铺,除了普通药材、也有人参、鹿茸、雪莲等贵重药材。因为欧阳的药材货真价实,很有一批劳主顾的。这些人最少是小康之家,是消费得起红酒皂的。

    这个安排好之后,水幽寒又另外选了些压制成形,也印好了印章的红酒皂,拿定做的香皂盒装好,就往郡守府中来了。

    依旧和上次一样,到了门口就有人往里通传,接着就有婆子接了水幽寒,这次是直接去了沈夫人的院子,说是王嫣然也在那里。

    沈夫人这次见着水幽寒明显比第一次要热络。水幽寒又谢了沈夫人百rì宴的贺礼。沈夫人淡淡地说不当谢,让水幽寒不必如此外道等话。水幽寒笑着应了,也就不再多说。王嫣然见小红手里捧着盒子,想起水幽寒前些天说的话,就问是不是新的红酒皂做好了。水幽寒就让小红把盒子打开,把香皂都摆到桌子上给沈夫人和王嫣然看。

    这次这些都是用模子成形的,最后还压上了芙蓉印记,每块香皂造型各异,可都是粉红sè半透红,就好似红玉一般好看。王嫣然先拿起一块鸭蛋形的,递给沈夫人。

    “娘,这就是我和您说过的红酒皂。上次水姐姐给了我一块,我用了这几天,觉得脸上皮肤比以前细滑多了。娘,您也试试吧。”

    沈夫人接过香皂细细端详。水幽寒就笑着说:

    “这个红酒皂,我自己用过了,很是好用,所以才敢拿来给嫣然和夫人用的。夫人您看我这手上的皮肤,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水幽寒伸出手,给沈夫人看。

    沈夫人看水幽寒的两手,果然皮肤白皙莹润。

    水幽寒就接着说,“夫人知道我,最喜欢亲自下厨,这手就免不了沾油,洗的次数就多。多亏用了这个红酒皂,您瞧,皮肤一点没伤,反而比以前还光滑,也白嫩了些。夫人若是用了,保准皮肤白里透红,一下子又年轻十岁。”

    水幽寒嘴里这样说,心里默默地汗了一把。这情景多熟悉啊,只是角sè翻转回来了。她现在是推销人员,沈夫人则是客户,一边好似耐着xìng子听她忽悠,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才能有礼貌地把她快点打发走。

    另她欣慰的是,沈夫人似乎对红酒皂还是很感兴趣地,说了会试一试。

    水幽寒就说:“夫人尽管放心用就是。我保证是极好用的。您若用的好了,若能帮我宣扬我就感激不尽了。不瞒您说,我以后还打算靠这个糊口那。”

    沈夫人听了水幽寒这样说,微笑着点了投。王嫣然也在一边应和,说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要介绍给亲戚朋友们用。

    这一趟算是比较顺利,水幽寒也不便久留,就告辞出来,坐了马车往回走。走到半路,忽然想起还不知道红酒皂试用装发放的怎样了,就叫赶车的车夫,先去一趟济生堂。

    一会马车到了济生堂门口,小红先下车,然后扶了水幽寒下来。两人就往济生堂里走,忽然听身后有人问:“这不是小红?你怎么在这?……水nǎinǎi?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第四十三章 彭娘子

    水幽寒和小红停下脚步,回头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原来叫住她们的是个女子,手里牵了个五六岁的女孩,背上还拿布兜背了个不足一岁的婴儿。女子面容憔悴,身上只着了粗布单衣。小女孩也是一身粗布衣衫。连同婴孩的布兜,虽然浆洗的干净,可也都补丁连着补丁。

    “是彭娘子,姑娘,这个是彭娘子。”小红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王家村的彭娘子。

    水幽寒在王家村的生活,近乎封闭,对于彭娘子是只知其人,却没打过照面。她那时,出门最多就是在菜地干活,想来是彭娘子远远看到过,又加上小红在她身边,所以认了出来。

    “我给水nǎinǎi请安。我坐月子的时候,多亏了您让nǎi娘和小红常给我送些吃的,我身子才能养好。后来您又照顾我的生计,我早就想跟您当面道谢,可一直没有机会。”彭娘子一边屈膝行礼,一边让手里拉着的女孩子给水幽寒见礼。

    水幽寒让小红把她们拉起来,四下看了看,就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彭娘子若不嫌弃,就请和我到店里坐坐。”

    水幽寒跟欧阳来过店里几次,掌柜和伙计们都是认得的。见水幽寒带人进了店,冯掌柜的赶忙过来接住。水幽寒就说碰到了熟人,在这歇一下。冯掌柜就领着她们到店后面一间屋子里,又有伙计送上来茶水。

    水幽寒叫小红拿出些钱给那伙计:“去附近的点心铺子,卖些好的糕饼来,给小孩子吃的。”然后又对掌柜说:“冯掌柜,你先去忙,一会我再找你说话。”

    等冯掌柜出去了,水幽寒就问彭娘子:“去年,我还和chūn生媳妇说要找你,却听说你搬来济水了。可又不知道你住哪里,好在今天凑巧碰到了。”

    “多谢nǎinǎi您还记挂着我,前些天村上有人到城里来。我凑巧看见了,就说起村里的事。说是nǎinǎi您教了大家冬天种菜的法子,以后大家的rì子能更好过些。还说您当时特别要我也去学学的。只是nǎinǎi您后来也搬走了,却不知道具体搬去了哪里。您这也是搬到济水来了?看您的样子,过的比在村里时还好。”

    说到这,伙计已经买了糕饼回来,水幽寒就让小红拿过来,摆在桌上。

    “这是赵福记的点心,还不错。这个就是你家姑娘吧,快过来吃。背着的,该是你那个小的了,我还不知道都叫什么名字那。”

    “大的这个叫小婉,小的这个,……还没取名字那。nǎinǎi就叫她二妮吧。”本来二妮在彭娘子背上睡的熟,这会醒了。一睁开眼,似乎是感觉到环境陌生,就咧开嘴要哭。彭娘子赶紧把背兜解开,把二妮抱在怀里拍哄。

    水幽寒早就看到这娘三个都面有菜sè,小婉更加怯生生地。就让小红慢慢哄着她吃点心。小婉看着点心眼馋,可并不敢就吃,反而去看母亲的脸sè。彭娘子叹了口气,点点头,她才敢接了点心吃。却是吃的急了,一下子呛住,小红就赶紧喂她喝水,又是拍她的背,好一会才好了。

    彭娘子的脸有些红,低声说:“让nǎinǎi见笑了,小孩子家没见过什么好吃的。”

    水幽寒不以为意,“小孩子,有什么可笑的。”说着,就拉了小婉的手,又拿了块糕点给她,柔声道:“别急,慢慢吃。这里还好多那。”

    小婉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接过糕点,犹豫了一下,转身递给彭娘子:“娘,你吃。”

    彭娘子的眼圈就红了,“nǎinǎi给你吃,你就吃,慢着点,别再噎到了。娘不爱吃这些。”

    “那给妹妹吃吧。”

    “傻丫头,你妹妹小,只能吃糊糊,吃不下这个的。你自己吃吧。”

    水幽寒看这娘两个谦让,就说:“这里买了好些,足够吃的。彭娘子你也别客气。二妮都能吃糊糊了,那把这细些的点心拿水化开,看她能不能吃。”

    “能的,能的。”彭娘子连连点头。小红就另外拿了碗、勺子,用水将糕点泡开,彭娘子一勺勺地喂给二妮吃。

    小婉连吃了几块糕饼,就不再吃。水幽寒看她明显还是想吃的,却怎么让也不再吃了。也许是觉得水幽寒待她们娘三个很慈爱,小婉小声央求水幽寒:“小婉现在不吃,一会,都带回去。妹妹,留给妹妹吃。”

    彭娘子面有愧sè,“nǎinǎi您别见怪。是我不好,竟然断了nǎi,只能让孩子将就着吃糊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婉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心疼母亲和妹妹,这样的孩子水幽寒打心眼里喜欢。她把小婉拉到自己怀里,小女孩明显哆嗦了一下。水幽寒低头仔细一看,一颗心立刻抽紧了。这孩子,哪有四五岁小孩子该有的婴儿肥,明明只剩了一身骨头架子。而衣领外露出的脖子上,是条肿的老高的血檩子。很明显那还不是唯一的伤。

    水幽寒和小红对视一眼,看来小红也发现了。

    “小红,你再叫伙计多买些糕点来。这次记得买那些细细软软的,就说是给很小的孩子吃的。”小红连忙答应一声出去了。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不能再让您破费了。”彭娘子连连摆手推拒。

    水幽寒并不理她,而是拉了小婉到桌子边坐下:“我让人去买更好的给你妹妹吃了。这些你都可以吃。乖孩子,别害怕,你有什么委屈也和姨说,姨给你做主。”

    小婉吃着水幽寒送到嘴里的糕点,想来是很少被人如此温柔对待,慢慢竟然落下泪来。水幽寒再次望向彭娘子的目光,就不免带上了责备,说话语气也就重了。

    “彭娘子,我知道你rì子艰难。可再艰难,你也不能拿孩子出气。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她错了,你教她,可不能下狠手打她。这么个小身板,哪里经得住。若是有什么闪失,你都没地方哭去。”

    彭娘子愣了一下,张了张嘴。这在水幽寒眼里,却是显得她心虚了。正好小红进来,手里还拿了个小药瓶。

    “nǎinǎi,这是从柜上拿的药。冯掌柜说,治外伤极好的。”

    水幽寒点点头,又对彭娘子说:“要说是你自家的孩子,我本不该多说什么。只是,我无论如何看不下去。小婉才多大,还不足六岁吧,这样的伤,亏你下的了手。就是有深仇大恨,也没有对孩子这样的。你还是她亲娘。”

    彭娘子明白过来,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小婉也听出是在说自己,就轻轻拽了拽水幽寒的衣角,“nǎinǎi,我娘没打我,是大娘打的。大娘生了小妹妹,和爹吵架。爹踢我,我没站住,把大娘的花瓶打碎了。大娘说花瓶值钱,就打我。我娘不打我的。”

    水幽寒看小婉不像说谎,又想起平rì村里说起彭娘子的为人,就知道自己误会了。这也怪不得水幽寒,她认为做母亲的自然有义务护着自己的孩子。

    水幽寒叹口气,“是我错怪你了。你别怨我,都是做母亲的,我最见不得小孩子受苦。不是你自己动的手,可你也该硬气些,好好护着孩子才是。”

    “nǎinǎi,我娘护着我的。我只挨了两下,娘就抱住了我。娘比我伤的重。”

    水幽寒听得心里又是一惊,怎么这个彭家新媳妇这样狠辣,而彭娘子也都承受下来。忽然就想到,彭娘子是跟人签了卖身契的。水幽寒看彭娘子一手拉着大的,一手抱着小的。她卖身为奴,为的就是照顾这两个孩子,也让孩子有个好些的出身。可是现在看来,她苦是没少受,可这两个孩子的处境,可也没好到哪里。以后能不能平平安安活下去都是问题,还谈什么出身。不知道彭娘子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的决定。那个决定在水幽寒看来,真是傻到冒泡了。

    别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还是治伤要紧。水幽寒就说叫坐堂大夫过来,被彭娘子拦住了,说是上些药就行。水幽寒不好强做主,就把门关好,让这娘俩脱下衣服,露出后背来。果然,小婉背上只有两道伤,彭娘子的背上则让她不忍看。

    小红帮两个人上好药,又帮两人再穿戴起来。水幽寒忍不住问:“彭娘子,你是真的和那女人签了死契?唉,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有好手艺,还有乡亲们帮衬,拉扯大两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虽然rì子苦些,可最少没人打骂。可你现在……?那女人打你们,孩子她爹,还有爷爷nǎinǎi,都不拦着吗?”

    彭娘子低下头,好一会才慢慢地说道:“nǎinǎi,我是下堂妇,孩子们跟着我,只怕以后让人看低,也攀不到好亲事,一辈子就毁了。我是打算着,我有手艺,两个孩子的花销,我也能赚的出来,不吃他们的。我再诚心诚意地伺候他们,他们就能让我们娘三个在一起,等熬到孩子们年纪大了,找了婆家,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爹也打我。爷爷nǎinǎi怕大娘,骂我,还有妹妹,赔钱货……”小婉稍稍脱去些怯意,敢在水幽寒面前说话了。

    小婉说到这,就被彭娘子喝止住。水幽寒心里叹息,还是说道:“彭娘子,你的苦心我也能了解。你打算的虽好,可现在结果又怎样那。两个孩子都瘦成这样,现在天气虽然暖和了,可也还没到穿单衣的时候吧。至于以后,以彭家对你们的态度,你以为他们会给两个孩子找什么样的婆家?”不卖掉换钱就不错了,而你签了死契的人,到时候只怕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水幽寒心下腹诽。

    彭娘子听了水幽寒的话,脸sè更加灰暗。“nǎinǎi,我出来的时间久了,该回去了。本来是来谢nǎinǎi的,结果却又承了nǎinǎi的情。”

    水幽寒知道她们的处境,也不多挽留,就让小红把桌上的点心,还有伙计新买来的点心都包起来,让彭娘子带上。又把药瓶交给她,嘱咐她按时上药。彭娘子颤巍巍地接过这些东西,又给水幽寒福了一福,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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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实是起名字无能星人。原谅我的赵福记吧。

第四十四章 家里来客人了

    送走彭娘子**,水幽寒就请冯掌柜进来,问:“冯掌柜,这几天红酒皂发放的如何,客人们用了,可都说了什么?”

    冯掌柜一脸喜气。“回姑nǎinǎi的话,这红酒皂发的很顺利。几乎所有的老主顾都有份。现在已经有人家派人来问还有没有,说有是家里的nǎinǎi、姑娘们用着觉得好。还有原本不再咱们这买药材的,如今奔着红酒皂,也来咱们这了。还有的特意多买了咱们家的药材,就为了换一块红酒皂。只是大家都说,这皂,块太小了,不禁用。我就吩咐伙计们和大家说,过些rì子,咱们这就有大块的香胰子卖了。”

    水幽寒点点头,就让冯掌柜把发放赠品的册子拿来。这个也是跟前世那些赠品、小样的赠送活动学的。水幽寒翻看了下册子,冯掌柜说的都属实,也很高兴。水幽寒赞了冯掌柜一回,就带着小红出了药铺,冯掌柜远远地送出来。

    路上,小红就悄悄对水幽寒说:“nǎinǎi,我看冯掌柜和伙计们,对咱们可真热情。他们只怕都把nǎinǎi您当成半个东家了。”

    “冯掌柜他们人不错。”济生堂是经过几代人经营的老店,店里的规矩大。冯掌柜是欧阳的父亲一手带起来的,为人做事自然没的说。店里的伙计也都是他一手调教。整个药铺的氛围很好,让人感觉很舒服。

    “而且,咱们这个红酒皂,也帮他拉了生意。这以后咱们若是在药铺里租个柜台,他们都可以得到分红。红酒皂卖的越多,他们的分红就越多。我这是给他们送钱,他们难道见我还要哭丧着脸。”水幽寒笑。

    水幽寒已经把自己关于药妆的设想和欧阳说过。她本质上还是比较惫懒的,想着若是自己另外找铺面、装修、请人、还得和衙门打交道,说不准还会有地头蛇之类的来打秋风,事头多的很。她懒得cāo这个心,索xìng租个柜台,如果药铺的小伙计够机灵,她连站柜台的都省了。到时候就多分些利出去,大家都有的钱赚,她自己又省了不少的心,也算是上策了。水幽寒很清楚,她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那索xìng这样,自己做大股东,做总策划,找合适的人来执行,更利于事业发展不是。

    回到了家,麒儿正醒着,用手抓拨浪鼓玩,nǎi娘在旁边守着。水幽寒忙脱了外面的衣衫,换上家常的衣服。然后坐到炕里,抱起麒儿。麒儿见是娘亲回来了,高兴地舞动小手小脚。水幽寒看着麒儿红苹果似的小脸蛋,小手、小脚都胖出了肉窝窝。又想到彭娘子三母女的落魄,不禁感慨,就把和彭娘子相遇的情形和nǎi娘说了一遍。nǎi娘也免不了一番唏嘘。

