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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爱MISIC伯爵     最后一个道士Ⅱtxt下载     最后一个道士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五章:故人之后

    readx;三天后是我们和苏教授约定的日子,等待总是充满了忐忑和不安,如果答案是有一位叫做石敢当的将军那又该是如何?是高兴吗?我想那应该是一种恐惧更为恰当。

    厚重的历史文献被尘封的是过去,重新打开它再走入它,世人会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轮回……

    苏教授肯定的告诉我们,历史上的确有这么一位人物,桌上放着一本线装的宋代古籍《旧唐书》,这是一本印刷本,作者乃是著名的家欧阳修,上面记载了很多关于唐的人物传记。此刻这本书正放在我的眼前,苏教授用木尺从一旁指点道:“就是这儿,石卿,字敢当,世间奇才,能抗石鼓于肩头,有项羽之力。无父母,因家焉,因籍不明,二十四岁入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绩账下,平高丽,屡立战功,于乾封肆年封怀化大将军守两关,以镇北漠。”

    “那是高宗年间?”

    苏教授回我道:“从这段上面看,的确是在高宗年间有这样一位人物在敦煌一带驻守以防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名为石敢当。这《旧唐书》作为史料文献,可信度颇高,只是一位三品武将,不至于凭空捏造,加上这柄出土的唐刀,基本可以吻合。”

    查文斌又问道:“那有没有记录他的一些其它信息,比如留下的笔墨或者是文献?”

    “没有,此人信息仅仅是在这本唐书上所见,在国力昌盛的大唐,这样的人物比比皆是,要想寻找千年前古人的蛛丝马迹,除非……”他顿了顿,看了我们一眼道:“除非有关于他更多的资料出土。”

    查文斌道:“我想苏教授也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一直要寻找这人的信息?”

    苏青面露鄙夷的道:“为了卖个更好的价格吧,你们这些人不都是这样。”

    “我有一位朋友,名字恰好跟这把剑上所刻的一样,也叫做石敢当。”查文斌平静的开始讲起了那个让人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故事,当他讲到他独自一人从那棺材里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苏青听完却是觉得神奇,但又问道:“顾清和,可是斯坦福大学的顾清和教授?”

    “听我朋友介绍是,怎么苏教授也知道他嘛?”

    苏青有些激动道:“他是国际著名的汉学家,也是中美文化交流的常客,曾经有幸见过他一次,你这事说的若是真的,我便要上报组织,这是一项非常重大的发现!”

    “别。”我赶紧按住那个要奔向办公室打电话的老头,劝道:“苏教授,有很多事儿是见不得光的,您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总也有耳闻吧?”

    哪知那苏青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把甩开我的手臂道:“一派胡言,那顾清和是大学者怎会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看是你们这几人存心胡编乱诌,我一定要把这件事上报。”

    查文斌轻声走到我跟前道:“你让他打吧。”

    两日前,查文斌在南湖乡的时候就打过一个电话,电话的那头是谁我不得知,内容我也不得知,我还在想他这般的土人会用电话联系谁呢?很快我心中便有了答案,几分钟后苏青一脸的苦相从屋里钻了出来,他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不明白为何一向对他尊重的领导会对他一顿痛批,只是交代让他好生配合这个叫做查文斌的年轻人。

    他是谁?他有什么来历?苏青只是个学着,但不代表他不明白何为政治,他不得不重新开始认识这件事……

    “苏教授。”依旧是查文斌打破了这段尴尬,他问道:“有没有可能,我仅仅是说可能,除去巧合因素之外,这把刀曾经的主人和那位莫名失踪的朋友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苏青斩钉截铁的说道:“年轻人要尊重和相信科学,如果真有现代人能回到古代,那历史岂不是乱套了?”

    查文斌有些悻悻的说道:“那只能说是巧合罢了。”说罢他便要带着我们离开,那苏教授却在后面喊道:“等等。”

    我回头,他又说道:“上面交代让我给你支持,我不管你是谁,总之我劝你违法的事情不要做,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多谢!告辞!”

    那个年代,地摊讲的多半还是七侠五义之类的江湖故事,小说是古龙和金庸的天下,远没有现代快餐这般多的元素,什么穿越之类的更是不可能。所以,我和查文斌都觉得这或许仅仅是个巧合罢了,查文斌虽然是个道士但也相信科学,他也知道时间这东西是不可逆转的,所以胖子就算是失踪了也绝对不可能回到千年前的大唐,倒不如说这仅仅是个奇迹般的巧合罢了。

    关于姜家的事情也有了一些着落,毕竟朱子豪以港商归来的由头还是探亲,当地政府也很重视,所以几个部门配合之下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这一日下午,待我们回到南湖的时候,乡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待了,一下车就被那许乡长拉扯进了屋子,屋内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那吐出的颧骨和凹憋的双腮告诉我这位老人已经年近古稀,但他的眼睛却特别的明亮。

    一进屋,许乡长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介绍:“胡庚林,今年已经九十一岁高寿,他知道一些关于朱先生老家的事情。”

    朱子豪上前握手寒暄道:“老先生,您好!”

    那老头见了朱子豪却是哽咽了起来,拉着朱子豪的手颤抖道:“小少爷?你就是小少爷?”

    朱子豪被这么一叫也是一头雾水,扭过头去看着徐乡长有些不知所措:“这是?”

    “来来,我来介绍一下,他就是当年姜家的佣人,当年你奶奶出阁的时候他不过七八岁,是替你们姜家牧羊的牧童,现在住在郭家堡乡。”

    那老头一个劲的拉着朱子豪激动的问道:“小少爷,您真是小姐的孙子嘛?”

    “我是……”朱子豪回头看着查文斌,查文斌示意他继续,他说道:“我是姜瑜的孙子,您认识我奶奶?”

    谁知这胡老爹竟然哭了起来,作势还往地上跪了下去,幸好朱子豪拉的及时才让他坐下。

    “哎呀,小少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我有愧于老爷的交代啊!”

    胡老爹虽然年纪大了,但思路,说话都还清晰。原来姜瑜出嫁后不过三年,日本人就打了过来,这甘肃一带又闹土匪,姜家当时算是大户,有粮有钱自然就成了洗劫的对象。几番抵抗过后,姜老爷决定带着家眷外迁躲避祸乱,只留下几个下人负责照看家业。这胡庚林当时只是个十岁的少年,一直替姜家放牧为生,便是留下的那几人之一。

    姜老太爷原本打算举家先去太原,不料半路遭遇一伙土匪,这姜家人死的死,伤的伤,等到姜老太爷重新回到家中的时候也只剩下的了半条命。

    出逃的这半年里,姜家仅剩的几个仆人又合伙将姜家值钱的东西都给折现,拿了钱财跑路,唯独这胡庚林觉得东家待他不薄坚持不肯走。所以,等到姜老太爷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他两人作伴。

    又过了不到半年,姜老太爷便不行了,弥留之际,他托付那胡庚林将自己好生埋葬,等到小姐回来的时候好告诉他自己的坟头在哪里。哪知又过了一年,内战爆发,胡庚林叫国民党抓了壮丁,在外漂泊了好些年,几次死里逃生,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姜家老宅已经被夷为平地,就连姜老太爷的坟头也被人撬开,只因传言姜家大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图他墓里还有些值钱的宝贝。

    “连尸骨都没有找全啊!”说到痛处,胡庚林又再次痛哭了起来,只一个劲的拉着朱子豪的手道:“我有愧于老爷啊,如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我也好对他有个交代了。”

    就在那座龙首山的山脚,那一日我们露营距离这儿不过也就几百米,山脚下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土包,土包前还有一块木板样式的墓碑。墓碑上的字迹早就看不清晰,好不容易才能辨认出个“姜”字,那胡庚林说这儿便是后来姜老太爷的埋葬地,他是收了一些散落的骨骸原址重葬的。

    朱子豪跪着磕头烧了香,献了酒,一顿莫名其妙的鬼哭狼嚎就算是认了亲了,那许乡长也高兴,这回这港商心愿已了总不会再跑了。

    回到乡里,晚上朱子豪坚持要请客,几人便来到街上的饭店,把那胡庚林奉为上宾,既然找到了人,那么这次探亲之旅的真正目的也就才刚刚开始……

    说:

    晚安

    ...

第一百一十六章:落叶归根 1

    readx;酒过三巡,这亲也认了,祖也祭了,我瞅那胡老头脑子尚还清醒,就暗示朱子豪,这小子心领神会的敬了杯酒道:“胡爷爷,有个事儿想跟您打听一下,我奶奶当年出嫁的时候有一件东西不知你可曾见过?那是一副将军画。”说着他便从兜里掏出一张相片,那相片上正是那幅画。

    胡庚林接过照片,他眼睛不好使,前后调整了一阵子咂了下嘴道:“这不是老爷屋里的嘛,原来是给小姐做了陪嫁。”

    我见有戏,赶忙问道:“老爷子可晓得这幅画的来历?”

    “那时我还尚小,只是姜府里一个牧童,倒也晓得家中有这么一副画,因为每每一年中的大节姜家都是要作响的。”

    “作响?”我不明白这个含义,查文斌一旁解释道:“就是祭司。”

    “作响的时候很热闹,杀鸡宰羊的,老爷们要先祭拜这画中人,我们这些下人也是要祭拜的,老爷从未说过这是谁,我们都以为是姜家的先祖。”

    我问道:“您不认识他?”

    “不认识。”那老头摇头道:“做下人的哪敢去打听主人家的事情,只是我听说这是姜家祖上传下来的,有好些年头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这个答案对我,对查文斌来说都是一种失望,搞不清楚这画的来历一切也就等于白来。不过那老头话锋一转道:“老爷临终前倒是跟我提过一句话,说是将来如果遇到小姐了,让我告诉她既然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说是他已经把小姐的名字从族谱上去掉了,这冤孽也该了结了。”

    “冤孽?”回去的路上,这个词就反复出现在查文斌的嘴中,方才那胡老头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冤孽到底说的是什么,瞧他老实模样也确实没有隐瞒,线索看似到了这里一切又都中断了。

    回到招待所,查文斌在房里苦思冥想,这冤孽到底是什么呢?他总觉得这几件事之间互相是有关联的,难道?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来……

    第二日清晨一早查文斌便拉着我们又去了乡里,这回他是要打听别的一些事情,他跟我们分析道:“姜家是大户,又在这里扎根许久,有族谱按理应该有祠堂,又或者是祖坟山,既然问不到活人,那咱们就去问死人。”

    “姜家坟地?”许乡长接到这个询问他也是一筹莫展,“这土改的时候平掉不少无主的坟,这一代虽说是戈壁,但坟头却不少,都是大坟叠着小坟,一层垒一层,大多数都在那龙首山一带,当时的资料现在早就没了,你要找这姜家祖坟的确有难度。”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跟许乡长提。”查文斌道:“这落叶总是要归根的,这朱老板的太公过世的时候已经家道中落,死的时候与一般人无异,随便就找了地儿埋了。我们朱老板又是个孝子,想重新规整规整那座坟头,把他老太公的坟给迁到祖坟山上,不过这一代又号称是古董滩,万一我破坏了哪座古坟岂不是犯了法,所以想请许乡长做个见证,我们可不是来盗墓的。”

    “这个自然,有我在。”许乡长拍着胸脯道:“起码在这南湖乡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能做主的,要不要给你们找人帮忙?”

    “这个不用,我们自己来。”

    怎么找?往哪里找?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一望无际到处都是乱石,唯有那龙首山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按照中国人葬山靠水的习俗,确定大概位置倒也不难,只要依照寻龙点穴的法子,以姜家的大户作风,必定考虑过祖坟山的风水朝向。

    这个问题就好比是现在让查文斌替人在这附近寻个好穴,他会寻哪里,那古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入夜,老地方,不过多了一个祭台,一张简陋的办公桌上铺着黄?色的丝绸,一盏香炉中三柱长香升起袅袅青烟,一整只猪头,一只半生的烧鸡,两碗倒头饭,两只蜡烛,水果一盘,干果一盘,烧饼小吃一盘。

    我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儿时村里有人过世请道士的有过,但那时大人是不让小孩参与的,各种恐吓的理由足以让我对这“神圣”的场景产生畏惧。不过今晚,我也却是其中之一,此刻的我和朱子豪一左一右站在祭台的两旁,今晚我俩是金刚。

    我的左手拿着的是一根类似哭丧棒的玩意,一根木棍上缠着白色的纸条,右手则是一盏白色灯笼,上面写着个“奠”字,此刻我的感受是很奇怪的,不知道朱子豪怎么想。

    查文斌则是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道袍,这身衣服是跟县里文化艺术团借来的,倒也合身,平日里是做戏服用的,头上还配着一顶方巾,乍看的确还挺像是那么回事。

    今天在这搞出这么大动静,目的只有一个:寻亲!

    查文斌告诉我们说:古代蒙古帝国的帝王下葬后都是挖深坑入葬,和汉族起封土堆不同,它被重新填上土后是平整的,并会重新撒上草籽。负责陵墓的守卫会驻扎在新坟外整整一年,一直到来年春天,长出来的新草已经完全掩盖了封土后就会撤兵。有人会牵来一大一小两头骆驼,并当着母骆驼的面杀掉小骆驼,再往后要来祭司先祖的时候,只需要牵着那匹母骆驼,它会寻到当年小骆驼被杀的地方,并跪下流泪,那儿便是当初下葬的地儿了。

    这朱子豪自然不是那头小骆驼,不过查文斌自然有法子,这古来就有“祖荫”一说,中国人认为先祖死后对后代会有庇护、保佑的作用。至于真有没有当就另当别论,不过道家认为,先祖与后背是传承的关系,讲究的是血脉,有共同的气息。所谓气息,查文斌认为是“以母为基,以父为盾,失神者死,得神者生。”也就是说以母亲的阴血为基础,以父亲的阳精为保卫,失去神气就会死亡,得到神气就能生存。

    按照这个推理,人身上都有上一辈的气息,为命魂之根本,所以如果能够以朱子豪为引子在这片大致的范围内用一些特殊的法子,很有可能是能对的上号的。

    祭台上有一卷红布,红布里头有几缕头发,来自朱子豪。有一个小酒杯,酒杯里头是清水,等会儿会放入朱子豪的血,所谓:体之发肤,受之父母。祭台上还有一个笼子,笼子里头关着鼹鼠,这玩意可不好弄,是许乡长托了好些人才在天地间抓到的,一公一母,是一对。

    今晚的夜空有云,查文斌算过时辰,再过一会儿会起西北风,待云散开就可以请天眼先定穴,这一开坛就容易招惹一些脏东西来凑热闹,香烛纸钱足以让长眠于此的孤魂野鬼们出来。这也是一个机会,若是恰好能够遇到姜家先祖有人魂魄未散尽的,用天眼是能瞧出一二的,这法子自然还是在朱子豪身上。

    他往朱子豪身上挂了一个铃铛,比指甲盖略大,系在腰间。这个铃铛又有一个别名:相思铃,这人总是会在自己不经意间发生一些动作,这个动作甚至是你本人都感觉不到的,也科学把这种感觉叫做潜意识。这相思铃便是用了这个法子,就像是偶尔我们感觉眼前走过了一个熟悉的人,你会不经意的一瞥头又发现根本没人。

    其实,那个人就是他,你没有看错,人的眼睛是会欺骗自己的,看到的往往不是真的,看不到的却会被心所感受到,但这种感觉只是在一瞬间,稍纵即逝。查文斌的师傅告诉他:这便是悟。

    修道之人,一辈子都是在悟,就是为了能够试图自己去掌控那种感觉,能成者少之又少。因为是你主动要去悟,而不是被动,只有那些真正的无法割舍的爱情、亲情、友情才会不由自主的去让你的心来真正牵着自己走。那么相思铃的来历便是如此:

    若是你分不清你真正所爱的人是谁时,便带着这铃铛让自己完全平静,若是那人是你心爱的那位,你的身上的铃铛会响起,因为你会动,不由自主的动,你的心会带动你的身体,这便是不由自主。

    “哗啦”一下,手中的纸钱扬天撒去,忽的一阵风把它们吹得到处都是,查文斌手持辟邪铃轻轻一晃,清脆的铃声在这夜空中划破了寂静。

    “天长水,地长水,金长水,三水并一!水叫大鬼,请二鬼,四个小鬼把磨推!正推正转,倒推倒转,如若不转压在阴山下面,寄骨千年不许出世!南斗六郎北斗七星,太上老君急急敕令!”

