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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爱MISIC伯爵     最后一个道士Ⅱtxt下载     最后一个道士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七章:禁术

    readx;砖匠姓朱,朱有文,跟明朝那皇帝有点像,可他没皇帝的命。这人算是个好人,怎么说呢,心肠挺热,也没有什么自己的主张,手艺还凑合,生前绝不是什么凶恶之辈。这类人死了不会出事,但毕竟还是年轻,四十来岁的人就这么去了,自己都成尸了还被人扒拉出来三回,这事儿孔老大一家子的确做得过分。因为他就死在这后山,院子里东西又都是现成的,查文斌做这个法倒也不难。红绿纸被剪成了两条衣服,就地取了一些稻草用棍子串了两个草人,每个草人穿着纸衣服,一左一右的在院子外面的公路两边站着。朱有文是别家的鬼,所有的阳宅那都是有门神的,他个新鬼自然是进不了这孔老大家的门,所以一直在门外晃悠。孔老大那儿子这会儿还在里屋病床上躺着,那家伙病得比查文斌在状元村见的那伙子人还要厉害,那脓包最大得跟鸡蛋似得。小孔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一丝不挂,连衣服也穿不上,那身上就跟有人拿开水从头到脚给他淋了一遍似得,看着确实也挺惨。小孔媳妇每天抹眼泪,只能用棉签蘸着药水给他涂,医院给配的蓝墨水,全身的蓝色,小孔就跟个蓝精灵似得,还得是浑身起大包的蓝精灵。这会儿小孔也被人给抬出来了,大马路上弄一凉床,过去浙西北家家户户都有这玩意,用竹子编得,夏天睡上去凉快。床上铺着一层稻草,还不能上棉被,那会跟他伤口黏糊在一起。小孔人身体还行,病成这样了意识还清醒的很,嘴巴一张一合的冲着查文斌挤眉弄眼,查文斌也懒得看,他其实有一句话放在心底很久了:你这就是自作自受,活该的!一并跟着来的还有夏秋石这位同志,一个纯属路过打酱油中招的五好青年,他有一凳子坐着,怀里查文斌给他塞了一个铜盆,盆里装得都是童子尿,都是附近人家小孩那接来的。俩草人对视,中间就是小孔和老夏,四方各有蜡烛一枚点着。查文斌给正西方,那是砖匠朱有文死的时候魂魄出去的方位,在那个位置地上放了个竹匾,匾里有两碗倒头饭,若干贡品,饭里两边各有三支清香已经点着。查文斌掏出那俩鸡蛋往倒头饭里给按了进去,再然后又让人把朱有文那婆娘给抬了出来,这家伙可热闹了,洪村几十年也没上过这样的大戏啊。不光是他们,还有一拨人也给安排了工作,查文斌见孔老大家有一帮唱戏的,光演钟馗的就有仨,好家伙这可是现成的,比他撒个豆子插个红旗喊天兵天将还惯用呢,都让他们在院子里埋伏好,就等他这边信号了。接下来,所有的灯都给关了,不相干人等全部都退回到院子里。那天晚上天气也确实不好,大半夜的忽然就起风,那叫的“呜呜”作响,人一散,灯一灭,就剩下俩蜡烛在那扑闪扑闪的,马上上还躺着一个人,这场面,饶是把那寡妇给吓得不轻啊。其实女人胆子一般都小,这寡妇死了男人本来在家里住着就怕,都是喊亲戚过来轮流陪着,今晚把她丢在路上做引子,那家伙,这娘们才一熄灯就“嗷”一嗓子撩开了。“啊!”这一咋呼,查文斌怕她乱跑,赶忙的上前去想安慰:“大姐啊,别怕,我在这儿呢,没事的。”那女的也是病急乱投医啊,好不容易逮着一活人,死死的扯着查文斌的手臂,那说话的腔调都发抖啊:“小兄弟啊,你说这老朱会不会真来啊,他不是死了嘛?”看着她那副眼神里的害怕劲,就问道:“那你想见他不?老朱走得急,一句后话也没交代,要不要……”那女人一听,顿时就炸开锅了,“嗷”得又是一嗓子,这回喊得可比之前要响亮,据说当时整个洪村的灯一下子就亮了一半,第二天不知道的人到处都在打听昨晚上是哪家的娘们糟了大罪。叫完了还不算,这娘们还要跑,双手撑着那轿子就想往外赶啊,查文斌这会已经容不得她了,先是抱着,无奈干农活的农村妇女那力气可不是盖的。小查同志年幼营养没跟上,被那女人一膀子砸在脸颊上,查文斌顿时就觉得眼冒金星失去了方向。乘着这个当口,那女人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出了轿子,光着脚丫子也不顾什么禁忌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那孔老大家院子里的人方才听到动静都把门开了,看见那母老虎疯了一般的冲过来,又听查文斌在那喊:“拦着她,拦着她啊!”这会儿还是自己人管用,胖子这边就跟头熊一样的冲了出来,这可谓上演了一幕熊虎斗。那女人和胖子相撞的那一刻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两个硕大的身躯“哐”得一下,胖子一把死死抱住那女人的腰,那家伙粗得跟大水桶似得。女人也不好颤,抡起黑乎乎得指甲就往胖子身上挠啊,一挠几条血印,一挠胖子就跟杀猪似得惨叫,几个回合下来眼瞅着胖子就要投降,叶秋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了。黑暗之中的他如同幽灵一般快速得穿过了人群,以至于快到很多人压根没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记手刀不偏不倚的砸向了那女人的后脖子,胖子顿时觉得自己手上搂着的就是一滩肉了,那是越发的沉了。女人被砸晕了,叶秋可不管人群里的议论声,这里面可也有和朱有文家交好的,一种声音开始出现了。“你们怎么可以打人呢!她难道还不够可怜!”“哪里来的几个毛孩子,给我揍他们!”是的,农村里面的事儿就是有这么难办,看似简单却又复杂。那些嘴巴,那些人情,那些关系,那些饭后茶余的琐碎,就是这些构建了中国数千年的村落文化。一些男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手里抄着家伙的,光着膀子的,嘴里喷唾沫的,就在这个即将要失控的时刻,还是夏老六出面了。“大家伙儿先听我说,这几个孩子我都认识,人打晕了也是为了方便办事嘛。这老朱说起来跟我还是同学,我跟他处的也不差,生前常往来,他媳妇说起来算是我弟妹,我相信这几个孩子都是好心肠,就是急了点,我以性命担保,今天晚上她没事的。”“六爷,你这……”夏老六一开口,那还算是好使,那些人有火暂时也得给压下去,毕竟这洪村里能够一言九鼎的人没几个,他六爷那是算上一号的。一场小小的风波后,女人被重新拉上了轿子,叶秋一声不吭的退了回去。他这人从不争执,也不为自己辩解,他不会说,如果这个女人失控了再来点什么意外,谁来负责呢?为了防止这女的再出意外,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给她放安慰后,查文斌悄悄得贴了一张符在那女人的背上。暗地里,小小得对着那女人念了个咒,此咒名为静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符就更有门道了,其实这是查文斌偷学的一道符,若是马肃风得知定会好好教训一番。此符名唤“摄魂”,又名“听话符”,千万不要以为这世上没这东西,有些人被人乖乖问出密码指不定就是中了这个招。发明这道符的是正一门下青城派的一位高人,道号“木莲真人”,这个木莲也是天资极高的一位道者,可是他的心思不在青城门中那些典籍上,反倒是喜欢去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原因便是木莲好赌。这厮是个赌徒,而且运气还不好,十赌九输,每每下山都是输光了屁股才回去,有一次更是把门中给他的佩剑也一并输了。回到山上的木莲不仅不反悔,反倒是要决心怎么才能赢,要说这厮是个天才,被关在藏经阁罚他闭门思过的时候,他竟然从张天师留下的一门讲述控制人魂魄的法术里悟出了这道“摄魂”。用这符的人,只需要乘人不备将符贴在对方身上,半个时辰内任凭你摆布。实验成功后,木莲拿着这符下山再赌,那是逢赌必赢,大杀四方。不过这事儿很快又被师门知道,被抓回去差点打个半死,可他留下的那道“摄魂”还是被收录在了一本典籍里,并被视为青城禁术之一,严禁弟子学习。可不巧的是有一年,伟大的凌正阳先祖光顾了青城山,这家伙可不是好人,在被人发现后胡乱扯了几本,其中就有记载那种禁术的典籍。不过凌正阳也觉得此术若是被邪恶人所用,将是大祸害,原本准备一烧了之,可他那人又喜欢搞收藏,以证明各大名山道观福地都不过是他凌正阳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小旅店。于是这本东西也被一直留存到后世,到了马肃风那个三不管的时代,别的孩子偷看的都是金瓶梅,查同学偷看得可都是这些祖上留下的线装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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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鬼上身 一

