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重生之花好月圆TXT下载重生之花好月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花好月圆全文阅读

作者:弱颜     重生之花好月圆txt下载     重生之花好月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因祸得福

    水幽寒幽幽醒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屋内点了四五支蜡烛,nǎi娘、小红围在她床前,见她醒过来了,喜极而泣。nǎi娘握着水幽寒的一只手,向坐在屋内桌旁的一人说道,“欧阳大夫,麻烦您在给姑娘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原来他也在。水幽寒转过头,就看到欧阳大夫一脸的关切和欣慰。想起自己迷迷糊糊之间,似乎闻到了那让她安心的淡淡的草药香。

    欧阳的手按上水幽寒的脉搏,凝神片刻,“恩,没事了。”

    水幽寒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腹部,欧阳看到她如此,忙安慰:“不要担心,胎儿一切正常。你方才是急火攻心,还盖了那么多被子,脱力了才晕了过去。我已经给你针灸过,刚才又做了个药包给你,宁心安神的,你不愿意喝药,怕伤了胎儿。这药包热敷,是不会妨碍到胎儿的。”

    nǎi娘在一边抹着眼泪,“姑娘,这次多亏欧阳大夫来的及时,要不然,我和小红就跟了姑娘去了。”

    水幽寒这才仔细去看nǎi娘和小红二人,她们还是穿着被撕破的衣衫,脸上的伤也没有处理。顿时心中疑虑重重。

    “欧阳大哥,那些人还没走吗?怎么nǎi娘和小红的伤还没有处理?是他们不准nǎi娘和小红治伤吗?”水幽寒想起那棒槌三人组是如何的蛮不讲理,她昏过去之前,也听到了那位王家nǎinǎi在外面叫喧。

    “不是这样,小寒你不要担心,他们都已经走了。是nǎi娘和小红见你一直不醒,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给她们医治。”

    水幽寒转向nǎi娘:“nǎi娘,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是不是发现了?是海伯请了欧阳大哥吗?”她那样昏过去,外面的人只怕要进来查看,那么就会发现她大着肚子,然后请了欧阳大夫?

    nǎi娘见水幽寒一脸的焦急,赶紧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姑娘放心,这次真是多亏了欧阳大夫。姑娘你昏了过去,我看到了地上有染血的帕子,掀开姑娘的被子,摸了一手的粘乎乎的,抽出手来一看,一手的红,我还当姑娘是……,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当时我就想去和那贱人拼了命。这时欧阳大夫就闯进房门,给姑娘诊脉,还让我和小红去门口守好,不要让人进来。后来才知道,姑娘只是气急了,才昏了过去,孩子也没事。”

    小红在一边跟着点头,“姑娘,你怎么在被子里藏了那么大一块西瓜呀,你不知道,当时我和nǎi娘还以为那是、那是……唉,把魂都吓没了。姑娘这帕子上的,也是西瓜汁吧。”

    水幽寒脸一下子红了,nǎi娘和小红听了欧阳的话,管着她不让多吃西瓜,可是现在西瓜也是最后一茬,再吃就得等明年,她就藏了一大块在屋里,想背着她们偷吃的。没想到,派了上点用场,也闹了个大乌龙。

    “nǎi娘,小红,这次还多亏了这块西瓜。你们不知道当时情况多危险,那个王家的nǎinǎi和她那婆子,一人拿着俩棒槌就奔我来了,我灵机一动,就咳嗽了半天,又弄了些西瓜汁在帕子上,让她们瞧见了,以为我得的是痨病,一时不敢上前。这不,就等到救星了。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应该是海伯来了,还得多亏他来的及时,不然,我和这肚子里的孩子,只怕都见不到你们了。”

    “姑娘,这次要多谢彭娘子和chūn生家的了。”nǎi娘答道。

    “噢?”水幽寒一愣。

    “是彭娘子,在村头打水的时候,看到王家那泼妇,领着人,一脸杀气地往咱们宅子这边来。她想着海伯那时候还在地里收租子,家里就咱们几个妇人。以前又听说过那泼妇的劣迹,怕咱们吃亏,就扔下了水桶,去找海伯。她一个妇道人家,背上还背着孩子,哪能走的快,好在路上遇到了chūn生家的,把这事一说,就喊了chūn生去找了海伯他们回来。要不然,等海伯他们收完了租子,我们哪还有命在。”

    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水幽寒心里感叹,这样的人情,她要牢牢地记在心里,以后要想法子报答才行。

    “那怎么欧阳大哥也是和海伯他们一起来的吗?”

    “我是在海伯后面赶来的。这附近我也有些田产,当时在那收租,听了这事,担心你,就跑来了。我一进这院子,见海伯和东叔那家人正在争吵,然后就听见你屋里nǎi娘的哭声,就闯进来看看。还得多亏我总是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要不然,救不回你们**,我只怕是终身遗憾了。”

    水幽寒看他们这般,心里酸楚。患难见真情,果真如此。nǎi娘和小红待她如此,可她为她们做过什么那?一直以来,都是她们在照顾她,而她为她们做的实在太少,还一直带累她们。还有村里帮忙报信的人,平时也不过是稍有来往,现在却可以说是他们救了自己的命。当然,还有欧阳,自己和宝宝欠他良多。

    “nǎi娘,小红,咱们相依为命,你们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不过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敌众我寡,你们千万不要想着拼命,要想着先保全了自己的xìng命,然后再想其它的。”

    “姑娘,是我们没有护住你。”nǎi娘和小红异口同声,语气里都是歉疚。

    “这不怨你们。那王家nǎinǎi没头没脑的跑来找咱们的晦气,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后来怎么解决的?”

    nǎi娘和小红都静默了一会,小红才愤愤地说:“nǎi娘和我,一直和欧阳大夫在屋里照顾姑娘。她们那些人,根本不管姑娘死活,只在那里嚷。听见那婆娘说是受了东叔女儿的调唆,听东叔夸赞咱们葡萄种的好,是能干的女人,咱们后来还好心让海伯又送了葡萄给她们,也不知怎地就认定,咱们故意讨好,是和东叔有些……恩……那个,还说咱们都是女眷,一直住在这里,海伯可没什么远房亲戚的。这样就找上门来了。”

    这是怎样的大脑回路啊,难道这王家nǎinǎi是火星人穿越,这样也行?

    水幽寒觉得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nǎi娘接了小红的话继续说:“那王家婆娘见了海伯和东叔那样,知道是弄错了,就把错都推到她带来的那个丫头身上,原来那丫头就是东叔的女儿,是东叔第一个娘子留下的,叫兰儿。她说自己是受了兰儿的调唆,才来这里想拜访姑娘。又说是我们先冲撞了她,她的手下人才把我们绑起来的。真真是颠倒黑白。那时,欧阳大夫给姑娘针灸,我忍不住,跑出去,骂她胡说,哪有人会大白天,撬开人家的锁,砸了人家的门,对人家下人又是打又是捆,自己带着五大三粗的婆子,举着棒槌拜访人的?”

    “这事海伯怎么说?”

    “那个绑了我们的是东叔的护院,海伯做主每人打了五十板子,至于另外那三个,那个东叔说是内眷,他会带回去好好管教,就那么走了。海伯似乎很生气,可也没有办法。”

    事情竟然就这样了结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想到这,水幽寒反而一点都不生气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的身体,还有nǎi娘和小红的安危,至于那样的一些人,以后rì子还长着。

    “nǎi娘,小红,你们看我现在已经没有事了,你们也赶快让欧阳大哥给看看,开些药,然后去换了衣服来。我也有些饿了,一会做了晚饭,请欧阳大哥一起吃。”

    欧阳给nǎi娘和小红看了看伤,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就拿出两瓶药膏,又开了个活血化瘀的方子,嘱咐她们内服外用,nǎi娘和小红就下去换衣服、做饭去了。

    水幽寒见她们都出去了,才转向欧阳,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欧阳大哥,这次多亏了你。虽然你刚才说的轻松,可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当时我肚子疼的很,心里只觉得,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既然小寒你这样说,我也就实话告诉你。你这次如果不是针灸及时,你和孩子都会非常危险。”

    水幽寒听他这样说,已经明白当时情况有多危急,不管怎样,最后总是有惊无险。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欧阳大哥,我和宝宝多亏了你。你真是我们的福星。还有那些帮了我们的乡亲,我和宝宝也不会忘记的。”

    欧阳笑笑,继而担心地问:“小寒,你不肯说你的身世,必是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刨根问底,只是,你现在这里似乎住的都不安稳,你可要做些打算,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尽管和我说,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水幽寒看欧阳一脸郑重,点了点头:“大哥的话,我记下了,以后少不得有地方要麻烦到大哥。我先谢过了。至于打算,我也有一些,只是目前,我这样子,也只能暂时留在这里。等生下了宝宝,再做打算。”

    “恩,也只好这样了。小寒,我和nǎi娘给你算过,再有两个月,就是你的产期。你是第一胎,也许会提前。我已经和海伯说了,你这次受了太大的惊吓,需要静养,不可有任何人来打搅,而且还需我每天为你针灸才能保得平安。从镇上到这里,往返不便,海伯请我在这住下,这样,你万一有什么不妥,我都在你身边,免得你生产时,我不能及时赶到。”

    没想到欧阳他想的这样周到,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有这么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每天在身边照料,水幽寒真的就不怕什么了。

    “大恩不言谢,以后就麻烦欧阳大哥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你可是叫我大哥的,那我照顾你还不是天经地义的。”

    水幽寒听了微笑:“大哥,你待人真是好,是不是对每个病人都会如此?”

    欧阳愣怔了一下,看着水幽寒灯下一张俏脸,迟疑了片刻,还是回答:“自然的,小寒不也是因为我的眼中只有病人,才会如此敬我吗?”

    凉风从窗缝钻了进来,屋内的烛光跟着抽搐,忽明忽暗印在水幽寒的脸上,欧阳不由自主,替水幽寒掩了掩被角,“只不过她们不会叫我大哥,我也不会直呼她们的名字,小寒你毕竟是不同的。”

    水幽寒睁大一双眼睛,直视欧阳,欧阳也看水幽寒,两人眼里都是暖暖的烛光,还有对方同样温暖的眼。

    “小寒叫我一声大哥,我自当像哥哥那样待小寒。”欧阳如是说。

第十七章 西瓜霜

    过了两rì,东叔派了个家人来给水幽寒送了些布料和火腿,说是赔礼。还说兰儿已经认错,挨了打,受了罚,现在正关在柴房里。水幽寒没有见他,只让nǎi娘传话说,她身体虚弱不便见客,那件事情既然是个误会,她也没放在心上,赔礼就不用了,兰儿一个小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不用罚了,大冷的天,再病了多让人心疼,大家自家人,何必如此客套等等。并嘱咐了nǎi娘千万对人要温和,不能让任何人觉得她们对东叔一家有任何的不满。nǎi娘虽然善良,也在大宅门里过了半辈子,是懂得这些的。她让那家人把礼物都拿回去,另外还送了些她们主仆三人自己制的柿饼、蜜饯,把东叔的家人打发的欢欢喜喜。海伯也要过来给水幽寒赔礼,说都是他照管不周的罪过,照样是nǎi娘给挡了回去。王家nǎinǎi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从那天起,欧阳就住到了宅子中院的客房,每天过来给水幽寒诊脉,他自家田地的收租,还有药铺的事情都有心腹的家人照管,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到这里寻他。水幽寒这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欧阳身边连个小厮也没带,三餐都是小红给他送去,平时衣服浆洗等,也有nǎinǎi和小红照料。

    海伯因为王家的事,对水幽寒主仆很是内疚。欧阳又将水幽寒的病情说的无比严重。海伯见欧阳肯这样照顾水幽寒,心里对他更是感激,无事的时候,两人就常在一起喝酒、闲聊。这样欧阳才知道,原来海伯和东叔幼时是一起伺候过王家老太爷的,很有些交情。这次这件事,是王家不对,可他也不好太扫东叔的颜面,只是很对不起水幽寒主仆。好在水幽寒胸怀大度,这样轻轻放过,对自己还有对东叔都是一如既往,他很是感激。

    水幽寒听从欧阳的嘱咐,在床上躺了两天,就再也忍不下去。欧阳看她也没什么大碍了,也觉得多活动些,对她有好处,也就同意她下床活动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菜地里早就收拾干净了,只剩下了一些半熟的西瓜,没法子吃了,小红也是勤俭惯了的人,舍不得扔掉,就和水幽寒提到这件事。

    水幽寒心中一动,就叫了欧阳来商量。

    “欧阳大哥,你可知道有种叫西瓜霜的药,对咽喉肿痛、口舌生疮,很有奇效。”

    “西瓜霜,没有听说过。可是与西瓜有关?”欧阳看了看院里摆着的十几个西瓜,“是西瓜加了什么药材制的吗?”

    看来现在人们还没有发现西瓜霜的制法。

    “大哥店里可有芒硝?这西瓜霜,就是西瓜加了芒硝制成的。大哥平时遇到咽喉肿痛的病人,是不是都会开汤剂给他们吃。”

    “是的,小寒所说的西瓜霜,听起来似乎是散剂?”

    “是的,欧阳大哥。这个西瓜霜对于缓解这些症状有奇效,而且味道不像汤药那样苦涩,可以将霜粉直接吹入患者口腔,或是将霜制成片剂,让病人含服。既可以治病,又能免去病人吃药的痛苦,最适合小孩子和那些富贵之人了。”

    “听起来似乎不错,小寒你知道具体的制法。”

    “是啊,否则也不跟大哥提这个了。你看,现在我这就有现成的可以制药的西瓜,我把制法详细的告诉大哥,大哥就拿这些西瓜先制出些来。如果觉得好用,以后咱们可以多制些。”

    随即水幽寒就将西瓜霜的制法,一一说给欧阳听,就是选皮厚未熟的青皮西瓜,挖开盖,去掉瓜瓤,加入芒硝,填满西瓜后,再将瓜皮盖盖好,放在yīn凉通风的地方,等瓜皮外渐渐析出白霜,收取这些白霜就是西瓜霜。水幽寒还提议,一部分西瓜霜可以加入些冰片、贝母、焦糖等物制成药片,便于含服,既可以润喉,也可治病。

    欧阳听了,细细推敲西瓜和芒硝的药xìng,觉得药理方面来讲可行,又有些疑问。

    “小寒,你这个方子是怎么得的?可有人用过?”

    方子啊好像很多人都知道吧,她姥姥姥爷家里每年秋天都要做一些,至于有没有人用过,估计当时全国人民大多数都用过,绝对的安全有效。但是水幽寒不能这么说。

    “这个不过是个土方子,我是来这里的路上,听见有人说的。看来是并没有推广开来。大哥如果觉得不放心,等西瓜霜做出来,咱们自己先试试,如果觉得好了,明年就大量的做出来,卖到各大药铺去。一来多些收入,二来也帮助病人解除病痛。”

    欧阳对于这方子的来历,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是确实很多地方都有些土方子,虽然不见得人人知道,但是非常有效。也就将疑惑放下,从自家药铺取了芒硝来,按照水幽寒所说,将十几个西瓜做好,挂了起来。

    小红也在忙,王家庄靠山而居,秋收的时候,村里那些不能下地干活的小孩子还有妇女,都会到山里去采蘑菇。水幽寒就打发了nǎi娘过去和她们说,让她们将蘑菇长的最密集的地方,连蘑菇带土,都铲下来,水幽寒会出钱收购。因为水幽寒她们经常向村里人买些鸡鸭,那些小孩子抓到鱼也会卖给她们,换些零花钱。水幽寒给钱一向大度,比她们送到镇上去卖还能多得些钱。村里人只远远见过水幽寒在菜地里干活,nǎi娘和小红姑娘都是十分和气的,彭娘子被赶出来,她们还送补汤,送吃的,知道这都是良善的人家,也愿意帮她们。

    这样水幽寒就收了几十个矮木箱的蘑菇培植土。她当初请木匠做了一百个这样的木箱,就是打算一半养蘑菇,一半要栽种豌豆苗,留着冬天能卖个好价钱,好改善生活,养小宝宝。

    小红已经将矮厦整理好,把这些弄好的木箱子都搬了进去,只等着过些时候开始培养。也就是多烧柴火,保持矮厦内的温度,还有多洒水,保持湿度。蘑菇生长就不需要阳光,豌豆苗,养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吃,也不必要rì光照shè的。

    rì子过的很是平静,东叔那一家,再也没来打扰过。nǎi娘一边庆幸不用去应付她们,一边又愤愤不平,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情,她们竟然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真是不知羞耻。

    水幽寒的肚子更大了些,肚子里的小家伙经常伸手踢腿,提醒他娘亲他的存在。nǎi娘早早地就将水幽寒生产所需的东西都悄悄的预备好了,就等着小家伙在她娘肚子里待够了,瓜熟蒂落的那天了。

第十八章 生子

    农历十一月初五,水幽寒的屋子里早已烧了火炕。因为她产期将近,nǎi娘干脆就和小红一起,都搬到了她的外间来住,便于晚上照应。

    水幽寒中午吃了一碗白米饭,一小碟盐焗鸡,还吃了几块粉蒸排骨,一些土豆丝、醋溜白菜,还有一碗鲫鱼豆腐汤。就和往常一样,穿了厚厚的皮袄,由nǎi娘在旁边护着,到园子里去走一走。

    前两天下了今年冬天一来的第一场雪,雪下的不大,只有薄薄的一层。为了避免水幽寒散步会滑倒,nǎi娘和小红已经把她平时散步的路线上的雪都清扫的干干净净了,这样还不放心,她们还轮班陪在水幽寒身边,还强迫水幽寒缩短了散步的路程。