    “轰”得一声,他口中含了一口酒冲着祭台上的蜡烛喷了过去,好大一阵火光闪起,我这才知道,这便是壮阳火,目的是抬高我们几人的阳气火焰,因为他方才念得便是赫赫有名的“招鬼咒”!此咒万万不可学念,否则阳气稍不旺盛者必定会招惹来那不赶紧的东西……

    说:

    提示:最后一段招鬼的那个咒语,最好别学……

    ...

第一百一十七章:影子

    readx;我只觉得浑身一股寒意慢慢袭来,这冷不同于低温,是打心窝子里的那种冷,头顶的皮肤开始逐渐发麻,我那背上的汗毛慢慢开始竖起,这不由自主的肌肉紧张让我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再看那边查文斌手中挥舞着各类纸钱还在扬撒,口中那招鬼咒语一遍接着一遍,仿佛是要把这周遭的孤魂野鬼都给弄来。

    鬼魂一类的东西,肉眼不可见的时候便可感知,尤其是当那些烧成灰烬的纸钱都往一个方向飞的时候尤其是如此。

    当夜刮的是西北风,龙首山真好在北面,可这些纸钱却偏偏逆风而动,一窝蜂的都往山脚方向飘去。我知道我没有幻听,可我真的能听到远处的山谷里发出一声声的哀叹和哭泣,或许是风,或许那时亡灵在呐喊,多少年来有无数白骨埋葬与此,多少年来它们不在被人所问津。

    查文斌又拿出一块蓝布,一块黑布,一块花布,各三尺左右,分别给到我们三人,每人一块。又点了三根香,每人仍是一根,他嘱咐道:“布是给那些缠着你的东西的,若是它们赖着不肯走,就告诉它们这是给它们准备的新衣裳,要送去给裁缝。”

    “真的?”朱子豪问道。

    我对他说道:“假的,这就叫做骗鬼,腰上挂着的那些元宝别当做废纸,这就是你的买路钱。”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是和石兄收废品的嘛?”“那是以前,现在你夏爷也改行做道士了!”

    跟着查文斌混了这么久,说实话,除了那些咒语画符之类的有难度,别的基本依葫芦画瓢我也能办到,所以我曾经想过若是有一点我混不下去了,出门装个江湖术士或许也能糊个口。

    “一会儿你俩走我前头,注意脚下的影子,要是自个儿身边多了个影子,那就是有东西缠上了,撒一把纸钱告诉它让它走就行;若是那影子不走,就照着我刚才教你们的,就说去找裁缝。”

    “那要是还不走呢?”朱子豪问道:“那是不是就该查大师出手了?”

    查文斌指着他手上那根棍子道:“那就用你手上的那根哭丧棒朝着地上的影子狠狠砸,只是这里多半是些孤魂野鬼,能不伤着就别伤。”

    转身,他一手拿着辟邪铃就走,每隔三步摇一下,口中念道:“天令归我心,九天追人魂;掌手轮三春,恶鬼随我行。”此咒便是茅山一派中的牵魂**,我和朱子豪两人在后跟着,颇有点港片里道士牵引僵尸的味道。

    我一直不敢抬头,十分仔细的注意自己脚下,生怕我那瘦长的影子旁边就多出了一个小伙伴。祭台的位置离着龙首山不过也就四五十米,查文斌走走停停,这一路也就显得格外慢,我已经忘了是第几步的时候我身边开始出现了影子的,我只知道那一刻我抓了一大把纸钱拼命的撒了出去,又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喊道:“走!”

    也正是从这一步开始,几乎每走三步就需要撒一次纸钱,我和朱子豪两人起先还都扯着嗓子喊,那股子寒意就甭提了,你的四周全是那玩意,我倒是宁可现在看不见了,那些影子就像是把我们当做了提款机,一个完事了另外一个立刻就接上了。于是到了后来,就连喊的力气都要没了,不过好在这都是一些贪财的,撒了钱立刻就消失,偶尔遇到一两个不肯走的,喊一声:“这是要去给你找裁缝做新衣。”喊完那影子也就屁颠颠的消失了。

    大约是离龙首山山脚七八米的时候,朱子豪的身边出现的那个影子第一次出现了赶不走的情况,他连喊了三声“走!”,那影子丝毫没有动静,他又挥动了手上的布说了瞎话,可那影子依旧还是不动。他那人,要说胆子小,也不算,要说胆大吧,我觉得只能说是无脑,他抄起手上的哭丧棒朝着地上的那影子狠狠的砸了下去,但是用力过了猛,那棍子“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这下好了,那孙子一瞅,好家伙,影子还在,他可彻底没辙了转身就往我这边跑,我躲也不是闪也不是,只好硬扛着,他鬼叫道:“夏爷,快帮我一下!”我见他说话都带着哭腔了,顺势就抄起自己手上的棍子朝着他屁股上狠狠来了一下,那孙子作势就跳了起来,嘴里还喊道:“哎哟!”紧接着他落地的时候又嘀咕了一下:“怎么不疼呢?”

    “还在!”我看到那影子依旧还在朱子豪的身边,此刻他是一人两影,另外一个影子和他本人的影子似乎有些重叠,看着更像是有人趴在他的后背上把肩膀往前探,刚好只露出一个脖子。

    我瞅准了那地上的两个头对朱子豪说道:“你站着别动,别晃来晃去的,看我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哭丧棒高高举起,这东西历来就是传说中黑白无常用的,专门克制鬼魂,用的是柳树的树枝加上亚麻布包裹而成。柳树克邪,麻据说能捆住脏东西,我朝着那地上的影子的头部瞄的很准,我可以分辨哪个头是朱子豪的,因为另外一个头的头顶似乎还有个发髻,这是明显不同的标记。

    “叮”得一声清脆响,我一愣,朱子豪也一愣,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是那枚铃铛,相思铃它居然响了!

    查文斌立刻停下转身一把拦住我道:“住手!”他看着地上那个影子抬头对朱子豪道:“别动,闭上你的眼睛,就在那站着。”

    他赶紧绕着朱子豪走了一圈,手中有一把石灰恰好围着朱子豪撒了一个白色的圆,他人就在那圆心处。

    “咬破自己的中指,然后把血滴在铃铛上。”

    “那我眼睛可以睁开吗?”“不能!”

    朱子豪:“……那怎么滴?”

    “用心去感受。”

    那公子爷娇生惯养的,哪里肯咬破自己中指,才一用力就“哎哟”了起来,查文斌摇着头索性把自己的宝剑递了过去道:“在上面划一下。”这才让他那小子破了一道小口子又哆哆嗦嗦的把血涂了上去。

    “扯一缕头发下来,然后烧了它!”查文斌一边继续指挥一边双脚交叉的绕着朱子豪走,生怕那多出的一个影子就不见了,他用火折子点了朱子豪的那一小撮头发后迅速塞进了一个小瓶子里,左右晃荡了一下,然后再把那瓶子递给朱子豪道:“用这水抹在自己的眼皮上,然后睁开眼,用你的左手轻轻拍打自己的右肩。”

    然后他对我说道:“转过去,别看,免得又晚上睡不着。”

    我下意识的知道了大概会发生什么,体肤毛发受之父母,这是要让他们认亲!

    姜家的人和姜家的后,虽然已隔百年,但先人们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子嗣后代,即使我那一棍子结结实实打在了它背上,它依旧是扛了下来,只因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朱子豪睁开眼却又两眼无神,就和呆滞了一般,我背过身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查文斌也如同木雕一般候在他的身边,我们几个人就这样傻站在夜空的隔壁里,一直到我手上燃烧的那根香完全熄灭。

    “好了!”我转过身,查文斌只轻轻一拍朱子豪的额头,他顿时像是醒了过来一般,揉了揉自己眼睛道:“怎么了?哎,影子呢?”

    “走了,我见到了你曾外祖父,也就是你***爷爷。”查文斌这话说起来可不像是假的,他说道:“他告诉我,姜家的老宅子里有一口井,井里有些东西想让你去取出来。”

    “我哪知道姜家老宅在哪?”

    “胡庚林知道。”查文斌继续说道:“他还说,你奶奶造的孽需要你来还,他已经还不清了,姜家在下面过的很不好,有很多人找他们算账,叫你没事多拜拜神,多烧烧香。”

    “你叫他没事别找我,我不认识他,什么曾外祖父,我姓朱,我是朱家人,跟他们姜家没关系。”他顿了顿说道:“还有,查大师,劳烦您再告诉他,我都没见过我奶奶长啥样,凭什么要我去还债?就算有什么事做得不对,冤有头债有主,轮不到我去还。”

    查文斌拍拍朱子豪的肩膀道:“你是姜、朱两家唯一的血脉,当然得你还了。”

    我一想到朱子豪莫名其妙的背上这一出就有点幸灾乐祸,刚想笑呢,我以低头发现,“咦,好家伙,我这也有一个呢!”可不,就在我身边,一个影子多了出来,看样子那东西就跟我站在并排呢!

    “走走!”我也没多想,今晚这类东西着实见了不少,顺手撒了一把纸钱,再看,咦还在。我心想,你还挺贪,又抖了抖手上的蓝布说道:“找个裁缝给你做身新服,别拦路别挡道,走!”

    再看,还在!我顿时有些恼火了,我抄起手上的哭丧棒一棍子就拍了下去,“啪”得一下,几个石头被我拍飞了好远,再一看,那影子还在,只不过从我的右边移到了左边……

    ...

第一百一十八章:恰似故人

    readx;鬼魂有智商吗?我想或许是有的,至少它要比我灵活的多……

    说不怕,那是看朱子豪的笑话,真轮到我自己,我也不过是一二十来当岁的社会主义三好青年,虽然早已不是无神论的簇拥者,可你要晓得有个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就趴你后背上跟你玩捉迷藏,那是一股怎样的心情?

    “文斌,救我!”我大喊道:“甩不掉了!”

    我本身是偏瘦的,那会儿也就一百二多点,跟个竹竿似得特明显,所以影子也是斜长的。多出来的那个则不同,它比我要宽上一倍左右,那脑袋大的就跟夜壶似得,那脖子和头之间都分不清连在哪儿。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个影子有些眼熟,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老喜欢趴在我背上然后把我压的够呛。那时候我总是会伸手去抓他的耳朵,他总是会左躲右闪,就和现在一样。

    查文斌见我有情况,已经提马赶了过来,我知道茅山一派的弟子多数杀气很重。这天正道脱胎自茅山,虽有些收敛,但情况紧急之下还会使出杀招,果不其然,查文斌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一寸多长的铜钱剑快步往我背后绕去。

    “等等”我喊道。

    他拿着剑真准备往我后背扎去,听我叫喊也收住了手:“怎么?”

    我照实说道:“我觉得它有些眼熟,挺像是胖子!”

    查文斌狐疑的走到我身侧,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影子这会儿已经不动了,它就和我的影子贴合在一起,显得我的轮廓一下子大了很多。我听到查文斌喃呢道:“是有点像啊。”

    这时,那影子动了一下,我看到一只手臂张开了起来,拖的很长,当晚的月色又很好,照亮了半个大地都是一片雪白。我清晰的看到那只手臂当前端的那只大手,更加奇怪的是,那只巴掌开始不停的做着动作:一下子伸出两根手指,一下子捏成了拳头,一下子又摊开,如此反复动个不停。

    朱子豪道:“这倒有意思,这是在戏弄你要跟你划拳呢。”

    “划拳?”“对啊,你看,那小子不是在搞剪刀包袱锤嘛!”

    你小子想象力还真丰富,我准备让查文斌动手了,这不存心挑衅嘛!等等,不对,这东西在我们那可不是这么叫的,我们管这种游戏叫作:“石头剪刀布!”

    “石头?”我轻轻喊道:“是你吗?如果是,你就出来……”

    那影子不动了,它的手掌始终保持着捏成了拳头的形状,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诡异,查文斌慢慢向后退了几步赶紧掏出小瓶子准备让自己开天眼。

    我继续对着四周的空气说道:“是你吗?我是小忆,你在哪?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吗?”

    这时,那影子的手势又有了变化,它握成了一个空心圆,也就是在这时,查文斌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他睁开眼或许就能看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很可惜,不知怎得,就在那一刻起风了,这戈壁上到处都是飞沙走石,一时间,那风卷起的尘土竟叫人睁不开眼睛。常年在戈壁上生活的人都有经验,他们把这种风也叫做地龙卷,一阵刮过就能吹散羊群,但是说过就过,绝不绵延。

    等这阵风过去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胡乱拍打了一身的尘土,口中鼻中全是杂质,稍作清理再看那地上的影子又只剩下我一人了。

    “胖子?”我对着四周喊道:“你在哪,别玩了,出来啊!”

    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四周的亡魂都一下子全不见了,戈壁滩恢复了往日了平静。查文斌走到我身边说道:“没了,好奇怪,那一端的孤魂野鬼全叫这风给吹没了。”

    “刚才那个是他吗?”

    “没来得及。”查文斌沉默了一下又说道:“我倒希望那真不是他,也没什么道理,就算他是离开这个世界了,也不该出现在这儿。退一万步说,要是他去了那边,既然今天可以找到你,那之前就也应该早就来找我们了,躲藏不是他的性格。”

    “也是,胖子哪里是那种人,就算他真成了鬼也不会轻易就放过我吧。”看着身后那祭台早就被那地龙卷给掀翻,我无奈道:“今晚还有收获嘛?”

    “算是吧,有一点,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去姜家老宅。”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个影子,是胖子吗?如果真是他,那么他就真的已经死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胡庚林老人一早就被乡里人接来了,姜家老宅的位置不难找,离古董滩东边三里地有一条小河沟,沟里的水只有不到一步宽。顺着河流的两边还能见到些许房屋的部分残留,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就地取材,用的是粘土夯墙的方式建的屋子,唯独姜家用的是砖,所以只要找到有砖墙的地方就可以锁定老宅的区域。

    “门口有一棵老槐树,死了好些年了,槐树对着的就是院子门,往里是堂屋,左边两间是老爷的屋子,右边两间是小姐和夫人的,后面三间是我们这些下人的。东边是库房,西边是牲畜房,院子中间还有一棵柿子树,树下面有口井。”胡庚林一边跟我们唠叨一边凭借着他脑子里的印象带着我们寻了起来。

    “那儿、那儿。”他指着河对岸说道:“瞅见没,还有半边墙呢,那会儿都是用石膏泥砌的,可牢了,仍这村子里房子都被移平了,咱老宅还有两间没倒呢。”

    走近的时候,那门口确实有一棵黑漆漆的树杈子,不过早已枯死多年。门槛石还在,得有十公分高露在地面,上面雕刻着菱形的花纹,显示着主人家的讲究。屋内所说的水井已经找不到了,想必是被这戈壁的泥土给掩盖了,柿子树也光溜溜的只剩下了树墩,屋子的主体部分基本见不到,西边据说用来关押牲畜的屋子还剩下一半。

    “这屋子本来好着呢,我年纪大了,去了外乡,这里就有很多人来取砖拿回去盖房,就连南湖乡政府那二层小楼都说用过咱家的砖。”

    我环顾了一下,这宅子若给它复原的确很大,就单凭四周还未完全消失的围墙判断,占地将近有一亩半,可以看得出当年的姜家的确是鼎盛一时。

    查文斌迈着步子在丈量,时不时的点点头,我索性就和胡老爹聊起来家常,不多时,查文斌回来道:“正门对着龙首山,坐北朝南,风水尚佳,也难怪姜家能兴旺一时,不过有一事尚有疑问想请教老人家。”

    “小哥请说。”

    查文斌指着院子里有半截露出土面的石马道:“那东西很早便在了嘛?”