    readx;女人被打晕了,为了平息这场风波,查文斌含了一口水猛地朝那女人脸上喷去,那女人果然有了反应,接着又掐了一下人中,那女人跟着也就醒了。不过这回她可就老实了,醒来之后一不哭二不闹,直溜溜的瞪着大眼睛瞅着查文斌。那些围观的人怕那女人是不是给打坏了,一个个又在那起议论。查文斌把手靠在背后轻轻动了两下,那女人便走出了轿子,先是对着对着围观的人鞠了一躬,接着便说道:“我家老朱走得早,剩下孤儿寡母的多些你们这些村邻帮忙,刚才的事儿是我有点想我家老朱了,让大家担心了。”这人吧,说好就好,倒也没引起那些人的怀疑,话说得在理也就解了疑问。这会儿那女人又对查文斌报以一礼,说是刚才的事情很抱歉,这样一来彻底算是打消了那些议论。胖子再来一招呼,围观的人都各自退了回去,四周又开始陷入了让人窒息的境地。“躺下”查文斌在那女人耳边轻轻说道,那女人跟着照做,这“摄魂”符的作用还是非常可见的。他手里有一件旧衣服,是朱有文以前常穿的,灰色的单排扣西装,也是他这一生买过最贵的一件。这衣服本来是要烧掉的,可是他媳妇舍不得,说是以后还能留给儿子穿,之前派人去她家里的时候一并被要了过来。查文斌的身材跟朱有文很相似,都是那样的单薄,这西装他也是头一次穿,宽大的肩膀把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显得很滑稽。接着,他便就地双膝盘坐了下去,身边除了一个铃铛之外就什么都没有剩下。屋里有些人在偷看,透过门缝,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年轻打的是什么把戏。查文斌双目紧闭,用心感受着四周那轻微流动的气息,生魂一般是指死后不到三个月的魂魄,逝去的人,尤其是横死的人根本没有做好死去的准备,他的怨念通常会是最大的。过了一根烟的功夫,查文斌的左耳微微跳动了一下,一种极其细微的感觉滑过了他脖子后方的汗毛。这就是道士的功底,一个好的道士出了日常事务之外最多的时间便是花在打坐上,千万不要以为他们那是在休息,静悟不仅可以提高人的领悟力,更是能让人获得更敏锐的勘察力。它要出现了!查文斌身上的那件衣服属于“遗物”,鬼魂也会有自己熟悉的东西,今天他选择的是另外一种方式:鬼上身!他知道它就在不远处,也许在观望,查文斌慢慢睁开眼起身,随手用捡了一颗石子绕着自己的身体画了一个圆圈,这圆圈的外面又套了一个圈,两环相套。接着一根清香被点起,那烟雾顿时化作了一缕细线,跟着那线便开始成了圈,一个套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两环一扣,一扣两环,和查文斌在地上画的那图极为相似。这时,他又蹲下身去轻轻用铃铛敲打着那装着倒头饭的碗,一边敲一边说道:“过往神灵,请来吃粮;若吃我粮,请解我难。”不一会儿,那些原本还画这圈儿的烟顿时开始四散,这便是引鬼了,周遭方圆几里的神鬼都会被叫来吃贡品,可查文斌要找得却是那一人。这天气本来就阴沉,此刻更是开始起风,骤然而至的惊雷夹杂着道道划破天际的银龙,查文斌抬头一看,这天要变了。一时间,几盏蜡烛的火光顿时乱窜,飞沙走石,落叶枯枝漫天飞舞,叫人不得半眯着眼睛,周遭那些游荡的东西都在蠢蠢欲动了,整个村子里的狗在一瞬间开始狂吠,而查文斌却又重新落座,双手各自向上摊开,食指紧扣指甲当中,这便是结了一个天罡印。那贡品对孤魂野鬼的吸引可见一斑,又受了他的召唤,幽幽的那一路绵延着闪着绿光的小点。有人家的孩子趴在窗户上拍着手惊叫道:“爷爷、爷爷,快看啊,路上有好多的萤火虫。”老人们赶紧一把拽下孩子用被子死死捂住,直说道:“小祖宗,轻点声,那都是些打着灯笼过河的主儿。”其实这查文斌道行还是浅,以他师傅马肃风的修为根本不会招来这么多,点谁想谁就来谁,不过这查文斌地上的两道圈足以把那些个东西全都挡在外面。越来越多的“萤火虫”开始聚集在孔家大门外,它们贪婪得盯着中场的那一缕清香,半生的鸡蛋散发着诱惑的味道,可不知怎得就是过不去。一睁眼,手一撒,那铜钱模样的纸钱如同雪花一般飞扬,顿时引得那群“萤火虫”开始四散追逐。接着,反手再来一把,那些贪婪的东西蜂拥而去,又蜂拥而来,几下过后,查文斌这才停下紧紧盯着当空那个从未有异动过的小绿点。没错,就是它了!当见到自己亲人的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抢食?谁还会有贪恋去争夺?起身,身上那宽大的西服猛得向天一掷,如同飞毯一般张开又飘然而落恰好把那一抹绿给笼罩在了其中。“九天幽冥,孤鬼莫应;三清高照,借吾神灵;人形合一,天地为体!”说着,查文斌便把那衣服往夏秋石身上一批。秋石同志完全没有做准备,只见他身子突然一下就僵直了,眼睛先是一闭,而后立刻一睁,却是翻着白眼,已经不见那乌黑的眼珠了。查文斌伸出左手,只轻轻在老夏跟前打了一个响指,老夏便乖乖得跟着他站了起来。他手中还有一枚铜铃,一边摇一边慢慢往后撤,老夏也就跟着慢慢往前走,一直走到那个圈里的时候这才停下。接着他又走到那女人的跟前,在她两宇之间轻轻用食指一点,再又在她右耳边拍了拍手,那女人迷迷糊糊得就睁开了眼。看着那女人就在自己的跟前,老夏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眼珠子里竟然开始闪起了泪花,带着一点哽咽的声音就说道:“阿香啊……”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绝不是老夏本人,完全不听着那嗓子要更浑厚,年纪也要更大,何况老夏平日里看见那女人都是叫阿香姨的,比他要大一辈,怎么可以直呼其名呢?“有文?”那女人一下子就喊出了这个名字,她往前一步牢牢的抓着老夏的手臂使劲摇晃道:“有文,真的是你吗?有文啊,你可回来了啊,怎么把我们孤儿寡母得就这样给丢下了啊……”现在的那女人已经完全清醒了,人呐都是如此,真当自己的亲人逝去后回来站在你跟前,你是不会怕的。一个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亲人,他怎么会来害你呢?所以,怕的不是鬼,怕的不过是自己那颗不敢去面对的心罢了。这时的查文斌已经完全置身事外了,大概在这柱香完全烧光之前,他想让这夫妻两人可以在过最后的独处时光。可那些贪婪的东西就麻烦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查文斌自己倒还好,可那凉床上分明还躺着一个小孔啊。这家伙是能想不能动,想叫又不敢叫,他这个样子那是一副垂死挣扎的断气样,要知道这些个孤魂野鬼可都是等着投胎呢,这可是有个现成的好拉着当垫背的。那家伙,就跟饿了半个月的狼见到了羊,要不是查文斌站在边上那些东西还有点顾忌,怕是早就冲上去轮翻着把小孔给撕碎了。其实查文斌也是故意的,这个小孔心肠如此歹毒,居然连续鞭尸三次,有此报应也是活该。给他吃点教训,长长记性,让他晓得死人那也是不好惹的。可怜那小孔拼着命的想求救,那心里已经喊了一千遍一万遍求饶的话,可无奈嘴中只能勉强“呜呜”作响,那眼泪水哗啦啦的就往外涌啊。一直到查文斌闻到了一股臭味,低头一看,小孔的裤裆里头已经湿了一大片,这人在虚弱的时候火焰就低,越低越能感受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小孔只觉得有无数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着,就像是蚂蚁在爬一般,这不已经吓得失禁……“你知道自己错了嘛?”或许这一刻他知道只有眼前的人才能救自己,小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把脑袋抬了起来,冲着查文斌不停的点头。他那脸本来就不能看了,现在更是扭成了一团,惊恐、忏悔、求饶,原本飞扬跋陀不可一世的人也终于在死亡面前低下了自己的头。查文斌那手中的天罡印重新捏了起来,顿时小孔就觉得四周的压力小了下去,查文斌看着他那可怜又可嫌的模样说道:“给你一个机会,要是被你祸害的人原谅你了,你还有得救;要是他不肯原谅你,华佗在世也医不好你这一身的烂疮。”小孔别无选择,无论他是否诚心忏悔,至少现在他怕了。查文斌接着说道:“我要你能起床后,在这院子门口摆上三天大酒,每顿必须三荤三素,酒水香纸一律不能少,宴请这过往的野鬼孤魂。每逢子时你要亲自朝着东西两方磕头三下,还有,那朱有文的灵牌必须放在你屋里,每逢单日都要上香;每逢初一、十五要作响上贡品,连续一年,不得中断,否则的话,今日今日的苦难还会再次在你身上落个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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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故人相遇