    “彭娘子本意也是好的,谁成想那一家人xìng子这样凉薄。若是心肠稍微好些,好好容留彭娘子母女,也是和和睦睦的一大家子。”nǎi娘说。

    水幽寒不以为然:“与其盼着别人是好心肠的,不如自己强一些。别人心肠好,那就两好并一好,大家好。若是遇到那坏的,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只是,彭娘子一开始就被算计的签的卖身契,那女人如果死咬着不放,彭娘子只怕翻不了身。”

    两人又是感叹一番,水幽寒想起自己因为看到彭娘子母女身上的伤,太过震撼,竟然忘了问她们的地址。不过想想,大家都住在一个城里,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彭娘子也应该看出她和济生堂关系不浅,若是有事,从那也能找到她。水幽寒一直记得当初彭娘子送信的恩情,又有点物伤其类,所以彭娘子的事情,她是很想帮忙的。不过也要彭娘子自己想通才好。

    晌午的时候,水幽寒哄睡了麒儿,自己也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就招呼小红打水给她洗脸。冬儿也跟着进来,给水幽寒捧皂盒。水幽寒洗过脸,看见冬儿站在那,想起自己回来时似乎没看见她,就随口问今天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冬儿见水幽寒这样问,正中下怀,回道:“nǎinǎi,今天府里还真有事。是姜燕儿来了,还把她妹子也带来了。”

    水幽寒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沈家二少爷的燕姨娘,还有那位莺儿姑娘?她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听chūn儿姐姐说,那个姜莺儿一来,就和少爷亲热的不得了。说是她心里一直记着以前住在这里的事情。总想来看望少爷,可是一个女孩家,出门不方便。燕姨娘就说,都是她的错,是她怕姜莺儿年纪小、不懂事,烦扰了少爷,所以一直拦着。可自打这次上元节,她妹妹看到了少爷,就总是不停地念叨少爷对她如何如何好,连饭都吃不香了。她就只好抽空把妹妹送过来了。”

    “噢?这可真是奇怪了。她们姐妹离开这也有些年头了,如果心里一直记挂着,怎么没听说以前回来探望过?”水幽寒惊奇地睁大眼睛。

    “就是这话。姜莺儿明明都不记得少爷了,现在巴巴的说记挂少爷。谁能相信?但凡她们记得少爷的一分好处,也不会那样行事。今天来,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那。”

    水幽寒就问:“她们这是要住下来吗?”不会吧,燕姨娘已经是沈家的姨娘,姜莺儿还是未出阁的大闺女,和欧阳家又并不是真正的亲戚,况且还是早就断了来往的。

    “瞧着姜莺儿是打的这个主意,说是记挂着以前住的院子,问少爷能不能让她在那院子里住几天?”

    “那大哥怎么说?”

    “少爷说那院子一直荒着,住不了人。说要住,也要找人先收拾几天。”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少爷就是心肠太好。以前就是这样,那个姜燕儿说几句好话,他就什么都应。只有他看不出这两姐妹不是好人。不过我看这次,少爷也是不想应的吧。不然就先安排她住别的院子了。”

    “冬儿,你从小就是伺候少爷的。姜家在这住了几年,他们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吧。大哥是不是和她们非常要好?”

    “nǎinǎi,我那时候也小。当时老爷和夫人还在,对姜家姐弟就像亲生儿女一样。她们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咱们府里给出的,比少爷的还好些。我听说,是姜家老爷在世的时候,还给姜燕儿和少爷定了亲。少爷对她们姐弟三个可好了,什么都先让着她们。后来老爷和夫人都去了,少爷要守孝,也不知怎地,姜燕儿就嫁到沈家去了。她老娘和弟弟、妹妹也都跟着去了。然后就再没回来,和咱们断了往来。”

    水幽寒忽然想起一件事,就试探着问冬儿:“冬儿,你家少爷还中过举人那?我听说好像就是姜家在这住的那几年的事,你说欧阳家世代行医,怎么大哥忽然去考了举人?考中了,却又不去做官?”

    “这事,我也不清楚,也没听家里谁说过。好像是姜家来了之后,少爷不知怎地忽然就闷头读起书来,一路中了秀才、举人。当时少爷要去考举人,老爷正好病了,可少爷还是坚持去考。少爷中了举人回来,老爷就已经不行了,老夫人没几天也跟着去了,少爷就没有去做官。”

    水幽寒觉得嘴里有些发苦,想着也许是中午吃的辣椒弄糊了,让小红冲了碗蜂蜜水来喝了一口,觉得稍好了些,就问:

    “那燕姨娘走后,就和这里完全断了来往吗?怎么我好像听说她难产,还是大哥给救下来的?”

    “噢,这个事nǎinǎi您也知道?”

    “怎么还有人不知道吗?”

    “府里的好些人是知道的,可少爷不让人说,怕坏了燕姨娘的名声。少爷救了她们的命,那个沈二少爷给了少爷一笔大礼。可燕姨娘她们从来没回来看过少爷,没有去拜祭过老爷和老夫人。不过少爷倒是和沈家的九公子成了好朋友。”

    “多年没有来往,忽然大老远的跑来,只说了是记挂你家少爷?就没别的事了?”

    “好像燕姨娘就说是为了这个。nǎinǎi,您知道我老娘在府里厨房做事,这些都是chūn儿姐姐跟她说的。chūn儿姐姐还说,燕姨娘本来还想来看nǎinǎi,欧阳说nǎinǎi不在家,她就说明天要来专程拜访nǎinǎi。”

    姜燕儿要见她,还专程,只怕是客气吧。那如果不是客气那?水幽寒心想自己只和她们姐妹打过一次照面,连话都没说过。这两姐妹在她心里的印象,两人都是美人坯子。姐姐总是一副娇弱不胜的模样,妹妹则更加美艳。看两人的装扮和举止,应该在沈家过的很不错。王嫣然似乎说过沈二公子是默认的沈家下一任家主,他的另外两个姨娘,都是有些背景的。那么姜燕儿,没有任何背景,还带着老娘、妹妹、弟弟三个拖油瓶,能够在沈二公子的后宫立足,连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都过上锦衣玉食的rì子,决不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欧阳和姜燕儿,两人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这是肯定了的。水幽寒在心里轻叹。冬儿说他们订过亲,不过冬儿那时也小,也许记错了?不然姜燕儿怎么又会嫁去沈家。宣公子曾说姜燕儿以后会做欧阳的娘子,宣公子料事如神……,可唯有这次弄错了。

    这一晚上,水幽寒非常罕见地失眠了。

第四十五章 姜家姐妹

    第二天早上起来,水幽寒对着镜子一照,好大的两个黑眼圈,就恨恨地把镜子拍到梳妆台上。早饭吃的是霉干菜包子、薰鱼、荷包蛋、酱羊肝和黑芝麻黑米薏米仁粥。小红经过水幽寒的调教,现在饭菜已经做的很是有模有样了。

    吃完了饭,水幽寒就抱了麒儿,去府里的花园子例行饭后百步走。现在已经是过早chūn,园子里迎chūn花开的正盛,杨树、柳树也都抽出嫩绿的枝条。

    水幽寒一路走,一边将这些树啊花的,都指给麒儿,告诉他那些都是什么。当然不指望现在麒儿就能听得懂,或是记得住。但是这样的亲子交流,对小孩子的智力发育是很有好处的。这样边看边走,水幽寒也没注意脚下的路,不知怎地就走到欧阳的书房外面。欧阳的小厮黄芪正在那里倒剩茶叶,看到水幽寒**,忙躬身招呼:“nǎinǎi过来了,快屋里请。少爷在屋子里写字。”

    欧阳在屋里听到外面说话,也说:“小寒过来了,快到屋里来。”

    水幽寒进了屋,看见欧阳正把手里的纸团成一团,扔进炭炉子里烧。水幽寒潜意识里觉得他似乎有些烦躁。桌子上放着笔,还有研好的墨。想来是刚写了什么东西,又不满意,所以扔了。

    “大哥在写什么,我能帮忙吗?”

    “随便写几个字练练。”两人说着话,麒儿看见欧阳,嘴里哦哦叫着,张着小手就去抓欧阳。

    “麒儿这是认得我了,给我抱抱吧。唉呦,长的可真快,好像比前些天又重了些。小寒,你这一路抱过来,累不累,怎么身边也没带个人。”欧阳从水幽寒手里接过麒儿,颠了颠分量,又拿书案上的狮子镇纸逗麒儿玩。麒儿似乎很喜欢这样,咯咯地笑个不停。

    “就在府里随便走走,不用带人。麒儿乖得很,带他一点都不累。”

    欧阳抬头端详水幽寒:“小寒,你怎么了,睡的不好?病了吗?怎么这么大黑眼圈?我给你把把脉。”

    水幽寒摇摇头,“大哥,我没事。昨天我去济生堂看了看,还碰到了彭娘子带着她两个女儿。唉,彭娘子rì子看来不好过,我想着以后有机会帮她一把。大哥你什么时候有空闲,帮我打听打听她的地址。昨天匆忙,我忘了问了。”

    “这个好说。小寒,我还是给你诊诊脉,不要疏忽了。”

    见欧阳坚持,水幽寒也就不再拒绝。欧阳按住水幽寒的脉搏,少顷,松了口气,说,“嗯,确实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些虚火,你这两天饮食清淡些,多休息。不要思虑太多,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来和我商量。大哥没有大的本事,帮你跑跑腿总行。”

    “大哥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吗。要说我可算不上弱不禁风,没经历过世事的女子。就是大哥有什么难解的事情,也可以和我说说。这不同的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大哥有些事,我是局外人,也许能看的更清楚些。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大忙,大哥有事和我说说,心里也能好受些。”

    欧阳听水幽寒说了这些,一时无语。水幽寒见他似乎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就开口道:“大哥,我确实觉得jīng神不大好,我这就带麒儿回去了。”

    “我送你。你这两天什么事情也不要cāo心。早和你说过,多给你派两个人,你总说够了。”欧阳抱起麒儿,“麒儿我来抱着。”

    水幽寒看麒儿在欧阳怀里并不哭闹,反而喜滋滋地,也就由着他了。

    欧阳将水幽寒送回院子,又嘱咐她多休息,就转身回去了。水幽寒见麒儿还很jīng神,就抱着他在炕上玩耍,一边轻声地拿了本声律启蒙念给麒儿听。忽然听到外面有人低声说话,过了一会,nǎi娘进来,把一个纸包给水幽寒看。

    “姑娘,这是欧阳大夫才送过来的。说是滋yīn去火的,嘱咐我熬些给姑娘喝。因为怕打扰了姑娘休息,所以没进屋来,就回去了。”

    水幽寒点点头,让nǎi娘把药收起来。麒儿玩了一会,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水幽寒不由戏虐道:“麒宝贝啊,你可真是属小猪的。这么一会就又困了,正好,娘也要补补眠。”

    “nǎi娘,我带着麒儿睡一会,你告诉大家,特别是门上的,没有大事别来打扰我。”

    nǎi娘答应了一声出去了。水幽寒就抱着麒儿回到里屋,先哄麒儿睡着了。然后自己好好地按了一遍眼周的**位,又敷了两个茶包在眼睛上。这才躺下来,盖了被子补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水幽寒再次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抬头看看窗外,估计应该是上午10点多了吧。麒儿呼呼地睡的像个小猪,水幽寒心情大好,轻轻地亲了亲麒儿睡着后越发红润可爱的小脸蛋,轻手轻脚地下了炕。到了外间屋,nǎi娘正在忙活计,见她这样出来,忙问:“睡醒了,麒儿可还是在睡。”

    “可不是,nǎi娘你去看着他吧。”

    小红和冬儿在门外听到水幽寒起来了,赶紧送进来洗脸水。水幽寒用沾湿的布巾擦了擦脸和手。小红在一边说:“姑娘,刚才夹道门上的人过来回话。说是欧阳大夫领着姜家姐妹来看姑娘。门上的人得了nǎi娘的吩咐,说是您身体不舒服,睡下了。欧阳大夫就说不要吵醒您,还请姜家姐妹改rì再来看您。可是燕姨娘却说她们就在府里等。说姑娘如果醒了,让咱们去通知她。”

    这么执着?水幽寒想了想,就对冬儿说,“冬儿,你去跟门上人说一声,就说我醒了。”

    水幽寒重新在梳妆镜前坐了,让小红给自己挽好发髻,只簪了朵珠花。又换了套家常衣衫。刚换好衣服,就听外面冬儿禀告,说是人来了。水幽寒对着镜子最后瞧了一眼,发现眼下的黑眼圈已经没了,一双眼睛又神采奕奕,就满脸笑意地迎出门去。

    来的人还真不少,前面领头的是欧阳,后边姜家姐妹,带着四个丫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水幽寒含糊地将人迎到平常待客的屋中,小红和冬儿摆上茶水点心。

    水幽寒问欧阳:“大哥,这两位是……?”

    欧阳怔了一怔,“小寒,我以为你们上元节那次看灯,已经互相认识了。这位是沈二少爷的如夫人,这位是……”

    没等欧阳说完,姜莺儿已经抢先开口:“你怎么如此无礼,大白天的睡觉,让客人在外面等。明明是看灯时你让丫鬟抢了我的灯,现在又假装不认识我们。听说你是从哪个村子搬来的,果然是乡下婆子,没教养。”

    欧阳瞬间变了脸sè,燕姨娘赶忙站起来,喝止住姜莺儿,又对水幽寒福了一福,“水nǎinǎi,我妹子年纪小,不懂事,又仗着欧阳大哥打小就疼她,有些莽撞,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水幽寒站起来还礼,又请燕姨娘坐下。

    “上元节观灯,沈家,我记得了,嫣然确实引我见了沈二少nǎinǎi,您是……”水幽寒似乎还想不起来,就抬眼求助小红和冬儿。冬儿快言快语:“nǎinǎi,这位是燕姨娘。那是燕姨娘的妹子,莺儿姑娘。nǎinǎi,您当时就顾着和王小姐、沈二少nǎinǎi说话了,并没看到她们。”

    水幽寒做恍然大悟状,对燕姨娘说,“噢,是这样,那是我疏忽了。那天人多,我不过是借嫣然的光去看看灯。燕姨娘贵人事忙,并没有亲自来招待我的理,又没人给我引见。今天我失礼了。”

    燕姨娘笑笑。姜莺儿却不罢休:“就算你不认得我们,我们昨天就来了,说要来看你,你怎么又装睡,故意怠慢我们。”

    水幽寒一脸惊异,欧阳接过话头说:“这是我的不是了,你们昨天来,小寒并不在,并不知道你们今天还会再来。小寒这几天身上不大舒服,我刚给她开了些安眠的药,是我不让人打扰她的。莺儿,你要怪就怪我。只是,你那些乡下,教养之类的话,再也不要说了。”

    姜莺儿见欧阳将责任都懒到自己身上,最后的话再她听来是教训她,一下子眉毛都立了起来,正要发火,看见燕姨娘对她使眼sè,想到来此的目的,也就压下怒火,娇滴滴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振衣哥哥你也不和我说清楚,倒让我误会水姐姐了。水姐姐,你比我大了好多岁,就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不要怪我好不好。”

    水幽寒被姜莺儿娇滴滴地声音,激得汗毛倒竖,却只得微笑说:“既然都是误会,有什么好计较。两位妹妹今天能来看我,我要是知道,早就倒履相迎了。”

    燕姨娘也笑,“我就说水nǎinǎi是大度的人。不瞒水nǎinǎi说,莺儿过两天要来欧阳大哥这里住上些rì子,到时候还请水nǎinǎi多关照她。她有不对的地方,水nǎinǎi您不看我的薄面,也看在欧阳大哥的面上,不要和她计较。她有什么不好,您和我说,我会教导她。”