    “你说那匹马啊,好些年了,我进姜家的时候就在。老爷嫌麻烦,曾经还找人想搬过,来了十来个大汉,用马拉,后面用人推也没动它分毫。后来一年有个和尚到这里化缘,指点说那匹马动不得,就一直留着了。”

    “只有一匹嘛?”查文斌说道:“按理在它的对面还有一匹跟这一样的,上哪儿去了老人家可晓得?”

    “早些年听姜家的老仆人说,老太爷那一辈的时候这院子里是还有点别的东西,那会儿都传这里曾经是一座皇宫,说姜家是盖在皇宫的地基上所以大富大贵。”

    我问道:“有问题吗?”

    查文斌点头道:“有,这东西一般都出现在神道上,是典型的唐墓风格。你仔细看那匹马它的缰绳有三根,这种就是殡马,只能用在墓葬上,古人绝不会犯忌讳把这东西搁在自家院子里,这下面是不是皇宫不好说,我估摸着这附近应该有一座唐代大墓才是真。”

    “墓上建房子,那能好?”我有些疑惑,按理如此的姜家应该是阴气极重,成不了气候才对,怎得还会富甲一方呢?

    “那倒未必,阴阳宅地基是会颠倒的,适合死人的地方未必不发活人。我还有一个疑问,老先生,这姜家祖上是不是有人懂些门道?”

    “门道?”那老头有些不理解:“我们姜家都是做买卖的,不知小哥说得是哪种门道?”

    “我看了这屋子的地基,老先生所说的姜家大宅应该是子豪他曾外祖父那一辈才修缮的,在他之前,这里应该还有一座姜家宅子,那地上的地基分明是有两圈,风格朝向完全不同。新宅子是坐北朝南,面向龙首山,而老宅子则完全不同,是坐东朝西,这种朝向是不太适合居住的。”查文斌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委婉的,他明白,设计这种屋子的人完全超乎了常理,这就意味着姜家上一代的老宅采光极差,常年阴冷,这与大户人家完全不匹配。但是这种屋子又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作用:聚阴,通常采用这种设计的多半都是祠堂或者义庄一类的。要说是活人居住,那恐怕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胡庚林道:“我记得这宅子建的时候是我来半年后,之前的确姜家的老宅跟这有些不同,那时候老太爷还在,他死后半年,老爷才推倒了旧宅重建。老太爷和老爷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是老太爷很疼小姐的,我记得老太爷身体不太好,他不喜欢见光,常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们这些孩子都不太敢靠近,不知怎得看到他都会觉得怕。”

    查文斌问道:“怕?怎么个怕法?”

    “说不上,他那个人很古怪,尤其是吃的东西都是单独烧的,他喜欢吃半生的……”

    说:

    晚安,欧洲时间到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初现鬼道

    readx;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升,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惟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

    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峰,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此文出自东晋南朝古灵宝派的经典《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之《仙道经》,这是有记载的最早出现“鬼道”一说的文献。说在酆山有六峰,峰各一宫,既有六宫,故云六鬼峰。一宫周回千里也。有一魔王自称阿人,受了做此经的人符箓法术,要求其每日杀一鬼,献上左耳,左耳属阳,故魔王取之也,以修炼法术,此类法术既被称为“鬼道”。

    且不论这文中记载真假,但此文历经千年传诵,世代可查,虽有传说夸大的成分,但根据成文必有依的理论,多少在各门各派心中对“鬼道”一词是持存在的意见。但见过“鬼道”者为少数,道教的发展历经几千年的时光,早已衰败,无论是那些曾经被世人膜拜的名山大川中的紫阳大殿,还是散落民间籍籍无名的乡间小道,现如今,他们比起先辈们已经退化了太多太多。

    想当年张道陵天师创正一道于青城山,于蜀中斩杀恶鬼过万,清除瘟疫恶疾,造福天下。并立下随后千百年的规矩:人主于昼,鬼行于夜,阴阳分别,各有司存,违者正一有法,必加诛戳!

    从此天下太平,阴阳两隔再不敢轻易冒犯,后又有六鬼峰魔王阿**害,太上老君赐张道陵以“正一盟威符录”,三五斩邪雌雄剑、阳平治都功印、平顶冠、八封衣、方裙、朱履。张道陵随以左供元始天尊,右供三十六部尊经,立十绝灵幡,鸣钟叩磬,布龙虎神兵,施起法力。

    孤身一人,白衣仗剑在那六鬼峰上九进九出,杀了一十八个来回,共收八部鬼神,歼六大魔王,斩杀魔王阿人,鬼道群妖乃灭表绝迹。

    后世多有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道门中人谈及此事无不钦佩张天师,但唯恐那张天师飞仙过后再出鬼道该如何?好在后世多不见鬼道,唯有零星记载偷练者,多被正派伏诛,鬼道者,其表象多为:惧光,多喜阴暗,食半熟夹生,面如白纸无血色,指甲多长而弯曲,一身邪气。

    “单凭一面之词很难断定,人也早就不在了。”想起自己那位叫做叶欢的师伯,查文斌不免会有想法:那姜家老太爷会不会是个修鬼道的?

    “老太爷就葬在这后面,离这不远,要不要去看看?”胡庚林指着这片废墟后面说道:“离这不过也就二里地,说是老太爷自己挑的位置,离家近,方面他们去上坟。”

    查文斌听到这儿便有些狐疑了,他问道:“那儿可是姜家祖坟?”

    “不是,”胡庚林道:“姜家老祖坟地在龙首山,说来也怪,原来姜家还有一个祠堂,但是老太爷临终前却并未让人把他的牌位放进祠堂,那块地儿也就只葬着他一人,并且立下规矩,姜家子孙都不得葬在那附近。”

    “哦?那就有些奇怪了,去看看。”

    说来也怪,这戈壁上原是寸草不生的,那姜家老太爷的坟包边却不同,郁郁葱葱的长着一圈灌木,远远的看着还真像一山丘似得。坟场占地面积得有两间房,封土堆高出地面四五米,整个坟墓成倒漏斗形,四周再用石头砌了一圈强,高越一米。

    这样的工程放在历朝历代都不算小,若是在往前个几百年,起码也是三品以上大员才能享受的规格了,足以说明姜家当年的财力和人才是何等的雄厚。

    “这儿怎么缺一段?”我指着那石墙发现此处的石块不知去了何方,已经有黄土倒下来形成了塌方。

    那胡庚林赶紧用手去扒拉:“哎哟,这儿都没发现,老太爷要是怪罪下来……”

    “不对劲啊文斌,你过来瞧瞧。”我发现那些缺失的石块并没有丢失,反而就地散落在不远处,有些杂乱,很多石块的都已经碎成了拳头的大小,这明显是被外力破坏的。

    查文斌的想法跟我一样,他说道:“被人盗过?”

    这朱子豪虽然与这墓主人是不曾相识,但毕竟是同源同宗的老祖宗,一听说自家先祖被人扒了坟那自然也是不好过的,马上就吼了起来:“哪个狗娘养的干的?”

    查文斌伸手搓了团土道:“土堆还很新,估计干了不多久,这么大座坟地在这一马平川上很是扎眼,这四处又没人看管,被盯上也是在理。”那几天,恰逢市场掀起一阵古董热,报纸上,广播里满是这些信息,加上那几年的监管也远没有现在这么严格,所以盗墓很是猖獗,借助现代仪器和火药的盗墓份子破坏力是之前手持洛阳铲的李鸭子们几十倍有余。

    我说道:“这里号称古董滩,也可能有人来光顾的,检查一下看看破坏到什么程度。”

    剥去外面那一层黄土,不多时竟然被拔出一个蛇皮袋,就是农村里用来装化肥的那种,我扯动了一下袋子,“哗啦”一下,一阵土壤的松动声,果然那袋子下方就是一个黑漆漆的盗洞,足够一个成年男子进出。

    一个是自家先祖,一个是曾经自己的老主人,那胡庚林一把年纪了哭起来都不带声了,朱子豪也是瘫坐在地上,那两人都傻眼了,怎么就会被盗了呢?

    我一瞧,那蛇皮袋准是拿来运土的,这下可好,八成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我寻思着要么报案算了,这反正时间也不多久。可是接下来查文斌嘀咕了一句话却让我心头一惊,他蹲在那地上说道:“奇了怪了,这盗洞里的拖痕只有袋子的痕迹却不见往外的脚印,只有向里面的,难道有人进去了没出来?”

    “那?”我想了想道:“我进去看看。”

    “不!”查文斌拦住我道:“盗墓者死于墓中不少见,很有可能是塌方,你若进去也有可能遇到危险,还是先去报官,我想子豪在,他们不敢不管,索性找人要来一些机械设备直接推平了反倒省事。”

    回到乡里,此事果然得到了重视,朱子豪寻亲为由投资,如今祖坟被盗,那不是捅了马蜂窝了?县里立刻派人下来调查,查文斌以破坏风水需立即起棺重葬为名要求今日就行事。县里调来一辆挖土机协助,到场的干部不下数十人。

    正午时分,祭拜了先祖,点了香烛,随着一声“起”的口号,挖掘机开始动工,那几米高的封土转瞬便去了一大半。随着逐渐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这时那机器却停了下来。

    “挖不动了!”开挖机的小师傅跳下来道:“全是花岗岩,机器都要打坏了。”

    出乎意料,这封土两米往下竟然是花岗岩!而且更加意外的是此处根本不产这种石料,待把上面那层浮土去除之后,一些凹凸不平的石头面露了出来,看似经过人工雕刻。

    施工开始了一半就停下,那领导面子往哪放?立马差人再去调配人手却被查文斌给拦住了:“等等,今天最佳的起坟时间已过了,要改日再起。”

    虽说这领导都是接受了先进教育的,自然不能搞封建迷信,但是传统还是要尊重的,尤其是这类事情。人主人家都是这个建议了,自己当然不能不遵,只要那港商高兴,随便怎么伺候都行,大手一挥,大部队又给撤退了回去。

    我不解为何查文斌要喊停,他却沉着脸道:“挖了个地雷,搞不好要闯祸了。”

    “什么意思?这坟我们动不得嘛?”

    “不是动不得,而是一旦动了就麻烦大了,方才我上去瞅了几眼放下这坟头上是一整块的花岗岩雕刻的一个鬼头。此物名为阿人,相传是魔王至尊,我估计这姜老太爷八成是其信徒,这类人自称鬼道,私底下干得都是些教人恶心得肮脏勾当,尤其擅用巫蛊之术。这样的坟头多半会有些不好的东西,若是贸贸然打开肯定出事,所以我支开那拨人先走。”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撤,再不济,弄点炸?药来平了就是。”我说这话的时候可丝毫没顾忌朱子豪,你家先祖原来是那般模样,挫骨扬灰我想他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不行,这里是唯一的线索,我不想断了。”他顿了顿说道:“那个影子的确很像他……”

    ...

第一百二十:回头路

    readx;人走了,机器还留着,一台挖机,那时候还没有蓝翔,我也不知道到底挖机技术哪家强。我会开车,这挖机上的东西马会儿还都是洋码子,进口货,好在脑袋不算笨,鼓捣了一会儿竟也能动起来了。技术不咋地,总比人力强,三下两铲子下去,那石雕阿人的模样倒也清晰起来了。

    跟西游记里的牛魔王长得有些相似,大鼻孔上有个环,青面獠牙,眼珠子却很小,有点像牛又有点像野猪,古人心目中的魔鬼也就跟这个造型差不多了。石头的整体有将近二十几个平方,看似是一整体的,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上面有不少白色的纹路,这些就是后面切割再粘合的部分,如此一来,查文斌这心也下去了一点,至少没有自己估摸的那么玄乎。

    阿人的头像是呈东西分布,用罗盘一架,标准的子午走向,但凡这种走向的布局,无论是阴宅还是阳宅都是不多见的。一般寺庙、道观或者是皇宫一类才会用子午向,因为子午朝向在风水八门中是无字的,通俗点说法就是没有门神。

    寺庙道观本就是供奉神灵的,自然不需要再有人守门,皇宫乃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的住处,龙气大于一切,更加不需要有字。但若见到是阳宅上用这种朝向的,那么此人要么不知情,要么就是一位高人,需要主人家八字和龙一般硬的人才能扛得起这种走势。若是阴宅用子午,那就意味着子孙后代是不会被保佑的,俗称不发家,除非只有乱葬之辈凑巧遇到子午,但这姜家先人如此考究的墓葬显然不是忽视,他一定是有意而为之。

    查文斌看着那雕像,判断这墓的入口就是在那张开的魔王图案嘴中,他说道:“东西子午,由魔入口,这人还真当是把自己献给了魔王阿人,他这么做就不怕自己不能轮回嘛。”

    “你别管神啊鬼啊,我一铲子砸下去,这朗朗乾坤白日当头,就算里头有诈也起不了多大花头,依我看,要动手就趁早,你觉得呢?”

    “也只能白天动,晚上我没什么把握,不过先跟子豪请示一下,这毕竟是他先祖。”

    朱子豪那孙子纯粹一个不孝子,连连挥手道:“我是香港人,跟这儿八竿子打不着,你们爱咋咋地,不用顾忌我。”

    查文斌指挥我道:“看盗洞打的位置还挺准,是顺着口进的,小忆,你能不能把这个口再扩大一点。”

    “没问题。”我稍稍移动了一下排挡杆挖机“咚”得一下就舞起了铁爪砸了下来,哗啦一下,那些个石块顿时碎裂,再用随便往两边扒拉扒拉,那口子顿时就被完全打开了。

    跳下挖机一下,好家伙,一排台阶露了出来直通地下,黑乎乎的一眼还瞧不见头。

    通道是由整块的长条石铺制,宽约半米,我探头往里面试了一下,里面一股霉味儿还夹杂着一股火硝味,看样子那伙人是直接用的火药炸开了这个洞口。洞口有鞋印,是当时比较多人穿的解放鞋,那纹路最好认,但鞋印的方向只有向内并无向外,我和查文斌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个大概,这人进去估摸着是没能活着出来。

    我问道:“进还是?”

    查文斌道:“不进,你最好想法子直接把宝顶砸开,咱这是正大光明的迁坟,没必要偷偷摸摸冒那个风险。砸开宝顶,让光照进去,尽量把危险降到最低。”

    启动挖机,轰鸣的机器与坚固的花岗岩再次碰撞,古老的防御系统遇到现代化不讲理的设备,时代的差距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钢筋铁爪无情的砸向雕花的鬼头,每一次崩裂之下都是破碎的旧痕,也不知道到底是否是祖宗真有显灵这一说,我只记得天空好端端的乌云开始密布,一道道闪电如同万箭齐发,隔壁上空的天色骤然变得乌黑,轰鸣的雷声已有压顶之势。

    这天说变就变,大家的心头都笼罩着一股不详的预感,透过驾驶舱的玻璃,那宝顶已经被我砸的稀巴烂,抄起铁爪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扒拉。“轰隆”一声炸响,西边一道闪电砸向了龙首山,那山顶顿时起了山火,而我这边与此同时也把宝顶已经砸穿。

    查文斌无不担心的说道:“天有异象,必有大乱啊。”

    我跳下车对他说道:“乱不到哪里去,棺材都露出来了,下去找跟绳子一捆,我直接就给拉上来。”

    宝顶破裂的地方往下看,深度约莫五米左右,有一处黑漆漆的大棺材盖露出了半截,四周散落着乱石,别的看不清。从这儿直接下去用绳索挂在挖机上,我只需要一个倒车让棺材能够竖起来,最多一根烟的功夫就能捞到地面上。

    查文斌想了一会儿,最终说道:“绳子给我,我下去,你利索一点。”

    他抓着绳头一下跳进宝顶的塌陷处,左右来回一趟,人就到了底,那绳子还没套呢,就听他在下面喊道:“拉我上去!”