    虽然还未进数九,但是天气已经非常冷了。水幽寒跺跺自己的脚,对现在脚上这双靴子很满意。这是前些天,专门买的上好的羊皮,按照她前世穿过的某知名皮毛一体靴子的样式,给自己,nǎi娘、小红、海伯各做了一双。当然不会忘了欧阳那一份,而且还加了倍,给他做了两双。

    可惜的是,现在这个年代做不了防滑牛津底,就按nǎi娘的法子,纳了千层底的鞋底子。效果也还不错,穿在脚上真的是暖暖的,绝不比号称澳洲最好的羊皮差。

    每张羊皮只能做一双鞋,当然会有些边角料下来,水幽寒不想浪费,都拼起来,又做了几双软底拖鞋,不方便出外散步的时候,就在屋子里,只穿了拖鞋来来回回走上那么几圈。

    散步归来,水幽寒又去矮厦,看了看蘑菇和豌豆苗的长势。多亏了小红,一溜火炕火烧的足,水也浇的足,蘑菇和豌豆苗长的都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卖上第一茬了。水幽寒已经和欧阳商量过,镇上只有一家大些的酒楼,其它富户也不多,这些蘑菇和豌豆苗还是要卖到济水城去才行。水幽寒她们不方便,欧阳打算让自家的管事去帮她们到城里卖菜。水幽寒这时才知道,原来欧阳在济水城也有产业,或者更应该说他家的主要产业在济水城,除了一幢大宅之外,还有很有名的济生堂药铺和几个杂货铺子。镇上这边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有宅子,药铺,还有田地。

    刚从矮厦出来,小红领着欧阳来给水幽寒诊脉。一切都好,估计再有大约十天才是产期。诊完脉,欧阳照例在水幽寒屋里吃茶、闲聊。

    “欧阳大哥,你看我们这个法子还好吧,再过几天,咱们就能吃上新鲜的蘑菇和豌豆苗了。”

    “恩,确实不错。一开始,你给我看那个暖房,我还不相信真的会种出菜来,现在我是不得不信了。难为你怎么想出这个法子。”

    “不过是敢想敢做罢了。开始也并不肯定能种的出来,只是拿这些来试一试,没想到竟然成了。是我们运气好。”

    “你啊,总是有些奇思妙想。那个西瓜霜,我试过了,果然很好用。照你说的,一部分做成散剂,另一部分做成了药片。我留了些给你,其它的,都拿到我的药铺去了。半个月前,济水城一个富商的儿子,得了喉痈,小孩子太小,又娇养的利害,怎么都不肯吃药,病越拖越严重。我家铺子的坐堂大夫知道了,就亲自登门,把这西瓜霜含片送了过去,让那小公子含服。那个小公子,喜欢含片的味道,竟然像糖块一样,用了之后,果然有效。这下子传扬开来,都知道我这药铺有这样的好东西,买的人可多了。”

    “那要恭喜欧阳大哥了。”

    “该是同喜,”说着,从袋里拿出一包银子,“这是卖药的钱,还有些,等卖完了,一起拿给你。”

    水幽寒看那包银子,足有一百多两,忙推辞:“大哥这是做什么,这药材是大哥出的,药也是大哥做出来的,我不过是说了个方子,也是大哥自己验证出来可用的。药钱,自然应该大哥收起来,不用给我。”

    “那怎么行,”欧阳正sè道,“方子是小寒你的,西瓜也是小寒你出的,我不过是出了些力,怎么能拿银子,小寒你能把方子拿出来,已经做了件大好事,这钱自然该是你收着。”

    水幽寒低头想了想,对欧阳说,“大哥你看这样好不好,现在这个西瓜霜很受欢迎,大哥不如以后就专门拨些人手来做这个,冠上大哥药铺的招牌,以后就是大哥家的成药。大哥不肯让我吃亏,那能不能让我拿这个方子入股,以后卖西瓜霜的利钱,大哥分我两成。十年为期,十年后方子就完全归大哥所有,不必再付我任何利钱。”

    欧阳听水幽寒这样说,沉思片刻:“小寒,这样也可以。不过你只要两成利,还是太吃亏,我再给你加上……”

    水幽寒抬手打断他的话:“大哥,你待我以诚,我也不能欺瞒大哥。这个方子,实在算不得有多玄妙,很容易被人仿制。大哥若想长久不被人抄袭,就要花大力气保密配方,而且要让更多的人,全大周的人,甚至其它国家的人都认济生堂出的这个西瓜霜,也需要大量人力财力。以后也许还要改进配方,更不要提平rì经营的开销。我开口要两成,十年,也许还要的多了,实在是我并不知道大哥这些成本要花费多少钱。大哥应该和属下的掌柜先好好核算,如果不妥,再减掉些也无妨。”

    “不必再核算了,就按小寒你说的办吧。”欧阳拍了板。

    “大哥,以你待我们的恩情,一个方子罢了,我本不该与大哥分利的,只是,我有这一家子人要养活,大哥你不怪我吧。”水幽寒幽幽地说。

    “怎么会,小寒你对此事能如此爽快,不忸怩,反倒让大哥高兴。我明天就让人写了契约书来,我们签字画押,这件事就定下来了,以后小寒只管按季度分红利就是。”

    水幽寒欣喜万分,以后十年无需侯府的接济,自己这一家人也能起码做到衣食无忧。欧阳振衣,真的可以称的上是君子,不携恩图报,做事一板一眼,诚实可信。

    “这些钱,小寒你还是先收起来吧,留作急用。”

    “好吧,这些钱,就在我的红利中扣除好了。”水幽寒也不和欧阳客气了,只怕她很快就需要用钱了。

    水幽寒把钱交给nǎi娘叫她放起来。水幽寒和欧阳这一番谈话,nǎi娘都在旁边听的很清楚,看着自家姑娘就这样赚到了一笔钱,而且是以后十年都有稳定收入,又是高兴,又是惊诧,已经愣在一边了。听水幽寒叫她,才醒过神来,把钱收了起来。

    水幽寒这时又想起一件事来,就和欧阳商量:“大哥,你估计我这蘑菇和豌豆苗,能不能卖的好?”

    欧阳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在小地方只怕没什么人有能力买,但是到了富庶的大城镇,那一定很受欢迎,那些大酒楼,官宦,富户,都会争相购买。“这个小寒你就放心吧,只怕你那些还不够卖的。我家的管事,对济水城非常熟悉,已经和几家酒楼讲好了,过两天就来这里把菜送走。你就等着赚上一笔吧。”

    “那自然是好。我在想,如果能有很多人买,那以后我就把这个法子传给这王家村的乡亲,也让他们能多赚点钱。靠着田里那点出产,他们的rì子过的还是紧紧巴巴的。”

    欧阳看了看水幽寒,好半天没挪开眼。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翻了个跟头,水幽寒痛的唉呦一声,忍不住笑:“这淘气的小家伙,一定是听到有钱赚,以后不愁养活他,他这是高兴了,直翻跟头那。”

    欧阳和nǎi娘都忍不住跟着笑。

    “孩子jīng神头足,是好事。我看那,一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nǎi娘很肯定。

    水幽寒笑了一会,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这次的疼不同以往,一下子就过去了,这次,是一阵接着一阵,水幽寒扶着肚子,汗都下来了。

    欧阳和nǎi娘都看出她的异样,nǎi娘惊呼:“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两人赶紧将水幽寒扶到里屋的火炕上,欧阳为水幽寒诊脉,点了点头,说只怕是要生了。两人又帮水幽寒检查了一下,确定是要生了,不过产道还未开,估计要等到夜里,才能生下来。

    水幽寒两世为人,但她可没生过孩子。她以为自己现在疼成这样,还不得马上就要生,可听欧阳和nǎi娘所说,她这才开始阵痛,还得有几个时辰才能生。让水幽寒节省体力,忍着点疼。

    水幽寒点头答应,现在只有谨听医嘱,勇敢面对了。把吃nǎi的劲都攒起来,就等大夫一声令下,开始生娃娃。

    nǎi娘和欧阳在一边商量,水幽寒晚上生产,不能惊动了海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海伯早点睡,睡的香。

    水幽寒听了,担心地望着欧阳,欧阳明白她的意思,让她放心。

    “这个我已经想过了,晚上是最好不过了,这几个月,海伯一直在喝我给他调制的药酒。天气冷了,海伯每天晚上会多喝几杯。我今天会在他的酒里加些催眠的药物,放心,不会对海伯有任何害处的。”

    水幽寒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nǎi娘叫小红去做晚饭,自己陪在水幽寒身边,欧阳去找海伯。

    晚饭时,水幽寒尽管痛的没什么胃口,还是逼着自己吃下一碗米饭,半只参芪炖鸡。夜sè降临,小红去门口接了欧阳过来,欧阳放下药箱,对她们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已经打点好。热水、剪刀,白布等也都准备齐了。

    当夜刮起了西北风,乌云将月亮完全遮住。寅时三刻,一声响亮的儿啼从山脚下大宅的后院一间亮着灯的屋里响起,灯影下,可以看到三个人影晃动,其中一个抱了个小包裹,似乎是抱着天下最珍贵的珍宝。

第十九章 瞒天过海

    十一月初六早上,海伯早上起来,发现天已经放亮。想起昨天傍晚和欧阳大夫喝酒谈天,很是快意,喝的多了些,都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欧阳大夫的药酒,他喝了这几个月,原来的旧伤已经很少再折磨他了。那些在战场上厮杀,跟着侯爷出生入死的rì子。后来又跟着侯爷凯旋回京,本来可以得个一官半职,可是他的伤有些不便,为人又太过耿直,为官未必是福,就留在了侯府,给大少爷做护卫。那时候大少爷才五六岁,二少爷更是刚会说话。这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两位少爷也都娶了妻。唉,人老了,就越发怀旧起来。

    海伯穿上衣服,去院中打水,准备洗漱。对面欧阳先生的屋子里还没动静,想来也是喝了不少,还没起来吧。

    海伯拿了水桶,刚出屋门,听得大门哐当一声,抬眼看时,却是欧阳大夫进了门,这么早出去了,竟然没着外衫?噢,外衫在他怀里抱着,不对,是他拿外衫裹了个小包袱抱在怀里。

    欧阳振衣快步走过海伯身边,没有停留,而是奔了内宅,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大夫做事一向沉稳,很守礼数,每次进出内宅都有小红或者nǎi娘陪着。看他脸上的表情,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那个小包袱是什么,看他抱得如此仔细,应该不是药箱。

    海伯想着,就放下水桶,去追欧阳。

    欧阳转头,似乎这才看见海伯,急急地说:“海伯,我早上去外面转了转,在路边捡了这个婴儿来,看上去是被父母扔掉的,我看他还有一口气,赶紧抱了回来。这孩子交给nǎi娘,应该能救活。”

    海伯一听也很着急:“那可快点,这么冷的天,放在路边,岂不是冻坏了。”

    “就是,就是,我们大男人不会照料孩子,只有交给nǎi娘了。”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已经来到内院门口,欧阳伸出一只手要敲门,门恰巧就开了。原来是nǎi娘和小红,小红手里还捧着白瓷罐子,看样子正要去取羊nǎi。

    欧阳见了她们,急忙说:“nǎi娘,我捡了个婴儿,您赶紧抱进屋去给暖暖,小红要去取nǎi,那正好,这孩子只怕也饿了。”说着将手里的包袱交到nǎi娘怀里。

    nǎi娘听了欧阳这样说,看了看怀里的小包裹,打开一角瞧了瞧,唉呦一声:“这么小的孩子,他父母怎么就忍心扔掉,可怜见的,我这就抱进去,我们姑娘想来也是喜欢的。”

    小红在一边也伸着脖子瞧了瞧,脸上也是欢喜,“我这就去取nǎi,一会热了,给这孩子吃。”

    nǎi娘在门里,小红已经走到了门外,欧阳身材比海伯高,海伯见nǎi娘掀开包袱时,也想看看,却被欧阳和小红挡住了,没瞧见什么。nǎi娘就匆匆地转身,抱着孩子回屋里了。

    小红笑嘻嘻地掩门,欧阳也退开了,海伯不好再往里瞧,只看见nǎi娘已经走到屋门口,就传来婴儿的哭声。

    欧阳笑了,“太好了,哭这么大声,一定没事。”

    小红将门飞快地掩上,叫海伯:“海伯,您今早上喂过羊了吗?这只羊估计还能再用两个月,到时候还得麻烦海伯再去找一只来。”

    海伯答应着,想起早上还没喂过自家的马和羊,就跟了小红向外院走。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小孩子,海伯也不例外,看小红挤了nǎi,一路小跑地回了内宅,不由跟了过去。小红一进内宅就把门关上了,海伯也不好跟进去。就拿了把扫帚,在内宅外打扫,两只耳朵却都支棱起来,听院内的动静。那婴孩似乎很安静,只哭了两三声,就没了动静,是到了暖和的地方,睡着了,或是在喝羊nǎi?

    过了一会,内院的门又打开了,是小红和nǎi娘两个人,捧了食盒,看见海伯在门外,都笑着招呼他。说是该吃早饭了。这些天欧阳住在宅子里,一直都和海伯一处吃饭。水幽寒对他们俩的饭食没有厚此薄彼,海伯就享了口福。心里暗自夸赞水幽寒,做事大方,待人宽厚。

    欧阳见了nǎi娘和小红,一开口就问那孩子怎么样了,nǎi娘答道:“是个挺招人的小小子,抱在姑娘的热炕上暖了暖,又喝了点羊nǎi,现在睡了。”

    欧阳放心,“那就好。”

    nǎi娘和小红请欧阳和海伯在饭桌旁坐下,摆好早饭,并没有像往rì那样离开。

    nǎi娘向欧阳福了一福,“欧阳大夫,我们姑娘和这个孩子很投缘,想留下他,养在身边。不知您怎么看。”

    欧阳看了一眼海伯,“这样自然是最好的。这么小的婴孩,我又没成家,不方便照顾,有nǎinǎi愿意收养他,是他的造化。也是nǎinǎi的善举。”

    欧阳说了这话,看着海伯的脸sè,又对海伯说,“海伯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nǎinǎi和小红走过去给海伯行礼,“请海伯成全我们nǎinǎi,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孩子给海伯添麻烦。”

    海伯赶忙站起来,说起来这位nǎinǎi的身份,虽然李管事那样嘱咐,只要她安安分分在宅子里,自己也不好干涉什么。而且这位nǎinǎi对自己相当的照顾,有事必会同他商量,对他是十分的敬重。这件事,如果他不答应就太不通情理了,就点了头。

    nǎi娘和小红都喜上眉梢。nǎi娘又请欧阳大夫吃过饭后,去给水幽寒诊脉,顺便看看那婴孩。欧阳自然满口答应,nǎi娘和小红这才回了内宅。

    内宅里,水幽寒正躺在炕上,搂着沉睡的小婴儿上下打量。昨天晚上,可是累坏了。这生孩子真的是力气活。不过看着小家伙红彤彤的小脸,踢蹬的胳膊腿,一切辛苦、风险都是值得的。这个小生命,是她的血中血、肉中肉,她们之间的血缘牵绊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割裂的。

    正想着,nǎi娘端了碗猪蹄花生大枣汤走进来。水幽寒乖乖地坐起来,将汤喝了下去。然后用眼神询问nǎi娘。

    “放心,事情都办好了。有欧阳大夫帮衬,海伯那边也没话说。”

    “恩,那就好。nǎi娘,以前我觉得咱们忍忍也都还好,可是现在有了他,咱们再受制于人,我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

    “有了这孩子,就更要忍耐了。姑娘,为了孩子,你也要忍。”

    水幽寒低了头。nǎi娘想的还是让自己忍耐,以后回到侯府去,自己和孩子都能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地位。可她想的是要完全脱离侯府的掌控。看来nǎi娘的思想工作还得慢慢做。

    一会小红也进了屋,看小婴儿已经睡了。忍不住又是好奇,又是欢喜地打量。

    “小少爷是贴心的孩子,不吵不闹,还不挑嘴,真是可人疼。”

    水幽寒和nǎi娘也很欣慰,她们的一招瞒天过海,能如此顺利,还多亏了小家伙的无言配合。

    nǎi娘想起刚才的事,拍了拍胸口:“刚才我才走到门口,这孩子就在屋里哭了一嗓子,把我吓的一个趔趄,真怕海伯听出来这哭声是屋里传出来的。那样可就穿帮了。”

    小红安慰nǎi娘,“nǎi娘,离了那么远,哪里能听的出来。我当时就和海伯站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小少爷在屋里,您那包袱就是个布包,还真听不出哭声是屋里传出来的还是屋外面的。”

    水幽寒问:“海伯就一点都没起疑?”

    nǎi娘和小红都摇头,nǎi娘说:“如果是个生产过的妇人,恐怕瞒不住。他一个男人,哪里懂得这些。而且咱们按照计划,戏都做足了,他不会起疑的。”

    水幽寒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脸上是一片温柔,目光满是坚定,“就是起疑,又能怎样。我就堂堂正正的认了是我生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儿子。”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自己要全心全意去守护的人,水幽寒不觉得这个是负担,相反,这还是强大的动力。女人为女子弱,为母则强。面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小肉团,水幽寒切身地体会到这句话有多正确。

    吃过了早饭,小红去外院迎了欧阳进来。

    欧阳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小宝贝,又给水幽寒诊了脉,掏出几包药,说是产后调理的,让水幽寒每rì服用。

    水幽寒请欧阳坐下说话,“欧阳大哥,我们**又欠了大哥一份大大的人情,只盼着有生之年,能够有机会偿还一二。”

    欧阳佯装生气,摆手,“小寒,你怎么还和我如此见外。你如果再这样,那我就不再理你们了。”

    水幽寒笑着赔礼,“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这样了,请大哥不要见怪。”

    欧阳也笑,问水幽寒:“可给这小家伙取了名字没有?”