    readx;这些个条件,不算苛刻,却难在坚持,不过查文斌也说了:“完事后,我会给你配好足够一年的香。你要是心不诚,这香烧到一半就会灭,若是心诚则一根到底,其中利害你自己去把握。平日里多行善,多积阴德,要不然等你老的那一天还有你受的!”小孔这会儿是快要被吓破了胆的人了,以前跟着他爹干工程的时候就没少遇到坟啊棺啊,刨开的死尸他也见多了。一开始的时候也怕,还会重新找个地方埋起来,上香烧纸请人家多担待,到了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小孔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遇到有料的坟,里面的东西全都扒拉一空然后找到个地方把遗骸给埋咯,遇到没料的坟干脆直接就和建筑垃圾一起打包,丢到远处任由野狗啃,鹰鸟啄。光靠着这些,小孔这几年和他爸就没少挣,要说他俩心里没鬼那是假的,只不过常走夜路都不曾摔跤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这回区区一个朱有文怎么会被他放到眼里,想起那天把老朱的尸体刨出来在他头上屙尿,小孔现在是真悔啊。搀着那一身尿骚的小孔,查文斌慢慢把他给扶了起来,外面那群东西可都还不肯散呢。没事,查文斌抄起地上那铜盆,那里头明晃晃的都是童子尿,这东西也叫做纯阳水。往那四周的地上一泼,“扑”得一下,童子尿不同于成人尿,这都是从十岁以下男童那收集的,味道根本不骚。这一盆子尿下去,那些个绿点点就跟炸开了锅似得,查文斌这还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往地上泼。他和里面那百千里不同,天正一脉虽和茅山有极深渊源可却讲究一个万物皆有灵性,万物存在即合理的道,吓唬走了就算了,查文斌临末又撒出一把纸钱道:“今日不敬,改日再来,宴请三天,诸君饕鬄!”这便是他要送客了,可谓是左手胡萝卜,右手夹大棒,反正告诉你们过几天再来吧,小孔不会亏待你们的,今天要再闹下去,那爷可就不客气了。为啥?那枚明晃晃的大印被拍了出来,查文斌拿在手里朝着四面八方把那印对着向外转了一圈,“天师道宝”四个大字在上,那意思就是:小爷今天虽然没穿道袍,可手里的家伙事不是假的,谁敢再闹,一并拿下!这下可好,那群个东西都是些小罗罗,本来就是讨口吃的。这大印乃是凌正阳亲传,象征的那是三清祖师对他门派的屁胡,那是道教一派的至高权威,历经二十几代掌门的手,不知亲自拿翻掉多少凶神恶煞,岂是这些东西能敢去照面的?那些绿点跟着是一哄而散,而查文斌也把小孔给扶到了地上,双膝跪在夏秋石的跟前,嘴里“哼哼唧唧”得也不知道说点啥,无非就是跟人求饶认错了吧。这些玩意是走了,可还有几个硬茬呢?那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脏东西也分强弱,盯着这个准死人小孔那都不是一天两年了,查文斌知道,这些东西靠吓唬那是吓不走的,自己偏偏今天又是空手来的,家伙事也没备齐,其中有一个红色的东西查文斌自己心中都有些忌讳。这号玩意,查文斌不仅知道,还认识!在洪村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一百年前第一批先人们到洪村刚住下的时候有一间最大的宅子让个杀猪匠给拿去住了。当时夏老六的父亲,也就是老夏的爷爷,我的曾祖父曾经告诉那个外乡人不要住那间宅子,说是那宅子活人住不得,八字不够硬气得进去只能是自己倒霉。老爷子算是个风水师,那地方位于村子的正中,门口有条河,河上以前还有一座拱桥。院子占地足足有三亩大,里面假山、亭台样样不少。凹字形三开间,两层,外面还有一道马头墙,清一色的白墙黑瓦,飞檐上那站着的都是龙虎凤凰。后来听我爷爷说,那墙壁用的都是小砖,纯青色,三层墙体,都是用的稀糯米和石灰加固,牢得连钢锤都砸不开。就这屋子,第一批来的人里都让老爷子给劝住了,他说宁可住草屋不能睡那宅子。一直到后来那个杀猪匠全家进去,不到半年,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就给那宅子烧得的剩下个框架,说是那火大得冲天啊,青砖硬是给烧成了红色,跟个窑似得。他那一家子也就没有一个能跑出来的,全都葬送在了里面,后来那宅子的地基又在文革前后改建成了一座大会堂,为啥选那呢?当时负责洪村这片的革委会主任也听说过这事,不是要打倒牛鬼蛇神,横扫一切封建迷信嘛?行啊,你们都说这里闹鬼,我就把革命阵地的红旗插在这里,看看哪个鬼敢冒头。搞运动的时候,群众积极性高啊,每天收了工全都要到大会堂里坐着。革委会主任会讲**语录,讲革命形势,宣传革命路线,当然了,那是少不了批判和斗争的。当时那场虽然洪村被波及的不多,可冤死的并不是没有,其中有一个从苏州来的男知青就是死在了那座大会堂里。这个人其实是个知识分子,他的父母都是高级教师,被送到洪村以后,按照规定当时的知青只能带一些生活用品和学校发放的课本,这可个人私藏了一本《大英百科全书》。后来,公社里搞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又搞公社可以推荐学生去深造。可机会只有那么几个,为了争夺名额,另外一个知青就把那个江苏知青带了那本书的事情给举报到了革委会。《大英百科全书》,那些个红卫兵眼里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们只晓得这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书籍,是毒害革命群众思想的毒药,是走资本主义路线的小辫子!于是那个江苏知青开始被批斗,被当做是典型送到了外面游街,周边几个公社里轮流批判,可他硬是不肯认错。到了最后,奄奄一息的他偷偷的取下了一面红旗,就是用那面红旗当做了绳索吊死在了那间大会堂的房梁上。从那以后,那座大会堂就没有人敢再去,聚会都放在了晒谷场上。再后来,那地方干脆被上了大锁,有很多人都说那地方闹鬼,也有人说时常看见一个披着红旗的年轻人在大会堂跟前的桥上坐着,他们说他一直在等,等待着一个去读书的机会。又过了好些年,这件事已经开始慢慢被人遗忘了,那个地方位置好,又在村子中心,关键是那座桥特别的凉快,夏天到了总有人喜欢去纳凉。有一年夏天,有个孕妇在桥上好端端的向后一仰跌落桥下,一尸两命,当时那件事轰动了一时啊。就有人提起了那地方不干净的事儿,记得的人都说是那个知青来报仇了,因为死掉的那个孕妇就是那个革委会主任的儿媳妇,那肚子里的就是他的亲孙子!当时马肃风是为数不多被人知道的道士,他也被批斗过啊,不过马肃风那人皮糙肉厚,仍凭你们怎么折磨,反正老子就是死活不搭理。加上他那人平时又有点疯疯癫癫,红小兵们除了把他关在牛棚里也没别的法子,出了事人们想到的还是他,于是就提了礼品想请他收个灾。马肃风当时就是拒绝的,毫无还价的余地,都以为他还是记恨着革委会主任对他的打击,于是那主任也亲自来登门道歉赔不是。可马肃风怎么说的?他说他根本不记仇,关牛棚那点事算个啥啊,老子在这里住着舒坦的很,可那桥上的事儿他管不了,也不能管。人问他为什么啊,你不是道士嘛?马肃风反口就说:“哎,你不是革委会主任嘛,怎么能和我一起同流合污呢?”这表面上他还是记仇,反正用这话就把那主任给激走了,可事实是什么?马肃风很早就知道那里有个东西,不光他知道,连查文斌都知道。查文斌小时候来洪村读书,每天都要经过那地方,有一条小路去五里铺是最快的,但是必须要从那道桥过,绕过那个大会堂。大会堂的后山以前烧炭的人砍出一条毛路,从那翻过去是最快能到五里铺的,早晚经过的时候,查文斌总能看见有个穿红衣服的人在桥上坐着,不管天晴下雨都在。起先他还能不说,后来自己也觉得奇怪了,那个年代的衣服不是灰色要么就是军绿色,很少能有看见那么艳的色彩,于是他就问同学啊,那个桥上的人是谁啊?小伙伴们都说他是神经病,说哪里有人啊,那桥上不是空的嘛!一直到有一天他终于遇到了知音,这家伙就是当年的小忆,原来他也问过别人同意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样。这俩人于是每天都结伴回家,每每看到桥上的那个人都会停下来多看几眼。某天,查文斌终于憋不住了,他想上前去问,可是没等到他过桥,马肃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当时就给他几个大耳瓜子。从此以后,查文斌就记住了,那个桥上的那个人自己最好别去惹,后来查文斌就离开了洪村,小忆也是从那一天起也就没再见过那个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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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有问题!