    “咋了?”上来后我问他道。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你把车里的柴油直接放进这下面,一把火直接烧了。”

    “怎么回事?”我寻思废这么大劲就给点了,那不白忙活了。

    “要起尸了,有块石头把棺材盖板给砸穿了,我下去的时候都能听见棺材里头有动静了,你也不抬头看看这天,这叫黑龙压顶,从来就是妖邪之物将出之兆,再不动手就晚了!”

    拧开盖子,我用皮管插进油箱猛吸了一口一股子柴油进嘴让我忍不住吐了起来,那柴油也哗啦啦的涌进了那坑里。我估摸着放了有一半的油桶,那天上的闪电也越发密集,赶紧上车把挖机倒退了一把道:“差不多了,撤吧!”

    一根火柴飞向那座大坟,我听见“轰”得一声,接着便是冲天的火苗,此时这老天像是憋了好久一般终于下起了大雨,那雨点子大的跟秤砣似得,我们飞一般的跑进了不远的车里。看着那火焰几次冲出老高,我心想,这下全给毁了。

    “回去?”我问正望着窗外的查文斌,他的脸上那丝落寞不予言表。

    “嗯。”他低声道:“明天我们就回家吧。”

    “家?”我怔了一下:“哪个家?”

    “洪村。”

    “不找了?”我问道。

    “不找了!”

    雨点敲打着玻璃,雨刷已经是全负荷在工作了,我依旧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好在这里是戈壁,随便你想怎么开都行。什么叫越野?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真正体验过,那就去戈壁吧,在一望无际的沙滩上,在狂风暴雨里,那才叫野!

    回到乡里吃了晚饭,我和朱子豪两人在打牌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查文斌一个人靠在**头细细擦着那把将军剑。我是了解他的人,他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怎得会说走就走呢?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找到了又如何,若是在自然会来找我们的不是嘛?”他这话有些自嘲,又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接着他便抱着那把剑睡着了。

    那一晚不好睡,这里很少下这么大的雨,屋顶的瓦片就像是被人在用砂石击打,“乒乒乓乓”吵个不停。我起来想抽根烟却发现烟也没有了,只好从烟灰缸里找了几根烟屁股取出烟丝用纸卷在一起,这法子以前我和胖子刚到深圳的时候的常用,那会儿条件真的很艰苦。

    这种抽法掌握不好火候,特容易呛着,我抽了两口便放下了,丢在烟灰缸里说道:“兄弟,要是你还真的在,剩下的那一口就给你了。”剩下那半截的纸烟还在冒着,我翻身回了被窝里,这该死的天气还不止明天能不能走的成。

    朱子豪又在打呼了,这家伙不仅有真宗香港脚,还会一鼻子真宗猪鼾,他那鼾声能把天花板都给震塌下。呼应着窗外的雨点,这一鼾一雨活脱脱的敲锣打鼓一般,我哪里睡得着,起身想拿个拖鞋砸一下朱子豪,刚一起身我猛地看到那根被我丢在烟灰缸里的烟头“亮”了一下……

    ...

第一百二十一章:茅草湾

    readx;死的这个人姓高,名城,说起来这人我还真认识,因为他的女儿是我小学同学。

    高城和我父亲年纪相仿,和其它农村人一样,上山下山,田里地里,他家住在茅草湾山脚,大门就对着公路,来来往往的时候免不了和其它人打招呼,所以他在那一带的认知度很高。

    高城撞邪是两天前的事儿,也就是我和查文斌从甘肃回来的路上。那会儿的农村都用菜籽油,自己种的油菜籽收割了后送到油坊里压榨,那是真叫一个香,现在的食用油和它比简直是垃圾,高城就是打油的回来的路上出的事。

    油坊在镇上,周边十来个村子都得去那里榨油,把自家收货的菜籽卖给油坊,油坊老板会给你油票,一百斤菜籽折合四十斤油,啥时候要,啥时候凭票去打。高城白天和要下地干活,正是准备春耕的时节,打油的事就放到了晚上。

    农村里的公路,那时候还是土路,没有路灯,顺着茅草湾往下两公里内是没有农户的,道路两边都是水桶粗细的板栗树,小时候我们也去那边捡过栗子。

    高城是吃了晚饭走的,傍晚五点多钟的光景,天还没大黑,从他家去油坊来回有二十里路,骑车得一个小时。走的时候带了两个塑料壶,一个壶可以打十斤油,兜里有油票,身上带着一盏手电。

    油坊的老板说他打了油是立刻回去的,按照时间算,他到家附近应该是七点左右,可他实际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的线索是一个猎人的口述。

    茅草湾后山山高林密,是当时比较理想的狩猎地点,常有野猪麂子出没。当时这猎人是听到傍晚麂子在叫才决定上的山,在我们那有一个说法,麂子傍晚叫就会死人,有点和老鸹叫报丧的意义差不多。

    猎人是八点多的上的山,顺着山间一条小水沟走,在半山腰一堵茅草的位置看见草里有动静,起初以为是猎物,举枪要打才看见是个人,那人便是高城。

    这俩人是认识的,但没什么交情,大晚上的在这地方相遇本就是偶然那自然也会打招呼,先开口的是猎人。

    “你咋这儿呢?差点把你当猪子给打了,好险。”

    高城没有回话,隔着三四米的路冲着猎人咧嘴笑了一下,他笑得格外邪乎。

    “就跟戏班子里小丑笑的那样,整个脸都扭曲了。”猎人对查文斌说道:“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心想他这人怎么看着有些渗人,后来我就又喊了他一声。”

    “干啥呢?这大晚上的往上爬,你有亮不?”猎人见高城手里拿着两个油壶,并无其它东西,既不是来打猎的也不像是刚做完农活,而且还没个照亮的。

    “看得见。”高城的回答声音很细,还很尖。

    “现在想想他声音是有点不对头,跟女人家似得,都怪我当时没注意。”那猎人继续说道:“我当时很奇怪,这天这么黑,这家伙是怎么摸上来的,我以为他要下山,没想到他个我这个照面过后就继续往林子里走了。”

    “你没跟上去?”我问道。

    猎人说道:“没,打麂子不能人多,那玩意惊的很,他往那头走,我只好换个方向,但是他走的那条路的确是傍晚麂子叫的方向。”

    这是当晚唯一的线索,再然后就是第二天凌晨院子里的高城身上披着一条红色丝绸的棉被,这条棉被就是人死后下葬时盖在尸体上的,俗称:红敛被!

    因为他女儿和我是同学,所以答应刘老大去看看,高家的人正哭得死去活来,躺在门板上还没入棺发丧的高城已经穿好了寿衣老鞋,脸上正盖着三层黄表纸。高家管事的是高城的哥哥,家中顶梁柱一下子就没了,剩下的娘俩儿完全没了主张,因为高城死的时候断气是在院子里,身上那**红敛被更是扎眼,大家都说他是中邪了。

    而被吓死的人最大的表象就是双眼无神,大小便失禁,嘴唇哆嗦说不清话,惧怕一切,这些都是高城临死前都有的。他被家人发现后抬进屋子不到一刻钟就咽了气,期间说不出一句话,上下嘴唇都抖成了筛子。

    后来高城的哥哥就请了刘老大来主持丧事,因为死的不明不白的,要他给算算。这刘老大是半桶水不假,也还懂点皮毛,一算这是撞大邪了,自己怕是搞不定,弄不好还会引火上身,这才拉来查文斌试一试。

    我那同学叫做高彩凤,正在门口给来宾磕头,好些年不见倒也还能一眼认出,我和她道了来意,她家人只说凭大伯做主就行。互相打了个招呼,其实外面的人早就在议论了,一大半人是看刘老大来了跟着来看热闹的。

    农村里把岁数低于六十,也就是不满一个甲子的人死去是视为不吉利的,是枉死的,多半有凶煞之说,这种场合大人都会告诫小孩少来为妙。

    外面正在烧东西,都是死者生前用品,衣服被子啥的全部都是随着逝者去,门口放着一双沾满黄泥的解放鞋引起了查文斌的注意。

    “这是?”

    他大伯道:“我家兄弟的,他就是穿着这双鞋出去的。”

    查文斌拿起鞋子一瞧,那鞋底上黑乎乎的粘着一层土,凑到鼻子跟前一闻一股子腥臭味儿。这茅草湾一带多是黄土,哪来的黑土?南方很少有这样的土质,而且那土里分明带着尸臭,因此他推断高城一定是去了坟窝子。

    “后山有坟嘛?”

    “有,很多坟。”来参加丧礼的人纷纷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茅草湾的坟是一层叠一层,石头的,泥巴的,新的旧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整片山都是,那些板栗林子里大坟得有小半亩地,小土包那是一个连着一个,数都数不清,都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也没见过有人去上坟。”

    的确如他们所言,茅草湾就和整个浙西北的历史断代是一样的,自秦朝起这里就有文字记录,考古也曾出土过大批战国贵族墓葬,但是这里的历史就和这里的天空一样干净。缺失的是往昔的记忆,留下的却是层层的迷。

    查文斌和刘老大是两种道士,前者要知道所以然,后者则是走过场。查文斌看出高城死的蹊跷,作为道士,他害怕的是还会有第二个高城,第三个高城。

    “万物皆有灵性,鬼魂也亦然,能避则不遇,能渡则不收。但祸害人性命的,无论多少凶恶,定要诛杀之。”这是天正道祖宗留下的规矩,查文斌也一直信守着这样的宗门教规。

    临走前,查文斌去棕榈树上摘了一些棕叶下来盖在了死者高城的脸上,据说这样做可以让他看不到四周的人,这般死去的最怕的就是怨恨会起煞冲了活人。

    那天天气也格外好,上这茅草湾感觉就跟踏青似得毫无压力,就我和查文斌两个随那位猎人,他把我们带到了那天看到高城的地方。这是一处凹陷的山谷,两侧都是板栗林子,高城去的方向应该是我们的右手边,猎人说那块山头也有个地名叫做:仙人葬。

    为啥叫做仙人葬?谁也说不清,有人说那边的山头上葬着个神仙,总之农村里的地名一般都是有出处的,不会随意乱取,这么一提查文斌心里就觉得有戏。

    爬上山谷还真是让我开了眼,啥叫老坟窝子?这才叫真宗的老坟窝子!

    你走的脚下,手里借力用的攀登石,你低头,你抬头,随处都是坟窝子。那些个断掉的青砖得有胸口宽,那些个滚落的长条石就跟小孩过家家玩的积木似得,遍地开花。在往年留下的枯叶层,脚踩上去就是一个包一个包,还有无数半截露在地表的墓碑,上面早就被苔藓藤条给裹的严严实实,整个一副拍鬼片的取景地。

    “二十四山分五行,翻天倒地对不同;其中玄窍气化形,,龙脉到宫合卦例。也难怪有这么多的人选了这块地,要我说,这地方不输邙山,的确是块宝地。”

    “真的?”邙山我可是知道的,那里几乎葬着的人从夏商周时代一直到清末,上至帝王,下至将相,被视为中华大地第一风水宝地。

    “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这里比起邙山要略小一点,但也足够撑起了。这条天目龙脉尚且还有龙气存于,此山恰好位于整条南龙的颈脖处,龙一回首视为扭转乾坤,恰好应了阴阳相护的道理,这里这般‘繁华’不是没道理的。”

    ...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归路 1

    readx;所谓龙凤穴只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可能存在,龙有大小,凤有贫贱,多大的坑就种多大的萝卜,棺小的坐不了八人的轿子,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那块地。

    茅草湾是我们当地人的叫法,谁也不知道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山坡上到底埋了多少坟,老坟窝子里穿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有点习惯了,那块鞋底站着的黑土是目前我们唯一的线索。

    浙西北土地偏碱性,多为土黄?色,伴随着的是指甲盖大小的碎石,偶尔有黏性红土,但绝无黑色土壤,所以要找也不算是难事。

    果不其然,在一处小山坡上就被发现了那块黑土地,因为它太明显也太扎眼了。

    寸草不生这个成语形容一片山林本是矛盾的,因为这里处处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来的路上披荆斩棘我脸上都划出了血痕。可到了这儿,豁然一片开阔地,焦黑一片,这我能认出来。

    浙西北是一个七山两水一分田的地方,极度缺乏土地,那会儿人的劳动强度又极大,凭粮票供应的那点粮食完全不够吃,所以就得另开垦一些荒地。于是当地人会选择一些少有人往来的高山上放火烧掉灌木,一来可以当做肥料,二来也能种点口粮,以玉米为主。

    看这地方烧了怕是有一阵子了,还尚未播种,眼下正是春耕时节,因此我们推断高城应该是曾经到这儿来过,而且这地极有可能是他开的。

    这几天没下雨,地上的脚印还能看见,看得出前两天的确有人来过,脚印顺着走到了地中间就又往回。中间的位置有些特别,地表要稍稍高出四周一点点,我过去瞧了一眼,不觉得像是个坟包,但奇怪的是那个包前面的地面上有两个碗口大小的圆坑。

    “什么?”查文斌过来问我。

    “看这儿,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觉得是有人跪下去膝盖留下的。”说着,我半蹲下去想自己测试一下,查文斌抓着我的手臂往上一抬道:“别瞎跪,真要有点什么,你跪了就是自降身份,反而容易被招惹。”

    不一会儿他去旁边的林子里找来一根柱子,一头削尖往那包上扎了几下,这东西就是最简单的洛阳铲了,竹子中空会带起下面的土,只是打不深,不过检查也就足够了。查文斌取了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对我说道:“下午带点人上山,最好是青壮年,这下面怕是有些不好的东西。”

    “啥玩意?”我问道。

    他把手指伸到我跟前说道:“你看着土里是褐色,和表面烧的黑色又不同,还带着丝丝腥臭味,有点像是血干涸后凝固的结果。”

    “红敛葬?”我跟着他多少也懂了一点,这种葬法是很早之前就有了,多在西南边陲一带流行,江南地区很少见。

    查文斌也没有十分确定,但是他却对这种葬法极其小心:“有点像,红敛葬多是用朱砂搅拌在生土里回填,但这个更像是用液体浸泡的,说实话,看见这玩意我心里有点打憷。”

    刘老大哪里见过这种专业人士,除了连连佩服之外暗自感叹还好这活儿自己没托大去接,跟着一块儿下山立马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什么竹竿子一捅地上就冒血的话都被扯了出来,搞到后来已是人人自危,差点连帮忙的人都找不到了。

    临近下午两点,我买了两条烟到处散发,总算是凑了七八个小年轻,有不少都是小时候的玩伴,七七八八的大家伙儿拿着家伙事就上去了。关于茅草湾的事儿我们这一拨基本都听闻过,我记得小时候从那经过的时候都是跑的,能跑多快就有多快,带头的孩子往往会大喊:“茅草湾有鬼啊,快跑啊!”落在最后面的那个通常都是哭着跑回去的……

    查文斌用石灰在那片黑地上画了一个长方形的框,长约两米,宽不过半米,在这个范围内我们这些人开始抡起胳膊开挖。一开始大家嘴里还能谈笑,互相扯皮,说挖出个美女怎么办,那就给某某娶回家之类的。大约过了半米深度别说笑声,能不大口喘气还能小腿不发抖的就已经算是硬汉了。

    我那会儿正在抽烟,实在是被那股子腥味给熏的不行了,那土就像是在杀年猪后用脸盆接出来的猪血一般,用手搓都能把手掌给染红,这样的场面谁还能笑?