    水幽寒点点头,“恩,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天麒,麒麟的麒,水天麒。”说着抱起炕上的婴孩,“我的麒儿,麒宝贝,麒宝宝。”麒宝宝被娘亲的sāo扰醒了,咧开小嘴,哭起来。

    “水……天麒,恩,是个好名字。”欧阳若有所思。

    nǎi娘正从外面进来,几步就走过来,将宝宝从水幽寒怀里抱过去,数落水幽寒:“姑娘,你怎么不轻一点,看吵醒宝宝了吧。宝宝,宝宝,不要哭,nǎi娘疼你呀。”抱着哄了一会,等宝宝不哭了,才又把宝宝放回到炕上。看着水幽寒面有忧sè。

    水幽寒故若未觉。宝宝跟她的姓,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这表明了她的态度,无法改变。小红不会有什么看法,nǎi娘,她会慢慢说服她,至于欧阳,他会怎么想?孩子跟母亲的姓,他站在男人的立场上,会不会觉得男xìng权威受了挑衅,对她有意见?有意见又如何,水幽寒想,她是很想欧阳能接受她的做法,可是如果不能接受,她也不会委屈自己。朋友也好,情人也罢,她都想两人能够站在同一高度。

    ----------------------------------------------

    多谢收藏和推荐的亲,文比较慢热,多谢耐心看文的所有亲。发完文去吃饺子袅

第二十章 赚了笔小钱

    明天就是腊月十八,正数三九,外面北风呼啸,还飘着雪花,屋里却是暖意融融。水幽寒坐在烧的热热的炕上,头上包着布巾,穿着贴身的棉衣,脚上也穿着夹棉的袜子,身上还围着棉被,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吃完一碗红糖酒酿蛋,水幽寒拿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样的rì子过了四十一天了,明天她就能够zì yóu了,水幽寒给自己鼓劲。

    没错,水幽寒正在坐月子,非常传统地,没有澡洗,没有水喝,不能下床,更不能通风地月子。水幽寒感觉自己要发霉了,还是在她一再恳求下,这些天里,nǎi娘才肯拿艾叶水给她擦了一次身,头发是绝对不准洗的。好在是冬天,不然,水幽寒觉得自己一定会发臭。

    多了一个小婴儿,她们的rì子似乎热闹了许多。她这些天养在炕上,除了吃就是睡,几乎和她家麒宝贝一个待遇,唯一的活计就是和nǎi娘一起照顾宝宝。小红则包下了院子里的杂事,还卖出了第一茬蘑菇和豌豆苗。是欧阳家的管事来搬的货,都卖给了济水城的酒楼和大户。管事回来交帐的时候,带回来消息,有好几户提前交了定钱,约定年前再送一批菜到城里去。

    水幽寒一看,这批菜大约有五六百斤,因为冬天菜稀缺,欧阳家的管事很有经济头脑,帮着卖了个好价钱。水幽寒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那管事,说是给他和伙计的辛苦钱。管事起初并不敢收,说他家主子嘱咐了,这就是给自家做事,哪里能再拿她们的钱,和nǎi娘推让了半天,nǎi娘就和他讲,这没有让人白干活的道理,这些是给他的辛苦钱,欧阳大夫也是知道的,不会怪他,那管事才接了钱。

    眼看着这一茬的菜也可以收了,初步算了算,应该也有二三百两的收益。大头都交给nǎi娘存起来备用,留下些,也够过个富足的年了。

    今天雪大,nǎi娘和小红也都陪着水幽寒在炕里坐着,手里做着针线,不时聊上几句。水幽寒正在心里盘算这个年要花多少钱,只听“呜哇……”,麒宝贝哭了起来。水幽寒赶紧凑过去,早上刚刚喝过羊nǎi,现在应该还不饿,那么,恩,果然,水幽寒掀开宝宝的小被子,“又尿了啊,宝宝!”

    水幽寒手脚麻利地把弄脏的尿布取下来,拿丝帕沾了点温水,擦干净宝宝的小屁股,白里透红,软软嫩嫩,水幽寒忍不住低下头咬了一口。拿掉了让他不舒服的湿尿布,宝宝不再哭闹,只是不住地蹬着两条小胖腿,黑漆漆的眼睛跟着水幽寒转啊转。一边nǎi娘已经递过来干净的尿布,水幽寒赶紧给宝宝换上,又摸摸他的小褥子,还好没有尿湿。顺了顺宝宝的小身子,再把小被子给他盖严实。小红停了手里的活计,抢了脏尿片,就倒水洗起来。

    现在这个年代里没有纸尿裤,只能用尿布。这个卫生问题,水幽寒还是挺头疼的。虽然她们准备了充足的尿布,可用过一次就扔,似乎不现实。但是怎样都不能委屈了宝宝,水幽寒就和nǎi娘说好,尿布一换下来,就要及时洗干净,还要拿开水烫过消毒,然后再拿出去晒干了,才能再用。

    nǎi娘疼麒宝贝,自然不用说,谁家的姥姥不疼小外孙那?小红也是非常喜欢宝宝,她知道自己年纪还小,而且没带过孩子,想抱抱宝宝,又怕抱不好,弄伤了宝宝,水幽寒看她瞧着宝宝,两眼都变成了两颗闪闪发光的大星形,就忍不住想笑。

    这么乖巧漂亮的宝宝谁能不喜欢那?水幽寒这是标准的母亲眼里自家孩子都是无价宝的心态。可麒宝贝真的很乖啊,水幽寒为自己辩解。因为是第一胎的缘故,水幽寒她没有nǎi水,虽然有法子可以帮她催nǎi,可是想到现在的环境,还有以后的安排,水幽寒只好狠狠心,抱歉了宝宝,不能亲自喂你。所以宝宝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在喝羊nǎi。说他乖巧,就是他嘴很壮,一点都不挑剔,而且平时除了大大和尿尿,只要吃饱了,很少哭闹。

    nǎi娘说这孩子是心疼自己娘亲。水幽寒同意,不过她认为宝宝这样乖巧,自己是有很大的功劳的。要知道她在怀孕期间,可从来都是保持着很乐观向上的心态,而且又是饮食调理,又是劳动锻炼的,把身体养的很好,因此宝宝的身体也好,这样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哭闹了。水幽寒恨不得要告诉天下所有要做妈妈的女人们,可千万注意孕期的心情,心理生理都要健康,这样就能生出健康的宝宝,自己也能少cāo心。

    “水天麒,麒宝贝,麒宝儿!”水幽寒把宝宝搂在怀里逗弄。

    nǎi娘在一边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水幽寒想,nǎi娘那天就听到自己让宝宝跟自己的姓了,这些天对自己,总是yù言又止,那不如自己把事情再说开些。

    “nǎi娘,你可是不愿意宝宝跟着我的姓?”

    nǎi娘看了看水幽寒,“姑娘,您的想法我也都知道了,只是,一个孩子,不跟父姓,以后怕人家背地里要讲究。”

    “nǎi娘,即使让宝宝姓了楚又能怎样,就是楚家肯认他,可他们会接受我吗?很有可能他们会接走宝宝,那样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而他没有亲娘在身边,会过什么样的rì子,nǎi娘想想我小时候,就该知道。您也许说,这是男孩子,是侯府的长孙,不会有人薄待他,那nǎi娘有没有想到侯府的长孙,是侯府孙儿辈中最有资格袭爵的,那赵家的姑娘难道以后就不生养了?二房就没有男孙?宝宝在那里,该有多危险。nǎi娘,我只要想想心里就和刀割一样。再退一步说,楚家连我一起接受了,那也不过是多个在黄连水里挣扎的人罢了。而且,最有可能的还是楚家不接受我们,而且那些害我的人,更会来加害宝宝。”

    nǎi娘沉默。水幽寒知道她也明白这些,只是现在的社会氛围,nǎi娘从小受的教育,让她觉得即使楚家不接受她们,可宝宝还应该姓楚,这是男权社会根深蒂固地种植在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不姓楚,就表明了咱们的宝宝和他楚家没有关系,不靠他养,不会去争他的财产和爵位。咱们要的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不是侯府的嫡长孙,只是平民家的孩子,咱们的麒宝贝虽然享受不到祖荫,可是nǎi娘,男儿本该自强,有本事就自己闯出条路来,如果没有,那么就安贫乐道,做个本份的庄稼人好了。而且nǎi娘您放心,我总能保他衣食无忧,长大了再怎样都能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到时候,咱们都老了,就让他娶个媳妇,给咱们生一群的小宝宝,天天围着咱们,那样的rì子,就是让我做神仙,我都不换的。”

    nǎi娘呵呵地笑的嘴都合不拢,看着已经睡的呼噜呼噜的宝宝,半天不错眼珠。水幽寒心里暗笑,只怕nǎi娘已经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了吧。当然,她忽略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第二十一章 沈九郎(上)

    “在山地那边海地那边,有一群蓝jīng灵,它们活泼又聪明……一起斗败了格格巫,……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怎么飞也飞不高……,……喜洋洋、懒洋洋……”

    又是这熟悉的旋律,没错,水幽寒终于又洗上澡了。非常天然环保,也很简单的菊花、艾叶、皂角水,洗头兼洗澡。我想念香皂和浴盐,水幽寒模仿咆哮教主在心里喊。

    坐在大浴桶里,用丝瓜络轻柔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身材恢复的粉不错地说。水幽寒心中水仙花朵朵盛开。她按着前世记忆的月子水的做法,和nǎi娘提前酿了两大坛的米酒,然后又把米酒加热,蒸发掉大部分酒jīng成份,留下来的就是月子水。月子里,水幽寒其它的水一滴都没有喝过。当然补汤、豆浆、羊nǎi这些不算是水了。另外,保持营养均衡,食量适度,喝用乌鸡加欧阳配置的药包熬制而成的鸡汤,排净了恶露,也帮助排除了身体里多余的水份。

    nǎi娘的本意,是补的越多越好。水幽寒坚决地抵制住了nǎi娘将自己喂养成肥猪仔的行为。每样补品的量做的都很多,她都是和nǎi娘还有小红一起吃,大家一起补。一个月下来,nǎi娘和小红都圆润起来,气sè也好的不得了,恩,这才是有福气的样子吗。

    洗完澡,换上新衣,水幽寒在大铜镜前转了个圈,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扭扭腰,再走上两步。很好,稍微有点丰腻的美人,完全看不出是个刚出月子的产妇。

    nǎi娘在旁边帮着她收拾,“姑娘和夫人真是像,夫人当初生下姑娘来,也是做完月子,身材就回复了原样。只是夫人她要cāo劳的事情太多,累坏了,没有姑娘的身体好。”

    噢,原来还有遗传因素在。水幽寒有点欣喜,那以后不是不用很辛苦就能维持好身材。可是又有点失望,难道不是自己的科学坐月子法和自身的努力,才能如此快速地恢复身材。转念一想,水幽寒又忍不住笑了,是不是赚了点钱,压力小了,还有那么点有子万事足的想法,心情太好,所以才会想这些无聊的东西吧。还是好好打算怎么过好rì子是正经。

    正想着,小红挑了门帘进来,“姑娘,欧阳大夫来了,还带了个年轻的公子,说要买咱家的菜。海伯让他们在前院正厅等着了。”

    要买菜,直接派个管事过来就行了,这个是什么人,欧阳竟然亲自领了来。

    “nǎi娘留在屋里照看麒儿,小红跟我去见见他们。”

    水幽寒来到正厅,果然见欧阳和一个年轻公子坐在那里正在谈笑,他们看见水幽寒进来,都站起身。

    “小寒,这位是沈桥,是我的好友,蓬莱沈家的九公子。子舟,这位就是水夫人。”欧阳给两人介绍。

    沈九公子躬身给水幽寒行礼,水幽寒盈盈还了一礼。

    “沈桥见过水夫人。振衣兄对您甚是推崇,说是巾帼英雄,今rì一见,果然不凡。”

    “沈公子说笑了,我才是久闻公子大名,寒舍能得公子光顾,蓬荜生辉。”

    三个人分宾主落座,水幽寒让小红奉上生姜大枣红茶,“天气寒冷,一杯粗茶,给欧阳大哥和沈公子去去寒气。”

    借着喝茶,水幽寒偷偷地打量这位沈九公子,剑眉星目,鼻直口阔,举止洒脱,是个十分俊朗的男子,年纪应该和欧阳相仿。

    水幽寒偷偷打量沈桥,而沈桥可是很大方地打量水幽寒。欧阳咳嗽一声,放下茶碗,对着水幽寒说道,“小寒,子舟到济水城买办年货,看到有新鲜的菜蔬,也想买上一些。可惜那些都是人家留着要自用的,没有多余的卖给他。他打听得是我的管事去卖的菜,还以为是我家的出产,就巴巴的跑来找我。我哪里有菜卖给他,就说了这菜是你这里种的,打发我的管事来替他买了就是。他又不依,非要自己来这里看看,我推拒不过,只好来搅扰了。”

    沈桥也放下了茶碗,对欧阳说:“你的管事去卖的菜,我自然以为是你家的,不找你找谁。来了才知道,你们竟是替别人卖的,那自然不是一般的交情,我当然要来拜访。”

    水幽寒微笑:“我是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因为生病的机缘,认识了欧阳大哥。沈公子与大哥是至交,想来彼此相知。欧阳大哥是怎样古道热肠的人,见我们一家几口都是妇道人家,有很多的不方便,对我们很是照拂。我虽是女子,却也知道感恩,承蒙大哥不弃,认了我这个妹妹。”

    “欧阳给看过病的人多了,可没见你认了哪个做妹子的。我今天见了水夫人,果然是个绝sè美人,欧阳好眼光啊。”

    水幽寒瞟了欧阳一眼,见他面sè尴尬,遂开口道:“沈公子缪赞。素rì听大哥提起沈公子,都是赞不绝口,说沈公子学富五车,胆识过人,崇侠尚义。倒是没说过沈公子相貌如何,想必不是因为沈公子的相貌才与沈公子交好的,定然是意气相投之故。欧阳大哥医者父母心,却还有人持俗见相污,我想沈公子应该不是这样肤浅的人。”

    沈桥听了水幽寒的话,脸上的戏虐之sè尽去,站起来,给水幽寒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礼,方又坐下去说道:“水夫人说的有理。沈某与欧阳熟不拘礼,如果有冒犯水夫人的地方,请水夫人看在欧阳的面上,不要与我计较。”

    欧阳脸sè缓和,水幽寒也就微微一笑,放下这个话题。三个人又闲谈了一会,沈桥才提起买菜的事。

    “水夫人也算是奇人了,这寒冬里竟然能种出新鲜的蘑菇和豌豆苗。如果夫人方便,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哪里是什么奇人,一会沈公子见了就知道,简单的很。这冬天不能出产新鲜蔬菜,不就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我就想如果是把屋子弄得和chūn夏那样暖,是不是就能在屋子里种出菜来。就拿这蘑菇和豌豆苗试了试,果然能成,也是运气好。”

    哈?就这么简单?水幽寒从沈桥的脸上能读出这几个字。

    当然没那么简单了,要不然水幽寒就不会只弄蘑菇和豌豆苗这两样了。

    “咱们领沈公子到暖房去瞧瞧。”水幽寒站起身。这个东西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也没想着要自己一家独占,本来就打算要传给这周围的乡亲的,多个沈公子也无妨。

第二十一章 沈九郎(下)

    沈桥和欧阳跟着水幽寒主仆参观了暖房,欧阳是早就看过的,并没有觉得怎样。沈桥见了一箱箱的蘑菇和豌豆苗很是好奇,可也没瞧出这所谓暖房有什么特别,不就是又热又cháo吗。

    沈桥自己说,他家水路生意多,每年也会从南方运来些过年的青菜,但是长途运输,很难保鲜,所以这青菜就金贵,运到的量也少。他家都是如此,就更不必说其它的大户了。

    沈家是大家族,要的量自然很大。沈桥一开口就要全买下。水幽寒请了他和欧阳回前院喝茶,吃点心。让小红招呼他们带来的家人搬运,除了那些已经给了定金的,还得留着自家和欧阳家吃用的,其它的就尽数给了沈家。

    眼见天sè渐晚,欧阳几次想站起告辞,都被沈桥拿话拦住,欧阳表情很无奈。最后还是水幽寒说,“天sè不早了,如果沈公子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吃个便饭吧。”

    沈桥顿时眉开眼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水夫人您直接称呼我沈九就行,或是叫我子舟也可以。”

    水幽寒请欧阳陪着沈桥稍坐,自己和小红去准备晚饭。水幽寒想如果要炒菜,用的时间比较长,还是吃火锅比较方便。本来她们打算晚上吃火锅,汤底早就备好了的。水幽寒就开始准备涮锅的菜。蘑菇、豌豆苗自不必说,土豆去皮切薄片,粉丝泡软,鸭血切块,冻豆腐切块,又切了毛肚、白菜心、豆皮。另外还准备了糖蒜、盐水鸭、卤鸡胗、夫妻肺片四道开胃冷盘。沾料自然是拿麻酱、韭菜花、香油、花椒,姜蒜汁等调好。欧阳派管事去到村里买了只羊杀了,水幽寒就挑最嫩的片了几盘子下来,再加上一大盘的鸡翅,一大盘的青鱼丸,水幽寒看看差不多了。又将剩下的羊肉剁了大块,炖了一锅的羊肉汤,炒了一大盆的羊杂,最后又烙了一篮子的白面饼,请海伯去照料欧阳和沈桥领来的家人一起用饭。