    水幽寒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姜莺儿已经从座位上起来,先是走到燕姨娘身边,撒娇道:“姐姐你不疼我了,总是帮着外人。”又风摆杨柳般走到欧阳的身边,“振衣哥哥,姐姐不疼我了。振衣哥哥小时候最疼我,振衣哥哥你可不能像姐姐那样变心。”

    水幽寒一下子囧在那里,瞧着欧阳的脸sè也是瞬间变了几变。燕姨娘柔柔地笑道:“您瞧我这个妹子,就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心是极好的。莺儿她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好多年,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水nǎinǎi您别笑话。”

    水幽寒一边心疼自己酸倒的牙,一边还得应和:“莺儿姑娘果然天真烂漫,让人忍不住地喜欢。”

    燕姨娘见水幽寒这样说,笑的更加温柔,吩咐丫鬟,“快把我给水nǎinǎi预备的礼拿上来。”

    那几个丫鬟果然捧着几匹尺头,还有个盒子恭恭敬敬地奉上来,姜莺儿就对水幽寒说:“这些料子,可不是咱们本地货。这是从高丽国那边给当今皇上进贡后,还余了一些。我们爷总共得了几匹,一半都给了我。我不舍得用,就都给水姐姐拿来了。这盒子里,是我送给小公子的见面礼。水姐姐为小公子办百rì,我并不知道,现在一并把礼补上。”

    水幽寒自然不肯收,只说:“心意到了就好,做什么送我这么贵的东西。我哪里受用得起。”

    燕姨娘打量水幽寒,见她果然穿的是家常的衣衫,头上也只簪了珠花,免不了心下鄙夷。姜莺儿看到水幽寒推拒,心下就想,这些都是我姐姐不要的次等货,只怕这乡下女人却是见也没见过的。开口说话却是甜甜的,话中透出几分得意:“水姐姐您就收下吧。我姐姐并不缺这些东西。姐夫对我姐姐好,隔三差五地赏些东西下来,都够平常人家吃用个好几年的。”

    水幽寒看姜莺儿已经坐到了欧阳身边。欧阳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好了,好了,你小姑娘家,总是爱乱说话。你不是说总是记挂着这宅子,好多话要跟欧阳大哥说吗,那就请欧阳大哥领着你在府里转一转。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总在府里疯跑,让欧阳大哥时时替你担心。那个时候,真是很开心的rì子,欧阳大哥你说是不是。”

    欧阳似乎正想什么,含糊地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起身。

    燕姨娘向姜莺儿使了个眼sè,又对水幽寒说:“水nǎinǎi,我有女人的私房话要和您说那。莺儿小姑娘家可听不得,欧阳大哥您也得回避回避。”说着还拿帕子掩了嘴偷笑。

    这话欧阳倒是听清楚了,就有些犹豫。水幽寒心里想,这两姐妹如此执着地要见自己,当然不会是为了给自己送礼,外加刚才的那番表现。重头戏,应该就是要避开欧阳和自己说些什么吧。要拒绝,并不难,可是这两姐妹只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自己也有的烦了。不如就顺着她,看她到底是打的怎样的主意。

    “燕姨娘竟有话要和我说,我洗耳恭听。”燕姨娘瞟了瞟水幽寒,闹不准这是个傻大姐还是心里有别的打算。可她却耗不起,只好又说:“欧阳大哥您看,我和水nǎinǎi要说些私房话。您在这,水nǎinǎi该不好意思了。”

    那边姜莺儿也十分配合,伸手去拉欧阳:“振衣哥哥,你带我四处看看吧。花园里那个秋千架子不知还在不在,我最喜欢振衣哥哥推我荡秋千。”

    欧阳被姜莺儿拉着衣袖,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水幽寒见他目光望向自己,似乎是询问,就轻微地点了点头。欧阳这才跟着姜莺儿出去了。

    水幽寒转脸与燕姨娘相对,燕姨娘又是轻轻一笑,柔弱似水。

    “水nǎinǎi,既是私房话,咱们就让伺候的人都出去,只咱们两个说话,你看可好。”

第四十六章 燕姨娘的私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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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都是你我身边的心腹人,燕姨娘有话尽管说就是了。”水幽寒对于燕姨娘的故作亲热心里反感,也不想就那么如她的意。

    “水nǎinǎi,这件事和你关系甚大,我也是为你了考虑。”燕姨娘做出一副知心闺蜜的模样。

    这样的开场白,太熟悉了,大灰狼都是这么哄骗小白兔的。水幽寒脸sè更加真诚,说道:“多谢燕姨娘为我考虑,我这两个丫头,都是得力的,平时我有事也不瞒她们。况且,我自问也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事。如果燕姨娘要说的事,非常重要,那不如我们请欧阳大哥回来一起听听。你知道我是个没主意的,多些人替我出谋划策才好。”

    燕姨娘心中有些挫败,摸不准水幽寒是真傻还是假傻,只好晒笑:“水nǎinǎi真是实心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要说的,和我妹妹还有些关系。这个,还请水nǎinǎi屏退下人,我才好开口。”

    “原来是燕姨娘家的私事,那还请燕姨娘慎言。”

    燕姨娘见水幽寒这样油盐不进,心中着恼,想着平时和家中那些女人相斗,一般这两个钓饵下去,那些人为了得利都会上钩。看来这个水幽寒是真的傻,不懂得女人之间这些个手段了。

    “水nǎinǎi真是……,唉,实话对水nǎinǎi说,是我有事要求水nǎinǎi,所以还请水nǎinǎi让人都下去,我才好说话。”

    水幽寒暗笑,知道今天燕姨娘是不会就此罢休,也就不再装傻。“原来是这么回事,燕姨娘怎么不早说。虽然我也未必就帮的上忙,但是,既然燕姨娘这么说了,好吧。”就对小红和冬儿使了个眼sè,“你们俩先下去吧,免得燕姨娘不好意思开口。”

    小红和冬儿看水幽寒如此吩咐,而且那边跟着燕姨娘的人也都退出了屋子。小红和冬儿对视一眼,小红就说:“姑娘,我们就在门外伺候,姑娘有事尽管招呼我们。”水幽寒点点头,小红和冬儿方才退下。

    “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燕姨娘有话就直说吧。”水幽寒开口。

    “要是和别人,我还还真是难以开口。不过,水nǎinǎi也是女人,一看就知道心地是极好的,想来能够明白。以水nǎinǎi瞧着,觉得莺儿和欧阳大哥是不是很般配?”

    水幽寒一脸茫然,张大眼睛望着燕姨娘,没有回应。

    燕姨娘只好把戏自己唱下去:“这话说起来可长了,水nǎinǎi必定是不知道的。我妹妹小时候在这府里住了好几年,欧阳大哥把我妹妹看得比xìng命还重。后来,我嫁去了沈家,我们爷念在我娘年纪大,我弟弟妹妹年纪又小,就把她们一起接到府里奉养。他们俩这才分开。这两年,莺儿也长大了,还时常念叨欧阳大哥,我也没放在心上。上元节欧阳大哥和莺儿见了面,水nǎinǎi你想必也看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新婚的小夫妻那,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燕姨娘说到这,假做喝茶,偷瞧水幽寒的脸sè。水幽寒还是木木地,似乎并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燕姨娘就继续说道:“回到渤海之后,就有好几家上门来给莺儿提亲,都是非富即贵的。可莺儿竟然都不答应,说是有人早说了要娶她,她不能背信于人。我和我娘再三的问她,女孩子家害羞,不肯说,最后被我们问的烦了,就说让我们想想几年前济水那一家。这我们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一想啊,可不就是这么回事,欧阳大哥多年未娶,可不就是在等莺儿长大吗。”

    水幽寒这下真是惊讶了,燕姨娘见水幽寒终于有了表情,心下满意。

    “这都怨我这个做姐姐的疏忽了,竟然早不知道这件事。莺儿年纪小,还好说。可在欧阳大哥的年纪,一般的孩子都老大了。想当初,欧阳家和我家还是世交,我爹爹在世的时候,欧阳世伯就说,要把我家莺儿要去做儿媳妇。只是后来,唉,不说也罢。”

    骗鬼吧,有年纪相当的姜家大姑娘,偏要当时只怕裹着尿布的姜家老二做媳妇。燕姨娘一番话,避重就轻,三分真七分假,要是不知内情的,只怕就信了也不一定。水幽寒心里冷笑。

    “想来水nǎinǎi也看出来了,欧阳大哥个xìng有些腼腆,心里有事偏不爱说出来。如果我们不帮上一把,还不知他要耗到什么时候。所以我娘就和我商量,要帮忙成全了他们,也不枉我们姜家和欧阳家两家的交情。这不,我就送我妹子过来了,两个人多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怕过不了多少rì子,欧阳家就要办喜事了,呵呵呵。”

    “既然燕姨娘都安排好了,可还有什么事要求我那?”水幽寒不解。

    “要成就这件好事,还得借助水nǎinǎi的力才成。欧阳大哥在这个男女情爱上,是有些迟钝的。我听说水nǎinǎi是欧阳大哥的表妹,平时和欧阳大哥来往很亲密。如果水nǎinǎi能点醒欧阳大哥,那么这两只小鸳鸯也就不用隔山隔水的了,也是水nǎinǎi的功德一件。”

    燕姨娘说到这里,还没等水幽寒回话,就隔着桌子,向水幽寒这边凑近了一些,亲密地说道:“我自然不会白使唤水nǎinǎi。我知道水nǎinǎi一个人带个孩子,rì子不好过。可欧阳大哥总是要娶亲的,欧阳大哥是重情的人,这辈子,只会娶我妹子一个人。到时候水nǎinǎi可依靠谁去?我正有头好亲事,要说给水nǎinǎi。我们爷手下,有个得用的管事,在沈家这些年,别的不敢说,那金元宝、银锭子,各sè尺头,倒攒了足足一屋子。这个管事今年才四十岁,他娘子是个好xìng的,膝下只有个十来岁的女儿,已经说了人家,这两年就要出嫁了。这个管事想要再娶上一房,妙的是,他也不一定要是黄花闺女,就是嫁过人的也可,最好是曾经生过男孩的。我想着,这可不是水nǎinǎi的造化到了……”

    水幽寒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遂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故意做欣喜状,“燕……燕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听不清,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姨娘见水幽寒小脸通红,以为她是又喜又羞,心中得意,脸上笑的更加可亲,又把脸向水幽寒这边凑了凑,“水nǎinǎi不用害羞,你就放宽心。我的话,就是我们爷都要听上几分。这个事,我一说就成,到时候水nǎinǎi……啊!”

    燕姨娘惊叫一声,愣了一会才觉得脸上**辣地,忙捂住了脸。

    水幽寒扇了燕姨娘两个耳光,心中痛快,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将茶杯摔到地上,指着燕姨娘骂道:“看着你人模人样,没想到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怂恿你自家的妹妹yin奔也就罢了,怎么还想拉上我。难不成这就是堂堂渤海沈家的门风。你快给我滚,如果你再敢嘴里不干不净,我就先告到郡守府沈夫人那里,然后再去沈家讨个公道。”

    屋子外面伺候的丫头们,听到屋子这样的动静,一窝蜂地开门闯了进来,将水幽寒的话都听了个十成十。水幽寒见人都来了,就拿帕子掩了脸,假哭道:“我活不成了,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说着也不顾众人,捂着脸跑出门去,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把小红和冬儿也关在门外。

    “姑娘,姑娘,你开开门那。出了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姑娘你不要想不开。你还有麒儿啊。”是nǎi娘听到了消息,匆忙地带着麒儿过来了,拍打水幽寒的房门。

    少顷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喧闹,欧阳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是燕姨娘不知说了什么下流话,把水nǎinǎi气的跑出去,说是被人欺负到家里,她活不成了。少爷,您要为水nǎinǎi做主。”

    “你胡说,明明是姓水的那贱人,无故打了我家姨nǎinǎi,现在怕了,跑去躲起来了。我们才要和你理论。”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们燕姨娘才是贱人,你也是贱人。明明和我们姑娘都不认得,巴巴的跑来献殷勤。说是为了她妹妹有事求我家姑娘,还非得把我们支开才肯说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肮脏勾当,才气跑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若是有个好歹,就让你们这一干人偿命。”

    “你们家姑娘是个什么好人,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吃住在别人家,还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总归是个没人要的货sè。我们姨nǎinǎi明明是一片好心,给她找个有钱的男人,让她去做姨nǎinǎi享福。你们却狗咬吕洞宾……”

    水幽寒趴在门上听的心里着急,小红和冬儿都是未嫁的女孩子,而燕姨娘身边的人可是荤素不忌的。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就听外面一声惨嚎,接着一片惊叫,再接下来是一片死寂。

    “我从不打女人,可你们今天欺人太甚。燕姨娘,你有时间还是好好教导手下人。时辰不早了,燕姨娘请回去吧。”

    “欧阳大哥,你相信我,我是真心为水nǎinǎi好。你瞧,我这脸都被水nǎinǎi打的肿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打过我。不过,大哥知道我不是个小气记仇的人。刚才只怕是我一时心急,话说的直白了,水nǎinǎi害羞,才跑开的。我这丫头不会说话,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说话声音柔的都能捏出水的,还隐约带着颤颤的哭泣,不是燕姨娘是哪个。她倒反应的快。水幽寒心里冷哼。

    “姐姐,那女人真的打了你,咱们去打回来。衣哥哥,你得给我和姐姐做主。”

    “两位请慢走,不送。”欧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好,我这就走。只是,请大哥别为了这件事迁怒莺儿。还请大哥替我向水nǎinǎi求情,水nǎinǎi要怪,就怪我一个人。我不知道水nǎinǎi是如此害羞的人,若知道一定慢慢的说。”

    nǎi娘还在拍打水幽寒的房门,麒儿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哇哇地哭起来。水幽寒登时心中一痛,也顾不得别的了,就隔着房门对nǎi娘说:“nǎi娘,让她们把带来的脏东西都拿走。我不想看。”

    nǎi娘听见水幽寒说话,心中安定了许多,像哄孩子似地说:“好,好,都扔出去,都扔出去。姑娘你快开门,麒儿都吓哭了。”

    “冬儿,你把燕姨娘带来的东西都抱出来,史管事、黄芪,替我送送燕姨娘。”

    “快把你们这些恶心人的东西拿走,当我们稀罕不成。”是冬儿的声音。

    “燕姨娘,姜二姑娘这边请。”是史管事和黄芪。

    麒儿的哭声却更响了,顿时,水幽寒把心中的所有算计都抛在脑后,忙将门打开一条缝,将麒儿搂到自己怀里。

    nǎi娘贴着门缝就跟进了屋子,看见水幽寒脸sè如常,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水幽寒示意nǎi娘关门。nǎi娘刚把门关好,外面几个人的脚步声就到了门前。

    “小寒,小寒你没事吧。受了委屈,尽管和大哥说,你不要自己想不开。”欧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姑娘,姑娘,您开开门,让我们进来服侍姑娘。”小红和冬儿也在门外说。

    水幽寒想了想,就对nǎi娘耳语了一番。nǎi娘听罢,对着外面说道:“姑娘她想静一静。欧阳大夫您先请回吧,小红和冬儿也先下去。”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见水幽寒执意不肯开门,欧阳就说:“nǎi娘,你好好劝劝小寒。都是我的错,本来是不想让她们来见小寒的,可是没拦住。都是我的错。今天让小寒受了委屈,小寒若想出气,都冲着我来。别把自己气坏了。就是有人说了不好听的话,nǎi娘你好好开解小寒。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我就在旁边屋里等着,有事nǎi娘就叫我。”

    又等了半晌,屋里也没动静,欧阳只好先离开,少不得叫了小红和冬儿两个问询。

    天sè渐晚,水幽寒的房门终于打开,欧阳等人看了,急忙赶过来。nǎi娘一个人出来,吩咐小红和冬儿去做饭。欧阳不见水幽寒出来,心下着急,就说要进屋见见水幽寒,被nǎi娘拦了下来,说是水幽寒不想见人。欧阳无法,只好嘱咐nǎi娘好生看着水幽寒,他等水幽寒消消气再来。

    晚上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水幽寒盖了厚被子,早早地歇下了。欧阳府书房里的灯几乎一直亮到天明。济水城里,某个红墙碧瓦的豪宅内,也有那么一两间屋子彻夜灯火,想来得了失眠症的人还不少。

第四十七章 燕姨娘的后招

    第二天一早,水幽寒吃过早饭,就叫了nǎi娘和小红一起,将自己的家当和各项帐目都细细地收拢一遍。水幽寒心里有了底,就对nǎi娘和小红问到:“咱们也算是略有些家当了,俭省些,三年五载也过得。况且,咱们另外还有进项。”停了片刻,又说到:“nǎi娘,小红,你们说咱们另外买处房子去住怎么样?”