    有人第一个从坑里爬了出来,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已经没有人愿意干这活了,我一狠心说道:“扒拉完了,晚上带你们去县城跳迪斯科,我买单!”

    那个年月刚刚流行迪斯科,这玩意我在广州的时候跟胖子去逛过,消费还不低,我们那小山村的年轻人也只是听闻。这一招果然管用,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三三俩俩的又跳进去了还。不过也就几铲子的功夫就露出了一块石碑,再继续往下扒拉一直到完全露出,上面用小篆体写了几个字,我是不会读,那刘老大反倒是给念了出来:“擅入者死!”

    “吓唬人呢!”我对坑里的人喊道:“这玩意能管啥用,砸了它,咱们也造它一会儿封建老顽固的反,告诉它现在是新中国,土地都是人民的,咱想挖就挖,去它个姥姥的!”

    来的人里面有一个叫大牛,也是我小学同学,从小就是零蛋份子,做事有点愣头。他举起镐子就砸了下去,他这一带头倒也好办,其他人跟着霹雳巴拉一顿砸不久就开始露出了青砖。

    这种青砖和普通盖房子的又不同,它一块能顶普通砖四五块大小,这会儿已经是挖了一米半左右。青砖上还雕刻着花纹,有云卷的,有鸟兽的,搁在今天指不定就是文物了,可那会儿哪里管的上这些,用铁钎照着青砖往下打,两三个男人轮流用铁锤砸都砸不烂,可见其牢固程度。

    掀开青砖下面就是墓室,面积不大,透过黑漆漆的开口可以看到里面有口棺材,那会儿其实都已经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有人当即就跳了下去,里面除了棺材啥玩意都没有,空荡荡的。我以为这就是个平民墓,查文斌在那时也是这么认为,他怀疑这个所谓的“红敛葬”或许根本是个巧合罢了。

    棺材被顺利的取了出来,这是一口木棺,但是重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八个男人用绳索吊在木棍上,一边四个一起发力,废了吃奶的劲头才勉强给拉了出来。要说按照查文斌的惯例,找到这东西后一把火烧了也就完事了,可我们忙活完这些的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

    这里是啥地方?茅草湾乱葬岗哎,谁没事晚上在这里烧火堆啊?再说了,就这么口棺材还得砍不少干柴,晚上六七点高家还得做法事送高城最后一程,查文斌得赶下山去。于是他就用墨斗给那口棺材上弹了一遍网格,横着七条线,竖着也是七条线,放在这鬼地方也不怕有人碰到,打算明儿白天上来再烧。

    到了山下天色已经大黑,我那群狐朋狗友立刻嚷嚷要去城里潇洒,各自回家去洗澡换衣服,有一朋友也下午跟着去了,他是跑黑车的,有部大发面包车,我跟查文斌告了个就拉着一群人往城里走。

    要说那晚的确要出事是有预兆的,我们走的时候不过是六点多的光景,那会儿农村里还没路灯这么高级的玩意,公路是沿河的,不知为何那晚漫天的大雾。开车的司机叫林宝宝,我当时坐在副驾驶,他开出去没到两公里就跟我嘀咕道:“小忆要不我们回去吧,烟子太大,不好开。”

    车后面的那群人立刻起哄道:“宝宝就你扫兴,是怕你媳妇儿回去整你吧。”

    我看那雾的确挺厉害,宝宝那车灯比手电强不了多少,照出去整个一片瞎眼,我回身对车后面的人说道:“真不行就别勉强,要不就改天?”

    大牛呼啦道:“那不行,你夏老板一年到头看不到几次,我们哪知道你哪天又走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今天就是走,也走到城里去。”

    “就是……,走也走去!”

    我懒得搭理那群货,只问宝宝道:“能行吗?”

    “够呛,路我是挺熟的,要不咱就慢慢挪,兴许过了黄岭那个山包就好了,那儿不沿河。”林宝宝说的黄岭是洪村去往县城的必经之路,是一条长约四公里的上下坡,我见他想试就叮嘱他稍稍慢点:“咱车上有九个人呢,可都交代在你手上了,慢点。”

    “没事,放心。”他握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路面回道:“你算错了,咱不不止九个,有十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的靠着车窗开始抽起烟来,那地上的雾好像不是从上往下降的,反倒是从地面上往上起的,可这依旧没能让我引起注意,我想如果当时我坚持一点点也许就不会出那档子事儿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何金凤

    readx;黄岭,是11省道上浙西北境内仅次于幽岭的一截山路,那会儿的路况远不比现在这般宽敞,三米左右宽的土路,从上岭再到上坡大约有五公里。

    在这一段五公里的上坡上要经过一道桥,这道桥据说是修自于明中期年间,几乎每年都有车辆或是牲畜从桥上跌落,而桥下是深越三十米的沟壑,一水的乱石,只要掉下去必定没有活路,所以我们当地人也叫这儿丢魂桥。

    黄岭是一座山,从山中开辟的这条路便是11省道的一部分,连接着浙皖两省交通,把皖南的煤矿和粮食运往浙江,把浙江的小商品和水产远往内陆。路虽小,车却不少,那年头路上跑得最多的便是大解放。

    这不,就在我们摇摇晃晃一路小心的赶着,还是在这节骨眼上遇到了状况:刚过勾魂桥对向便来了一辆大车,那车灯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过去的马路远没现在这般宽敞,遇到会车便是家常便饭,修路的人会每隔一段路修一处会车店,就是比平常马路多修一个车位出来,类似于现在的侧方停车那么大一个框。

    离眼下最近的框在哪呢?就在桥的后头,也就是刚才我们过的地方,宝宝一脚刹车停住便准备往后倒,我还提醒了一声:“要不我下去给你看着?”

    “不用。”宝宝一手夹着烟一手打着方向盘道:“这地儿天天走,闭着眼睛都能倒回家。”

    我是相信宝宝的技术的,他当过兵,是汽车兵,那个年月最吃香的职业之一就是驾驶员。林宝宝退伍后原本是分配在县里头给一个银行领导开小车的,可是那小子挺混的,和人家领导媳妇儿勾搭在了一起,东窗事发后险些被送进局子里,好歹是那女人求饶,林宝宝只是丢了饭碗,回家干起了黑车勾当。

    一个老司机,按理是决计不会出这种错误的,可是意外往往就是这么发生的。

    车子倒到桥正中间的时候,林宝宝突然叫了一声“哎哟”,我侧身一看,原来是他手中的烟头烧到了他的手指,这家伙一吃痛手一抖烟头便掉了下去。不偏不倚,那烟头又掉进了他的鞋子里,火烧肉,那家伙,是个人都会有本能反应。林宝宝一弯腰想去把烟头捡起来,但是他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身子一动,手没动,那方向盘也就跟着歪了。若是这时他把烟屁股给捡起来,或许也还没事,但是他扣了一下,不但没扣到烟屁股,却让那烟头往里面掉的更深了。

    这一家伙把他给烫的,那家伙,顿时抬脚就踹啊,这也是本能反应,可是那一刻,他忘记了他在干嘛,他的脚底下又是什么东西。

    我只听见车子的发动机“呜呜”得突然变的狂躁,发动机的转数一下子就瞬间拉高,接着“嘭”得一声传来,然后我便又听到了玻璃的破裂声和众人的惊叫声。我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我看到车子后面一阵慌乱,慌乱中我还依稀看到有个身穿白衣服的人从后挡玻璃里已经飞了出去……

    最多不过一口气的功夫,我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经历到来了,整辆车越过了古老的石桥边栏,犹如一块被人踢下山崖的石头。自由落地的感觉让大脑一阵空白,没有像电视里放得那般漫长,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巨大的冲击力在释放后的第一秒就让我晕了过去。

    被人扒拉出来的时候,我醒了,我看到了一团铁皮,四周嘈杂的声音和灯光让我意识到自己获救了,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送去的医院,我知道我的后脑勺上有两块疤,一直到今天这两块疤还是没长头发,所以我总是会稍微留长一点把它们盖住。不是我觉得难看,而是我不想看到它们而想起当年的惨状。

    我们的运气不算太差,车子落进了一个小水潭,也就是这潭水救了我们的命,若是在偏离两步路,我想今天我已经不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说故事了。没死不代表着没伤,很多人在那一场事故里受的伤足以让他们半年之内不能下地,有很多人,诸如大牛光肋骨就断了五根,林宝宝是手臂骨折,外伤无数,还有的人脑部受伤,一躺就是大半年。

    这是一起重大事故,而我竟然这些人里伤得最轻的那一个,因为车子是屁股朝下,直挺挺的扎进水潭的,我的座椅和我的位置救了我一命,我仅仅是后脑勺缝了四针,两处加到一块儿还不到两厘米的小伤口。而其它人,即使没死也是重伤,林宝宝的颈椎断裂,大牛光肋骨就断了五根,当晚我就被人先行送回了家,得知消息的查文斌见到我的时候面色铁青。

    这事儿怨我吗?说怨那也是有一点,说不怨,其实又不是我开的车,这只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没丢小命就算是上高香了,我看你的印堂中间的黑影都快要有两指宽。”查文斌对我私自外出非常气愤:“好歹你也告诉我一声,给你们除下尘,扫下晦气,真以为坟窝子是哪个都能去摸的?”

    我从**上爬了起来,后脑勺一阵痛得发凉,我龇着牙道:“摸了就摸了,明儿一把火烧了,娘的,真是它找我们了?”

    “你那同学的阿爸是让人勾了魂,我看你也差点被人给勾了,怎么那么不长眼的。”

    “拉倒吧,还勾魂呢。”我嗤笑道:“我那同学长得咋样,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没兴趣,不过我可告诉你,你也就是这两年八字硬扛得住,搁在别人早见阎王了。今晚下那么大的雾没见着?你几时看见我们这晚上没下雨就起这么大雾的,我跟你说,今晚上可热闹了,多少人亲眼看见一溜人抬着轿子去了茅草湾后山。”

    “谁啊?”

    “你说呢?”查文斌喝了一口茶道:“你朋友那事儿我或许摆不平,明儿还得去找人。”

    我打趣道:“别逗了,虽然我那同学长得不怎么好看,你也没必要这么推辞。”

    “别拿我老当神仙,就你们白天挖的那位爷,挖出来容易,送回去难。听说过土仙不,你这是给我找了门好差事,宁遇十个鬼,不碰一个仙,闹不好我都得搭进去,下回遇到事之前先打听清楚,你那同学他爹高城是活该送命,断了人家仙根在前。”

    “什么仙根?”我把裤裆一搂道:“这玩意?”

    查文斌一眼白过来道:“你那玩意也就算是个茅草根,他动了人家的地儿,说是上山找地儿种点玉米,烧到人家坟头上才遭了罪。”

    “多大点事,那会儿平坟还田的时候,多少坟头被砸了也没见人咋样。”

    “不跟你多啰嗦,你那同学的老爹明天还能下葬,他还得再放一天,已经在找他们家里人做工作了,就这么葬下去一准的还得出事。”查文斌顿了顿道:“有些事儿别不信邪,你今晚就是最好的教训。”

    “哥,我信,我能不信?”我抬起胳膊示意自己那被刮烂的衣服肘子道:“整天跟你呆一块儿,脑袋里除了神就是鬼,明天你最好请个神仙给我也来瞧瞧。”

    来的这个人我不认识,也没听说过,倒是听到一些人议论,说她是什么仙姑转世,其实看着就一四十来岁的农村大妈。穿着一身红布花棉袄,裤子又是绿色的,一双黑面布鞋,头发盘着,头顶还插着一大朵花。这女人走起路来,那屁股就跟碾盘似得一般大,左右晃动能把村里的光棍们给晃一地的口水。

    她叫何金凤,跟我们说是同一个镇的不同村,这人是怎么被查文斌请来的呢?据说她的命是查文斌的师傅马真人给救回来的,所以查文斌出马,她必定会来。

    这女人有什么来头?仔细一说,哟,那来头还真不小!

    过去,农村里经常会有一些跳大神的人,自称自己是什么神仙下凡附体,装神弄鬼的糊弄庄稼人,这类人也通常以女性为主,被称为仙姑。这类仙姑多半都是骗子,信口雌黄的乱讲一通,害得不少人小则丢钱,大则送命。

    何金凤也是一位“仙姑”,不过这位仙姑可不替人瞧灾消难,想请她开金口,那得看缘分。她这人虽然长相处事都有些显风尘,不知道定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谁又知道她这辈子都不曾嫁人,守身如玉只因为当年那个救她的男人,只是他不肯娶她罢了。

    论辈分,查文斌得管她叫“婶”,但她不答应,若是喊她一声“师娘”,那这女人便会乐的开了花。

    那女人手中的瓜子壳横飞,纤细的手指和一般劳作的女人不同,那脸上看着查文斌满满都是笑意:“找你师娘是为啥子事?”

    查文斌不敢拿师傅名节开玩笑,换了个说法道:“想请您帮个忙,‘下去’一趟替侄子探一探。”

    “哟,我可没你这样的侄子,别乱认亲戚!”那女人果真是说变脸就变脸,丢下手中的瓜子道:“若是门中的事儿,那是我分内,若是外面的事儿,就是叫亲娘也不好使!”

    查文斌拦到那女人跟前道:“婶儿,我眼里是把你当自己亲人看得,这不,您也明白我师傅的脾气,别为难我成吗?”

    那女人伸出手指戳着查文斌的额头道:“跟马老头一样的德行!一根筋,是不是你们做道士的都是死心眼啊!也罢,我是没指望,说罢,咋个回事。”

    “通个神,跟这片的打听一下,后山有个窝子里面的主什么来历。”

    “得,东西都准备好了?”那女人问道。

    查文斌见她答应,连连回道:“好了,就连抬您上山的轿子都备好了。”

    “那就走吧!”那女人往院子里一张躺椅上一靠,前后各有一个男人抬着躺椅“吱吱嘎嘎”的往外走去,围观的人不停的在后面指指点点,我听到有人议论道:她怎么也来了?

    “啥来路?”我问查文斌道:“马真人的小老婆?”

    “别瞎说!”查文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她是神婆,神选中的人,我只能和鬼怪来往,她能跟神灵沟通。”

    “就她?”我有些不信。

    查文斌拍着我肩膀道:“不信你也得信!”

    说:

    新年愉快,我这人不善言辞,只能给各位拜个晚年,刚回杭州,开始更新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灭僵运动

    readx;以前在旧社会,老百姓去找神婆算命,神婆们一般是不问你的出生时间的,一见面就信口雌黄,乱说一气,把你搞的一头雾水,晕头转向,不知所然。后来这些招数不灵了,于是也披上一件算命的外衣,名义上也问你的出生时间,在纸上划来划去,让人误以为也是在测算你的八字命运,其实不然,他们用的不是算命的方法,而是用的“神异功能”。

    就象西方的巫婆,据说是心灵感应,或是主观臆测。这些“神算”,所得出的结论,往往是违背现实的,是虚假的,是没有根据的,是吓唬人的,是有很严重的副作用的,由此受害的例子多不胜举,所以奉劝那些诚实善良的人们,关于“仙姑”、“神婆”一类的最好别去信,因为真正的神婆根本不是那些跳大神的所能驾驭和想象的。

    我这一生只见过何金凤一个“神婆”,以至于后来人家说谁谁谁是仙姑下凡,灵的很之类的,我便是嗤笑一声罢了,什么是仙姑?绝不是疯疯癫癫装神弄鬼,真正的“仙姑”的确是有仙气的!