    这边小红弄好了火锅的炭火,将正厅旁边暖阁的炕烧热,两人就将火锅安放好,请欧阳和沈桥坐下,水幽寒在一边相陪。

    等水幽寒示范了吃法,欧阳和沈桥也跟着下了筷子,从一开始的迟疑试探,到后来,两人可以说是运筷如风,羊肉片涮下去,刚刚变sè,就会被他们的筷子捞起,沾沾调料,送下肚去。水幽寒不觉发愣,这种情景让她想起前世和公司的要好的同事聚餐,也是如此,不论平常多么绅士、淑女,一吃火锅,就都回归原始人了,为了多几片肉入腹,恨不得将孙子兵法都用上。既然如此,水幽寒也就不客气,施展起多年练就的海底捞月**,频频将火锅中的肉片捞进自己碗里。这下子,轮到欧阳和沈桥发愣。

    当然,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锅的羊肉片已经都进了水幽寒的肚子。水幽寒拿丝帕斯文地抹了抹嘴角,对他俩一笑,安抚道:“肉还有很多,不急,慢慢吃。”

    片刻后,三个人相对大笑。再接下来,气氛就更加融洽。三个人边吃边聊,水幽寒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的相识,也是源于医患关系。

    想当年,欧阳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是妇产科圣手,沈家一位出嫁了的姑nǎinǎi难产,请了全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有人推荐了欧阳的母亲,果然圣手一到婴儿安全落地,母女平安。再过十几年,沈家二公子的爱妾也同样难产,沈家又想起了欧阳的母亲,结果这时老夫人已经去世,到欧阳家请人的沈就公子,病急乱投医,把欧阳给抓了回去。沈家二公子是真爱他这个小妾,破除陈规,让欧阳进了产房,两刻钟之后,小妾生下了儿子,**平安。沈家当然是记下了这个人情。缘分就是这么不可捉摸的事情,沈九公子从此与欧阳成了莫逆之交。

    “水夫人果然厨艺高超,今天我算是饱了口福了。”沈桥夹了只鸡翅放到碗里。

    水幽寒瞄了一眼欧阳,欧阳做羞愧状。趁沈桥专心对付鸡翅,在水幽寒耳边小声说:“我有分寸的,不会乱说话。”水幽寒明白他是指麒宝贝的事情。可就觉得这气氛有点暧昧了。她当然知道欧阳不是个大嘴巴,能说的不能说的,他当然会有分寸。不过,这俩人的感情可真好。

    水幽寒也夹起一只鸡翅放到欧阳的碗里,自己捞了些蘑菇和豆皮。

    “不过是些乡野的吃食,沈家做着海鲜的生意,平rì自然是尝尽美食的,哪能将这些家常小菜放在眼里。”

    “那些东西,我都吃腻了。夫人要是喜欢,我改天多送些给你。”沈桥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羊肉。

    水幽寒只是笑,没吭声。其实心里早已经回了几个好字。海参啊,鲍鱼啊,鱼唇啊,鱼翅啊,带鱼,秋刀鱼,黄花鱼,对虾。不能再想下去了,水幽寒又捞了一筷子冻豆腐。

    “那好极了,你记得多送些过来。”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水幽寒唾弃自己,诶?不对,不是自己说的。原来是欧阳在旁边接了话茬。

    水幽寒继续不做声,又捞了只鸡翅,放到欧阳的碗里。

    “恩,等我回去,就派人送些过来。夫人喜欢吃什么,等我记下来。”

    你们卖的最贵的,家里藏的最好的,都送过来吧,不是最贵最好的也没关系,所有海鲜范畴内的,我都喜欢。

    “你捡上好的都送来些就是了,你这样问,明显没诚意。”又是欧阳,他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咳……咳,欧阳,你是我的知己。

    水幽寒还是什么都没说,再捞起一只鸡翅,放到欧阳的碗里。

    “好,那就每样都送些来。唉?鸡翅怎么都没了,我刚才看锅里还有好几只的。”

    水幽寒赶紧把大盘里的鸡翅都倒进火锅里,“这可不是还有好些,沈九公子慢用。”

    一顿火锅大家都吃的心暖身暖,沈桥心满意足告辞离去,欧阳体贴地留了个小厮帮小红收拾,也一起走了。

    又有一笔银子收入囊中,还有海鲜美味在不远处招手,水幽寒高高兴兴地回内宅去看她的麒宝贝。

    ――――――――――――――――――――――――――

    小剧场:蜗牛与黄鹂鸟(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蜗牛慢吞吞地在收藏榜上爬,从一位数的树枝爬到两位数的树枝,沾沾自喜,然后低头更加任劳任怨地码字。一位数的树枝,两位数的树枝,他的短期目标是三位数的树枝。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爬上四位数甚至五位数的树枝呐?一想到这,蜗牛就会停下码字的手,嘿嘿嘿傻笑几声。

    然后,有那么一天,他发现一只黄鹂鸟出现在自己身后。再然后,一眨眼,像幻影一般就从一位数的树枝跳到三位数的树枝。飞的就是和爬的不一样,蜗牛叹服。去膜拜一下吧,哎呀妈呀,一天传了好几万字,这码字速度,蜗牛震惊地差点从树枝上掉下来。再一看,除了一章新文,都是老文,太jiān诈了,掀桌。这让我等老实地蜗牛新人可怎么活,怎么活,怎么活……(声音在QD扑街谷回响,余音绕梁,数月不绝)。

    作者的大姨妈公告:

    大姨妈来了,肚子是疚痛地,心情是灰暗地,思想是扭曲地,话是语无伦次地。怀抱暖宝宝有气无力地求收藏、求推荐、求PK票(貌似我都忘了自己参加PK的说),求月票。月票是啥东东?果然,小白就是小白。

    那个……为了不扭曲文里的人物,可不可以停更两天捏?大姨妈绝对是杯具,在大姨妈影响下,作者可能会发生基因突变,变成后妈,文里的人就可能出现餐具……

第二十二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腊月二十,欧阳家的管事又来了一趟,把先前预订下的菜都送去了济水城。水幽寒和小红收拾了一下,打算再养一茬,留着年后开chūn前再卖。估计那时候价格要稍微降一些,可也是笔不小的收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水幽寒这边卖菜,来来往往的车辆,村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些消息。就有人寻到门上向海伯打探,都被海伯三言两语打发了。水幽寒知道后,就找了海伯来商量。

    “海伯,可是有人到你这问咱们这种菜的事?都是些什么人,海伯可有什么想法?”水幽寒和海伯先聊了几句家常,随即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有几个乡亲来问,是看着您这卖菜的进项好,有些眼热。不过nǎinǎi您不用放在心上,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可是这村中的人,我敢担保不会生事。”

    “那自然好。不过,我和村里的人乡里乡亲的住着,虽然平素来往不多,但我知道这里民风淳朴。上次王家nǎinǎi的事,也多亏乡亲们报信。我一直想着有机会能报答一二。海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自然也希望乡亲们的rì子好过些。我打算把这培植蘑菇的法子传给乡亲们,也让他们一年多些进项。海伯,你看怎么样?”

    海伯先是一愣,半晌才说:“nǎinǎi果然是善心的人。只是,nǎinǎi可想好了?这个营生颇赚钱,nǎinǎi可真舍得传了给别人?”

    “有什么舍不得。海伯难道觉得我是那贪财的人?村里都是王姓一族的人,海伯就选几家忠厚老实、勤劳肯干的人家出来,到咱们的暖房看看,再让小红教他们如何栽培。至于他们以后做不做这个营生,则让他们自己拿主意。我看着chūn生家就不错,海伯可以将他们叫来。还有那个彭娘子,一个人也很孤苦,也请了她来吧。”

    海伯答应了,下去安排不说。

    次rì吃过早饭,海伯果然早早地领了五六个人来拜见水幽寒。chūn生家的果然在,还有两个有利落的媳妇子,几个一看就是好庄稼把式的汉子,可不见彭娘子。

    海伯将这些人一个个引见给水幽寒。厮见过后,水幽寒就把要将蘑菇培植的法子教给他们的话又说了一遍,众人都很感激。最后水幽寒说:“我这个丫头会把这蘑菇和豌豆苗该怎么培植,要注意些什么都教给你们,不会藏私。你们或有疑问,也尽管问。只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家最后做的好坏,可就全在自家的努力,我们不敢居功。至于这营生教给了大家,大家做或者不做,也都得自家拿主意。这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庄稼每年还有丰收歉收是不是。乡亲们都是明白人,我今天就把话都说明了。现在就让小红领着大家去暖房,边看边说。”

    众人连连称是,跟着小红去了暖房。水幽寒就在前厅喝茶,过了半rì,这几个人来告辞。水幽寒看人人都面带喜sè,也就放下心来。

    原来这些人还都带了礼物来,有送鸡蛋的,有送活鸡活鸭的,也有送了自家纺的土布的。水幽寒本不打算收。

    “这一年来,我们主仆在这住着,多亏了乡邻们的照应,我心里都记着。今天这事,不过是我的一点点回报。哪能收大家的礼。”

    一位看上去足有五六十岁的老人走上前来,给水幽寒施礼,又说道:“nǎinǎi心肠好,肯把这个赚钱的本事教给俺们,俺们一村子的人都念nǎinǎi的好。乡下地方,也没有什么好物件,这些是自个家产的,给nǎinǎi过年添个菜,nǎinǎi您千万别嫌弃。”

    chūn生媳妇也在旁边帮腔:“nǎinǎi您太客气了。说什么照应,乡里乡亲的,谁家有事咱们都不会看笑话。这些东西nǎinǎi您就收下吧。三叔公说的,就是俺们这些人的心里话。您要不收,可就是嫌俺们的礼太薄了。”

    他们是秉承着纯朴的无功不受禄的想法吧,也好,收下了这些礼,想来他们能够心安些。想到这,水幽寒就笑着把这些东西一一收下了。然后让小红把早就准备好的四样小点心,有萨琪玛、鸡蛋糕、芝麻花生糖、蜜饯,每家给包了一大包,又每家送了一串钱,说是给家里孩子们的压岁钱。大家自然又是一番推让,才都高高兴兴拿了东西回家去了。

    水幽寒叫小红把chūn生媳妇叫住,自己有话要问她。

    chūn生媳妇跟着小红回转过来,又和水幽寒厮见过。水幽寒请她坐下,让小红端上来茶点,才开口说道:“怎么今天没见彭娘子来,我特地嘱咐海伯,要叫她一起来的。”

    “nǎinǎi您还不知道?彭娘子又回了彭家了。如今已经不在咱们村里住了。”

    “噢,是那彭秀才后悔了,终于把彭娘子接回家去了吗?”不太可能吧,他不是另外娶了妻吗?

    “唉,说起来真是作孽。哪里是彭秀才后悔。他娶了新人,早就忘记了旧人。别说旧人了,就是他自己的骨肉,他都忘到脑后了。他的二妮儿跟着彭娘子过活,他不闻不问。可他家大妮儿是留在家里的,今年才六岁。自打彭娘子被赶出家门,秀才给她娶了后娘,这大妮儿就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打骂更是常有的,孩子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她受不过,偷偷跑到自个亲娘那里。彭娘子就给她些吃的,一次两次,让她后娘看见了,又是一顿打骂。这孩子身上、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我们这些邻居看不过去,出声劝几句,也被那婆娘骂回来。说是她调教自家的闺女,关我们什么事。叫我们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nǎinǎi,您是没瞧见,这城里娇养的姑娘怎么比俺们乡下的还泼辣?唉呦,那骂俺们的话,俺们都学不出口。”

    “她这样对大妮儿,彭秀才就不管?大妮儿的爷爷nǎinǎi也不管吗?”

    “那彭秀才以前在彭娘子面前是说一不二,可到了新媳妇这,就像老鼠见了猫。别说管了,他还帮着新媳妇打大妮儿那。那对老货,更是每天除了吃喝,就不想别的事。只嫌大妮儿年纪小,做不了活,哪里会帮她。”

    “既然这样,怎么彭娘子还回了彭家?”

    “彭娘子看大妮儿实在太受苦,老实人也有三分火xìng,就去找彭秀才,让他看在大妮儿是他亲生女儿的份上,照应大妮儿几分。彭秀才不理,说你一个下堂妇,算大妮儿的什么人,大妮儿自然有她母亲管教。后来彭家那新妇出来了,骂彭娘子不知廉耻,就把她给赶出来了。”

    chūn生媳妇停下话头,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子茶水,水幽寒赶紧让小红给续上茶水,心说,这chūn生媳妇是个说书先生的料,总能引起人的悬念,停在让你yù罢不能的地方,然后给你一个请听下回分解。

    chūn生媳妇看水幽寒和小红都一脸的急切,讪讪地笑了一笑。

    “nǎinǎi一定是不明白,怎么彭家人这么待彭娘子,彭娘子还肯回去。说起来,也简单,前两个月彭家的有喜了,她本来就过不惯这乡下rì子,现在就更是什么都不肯做了。彭秀才那对爹娘,老太爷老太太地当惯了,也不肯做活。彭秀才就更不必说了。彭老娘就想起彭娘子来了,以前彭娘子即使是生孩子,也是把她们先伺候的停停当当的。她就和彭秀才说让他把彭娘子接回来。”

    “彭秀才答应了?他的新妇愿意吗?彭娘子以什么身份回去,她自己怎么肯应承的?”水幽寒一连串的问。

    “起初彭秀才和那婆娘都不答应。彭老娘就说,这彭娘子能干,人又老实,还能纺线织布,赚上些钱也能贴补家用。最后说的新媳妇动了心,就提出彭娘子要答应她几件事,她才肯让她回来。”

    “噢?是哪几件事?”这个新妇很不简单啊。

    “第一就是彭娘子要和她签下卖身契,还得签死契,做了她的丫头,她才肯让她进门。第二就是平rì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而且不给工钱。第三要彭娘子不得再与彭秀才有任何瓜葛,否则就要任她打死。这三条如果彭娘子都应了,她才让她回来。”

    “这样彭娘子也答应吗?”小红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

    chūn生媳妇看了一眼小红,“唉,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天下做娘的心思。彭娘子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是让彭秀才认回二妮儿,而且答应善待他的两个女儿,她什么条件都答应。就这样和人家签了卖身契,回了彭家。腊月初五,就和彭家一起搬到济水城去了。”

    chūn生媳妇说完,一脸的无奈。“这要是还在村子里,有什么事,大家还能帮上一把。她这一走,到了那,人生地不熟,我都替她揪着心。他们搬走那天我去送她,问她怎么这么傻。她还笑着和我说,换得她的两个女儿父母双全,她也能留在女儿们身边照料,她吃多少苦都心甘情愿。”

    “可怜天下父母心!”水幽寒感慨,当然她可不赞同彭娘子的做法,以前她们娘三个有一个在狼窝里,现在三个都进去了。其实彭娘子完全可以把大女儿也要到自己身边,反正彭家正嫌孩子小只能吃饭不能干活不是。可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女人是不会这样想的,男人是她们的天,即使这天根本靠不住,反而要她们自己支撑,也是一样。就是chūn生媳妇,虽然无奈,但也是赞同这样的牺牲。

    气氛太过沉闷,一屋子三个女人都在默默想着心事。最后还是水幽寒开口:“chūn生家娘子,上次王家nǎinǎi的事情,多亏你家的帮忙传信,我这里谢过了。”

    chūn生媳妇赶忙回礼:“nǎinǎi您别客气。那点子小事,您就别总记着了。乡里乡亲,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那天,可是把您给吓坏了吧?”

    水幽寒见chūn生媳妇一脸的关心,也难掩她热切的八卦眼神。不由一笑。

    “可不是,吓的我在炕上整整躺了好几个月,现在想起她们举着棒槌的那模样,我这心里啊,还砰砰乱跳那。chūn生家娘子,我来这rì子浅,不认识这王家nǎinǎi,她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chūn生媳妇笑笑,“她的事,这村子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这王家nǎinǎi娘家本姓蔡……”

    chūn生媳妇刚要往下说,就见海伯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给水幽寒施礼后说道:“nǎinǎi,东叔的娘子来了,要见您。我让她在外面等着,nǎinǎi您看要不要见见?”

    天,这人怎么这么不经念叨。水幽寒看看小红,又看看chūn生媳妇,然后转眼去看海伯,看他脸上表情似乎有些无奈。这位王家nǎinǎi,她到底该不该见那?