    readx;看着百千里还在里面忙活,查文斌便也凑了过去,在外面喊道:“千里凶,小弟想问一下,这坟的朝向你们是用什么东西看的啊?我也想学着点。”百千里随口回道:“天干地支配阴阳五行,查老弟说笑了,怎得还要跟我这个粗人学,倒是我该找你请教才是。”查文斌嘴上依旧还在客套,可那心里却坚定了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这看阴宅不同于看阳宅,阴宅立向只用天干,不用地支。而棺材的大头以乾、震、坎、艮为上,所以大头以乾、震、坎、艮方位最好。而纵观这座墓,棺材位所布局以及墓门朝向皆是以“离”位为主,离生坤,既生土位,土又为五行居中,若是阳宅照此立向则能聚人气,若是阴宅如此便会使得子孙非命暴毙的可能性极为增大。到如今,查文斌依旧还不打算说破,棺材尚未出土,新墓也还未有合上,他总心想着若不是那百千里真得不懂本土丧葬,又或是福建那边就是这种风俗。新墓的坑道里全都铺满了黄纸,每隔三张一叠,每叠又刚好压着下一叠,一叠压三如此循环。所有的纸面上都撒着一些铜钱,接着便是一些常规的五谷和生活用品,因为查文斌已经打了招呼,那些带锐利钝口的东西都没有被放进去。弄完这些时间也就差不多了,这时候原本该是百千里来主持破土仪式了,可他却走到了查文斌的跟前面带难色的说道:“查老弟啊,我今天吃了一天的香灰,估计是把嗓子可呛坏了,要不接下来这点事儿你给帮忙弄下。”这查文斌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被摊上了这样的活儿,非亲非故的,再者别人请的是你,怎么能叫我来主持呢?看着他有些犹豫,百千里又悄悄贴到他身边说道:“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东家那我会去打招呼,红包不会少你那份的。”看他那意思合着这还是好事,能让查文斌也捞俩钱花花,听着百千里说话那声调还真有哑了,查文斌心想着倒也无妨,于是便差他先去对孔老大说话让自己来指挥。这孔老大本就很是相信那百千里,另一个他也有些害怕,怕那百千里等会儿又是一言不发把自己打个半死,那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看着查文斌那后生今天弄得是有模有样,得,自己那儿子还得指望他呢,也就二话不说的应承了下来。“大侄子啊,叔这点事儿劳你费心了啊。”他拉着查文斌的手,一边拍就一边把一圈钱往他手里塞。查文斌自是觉得不好,连忙推脱,可不想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抢了去道:“客气什么,这也是应该的,我告诉你孔大爷,就这俩钱平时想请我们查爷那是连门都不让进,今天算是对你开恩了。”孔老大一个劲的陪着笑脸说谢谢,查文斌这也就算是正式接替了百千里。隔着这边不远就是老坟,两座小土堆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他先走到那坟头跟前,一边抓了一把黄土往上一杨,张口就喊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今辰破土大吉昌!”那孔家后代们一溜的又开始排队下跪了,烧纸钱的烧纸钱,哭喊的哭喊,“爹啊,娘啊,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早啊……”你别说,这大半夜的嚎这个,那真教人挺瘆的,加上今儿个晚上天气又不好,远处山岗上老有闪电在那扑着,查文斌就担心一会儿来场暴雨,这黄泥土的坟地可就成了烂泥地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儿手里拿着锄头,锄头柄上都系着白色的花球,查文斌招呼他们四人一组各自负责一个坟头,每个人对应的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并交代道:“头两铲子一定要注意,我喊一下你们才可以挖一下。”接着便吼道:“金锄一举,瑞满山冈;鬼魅凶恶,远去他方。破!”八个人,两座坟,“呼哧”一下第一铲子土就地挖起被放进了一个编织袋里。这些土又叫做头土,是咱老祖宗头顶上的天,所以要带回去说是能庇护后代,每个子孙家里都会分到一部分,要用红绸子包好搁在箱子底下或者是床板底下。马上的,第二铲要开始了,查文斌又喊道:“金锹再举,起圹安详,千秋万岁,富贵永昌!破!”第二锄头的土则是不能要的,也不能留,这些土被叫做破生土,意思就是挖了这一层那就是通向死亡的世界了。这些土要用黑色的袋子装好,一会儿要长子放在背上那下山,得找一个方圆五里都没有人住的地方深挖三尺埋好,还要留下字据以防后人挖出这些土做建筑用途。真正的迁坟那是非常庄重的仪式,每一步,每一铲子都不可以乱来,古人讲究死者为大,破土迁坟乃是打扰先人休息的不敬行为,这种活儿其实一般的道士都是不愿意去接的,闹不好是要惹晦气的。这一铲子过后,查文斌又对那孔老大喊道:“长子上酒送金刚,东西南北各一方;祛邪避鬼保平安,脚踏天罡胜无常!”孔老大带着家人连忙端着碗上前送到挖土的年轻跟前,查文斌见他浑身是伤的本也不想为难,可这规矩不能坏了。动土的人又称为金刚,人家是来帮忙替你挖棺材的,万一有事谁说的清?所以需要东家给上金刚酒,类似于以前战场出征前将士们喝的壮行酒,这酒需得东家下跪,无论对方是什么辈分,此刻他都是高人一等的金刚下凡。“跪!”查文斌依旧还是喊出了那个字,那孔老大跟前的青年不过二十岁出头,论辈分得管孔老大喊声小爷。孔老大没法子啊,只能硬着头皮跪下去把酒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事情到了这一步,迁坟这活他是彻底把肠子都给悔青了,破了财也就算了,真没想到如今闹得连脸都快要保不住了,真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啊。一人一碗酒下去,查文斌自己开始动了,一根毛笔蘸着朱砂开始在老坟的四周画线。朝着西北方在地上画了一个拱圆,一边画一边喊道:“一画天开门!”而后呢又去到了东南方向画了长方形的图案,中间还有一个小点,那象征着的是上锁的门,喊得便是:“二画地户紧闭!”“三画鬼路塞严!”东北方的地上多了一道横线,长长的约莫有两米宽,“四画人道通利!”这条线是双线,中间留着一条路一直绵延到新坟处,从西南方坤位出,等会儿棺材出土后就要沿着这条路走,不能过线。做完这些,余下的就是正式破土了,随着查文斌一声说道:“可以挖了。”几个年轻壮力挥舞着锄头飞铲着。那土堆本就不高,当年埋的时候也不怎么讲究,三下五除二的就露出了里面的棺材。清除掉上面的黄泥,那棺材倒也还算完好,以前人对自己的身后事都是很重视的,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优先为自己打好一口棺材,木料通常是自寻,那可都是真宗的实木加上生漆。取了老棺材是一定要开棺的,只有开棺检查过后才能确定这坟到底能不能移,好在检查了一下四周的黄土,既没有水泡也没有白蚁之类的。还有,这老棺材如果不开那是不能进新坟的,也有的棺材材质不好或者年数长就直接用棕或者麻包裹尸骨放在地上。两口棺材出土后并排放在一起,查文斌仔细检查后觉得没有破损,问题不会很大便找来一把斧头。棺材都是用的木钉,也就是楔子密封,缝隙的地方一般采用滴蜡的方式,因为时间紧迫,查文斌也就顾不上去找具体的那枚活扣楔子了,抄起斧头脑从下往上就那么一抡,“呯”得一声,与此同时他高喊道:“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天清地灵日月明,盖棺子孙进财丁!”那棺材的盖板当地就被震开了一条缝,几根撬棍被依次塞进棺材里,两口棺材一起准备发力。随着一声“开棺!”得悠长发号声,“吱嘎噶”的木头开始了崩裂。那会儿孔家人更是哭作了一团。棺材打开一看,还好,里面露出的都是两具腐烂完毕的白骨,下葬时的寿衣早就和棉被之类的丝织品黏糊在了一起,棺材里头除了几个破碗之外也无其它随葬。那白色的骷髅头上有不少黑色的斑点,空洞的眼窝子和发黄的牙齿形成了剧烈的视觉冲击,胆子小的人根本不敢上前,胆子大的就在那评头论足了:“还好、还好、烂的蛮干净,挺有福气……”“那些黑点是蛆虫的卵……”“孔老太爷的肚子是不是没有烂空啊,怎么看着还有点鼓鼓的……”那一晚,将会有很多人后续都会做噩梦,看热闹的心态最是要不得的,那个画面会一辈子都跟随着你的记忆,或许某一天会想起自己死后是不是也就那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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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一波未平

    readx;说是送去大会堂,其实查文斌也不建议他这么做的,不过眼下却为无奈之举。不过这事儿就轮不到查文斌插手了,忙活了一整晚他也该回去休息了,这五里铺和洪村之间那条小道也会经过大会堂,那还是他小时候读书才会走的,不知是他想回味一下童年还是被魔障了竟然对胖子和叶秋提议道:“小时候走过一条山路,比饶大路要近一半,也不知道这些年路还有没有了。”胖子摇头晃脑的背着鲁迅先生的那句名言:“这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就这样,他们跟着抬棺队伍一起下了山,估计那伙子人还得忙活到后半夜。穿过那道拱桥的时候,查文斌的心里一阵激灵,他仔细的留意着四周,那个红色身影你还会出现嘛?这天气闷得叫人发慌,忙活了一天身上夹杂着汗臭味和香火味儿,走到桥上的时候顿时就觉得凉快。那凉意是说来就来,人背后的毛孔突然就那么一缩,汗毛接着便一根一根得往起立啊。胖子额头上的汗才走到桥中间就消了,紧了紧衣服,他说道:“邪门啊,这地儿怎么这么冷,搞得胖爷浑身有些哆嗦了啊。”叶秋站在那桥头,他们俩都快要走到那一边才发现那小子没跟上,查文斌回头一看,叶秋的眼神正在盯着某个地方看。查文斌扫了一眼,静静的河岸两边除了山上一起下来的那批人没有异样,便就问道:“秋儿,怎么还不走?”叶秋没有作答,匆匆的收回目光跟了上来,胖子问他有什么发现,他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大会堂往后走是一片田,浙西北是山区,七山两水一分田,跟北方的大平原不同,这边的田很窄,有条水沟贯穿而过。顺着水沟边有条小路,路的那一头有四五户人家都已经睡了,大会堂的门口有两棵巨大的枫树,那条小路边则是种了一排橡栗树。以前人会捡这橡栗的果子去磨豆腐,出来的豆腐跟现在的猪血豆腐有些类似,不过颜色就要浅得多了。