    上山那天下着小毛毛雨,一同去的人不少,长长的队伍,有一半是去看热闹的。何金凤坐在轿子上吱嘎吱嘎的养神。我心里有点烦,昨晚的事故让我不安,嘴上还能强一点,心里其实还是虚的很。

    棺材还在地上摆着,没人动过,湿漉漉的让脚下没个站的地方。老百姓把四周围成了一个圈,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何金凤依旧是闭着眼,有人给她撑伞,查文斌不多话,只是站在她身后等着。

    大概是人多了,有些嘈杂,那女人叫他道:“把人散一散,离着远些。”

    你要赶人走?这可难办,农村人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任凭我好说歹说,那些人只是勉强往后撤了几步,谁不想看看这活把戏是怎么变得。

    我面露难死,那些人还在起哄,那女人叹了口气起身道:“都不走啊?等下要下雹子了,砸得你们这些个***脑门子开瓢就晓得痛了。”

    我讲话没用,她一个外村人讲话自然更加没人听了,那天色有些微暗,雨不大,哪里看也不会是下雹子的天,可是这说下还真就下了。

    我都没看见那女人做什么,她也就是站在那里闭着眼睛,我就看见她嘴里嘟囔了两句。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吧,那天说变就变,刹那间狂风大作,吹得那四周的林子“刷拉拉”作响,那人啊都有些站不稳。

    那天转瞬间就黑了下来,那云层眼睁睁看着往下压,那闪电也跟着起来,起初只是在远处,慢慢的就开始越来越近,“哗啦啦”得就像是金蛇狂舞,不断在头顶上盘旋着。

    这家伙,这天气,人群开始骚动了,这山上最怕的便是雷暴天气。眼下虽说是刚开春,但保不齐还真来场大雨,那可就有能引发山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有些人已经开始自动后撤了,三三俩俩的往山下走,可还有的人就是喜欢这种场面,越邪乎他越兴奋啊!

    到人走了约莫一大半的时候,那女人突然“呵呵”一笑,我只看她手指打了一下,顿时四周开始响起了“啪啪啪”得声音,毫无准备的,鸡蛋大的冰雹开始铺天盖地般的砸了下来。我亲眼看见那雹子犹如陨石般砸到地上都能溅起泥水,说来也怪啊,那雹子就是不往这片空地砸,专门落在了那空地的外围,刚好那群看热闹的人啊给砸了个正着。

    你说这是正常的天气,我很难解释的是那些人下山后,天气竟然变晴了!而那个女人为什么知道要下雹子?而且,那个女人的脸色比之前要难看了很多,她又躺了下去,我还看到她咳嗽了两声,好像一下子很吃力的样子。

    人散了,接下去就是清场,连同我和查文斌在内,所有人都退到林子外,那个女人交代过,一炷香的时间内,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这种略显神秘的话语,让我觉得她是不是糊弄人,查文斌做法基本都是给看的,唯独她还要藏着掖着。事实是,我错了,通神的人和我想象的差距太大了。

    我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一炷香的时间说好的,时间到了,里面没什么动静。查文斌跟我一起先摸了进去,才进林子,我就看到空地上倒着一个人,红衣服绿裤子,不是何金凤那娘们是谁。

    查文斌赶紧跑过去一把抱起那女人,拍打着她的脸颊道:“婶儿,婶儿,醒醒!”

    我看那女人的脸,那叫一个白,就连她脸上涂抹的胭脂都没法掩盖了。我从未见过那么白的脸,连嘴唇都和白纸一样,翻开眼皮一瞧,瞳孔都开始开放了!

    “妈的,要坏事!”我赶紧的帮忙把那娘们给抬到轿子上,查文斌用手死死掐着那娘们的人中,我也不管了,朝着她胸上就挤压了起来,又给她嘴里灌了点水。一通折腾下来,那女人总算是咳嗽了几下算是醒了过来。

    那地上已不是先前的模样了,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在地上画出两幅图,而且这图是惟妙惟肖,经常在农村某些山沟田野间的小房子里可以见到的。我都能一眼认出,那图是土地公和土地婆,图是泥土凹陷进去形成的,浅浅的一层,五官立体,身材清晰可辨,那女人就倒在这两幅图中间。

    良久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只是依旧很艰难,她招呼查文斌俯下身去,声音很轻,我根本听不见。说完这句话,那女人便再次昏倒了,查文斌连忙招呼外面的人进来把她抬下去,这几个人都是高城家的亲戚,是被逼无奈才留下的。

    等人都走了,查文斌跟我说道:“遇到茬子了,她说这东西烧不得。”

    “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有一种东西叫作不死民,这东西古书记载只有寥寥几个字: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一曰在穿匈国东。”查文斌继续说道:“这东西,曾经有人认为是中国僵尸的起源,其实僵尸是不多见的,尤其的年份久远的,偶尔平常所遇到的多半都是清朝以后的,明代以前的基本已经绝迹。”

    我说道:“怪不得看电影,僵尸总是穿着清朝官服,我以前还纳闷呢。”

    “其实这和明朝一次灭僵运动有关,在以前其实是没有僵尸这个称呼的,只有尸变这个说法。尸变是集天地怨气,晦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被天地人三界屏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

    它们身体僵硬,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用众生鲜血宣泄无尽的孤寂。僵尸本是古时人们传说中的一种神秘生物,它可能是人类神化故事中最可怕最历害的一种怪。

    这种怪是否存在,其实众说纷纭,偶尔在民间有所听闻,后来在明朝成祖永乐皇帝年间发生了一件事。这位皇帝要迁都北京,并且亲自修建了紫禁城,就在今天的太和殿龙椅的正下方,当时工匠们挖出了一座前朝古墓。这古墓里有一口棺材被人抬了出来,当时是决定要销毁的,一把火放了之后,不料竟然从里面出来一个浑身焦黑的‘人’,这个‘人’力大无穷,据说还会飞檐走壁,摄人心魄,当时征调修皇宫的工匠里死伤惨重。一时间,整个工程都停了下来,后来有人给朱棣举荐了一位道士,这位就是武当山的创派祖师张三丰。

    张三丰只身前去,也奈何不得那东西半分,最后只是乘着月亏之夜,用一口铜棺作为引诱才勉强封住。事后,张三丰命人把那口铜棺抬回了武当山,并修建了斗、牛、女、虚、危、室、壁总计北斗七星合成的玄武碑,将那铜棺永久的镇压在碑下。

    后来明成祖为了镇压邪物,又在十年后命三十万工匠进驻武当山,花了整整十三年时间修建成了武当今天的模样,并供奉真武大帝在此,立为皇家道观,永世保佑大明。

    在他即位的那些年间,道士的地位空间高涨,朱棣秘密颁布命令,命天下术士诛杀僵尸一类的邪灵,但凡有不能灭的,都被送到了武当山下以道法镇压化解,前前后后总共折腾了将近二十年。

    这僵尸本来就是难成,要求极阴之地,在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灭僵运动中,几乎所有的术士都以灭僵为己任,尤其是以武当、茅山两派。那时候凡是抓到僵尸都会得到朝廷重赏,很多道士不分昼夜的活跃在各种可能出现僵尸的地方。

    也就这样,僵尸几乎在那个年代被灭绝了。

    到了清朝,佛教的地位又超越了道教,道士们开始凋零,也就渐渐失去了打压僵尸的运动。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这种东西都是一直被认为是存在的,只不过现在出现的僵尸早已不是当年我们祖辈们遇到的那种,你也见过。后来我师傅曾经告诉我,当年张三丰遇到的其实不是僵尸,而是一位不死人,这种东西在整个灭僵运动中记载总计出现过三次,全部都没有被消灭,而是都被送进了武当山中。”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不死人?”我皱着眉头,心想如今的武当山是什么地方,那是世界级旅游胜地,如果我和查文斌扛着这口棺材送过去让他们搞什么镇压,是不是有人会把我俩当神经病处理了……

    说:

    兄弟姐妹们,节奏嗨起来!!!

    ...

第一百二十六章:大庙 一

    readx;何金凤对查文斌说了什么?何金凤告诉查文斌,那玩意他惹不起!

    神婆找的是谁?自然是土地神,有些玩意是所谓的“神”也惹不起的,它生在五行中却不在三界内,无法无天,上面天不管,地面地不理。为什么连张三丰这般的泰斗也奈何不得,因为所有的符咒道法本就是自然五行之力中生成,讲究的乃是万物相生相克之道,万物皆由阴阳生,阴阳五行本是密不可分的,但是这不死人却是在三界之外。

    何为三界之外?对不起,这个问题,神都不知道,因为神也不过是三界中的一界存在罢了。

    不死人就是属于三界之外的存在,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也是查文斌第一次真正面临着无法解决的难题。

    一口棺材,现场还残留着昨天我们挖坑时留下的狼藉,我心想,我这命该是有多大。

    查文斌沉思了半天道:“找人抬下去,村里不是有个义庄嘛,先放那。”

    “那?那可废弃了很久了,自从我太爷爷那辈过来那个庄可就没开过门。”

    在洪村有一间老宅子,说是宅子其实也不是,也知道有多少年头了,白色的墙壁都快成了黑色,在洪村最里面的一处小山沟里。那宅子外面有一棵水杉,得有四个男人才能合围,有人说这宅子有多少年了,只需要看门口那树有多久,这么算法,估计不下千年了吧。

    太爷爷刚来的那会儿,有人想打过那宅子的主意,毕竟是没主的年代,谁占了就算是谁的。那地儿除了见光少,背阴了点,那地方是真好。隔着一条三米宽的马路就是河,宅子是靠着一面山修得,横着有六间大开间,梳着两侧又各有两间,中间是个院子,占地那得论亩算。

    他们到的时候,那宅子已经荒废很久了,门外到处都是杂草,听说原本宅子门口还有两对石兽,后来也不知道去向了,现在去只能看到紧闭的大门和光溜溜的台阶。宅子原本在二十世纪初是大修过一次的,当时我太爷爷就说这宅子住不得活人,怕是以前的义庄。

    义庄这玩意不多见,以前人有客死他乡的都想回到原籍,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在亲人未能把棺材运回老家之前,一般都会存在义庄里。还有人死后因为各种原因,比如不能进祖坟山,不适合下葬或者是有冤屈没洗刷的,也都会先进义庄里放着,等这些事解决了再行安葬,主要是让人死后不能带着遗憾就入土。

    洪村地处浙皖两省三县的交叉口,自秦朝就有史书记载,那会儿就设了驿站,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洪村也是个交通要道。来往客商繁多,是浙西北乃至如今的长三角进入皖南一带的必经之路,留下的古道现在还有人通行。

    洪村的历史断代是发生在明末至清中期,这一段时间,这里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就如同我太爷爷那辈过来的人所看到的,到处都是空置的屋子和荒废的田地。

    刚来的那会儿,大家也都不稳定,天南地北的移民众多,有些人只是过来讨口饭吃。那会儿兵荒马乱的,死人就是家常便饭,不讲究的就地路边挖个坑一埋就完事,将就点的就想通知老家的亲人把自己接回去。于是那个义庄,就是在那一年被打开重新修缮的。

    据说当年打开的时候,义庄里留下的棺材不多,也就十来口,因为都是无主,就被拖出去埋了,当年是我太爷爷主持的。修缮后,主要是换了瓦片换了木线条,缝缝补补的将就用,在那些年里七七八八差不多也进去了二十几个人。有逃难的,有病死的,都是一些不肯就地下葬的,他们的后人也一直没来接走,其实谁是谁都不知道,早就被人遗忘了。

    到了解放后,我爸爸那一辈准备把那义庄改建作为公社集体仓库,毕竟新时代了,要扫除封建落后思想。里面的棺材倒是没被毁掉,可是有人进去后却发现那地儿实在太阴了,说是粮食放了怕是要发霉,也就作罢。

    文革时期,那座宅子自然是被消灭的对象,红卫兵们直接一把火放掉了,可是老天爷似乎存心不想那宅子就这么没了。一场大雨把火浇得个透湿,那些个红卫兵不甘心,又放第二次,大雨如期而至,当时很多人就传言,那地儿有神灵保佑,动不得。我们的那红卫兵不比上海北京的,其实就是一群熊孩子,地地道道的土农民后代,心里总归是有些忌惮的,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那宅子几番经受磨难,现在早已没了当年的风光,如今只剩下了一半的建筑还在,不过那大门依旧开始紧闭的。我们小时候都被大人叮嘱过,那地儿是个禁地,反正怎么吓人?大人们就怎么说,谁家孩子不听话就来一句:把你丢大庙去,保管他老实。

    这个大庙就是义庄,洪村的禁地之一,我们村古怪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处,不过这地方是我最不乐意去的,因为人还没走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再往前几步就会掉进冰窟窿。

    查文斌决定把棺材弄那儿去,可是高城呢?他可已经是晚了一天下葬了,这查文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回到高家,查文斌的一席话让现场乱了起来,他建议高城不下葬,一并迁往义庄先摆着!

    高家虽然死了一个高城,可不代表高家就没男人,就没个说话的人了。高家也有四个弟兄,虽说是农民,但也团结,把他们兄弟撂那地方,那哥仨就不同意了!

    查文斌是什么人?那会儿的查文斌跟我一样大,只是个小子罢了,虽说是他师傅当年在老一辈人的眼里的确是非凡的人物,可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走偏门的小道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指手画脚,谁会乐意?

    当场人家就翻了脸,要不是我腿脚快拉着查文斌先跑了,指不定当时就被高家人给砸趴下了。

    回到家,我气喘吁吁的跟查文斌劝道:“没辙了,好说歹说,你那招肯定不行,这都第四天了还不让下葬,人已经是忍了我们很久了,随他们去,别参合了。”

    查文斌一脸着急的说道:“要出事的!他那就不能葬!”

    “不能葬!你去跟他那群人说什么不死人去,说什么他们家高城葬了就会变成鬼,我告诉你文斌,这话你要敢说,他们就敢打断你的腿,你以为他们都跟我一样成天和你在一起混啊,你说的那些有几个人会信?”

    “那也不能葬!”查文斌这人就是一根筋,他回的话永久是他心里想的那样,不过这阻止不了事实的发生,在高城下葬这件事上,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提议道:“先把那口棺材给弄回来,摆在那儿也不是个事儿。”

    找人吧,可眼下我们又犯愁了,跟我玩的好的现在全在医院里躺着呢,要是石头在就他娘的好了,他一个人就能扛回来。

    “谁愿意没事给你抗棺材啊,这活儿我估计给钱都没人肯干,我可听说那何金凤何仙姑这会儿还在家里迷糊着呢,那事儿都传开了。”

    我正说着,碰巧我家老头回来了,我眼珠子一转凑上去巴结道:“爹,没打麻将啊?”

    “没打,到村里开了个会。”老头说完就往屋里头走,我一把拽着他衣服道:“帮个忙呗?”

    老头没好气的看着我道:“啥忙?”

    “找俩人,有力气的胆子大的,帮我们抬点东西。”我看他脸色阴沉,连忙又说道:“不白忙活,一人给一百块钱咋样?”

    那个年月,一百块钱还是很值钱的,农村里干农活的,从早干到晚也就二十块钱,我这等于是出了人家一周的工钱了。

    “人好找,你要抬什么玩意?”

    “嘿嘿。”我一边笑一变给他递烟道:“弄口棺材放到里面大庙里去,茅草湾后山抬下来,弄个板车拉进来就行。”

    要不是我躲得快,我爹那港点着的烟头就按到了我脸上,他见我闪开,抄起家里的锄头就朝我砸,我一时没地儿躲只能往查文斌身后闪去。

    “你给我出来,你个混账东西,什么玩意都敢弄,看我不打死你!”我爹骂的那叫一个凶,好在查文斌给我拦着,好一顿劝才让老头暂时熄火,他回了一个干脆:“不行!”