    小寒,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nǎi娘和小红都没异议,只是nǎi娘忍不住叹气。“咱们住的好好的,偏让这些人闹了一场,落得如此结局。想想真是可恨,也可惜了。姑娘你自己可要想好了。”水幽寒和nǎi娘对视片刻,默默地低下头。

    “姑娘,不管您怎么决定,小红都跟着您。”

    三人正商量着以后的用度该如何安排,就听外面冬儿禀告:“少爷来了。”

    水幽寒主仆三人对视一眼,水幽寒就说:“请欧阳大哥进来说话。”

    随着话音,冬儿已经打起帘子,欧阳从外面走了进来。水幽寒站起来让座。nǎi娘将桌上的账簿都收拾起来,进了里屋。小红摆上热茶来,也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欧阳和水幽寒相对而坐。

    欧阳见水幽寒面sè红润,两眼有神,昨天晚上揪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不觉松了口气。与他相反,水幽寒一眼就瞧见欧阳面sè灰暗,眼下更是青黑的一片,让她心中不忍。

    “大哥,昨天的事,让你cāo心了。大哥你不要喝那个茶,我这刚煲了些银耳红枣糖水,还放了桂圆,大哥你先喝上一碗。”说着就去屋里的小炭炉上,将砂锅中温着的糖水盛了一碗端给欧阳。

    欧阳接过碗,喝了一口,觉得清甜滋润,似乎一下子润到心肺里。水幽寒默默地看着欧阳将一碗银耳汤全部喝下,就问:“大哥,要不要再喝一碗。”

    欧阳摇摇头,“先不喝了,小寒。我昨晚一直没睡好,担心你想不开,怕你出意外。现在看到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大哥,是我不好。本该昨天就和大哥见一面,免得大哥你担心。只是当时我实在被气昏了,再加上伤心,当时真的什么人都不想见。后来想想,本来是不相干的人,欺我、辱我,我若上了心,反倒让她们得了意,而且还连累大哥闹心。”

    “今天一大早,燕……燕姨娘就过来了,要让那个婆子当面给你赔罪。我看那个婆子已经被打的很惨,就拦下了。那不过是个龌龊妇人,小寒你若和她一般见识,反而不好。”

    “大哥做的对。”欧阳不是个糊涂人,水幽寒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同时暗叹燕姨娘不简单,想来是昨天晚上想好了说辞,今天先下手为强,已经把昨天的事在欧阳那里遮饰了过去。甚至,还不知会挑拨些什么那。

    “小寒,你和燕姨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燕儿说她是一番好意,你本来还听的欢喜,不知怎地就翻了脸,打了她不说,还把丫鬟婆子们都叫进屋里,莫名其妙地骂了她。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不该和你开那样的玩笑,小寒,你看是不是就……”

    “好意?玩笑?”水幽寒心中气恼,不觉说话声音高了起来。欧阳果然是对燕姨娘余情未了,燕姨娘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昨天欧阳已经问过小红和冬儿了,那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猜不出?可今天燕姨娘一说话,欧阳立即就信了她。若是水幽寒由着自己的xìng子,那一场争吵就在所难免,裂痕必定产生。这就恰恰中了燕姨娘的计。意识到这个,水幽寒立刻冷静下来。

    “大哥,你和燕姨娘姐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之间应该互相十分了解。她会说什么话,会做什么事,大哥你应该清楚的。既然燕姨娘都和你讲清楚了,大哥也不必再来问我。信则不疑,疏不间亲。昨天的事,燕姨娘说是怎样就是怎样吧。大哥你不用再为这件事情费心了。”

    “小寒,你是说,你答应不再计较这件事了吗?”

    “大哥指的是哪一件?沈家那个婆子,还是燕姨娘?”水幽寒看到欧阳紧张,心里就不爽。

    “难道不是一件?”

    “怎么会是一件?沈家婆子那个,大家都听到了的,赖也赖不掉。可既然大哥已经允了人情,我也就不再提。至于燕姨娘,我不知道她和大哥如何说的。咱们离渤海远,可济水城还有郡守夫人,是沈家的姑nǎinǎi,不如我去找她评评理。”

    “小寒,燕姨娘她还等在我那边府里,说是要给你负荆请罪。小寒,你受了委屈,可是,唉,燕儿她在沈家看起来风光,其实rì子并不好过。小寒,若是你再去告状,只怕她……。小寒,燕儿她还有个女儿,你就看在同为母亲的份上,原谅了她这次可好。”

    水幽寒惊愕:“竟然是这样吗,那她怎么还仗了沈家的势力来欺负我?”

    “小寒,你告诉我,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不仅是玩笑话。”欧阳听了欺负二字,顿时面sè暗了下来。

    水幽寒想了想,燕姨娘那些个话,要在欧阳面前说出来,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而燕姨娘对欧阳说的话,只怕也是欧阳无法开口对她说。燕姨娘应该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敢这样两面三刀。

    “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燕姨娘的事,我不再计较了就是,她所说的话,我也不会对沈家的人,或是郡守夫人提起。你让她放心就是了。”

    “小寒,”欧阳一脸的感动。

    水幽寒可不想让她说什么感动的话,就说道:“大哥,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肯这样,完全是因为不想大哥你为难。至于燕姨娘,也许在大哥眼里是个极好的人。我不想大哥生气,可我还是得和大哥说清楚。燕姨娘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可现在的燕姨娘,只怕是在大宅门女人堆里过惯了,她的那些个习气、心机,只怕和我合不来。大哥,你知道,我可不要那么累心的过rì子,也不要会背后给我下黑手的朋友。”

    “她……只怕,也是不得已吧。小寒,你不要把她想的太坏。”欧阳若有所思,只剩下苦笑。

    “大哥,你可吃过早饭了。我看你脸sè不好,要不要在我这里吃一点,我早上亲自擀的面条,可好吃了。”

    “这个,等会我回来再吃吧。燕姨娘还在那边等着消息那。小寒,她本来要自己过来,我怕你见到她又生气。小寒你要不要见见她。”

    “这点事,何必再让大哥跑一趟。我这就派个人过去,和她说我不计较昨天她说过的话,也不会去告诉人。得了这个承诺,她会比见了你我还要高兴些。”

    “这样不太好吧,她亲自上门来了……”

    “这样才好,大哥你想想,她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到府里来,还弄出这些事。若被沈家知道了,只怕会有风波。若是大哥和她来往的勤了,大哥想想她那些下人,还不知能说些什么出来。到时候燕姨娘就更难了。”

    欧阳一听也有道理,又被水幽寒拦着,只得看着水幽寒安排。水幽寒先叫进冬儿来,吩咐她去那边府里和燕姨娘如此这般的说话。

    “冬儿你就说,我说的这些话,有大哥给做保,请燕姨娘尽管放心就是。大哥知道沈家规矩多,就不去送她了,免得又生出什么是非。”

    冬儿领命出去,水幽寒就让欧阳稍等,她下厨去煮面。东西都是齐备的,煮面自然就快。一会工夫,欧阳就见水幽寒拿着托盘端了一大碗面回来。那是一大碗擀的细细的荞麦片,面上堆的高高的是切的薄薄的卤牛肉片。面汤是小火熬的牛骨汤,撒着葱花,里面还窝了两个鸡蛋。

    欧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因为一直悬心,一粒米都没吃。这下自然是食指大动。正好冬儿来回话,说是燕姨娘得了消息已经离开了。欧阳更是放下心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吃面。水幽寒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nǎi娘三人本来还以为水幽寒必定会迁怒欧阳,没想到是这个局面,虽然诧异,但更多的是高兴,也就乐滋滋地各自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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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果然家斗无能,想想就烦那些琐碎的心眼。燕姨娘家斗经验丰富,咱家水水可不能被她拉进漩涡,因此就只好抓大放小。最后以子之矛,击子之盾,对燕姨娘小小地还以颜sè。

第四十八章 桐婶痛说家史

    转天一早,水幽寒正拿了几块布料出来,安排做衣服、帐幔,桐婶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水nǎinǎi,我和我老头子刚从山里亲戚家回来,给您带了点山货。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多少是我们一点心意。水nǎinǎi您别嫌弃。”

    水幽寒看着桐婶带来的山核桃、榛子、大枣还有干蘑菇,心里欢喜:“多谢桐婶,这些长在深山里的东西才是最滋养人,这些我都喜欢。桐婶快请坐下来说话,这大老远的回来,怎么也不多歇歇。”

    “哪里歇的住。我是昨天下晌到的家,府里的人就和我说了这两天的事。本来当时就要来找nǎinǎi说话的,可天都晚了,怕打扰了nǎinǎi,所以才忍到现在才来。我这一夜都没睡好,有些话要和nǎinǎi您唠叨唠叨。”

    水幽寒看桐婶停住话头,知道她这是想和自己单独说话。就吩咐nǎi娘带着小红和冬儿自己去分料子。

    桐婶见nǎi娘等人都出去了,方开口对水幽寒说道:“nǎinǎi,这两天姜家姐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nǎinǎi您受了委屈。可恨,当时我竟然不在家。要是我在,绝不会让那两只白眼狼进门的。nǎinǎi您别怪少爷。少爷他,就是心肠太软,姜家那个狐狸jīng,也太会做戏了。”

    水幽寒不好接话。桐婶就继续说:“nǎinǎi,姜燕儿骗您单独和她说话,不知她和您都说了什么,您生那么大的气?我知道,她那些话,您肯定是不好和少爷说,那您就跟我说说。”

    “桐婶,我答应了大哥,不把那些话说出去的。”

    桐婶急了起来:“唉呦,我的姑nǎinǎi,少爷他心软、糊涂,顾念姜家的人,可nǎinǎi您有什么好顾念的。您不了解姜燕儿,我可是吃过她的亏的。她惯是两面三刀,和这个人说一套,和那个人说另一套,还能想法子不让人拆穿她。结果别人都生分了,只当她一个是好人。大家被她耍的团团转。nǎinǎi您别的不想,您只想想少爷,他待您多好啊。这姜燕儿这次跑来,还不定要怎么算计少爷那。nǎinǎi您就行行好,和我说了吧。我们好有个防范。”

    水幽寒想了片刻,看桐婶实在急的不行,只好说:“桐婶,她说的那些话实在让人难以启齿。我当时听了,气得不行,后来大哥来求情,我就打算永远不再提起。不过,桐婶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没得为了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咱们自己不痛快。”

    “对,就是这个理,nǎinǎi您快点说吧。”

    “燕姨娘的原话,那真是抹了蜜糖似的,我学不来。不过是说姜莺儿以前在大哥府上住了好几年,和大哥感情很好,而且还和大哥有过婚约。她们这次来,想让大哥向她们提亲,又不好主动提出来,让我帮忙说和说和。燕姨娘好心的人,说不白使唤我,要介绍我去给她家一个管事的老头子当妾那。”

    “她这都是胡诌,她这都是放……。”桐婶听了水幽寒的话,按耐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大骂。突地想起还有水幽寒,忙忍住,又回到椅子上坐下。“nǎinǎi,您见谅,我实在忍不住,nǎinǎi您没信她的话吧,她这里一句真话都没有。想不到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本来这过去的事情,少爷吩咐我们不得往外说,怕影响姜燕儿的名声,让她在沈家不好做人。可她这样颠倒黑白,谁还要顾她的脸面。”

    桐婶也不用人催促,径自噼里啪啦说起来。

    “nǎinǎi想来也听到一些。我家老爷原来与姜家的老爷交好,后来姜家老爷过世,还欠了一大笔的债。是老爷和带了少爷去,替她们还了债,姜家老爷才能下葬。我老头子当时也跟着去了,知道的最清楚。说是姜家被债主逼上门来,若不是我们老爷和少爷去的及时,姜燕儿是要被卖掉还债的。老爷看她们母女无依无靠,平rì没有半点进项,就把她们都带回家来,拨了个院子给她们住。她们一住就是四年,期间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咱们府里在供养着。“

    “那时候,少爷十三岁,姜燕儿也是十三岁,姜家老二八岁,姜家老娘还有个小儿子,当时才六岁。我家老爷和姜家老爷有过口头约定,让我家少爷娶她大女儿,就是姜燕儿为妻。nǎinǎi您千万别信姜燕儿的胡说,我家老爷做这个约定的时候少爷还不到5岁,姜家老二还没出生,都不知是男是女,我家老爷昏头了才会定她。”

    桐婶停下来,看水幽寒听的连连点头,才又继续说:“那时候府里人都心知肚明,以后姜燕儿就是府里的少nǎinǎi。看着她经常和少爷同进同出,十分恩爱的模样,我们还替少爷高兴。少爷被她迷住了,对她言听计从,待她弟弟妹妹就和亲生的弟弟妹妹一样,对将老娘更是恭顺的不得了。”

    “谁知道姜燕儿是个心高的,不甘心做个郎中的娘子,就怂恿我家少爷去考科举。考中了秀才后,少爷还要去考举人。当时老爷病着,可少爷若是那时不去考,就要再等上几年,姜燕儿哪里等的起,少爷犹豫着,最后还是去考了。结果是中了举,但却连老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之后夫人也因为伤心跟着去了。少爷后悔的要死,还要守孝,不能就去谋官。”

    “可这个时候,不知姜燕儿怎地和那沈家的勾搭上了,姜老娘一翻脸,不承认和少爷有婚约。姜燕儿一顶小轿进了沈家,姜老娘也带着儿子女儿一溜烟的从我们府上搬走了。少爷当时还在守孝,知道了消息追过去,也不知那姜燕儿对他说了什么,少爷竟然放过了她,回来吩咐我们不准再提婚约的事,他自己大病了一场,足足有一年工夫才慢慢好了起来。”

    “后来少爷就决口不提去做官的事,反而把老爷和夫人留下来的医书、手稿都找出来,从此医术一天比一天好,成了济水城有名的名医,想来老爷和夫人在天有灵,也应该欣慰了。”

    “水nǎinǎi,说起这姜家母女,姜家老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贪小便宜的,那两个小的也很娇惯。当时我们瞧着姜燕儿还好,人勤快、嘴巴甜,看着也明白事理。谁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和她老娘是一路货sè。她竟然把少爷的传家玉佩给昧下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水幽寒一直默默地听着,前面的事她都猜的差不多,后面这件,却让她不由惊讶地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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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劝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水幽寒一直默默地听着,前面的事她都猜的差不多,后面这件,却让她不由惊讶地叫出声。

    “我还能胡乱编排她不成。少爷有块古玉,少说要值千八百两银子。这银子倒是小事,关键这玉是欧阳家祖传的。少爷和她交好的时候,私下送给了她。我们都看她戴过的。她做了沈家的小妾,这玉可应该还我家少爷了不是?可少爷向她要时,她却说她走的时候并没有把玉带走,是放在了书桌上的。害的我们全府上下不得安宁,翻天覆地的找,可哪里找的到。这府里人口简单,都是祖祖辈辈在这府里伺候的,谁敢私拿了那个东西。这不明明是姜家母女给昧下了。”

    “那大哥就这样认了?”水幽寒问。

    桐婶长叹一声:“她那边咬定了并没有拿走那玉,这边又找不着,害得几个伺候的人都要寻死觅活的。少爷心灰意懒,就说算了,别为了件死物再害了活人的命。就把这件事撂下不提了。”

    “这些年,给少爷提亲的也不少。一开始,少爷是没心思,都婉拒了。后来少爷被沈家硬带去,又救了姜燕儿一命。也不知怎么就有人知道,少爷得了老夫人的真传。少爷为了救人……唉。好些个人家,就都不愿意和少爷结亲,说是怕人耻笑。他们就不想想求我家少爷救命的时候,怎么就不不怕人耻笑了。”

    “大哥这样的人,难道竟没一个长眼睛的能识得他的好?”