后来自从那个知青出事后,这一片得橡栗籽也很少有人捡了,那地上散落的也到处都是,脚踩上去一颗一颗的密密麻麻。“这些树都栽了不少年头了吧,”胖子比划了一下后说道:“比我的腰都要粗啊。”“这村子年头有些了,往后走,人家都睡觉了别吵着他们。”顺着这水渠,一直延到后山,田里的水都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查文斌所谓的路就是这条路。山不高,以前半个时辰就能到五里铺,这些年走的人少了,路两边的灌木也就跟着长得高了。叶秋手里有刀,那把寒月他从不离手,这开路的任务就交给了他。走着走着,查文斌就又说道那个百千里了,胖子说那个人是脚底抹油跑了,可叶秋说那个人跑得比他要快得多。也许是聊天聊忘记了,原本查文斌小时候记忆里的那条路就找不到什么痕迹,叶秋在前头领着领着就豁然出现了一大块光石头。查文斌一瞧,不对啊,小时候打从这里走从没有印象还有这地方啊,几个大男人自嘲着这半夜里怎么还走错了路,于是便又打算折回去。顺着那灌木丛走了不多久,咦,今晚上还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又绕到这个大石头这儿了。这三个人那不是山下的村民,他们一个是道士,一个是经历过生死莽夫,别看胖子虎,心可细着,至于叶秋那就更加别说了。当他们第二次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三个人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这走夜路难免遇到鬼,今晚八成就是让他们给碰见了。查文斌也不急,三个人就地坐在那大石头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查文斌还大开法坛把周遭的孤魂野鬼都请来溜了一圈,按理不会有那么不长眼的东西来惹他们。可是这三人身上又都沾着一股子香火纸钱味儿,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也不奇怪。鬼打墙,查文斌已经好些年没遇到过了,不过洪村很早就有个传说,说是这山里有一种白舍鬼,专门引人在山里走丢。通常遇到鬼打墙有很多办法都可以解决,比如身上有什么辟邪开光的东西拿出来,有小孩在边上的接点童子尿撒撒,再或者脱掉鞋子往地上砸,死命的指着鞋子骂,越凶越好,底气要足。再若是有个道士在身边那就更加不用慌了,他有的是办法,所以查文斌感兴趣的不是怎么回去,而是今晚遇到的是个什么东西?其实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那个红衣服,可是转瞬他又摇了摇头,那种凶煞之物真的不会有这么低级的法子来引诱。所以他嘱咐胖子和叶秋三人围成了一个圈儿,刚好今天在孔老大那也有香纸多,本来是拿着准备放进大会堂的,可走的时候给忘记了。于是查文斌就地画了一个圈儿,那圈里头点了香,又烧了些纸。做完这些,三个人都把脑袋放得低低的,静静的感受着四周有没有动静。这一炷香才烧了不到三分之一,查文斌的后脖子就开始一阵皮紧,那种凉意告诉他有东西来了。查文斌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沾了一些纸灰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阵,嘴巴里面轻轻的叽里咕噜的说着:“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则一身保命上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灭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原来他在这个档口直接用自己的衣服画了一道三清上灵符,这种符相对于茅山或正一其它符箓,攻击性要弱一些,属性也更加温和,没有天雷、神火一类的图案,有的仅仅是一道三清敕令。慢慢的,查文斌觉得自己的头发上开始有动静了,接着一股凉意又传到了他的脖子上,轻轻瞟了一眼,那双手十指修长如嫩葱一般,原来还是个女鬼。等着那东西再近一步,查文斌突然一个转身把衣服向两边一拉,对于凡人而言那不过就是一副糊涂的图,可是对于脏东西而言那幅图瞬间便会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劈而来。那真的是一个女子,一个捂着脸躺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女子。胖子看着查文斌就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因为查文斌经常会对着空气说话,这道士都会开天眼,所以查文斌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女鬼的原型,便喝道:“不知深浅的东西敢在这害人性命,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方才便就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每逢这个时候胖子都是无聊得,有时候他怀疑查文斌根本是在吓唬他,反正他是看不见什么女鬼,只见查文斌一脸正色盯着前面那块空地又喝道:“你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在此地作祟?”那女鬼好像很是惧怕查文斌的衣服根本不敢放开手,查文斌往后退了一步把衣服收了一下那女鬼这才敢露出真面貌。看着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不过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对着查文斌马上便是磕头求饶:“高人莫要害我,你们刚才险些就要走错地方,那个地方有危险去不得,我就是在那里送命的,过往的人若是有路过的我都会阻拦他们莫要走错……”“你还敢狡辩!”说着查文斌作势又要露出那符,少女吓得赶忙再次捂住脸道:“小女子不敢乱说,高人要是不信等会儿自己去一看便知,你们方才再往前半里会有一个草窟,我的尸首还在那里至今没有被人找到。”“咋哪子神?”叶秋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叫人听不懂的话,不过查文斌听不懂胖子可听得懂,他立刻来了精神了:“看不出你居然还会说湖南话,嘿嘿,查爷,老二说我们遇到的是个好鬼,我猜一定是个女鬼才会把他给迷住吧。”“哦?”胖子接着说道:“在湘西一带把鬼打墙也叫咋哪子,“咋哪子神”其实就是那些因为意外冤死鬼的叫法,当地说,遇到鬼打墙不要怕,因为“咋哪子神”没任何危害性,反而是帮助人的鬼,只是前面有危险而阻止你前进。”被他俩那么一说,查文斌也就收起了自己的那股散发出的压力,他看着那女人的衣服好像也不是现代装扮便又说道:“我看你死了也已经很久了,为什么不去投胎反而在这里转悠呢?”那女人跪在地上对查文斌说道:“高人,小女子日日夜夜都盼着能早点投胎成人,可是无论怎样我都逃不脱这一片小小的林子。我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死了有多少年了,反正那个人说我一定要找到替死鬼才可以投胎,可是……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再去害别人了……”这还真出乎查文斌的意料,看来叶秋和胖子说的没错,这真的是一个‘咋哪子神’啊,可是她为什么不能投胎呢?难道这里有什么禁忌?“谁告诉你一定要找一个替死鬼的?”“我也不认识他,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有一年他经常跟着一个小男孩身后。”那少女比划道:“只有这么高,每回那个小男孩要走到那个草窟的时候,那个人都会帮他避开,再后来那个男孩没有来过了,那个人也就没有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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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我没钱

    readx;小男孩?查文斌立刻问道:“那是多久以前?”“十几年了吧。”那少女幽幽的说道:“这条路很久没有人走了,那时候能遇到他总觉得很可爱,他很像我的弟弟……”十几年前,查文斌经常独自一人从这里过往,翻过这道山岗的那一头就是五里铺,那些年查文斌从未在这条路上遇到过别人,难道这少女看见的就是十几年前的自己?真想着呢,那少女似乎也发现了,原本她一直不敢正面去看查文斌,因为这个人胸口的那道印,现在越看越觉得他和当年那个小男孩十分的相似。那少女胆子大了一些,弱弱的问道:“高人,您不会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吧?”可是在查文斌的记忆里他的确从未见过这里有个少女,更加别提那些年是谁跟在他的身后了,他总是独来独往,在这山间小道唯一作伴的便是这里的青山绿水。“姑娘,能不能告诉我当时跟在我后边的那个人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一个看着邋里邋遢的老头?”他这么回答便是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男孩,如果是师傅一直跟着,那便真的叫他有些难过的,可是那少女却摇头道:“不是,那个人我也看不清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很是凶恶。每次他总会跟在你身后过了前面那道山岗就不见了,终于有一天他跟我说话了,他叫我去找一个替死鬼……”“嗡”得一下,查文斌那脑子里面顿时一下子就大了,原来是他!十几年前的查文斌不过是个毛头孩子若是那红衣厉鬼想要加害自己是易如反掌,如今听这姑娘所言竟然还一路在保护自己,难不成自己与他有些关系?可是,那个红衣厉鬼一直在洪村,自己呢,偏偏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又长住在五里铺,怎么的也不会跟他有交情啊。查文斌暗暗的告诉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它去吧。”