    ―――――――――――――――――――――

    作者的话:昨天收藏掉了两个,打击。不知道是被我的小剧场恶心到了,还是被我的大姨妈恶心到了(抱歉,我又提到了哔,不会又掉收藏吧ORZ)。

    你是喜欢那还是不喜欢,你告诉我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悟空。(请容我COS下唐僧。)

    我写文真的很希望看文的童鞋开心,可是我自己也要开心。大家开心才是真正的开心。以后还会有小剧场,如果不喜欢,可以无视。至于我的哔,请原谅我是个女人。(最后这句是客气话)。

第二十三章 又见王家奶奶

    水幽寒正在犹豫要不要见王家nǎinǎi,就听得院子里一个尖细的嗓音娇滴滴地说:“哎呦呦,可真是候爷府的nǎinǎi,架子大的很。我这大老远的来了,竟让我在门外等了这么半天,站的我的脚都酸了。”

    水幽寒心一沉,这个声音她记得,不是那位蔡氏王家nǎinǎi还能有谁。

    海伯已经变了脸sè,不等水幽寒说话就迎了出去。

    “阿东家的,不是让你在门外等吗,你怎么自己进来了。上次的事,看在东叔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也该收敛收敛。别的不说,你也该想想阿东的脸面。”

    “阿海大哥这话是怎么说的。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不是已经罚了兰儿这丫头吗?要是阿海大哥,或是屋里那位nǎinǎi觉得不够,我把兰儿带来了,要打要罚,都随你们的便。我跟着我家老爷刚从京城里回来,侯府里有东西要我捎给水nǎinǎi。海伯你这么拦着我,耽误了府里的事情,你可担待不起。”

    这两人就在厅外说话,厅内自然听的分明。看来这位王家nǎinǎi是不得不见见了。水幽寒就向外面开口说道:“外面这是谁?海伯还是请到屋里来说话。”

    只听得外面得意地哼了一声,一个小丫头打起帘子,蔡氏已经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蔡婆子,那个打帘子的小丫头,正是兰儿。看来这是棒槌三人组的常规队形。水幽寒上下打量这蔡氏,见她打扮的比上次更加珠光宝气,尤其是头上簪着朵纱堆的牡丹花,仿佛是京中侯府女眷的时兴装扮。

    再看蔡婆子,似乎更加富态了些。一身的杏红棉裙棉袄。头上是明晃晃的金簪子。兰儿还是一身青衣,头上只有一只老式银钗,不知道的只当是个平常的丫鬟。

    看这三人没有拿棒槌,只有蔡婆子手里捧着一块衣料,上面堆着两个纸包,水幽寒嘘了口气。

    chūn生媳妇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水幽寒告辞。水幽寒想这王家的从京城回来,保不齐真有什么话捎给她,让chūn生媳妇听到了多有不便,也就不再留客。chūn生媳妇走到蔡氏跟前屈膝行礼,问了好。那蔡氏哼了一声,没有理会。chūn生媳妇自出了厅去不提。

    屋里只剩下这没拿棒槌的棒槌三人组,还有水幽寒主仆二人。小红一脸的紧张,提着茶壶,护在水幽寒身前。忽然门帘又是一想,原来是海伯从厅外走了进来,看来他也是不放心。

    “王家nǎinǎi请坐吧,大老远的,又劳你来看我,让我怎么敢当。”又对站在门口的海伯说:“海伯也请坐下吃茶,大家自己人,不必讲究虚礼。”海伯听了,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多谢nǎinǎi,我就站在这厅外,nǎinǎi有事,喊我一声。”说完就退了出去。蔡氏又是轻哼了一声。

    水幽寒见兰儿垂手站在一旁,就对蔡氏笑了笑,“兰儿跟着过来,也辛苦了,王家nǎinǎi不如也让她坐下来歇一歇。”

    蔡氏扫了一眼水幽寒:“水nǎinǎi别和她一个小丫头客气,她这一天除了吃穿,没别的事cāo心,说辛苦可是轮不到她。”说着瞪了一眼兰儿。

    兰儿瑟缩了一下。水幽寒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吩咐小红上茶,笑着说道:“王家nǎinǎi请喝茶,上次你走的急,连杯茶也没顾得上喝。这次就请尝尝我这乡下地方的粗茶。”

    王家nǎinǎi接过茶盅,故意露出手腕上一对黄闪闪的赤金镯子。水幽寒看这镯子沉甸甸的,每只足有三两重。她忖度着蔡氏的意思,只做未见,只低头喝茶,只等蔡氏开口。

    蔡氏见水幽寒半天不来搭腔,只好抿了口茶,对水幽寒说:“上次的事,nǎinǎi可别见怪,是我受了家里贱婢的调唆。nǎinǎi也是,来了这里,也不和我招呼一声,到让我失了礼数。”

    水幽寒呵呵笑了两声,只说了句“过去的事情,也不必再提了。”

    蔡氏见水幽寒似乎嘴拙,不见一点爽快劲。就自家接着说道:“这前些rì子啊,我跟着我家老爷去了一趟京城,给侯府里送去些土产,也拜会拜会府里的各位爷和nǎinǎi们。侯爷和夫人都拿我们当乡党招待,少爷和nǎinǎi们更是十分看顾我们。送了我好些个东西,nǎinǎi你看,我头上这朵绢花,还有我手上的这对镯子,都是府上的大少nǎinǎi送的。二少nǎinǎi还送了我好些个衣服料子,都是咱们这少见的。这两位nǎinǎi,可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和有些人必,还真是天上地下啊。”说着还特意拿眼睛在水幽寒身上上下扫了一扫,意思很清楚。

    老夫人的陪房,年底去府里交个帐,竟然还见了两位少nǎinǎi,还得了厚赏。这个大少nǎinǎi一定是赵欣雅了。那么,侯府里现在是赵欣雅在管家?

    “王家nǎinǎi这样的人物,即使在侯府里也是出挑的。您这一去,那府里面有些头脸的还不都得要抢着要见见?”水幽寒装出一脸的钦羡模样。

    “那是自然。老夫人还和我们唠了半天的家常,又亲自嘱咐月娘把我们安排住在了府里。我在府里就住了那么两天,就有大nǎinǎi、二nǎinǎi,连侯府的千金都请了我去说话,送我的东西,回来足足拉了一马车。姑娘和nǎinǎi们还都让我给你带好!”

    “我也想她们了,不知她们和你是怎样说的?”水幽寒很感xìng趣。这些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不过也不至于说起那件事。

    “大少nǎinǎi,二少nǎinǎi,还有三姑娘,都是好心的人。都惦记着你的病,还问我你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病着,脸sè好不好,胖了还是瘦了,rì子过的怎么样。”

    “那王家nǎinǎi是如何回的话?”

    “我还能说什么,你这可是轻易让人来的吗?”说到这里,还斜了海伯一眼,“我又能知道什么,不过见过一面。就说你一切都好,穿着土布衣衫,还自己下田种菜。nǎinǎi们听了,都很高兴。”

    一定是听说自己穿粗布,下田干活,才那么高兴的吧。这蔡氏,怎么不说说我咳血的事?看来自己装病很失败啊,要不然无论怎样,她们也不敢再来见自己。水幽寒怨念地想。

    “还有青姨娘特意找了我打听你,也要我给你带好。”

    “青姨娘,哪个青姨娘,是谁的姨娘?”

    “亏你还做过人家的主子,也怪不得在府里存身不住了。你的陪嫁丫头给了哪个都不知道。青姨娘是二房的姨娘,穿着打扮,吃穿用度,比咱们这的县太爷夫人都要强上许多。可惜你是个背时的。青姨娘非常记挂你,这不,还让我捎了些东西给你。”

    说着让蔡婆子把东西捧了上来,蔡氏摩挲着那匹布料说:“这匹石青起花八团倭缎,听说还是老夫人赏下的,原本是宫里才有的东西。青姨娘可真舍得送给你。另外还有这两包东西,我没拆开,也不知道是什么。都是送给你的。”

    水幽寒就让小红去接了东西过来,可蔡婆子竟拿着那布匹不撒手。

    “这缎子是宫里的贵人们用的,市面上极是难买。就是我们nǎinǎi也只得了少少的一块,才够做一件裙子,还想做见一样的袄,就是买不到同样的布料。水nǎinǎi,你在这乡下地方,用这个真是糟践了。”

    这叫什么话,这两个人说话做事也太没有体面了。水幽寒装作没听见蔡婆子说了什么,只对小红说,“小红,还不快把东西接过来,看蔡嬷嬷捧了这半天都累坏了。”

    “唉呦,你这死丫头,杵在这里,是诚心要撞死我吗?”原来是蔡氏突然转身,她身后的兰儿一时没躲开,被蔡氏撞着倒退了一步,蔡氏反而发作起来。

    兰儿垂下头,退到一边。蔡氏并不放过她,两步过去,一手揪住了兰儿的头发,另一只手啪啪啪地扇了兰儿几耳光。

    水幽寒哪里见过这些,赶忙站起来,连喊让王家nǎinǎi住手。王家nǎinǎi不听,手上更加**,还一边嘲骂:“都是你这贱婢,没安好心,上次就调唆我来这里找麻烦,好使老爷厌烦我,见没得逞,现在又让我在这里丢丑。都是因为你,水nǎinǎi才会心里怨恨我。”

    水幽寒不解,这都是哪跟哪啊,自己就是表现的迟钝点,一点怨都没表露,更别提恨了。再转头看蔡婆子手里护着那匹衣料,似乎这蔡氏也很喜欢。

    “王家nǎinǎi快住手,过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了,我没放在心上。这次劳您来看我,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入的了您的眼。这块料子还不错,我就借花献佛,给您拿回去做件衣衫也是好的。”

    “哼,看在水nǎinǎi的份上,今天就先放过你。还不快过去谢谢水nǎinǎi。”蔡氏竟然真的停了手。一边的蔡婆子把那两个纸包塞给还在发愣的小红,自家抱紧了那匹缎子回了王家nǎinǎi身边。

    兰儿走上前来,向水幽寒屈膝施礼,“多谢nǎinǎi不记恨兰儿,还给兰儿求情。”

    水幽寒看兰儿的头发都被抓散了,脸上也肿起一片,觉得十分可怜。刚才见她挨打竟然一点都不闪避,也不哭叫,想起她的身世,不由心里怜惜。就叫小红带她去旁边的屋子里洗漱一下。

    王家nǎinǎi在一边不愿意了,“都是她那背时的死娘老子惯下的,如今越发妖里妖气起来。还会给我使绊子了。水nǎinǎi你别让她那付模样给骗了,这丫头,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我家老爷又不管事,只得我做个恶人管教管教她。反有那起子小人说我不好,我可是为了她好。”

    “王家nǎinǎi说的是,只是兰儿这样出去,被人看见了,知道的说是她做错了事,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待她不好。况且这也快过年了,总要大家都有几分体面不是?”

    水幽寒笑着让王家nǎinǎi再用些茶点。过了一会,王家nǎinǎi就不耐烦了,对蔡婆子说:“你去叫了那丫头出来,咱们这就要走,哪有让主子等她一个丫头的理。”

    蔡婆子闻言刚要迈步,兰儿和小红从旁边屋里走出来,头发已经重新梳过了。

    蔡氏站起来,对水幽寒说,“我这也出来一天了,家里还有事,好多亲戚朋友都要来拜我。就不在这多耽搁了。”

    水幽寒也跟着站起来,“那就不多留你了。请海伯帮我送客。”

    蔡氏带了蔡婆子和兰儿出门离开。兰儿临出门,还回头看了一眼水幽寒和小红,眼神复杂,似乎有些羡慕,还有些不屑。

    等人都走远了,水幽寒重又坐下,忽然想起蔡氏捎来的那两个纸包。

    “小红,你把那纸包打开来看看是什么?”

    小红依言上前把纸包打开,惊叫了一声。水幽寒一看,却是乌黑的一团,像是烂棉絮一样的东西,赶紧捂住了口鼻。心里犹疑不定。

    “再把另一包也打开瞧瞧。小心点,别沾到手上。”

    那包似乎要稍好一些,看着能分辨出来有一团是发了霉的碎银耳,还有些,应该是碎燕窝。

    “小红,快把这些都包起来,外面再拿东西裹严实了。你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千万埋的深一点,别让猫儿狗儿给扒出来。还得离水源远一点。”水幽寒碎碎地嘱咐。

    “还有,别拿手去碰里面的东西。埋好了,你回来把手要好好多洗洗。咱们的今天穿的衣服,也得换掉。”看着小红拿了破草帘卷了那两包东西朝外走,水幽寒又嘱咐了两句。小红点头记下了。

    水幽寒心里嘀咕着回了内宅,用皂角狠狠地洗了手,又觉得不放心,索xìng烧了水,全身上下连头发都洗了一遍,又换了一套衣服。小红这时也回来了,水幽寒就叫她也去洗了,这才去见nǎi娘和麒儿。nǎi娘正在缝小衣裳,麒儿在一边睡的正香。

    水幽寒对nǎi娘把今天的事说了。提到彭娘子,两人都唏嘘一番,又说到王家nǎinǎi捎来的东西,两人面sè都凝重下来。

    “这件事很是怪异,让人想不通。nǎi娘,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水幽寒问nǎi娘。

    “我也说不清。可是青儿那丫头拿这烂东西来嘲讽姑娘?”

    “只是嘲讽有什么打紧,我怕那东西不对头,已经叫小红给埋起来了。”其实她是怀疑那东西带了病菌,是拿了来害她的。

    她已经很韬光养晦,看蔡氏的样子,也并不知道麒儿的事。现在的她不过是下堂妇,只等着一张休书,就尘埃落定了。难道还有人对她不放心,不肯放过她一定要斩草除根?看来等欧阳瑕疵过来,的让他看看那两包到底是什么东西,水幽寒临睡前,心里这样想到。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等来的不是欧阳振衣,而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第二十四章 惊变

    北方的冬天,人们大都有猫冬的习惯。经过一年的忙碌,秋天已经积攒下了足够的粮食,到了冬天,就很少出门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坐在烧的热热的大炕上,摆上一笸箩炒的香香的花生和瓜子,再放上一笸箩的鸭梨、大枣、山楂果,一边吃,一边说说话,做做针线。冬天夜长rì短,有的人家一天就只吃两餐饭。如果中午饿了,就在火盆里埋上几只红薯,烤的香喷喷的,趁热剥了皮,吃进嘴里,香甜可口。

    水幽寒主仆三人现在过的就是这样的rì子。炕下小炭炉上烧着茶水,炕上小笸箩里装着些花生、瓜子、大枣、果脯、山药糕。麒宝贝在一边盖着小被子睡的正香,水幽寒三人围坐在一起缝制过年的新衣。

    nǎi娘的手艺自不必说,绝对可以做个专业裁缝,针线刺绣裁剪无一不jīng。水幽寒一开始怕露怯,后来慢慢知道这身体本身的针线活计也就是一般,也就放了心。小红年纪略小,又是粗使,针线也是平常,就和水幽寒一起,踏下心来跟nǎi娘学着缝衣衫,绣帕子。

    至于那两包东西的事,欧阳年前有很多事情要忙,这几rì都没过来。水幽寒又不放心找别的郎中,只好把这事先压下,想着自己处理的也还干净,应该不碍事。

    小红说起村里那几家有xìng急的,自那天从这回去,就弄起了豌豆苗,还找了她过去帮着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水幽寒就问:“不知他们弄的怎么样?他们要是问你什么,你都告诉他们,不要藏私。”

    小红正绣一块帕子,听了水幽寒的话,回道:“姑娘放心,我还能不听姑娘的话。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尽都教给他们了。这几家是老庄稼把式,弄的都有模有样的。估计年后就能卖了。”

    “那可好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咱们打算在这住下去,周围的乡亲们总是要维持的。”水幽寒确实有要帮大家改善生活的善心。而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大家都富裕起来,以后她在张罗个什么买卖,也就不那么显眼。

    三个人正说的高兴,只听得外面噔噔噔的脚步声,然后有人拍门。“nǎinǎi,nǎinǎi,出事了,请nǎinǎi出来说话。”是海伯的声音,似乎很是焦急。

    水幽寒赶忙穿上鞋下了炕,往外间屋走,小红也跟着下了炕。nǎi娘本也要跟着,被水幽寒止住,“nǎi娘,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管照看好麒儿。”nǎi娘觉得有理,点点头。

    水幽寒来到外间屋,叫小红去开了门,请海伯进来说话。

    门一开,海伯就跟着小红走了进来,一路走一路拿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水。

    “什么事,把海伯急得这样,快坐下,先喝碗茶水。”

    海伯连连摆手,“nǎinǎi,顾不上喝茶水了。出了大事了,前面来了两个官差,要提了nǎinǎi和他们去衙门,说是有人命案子要叫nǎinǎi去对质。”

    “啊?”水幽寒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红也愣怔住了。

    “海伯,你确信没有听错。你该知道,我自来了这里,最远的只去过门外的菜地,其余都不出门。咱们家这几口人都好好的,哪里来的人命官司?”

    “nǎinǎi,我也是这样和那两个衙役说。可他们说,是nǎinǎi送了有毒的吃食给人,现在人被毒倒了,苦主告到衙门里,人证物证都有,要把nǎinǎi锁了去对质。”

    水幽寒听了这话,脑子里飞快地过滤着种种可能。“海伯,他们可说了苦主是谁。我并没送过什么吃食给人。噢,我记起来了,上次乡亲们来,我是送了些点心给他们,可也没听说谁吃了有事?”

    海伯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是村里的人,我向衙役问过了,他们说是镇上的人,……是……是阿东家的娘子,蔡氏。”

    “是她?”水幽寒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是吃什么中了毒?中的是什么毒?哪天中的毒?她现在怎么样了?怎么就肯定是我给下的毒?”只说毒倒,而不是毒死,那么蔡氏还活着?

    “这、……这个,衙役们也说不清,就是拿着衙门的拘票。这任的县太爷,是知道咱们家的背景的,平rì并不会来招惹咱们。我本来想着,阿东和咱们是一家,这其中有误会,让我跟去衙门和他说清楚,就大事化小了,小事化了了。可那衙役的意思,是必须要nǎinǎi去才行。我好说歹说,让他们等等,我先来通知nǎinǎi。”

    “有劳海伯了。海伯你还是回前面,好好招待那两个衙役,我这换件衣服就过来。”

    海伯依言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又对水幽寒说道:“nǎinǎi不必担心,一会我陪着nǎinǎi去衙门。我和阿东是自小的交情,县太爷也要卖咱们府的人情,必然不会让nǎinǎi吃苦。”

    水幽寒笑笑:“那是自然的。”

    海伯这才出了屋子,去前院不提。

    水幽寒见海伯走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拉着小红匆匆地进了里屋。nǎi娘已经穿好了衣服、鞋子,想来是外面的话她都听到了。现在见水幽寒进来,忙不迭问道:“nǎinǎi,这可怎么好。咱们并没有送什么吃的东西给那个蔡氏,怎么就来诬陷您毒害她?”