    原来茅草湾那事十里八乡都传开了,我爹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这事儿他儿子也参与了,放在哪里说,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你没事跑去玩什么死人棺材还差点害了那么多人丢了性命都是被视为不吉利和触霉头的,我爹自然也不例外。

    “好好说嘛……”我面露委屈道:“还不是为了咱乡亲好,那玩意搁在那儿会出大事的!”

    “出什么事儿?”我爹眼珠子一蹬道:“能出什么事儿,朗朗乾坤,白日当头,你不去糟蹋人家,人家会来找你?你爹我一辈子就没信过邪,也没见什么鬼啊神啊来找过我,好不学,学你爷爷!”

    “对啊,爹,您不从来不信邪嘛?”我脑瓜子一转,有了,给他来了一句:“那好啊,反正你是不信那一套的,那把它拉回来就当是拉了捆柴好了。”

    “拉你个头,滚一边去!”

    我嘀咕道:“我看爹也是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有些怕吧。”

    “放屁!,你个小兔崽子,你爹怕过啥?”

    我故意激他道:“那好啊!那就给我拉回来啊!”

    “小王八蛋,敢挑你老子茬。”我爹自然明白我是激他,可是把他摆到了那个位置,他现在也是难下台了,拿起茶缸猛灌了两口道:“给你们拉回来行,这事好歹触霉头,一人三百,我那份不要,回头你给我答应一件事。”

    “啥事?”我问道。

    “你小姑妈给你说了门亲,龙门村老王家的闺女王喜妹,回头你跟我去见见人家,你姑妈都给你打听好了,比你小两岁。”不等我有反应,他又瞪着眼道:“我告诉你,不去的话别说老子翻脸!”

    我把牙一咬道:“成,算你狠,去就去,先说好了,你找人把我这事先办咯!”

    “走着,记得先拿条烟,我带你找去你东海叔去。”

    说:

    晚安

    ...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庙 二

    readx;李东海是我爹的朋友,小时候常叫我干儿子,可是我从不承认他是我干爹,因为他一年到头身上都有一股子臭味,他是个杀猪的。

    和他搭档一起杀猪的人叫姓乔,乔家老四,我们管他叫四叔,这俩人都是火爆脾气,用现在的话说江湖味挺浓。这俩人都是我爹的朋友,小时候条件不好,李东海和乔老四总会隔三差五的送些猪下水给我们打打牙祭,他们是最适合的人选。

    屠夫,整日与杀戮为伍,是所有职业中出去侩子手之外戾气最盛的人。这类人是没有什么脏东西敢去找的,但是通常屠夫都不长寿,因为杀戮太多终究会被遭天谴乃至折寿。

    他们二人很是爽快,我给的红包也硬是没有拿,在他们看来,这就多大点事儿罢了。准备了抬棍,粗麻绳和一辆板车,几个人就上了山,那棺材还没人动过。要说也奇怪,那棺材原本在土里的时候沉的要命,可放在地面上晾了两天,竟然变轻了很多。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就七七八八抬了下来,用了一块塑料雨布一遮就上路了。

    大庙的门是锁着的,钥匙已经拿来了,这屋子归公家所有,村里后来重新给配了挂锁。打开门,里面院子的杂草都有一人高,乱七八糟的砖头残壁倒的到处都是,我瞄了一眼,好像西边房子里还有几口棺材停放着,上面用稻草遮掩着,看那棺材木头都已经开裂了,八成就是以前留下的老东西了。

    这口棺材被停在东边侧房里,临走时,查文斌给那棺材上加了一道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符,估计就是镇尸用的。

    锁了门,谢了东海叔和四叔,查文斌又要去看看何金凤,等到了何金凤家已经是晌午。

    这女人家收拾的挺利落,院子门是半掩着的,打开门,院里两边都是盆盆草草,迎头碰见一位老人家从里面出来,也是一愣,对方问道:“谁啊?干啥的啊?”

    查文斌回道:“我是来看金凤婶的,您是?”

    那老人脸上似乎有些不悦,挥动着手上的毛巾道:“走走,人不在家。”

    咋会不在家呢?查文斌又堆笑道:“我是她侄子,洪村来的,昨天还跟我婶在一块呢,不说她身体不好嘛,去哪了?”

    “说了不在就不在,你俩给我出去!”那老人作势就拿起了墙角的扫帚要赶人,我连忙拉着查文斌往外撤,刚退到门外,那老人就“哐”得一声把门给锁上了。

    “好奇怪的人。”我嘀咕道,我们那一代的民风可不带这么彪悍的,不管是谁到了你家里就算是客,不招待也就算了,还这般凶煞。

    查文斌蹲在墙角对我说道:“你没注意到那人身上有股味道嘛?”

    “啥味?”“一股香火味,我估计何金凤有难了,那位应该是她的亲人,我得进去。”

    “咚、咚”我又去敲门,过了片刻,里面人喊了:“谁啊?家里没空,有事改天说。”

    “洪村马肃风的徒弟,查文斌!”这回他倒是没客气,声音洪亮的很,生怕人听不见。果然这门还真开了,又是那老人,只不过这回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盆冷水!

    “哗啦”一家伙,那冷水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我在后头没咋滴,查文斌可就惨了,这三月的天气说不上多冷,也绝对不热啊。好家伙,就这么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那老头还狠狠得“呸”了一口,转身又要关门,这时我一个箭步上去拦住,用身体死死的卡住了门板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怎得这样对待客人,要不看你年纪大……”

    “怎么,看我年纪大你打死我是吧?你打啊,小兔崽子!”那老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就在院子里捡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莫名其妙让人给弄这样,岂有不还手的道理?

    毕竟年轻人还是占上风滴,我一把抓着那棍子往前用力一推就把那老头给卡在墙上了,他死后也弄我不过,只是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来,就跟我偷了他们家金银财宝还外带烧了他们家房子似的,这是有多大仇?

    “给我滚!”那老头在咬牙切齿的喊出这句话后,查文斌已经只身进了屋子,没一会儿他就急冲冲的跑了出来对我说道:“赶紧的送医院,人都快不行了。”

    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就是那个何金凤,只不过现在的何金凤眉头紧锁已经全然昏迷,我放开那老头道:“在拦着可就是出人命了!”

    “不都是你们害得!”那老头把棍子砸到了地上,竟然哭了起来:“以前被那个马肃风给害得不够,还要他徒弟再来害,我们何家是欠你们的嘛!”

    原来这老头就是何金凤的爹,何金凤从茅草湾回去的时候人就不行了,一直高烧昏迷。可她那老爹也是个迷信头子但又不懂,在家里求神仙拜佛的乱搞一气,还找了几个邻村的大妈一起来跳大神,查文斌冲进去的时候,那些女人正在给何金凤灌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水。

    用手一摸,人烫的都快要贴不住肉了,他是道士不假,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干嘛,人都烧成这样了还不送医院抢救,那不是找死吗!

    横竖没管,我俩冲出去找了辆车给何金凤送去了县医院,去的时候那医生一嘴的责怪,人都这样了,再晚个一点,估计抢救过来也就是个傻子了。

    道士不等于不看医生,不看医生光靠符纸咒语治病的那叫迷信,过去的道士都是懂医术的,自己治不好的病也会请大夫来看。生病和中邪是两码事,医疗和道法之间并不冲突,这个误区很多人都有。

    人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就会出现高烧,医生说何金凤是精力消耗过度,消耗到了怎样一个程度?她用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这就是通神一次的代价!

    所以那种装疯卖傻一会儿就好的人都是骗子,通神是靠消耗大量元气的,我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沟通方式,个人觉得就好比是神是一个博士,普通人是个小学生。博士和小学生讨论一道高等数学题,对博士而言很简单,对小学生而言,需要和博士在同一时间解出这道题并给出同样的答案,那么他的大脑需要运转的有多快。

    那几天,我们很忙,高城下葬了,人心惶惶的,有人传言他死的不干净。那几天晚上各家各户都睡得很早,小孩基本一吃完饭就被拉进屋子里了。我和查文斌整天奔波在医院和家里,何金凤需要人照顾,她无儿无女,她醒是醒了,可就是不会说话,就和个傻子差不多。查文斌心里那叫一个急,办法都想遍了,可医院也不让出院,说是现在拉回去付不了责任。

    大约是第四天头上,那一晚我也记得,反正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人心里烦躁的很。我和查文斌是睡一个屋子的,他也跟我差不多,那天闷的让人想发狂。我起**的时候大约是凌晨两点,我想去门口透透气。

    我家地势高,隔着院子下面就是一道高坎子,高坎子下去就是公路,那会儿还没路灯。院子里有桌子凳子,我就拿了点酒菜灌两口解闷,喝了几口我突然瞟见路上有光,就跟那小孩子玩的灯笼似得,一个接着一个。

    那天天色很暗,所以那光也特扎眼,我赶紧去叫查文斌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平静了。

    “怪事啊,是不是我又见鬼了?”我这眼睛已经很久不见那些东西了,我还暗自庆幸呢,咋这又来劲了,这么晚了绝不是有人组队压马路。

    “往哪个地儿走了?”查文斌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

    “应该是往里走了。”我一拍大腿:“妈呀,这是要坏事啊!”

    我家往里也就只剩下七八户人家,更加让我担心的是那大庙就在里头呢,这不前几天弄了口邪门棺材进去,莫不是……

    想到这儿,我那头皮一阵发麻,心想该不会出啥事吧?

    “今天啥日子?”查文斌问我。

    “今天老历二月十六啊,咦不对劲啊,今晚咋没月亮呢?”我抬头看看天,乌压压的一片,照说这日子里应该是月光洒地,今儿又不下雨。

    “今天还是高城的头七!这样,你跟我俩分开行动,你去大庙瞅瞅有没有动静,我去趟高家。”

    “啥玩意?我去大庙,你杀了我得了!”那地儿白天我都不乐意,还晚上去呢,查文斌你这不坑人嘛!

    “那我去大庙,你去高家咋样?”

    我商量道:“这……就不能一块儿吗?”

    “我怕来不及,我有预感,今晚准得出事,就不知道是在哪一头。”

    我心想被坑就拉倒,大不了老子跑就是了:“那行,我去大庙,回头咱完事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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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庙 三

    readx;八十年代中期,农村里的各式枪?支是泛滥的,我家也不例外。我父亲因为当过兵,所以格外喜欢,他又是村里那几年的民兵队长,那会儿的民兵是有真家伙的。我们家除了猎枪之外还有一条56半,那会儿部队都已经开始装备八一杠了,淘汰下来的56半就给民兵预备役使用。父亲爱枪,他那条56半据说当年是从越南战场上淘汰下来的,走过火,给擦得一尘不染,就在他房间里的**底下放着,还有两盒子弹呢。

    要我一个人去大庙,我是不敢的,我是真怕,***才会吹牛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凡说那样话的人不是愣头青就是真怂包。不信,就算是查文斌,你叫他一个人去大庙睡一晚上,我想他也是心虚的。

    他已经先走了,高城家离我家有点路,他是骑的自行车,我得走路,从我家往大庙有四里地,其中有二里都是没人的小路。

    我摸到我爹房里其实就是偷枪,这男人吧爱枪一是骨子里崇尚暴力,二是手里有家伙腰杆子就硬气,这话可是**他老人家说的。我们家还有矿灯,就是电瓶用皮带拴着挂在腰上,灯头用一根宽松紧带系在脑门上那种,亮度简直可以媲美现在的氙气大灯,这两样东西我都备妥了才蹑手蹑脚的出门。

    到了门口,我一想,这还是不行啊,我又打起了我家那条狗的主意。

    我家有条狗,我爹养的,说是狼狗和土狗的杂交品种,今年也不过就两岁大,平时瞅着就是傻乎乎的样,是个见谁来了都摇尾巴的货,我就给它取名叫“呆呆”。

    从狗窝里硬是给它拉了出来,又从厨房里弄了点肉,哄了半圈,那畜生硬是不肯出门。这家伙把老子给气的,肉你吃了,力你不肯出,我想打又怕惊醒了我爹。我眼珠子一溜对那缩进狗窝里的呆呆说道:“跟我出去呆呆,爷晚上带你去找条母狗玩玩咋样?”

    其实呆呆是恨我的,因为一年前,它刚刚有点热血沸腾的时候看上了村里一条母狗。那会儿我和胖子刚回来就瞅见村口一条狗正趴在另外一条母狗身上要干那事,胖子调笑这年头狗都比我俩潇洒,我一听就找了块石头砸了过去。这一砸,把正准备办事的那条狗给吓到了,从此以后,它便萎了,看见母狗总会叫的很凄惨,估计是心理受到伤害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就是我家的狗……

    呆呆探头探脑的在狗窝里想了会儿,刚把脑袋探出来,我用绳圈一把就套住了它脖子使劲往外一拉,那畜生“嗷”得一嗓子差点没把我吓得半死。我扯着它就往外跑,一口气撒出去半里地,回头一看,呆呆耷拉着耳朵一脸恐惧的看着我,一副死活不肯就范的样子。

    我蹲下身对它说道:“我知道你看上了村头牛老三家的那条母狗,瞧你那点出息,你要是个真狗汉子,今晚陪我走一趟,回头我就给那条花狗给你弄回来做老婆咋样?”

    那狗竟然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在原地转悠了两圈后竟然跑过来舔我的手掌心,真他娘的是个色狗!要知道平时就算是我给它肉吃它都跟见了瘟神似得要躲开,这会儿竟然跟我攀交情了。

    我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了,有狗有钱枪,腰里临走时查文斌还塞给了我两道符。这怂人胆子有时候也是需要壮的,虽然我一贯来是比较方案这么装逼的,但是那一晚我的确很装……

    我竟然是一路唱歌进去的,唱的啥?邓丽君的甜蜜蜜……

    到了那颗巨大的水杉下我就唱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他娘的传言说这树神的很,老有人来这儿烧香祈愿。这不,那树底下还有三根长香亮着,都已经快要烧到底了,再一看,树上还挂着有些红绿的布条子。你说我本来就怕,好不容易胆子有点起来了,给我来这一场面,这不是存心的嘛!

    我心里已经把那个烧香的诅咒了一万遍了,喉咙里的歌已经换成了:“阿弥陀佛保佑,圣母玛利亚保佑,太上老君保佑……”

    大庙,也就是义庄就在我眼前了,也就一百米的路吧。一边河里的水“哗啦啦”得流着,你想想看,后半夜一个人跑到这种鬼地方来,我都觉得是自己脑子有病,那静得就是个好人来了都会得神经病啊。

    瘆得慌,真心怕,我只觉得自己背后的汗毛一根接着一根竖起,那头皮子麻得都要用手挠啊,脑袋瓜子里“嗡”得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我腿没有打颤,至少这两年里我跟着查文斌没少见过邪门的玩意,也曾单独过,而且已经亲眼见过脏东西。可是那会儿我都不知道怕,可是今晚,我真的怕了,一种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从心底里往你喉咙里钻。

    科学解释恐惧是一种应激状态下的消极的自我保护反应,那我认为起码是人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已经遇到了危险。而我胆子算是大的,那么我认为这个危险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去还是不去?”我的脑海里这个声音在反复着,我很挣扎。

    抽了一根烟,我的思绪逐渐开始平静,当一切都不在思考的时候,那种恐惧感又开始袭来,只是此刻我的头脑却是清醒的。

    “走!”我对自己喊了一声,我别无选择,因为我不可能回去欺骗查文斌说我到过了,因为他信任我,仅此而已。

    我肯去,呆呆却在原地了,当我拉着它走的时候,它却不停得转着圈,嘴里发出“呜呜”得声音,听上去还挺可怜的。

    我蹲下来摸着呆呆的头道:“怎么了?你怂了啊?真是怂人养怂狗啊,我好不容易准备去了,你又给我掉链子是吧,那花花的事情没商量了。”

    那狗朝我脸上舔了一下,转身就走,好在我绳子拉的牢,要不然还真给跑了。这一下,我也来气了,一把拽回来就骂道:“你说你这狗,站起来也不比别的狗矮,吃的比家里的猪还他娘的多,就是没出息!看见母狗不敢上,现在叫你陪我壮胆也不敢,他娘的养你这样的怂泡有个蛋用,真给老子丢人!”我一边说一边来气,索性解开了那狗脖子上的绳套道:“你给我滚,滚回去继续趴窝里,一辈子都没出息的孬种狗!”