看着那姑娘如胖子和叶秋所言,的确无害人之心,查文斌决定帮她一把便说道:“我取出你的骨骸宁选地方,帮你超度,早日轮回吧。”顺着那少女的指引,往前走不过半里,看似无异样的林子实则暗藏了杀机。“就在那里,那儿有一块露出半截的小石碑。”查文斌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接着火折子果然在一堆树藤的下面找到了半截残碑。这碑的上半部分已经不知去向,剩下的下半部分只有一个“葬”字,也不知道藏在这山岗上究竟多少年月。叶秋用寒月扒拉了一下四周,慢慢的那层枯叶被逐渐清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果然如那少女所说,这一眼便望不到底。叶秋捡了一个石子往下一丢,过了老一会儿在隐约听到“叮”得一声,以前是听说洪村一带的山岗上有草窟子,可都是解放军开矿时候留下的矿洞,周围都标注着明显的提示。五几年的时候,洪村被发现了锡矿和铀矿,当时下来过一支部队驻扎,因为铀矿处于放射性矿藏,又是造原子弹的主要原料,在大约持续的五年时间里,洪村的部分山区出现了数个深达百米的地下洞穴。查文斌探头瞧了一眼,那洞里一股股的凉意“嗖嗖”得往上冲,微微有些湿润的空气让他的嘴唇轻轻开始颤抖,突然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涌上心头,查文斌往后退了一步道:“不像是矿洞,这块碑看着有些年头,晚上估摸着我们还是别轻易下去,明儿一早带好东西再来不迟。”回家的时候,几个疑问又开始出现了,第一个,那少女自称没法走出这片林子,可是查文斌查看了一下并无禁忌之类的;第二,那个红衣人究竟为什么会帮自己?第三便是百千里去了哪里?这一连串的问题把他的脑袋搅了个天翻地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胖子就去了一趟镇上,什么矿灯,绳索的都给置办齐全了。一大早的查文斌先去洪村给老夏送去了药方子,这往后的事情查文斌不想麻烦他,虽然他记得叶欢说过,小白的事儿需要他们五个一起,总得等到别人愿意吧。现在的老夏过着平静的生活,据说夏老六已经在给他张罗亲事了,安县有个姓徐的人家,是个木匠,膝下有两儿四女,二女儿和老夏差不多同岁,人长得大方又会来事儿,夏老六很是满意。孔老大一大早就在家里张罗,只见查文斌一来就是好茶好烟,那个客气就别提了,自从昨晚后半夜开始,他那倒霉的儿子小孔已经能张嘴说话了,虽然还不能下地,可身上的毒疮都开始往回收了。过来转了一圈,事情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于是哥仨就准备去替昨夜那个少女收尸。要说昨晚上也是奇怪,打雷闪电硬是折腾了一宿半点雨都没下,今天这天气依旧还是沉闷的很,灰蒙蒙的一层乌云笼罩着整个山村。来到入口,胖子找了棵结实的大树把绳索挂上,这一回第一个下去的还是叶秋,至于那个洞有多深恐怕很难想象,依照这座小山岗的高度它垂直向下大于和山脚的河能够持平,所以叶秋下到底部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别是冷。很快,身上背着编织袋的叶秋就重新爬了出来,看着那袋子里头鼓鼓囊囊的,想必是找到那姑娘的遗骸,不过他上来之后却说道:“我还是建议你俩也能下去看看,这个洞好像是通向哪里的,到底之后还有梳着的一道入口,人就在洞口边,骨架都散了应该是很多年了。”另外他还又补充了一句:“这地方是人工开的,我觉得和状元村那边有点像。”查文斌考虑了会儿还是决定先办正事,这种下洞入地的活儿他也没多大兴趣,不过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查爷不感兴趣可那胖子就未必了,饶有些兴奋的问道:“老二,那下面可有见到什么东西?”“就一些枯枝败叶和石头,那里面我没进,看着有道石门就先出来了。”“哦!”胖子应了一声装作没事,可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盘旋什么馊主意了。洪村人死后葬的地方都比较集中,对面山坡上有一块竹林,前面正好对着河,山势平缓,早些年开荒的时候有人烧过林子种玉米,后来那片地废弃了就逐渐成了坟场。大晌午的几个人带着那姑娘的尸骨又在那山坡上寻了块地,这无亲无故的让胖子挖个坑树了个坟包,坟头上用石头压了两叠纸钱就算完事。因为这姑娘无名无姓,所以查文斌只能用块木板给她了立了个无字碑,好歹小时候她也不曾害过自己,又在坟边给做了点小法事,烧了香烛纸钱做了个超度。这不中午的三个人刚一下山就遇到了孔老大在山脚候着,说是特地备了宴席请查道长过去上座。起初查文斌也是不乐意的,可那孔老大十分热情又说下午的还想请他去坟山上指点一二,那查文斌推脱不掉也只好就依了。孔老大祖上是河南人,说的也是一口地道的河南腔,这河南人好客,规矩多。一来呢就给安排了上座,农村里叫做上屋头,就是指位置正对着大门的那个。这一坐上去,那孔老大就要来敬酒啊,说是查文斌帮了这么大忙一定要好好喝几杯,这查文斌本是滴酒不沾的,可是架不住一群孔家人的劝,一个大男人真上了桌子人家就快跪下求你喝两口酒了,再不喝那就是打人脸了。没办法,查文斌只好硬着头皮干了一碗,可人家说了,孔老大敬完了得替他儿子小孔再敬,再完了又替孔家人敬,总之这碗你只要一端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人生第一次被视为上宾的查文斌就这样翻到在热情的人民群众手中,一顿饭结束他是被抬着去了后屋。查文斌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可有人却还精神着呢?谁啊?我们的胖爷!这厮那就是贼心不改啊,他也喝了点酒,趁着酒劲就把叶秋给拉到了屋外面,神神秘秘非要跟他说个计划。啥计划呢?胖子这人可精明着,他知道,要让他轻易去说服叶秋做点什么事儿那是有难度的,可是叶秋这人呢毕竟还是单纯,胖子那是在江湖上混过多年,晓得叶秋的软肋在哪里。于是便故意说道:“老二啊,跟你说个事儿,你看你吧也从不知道挣钱,查爷呢又喜欢穷讲究,人家给钱他还不要,可我们三个男的天天在一块儿的吃喝拉撒哪些不需要开销啊?”叶秋看着胖子觉得很奇怪,你跟我说这些干啥?和我有关系嘛?似乎在他的眼里钱是个什么东西真的不重要,因为胖子也从来没见过叶秋兜里装过钱。“我给你算一笔账,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咱们仨每天吃饭得花钱吧?查爷鼓捣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要花钱买材料吧?你知道不,光你上回住院就花了这个数。”胖子伸出一只手晃荡道:“你知道这是多少吗?哎,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坐吃山空,我那点老底子都还是以前跟小忆去南方挣的,早就禁不起这么折腾了,你总不能看着我和查爷明儿一块儿跟着孔老大去工地上挑砖头吧。”叶秋好像明白了他说什么,可是他的回答是那样的实在:“哦,知道了,可是我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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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臣服

    readx;胖子的身材约莫比查文斌大一圈,叶秋平日跟查文斌相仿,所以要想让胖子钻进去那高度机会就要到他的膝盖。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胖子亲眼看着他就那样一点一点的颤抖着把那石门硬生生的给拉开了,一直到叶秋闭着眼睛问他:“能进了没有?”胖子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就真的钻了进去。石门的下方已经堆积了不少碎石,胖子又把那柄断裂的工兵铲也给插在那些石堆里,叶秋微微松了一下手,那石门顿时就猛地向下一沉。要说速度快,胖子那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叶秋是怎么做到的,只见一条大长腿向里面一滑,叶秋后背贴着地面半个身子已经进来,另外半个身子则在外面,如今吃住那巨石的只有胖子临时堆积的那点碎石,还有便是此刻叶秋双手向上拖着的那股力。胖子听见叶秋在门外粗重的喘着气,自己也就不顾一切的在里面用手拖着往上拉,只要叶秋撑不住那石头往下一落,凭那点碎石和铲子不知道能不能顶住一两秒,万一要是顶不住,那叶秋基本就会给压成了两截。瞅着那双不停颤抖向上拖着的手,叶秋休息了片刻,再次发出了那种让歇斯底里的怒吼,那石头居然又被他以这样的姿势往上顶了两寸。突然间他大喊一声:“你让开!”胖子立刻闪过一边,就在这个当口,叶秋突然双手一松,那石门没了支撑当即往下就落。胖子听见了工兵铲脆弱的“嘎吱”声,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叶秋就是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双手猛地发力向地面用力一推把整个身子侧过了过来向内滑。胖子见他要冲,连忙拉起叶秋的裤腿就往后拉,一个里面扯,一个外面推,也不知是他命大还是他身手好,总之叶秋就是那样硬闯了进来,回身再看,那些碎石早已被碾压的分向两旁,而那家伙除了手上发力过度蹭破了点皮外毫发无损,这会儿正躺在里面喘气呢!胖子和叶秋都不知道,他们打开的将会是一座怎样的门,整个浙西北的历史断代都有可能因为这一次的发现而改变,甚至它直接影响到了后来整个中华文明发源的走向。胖子现在已经有些后怕了,若是刚才出了那么一点偏差叶秋就恐怕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他躺在那拍打着那个到现在还缓过神来的兄弟道:“你是不是疯了?”而叶秋的回答则直接让他险些崩溃,他十分认真的喘着粗气道:“我真的没有钱……”好吧,你没有钱就玩命,胖子在那一刻彻底改变了对叶秋的看法,以前他觉得叶秋是一个高冷甚至是有些无情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他自己,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仿佛任何事物都不会引起他的兴趣。