    水幽寒拉了nǎi娘和小红在炕边坐下:“nǎi娘、小红,你们都别着急。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事肯定有误会在里面,我去衙门解释开了就没事了。只是,这里只怕不能住了。nǎi娘,你和小红赶紧收拾一下,带着麒儿去镇上找欧阳大夫。找到他后,就留在他那里。我这完了事,就去找你们。你们千万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以麒儿为重。你们只要护好了他,我就安心了。”

    当然要保护好麒儿,两人听水幽寒这般说,就依言去收拾。水幽寒让nǎi娘把存下来的银钱都带在身上藏好,又亲自给麒儿换了尿布,穿上自己刚给他缝好的小棉衣,小棉帽,外面又紧紧地包了几层厚被褥。

    nǎi娘和小红习惯了听水幽寒的吩咐做事,一开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见了水幽寒那样的眼光看麒儿,还要她们带上所有的银两和值钱的东西。都觉出不对来,两人对视一眼,明白过来,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姑娘,这事是不是就像府里那次那样,有人要害您。您这是要把我们都诓走,您一个人去抗官司吗?姑娘,与其您去,不如nǎi娘去,nǎi娘年纪比你大上一倍,就是现在去了,也活的够本了。姑娘,你带着麒儿和小红快点走。”

    “姑娘,还是我替您去吧。我笨手笨脚,也做不了什么事。当初我跟了姑娘,就是想一辈子报答您救命的恩情,现在用我这条命,换姑娘的,也是值当的。”

    水幽寒是做了最坏的可算,可她还是想着能有些转机。她什么都没做过,这次她到要看看,这些人要如何颠倒黑白。她喜欢过宁静的rì子,可若是有人欺到头上来,她就要和她斗一斗。最后谁胜谁负,现在要下定论,可还早着那。让nǎi娘她们带着孩子走,是以防万一。

    “nǎi娘、小红,你们不要这样。我这一去,也未必就会怎样。可是,我怕我走后,有人要来对麒儿不利。所以你们必须要带着麒儿走。你们说要替我,我知道都是真心。可是这件事,没人能替的了我。那拘票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那“苦主”,哼,要的也是我。你们去了,就要白搭在里面,而且于事无补。”

    nǎi娘和小红听了,知道是这个理,然而哪里能舍得这样留下水幽寒一个人。

    水幽寒看了看这两人,“nǎi娘,小红,海伯会陪着我去衙门。我什么都没做,量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们快点收拾好,就带了麒儿走。时间久了,那两个衙役不耐烦,再闯了进来你们就走不了了,那麒儿可怎么办。”

    说到连累麒儿,nǎi娘和小红都变了脸sè。水幽寒见说动了他们,就抱起麒儿,送到nǎi娘怀里,又把收拾好的两个小包裹塞给小红。

    “这有点碎银子,咱们各带上一些。我的留着打点那些衙役,这些小红你拿着,路上也许用的到。这大宗的银子,你和nǎi娘都贴身藏起来。不要被任何人看见,明白吗?”

    “我一会先去前面,绊住那两个差人,你们趁着没人看见,就先出门去。到村里,弄辆马车,一路上别耽搁,有人问起是什么事,你们就说是孩子病了,急着找欧阳大夫。那东叔一家也住镇上,唉,你们要千万小心,别被他家的人看到了。一切都等见到了欧阳大夫再说。”

    两人连连点头,水幽寒尤不放心。可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得又将麒儿抱过来,亲了亲。这一番忙乱,三人都放轻了手脚,并没有惊醒麒儿。小家伙还闭着眼睡的天昏地暗。水幽寒强忍下眼泪,去厨房端出两盘jīng制的点心来,先偷偷走到宅门外,看并没有人看守,附近也没有可疑的人,就跑回来,让nǎi娘他们先走。

    水幽寒目送nǎi娘和小红出了宅门,稳了稳心神,这才端着点心去了前厅。

第二十五章 县衙对质

    水幽寒看nǎi娘和小红已经走远,才慢慢地进了前厅,果然看见两个皂隶坐在座上喝茶,已经有些焦躁。海伯在旁边笑脸相陪,看见水幽寒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水幽寒把手里的点心放到桌上,屈膝给两个衙役行礼,“劳两位久等。宅子里人少,招待不周。两位一路劳苦,还请吃些点心。”

    “女人家就是不爽快,让俺们等了这么久。还吃什么点心,赶紧上路吧,再晚些,只怕我们要挨县太爷的板子了。”衙役甲站了起来。

    衙役乙也站了起来,抖开腰上的链子,过来要锁水幽寒。水幽寒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张头,李头,给我海伯些面子,这是我们京城府里的nǎinǎi。我和这苦主的交情,想来您二位也清楚。这其中的误会,我们这一去说开了也就没事。过后再给两位道劳乏。”海伯赶到衙役乙跟前,抓了他的衣袖,不知向他手里塞了什么物事。衙役乙面sè略缓,向衙役甲使了个眼sè。

    “好吧,看在海伯你的面上,就不用这个了。咱们快点上路就是。”

    想来两个衙役肯等这些时候,也是有海伯打点的缘故。水幽寒看无法再拖延,就走到桌边,将盘子里的点心都拿帕子包起,放入怀中。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跟在两个衙役身后,出了宅子,海伯锁好宅门,陪着水幽寒一路去了县衙。

    海伯原想套了马车,大家坐马车赶路快些。两个衙役推说哪有押解人犯坐马车的,其实是想多刮些银子。水幽寒装作没看懂两人的意思,反而顺水推舟,拦住了海伯。她对海伯说,东叔一家一定是对自己有些误解,自己走路过去,他们见了也许能消些火气。那样事情就好谈了。其实她是不想几个人走太快,怕和nǎi娘她们碰到。毕竟海伯的立场并不明了,她可是不想麒儿担上任何风险。

    几个人一路走来,水幽寒做出一副尽力赶路,只是体力不支的样子。两个衙役渐渐又不耐烦,最后走到半路,还是拦了一辆牛车,让水幽寒坐了上去。海伯又给衙役手里塞了些银钱安抚,就这样一路到了县衙。

    县衙门口是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看来有了些年头。一只的尾巴掉了半截,另一只的头上掉了一块。旁边还有一架破旧的大鼓,落满尘土的鼓槌。几扇朱漆大门敞开,门口聚集着三五个衣衫破烂的闲棍。看衙役带了个年轻的女子来,都挤过来嘲弄。海伯将这些人斥退,水幽寒目不斜视,跟着衙役进了大堂。

    两个衙役向上回禀:“水氏毒害王东之妻蔡氏一案人犯带到。”然后就退到两边,和另外几个同样打扮的衙役站在一起。

    水幽寒四下打量,堂上正中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面桌案后坐着的人头戴纱帽,身穿官袍,瘦骨嶙峋,刀条脸,下巴尖细,还留了三缕山羊胡。一定就是县老爷了,也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肠子不好。县官的旁边还站了一个矮胖的男子,师爷打扮,大冬天手里依然摆弄着把纸扇。

    再看大堂左侧,摆着一条长凳,上面坐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一身的绸缎,眼下挂着两只乌黑硕大的眼袋。他身后站着一个小厮一个仆妇,那个仆妇,可不就是蔡婆子。

    还没等县太爷开口,海伯已经走到那中年男子身前,“阿东,你有什么事,不好来找我说,怎么闹到这里。若是府里知道了,该怎么想你。”

    “阿海,这是人命大事,当然要县衙秉公处理,为我娘子讨个公道,即使是府里知道,也无话可说。”原来这就是王东,以前都是只闻其声,今天才见到了真人。

    海伯还要说什么,王东身后的蔡婆子已经叫嚷起来:“这个妇人住的宅子是你管着的,现在她害了我家nǎinǎi,你也休想脱了干系。我家nǎinǎi要是有个好歹,就让你们填命。”说着瞧见水幽寒躲在海伯身后,就要扑过来,拉扯水幽寒。海伯当然不能让她得逞,这两人就撕扯在一处。

    “安静,都成什么样子。”上面的县官一拍惊堂木,开了尊口。

    蔡婆子犹自不肯罢休,嘴里还骂骂咧咧,王东瞪了她一眼,她才慢慢的走了回去。

    海伯则退回到·水幽寒身边。

    “下面的可是人犯水氏,怎么到了堂上,还不跪下。”

    “我正是水氏,可并不是什么人犯,而是京城楚侯爷府的大少nǎinǎi,因病来夫人的祖宅静养。不知大人你因何故强押了我来衙门?”

    水幽寒话一出口,堂上堂下一片鸦雀无声。海伯也怔怔地回头来看水幽寒。

    堂上的县官明显一怔,转头去看王东。王东也没料到水幽寒竟这样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告状的时候,只说水幽寒是海伯一个远房的女眷。这是李管事当时安排水幽寒来这里时,大家统一了口径。虽然李管事并未明说,但是王东也明白这位是失了势的。听她平rì的言行,也很是伏低做小。不想今天她竟把这重身份摆出来。

    这倒有些尴尬了。虽然这个名份有名无实,可要顶真起来,侯府确实没有正式休妻。王东有些迟疑。可一想到蔡三娘的惨象,就狠了狠心,站起来,对着堂上拱手道:“这水氏犯了错,府里正要休了她。一个下堂妇竟敢拿侯府出来做挡箭牌,请大人依法严惩。”

    水幽寒冷哼一声,“既然还没有休,那我就还是侯府的大少nǎinǎi,哪有什么违法之处。”

    县官和旁边的师爷交换了眼sè,那矮胖子师爷走到东叔身边,两人叽咕了一阵。师爷走回到县官身边,低头耳语了一番。

    县官点了点头,又拍了一下惊堂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管你是谁,到了这里都是一样的犯人,还不跪下回话。”

    水幽寒淡淡一笑:“大人,小女子没读过什么书,朝廷的律法也不甚知道。不过说道犯人,那请大人告诉我这被害的蔡氏在哪里?怎么都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还有大人您这堂上坐着的是谁?”水幽寒用手指王东。

    县官还没说什么,旁边的矮胖师爷先开口:“那就是本案的原告苦主,王管家。你还说你是侯府的大少nǎinǎi,怎么连王管家都不认得。可见你是假冒的。”

    水幽寒一笑:“原来大人这里的规矩特别,原告都是有座的,那也请大人给我个座位,方才显得大人公正严明、明镜高悬。”

    “你……”师爷见自己被水幽寒摆了一道,一时羞恼,打开了扇子,猛扇了几下。水幽寒看他这副模样,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

    县官见水幽寒一派自若,似乎成竹在胸,又想起方才师爷转述的话,和王东许的那些好处,不免有些犹豫不定。他这县官得来不易,背后没有靠山,搜刮来的钱财大都要去打点上官。所以就是这侯府一个管事,都能在他这里指手画脚。

    县官想起自家娘子每每和自己说的做官要诀就是“难得糊涂”。当下眯起眼睛,既不再要水幽寒跪下,也不提让王东从座位上起来的话。

    “师爷,你把诉状给这位nǎinǎi念一遍。”

    师爷依言,将桌案上的状纸拿起来,念了一遍。水幽寒听的仔细,一大串的之乎者也,大意就是说王东的娘子蔡氏和水幽寒素有嫌隙,蔡氏不计前嫌去探望水幽寒,水幽寒送了有毒的燕窝给她。蔡氏食用燕窝后中毒,奄奄一息。因此状告水幽寒毒害人命。人证王是家长女王兰儿和仆妇蔡嬷嬷,还有物证毒燕窝若干。

    “人证、物证俱在,水氏你可认罪。”县官又是一拍惊堂木。

    “回大人,所谓人证一个是王家女儿,一个是王家心腹仆人,不能作数。所谓物证,我卧病在此,从未买过燕窝。王东夫妻无故构陷我,请大人明查。”

    水幽寒说到这里,很是无奈,这都算什么证据啊,就这样就要定他的罪,除非这县衙是王东家的。

    县官沉吟,王东不耐,站起身来,直接走到师爷身边,如此如此低声说了几句话。师爷一张脸顿时闪亮起来,即刻转身又对县官一阵耳语。县官听完,扫了王东一眼,王东颔首。

    水幽寒觉得似乎有冷风从堂上吹过,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县官这时又是一拍惊堂木:“堂下的悍妇,巧言令sè,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认了。来人啊,给我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海伯在一边似乎不敢相信,颤抖着手指,指着王东:“阿东,你怎能做这样的事,你难道忘记了老太爷当年教导我们如何做人?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侯府的管事?你如此不仁不义,我今天才算认识了你。”

    王东yīn沉地看着海伯:“阿海,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管。有什么事,我自然会去跟府里交代,不会连累了你。你再说下去,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可就完了。”

    “交情,你若还记得我们的交情,就不会做今天这样的事。我和你,今天就恩断义绝。”

    王东冷笑一声:“随你的便。”

    旁边上来两个衙役就要拉水幽寒。水幽寒看这架势,是没地方讲理了,那不如放手一搏。

    “东叔,你难道不想让你娘子康复了?”

    王东一听,赶忙止住两个衙役:“你说什么,你有解药?在哪,你快点告诉我。”

    “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自然就有解药。不过,得蔡氏来这里,让我看看,才能确定需要哪种解药。”

    王东沉吟半晌,最后跺跺脚,“好吧,我就让我娘子来一趟,如果你到时候拿不出解药,罪上加罪,大人一定会重重地罚你。”县官闻言点头。

    两个要抓水幽寒的衙役看这情形,又都退了下去。王东这边打发人去请蔡氏过来。

    两刻钟后,大堂外来了一乘小轿。轿子停下,跟轿的小丫头掀起轿帘,从轿子里扶出个妇人一起走上堂来。

    水幽寒认得小丫头正是王兰儿,而那个妇人,蒙着头脸,看身形似曾相识。

    这时王东已经迎上那个妇人,低声安慰:“娘子,可好些了?那水氏说这药有解药,娘子吃了就会好的。”

    “真的吗,老爷?那你还不快让她把解药交出来。”原来是蔡氏。

    王东听了,对水幽寒说道:“水氏,你快些交出解药,我就向大人求情,对你从宽发落。”

    “王家nǎinǎi这样蒙头蒙脸的,让我怎么看。这不看,又怎么能知道用什么解药?”

    王东有些犹豫:“娘子,你看……”

    “要看就让她看,等我好了,自然能让她好看。”蔡氏恶狠狠说道,随即拿掉了蒙头脸的纱布。

    大堂上一片惊叹声响起。

    “哎呀!”水幽寒毫无思想准备,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前些天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徐娘,怎么一下子就发秃齿缺,宛如八十老妪。

    水幽寒仿佛掉进冰窖里,只觉得全身发冷,这下毒的人是谁?好狠毒的心思!

    “快说,解药在哪里?”蔡氏走近一步逼问道,也许是因为着急的缘故,苍白的两腮上泛起一片cháo红。

    “王家nǎinǎi,这个毒,我见过。只不过这解药……”水幽寒故意停顿了一下。

    “解药在哪,你快说,不说我掐死你。”蔡氏伸出两手,作势向水幽寒抓来。

    水幽寒紧退了两步,装出一副吓丢了魂的模样,“王家nǎinǎi,你这毒现在还能治好。那解药,只有一个人手里有。”

    蔡氏转了转眼珠,又盯着水幽寒。

    “王nǎinǎi,你比我还清楚不是吗?就是那个给了你燕窝的人。只有她有解药,你现在赶紧去找她,也许还来得及。再过十天,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蔡氏听了水幽寒的话大急,转向一边听的一头雾水的王东:“老爷,……快去要解药,……牵马,咱们立刻走,……京城……找那个贱人……解药。”

    蔡氏一急,喘了起来,话都说不连贯。

    王东也急了,“娘子,你别急,慢点说,你说咱们要去找谁?”

    “她……装的好,就……是她,老爷,快去京城……府里……找……”

    话还没说完,蔡氏口里喷出一口血,软软地倒在王东怀里,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一点声息。

    旁边一个仵作过来,弯腰查看了一下,摇摇头,退了下去。

    王东抱住蔡氏,连声叫:“娘子……娘子……”。又对身后的小厮吩咐:“快去叫大夫来!”

    蔡婆子,兰儿都跑过来,一时大堂上乱作一团。

    少顷,一个手提药箱的老者被小厮带了进来。老者抓住蔡氏的手腕,又查了她的鼻息,再用手指沾了一点蔡氏嘴边的血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然后老者站起身来,和旁边的仵作嘀咕了几句,最后才说道:“这位nǎinǎi已经去了,是中了砒霜之毒,估计这砒霜是早饭时服下的,只是不知为何,发作的时间拖延到现在。怪哉,怪哉。”

第二十六章 牢房一夜

    蔡氏在大堂上猝死,王东悲痛yù绝,一时大堂变灵堂。最后县官和师爷看着实在不像,劝了又劝,王东才止住悲声。他拉住县官的衣袖,让他一定为自己娘子主持公道。县官点头让他放心,王东这才抱了蔡氏的尸身,先回家去了。临走,还没忘记说上一句:“大人,水氏和我娘子的死拖不了干系,请大人仔细拷问。”

    水幽寒郁闷,“大人,刚才老郎中的话,你也该听的清清楚楚。蔡氏是早上吃了砒霜才中毒身亡的。这自是王东自家里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转过头怒斥王东:“我和你往rì无冤,近rì无仇,你为什么几次三番的诬陷我?”