    “唉,”桐婶又是叹息,“要说也有,不过都不匹配,少爷自己也不上心。这不郡守夫人还给少爷提过一个,年龄、家世都是极好的。也不知少爷怎么想的,竟然不同意。只怕也嫌我们唠叨,就说要去照料乡下的产业,回祖宅住了这么一年多。”

    原来欧阳那时住在乡下,是有这么一番缘故。水幽寒心里想。

    “唉呦,nǎinǎi您瞧,我这陈芝麻烂谷子的,说了这么一大车话,这要紧的话倒忘记了说。nǎinǎi,燕姨娘到咱们这来,定是没安好心。nǎinǎi您要是搬走了,可就中了她的计了。”

    水幽寒一惊,“桐婶怎么知道我想搬走,我连大哥那都还没说。”

    桐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晒笑了一下。

    “nǎinǎi,这是我猜的。那天您发脾气,后来燕姨娘的婆子又说了那样的话。我估摸着以nǎinǎi的脾气,定然要这么做。nǎinǎi没有直接和少爷提出来,应该是想缓缓,不想让少爷知道您是为这事搬走的,怕少爷内疚的缘故。”

    “桐婶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就不瞒您了。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房子也看好了,就在狮子胡同。独门独户的一个小院子,我们几口人搬过去正好。我本打算过几天,等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再慢慢地和大哥说的。桐婶,我不想因为我,让大哥的名誉受损。”

    “唉呦,nǎinǎi您挺明白的人,怎么还是上了她们的恶当。少爷是心软,在姜家的事情上有些糊涂。可少爷不是真糊涂啊,难道想不到nǎinǎi是因为什么缘故要搬走。少爷待nǎinǎi如何,nǎinǎi自己该知道,您这样不是和少爷生分了吗?nǎinǎi,少爷这几年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可我和我家老头子,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开心,我们都看的出来。”

    “可自打少爷这次回来,带回了nǎinǎi还有麒儿小少爷,我们可都看出来了,少爷这笑模样一天比一天多。看着您抱着麒儿小少爷和少爷说话,我和我老头子就像回到当年,看着老爷和老夫人带着少爷一样。麒儿小少爷戴着的那个香包,可不正是老夫人当年给少爷绣的。还有那挂长命锁,还是我家老头子从金店里给取回来的。”

    桐婶目光灼灼看着水幽寒,那眼神明明说着你就坦白吧,坦白吧,坦白吧。

    桐婶这样的目光,让水幽寒想起她对麒儿格外热情的眼神和态度,心下猜测难道是……。

    “桐婶,”水幽寒正sè道:“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误会了。本来这事我也犯不着和任何人解释,但是您和桐叔不一样。我当你们是大哥的长辈,所以这件事我要和您说清楚。我以前成过亲,麒儿是我和那个男人的孩子。麒儿跟我的姓,我们**和那一家子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大哥他只是看着我们可怜,才帮了我们的。我认识大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麒儿。”

    桐婶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去,张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说:“nǎinǎi您别怪我们。我们这是心急啊,眼看着和少爷一样年纪的,甚至比少爷年纪小的,都成了家,抱上了儿子。我是做梦都想着少爷有那一天。若是一觉醒来,少爷抱着小少爷,带着个少nǎinǎi在我们面前,我就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到了地底下,也好和老爷夫人交代了。您怎么……,怎么就……。”

    桐婶说着竟然哭起来,水幽寒赶紧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恍惚听得桐婶小声嘀咕:“怎么就不能哄哄我们高兴。”之类的话,想细听,却听不真切。

    “让nǎinǎi您见笑了。我这也不是为这一件事,这么多年了,我这都是为了少爷伤心。”桐婶好一会才停住了哭声,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是得说眼前的事,nǎinǎi您千万不要动搬走的心思。您在这住着,咱们府里也热闹了不少,这都是您带来的喜气。您要是搬走了,少爷难过,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好受。”

    见水幽寒还是不吭声,桐婶无奈,“nǎinǎi,哪怕您就当我们是邻居,我们这样的邻居还比别人家可靠的多不是。”

    看桐婶苦口婆心这样劝慰,水幽寒也不免感动,遂说道:“那我就再想想,我其实也是舍不得你们的。”

    桐婶听得水幽寒的语气松动,也高兴起来。水幽寒又问桐婶回乡探亲的故事,桐婶善谈的人,又是乡间景物,又是山野趣闻,水幽寒听的很是欢喜。

    送走桐婶,水幽寒就叫进冬儿来。水幽寒并不理她,只是慢慢地喝茶、看书。冬儿站在地下,呆立半晌,隐隐不安。瞧水幽寒的脸sè又瞧不出什么来。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问:“nǎinǎi叫了冬儿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水幽寒扫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冬儿更是不安,“nǎinǎi,若是冬儿哪里做错了,请nǎinǎi责罚。nǎinǎi指点我,我下次不敢了。”

    水幽寒见冬儿额头都冒出汗来,抖着腿要跪下,这才开口:“你快起来,咱们这不兴这个。我历来赏罚分明的,你跟着小红,自然知道我最爱的是什么,最讨厌的是什么。”

    “回nǎinǎi的话,小红姐姐说过的。nǎinǎi最看重忠心的人,最讨厌,最讨厌多嘴传是非。”

    “知道就好,你下去好好做事吧。”

    当晚,水幽寒特地拿出王嫣然送的桃红sè缎子,扯了给小红和冬儿做出外穿的衣裙。另外还拿出些上等的尺头来,给桐叔桐婶也缝了套新衣。最后竟然还有剩的,索xìng给冬儿拿回去给她老娘做衣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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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MM给欧阳发了好人卡,杯具。欧阳你杯具了。

第五十章 青梅煮酒

    这rì王嫣然派人送了一篮青梅,说是有客从扬州带过来的。因为还不到青梅上市的季节,况且济水与扬州远隔千里,这个青梅也算得是稀罕物了。水幽寒挑了一包极好的野山菌包起来,并一包新制的茯苓夹饼,交给来人让他带回去给王嫣然,还封了个大红包重赏打发了他回去。

    这个青梅,水幽寒只是看着就觉得嘴里要冒出酸水来,不由的想起曹cāo望梅止渴的典故。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水幽寒就叫小红拿出两坛好酒来,将青梅挑好的,洗干净,又拿布巾擦干。然后加适量冰糖泡在酒里,最后封好坛口,将酒坛放到库房存放起来。这样三个月后,就能喝道酸酸甜甜的青梅酒了。当然,如果放上一年后再喝,味道会更好。

    一过中午,天就yīn了下来,接着就飘起了细雨。chūn雨贵如油,也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寒冷。水幽寒就在屋子里生起炉子,拿铜壶放了几颗青梅进去,又倒入黄酒,在炉子上烧滚了。然后加了冰糖进去,就把铜壶移到红泥小炉上慢慢温着。

    水幽寒今天有些懒懒地,索xìng什么都不做,只斜倚大靠枕上,望着窗外的雨景出神。这时,她就觉得如果手边能有本小说应应景解解闷,那该多好。是不是让人找找有什么可读的话本?若是找不到,那她要不要试着写上一两本?凭她前世看的那么些个宅门秘闻、恩怨情仇等狗血电视连续剧。煽煽情,赚点大众的眼泪应该还是可以的。如果写的好了,也许还能赚几个脂粉钱出来,而且她自己闲来时也能拿来解闷不是。

    正想的天马行空,忽见雨中一人撑着把油纸伞从院外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小厮黄芪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跟在后面。

    在外间做活计的小红和冬儿,赶紧向水幽寒禀告了一声,把欧阳迎了进来。因为还刮着风的缘故,水幽寒看见欧阳的发梢和衣角都挂了雨珠,就赶紧拿过烘干的布巾来让他擦拭。

    “大哥今天没出门?”水幽寒问。

    欧阳在炕边坐垫上坐了。“上午城西有个病人,请我去看诊。这不,回来时还硬塞给我几只野鸡,说是新猎到的。我看着还好,就拿过来给你。”

    “多谢大哥,一会就留在这吃饭吧。嫣然送了些青梅来,我正温着酒,这天气正好喝一点散散寒气。”

    “那好,怎么不见麒儿?”

    水幽寒笑:“说到麒儿,他现在可了不得。一天中有一多半的时候在睡,可醒着的时候,jīng神头又十足,总是爬来爬去,见到什么都想往嘴里放。小家伙越来越有劲,为了照看他,我瞧着nǎi娘都累瘦了。这不,刚才玩累了,让我们哄着睡下了,我也让nǎi娘去睡一会歇歇。”

    因要留欧阳吃饭,水幽寒就亲自下厨。少顷,端上桌来的是一小锅炖的稀烂的野鸡肉炖野山菌,一碗小羊排烧山药,一碟炝炒白菜心,一碟豆皮chūn卷,还有一碟用嫩嫩的香椿芽炒的金黄的鸡蛋。

    欧阳和水幽寒就在炕桌边相对盘坐,小红又送上两个酒盅,水幽寒也不用她伺候,把红泥小炉挪到自己旁边,和欧阳对饮。

    “大哥,这个黄酒是我拿上好的黑糯米,自己酿的。虽然比不上外面卖的花雕那样醇香,好在喝了不易上头。我又加了青梅来煮,大哥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欧阳接过酒杯喝了一大口,“嗯,一开始有些酸酸地,再一品,却满口甜香。小寒莫不是也要学古人,青梅煮酒论英雄。”

    “那么大哥是自比曹孟德,还是刘使君。”

    欧阳呵呵笑了几声,“这两人一为jiān雄,一为枭雄,都是千古留名的豪杰,大哥不过一个小小的郎中,怎能和他们相比。”

    “大哥不必妄自菲薄。要我看,这英雄有两种,一种就如同曹、刘这两位。不过我等百姓,对这样的英雄高山仰止,却也只能远观。另一种,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之中的英雄,虽然没有什么千秋功业,却也有可歌可泣之处。咱们不说远的,就往近了说,我瞧着东街货郎就称的上是个英雄。”

    欧阳看着水幽寒说话时两眼亮光闪闪,顿时觉得被什么噎住了喉咙,咳了两声方才问道:“小寒,你怎么认识东街货郎?又为什么称他是英雄?”语气中有些试探

    “东街货郎,这左近府里女眷的针头线脑,都是从他那买的,我当然认得了。要说这个货郎,大字不识几个,家里也无资财,相貌也不出众,平时就是卖些杂货,大哥一定奇怪为什么我认为他是英雄。那大哥可知道,就是这样一个货郎,在家里,对卧病的娘子不离不弃,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给娘子请医问药。多年来没有一丝厌烦。在外面做生意,诚信公道,童叟无欺。跟街坊邻居更是有德谦让,从未红过一次脸。老天开眼,他娘子的病终于好起来了。前儿个他带他娘子去寺庙还愿,遇到地痞调戏他娘子,就他瘦瘦小小的一个,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拿了根大棒,竟把那些地痞都打跑了。听人说,当时货郎的气势可是惊人了。”

    欧阳望着水幽寒,若有所思,“这就是小寒眼中的英雄。”

    水幽寒直视欧阳,“当然,大哥也是英雄。”

    欧阳手里的筷子没抓住,掉在了炕上,忙低头去拣。

    “济威救困,俯仰无愧于天,大哥在我心中是当世第一大英雄。更难得的是,大哥还是君子。这个,从你对待姜家的态度上,就可见一斑。”

    欧阳呐呐不语,半晌才道,“那些事情,桐婶都和你说过了。”欧阳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水幽寒点点头。

    “小寒你还觉得我是英雄、君子,难道你不觉得大哥是个没用的人?”

    “是英雄才能承受别人受不了的压力,是君子,才可以绝交而不出恶声。知道大哥过去的事,我更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当初将我们**的xìng命交托到大哥手中,是我选对了人。”

    “小寒,我不过是个郎中罢了。这辈子,只怕也不会发达到哪里去,小寒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你刚才说的两种英雄,可是你的真心话,不是哄着我高兴吧?”

    水幽寒佯怒,“大哥这是不信我吗?”

    欧阳赶紧赔礼:“我当然是信你的。只是,有些想不到你会这样想。”

    “那大哥以为我会怎么想?其实,我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人。所求的就是一家子人,能一心一意的在一起。至于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如果有,咱们也不必故作清高,一定要散家财、抛乌纱。如果没有,rì子也是一样的过。一家人开开心心才是最好的。”

    “小寒,你说我俯仰无愧于天。可你知道吗,我唯一对不起的是我爹娘。我后悔,为什么当初非要那时去参加科考,如果我那时候不去,我就可以多陪陪我爹娘,或许,或许他们就不会去的那样早。”欧阳说着,声音已经哽咽了。

    后悔就对了,只是欧阳后悔的似乎和水幽寒的期望有些偏差,不过也顾不得了。

    “大哥,谁都不是神仙,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哥当时,也一定想不到伯父伯母会去的那样快。而伯父伯母,知道大哥继承了他们的衣钵,成为一代名医,一定非常欢喜。可若是知道大哥还在为陈年往事不开心,这最心疼的,也是他们。大哥那时候年纪小,就算是有些过失,也是无心的,只要改了就好。只是,大哥你以后要仔细分辨,莫要辜负真心待你好的人才是。”水幽寒挑了个chūn卷夹到欧阳碗里。

    “小寒说的对。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有小寒视我为英雄,我定然不令小寒失望。”

    两人边吃边喝,又聊到水幽寒打算在济水城附近买地的事情,欧阳就说帮她找经济打听。转眼一壶酒下肚,桌上的菜还没吃多少。水幽寒就劝欧阳多吃菜,又叫进小红来添了一壶酒继续暖着。

    “小寒,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若是不愿意,千万不要恼我。”

    水幽寒见欧阳似乎有些醉意,奇怪他怎么今天这样量浅起来。就说,“大哥有话尽管说。”

    欧阳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小寒,我是……,我想……,嗯,那个,你别信燕姨娘的话。……沈家婆子的话……,小寒,你看,你看,哦,我……,我们……成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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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煮酒论英雄,这章希望不要被人认为是我在恶搞。(你就是在恶搞,欧阳还学刘备掉筷子)。哼哼哼,欧阳的第一次求婚。

第五十一章 求亲

    欧阳吞吞吐吐说完这些,更加局促起来。水幽寒对于欧阳突然提亲,也觉得意外,不觉怔在那里。一时室内两人悄无声息,只听得细雨敲窗之声。

    “小寒,我会好好待你,也会待麒儿好,就像待我的亲生儿子一样。”欧阳见水幽寒低着头,终于又有勇气开口。

    “大哥,你突然向我求亲,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那天婆子说的话。你这是怕我因此想不开,为了我的名誉着想才……向我求亲?”水幽寒慢慢抬起头,看着欧阳的双眼问道。

    两人对视片刻,欧阳垂下眼帘。“小寒,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想娶你,给你和麒儿一个完整的家。小寒,你,你是我平生遇到的第一知己。”

    水幽寒听得欧阳这样说,心思百转千回。“大哥你言不由衷。大哥当自己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单为了保全他人的名誉,或是因为怜悯,就委屈自己娶一个并不爱的人?大哥你又当我是什么人?是可怜虫吗?是需要别人因为怜悯来娶我为妻?大哥,你怎能如此待你自己?又怎能如此待我?”