而现在,因为自己的一个怂恿,他看到叶秋身上的单纯、善良和坚持,他总是在默默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一切,如果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冲在最前面,然后他又回默默的退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那一刻胖子的眼睛真的有些湿润了,但是一想到现在叶秋浑身的衣服就和叫花子没区别,他那天生的没心没肺居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他们这样的一对组合也算是奇葩了,胖子起身拉起叶秋,这家伙东西准备的挺齐全,除了头顶的矿灯,背上还有个包,这里面什么蜡烛、手电、细钢索等“专业设备”都是全的,他居然还弄了一串鞭炮搁在里面,原因是万一遇到什么难缠的玩意可以点几个吓唬吓唬,谁教他现在搞不到枪呢……那么这门里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呢?首先是闷,无比的潮湿加上闷,空气中布满了腐烂和发霉的混杂味,接着就是腥,“就跟菜市场上卖鱼的摊子一样。”这是胖子后来对查文斌形容的。石门的里面是一条甬道,甬道的两侧布满了已经腐烂的木头,上中下三个方位都是用木头打桩,可惜已经坍塌的地方也不少,湿滑的黄泥和那些泛着黑色的腐烂物混合在一起,一看就是被水冲过的,胖子看到这幅景象心里已经凉了一半,这搞不好还真找不到什么值钱的,冲的乱七八糟都给埋在土里了。可是有半截东西露出了土面又重新给了他无限的希望,第一眼胖子用矿灯扫到的时候以为那是一块石头,可是第二眼再看的时候,那东西上泛着铜绿的花纹当时就让他笑得就没在地上打滚。那明显是一件青铜器,而且体积还不小,露出土面的那半截应该是个耳朵,胖子立刻连滚带爬的就冲了过去扒拉。越扒拉,那东西就越发显得大,叶秋也一块儿跟着帮忙,他只听着胖子嘴里不停的说道:“发财了,我们要发财了!”最终那件器物被两人完整的清理了出来,那是一件长约半米,宽约三十公分的四方形形器物,上面布满了精美的兽面纹,两侧各有一个圆环,还没完全锈蚀。顶端开口呈喇叭状,中间采用了收腰工艺,腰部两侧又各有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兽头,胖子一眼便认出这一个“尊”,属于酒器里的一种,像这样规格和造型的尊被发现意味着他这的找到了一座宝藏。胖子爱不释手的用衣服仔细擦拭着那件器物,看着他乐呵成那样,叶秋就问道:“这个东西值钱嘛?”“值、值啊。”说着他便一下就抱住了叶秋在他额头狠狠亲了两口狂笑道:“哈哈,这种货色居然也能被老子找到,就是西安那群老家伙这辈子也未必见过这样的上等品,这东西要是能运出去找朱子豪那小子脱手……”想到自己即将要发财了,胖子那是笑得更开心了,寻思着里面应该还有更多的好东西,这青铜器值钱归值钱,可在他们盗墓行当里一般是不拿的,因为这东西烫手的很。只有那些背景足够深,路子足够宽的江湖大佬们敢去倒腾青铜器,这玩意每出土一件就意味着国宝的出世,你要是倒腾点青瓷玉器、金器珠宝什么的被抓了还好狡辩,大不了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你要是倒腾青铜器被逮了你怎么说?难不成你家祖上从商代一直把这玩意传给你了?八几年,正是严打的高峰,当时我们国内经历了一次新中国历史上最严厉的犯罪打击,从上面到地方,全民皆兵,任何一丁点看似微不足道的错误都有可能进去蹲大牢,而如今看来诸如聚众赌博这样的犯罪在当时更是有可能会被处于极刑。那一年,未婚男女在一起跳个舞就能定为流氓罪,可以想一下,要是胖子倒腾这玩意出去不被吃枪子才怪!那两年盗墓的被打掉很多,江湖大佬们也都纷纷收手躲风头,可问题是越是严打,文物市场上的价格就被炒的越高,因为奇货可居嘛。所以胖子这才决定铤而走险,不过他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大件的东西自己带不走,有命挣钱没命花的事情他不干,于是又把那顶尊给放了回去对叶秋说道:“我们搞点好拿的小物件,这些东西都先存在这里,等哪会儿好拿了再回来,现在风头太紧了,所以这事你得保密,连查爷那也不能透露半点风声,要不然都得吃官司。”于是这两人又继续往前摸,这条甬道走了不过二十米左右,胖子的矿灯就照到了一片雪亮,那亮的有些叫人刺眼。原来前方又出现了一道门,这门原先应该是有一对,后来估计被水冲毁了如今只剩下一扇。灯光照上去,即使这么多年了依旧通体流光,用的是一整块上等汉白玉完整的雕成,那些门上的钉子都有板栗大小,一颗颗得布满了线装的螺纹。更加让胖子开眼界的还是门上的门环,完全和玉门连成一体却可以转动,可以想象,若是当年雕刻的工匠有半点不小心断了这玉环,那整座门可都要推倒重来。这样的东西,这样的规格,这样的工艺,这恐怕是胖子这辈子见过档次最高的一座墓。他兴奋的连双手都在颤抖,轻轻触摸着那冰凉的玉门,他已经开始盘算着将来怎么把它拆回去了……突然的,叶秋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个门我们进不去。”胖子一下就被他给重新拉回了现实,他看着叶秋那一脸正色道:“什么?进不去?里面开着呢。”“这个图案我见过,石将军,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门的后面有古怪。”叶秋的手轻轻的放在那半扇门的门环上,连着那门环得是一个圆形的图案,有些像兽又不像,看着像人又没那么狰狞的人。叶秋的直觉胖子是见过的,被他这么一提醒自己赶快把手撤了回来,不过这都到手的东西难道就因为他的所谓的直觉就这样放弃嘛?胖子显然是不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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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擦肩而过

    readx;门环是一个圆形,圆的中间有一副似龙非龙,似兽非兽的黑色图案,这东西头和尾缠绕成一个圈,收尾相连。单从头看有点像牛,可头上的犄角却异常夸张又好似是龙,身体细长没有四肢,这种图案在叶秋的脑海里不是第一次出现,曾经在另外一个地方他也曾见过。罗门的底下世界是一座巨大的宝库,历朝历代的罗门人负责收集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器物,若说故宫是藏宝最多的博物馆,那恐怕仅仅是明面上。要去和罗门那座地宫比,故宫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即使在罗门,地宫也属于禁地,能够进罗门地宫一睹真面目的少之又少,而叶秋恰好是其中之一。整座地宫有三层,几乎掏空了周边的山体,据说是按照承受核打击的标准修建。第三层的地宫是最为神秘的,其中地宫的开口处用的就是今天他所见到这个图案。叶秋从未下到过第三层,虽然他沉默,但是他不傻,听那里的人讲,第三层地宫里放得不是器物也不是金银,而是一些最危险的存在,至于是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所见见到这个标示,就如同常人见到骷髅标,代表着危险,代表着恐惧。可惜胖子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现在是叶秋冒着生命的危险才进来的,近在咫尺的宝物看似唾手可得,你要让他放弃,只能说那就不是胖子了。“老二,我不能被这么一个玩意就给吓回去了,在西安的时候我见过很多墓里都有这样的东西,甚至还有刻字的诅咒碑放在那儿。干这行的,都只信钱,要是胆子小成连个门环都给吓回去,那也就不用再提在这行里混了。”胖子说的也都是实话,为了防止盗墓贼,盛行厚葬之风的中国古人们绞尽了脑汁,从机关陷阱到毒药毒虫,从诅咒传说到巫术鬼术,不管是心理防御还是实体防御,古人们已经用尽了法子。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盗墓为了达到目的更是想尽了手段,甚至还形成了各自的门派和独有破解秘法,即使到现在,中国盗墓界依旧还有南派和北派的说法,分别代表着巧技流和巧力流。胖子跟随的是关中盗墓丁家,他虽然是分工里最下等的,可是脑子聪明,记性又好,别人干什么自己在旁边听着看着一遍就能学会。这关中盗墓流派就是北派的代表,善于利用工具,比如洛阳铲就是他们发明的,而到了现代他们更是把对火药的利用发挥到了极致。北派盗墓的不像南派的那般讲究,有什么拿什么,被他们光顾过后的古墓从来都是一干二净,只要能卖钱的连同死尸在内他们都敢刨出来。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经历的不同,胖子对于这次叶秋的直觉没有太刻意的去遵从,所以当他决定要进去看一看的时候,叶秋只能保持着沉默。跨过这道门,又是甬道的出现,不过地面上除了淤泥之外还有一些方块形的石板,甬道的两侧墙壁上每隔五步左右就有个托盘,一个女人模样的雕塑手里捧着个盘子高高举起,而女人的头颅则全部都是断裂的。胖子看着那造型精美的烛台,用手摸着女人脖子的断裂处,粗糙而且不平整,他对叶秋说道:“好奇怪的烛台,看着是浇铸成功后再用外力切断的。”接连看了几个,都是一样的情况,烛台里头早已没有了油脂,熏黑的托盘泛着岁月的铜绿,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这些灯都还亮着,一条昏暗而又狭窄的甬道尽头如实如何的模样。胖子还想往前走,可叶秋再一次拉住了胖子的衣角,胖子回头,叶秋对着慢慢的摇着头。“怎么了老二?”“我们还是回去吧。”“别开玩笑了,那道门打开一次不容易,难道就这样放弃了?”胖子指着甬道上的油灯说道:“你看看这些东西,这么的富丽堂皇,我估计马上就要到后殿了,我们不贪心,随便挑几个就走,真的不会有事的。”“真的不要再去了,我们走吧。”叶秋再一次的对着胖子发起了请求,他似乎很害怕,害怕着前方,胖子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恐惧。叶秋居然会害怕?看着那个男人的脸色略显苍白,眉宇之间也没有了往日的英雄气概,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好吧,”胖子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回去继续咸菜馒头凑合过吧,想让你们俩跟着我下水是比登天还难了。”