    王东冷哼一声:“是不是诬陷,你说了不算,得听大人的判决。我娘子去了,自然要先用你填命。”说着冷冷地看着县官,“如果大人能秉公断案,我刚才与师爷所说还可加倍。”

    水幽寒看着师爷一张圆脸更加油光闪闪,县官的小眼里也闪出jīng光,再看周围的衙役,都木着一张脸。“洪桐县里没好人”,水幽寒一下子就想到苏三起解里的这句台词。

    没等水幽寒再说什么,县官已经下令将她押入大牢。马上就有两个衙役过来拉水幽寒,水幽寒挺直腰板,“拿开你们的赃手,姑nǎinǎi我自己能走。”两个衙役被水幽寒气势镇住。海伯这时忙过来打点,衙役们哪个不是熟通世故的。有些钱拿,他们也不愿枉做坏人,也就没再为难水幽寒。

    水幽寒自然是被押去女监,到了门口,衙役们就把水幽寒交给一个半老的婆子,交代了两句离开了。海伯又拿出银钱来打点那婆子。

    这一天,种种变故,海伯反而显得更加jīng神。想起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大变故的。

    “海伯,今天多亏有你在旁边照看,否则我更要吃亏了。”

    “nǎinǎi说哪里话,是我没有照顾好nǎinǎi,才会有这样的事。”

    “海伯,这毒燕窝的事,你可相信是我做的?”

    海伯连忙摇头:“这怎么可能,nǎinǎi一直在宅子里没出门,哪里能去买什么燕窝,下什么毒?我自会为nǎinǎi作证,不会让人冤枉了nǎinǎi。”

    水幽寒笑笑:“海伯,我自然相信你。只是,今天堂上的事,你也看到了,与其说是县官审案,不如说是东叔直接判了我死罪。海伯,你和东叔相交多年,可知道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海伯有些无奈,也有困惑;“nǎinǎi,阿东本来是极好的人。只是太重情了,对他这个续娶的娘子,看的太重了些。”

    旁边的婆子虽然拿了钱,耐烦着等海伯和水幽寒说话,这时也有些不耐烦。手里晃了晃钥匙,催促水幽寒。海伯只好离开,水幽寒跟在婆子身后进了女监。

    一进牢房,扑面而来的是股腐臭的气味。牢房是石头筑成,用木栅栏隔成一个个的小间。只有过道顶上开着一个小小的天窗,透进些微的阳光。水幽寒一时适应不了,跌跌撞撞地跟在婆子后面。走到一扇牢门旁边,婆子打开牢门,将水幽寒向内一推,就锁了门自行离去。

    这间牢房内只有墙角堆着些稻草,别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别的犯人。还是单间待遇啊,水幽寒自嘲,向稻草堆挪动了一步,就听得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几只肥大的灰老鼠从稻草堆中窜出,四下逃窜而去。原来还有老鼠为伴,水幽寒苦笑。

    到了这个地步,水幽寒也就顾不了许多。蹲下身子,将稻草整理了一下,就坐了上去。

    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水幽寒只觉得迷雾重重。她本来以为是蔡氏受了侯府里某人收买,装个样子故意陷害她。可是见了蔡氏的模样,就觉得不可能。蔡氏不是个聪明人,还爱占小便宜,可她绝对是个极其自私的人,绝不会那样自毁来陷害别人。后来与蔡氏的一番对话,可以推断出是蔡氏去京城时结识的某个人送了她一样东西,很可能就是毒燕窝,蔡氏吃了之后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然后就顺水推舟的诬陷了她?那蔡氏为什么不去找送了她燕窝的人算帐?反而想一口先咬死她水幽寒?送她燕窝的人是她惹不起的人?收买她陷害自己的人,和给她下毒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她想着先办成了其中一人托付的事,再去京城一边邀功请赏,一边找另一个人算帐?后来听了水幽寒的十rì之说才着急起来要立刻去京城的?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通。水幽寒揉揉额角,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那么砒霜又是怎么回事那?这个应该简单得多,一定是蔡氏身边的人下的手。那么这个人是因利取便,想借蔡氏中毒之际偷偷再下毒要了她的命,想人不知鬼不觉,都推到毒燕窝上,让别人背黑锅?只是没想到砒霜和原先的毒两毒相克,延迟了发作时间,蔡氏直接死在大堂上,被仵作人等看了个分明。

    蔡氏,蔡氏,每次和她有关就没好事,水幽寒郁闷。诶?她似乎还忘记了两个人。那两个证人,蔡婆子和王兰儿,这两个人一定是说了谎。那么王东那,是被谎言蒙蔽,还是也是同谋之一?

    这个王东,做事可真不地道,不过对他这个娘子可真是没的说。上次做出那样出格的事,也没见他不待见蔡氏。这次更是要让水幽寒给蔡氏填命,一副痴情的模范丈夫模样。就毒燕窝那么薄弱的谎言,他竟然就信了,爱情让人成为白痴?

    水幽寒冷笑,其实还有两种可能,更加靠谱些。一是王东明知是谎言,可他选择了相信,因为水幽寒的xìng命在他看来犹如蝼蚁,可以博美人一笑,不过是花几个钱摆平县官就可以了。二就是王东和蔡氏是一丘之貉,两人一样被收买了,合起伙来演的这出戏。可惜,最后被人利用了,蔡氏丢了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想这么多做什么。如果是公平断案,有海伯为自己作证,自己根本无法买燕窝,或是买毒药,王东提出的物证就无效了。至于那两个人证,都是他家的人,他让说什么当然就说什么,她们的证言根本就是无足采信。至于那蔡氏如何先中毒,后又被砒霜毒死,根本与自己无关。

    可如今的情况,就是王东买通了县官要自己的命。

    不知不觉天sè已经黑了下来,这一天赶了那么远的路,劳心劳力,水幽寒觉得肚子饿了起来。想来那女牢头也不会送饭给自己了。没有打骂自己,应该是海伯那几块银子的功劳。水幽寒摸摸自己怀中的几块碎银子,今天有海伯花销,她的银子就没拿出来。她是阶下囚的身份,如果让人知道手里有钱,只怕要想法子图谋了去,而去这点银子留着也许还能应应急。

    硬硬的几块银子,还有软软的一包。水幽寒想起自己早上还包了一包点心在怀里。正好拿出来填填肚子。点心吃起来有点干了,水幽寒看到牢门处有个粗瓷碗,里面有半碗水。她伸手就去那拿,可想到方才的老鼠,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水幽寒慢慢地吃了几块点心,将剩下的小心包好,又放回怀里。

    天更暗了,听外面已经敲了三更。整个牢房慢慢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水幽寒这才发现自己是这整个牢房唯一的犯人,这时她真的希望旁边还有别的犯人,哪怕她们会欺生,为难自己,有点声音陪伴,总好过自己一个人。

    再过一会,四下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听见吱吱吱吱的叫声,然后黑暗中现出一点点绿光。本来冻的直哆嗦的水幽寒,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还是完全的黑暗和死寂就好,我真的不需要这样的光线和声响陪伴,水幽寒心里碎碎地念。

    虽然有些困倦,可她还是强打起jīng神,不敢瞌睡,生怕睡着了会有老鼠跑到自己身上。

    水幽寒一夜无眠,只瞧着天窗外巴掌大的天空从繁星点点,到晨光微熹,直到阳光重又照入牢房内。

    忽听外面牢房大门响。

    “欧阳大夫,您来的可真早啊。我这就给您开门。我家小四的腿疼病,可多亏了您,现在能跑能跳的,再过两年也能娶媳妇了。”

    “范嬷嬷客气了,那是你老平rì积德行善,现在福报到后辈身上了。我只不过是稍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哎呦呦,欧阳大夫,您可真会说话。您跟我来,这牢里统共就那位nǎinǎi一个人,委屈不着。”

    “有劳范嬷嬷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就是。”

    水幽寒听得那人低沉悦耳的说话声,仿佛听见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她的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从草堆上忽地一下站起,扑到牢门上,一双眼睛咋也不眨,直盯着声音来处。

    上午温柔的阳光从天窗中投shè下一道光幕,那张熟悉的脸正穿过光幕,一点点移到她的眼前。还是那样暖人心肺的微笑,那样令人心安的声音。自打昨天早上送走麒儿开始,再到公堂上被污蔑,然后是在这地狱般的牢房里,一夜与老鼠为伴,水幽寒一滴泪都没有流。在nǎi娘和小红面前,她不想让她们替自己担心。在那些鬼魅魍魉面前,她是不想示弱。可是现在这个人,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水幽寒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会就打湿了地面,……然后打湿了一方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素白帕子。

    “小寒,别怕,我来了。”

第二十七章 真相大白

    水幽寒虽然觉得自己如此失态有些害羞,但还是忍不住轻轻抽泣。不知何时,牢门已经被打开,看守的婆子也退了出去。

    “小寒,饿不饿,吃点粥暖暖吧。”

    水幽寒觉得身上一暖,原来是欧阳披了件狐皮大氅在自己身上。她抬手要擦眼泪,发现自己一只手一直紧抓着欧阳的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放开了手。

    欧阳将水幽寒领到牢房过道一个矮桌旁,拿衣袖将矮桌和板凳又擦了擦,才扶了水幽寒坐下。矮桌上放了个食盒,欧阳打开食盒,拿出一碗鸡丝酸菜粥,一碟金银卷,还有两碟小菜。

    “欧阳大哥,麒儿,还有nǎi娘她们可好?”

    矮凳旁只有一条长凳,水幽寒拉了拉欧阳的衣袖,等他坐了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麒儿很好,nǎi娘和小红带着麒儿现在都在我那里。你尽管放心。先别急着说话,吃点东西吧。”说着将调羹递到水幽寒手里。

    水幽寒这一夜只吃了几块点心充饥,现在听到麒儿她们无恙,又闻到鸡粥的香气,胃口大开。也就不再客气。这些吃食都是水幽寒平rì喜欢的,吃到嘴里,立刻就确定这是nǎi娘做的,更是心安。

    一时水幽寒吃完,看着欧阳将碗筷都收拾到食盒里。

    “欧阳大哥,……”水幽寒心里有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寒,你受苦了。我昨晚上才回到家里。事情的经过我都听nǎi娘说了。我已经派人到衙门里,还有王东家打探。小寒放心,我不会让你蒙冤受屈。”

    “大哥,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好审的。王东提出的人证物证根本就不能作数,是他们蓄意要诬陷我。而他们诬陷我的原因,和我的身份有关。京城的楚侯爷府大哥可知道?”

    欧阳点点头,“是王东,和海伯的主家,这里是侯爷夫人的祖籍。”

    水幽寒继续说道:“现在我也不瞒大哥,我原本是楚大少爷楚熙的嫡妻。可楚熙另有意中人,因为婚约才娶了我。我过门不过三个月,就遭陷害,然后楚熙就娶了他的心上人丞相的千金。侯爷夫人表面上安排我来这里养病,实际上是嫌我在府里碍眼。我在这,熬个一年半载,府里就会以我无所出为由,给我一张休书。”

    水幽寒看欧阳皱紧了眉头,叹了口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府里那次,我确定不了是哪个下的手。蔡氏这次是去了侯府,回来才出的事。所以我怀疑是侯府有人买通了她来陷害我。”

    接下来水幽寒就将自己昨晚理出的头绪,挑重要的和欧阳说了一遍。

    欧阳静静地听完,“看来这是桩双重毒杀案。”

    “大哥说的对。这个双重毒杀说复杂也复杂,其中必定参杂了王东家的家事。可说简单也简单,我们完全无需理会蔡氏如何二次中毒,也不必去管她第一次是如何中毒的。我们只需证明,毒燕窝并不是我送的就可。这个nǎi娘和小红,还有海伯都可以为我作证。nǎi娘和小红是我的人,她们的证词也和蔡婆子与王兰儿的证词一样,不足采信。海伯的证词就至关重要。我观察海伯为人,一定能够实话实说。”

    “恩,王家村的人都说海伯为人耿直,昨个公堂上又与王东翻了脸,想来是能为你作证的。”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跟这案子有没有关系。”水幽寒想到蔡氏捎给自己的那两包东西,就和欧阳说了,然后道:“那两包东西,我觉得不对劲,让小红埋了起来。本来打算让大哥帮着瞧瞧,是些什么。可惜,……”

    “我前些天凑巧不在镇上。”

    水幽寒又看了看欧阳,“大哥,现在事情的关键是,县官明显是被王东买通了。他们打算葫芦判断,置我于死地。大哥,王东依仗侯府的势力,不知道向县官许了什么好处。大哥如果要帮我,只怕会连累了大哥你自家。所以请大哥一定要三思,不要为了救我,反而搭上自己。我怎样都好,哪怕最后要抗上这个官司,我只拜托大哥一件事:帮我照顾麒儿,nǎi娘和小红。这样,我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说的什么糊涂话。大哥我虽然没有官爵在身,可也是举人出身。我家祖上世代行医,不敢说知交满天下,可这渤海郡内,还没有人能欺压的了咱们。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家人,就是侯爷来了,也不能无故就如何了咱们。我这次回来,也是赶巧,带回来一个人,有他在,那县官就绝不敢贪赃枉法。”

    “是这样,那太好了。”

    水幽寒和欧阳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因为欧阳有许多事情要办,只好起身离开,并嘱咐水幽寒自己小心,安心等候。

    水幽寒点头,目送欧阳离去。

    下午,果然来了两个衙役来带水幽寒,说县太爷要开堂审案。

    水幽寒随衙役来到县衙,先就吃了一惊。昨天县衙门口那样冷清,今天却挤满了人。男女老幼窃窃私语。看来是被蔡氏的死惊动了,毕竟人命案子在这样的小地方还是很轰动的。而且这县衙里里外外也和昨天有些不同,明显是仔细打扫整理过了。

    水幽寒走上堂,公堂正中桌案后依然是县官和师爷,已经没有了昨rì的随意,两人看来都绷紧了神经,不时往左下首的位置偷瞄。水幽寒随他们的目光望去,见那里今天摆了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个少年的公子,意态从容。身后还站着两个清秀的小厮。在旁边站的是欧阳,还有小红。

    见水幽寒走了进来,欧阳向水幽寒点了点头。小红见了水幽寒,就想奔过来,让欧阳止住了。水幽寒对他们回之以微笑,暗暗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王东今天没有座,他脸sèyīn沉,一身素罗袍,带着蔡婆子和王兰儿站在公堂一侧,海伯也冷着脸,站在公堂另一侧。

    县官看人都到齐了,一拍惊堂木,两边衙役喊了堂威,就开始审案。

    先是师爷念了状词,然后原告呈上证物,又让两个证人作证。

    蔡婆子和王兰儿都供说:“今年腊月二十一rì上午,随nǎinǎi蔡氏去王家村探望水氏。水氏给了蔡氏两包燕窝,蔡氏回家连吃三天,就发了病。先是一把把的掉头发,然后牙齿也开始松动、掉落。三天后,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四十年。蔡氏觉得不对,就拿了燕窝去药铺查验。药铺坐堂郎中认定燕窝有毒,但验不出是哪种毒物。因此将水氏告上公堂。”

    然后县官传药铺郎中作证。

    “确实有王东家仆妇蔡嬷嬷拿燕窝到药铺来,经查验,发现有毒,但不识是何种毒。另证明,燕窝为上品,价值不菲,本镇上并无出售。”

    接着是被告方证人做供。

    海伯:“腊月二十一rì上午,蔡氏拿了两包东西并一块料子来拜水氏。我怕水氏nǎinǎi有事传唤,就候在门外。里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蔡氏说是自京城中回来,给水nǎinǎi捎了两包东西并一匹布料。最后蔡氏留下两个包东西给水nǎinǎi,带走了料子。蔡氏出门是我送的,只看到蔡嬷嬷怀里包着衣料,并无别物。水氏并没有送燕窝给蔡氏……。”

    然后是小红作证,证词和海伯一致,还讲出蔡氏为贪水幽寒这块布料,故意揪打王兰儿,水幽寒觉得王兰儿可怜,才把料子给了蔡氏。最后小红指着兰儿:“兰儿,当时我家姑娘为你求情,还请你到屋里梳洗,是我帮你梳好了头发。你还羡慕我命好,我家姑娘心善。你良心被狗吃了,竟然诬赖我家姑娘!“

    然后有两个衙役呈上证物,水幽寒一看正是自己让小红埋起来的两包不知名物。

    衙役向上禀告:“今rì上午,证人海伯和小红带我等去王家村挖出此物,就是当初蔡氏留给水氏的那两包物事。”

    欧阳,原告证人药铺郎中,上前验看,证实为发霉的碎燕窝和碎银耳。

    案子审到这里,堂上的原告三人表情各异,堂下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大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县官在桌案后,抬起身向下首的那位少年公子询问:“原告、被告各执一词,公子爷您看该如何判断。”

    少年公子不屑地扫了一眼县官:“这明明有人说谎,你竟看不出来,你这官做的也很有限了。这点子事都理不清楚,还盼着你能治国安邦,为君分忧吗?”