    放开它,我捏了手中的枪,“哗啦”一下就给子弹上了膛,我心想就是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大不了惹毛我了,明天抗两桶汽油,老子一把火点了你个破庙。

    抬起脚,一脚狠狠踹在那棵水杉下面,那几根香,还有几碟饭菜顿时滚到了一边,我冲着那大树喊道:“拜你,求你,天天烧香喂你有个球用,你倒是给百姓解难保平安啊,你保个**嘞!你连自己哪天被人剁了当柴烧都不知道还在这儿装神弄鬼,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夏忆,有本事,今晚你们就给我留在这破庙里!”

    “嘭”得一枪,我一激动就扣响了手里的扳机,这一枪过后,我顿时心里的恐惧一扫而光,一种男子汉的勇气油然而生。就在我准备大踏步走的时候,“哗”得一声有个东西从我头顶飞过,接着便是一阵怪叫,我心里那股子寒意顿时又腾起了。

    “汪汪!”这时,我家的呆呆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冲着那棵大树又挠又吼,那架势感情就是去拼命的。一看这场面,我也不傻,问题肯定在这树上,我头灯一扫顺着呆呆叫的方向,好家伙,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正盯着我看呢!

    啥玩意?那是一只枭,就是猫头鹰,刚才估计就是这东西扑我。老人家常说猫头鹰这东西晚上看见是不吉利的,有经验的猎人若是晚上遇到这东西肯定收枪回家,包括我爹也不例外,这是一种约定俗成。枭,是被视为不吉利的!

    在很多说法里,猫头鹰和乌鸦一样都是和死亡挂上等号的,这东西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老坟窝子,也有说是和老坟窝子里多老鼠和蛇有关,但是它就是邪门的象征!

    神鬼这东西,很多人问我,真有吗?小忆哥,你真见过?

    每次我都是这么回答的:你信吗?你要信就真有那些玩意,你要不信,就没有。我说我见过,那你说鬼长啥样啊?我也不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当你心里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的时候,它八成就会真的来,著名的心理学墨菲定律第四条: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我理解为,人真的是有第六感的!

    举枪,那鸟离我不过十几米远,它就在那儿不动看着我,我是有把握一枪打掉它的。我瞄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你鸟“哗”得一下又飞走了,呆呆见状一个劲的往前冲,我跟在后面撵了过去。

    那狗跑了没多远一个转弯就不见了,我只看见它尾巴一闪,从一处墙角里没了踪影,追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小洞,洞的另外一头正是那座被称为“大庙”的义庄……

    说:

    今天两更咯,各种票继续啊,什么黄金联赛啊,推荐啊,点击啊,我都不嫌弃,各位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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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本章节免费

    readx;在磨铁混迹了这么久了,作为一个最不专业的作者,我或许是可以获得这样的称呼的。

    从最道到道门,其实我又走了一个原点,就和我的人生一样。

    当我不知道我要写什么的时候,我就会逃避,就和沙漠里的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不闻不问,不管不顾,那就是我遇到节点了。

    每个人都有瓶颈,遇到的时候我的选择是离开,是消失,这是我最大的错误,也是最大的不成熟。

    因为我不想在自己状态很糟糕的时候写一些自己认为是垃圾的东西来滥竽充数,我自认为文人是应该有点清高的,有点骨气的。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作者,但是我愿意做一个有原则的作者,那就是不坑人,不骗人,不损害读者的每一分利益。

    我不想在这个正版网站,你们花钱看到的是垃圾,那是对你们最大的不负责。

    从商业逻辑角度讲,持续的更新可以给我带来经济价值,但是质量好坏的评判如何去界定?

    我想只有我自己才能把握这个质量,我这个人很无趣,从不知道去讨好我的读者们,甚至是我的编辑,我就是想讲个故事,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这些故事有没有出处?有没有根据?有没有前后矛盾?这些才是我去衡量的地方。

    今天有读者说:大家看看第一名的点击率推荐票和粉丝数......再看下伯爵的.....这里面多少水分?夏忆的文章不是小白文,我们也不是水军,......如果你曾被伯爵丫丫电子书的老查打动!请支持正版,尊重作者的劳动,注册磨铁账户,成为vip,每日为投黄金联赛投一票!!!.让伯爵称为实至名归的黄金作家!

    我也看到了这段话,我想其实是不是黄金作家无所谓,真的,你们愿意给我投票,那是对我的信任,也有好多人看盗版啊。

    道的本源是什么?是自然,是返璞归真,是一切回到原点,无为而至

    如果我天天拉票,我想你们看着烦,我也烦,那就变成了一个有文化而去要饭的人。我想我还是有点骨气的,或许就是这种穷酸的骨气导致我一直处于很奇怪的状态,因为我没拉过票。

    但是很多人告诉我说,你不应该沉默,你应该去告诉他们,告诉读者们,你需要什么?

    我想我需要的不仅仅是票,而是需要慢慢去找回那个失去的自我,那个曾经无所畏惧怀着初衷目的的自我。

    我说过,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团队给我炒作,没有资本去到处打广告,我也不会做宣传,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我相信心态决定了一个人,道,本就该是清心寡欲,仍凭自然发展

    今天我插这一段,其实是想说,如果你们手中有票不妨也投一个,我不想最道的延续是这般的让我觉得惭愧

    再次,跟各位道歉,前阵子的状态实在让我觉得自己都恶心

    另外有些什么qq群之类的,也有不少读者在里面,我也在

    大家可以加一下:天正道观199984401

    还有一个vip群,需要是磨铁vip用户:309932940

    道门往事讨论群:385380551

    这几个我都在,偶尔也会和大家聊天

    改天也去弄个微信号,大家可以一起沟通

    ok,祝福大家在2015年都有一个好的开始,全家幸福,平平安安!

    夏忆

    2015年3月1号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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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孤身探庙

    readx;出乎我的意料,真的来了好多人,带头却是查文斌,那些人都是下面村子的,他们手里各种各样的家伙事:棍子、锄头、叉子。一说才知道,原来下面早就炸了窝了!

    今儿晚上,高城的三兄弟给他做头七,家里来了不少人。前阵子帮忙的,抬中的,亲戚啥的,加起来有三四桌。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发现高城的女儿不见了,也就是我那个同学高彩凤。

    这头七的饭是有讲究的,寻常人家晚饭一半都是六点左右,农村里要略早,平时五点开饭,遇上酒席啥的还会提前到四点。可头七不同,头七的晚饭是要吃两顿的,第一顿就是宴请的那顿,高城家是四点开的晚饭,几桌人吃完五点来钟客人就散了。留下来守夜的都是家里人,也就是五服之内的亲戚,这些人加一块儿有两桌,他们还有的忙活,吃完后还得准备晚上那一顿。

    第二顿晚饭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夜里十一点左右开,十二点之前必须全部吃好,他们是陪坐的。空下的那一桌摆上的酒菜是留给今晚的正主的,一般农村里讲究头七那天人死了会回来瞧瞧,免得死后觉得还有啥心愿未了在阴曹地府里哭闹,会有阴差陪着一同过来,这就是头七回煞,也就是回魂夜。

    回魂夜的做法是,吃完晚饭后的亲戚们得熄灯熄火,最好全都躲在一个屋子里。过去农村房子有天窗,也就是屋顶上会开个亮瓦,要把那瓦给掀咯,用一根竹子或是梯子搭在上面接亡魂回家。为啥呢?因为正门有门神,门神是不会让脏东西进屋的。

    一般桌子上会备三副碗筷,一副放在上灶头,两幅在各一边,其中那两边的是可押送的阴差享用的。菜呢,一般是三魂三素,鸡蛋要半熟的,米饭要夹生的,倒着扣在碗上,这叫倒头饭。酒水也要有,讲究点的,桌子中间还会放一个大猪头,猪头上还得插着香,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光线。

    回煞是有时间的,这个得请人算,你入几层地府,得花多少时间回来,回来可以呆多久,这都有讲究,要求只有一个:回魂的时候,中间堂屋里不准有人,家里的人不能出门,可以躲在偏房但绝不能是死者生前住的屋子。不能嬉笑,不能讲话,不能上茅房,总之就是闭嘴蹲着,一直到时间过了才可以开灯开门,否则,在这个期间随时都有可能会出事。

    高彩凤就是在第二顿饭的时候消失的,十一点的光景,家里人摆了两桌子,按照惯例,吃这顿饭之前,要死者的儿女给亲戚下跪道谢,还有便是给家中亡父上香祭奠。说是吃饭,其实就是一个仪式,这仪式上最重要的人不见了,那还怎么搞?

    当时就有人说会不会那孩子是上山找她爸去了,其实高彩凤和她爹俩人感情是不错的,大家觉得有这个可能就上山找啊。这高城葬的地方离家不远,就在自己屋后一片茶叶地里,走路也就十分钟。

    当时去了四五个亲戚,打着手电,老远的就看见高城坟前头有点异样,好像是有个人躺在那儿。这几个人跑过去一瞧,嘿,大约离着高城坟还有十米远的小道上,高彩凤正趴那儿呢。用手一探,人还活着,没事,估计是晕过去了。

    大家寻思着把人弄回去先啊,这马上时间就要到了,七七八八的让人背着,这时,她二伯一抬手电扫了一下可没吓死。只是一声大叫。

    “哎呀,不得了啊,你们看呐,炸窝了啊!”

    咋地了?高城的坟爆了!满地的被子啊,衣服啊,随葬品,那坟是用水泥临时浇筑的,还没干透呢,就是一个圆形的包,前面还有块墓碑的。墓碑也倒了,坟从正顶上开始坍塌,整个就像是被人用炸?药炸过了一样,一片狼藉。

    当时他们人多,要是人少估计也和高彩凤一样的结局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壮着胆子一起摸了过去查看,这家伙棺材盖板都被掀翻了,里面空空如也。

    按说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坟被人给盗了,二就是诈尸了!

    高城就是农民,没什么钱,随葬品都是小卖部里买来的塑料玩意,他也没和人结仇,被盗墓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真要是被人盗了,在农村里这可算是大事,谁也不会去触那个霉头。据说下山回到家,每个人的腿都软了,他二伯还尿了裤子,这不丢人,还我也有可能是那个下场。

    整个高家刚好人多,一听说这,那还得了,怎么滴尸体不翼而飞总得想个办法吧,难不成这死人还真能自己爬出来?刚好就在这一片乱的时候,查文斌到了,他可是那天就放了话的,别下葬,不能葬,这好话歹话都让他说尽了,就是没人信,还差点挨了揍。这下好了,他一到,那些人还不都去问他了,总算是来了个人啊。

    这查文斌大半夜的来高家自然不是去吃宵夜的,他一看那架势,那乱哄哄的心里叫暗道一声:“坏事了,恐怕自己已经来迟了。”

    情况简单一说,查文斌先瞧了一下高彩凤,好家伙,那女的脖子上一道黑色的掐痕非常明显,之前都还没人注意呢。

    赶紧救人啊,把人弄**上躺下,一试呼吸还有,心跳还在,翻了翻眼皮,瞳孔尚好,查文斌一看那掐痕心里其实也没底,这么大的力道还不把人喉咙给捏碎了啊,咋就这人还活着呢?

    那边女人哭呢,高城的媳妇,高彩凤的娘,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两个老娘们都架不住啊。那女人撒气泼来岂是好惹的,嘴里各种叫骂啊,什么你个老不死的作孽啊,这是要把女儿也带走啊,任凭谁去劝都不管用。这时,查文斌走了过去,照着那女人嘴上“咔咔”就是两个大嘴瓜子,这一下还真把人给镇住了,全场的人都呆了啊,这孩子,你这是要干嘛啊!

    “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估摸着今晚你家又得办丧事,叫你们别葬非要葬。是今晚头七他还有点记得这是他女儿,捏了一半又松了手,赶紧的,别在这儿乱了,家里留俩人看着,其他人都出去找人去,祸害自家姑娘那是作孽,害了别人家里头的哪个,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查文斌这番话算是挑明了,那高城的确就是诈尸了,这按理说诈尸了就是六情不认,可他竟然放过了高彩凤,这说明起码眼下高城可能没完全成型,查文斌决定今晚一定要找到他。

    尸都是有味道的,尸臭,旁人闻起来可能是恶臭,就和猪肉腐烂了的味道有点类似,若是丢了也就没了味道。道士对气味的敏感是要远超常人的,尤其是对死亡的味道,查文斌可以嗅到高城的气息,他还有罗盘,这两者相加,追踪一个刚出炉的新鲜尸体不难。这一追就追到了我这儿,见我傻眼的坐那儿跟丢了魂似得,查文斌赶紧拿了个小瓶子放我鼻子下面嗅了一下。

    那味道就和芥末有点像,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好家伙,瞬间整个人就清醒了。见是他来了,我当时真的就快要哭了,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让我去大庙,我恨不得把他拖地上揍一顿。

    “你他娘的是人啊,叫我去送死,你倒好,带着大部队轰轰烈烈的人五人六的样子,我告诉你,他娘的,今晚老子就差点葬在那破庙了。”

    查文斌也从未见过我那副失态的模样,心里也急了,他哪知道到底出了啥事,赶紧说道:“是不是遇到高城了?他在哪儿?”

    我把手一指道:“里面呢,还搭进去我家一条狗,我告诉你查文斌,这事儿我跟你没完!要不是那条狗,我估计就让人给灭了,什么玩意,老子明天放把火,一了百了!”我那叫一个气啊,看见他来了,满肚子的委屈一下全出来了。

    查文斌拉开我肩头一看,招呼高家人来瞧,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啊。

    “跟彩凤脖子上那痕迹咋这像呢!”

    这话一出,我看见那些人把脑袋都低下去了,谁的命不是命啊,有哪个说他不怕死?这不就是亲戚没办法被硬拉出来了,他们看我手里还拿着枪呢都给弄这样,就他们那些原始人的玩意还能去?

    这不,有人已经上来说了,是高家一表亲,那男的长得就像一黑社会,大个子,头顶留了一撮毛,身上穿着皮夹克,一溜的到查文斌跟前说:“那个小查啊,这事儿我看要不还是报警吧,派出所我熟,都是自家兄弟,明儿让他们来查咋样?你看着天也晚了,折腾这么一宿,反正他也没伤着人躲在大庙里了,要不咱就先撤?”

    说:

    二更了,这状态还不错,多谢各位的支持,谢谢,人可以走,票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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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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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12/ 第一时间欣赏最后一个道士Ⅱ最新章节! 作者:最爱MISIC伯爵所写的《最后一个道士Ⅱ》为转载作品,最后一个道士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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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介绍:
注:本书又名《道门往事》,为《最后一个道士》系列丛书的新年鼎力之作
盘古有那一线生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
红尘三千丈,或贪或杀,或悲或喜,有因有果,相互纠缠,形成量劫,量劫接量劫,是为无量量劫。无量量劫之下,神州修士,或避世不出,或积累功德,或另避他径,手段无所极也!
最后一个道士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后一个道士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后一个道士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