    “小寒,我并不委屈啊,也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是为了你着想。”欧阳急急分辨。

    “大哥你尊重我,为我着想,就要娶我。大哥有没有想过这样做是委屈你自己。如果现在这里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什么人,大哥也要牺牲自己来娶她,来挽救她的声誉吗?大哥,你这样做,可知道最心痛的会是那些真心待你好的人。”

    “小寒,你说什么呀,哪里有什么别人?”

    水幽寒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自己有些太心急。“大哥,是我急了,说的语无伦次的。我只是想问大哥,如果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人处在这个境地,大哥是不是也要娶她。”

    “这个,我……我没有想过。”

    水幽寒暗叹一声,欧阳不会说谎,起码在她面前没有说过谎。

    “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答应嫁给你。”

    “为什么,小寒,你说过,我在你心目中,也是英雄。你该相信我,我会对你和麒儿好的。”

    “大哥,我自然相信大哥的人品。但是,我虽然曾经嫁过人,还带着个孩子,可从没想过要找人凑合过rì子的。我要嫁的人不只人品要好,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要有我,不是像哥哥对待妹妹,也不是强者怜悯弱者,更不是为了什么声誉。他要娶我,只是因为他心里只有我。除了我以外,无论他面前有繁华千朵,他都只会选我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我就是那唯一的一瓢水。”

    “小寒,这些年,我也是第一次想成亲的。我心里,并没有别的人。”

    “那么大哥是单纯因为想娶我,才向我求亲吗?还是怕人家说我是非,大哥想救我,才向我求亲。”

    “小寒,我是真心想娶你的。我过去的事情,桐婶都对你讲了,现在,我也是身家清白,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虽然没有大本事,养活你和麒儿还不成问题。我们成亲后,你也不用每天cāo心生计,担心衣食问题。”

    “大哥虽然这样说,只怕还是有为了声誉考虑的缘故。大哥,若依世俗人的眼光,有大哥肯娶我,照顾我和麒儿,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也相信大哥若是娶了我,一定会是个负责任的夫君和父亲。但是,正因为我是大哥的知己,我不忍心让大哥有一丝一毫的不得已、不情愿。我不想委屈大哥为了自身以外的原因娶我,也不想委屈自己嫁给并不是真心爱我的男人,或是娶不娶我都无所谓的男人。”

    “小寒,我是真心的……”。

    “大哥,不如我们都再好好想想。等大哥想清楚我刚才说的话,认定非我不娶的时候,再来提亲。”

    “小寒,你。那好吧。只是,你要搬走,我不同意,那样我不放心。狮子胡同那边的房子,都非常窄小,你们三个女人领着个孩子,住着不安全的。你要是觉得住在这里,有哪些不方便,尽管和我说,只是不要再提搬走的事。”

    “噢,那大哥可否和我立一张租约,让我每月付些租金给大哥。”

    “那怎么行?”欧阳摇头。

    “大哥,只有这样我才能住的安心,住的长久。我知道大哥这院子,岂是能租给人的。大哥和我立租约,安安我的心,也能堵住那些小人的口舌。大哥你说对不对?大哥若是不肯租,那我就只好搬走了。”

    欧阳想了想,只好点头。新一壶的青梅酒已经暖好,水幽寒把壶从小炉子上提下来,给欧阳和自己都倒满。水幽寒挑起话头,谈些济水的风土人情,又或是养生药膳等,两人谈的十分投契,先前的些微尴尬早就烟消云散。直到夜幕降临,欧阳酒足饭饱,就向水幽寒告辞。

    “小寒,我说过的话是作数的,小寒你好好考虑,给我回复。”

    水幽寒浅笑:“我会的,大哥。我说的话,也请大哥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告诉我。”

    外面的雨还在下,欧阳酒也喝的不少。水幽寒就打发冬儿去那边取了欧阳的大衣裳过来,给欧阳披了。又嘱咐黄芪扶着欧阳些,还不放心,就让冬儿另打个灯笼,一路陪着送欧阳回去。

    第二天欧阳醒过来,想起昨天自己竟然会有勇气提亲,结果亲没提成,反而同意和水幽寒定下租约。又想想水幽寒说的那些话,自言自语道:“我这样是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小寒吗?不过,小寒确实是值得更好的。只是因为想娶才娶……”不由想的入神。

    呆了半晌,才想起来好多事情要做,就请了相熟的中人,走过来和水幽寒定了租约。另有替水幽寒看门的,还有冬儿依然是欧阳府的人,但是月钱等都由水幽寒支付等等事项,也都再次分辨明白。

    欧阳在这边忙碌,大门那边,姜莺儿来访,却有桐叔早知会了看门的人,只说欧阳不在府中,给人问诊去了。问去了哪里,那门人就指东说西的,随便支应了。姜莺儿没有姜燕儿在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头,要撒泼,可那门人本就是粗莽的,哪里怕她这些,最后只好怏怏地去了。欧阳竟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至于姜家母女曾经住过的那个院子,虽然多年没人住了,不过略加收拾也可住人的。欧阳当初说的含糊,桐叔桐婶回来后,更是不会巴巴的让人去收拾,反把一些不用的器具都搬到那院子里,正经当作仓库了。

    桐婶知道水幽寒和欧阳签了租约,不过知道水幽寒不再提搬走的事,感叹一番,也算放下一段心事。

第五十二章 置办田产

    欧阳受水幽寒的嘱托,四处找人打探是否有良田出售。正巧城外十里庄有一处现成的葡萄园,约有二十几亩,已经经营了多年。这一代的子孙却嫌葡萄园不是正经田产,打算都铲了改种庄稼。有人看着可惜,就劝他们卖掉,另外置办好水田。欧阳听到这个消息,带人去看了园子。觉得不错,就与主人家商量,主人同意卖,价格也定了个大概,欧阳觉得还行,复又回来和水幽寒商量。

    “大哥看了那园子觉得如何?这个价格可还合适?”水幽寒并不懂得这些,自然要问欧阳。

    “园子的地很肥沃,现成的葡萄树,离水源近,园子里还打了两眼井。据我所知以前每年的收成也不错。这个价格,若是比一般的田地,当然是高了些,不过比较下来,还是公道的。”说完,又把济水城附近田地的行情和水幽寒说了一番,这上好水田多少钱一亩,一般的又是多少一亩,还有旱地、山地等的价格。水幽寒都暗暗记在心里。

    “大哥,你对这些知道的可真清楚。”

    “我又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家里的田产虽然有可靠的家人打点,我也是要过问的。况且我那些铺子也经营买卖,这些个行情总比别人要清楚些。”

    “既然大哥觉得可行,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看。”

    “就是要等你看过之后才定。我已经和主人家说好了,明天过去看。小寒看过后,如果决定买,立时就可以写契。”

    第二天一早,欧阳带了桐叔、黄芪骑马,水幽寒就带了小红坐车,到十里庄去看葡萄园。一路上,水幽寒见两侧田里的冬小麦已快成熟。就心里打算着,新粮好吃,过些rì子一定要买上一些新麦子磨粉来吃

    到了十里庄,主人家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就一路引着水幽寒一行来到葡萄园。水幽寒下了马车四处仔细打量,果然如欧阳所说,葡萄树是栽种了数年的,还有水源和水井。另外葡萄园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庄院,两进的院子,都是青砖瓦房。水幽寒一一看过,就对欧阳点点头,答应买下。主人家就派了家人和桐叔一起,丈量土地、重设界碑等忙了一阵,确定了亩数。主人家这才请他们到自己家中,找了人来写契约书。

    忽听得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主人家跟前,大放悲声:“三少爷,您不能卖了那葡萄园啊。那可是老太爷辛辛苦苦置办的,多少是个念想。您卖了葡萄园,我们一家几口可怎么办。”

    水幽寒看这人约莫有四十多岁,高鼻深目,不像中原人士,不由心中纳罕。

    那主人家听了老者的话,很不耐烦。“我家的事,哪由得你在这胡闹。来人,快把他给我拉出去。”左右果然过来两个庄汉,将那人拉了出去。那人被拉出门去,还一直哀求:“三少爷,看在老太爷的份上,请三少爷留下葡萄园,也留下我们一家几口吧。我们也是老太爷的子孙啊。”

    这些话屋中的人都听的真真的,那主人家脸上有些尴尬,吩咐人把老者押到马圈去,又向欧阳众人赔礼:“家中下人管教不严,让诸位见笑了。”

    正说着,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从外面跑了进来,到主人家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主人家皱了皱眉,却耐不住小姑娘一脸哀求,低头思索片刻,才站起来对水幽寒一揖,说:“欧阳兄说是水nǎinǎi您要买这个园子,请问水nǎinǎi家里可有现成的人照料这园子。”

    水幽寒微微一福还了礼,“主人家可有好的庄稼把式介绍。”

    水幽寒这话出口,主人家脸上还没什么,旁边那小姑娘已经喜上眉梢,笑眼盈盈地看水幽寒。

    “既然这样,我倒有几个人手,不如一起卖给水nǎinǎi,水nǎinǎi看如何?”

    水幽寒就要细问,那小姑娘已经忍不住,蹦蹦跳跳几步就到了水幽寒身边,还福了一礼:“这位nǎinǎi,我娘请你过去说话。”

    主人家赶忙解释:“这是我的小女儿,乡下孩子,被我惯坏了,没什么规矩,nǎinǎi您别见笑。是拙槿想水nǎinǎi一大早从城里来,想必劳乏了,想请您去后堂歇一歇。”

    水幽寒看面前这个小姑娘,大约有**岁的样子,长的眉清目秀,非常讨喜。不由得心生好感,转头和欧阳商量。

    欧阳一笑:“既然是蒋三nǎinǎi有请,去歇一歇也好。不过你可是正经的买主,一会写好了契书,就打发人去找你。”

    水幽寒正中下怀,就带着小红站起身来。那小姑娘见水幽寒答应了,就伸手来拉水幽寒,一路领着出了正厅,穿过一个月亮门,后面有三间耳房。小姑娘还没进屋,远远地就喊:“人请来了,人请来了。”

    那耳房中立时出来三个人,当先一个少妇,一身崭新的衣裙,后面跟着一大一小两个丫头。

    少妇见了水幽寒,紧走几步迎上前来,和水幽寒见礼,口里说道:“水nǎinǎi远来,我想着这前院都是大男人,乱糟糟的。我这还算干净,所以冒昧地请nǎinǎi到我这来坐坐。”

    水幽寒看这少妇与那小姑娘相貌十足相像,就知道必是蒋三nǎinǎi,也忙还礼,“是我冒昧打扰蒋三nǎinǎi才是。”

    蒋三nǎinǎi把水幽寒主仆迎进屋里,两人分宾主落座,旁边的丫鬟送上茶来。水幽寒打量这屋里,虽不豪华,但家具物什都古朴大方,收拾的也很是洁净。两人坐下,又免不了客套一番。

    那小姑娘似乎有些着急,扯了扯蒋三nǎinǎi的衣角,小声央求道:“娘,帮帮桂丫,帮帮桂丫吧。”

    蒋三nǎinǎi向水幽寒陪笑:“水nǎinǎi,冒昧请您过来,其实是有事情相求。”

    “蒋三nǎinǎi请说,若是我能帮的,定然尽力而为。”

    “是这样,水nǎinǎi既然买了这葡萄园子,想来要找人照料的。正好我这里有这样一家人,这个葡萄园一直都是他们在料理。这一家人勤谨、可靠,水nǎinǎi若能将他们一起买下,那可就能少cāo不少的心。”

    “噢,我也正要找种过葡萄的人来帮我料理这园子,既然蒋三nǎinǎi推荐,不如就领来给我看看。”

    “自然要领来给您看的。这家人,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我要和水nǎinǎi先说清楚。不然,怕您说我们不厚道那。”

    水幽寒上下打量蒋三nǎinǎi,笑道:“不知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蒋三nǎinǎi请讲,我洗耳恭听。”

第五十三章 异国美人

    “说来话长,这本牵涉到我们的一些家事。不过既然水nǎinǎi要买下他们,以后也会知道。我瞧着水nǎinǎi是厚道的人,那我也就不瞒水nǎinǎi了。”

    水幽寒微笑不语。

    “我们老太爷曾经去西域经商,回来时就带了个胡姬回来,说已经收了做妾。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老太爷非常欢喜。这胡姬原来在西域就擅种葡萄,老太爷就拨了一大片地给她,培植出了那个葡萄园。老太爷与那胡姬年岁上相差极大,又老来得子,就有些偏疼胡姬和这小儿子。我们老祖母是极要强的人,难免有些不喜。老太爷本想让小儿子入族谱,我们老祖母给拦下了,说是异族女子所生,不能混乱了蒋家的血脉。两位老人家因为这事就有些不开心,怪没意思的,呵呵。”

    水幽寒听着蒋三nǎinǎi的语气,自然明白事情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平淡,不过家丑不可外扬,她一个做媳妇的,自然要遮掩着说。

    “没过几年那胡姬死了,老太爷年纪见长,也就不大管事。这个小儿子就被打发去照料葡萄园。我们老祖母还给他配了一房媳妇。也算是我家的一房仆役,还生养了两个儿女。如今老太爷去世了,老祖母怕自己睹物思人,就想要平了那葡萄园。还有这一房人,因为面貌有异,就想着发卖出去。”

    水幽寒低头喝茶,装作没看见蒋三nǎinǎi探寻的目光。

    “他们这一家,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又都有胡人血统。若是让人牙子拉去卖了,就怕会一家骨肉离散。既然nǎinǎi要人照看葡萄园,不如就买下了他们,一来自己方便,二来也让他们一家人好歹能在一起。”

    “两个大人还可,两个孩子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么大的园子,他们哪里料理的过来。况且,我听蒋三nǎinǎi的话,现在当家的可是您家的老太太吧,这件事,您可做的了主?”

    蒋三nǎinǎi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水nǎinǎi放心。这家的两个大人,都是极能干的。葡萄园这些年来,多亏了他们料理,忙时也请短工,收成一直好的很。水nǎinǎi买了他们必不会吃亏的。两个孩子,嗯,年纪虽说小了些,可也能干活的。只要水nǎinǎi同意买这一家人,我就从中做这个主。水nǎinǎi想也能明白,这老人家都有些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我们老祖母吩咐我家相公做这件事,这个主我们还是做得的。”

    旁边那小姑娘也帮腔:“nǎinǎi,您就买下她们吧。桂丫小姑姑一家人可好了,nǎinǎi您一定喜欢的。”

    旁边一个伺候的大丫头,就拉了那小姑娘,低声唬道:“玉姐儿,可不能这么称呼,要是被老太太,大太太她们听见了,少不得要说你,桂丫更是要挨打了。”

    玉姐儿忙拿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双大眼忍不住在水幽寒和她母亲之间来回扫视。

    水幽寒看玉姐儿一片天真可爱,忍不住翘起嘴角。

    “若要买下他们,也不是不成,不过那园子的地契里并无房屋,可让她们住到哪里去。”水幽寒自言自语。

    “蒋三nǎinǎi肯居中来料理这事,是慈悲心肠。不若将园子旁边那个小庄院也算在园子里卖给我如何?我想您家的老太太,不定什么时候想起那庄院来,也是要拆要卖的。索xìng一起都卖给我,岂不便宜。我也有地方好安置这几个人。想来这家人能住在那里,心里也要感激蒋三nǎinǎi成全的。”水幽寒和蒋三nǎinǎi商量。

    蒋三nǎinǎi有些迟疑,“这个小庄子,本不打算卖的。那附近还有我们一些水田,有那个庄子,我们下田、存粮都方便。”

    “您就是本庄的人,若是在附近再建一所宅院,比我可是方便许多。我瞧着,蒋三爷和蒋三nǎinǎi必定是将来的当家人,到时候,蒋三nǎinǎi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建上一些房舍,只怕比现在的这个还便宜那。”水幽寒笑着说。

    “娘亲,您就答应吧。以后能一直住在那,桂丫一定欢喜。”玉姐儿又跑过来抱了蒋三nǎinǎi的腿撒娇。

    蒋三nǎinǎi看水幽寒似乎执意要宅子和人一起才买,再看看自己的小女儿,想想那一家子人怎么说也是血脉相连的,又想想自己肚子里这个,终于下了决心。

    “水nǎinǎi的意思我懂了,我去叫我家老爷来商量商量。只是,有一件,水nǎinǎi要答应我。若是水nǎinǎi买下这一家人,请水nǎinǎi善待她们,尤其是那个女孩,千万不要卖掉她。”

    水幽寒不觉有些奇怪,蒋三nǎinǎi也没多做解释,只说:“水nǎinǎi见了她们,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话说到这里,水幽寒也就不再多留。蒋三nǎinǎi就让人送了她们主仆回到前厅,又叫了蒋三爷商量事情。

    田契已经写好,欧阳在一边慢慢地喝茶。水幽寒就低声把事情跟欧阳说了一遍。又问:“欧阳大哥,怎么这个妾侍生的孩子,还能当仆役买卖吗?”