    县官苦着一张脸,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又不敢去擦,十分狼狈。而昨天十分活跃的师爷,今天如瘪了的茄子,一言不发。

    这时,欧阳向前走了一步,向县官一拱手:“大人莫急,现下还有证人并未问过。等问过了这个人证,就可真相大白。”

    县官听了,如蒙大赦:“欧阳世兄高见,那就快请了这个人证出来吧。”

    水幽寒窃笑。可等这证人到了堂上,水幽寒也一愣,怎么是chūn生媳妇?水幽寒不由转头又去看欧阳,见欧阳也在看她,面上一片笃定之sè,就放下心来。

    chūn生媳妇先给县官见礼,然后说道:“腊月二十一rì,民妇去水nǎinǎi家,正碰上蔡氏也来拜访。民妇看的清楚,蔡氏进门时带两包东西和一匹布。民妇见水nǎinǎi有客,就告辞出门。可出门以后,想到蔡氏惯常拿了棒槌带着恶仆行凶……”

    供到这里,堂下已经笑成一片,水幽寒听得有人说“棒槌菜”,看来这蔡氏棒槌三人组还是乡里闻名的。王东则脸sè更加yīn沉,蔡婆子和王兰儿都低着头,看不清脸sè如何。

    等众人笑声渐息,chūn生媳妇才接着说:“民妇担心蔡氏会对水nǎinǎi不利,水nǎinǎi家人口少,人也娇弱,怕吃了蔡氏主仆的亏。民妇就躲在水nǎinǎi家大门外,想着如果有什么事,民妇也能找人来劝解。等了半天工夫,就看见蔡氏带着蔡婆子和王兰儿出来了。民妇看的很清楚,只有蔡婆子怀里抱着一匹布。蔡氏和王兰儿都空着手。她们没看到我躲在那里,还自顾自的说话。”说道这里,chūn生媳妇停了一下。

    水幽寒回想起她事情一旦讲到紧要处,就像说书先生那样,必要先停一下的习惯,原来到了公堂上,还是如此。果然不仅堂上众人都屏息等待下文,就是围观的百姓也都安静下来。

    chūn生媳妇遂继续说道:“我听到蔡氏对蔡婆子说:

    ‘这次咱们没有吃亏,拿两包发霉的破银耳充了燕窝。水氏发现时也只当是送东西的人没安好心,哪能疑到咱们头上。咱们落得好好享用那两包燕窝。那可是顶尖的上品,宫里头吃的也不过如此。这匹料子,她不也乖乖的给了咱们。’

    然后蔡婆子回话说,‘nǎinǎi好手段。只是何苦把这料子拿来,又要演这出戏。索xìng只给水氏那两包东西,她也不知道什么。’

    那蔡氏就又说,‘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家老爷常讲,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只拿那两包东西来,太微薄,怕她会起疑心。毕竟侯府的人,出手哪能如此小气。反正这料子,最后还不是落到咱们自家手中。’

    蔡氏又对王兰儿说,‘还得多亏你陪我演这出戏,把水氏给吓住了。她心肠软,以为是救了你,可不知道你是心甘情愿地陪我演戏,糊弄她罢了’

    ‘我情愿为nǎinǎi效力。像水氏那么蠢笨的妇人,活该让nǎinǎi您耍着玩罢了’”

    chūn生媳妇转述完毕,大堂上一片静寂无声,堂下的百姓可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有那好事的说:“唉呦,原来是贪小便宜吃了大亏。”

    也有人说:“这蔡氏xìng子孤拐霸道,曾经把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小妾活活打死,一尸两命,最后花了几个钱了事。如今是报应到了”

    “你们住口,不许你们诬陷我娘子!”原来是王东,只见他一张脸红的要滴下血来,怒指着外面的人群。众人也被他这样子吓到,一时没人开口。

    王东又手指chūn生媳妇:“你一派胡言,不过是要巴结水氏。你若是当rì听到这些,怎么不立即去告诉水氏,还等到今天才到堂上来说。”

    chūn生媳妇看看王东,又看看县官和堂上的众人,最后转向水幽寒,俯身施礼:“nǎinǎi,我跟您告罪。我当rì听了这些话,本该告诉nǎinǎi。可是想到蔡氏为人,最是霸道。nǎinǎi您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上次就吃了她的亏。我若告诉了您这件事,您也只能自家生闷气。如果忍不住气,要和蔡氏理论,您也要吃亏。不如我什么都不说,nǎinǎi您自当做了件好事,大年下的心里也畅快些。”

    水幽寒本来就认为这chūn生媳妇说话做事十分响快,不亚于男子。今天见她说出这番道理来,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chūn生娘子你做的很对,我很感激。”

    自此真相大白,王东再狡辩也是无用。

第二十八章 原来如此

    县官一拍惊堂木,对蔡婆子和王兰儿叱道:“人证、物证俱在,你们两个为何诬陷水氏,还不从实招来。”

    蔡婆子和王兰儿都抬头看王东。

    座上的少年公子不耐烦,瞟了一眼县官桌上的刑签。县官会意,也顾不得曾收了王东的人情:“看来不动大刑你们是不会招供了,来人,上夹棍。”

    有衙役就拿来了夹棍,另有衙役将王兰儿和蔡婆子揪住。蔡婆子全身发抖,软倒在地上,衙役们刚动上刑,她就惨叫起来。大喊:“大人,我招,我都招,请大人开恩饶了老奴吧。”

    县官命衙役松开蔡婆子,蔡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招认了。供说与蔡氏去京中侯府,有贵人叫了蔡氏去,给了她绸缎、首饰,让她捎些东西给水氏,就是那匹缎子还有两包燕窝。蔡氏见燕窝是上品,就想私吞下。就和蔡婆子商量,用霉烂的银耳调了包。这样rì后即使水氏和侯府的人对质起来,她也能装糊涂糊弄过去。后来蔡氏从王家村回来后,就开始吃那贵人送的燕窝,结果吃了三天,就成那个模样了。蔡氏发觉燕窝有毒,意识到是那个贵人要害水氏,结果她做了替死鬼。恨的不得了,不仅恨那个送燕窝的人,也恨水幽寒。如果没有水幽寒,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因此设计诬陷水幽寒下狱。

    听蔡婆子如此说,堂上堂下的人都明白了。少年公子显然对她的供述很感兴趣,对自己的小厮说了几句话。那小厮就去县官跟前,对县官低语了一会,县官连连点头。

    县官就问蔡婆子:“你可知那个送燕窝的贵人是谁?蔡氏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贵人,反而要陷害水氏?”

    蔡婆子摇摇头:“大人,那贵人是派丫鬟请的我家nǎinǎi,我家nǎinǎi没让我跟着,所以老奴并不知道贵人是谁。只听我家nǎinǎi摆弄那人送的金银首饰,说那是个贵人。至于陷害水氏,而不找贵人算帐,是nǎinǎi本来就不满水氏送了我家老爷些葡萄,老爷称好。后来又见水氏貌美,因而更加嫉恨。况且水氏在侯府失势,在这里更是孤苦无依,十分好摆布。nǎinǎi的意思是想先除掉她为自己出口气,也讨好了那贵人。那贵人身份贵重,而且手段狠辣,要报仇得从长计议才行。”

    县官又问王兰儿,王兰儿也供认是蔡氏指使,自己不敢违抗,才做了假证。县官又问王东,王东见大势已去,就供说自己并不知情,是被家人欺瞒了。蔡婆子和王兰儿也称王东并不知情,一切都是蔡氏的主谋。

    供述完毕,所有证人都在证词上画押。最后县官宣判:水氏无辜被诬陷,现查明真相,准其回家。蔡婆子、王兰儿做伪供,每人刑杖四十。王东虽然因被蒙蔽而诬告,但其为家主,要重责,应判流刑,但可以罚金偿代。王东情愿交罚金。最后判其刑杖二十,罚金千两。

    宣判完毕,行刑的衙役将三个人带到外面行刑。一会就听到外面惨叫连连。却都是蔡婆子一个人的声音,另外那两人,都咬紧了牙关并不吭声。水幽寒心下琢磨,这父女二人真可谓是狠角sè。

    行刑完毕,三人又被拖上堂来,县官jǐng告了一番,就退了堂。围观百姓唏嘘一番,各自回家,王东三人也被家人接走不提。

    这边一退堂,小红就飞奔到水幽寒身边。主仆二人自是有好多话要讲。海伯和chūn生娘子也过来和水幽寒叙话。

    县官已经从桌案后面走了下来,给那少年公子施礼,谄媚地说:“小……公子爷,多亏了您在这里,要不然下官还真是断不清这个案子。”

    那少年公子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少惦记如何搜刮百姓,多想想正事,那那脑子就能清楚些。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拿了原告的好处,原想着要害这位水nǎinǎi的。”

    那县官听了这话,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下:“公子爷,您明鉴。下官昨天是受了那王东的蛊惑,才鬼迷了心窍。下官绝不敢贪赃枉法,制造冤案啊。”一边连连喊冤,一边磕头如捣蒜。

    少年公子撇了撇嘴,“你是如何想的,你自己清楚。就你那点伎俩,还上不得台面。若不是念在你年纪老大,对上还算恭谨的份上,这次就拿了你头上的乌纱。”

    县官见他话中的转机,忙又磕头:“多谢爷的宽恩,下官以后定然兢兢业业,再不敢徇私了。”

    “你起来吧。你若能好好的办事,上头自然会体恤。我看你这衙门也破旧的很了,刚才那些罚金,就用来修缮吧。你写了报单递上去就是了。”

    县官感激涕零:“还是公子爷您宽宏大量,体恤下官,下官万死不足以报。”

    少年公子笑道:“你不必谢我,这都是郡守大人的意思。”说着不再理县官,而是走到欧阳身边,“振衣哥,这里的事了结了,我们走吧。”

    欧阳和县官告辞,和少年公子走到水幽寒这边,“小寒,你也跟我回去吧。”

    水幽寒自然点头答应。就见那少年公子对她展颜一笑。电眼啊电眼,这就是传说中地电眼吗?水幽寒花痴了。

    下一刻,水幽寒就花痴不起来了。原来这小公子走上来几步,一把抓住水幽寒的手,脸对脸,凑近了打量水幽寒片刻,方笑到:“水姐姐果然是大美人,连我都被迷住了。怪不得振衣哥听了你遭陷害的消息,就连夜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水幽寒看着他一双嫩手抓了自己的手一阵抚摸,又一脸花花公子调戏民女的轻薄样,忍不住好笑:“小……嗯……公子客气了,若要说美人,小……嗯……公子还是找面镜子自家照一照,那才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姐姐我可自惭形秽那!”

    这位小公子听得水幽寒话中有话,顿时红了脸。小红在一边已经看不下去,过来要推开那公子:“这位公子,您是欧阳大夫好友。你帮了我们姑娘,我们从心里感激。可公子您总是要放尊敬些。”

    这小公子身后跟着的小厮,见有人要来拉他们主子,也赶过来拦住小红。水幽寒扑哧一声笑出来:“小红,没事的,这个小……嗯……公子和我开玩笑的。”

    小红看水幽寒对自己眨眼,虽不明就里,但也停住了脚步。

    欧阳在一边无奈地摇摇头:“好了,不要在这里闹了。这里不便,咱们还是回去说话吧。”

    大家答应一声,那少年公子带了两个小厮一辆马车,水幽寒,小红,chūn生媳妇坐了海伯的马车,欧阳骑马带了两个小厮,一行人回了欧阳府。

    坐在马车里,小红忍不住问水幽寒为何容忍那少年公子轻薄,chūn生媳妇在一边偷笑,原来她当时就在水幽寒旁边,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水幽寒笑而不语。

第二十九章 赠银

    一会工夫,到了欧阳家里。早有下人接了少年公子去歇息,海伯和chūn生媳妇被安排在偏厅吃茶。水幽寒自然要先去看麒儿和nǎi娘。

    nǎi娘她们现住在欧阳书房旁边的暖阁里。水幽寒进门就看到麒儿正被nǎi娘抱在怀里逗弄。看见水幽寒来了,一双眼就跟定了水幽寒,嘴里哦哦叫着,踢蹬着小胳膊小腿。

    nǎi娘含泪笑说:“这孩子认识他娘亲了。姑娘,昨个晚上,麒儿没见到你,可哭了好一阵子。他平时可不会哭闹的。nǎi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聪慧的婴孩。”

    水幽寒从nǎi娘手里将麒儿接过来,紧紧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亲麒儿粉嫩红润的小脸蛋。

    “宝贝,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吗?是娘亲不好,以后娘亲再也不和宝贝分开了。”

    水幽寒一边轻轻地拍着麒儿的背,一边轻言细语。不一会,麒儿就小小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虽然舍不得,可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水幽寒只好将麒儿交给nǎi娘,嘱咐她好好照看,自己带着小红去了偏厅。

    海伯和chūn生媳妇看到水幽寒进来,都从座位上站起来。水幽寒走到两人面前,屈膝行礼:“两位请受我一拜。这次的事,多亏你们能仗义执言,我感激不尽。”

    海伯和chūn生媳妇哪能受这个礼,都匆忙避让开来。

    “nǎinǎi不必说这样的话,这本是我的本份。”海伯说。

    “就是,俺不过是出来说了几句真话。哪能当nǎinǎi的谢,nǎinǎi送了俺们村子那样赚钱的营生,俺们还没谢nǎinǎi那!”

    三人又客套了一番,才坐下来。

    海伯就又开口说:“nǎinǎi,现如今案子也了了。nǎinǎi还是跟我回宅子里吧。我昨rì回去,不见了nǎi娘她们,急的半死。还以为是阿东做了什么手脚,就跑去他家里,结果也没找到。我在街上急得团团转,好在遇到了欧阳大夫家的管事,这才知道是来了这里。”

    “让海伯担心了。当时情况紧急,我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毒害那蔡氏,可衙门来抓人一定有隐情,就让nǎi娘她们先躲了出来。”

    “nǎinǎi考虑的极是。可现在事情完结了,nǎinǎi你们三人要是还留在这里,就太叨扰欧阳大夫了。”

    “是啊。不过海伯,我暂时还不能回王家村。你知道麒儿还小,本来就不该在这样的天气里带他出门。如今,还是留在这里住上几天才稳妥。而且,眼下还有件更着急的事,我要和你们商量。”

    “是什么事?”海伯和chūn生媳妇问。

    水幽寒看着chūn生媳妇:“chūn生娘子,你这次在堂上把蔡氏背人时的yīn私算计说了出来,可是把王东得罪的狠了。你也看了他在堂上是怎样的。他对蔡氏夫妻情深,只怕已经在记恨你了。以后定是要找你麻烦。你可有什么打算。”

    chūn生媳妇没有犹豫:“蔡氏是怎样的人,这乡邻们没有人不知道。只有东叔拿她当宝。我在堂上说的都是实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他以后要找俺们家的麻烦,有这么多乡亲,还有海伯在,他也不能把俺们怎样。”

    水幽寒看出她也是担心的。想了想,还是说道:“你既然这样想,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只想想我这件事,蔡氏平白的诬陷我,本就是没影的事,只要王东能好好查问一下,就会发现破绽。可他还是顺着蔡氏,而且还买通了官府要治死我。你在堂上的话,只怕听在王东耳朵里,就是诋毁他家娘子的声誉,还害得他输了官司,挨了打,破了财,你想想他可会放过你。如果他肯当面锣对面鼓地对付你,有乡亲们和海伯在一边,是不会让他得逞。可如果他用yīn招,那就是你对付不了的。”

    海伯在一边叹气:“阿东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都是娶了这个蔡氏,阿东就渐渐变了,唉!”

    “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水nǎinǎi,俺不后悔说了实话。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了王东的为人,他就是要害俺们,也没那么容易。”

    “俗话说,只有千rì做贼,哪有千rì防贼的。王东在这里经营多年,我瞧着,很有些土霸王的意思。你现在是租种着王家的地,更要受他辖制。依我看,你最好搬离了这里。离了这个地界,他就是想找你们的麻烦,也没那么容易施展开。虽然说故土难离,但是树挪死,人挪活。我再助你些银两自己买些地,你们一家子只会比现在过的更好。”

    说着,叫小红把准备好的一大一小两封银子拿出来,一封交给chūn生媳妇,另一封交给海伯。

    “海伯,官司的事,你上下打点,也花了不少。你一个人,攒点钱不容易,还要留着养老。这点银子请你一定要收下。”

    又对chūn生媳妇说:“chūn生娘子,这些钱不多,也只够买上几十亩地。是我的心意,你不嫌少,就收下。”

    两人自然不肯收。水幽寒和小红劝了又劝,最后还是水幽寒说:“此事因我而起,没有你为我仗义直言,现在要拖累自家老小,而我在旁边袖手旁观的理。这钱是给你搬家置地的活命钱。”

    又对海伯说:“海伯若是不收,就是嫌我给的少了。”

    一番苦劝,两人才收了钱,看天sè不早,chūn生媳妇还要回家商量搬家的事,两人就一起告辞走了。

    水幽寒长出一口气。小红在一边说道:“姑娘,后面已经给您烧好了柚子叶水。您还是先去洗了澡,去去晦气。洗完了再换上新衣,今天我回王家村,拿了些您的衣服回来。”

    水幽寒暗暗点头,跟着自己和nǎi娘,小红这些rì子以来,说话做事都长进了不少。

    洗完了澡,换上nǎi娘做的新衣,水幽寒小红帮着自己梳个发髻。

    小红一边给水幽寒梳头发,一边问:“姑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回王家村去?”

    水幽寒叹口气:“王家村,只怕咱们不好再回去了。”

    小红不解:“姑娘,怎么不好回去?那里是海伯管的,跟王东可没什么关系。而且咱们在那住的好好的,乡亲们也都熟悉了,可真舍不得离开。姑娘,咱们离开王家村,您打算去哪?”

    水幽寒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过还不好就说出来:“我也舍不得,可没办法。我和chūn生媳妇的话,你也听到了,对于咱们也是一样的道理。那个王东跟疯了似的,咱们留在那,白白给他做撒气的靶子。而且,住在王家的祖宅,也不是长久之计。咱们虽然与海伯相处的好,可也不要忘了咱们在那里是什么身份地位。自然是早点搬出来的好,现在正是个机会。”

    水幽寒对着镜子,看自己都收拾利落了,就有欧阳府的一个下人来,说是欧阳大夫和那少年公子请水幽寒过去说话。水幽寒应了一声,就带着小红,随着那下人,向那少年公子暂住的小院走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127/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花好月圆最新章节! 作者:弱颜所写的《重生之花好月圆》为转载作品,重生之花好月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花好月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花好月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花好月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花好月圆介绍:
水幽寒重生在另一个时空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遭人陷害被赶出家门,不久发现竟然身怀有孕。 她以为自己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可以甩掉过去的一切,过自己安乐的小日子。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次次的被挑衅,直到她再也无法逃避,无法忍耐。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要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夺回来。重生之花好月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花好月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花好月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