    欧阳苦笑点点头。水幽寒庆幸自己没有在蒋三nǎinǎi面前问出这样的话来,平白让人笑她。

    “这么做并不违背国法,只是平常人家很少真这样做就是了。”欧阳补充。

    半晌,主人家去而复返,说要将那小庄院和一家仆役卖给水幽寒。

    “可否让我见见这一家人。”水幽寒说。

    “那是自然。”蒋三爷打发了人出去,一会就带进来一男一女并两个孩子。

    水幽寒一看,那男子正是刚才闯进来又被拉走的那个。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妻子,两个孩子大的约十岁左右,是个女孩,小的有六七岁,是个男孩。除了那女子,这父子三人都有明显的西域人特征。

    最令水幽寒惊讶的是那个小女孩。她的一双眼睛竟然是蓝sè的,睫毛浓密卷翘,肤sè白皙,柳叶眉像拿眉笔画过的一般,真是个洋溢着异国风情的小美人。水幽寒这下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蒋三nǎinǎi选中她做买主,又为什么要那样嘱托她。想来这个女孩就是玉姐儿口中的桂丫小姑姑。

    “就是他们了,这个胡念伊自小就跟着我家祖父照料葡萄园。他们夫妻两个人老实,两个孩子也听话,水nǎinǎi将园子交给他打理,最是省心。”蒋三爷说道。

    “请nǎinǎi留下小的一家。照料葡萄树是小的看家本事,我这媳妇也会的,定然不让nǎinǎi失望。”

    他媳妇也在旁边哀求:“求nǎinǎi留下我们一家,这两个孩子吃的不多,也能干活。再过两年,就更能为nǎinǎi出力了。”

    水幽寒看他们自己也是愿意的,也就点头答应下来。最后两下协商,竟用极低的价格将房子和这一家人都卖给了水幽寒。

    契书写好,双方签字画押。水幽寒从袖中拿出一袋金珠,付清了费用,蒋三爷把地契、房契和几个人的卖身契拿出来,众人验看清楚,交给水幽寒。这边交割完毕,蒋家已经备好了饭菜,欧阳等人就留下来吃饭。水幽寒则是在后边另外备了一桌,由蒋三nǎinǎi陪着吃了。

    吃饭间,蒋三nǎinǎi又拜托了水幽寒一番。

    “水nǎinǎi是明白人,我们这房子和人的价格压的这样低,就是想讨您一个人情。水nǎinǎi已经见了胡家四口,蒋家留不得他们,可我们也不想看着他们遭罪。只求水nǎinǎi不要让他们骨肉分离,也不要让桂丫那孩子……”

    水幽寒哪里有不明白的,当下满口应承。“蒋三nǎinǎi放心,咱们都是正经的人家。胡家这四口,只要确实有本事,我就让他们一直守着这葡萄园。至于桂丫,只要她自己安分,等她成年,少不得替她安排桩正经的婚事。我从不亏待自己人的,这个请蒋三nǎinǎi放心。”

    蒋三nǎinǎi一颗心落了地。“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桂丫这孩子长的实在是……,我就怕人牙子带了她去,给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这孩子一辈子就毁了。老一辈人的事,不是我们晚辈能说的。不过是凭自己的良心,能周全的就周全了,也是为了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积些因果。”

    水幽寒听得蒋三nǎinǎi有孕在身,连忙恭喜。两个人又谈起孕妇的宜忌等事,十分投契。

    饭后,欧阳和水幽寒就辞了蒋家,先到小庄子上。水幽寒叫过胡家四口来问话。

    “nǎinǎi只叫我老胡就是,这是我婆娘胡氏,桂丫,虎娃。”胡念伊又带着一家子重又给水幽寒见礼。

    水幽寒和老胡说起这葡萄树的栽培,老胡果然说的头头是道。水幽寒十分满意,就着意安抚了他们一番。

    “老胡,你们一家就安心给我照料这葡萄园。若是料理的好,我一定不亏待你们。”

    “小的不求别的,只要nǎinǎi肯让我们一家守着这葡萄园过rì子,就感念nǎinǎi的大恩了。”

    对他这样的想法水幽寒并不意外,又把园子和庄子的事都安排了一番,才和欧阳一起回城。

    进了城门不久,前面不知哪家运的柴草都散落在路上,要收拾好半天才成。马车暂时过不去,只好绕小巷子走。马车走了一段,突然听到旁边巷子里,有人大喊救命。水幽寒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就掀了车帘向外张望。

    只见几个人骂骂咧咧地正向这边走来,一个妇人被拖在地上不停哭叫,不远处还有小孩的哭闹之声。那妇人被拖在地上走,一抬头,正好看到水幽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那几个人,踉踉跄跄奔水幽寒的马车跑来,嘴里喊:“水nǎinǎi,水nǎinǎi,救命,救命啊”。水幽寒看清那妇人的面容,不由大吃一惊。

第五十三章 一团麻

    等水幽寒看清那妇人的脸,认出是彭娘子,不由的大吃一惊。她吃惊的不只是彭娘子现在的处境,更吃惊的是,彭娘子比前些天见面时憔悴苍老了何止数倍。

    “水nǎinǎi,您救救我,救救我的两个孩子。”彭娘子到了马车跟前,那几个人也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来拉彭娘子。彭娘子死命抓住马车的车沿,就是不松手。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放手,光天化rì,你们竟然敢强抢良家妇人?”欧阳本来带着人骑马走在前面,这时也赶了过来,对那几个人斥到。

    那几个人见欧阳带了人过来,不由得就松了手。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向欧阳拱手为礼:“原来是欧阳大夫。咱们知道您是菩萨心肠,可这事您可管不得。这个妇人,是她家主卖给咱们抵债的,可不是咱们强抢她。”

    “张三,你在骗谁。这个妇人是王家庄彭秀才的娘子,什么时候有了什么主家?”欧阳还不知道彭娘子卖身一事。

    张三挠了挠后脑勺。“欧阳大夫,我张三不敢说自己是好人,可也没干过强买强卖的勾当。您只怕是认错了人,这个妇人的主家还真姓彭,不过她是卖身给彭家的,您不信,我给您瞧瞧她的卖身契。”

    张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欧阳。“这就是她的卖身契,她家主母交给我的。欧阳大夫,也不瞒您说,她家家主piáo了我们红袖招的姑娘,却拿不出钱来。我们来讨债,他家的主母又是个母老虎一样的,说没钱给我们,就拿这么个妇人来抵债。你们大家都瞧瞧,这个妇人年纪也有一把了,又没什么姿sè,带回去哪里赚的回来钱。少不得又是我被老鸨子骂。”

    水幽寒本想下车,听了张三这一番话,不由收住了脚。只从车窗里往外看,这一会工夫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彭娘子似乎把这马车当成最后一棵稻草,死命地巴在车窗边,水幽寒将一只手从车窗中伸出去,安抚彭娘子:“彭娘子放心,我定会救你和孩子。”

    彭娘子听了水幽寒这样说话,登时安心不少,刚想开口和水幽寒说什么,就见小婉从人群外跌跌撞撞地挤了进来,一路跑到彭娘子的跟前,哭道:“娘,娘,你带我走。她们说要卖我,还要扔了妹妹。”

    彭娘子本来听了水幽寒的话,已经平静了一些,听了女儿的话,又慌乱起来。“水nǎinǎi,救救我,救救我的女儿。”

    “唉呦,郑秀娥,我还当你是个贞节烈女,要从一而终。我相公不要你了,你还巴巴地赖在我们家。我看着你跟我们吃糠咽菜,不忍心,这才给你找个享福的地方去。你还假惺惺地不肯,我还当你做戏,原来是早就有了有钱的相好的。郑姐姐,我可是看走眼了,这以后我和相公还得郑姐姐多多帮衬啊。”

    彭娘子脸sè刷的就白了,小婉瘦弱的小身子也抖了起来。水幽寒顺着声音瞧过去,就见一个浑身穿的红艳艳的娇小女子已经站到了马车边,正茶壶状地指着彭娘子嘲笑。这女子一张粉白俏脸,画着浓艳的妆。站在那里,挠首弄姿,显出一副风流的身段,言语间更是风sāo露骨。

    彭娘子颤抖着手,“孙月娇,你平rì怎么折磨我,我都能忍。可我清清白白的人,你凭什么污我名节。欧阳大夫更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

    “呵呵呵,我可没指名道姓的,这可是你这贱人自己供出了jiān夫的名字。”孙月娇得意的冷笑。

    这下围观的人可热闹起来,有厚道的不说话,可也有那好事的,可就说什么的都有了。水幽寒在车中哪里还能坐的住,就叫小红扶着自己下了车。

    “欧阳大哥,彭娘子素来和我交好,今天看她这样被人欺凌,我不能袖手旁边。我一个妇道人家,好多事不好出面,还请大哥不必嫌疑,多多帮衬。”

    外面众人早看见彭娘子一直扒着车边,可并不知道车里是什么人。现在见一个美人从车中缓缓出来,打扮端庄,气度从容,不觉都住了嘴,呆呆地看着。又听见水幽寒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就明白过来,原来是车里这位小娘子要管这件事情,让欧阳替她出面。

    欧阳是自恃身份的人,被个不讲理的泼妇这样指桑骂槐,一时不好发作。桐叔和黄芪已经气的瞪大了眼睛。桐叔年纪大,见过的事多,明白这样的妇人是不能沾惹的。水幽寒这一番话,可谓是及时雨,把欧阳摘的干干净净。欧阳当然明白,感激地对水幽寒笑笑。

    孙月娇本来还要嘲弄一番,可看见水幽寒浑身上下,虽然装扮的素雅,可她也算是见识过的,知道水幽寒那衣服料子,还有头上的首饰都不是凡品。又见水幽寒眼光冷冷的从她面上扫过,一时不知深浅,慌忙住了口。

    水幽寒冷哼一声,这个孙月娇还不算太白目,以为人人都是彭娘子那么好欺负吗。

    彭娘子见水幽寒从车中下来,就过来拉了她的衣角:“水nǎinǎi,我那二妮儿还在她们家,这都好一会了,二妮儿小,她们哪里会照看,说不准真就给扔了,水nǎinǎi……”

    水幽寒想了想,彭娘子是签了卖身契的,主家要卖她,别人还真没道理拦阻。而小婉和二妮儿这两个孩子,都是彭秀才的女儿,孙月娇明显不是盏省油的灯,要是好声好气和她们商量,还不知会怎么刁难。

    真是一团乱麻。水幽寒心里叹气,故意大声对欧阳说话,让周围众人都听到。

    “大哥,彭娘子是彭秀才家明媒正娶的妻室。彭秀才怎么会卖掉自己的娘子,又怎么会要卖掉自己的大女儿,还要扔掉小女儿。大哥,这哪里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我是不信彭秀才一个读书人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大哥,路见不平尚应该拔刀相助,何况我还和彭娘子是旧识,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母女被害。不如我们请周围这些邻里作证,看是哪个拐子敢做这样缺德的事。”

    这拐子说的却是孙月娇了。孙月娇哪里听不出来,正要开口辱骂,就看见桐叔和黄芪都挽了衣袖,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那样子恨不得要揪住她,狠狠地揍一顿。再看周围的人,都是看热闹的,一会闹起来,可不会有人帮他,就先怯了。

    水幽寒大声说完,又低声和欧阳说了一番话。欧阳点点头,然后高声向众人说道:“确实如此。咱们济水城百姓都是忠厚传家,就是几岁的孩童都懂得礼义廉耻,可容不得这样欺心的人和事。彭秀才在哪里,快让他出来把事情说清楚。”

第五十四章 快刀斩乱麻

    欧阳话音落地,就有好事的人一溜烟地去给彭家报信。欧阳看周围一圈的人,男女老幼皆有。他不想让水幽寒这样站在当地,就要打发黄芪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歇息一下,顺便也把这件事弄清楚。一对中年夫妻扶着一个老妪从人群里走出来。

    “欧阳大夫,这位娘子。老身容氏,就住在这孙氏和郑氏的隔壁。老身家里虽然简陋,也还算宽敞,欧阳大夫给我看病的时候曾来过的。不如就请欧阳大夫和这位娘子到我家里,喝口茶,歇歇脚,等把彭家的人叫来了,大家说清楚如何?”

    欧阳见了那老妪这样说,就拱手为礼:“原来是容婆婆,那就打扰了。”

    水幽寒自然没有异议。孙月娇见自己被视作无物,心里愤恨。她本打算撒泼,可又想到彭娘子和自己是签了卖身契的,拿她抵债自己占着理。既然这些人要弄这个排场,那一会正好痛痛快快羞臊她们一番。张三则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他想自己是债主,即便是去了衙门都不怕,而且还要卖欧阳几分情面,去凑凑热闹,不过耽误些工夫。或者欧阳大夫和那出来揽事情的小娘子最后拿出钱来,那他也不是非要带走彭娘子。

    就这样,一众人等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就哄哄闹闹地到了容婆婆的家。容婆婆请欧阳和水幽寒在正厅坐下。孙月娇和张三都不用人让,自己拣了个座坐下来。那些看热闹的有的跟进院子里,有的就站在院子外。

    这里和彭家只有一墙之隔,众人都听见隔壁有婴儿嘶哑的啼哭声,还有人在喝骂。

    “坏了良心的小妇,把这个讨债鬼扔给我们。我们有年纪的人,不找人伺候我们,反倒让我们来伺候这个讨债鬼。多德,你快把她扔出去,省的哭的我们闹心。”

    彭娘子听了那婴儿哭声嘶哑,声音越来越小,早已经痛彻心扉,就要去隔壁抱那孩子。张三哪能让她走脱。还是欧阳对他说:“你就让她过去抱了孩子来,有我在这里作保,你怕什么。”

    张三听了欧阳的话,才松开手。“那敢情好,有欧阳大夫这句话,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出了事,我找您要钱就是,谁不知道您是一言九鼎的,嘿嘿嘿。”

    少顷,彭娘子怀里抱着二妮儿回来了,后边跟着一对老年夫妇,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这三人似乎并不情愿,是被几个人推拥着走了进来。那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还拿面纸扇遮了半张脸。水幽寒心里想,这就是彭娘子的公婆和丈夫了。

    欧阳一看见这几人进来,就从座位上站起,向那秀才拱了拱手。“彭兄,别来无恙。在下欧阳振衣,有些事情要向彭兄问个清楚。”

    彭秀才似乎是极不愿意露出整张脸,只拿扇子挥了挥,并未还礼,傲慢地说道:“原来是欧阳大夫,我们家可不曾请您。我们不过是卖个仆妇,怎么还劳动了欧阳大夫。弄这么些个人,是要仗势欺人吗?”

    彭秀才如此无礼,欧阳只是微微一笑,还客气地请彭老爹、彭老娘和彭秀才在厅上坐下。

    围观的可有看不过眼的,人群里就有人说:“不过是个秀才,自己倒把自己看的老高。人家欧阳大夫可是老早就中了举人的,也没见人家这么张狂。”

    “彭兄,这彭娘子是你原配妻子,怎么说是仆妇。咱们大周的法律,原配妻子可不是随意买卖的。彭兄是秀才,这个应该清楚,若是被人知道了,去学里告你一状,只怕彭兄要吃不了兜着走。”

    彭秀才冷笑一声:“欧阳大夫是贵人多忘事吧。这个郑氏失德,早就被我休了。她自愿卖身为奴来我家,是赎她的罪过。现在我要卖她,也是我的家事。欧阳大夫爱管闲事,可也管不到我家里来。我瞧着你也是读书人,给你留些面皮,你可不要逼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孙月娇一开始见这个三个人进来,只冷哼了一声。现在听彭秀才这样说,她似乎打了鸡血一样,从凳子上跳起来。

    “还说我是拐子,现在我家相公都说了,这姓郑的贱人不过是我们买来的奴才,就是打死她也没有你们这些闲人的事。大家听见了吧,我家相公说郑氏失德。这还是我相公人品厚道,不忍说出她那些污烂的事来。如今把她送到红袖招去吃香的喝辣的,只怕她高兴都来不及。偏偏你们这些人没眼sè,还要来拦着。只怕也是和这个郑氏不清不楚。”

    彭娘子本来靠在水幽寒身边,听了孙月娇的话,气的浑身发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小红赶紧在一边劝慰,要她莫要听疯狗乱叫。

    水幽寒听彭秀才夫妻颠倒黑白,而这又不是在王家村,大家都不知道底细,难免有人就信了她们的话,就替彭娘子报屈。水幽寒想了想,就拉了彭娘子过来,低声对她如此这般指点了一番。

    “这位是彭兄的内眷吧,还请彭兄好好管束,不要动不动就出来撒泼,造谣生事,丢了彭兄读书人的脸面,还是小事。惹出大的祸事来,彭兄就后悔莫及了。”欧阳沉声说道。

    彭秀才干咳了两嗓,却啥话都没说。孙月娇更加有了依仗,又看欧阳言谈举止也像书生模样,更是不放在眼里。就又扮做茶壶状,向欧阳跟前走了几步,恶声恶气地开口要骂:“我家相公给你留脸面,你偏偏不要,那我就要羞臊羞臊你。打量我不知道你,一个男人,竟给女人家接生,你怎么就不觉得丢……”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桐叔早已经按耐不住,从旁边cāo起一条凳子打了过去。孙月娇猝不及防,被打到在地。登时哭天喊地,蹬着脚撒起泼来。

    欧阳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众人拱了拱手。“在座的父老乡亲都听清楚了。我们欧阳家世代行医,虽然医术平庸,但是凭着一颗仁心,也救了不少的人命。我母亲更是儿科圣手,这城里随便拉几个年轻人出来,就有我母亲亲手接生的。我的医术,自然不敢和我的父亲和母亲比。但是欧阳家治病救人的家训我时刻都不敢忘。我欧阳振衣,行事光明磊落。我确实给妇人接生过,那都是主家同意的。我是大夫,在我眼里,只要是请我诊病的,并无贫富贵贱男女老幼之分。众位如果对我的德行有疑问,不妨当面说出来,咱们可以一桩桩一件件的对质。我欧阳振衣是个男人,不愿意跟无知的妇人一般见识。我可以对那些污蔑之词置之不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妇人家最重名节,还请大家开口之前,好好思量,莫要把一个清白的妇人往死路上推。”

    欧阳一番话掷地有声,听得众人一片寂静,好多人都低了头。

    欧阳说的客气,可桐叔哪里肯就此放过。欧阳话刚说完,桐叔就走到大厅当中,“我家少爷是慈悲的心肠,这一年到头舍医舍药的,哪个不念着我家少爷的好。我家少爷给人接生了,那又如何?大家去打听打听,哪个不是他们家人自己来求我家少爷的。我家少爷一个男人,难道自己愿意进产房,让自己走霉运。有的人可好,这一边求着我家少爷救了命,一转脸,反把污水向我家少爷头上抛。这是人做的事吗,就是我家少爷救一条狗,那狗也知道冲我家少爷摇摇尾巴,没有反咬一口的。难道人就连狗都不如了吗?”

    桐叔喘了口气,瞪着孙月娇和彭家那几口人,又接着说道。

    “今天我把话撩在这,以后但凡有拿这事取笑、诬陷我家少爷的,你们自己先拍着良心好好想想。若是被我知道了,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条凳子,就是他的下场。”说着走到孙月娇身边,把凳子拾起来,狠命摔在地上。凳子哪禁得住这样摔,登时散了架。

    孙月娇吓的面无人sè,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也不敢喊疼。厅里又是静默了半晌,大家才回过神来,都连连说大家知道欧阳大夫的人品,不会有那样没良心的人等语。

    欧阳摆摆手,止住众人,对彭秀才说:“彭兄,郑氏是你原配,别说她并没有犯七出之条,就是她略有小错,但是这七出之条之外,还有三不去:一是有所取无所归,二是与更三年丧,三是前贫贱后富贵。据我所知,彭娘子父母都早已过世,也没有兄弟姐妹,若是被休则无家可归。而且彭娘子当初以一家之财陪嫁,后来郑氏父母又对彭兄多有资助,彭兄才从租田为生的白丁考中秀才。三不去郑氏占了两条,彭兄你这休妻,要在衙门里讲一讲,也是不作数的。郑氏,还是你的嫡妻。”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厅里厅外的人都点头称是。

    孙月娇急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疾步走到彭秀才跟前,揪住彭秀才的衣领质问:“怎么那贱人还是你嫡妻,那我是什么?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我的嫁妆你也花了不少,你若要那贱人,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彭秀才被孙月娇扯着,挣扎起来。两人撕捋之间,孙月娇一把打掉了彭秀才手里的扇子,这下大家才明白,为什么这秀才要在四五月的天气里就打纸扇。原来彭秀才两个颧骨下到下巴处,各有一道血道子。众人看彭秀才那狼狈相,忍不住哄笑起来。

    水幽寒低声对欧阳说了两句,欧阳点头,又对众人说道:“彭秀才和郑氏是从王家村搬来的,大家对她们的家事都不了解,不如咱们听听郑氏怎么说。”

    这下彭家三口都有些坐不住,彭老娘就想过来拦着彭娘子不让她说,众人岂能让她如愿。就有两个媳妇笑嘻嘻地把她按在座位上,任她如何挣动,都不松手。

    彭娘子把二妮儿交给小红抱着,又让小婉挨在水幽寒身边,对水幽寒福了一福:“水nǎinǎi,麻烦您帮我照看孩子。”

    “这么多人,都是明白事理的。你尽管把事情都说出来,让大家给你评评理。莫要再委屈你自己。这两个孩子,我给你看着,你放心去说。”

    彭娘子这才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衣襟,走到大厅中,四下福了一圈,就把从前的事,从她是父母独女,父母以全部家资做嫁妆将她嫁到彭家。那时彭家一贫如洗,她如何一个人cāo持家务,拿嫁妆置办一家的衣食,如何纺线织布填补家计,又如何供彭秀才读书,卖了陪嫁的田地送彭秀才应考,彭秀才考中后又如何出钱给彭秀才四处交游等等。又说到她连生两个女儿,公婆和彭秀才的脸sè如何越来越难看,她又如何大着肚子还一个人伺候公婆等等。还说到彭家因何赶了她出门,也不照管两个女儿,她又怎样为了女儿的将来打算,卖身到彭家。卖身到彭家后,又如何整rì整夜伺候彭家四口人,白天洗衣做饭,晚上就要纺纱织布,得来的钱却都被孙氏收了起来,她们母女三人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还经常被打骂,彭秀才的欠了piáo资还要拿她去抵。

    四周的人听彭娘子说的声泪俱下,唏嘘一片。有那心软的女子,也跟着落下泪来,也有脾气急的已经在骂彭家丧良心了。

    说到最后,彭娘子擦了擦眼泪。“我是个糊涂的人,以为拼了我自己为她们做牛做马,换的我两个女儿好好长大,跟着她们秀才爹以后也能过上好rì子。可是我瞎了眼,没看出来,他们的心竟然这样狠。我这样对他们,就是一块冰,都能暖成水了。可是他们还是要卖我去那种地方。还打算要卖我的大女儿。我小女儿还小,她们哪里会养她,真的会给扔掉的。”

    彭娘子说了这么多的话,声音都有些哑了,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我自家的事,我自己承担就是。可是她们万不该牵扯欧阳大夫,那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我们一丝一毫也没有报答过欧阳大夫,却还连累欧阳大夫被那猪狗不如的人羞辱,这都是我的错。”

    说着就对着水幽寒跪了下去:“水nǎinǎi,您一直都很看顾我。我现在厚着脸皮向您求情,求您帮我照看我两个女儿。您和欧阳大夫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水幽寒正低头和小婉说话,顺口就答应了。等她觉察彭娘子话头有些不对,急忙抬起头来,却见彭娘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竟一头向旁边的石柱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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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慷慨解囊

    众人一片惊呼,眼见得彭娘子就要血溅当场,有胆小的已经吓的闭上了眼睛。水幽寒一面急忙站起,一面用手捂住了小婉的眼睛。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个人影从座位上窜起,一把将彭娘子拉住。水幽寒看彭娘子的头在石柱上擦过,但是没有听到那预想中砰的一声,心里就存了几分侥幸。

    原来那救人的正是张三,他本就在石柱不远处坐着,也亏的他平时做打手的,眼疾手快,方才拉住了彭娘子。欧阳和水幽寒都赶上去查看,发现彭娘子只是额角撞破了,流了一头一脸的血,虽然触目惊心,但是并没有伤及骨头。欧阳就忙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拿出些金创药来,水幽寒拿了自己的干净帕子,给彭娘子上好了伤药,又包扎了一下,总算止住了血。

    彭娘子是存了必死的心思,现在被人救下,只坐在那里发愣。等小婉哭着扑到她怀里时,才清醒过来,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二妮儿在小红怀里,听到母亲和姐姐的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而这时厅里厅外的人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水幽寒看并没有彭家的人上前,四下去看时,正看见彭家几口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坐在那里发愣。水幽寒看他们脸上只有惊异,并无半分哀容,不由得心里更加恼怒。

    旁边一个媳妇过来帮着水幽寒把彭娘子扶起来,送到水幽寒旁边的椅子上坐了,水幽寒怕彭娘子再有什么,就让小红把二妮儿塞到彭娘子怀里。

    “彭娘子,你怎么做这样的傻事。你不想别的,就想你这两个女儿,就不该寻短见。况且,你本没有错,为什么那犯错的,心xìng凉薄的人活的好好的,偏偏你这有情有义、清清白白的人要死。”

    周围好些媳妇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劝彭娘子。彭娘子死里逃生,现在又抱了两个女儿在怀里,听得众人劝她,虽然眼泪还是不断,可也并不再说寻死的话。

    彭家几口子那边,情形可就大不一样。他们四口人坐在那里,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彭老爹、彭老娘都不免臊红了老脸,彭秀才索xìng又拣起扇子遮了脸。反而是孙月娇,挺直了腰板坐在那,一脸的恼恨,就不知她恼恨的是谁。

    欧阳和水幽寒看这样乱下去,并不能解决问题,对视一眼。欧阳先让众人都安静下来,然后对彭秀才问道:“彭兄,你娘子方才打算一死证明自己贞洁。如今彭兄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张三救下了彭娘子,这时也开口说道:“彭秀才,没想到你这个娘子xìng子这样烈。这我要是带回去,她还是要寻死的。我可不做这样赔本的生意,你还是直接拿出钱来吧。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有谁敢piáo了我们红袖招的姑娘不给钱的。你若是实在拿不出钱来,也好,就让我拿了你一条腿回去交差。”

    彭秀才听了欧阳的话,还没什么反应,可一听张三的话,顿时慌了,也顾不得遮脸。

    “张三,人是你带走的,卖身契你也拿了,说好了拿郑氏抵债的,你可不能反悔。”

    “你这秀才,方才大家都分辨明白了,这是你正妻,不能拿来抵债。你这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吗,不如你签了契书给我们,拿了她去抵债,可比那个强的多了。”

    孙月娇哪里听得这些,又从凳子上跳起来。“什么正妻,这贱人可是和我签了卖身契的,不过是个奴才。不拿她抵债拿什么抵债,难道还要老娘拿出自己的嫁妆来给你去piáo。”又指着彭秀才骂道:“彭多德,你自己说说,自打和你成亲以来,你,还有你家这对老货,这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哪个不是我的嫁妆银子。如今住的这房子,还是我哥哥借给我住的。我还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门的,有婚书为证。你赶紧给这些人说清楚,要不然,你们立马从我家里滚蛋。”

    彭老爹和彭老娘被说的脸上讪讪的,可实在是怕了孙月娇,只低了头,并不说话。彭秀才还想在众人面前摆出款儿来,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三口人目前确实仰赖孙月娇和她哥哥生活,哪里能说出有志气的话来。见孙月娇这样催逼,就高声说道:“郑氏有卖身契,自然是女仆,该听凭我们处置。那些正妻不正妻的话,就不要再提起。如今拿她抵债,是我的家事,你们不用管。”

    众人见彭秀才说出这样不仁不义的话来,都感叹此人为人太过不堪,更加同情彭娘子母女。

    水幽寒看彭家实在不可理喻,就对张三问道:“不知道彭娘子身价多少?你既然只要拿银子的,那我就按价从你那里将彭娘子买回,你看怎么样?”

    张三早已经不耐烦,现在听到有人肯出钱,哪里有不愿意的,就对水幽寒叉手施礼,答到:“回这位娘子,彭秀才欠了piáo资五十两,这郑氏就折价五十两。您给我五十两,这卖身契和郑氏就是您的了。彭秀才的piáo资也算还清楚了。”

    欧阳在旁边看了,知道水幽寒是要替彭娘子赎身,就对张三正sè说道:“你不要牵三扯四,我表妹不过是要替彭娘子赎身,和你那些欠了什么钱的可一点都不相干。”

    张三忙笑着应了。“是,是,这郑氏的的赎身银子要五十两整。姑nǎinǎi要是现在拿出钱来,这人您现在就能领走。若是被我们带回去,嘿嘿,只怕就不方便了。”

    水幽寒哪里和他废话,从袖中掏出钱袋来,数数还有十颗金珠,就叫人拿过等子来称了,一折算正好是五十两银子。张三看见金珠眉花眼笑,搓着手,把那些金珠揣进怀里,又把彭娘子的卖身契递过来,水幽寒看过,就让小红收了起来。

    彭娘子看水幽寒将自己的卖身契赎了出来,又要跪下来谢水幽寒,被水幽寒拦住。

    “秀娥姐,如今我替你赎了身,你现在跟我走,以后就和彭家没有半分干系,你可愿意?”

    彭娘子连连点头:“水nǎinǎi,我以前是糊涂。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以后就是水nǎinǎi的人,和姓彭的,从此一刀两断。”

    水幽寒看彭娘子态度坚决,十分满意,就对欧阳说道:“大哥,今天真是个好rì子。我这区区十颗金珠,就能救了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女子。天sè不早,我们还是早点回家,不要再叨扰容婆婆了。”

    两人就和容婆婆告辞,桐叔和黄芪先去牵马,欧阳护着水幽寒,后面彭娘子怀里抱着二妮儿,小红牵着小婉,一起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水幽寒就觉得身后好像有一阵风刮过,然后就听到小红惊叫了一声,回过头去看时,小红手里已经空了,而小婉正被彭秀才夹在腋下,彭娘子这边也不能幸免,那彭老娘和彭老爹正死命地去抢她怀里的二妮儿。

    水幽寒正在诧异,彭秀才已经高声说道:“郑氏可以走,但是两个孩子是我彭家的骨血,你们不能带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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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花好月圆介绍:
水幽寒重生在另一个时空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遭人陷害被赶出家门,不久发现竟然身怀有孕。 她以为自己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可以甩掉过去的一切,过自己安乐的小日子。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次次的被挑衅,直到她再也无法逃避,无法忍耐。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要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夺回来。重生之花好月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花好月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花好月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