说着他便掉头往回头,这两人现在隔着也就五步路,也许是心里不甘,也许是发泄,胖子掉头回来的时候用手轻轻拍了一把那墙壁上的油灯,只听“咔”得一声,胖子顿时就惊出了一身汗四下打探道:“什么东西,什么声音?”“跑!”叶秋吼了一声,可这时胖子耳边却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他和叶秋近在咫尺,也看到叶秋对他在说话,可是胖子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叶秋上前一把拽起胖子头也不回的喊道:“跑!”跑,拼命的跑,胖子只听见身后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那脚下又是黄泥特别的湿滑,加上空间又小,两个男人在一块儿很难施展开。乘着叶秋先出了那道白玉门,胖子往回扭头撇了一眼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喊道:“我滴个亲娘哎,这是要了老子的命啊!”只见一个巨大的石球不知从何而来,顺着甬道快速的冲向两人,那石球与这甬道宽窄相似,又是下坡,滚起来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越来快。在墓室里遇到机关是很常见的,有火油、弩箭,流沙,还有便是这样的滚石,很多盗墓贼就是死于那些千百年前的老机关,只要设计的够巧妙,击发装置历经千年依旧可以保持正常使用,想必就是胖子自己手欠的那一巴掌触动了这个石球。叶秋那速度果真是快,两人一前一后拉着好歹冲出了门,可是一到外面傻眼了,那断龙石横着那呢,就听着里面“呯”得一声,想必是胖子惦记着的那道白玉石门已经被砸烂了,“轰隆”声还在继续往外走,这时候也只能祈祷了。“一人一边,快!”叶秋转身双臂张开死死的贴着墙壁,连脸都是侧着过去。胖子在另一边赶忙照着他的模样,这赌得便是运气了,看看这石球冲出来得时候到底会砸向哪一边,叶秋的安排非常合理,如果真出了事,至少保证还能有一个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而且这最外面的空间比甬道要宽敞的多。闭着眼睛,就等着那一刻的到来了,在那一刻,胖子后悔了,可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嘛?也就是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胖子听见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接着是碎石漫天飞舞的“啪啦”声,除了身上被小石子飞溅之外好像自己依旧还活着……“活着,”胖子缓缓的转过身,矿灯扫过之处全是迷茫的一片,撞击腾起的灰尘让这狭小的室内顿时陷入了混乱。自己既然没事,难道叶秋?“老二!老二!”胖子急急忙忙的往另外一边赶去,“老二你在哪,老二你说话啊!”“我在,我还在……”是叶秋,胖子听出他话里很虚弱,果然在一片摸索后,胖子找到了斜靠在地上的叶秋,他捂着自己的左臂正在那粗重的喘着气,除了看着有些狼狈,身上的零部件都还在,胖子蹲下身去一把就把他死死的搂在怀里:“哈哈、哈哈,太好了,你没事了真的太好了!”后来一直等到那阵硝烟散去胖子才知道刚才叶秋离死亡有多近,就在叶秋贴着墙壁的地方再往前一步,那块墙壁被巨石给砸出了篮球大小的一个坑。那巨石砸中这里后又产生了折线,继续往前滚动,一直撞到了断头石。叶秋就是被第一次反弹时的碎片击中了左臂,大约中指长的一道血口,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看着那个巨大的撞击点,再看看外面的断头石已经轰然倒塌,那石球最终停下的位置竟然是他们进来的坑底,巨大的撞击力轰碎了那道千斤石门,这得多大得力量才可以办到。其实后来他们才得知,那压根不是一个普通的石球,而是比石头要更加坚硬的多的物体,用查文斌的话说这两人是刚从棺材里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又去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经过这么一折腾,胖子顿时也没了继续往里探访的心思,看着那顶被石球砸烂的“尊”,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后怕。看着他手里拿着那件青铜碎片,叶秋问道:“你还想去?”“哎,碰上这种黑窑我是没有办法的,要么找人要么就拉倒。”黑窑就是指很危险的古墓,北派里的一些老手遇到这种要吃人的穴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手艺,判断硬上突破不了的通常是撤出,要么把这个点卖给比自己技高一筹的,要么就索性自认倒霉。“就是可惜了啊,这么个窝子肯定是能发大财的,我胖爷真的是守着个金库没钥匙啊!”“你要真想弄可以去找他来帮忙试试,他比我要懂的多。”“谁,你说找查爷啊,算了吧,就他那人怎么肯来帮我干这个,他不骂我一顿就算是轻的了……”叶秋淡淡一笑道:“不会,你相信我,他肯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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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狼

    readx;傍晚,洪村里的炊烟开始升起,忙碌了一天的男人靠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女人们在灶台上张罗着晚上的饭菜。查文斌摸着头终于醒了,依旧还有点晕乎乎的,看见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第一个反应就是今天丢人丢大了。“查师傅醒了,来来,喝碗蜂蜜水解酒。”“真是不好意思啊。”查文斌一边用冰凉的井水拍打着脸一边说道:“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得走了。”“走,别走了啊,晚上还留在这儿,下午山上得活儿都已经干完了,我翻了一下老黄历明天说是迁坟吉日,您看要不明儿一早索性把两个老的送进新坟,您就在这儿住下得了。”“使不得使不得。”这孔老大也太客气了,查文斌推脱道:“就是明天可以迁那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一下,对了我那两位兄弟在哪呢?”“这儿呢!”胖子在门外冲着查文斌招招手道:“查爷,您这酒量可真不咋地啊,孔老大那儿媳妇的床软和不?要不咱今晚再睡一宿?”这死胖子,查文斌一听自己睡的是女人的房间,那脸当时就唰得一下红了,哪里还肯多留半步,匆匆别了孔老大就和他俩往回赶。这一路上,查文斌几次想要问话可又憋住了,叶秋今天一反常态的穿了一件白衬衫,印象里他可没这样的衣服啊。一直憋到五里铺,查文斌终于是憋不住了,看着胖子脸上一副怀着鬼胎的表情,在他家门口查文斌说道:“下午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了?”胖子抬头一看天,又伸手挠挠自己的头皮,反正就是不正面对着查文斌。“哎,你说老二啊,咱们查爷上回喝酒是什么时候啊?”“你别给我扯东扯西的,”查文斌没好气的问道:“秋儿,你说,怎么回事,我看你那裤子怎么开成那样,衣服也好像不是你的,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叶秋不比胖子,他说话总是那么的简单:“没有,有点事晚点再跟你说。”这查文斌也急了:“有事你们不能现在说嘛?说,不说就都别回去睡觉,咱们就耗在这门口得了。”“查爷,”胖子瞧了一眼叶秋,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要不是叶秋说他有法子,那胖子早就直说了,“其实下午我们……”刚说到这儿,突然那边有人老远的喊道:“查师傅嘛?您是查文斌师傅嘛?”三人转过身一瞧,对面公路上有一盏手电急晃急晃的,还有自行车“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穿着汗衫的小伙子满头大汗的推着自行车往这边赶。“我是查文斌,你是?”“查师傅,您赶快跟我回去吧,我是孔家老二的大儿子,我叫孔武。你们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头就出事了,我大伯让我来找您,这一口气追到现在总算是给找着了……”看着那孔武火急火燎的样子,查文斌赶忙安慰道:“你慢点慢点说……”“哎呀来不及了,我大伯家现在都快让人给围了,一孩子今天下午不知道怎么搞的溜进了大会堂,大人找了一下午傍晚的跟前在门外发现了孩子身上的香囊,冲进屋里一看,那孩子都快成人干了。我也不知道咋说了,你赶快的跟我回去吧……”查文斌的一个反应就是难不成那孔家二老起尸了?不过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答案,孔家二老的骨头是他亲自捡的,已经腐烂成白骨的遗体是不存在诈尸的可能的,眼瞅着自己一转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查文斌赶忙的回屋拿着自己的家伙事就随着那孔武往回赶,叶秋和胖子跟着也一并过去。这洪村还真的是邪了门了,查文斌他们到的时候孔家大宅已经被围了外三层里三层,孔老大紧紧的锁着大门不敢开,门外的人情绪激动,骂的骂,砸的砸,还有几个手里拿着火铳说是要孔老大偿命,一些人正抬着木头准备强行攻门,这架势给闹的。他到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夏老六和秋石一家,一打听,他们也在吃饭呢听说孔家被围了,有人孩子出了事赶忙的都来了,现在也还都是一头雾水呢。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孔老大既然不开门,我们就回去把他爹妈先挫骨扬灰,回头再来一把火烧了这个狗日的,害死一个不够还敢再来!”“好!”“走,先砸了他家祖宗先!”查文斌赶紧的拦着了一个火气冲天的男人问道:“大哥,怎么了这是?”不料,那人一见是查文斌好像火气更是大了,抄起巴掌一下子就当空抡了下来,查文斌反应不及眼瞅着就要结结实实的挨上这一下,可好在有人抢先一把捏住了那人的手腕。那壮汉没料到自己的手居然被个弱不禁风的小伙给接住了,这正好就在气头上呢,单手抡起自己的火铳往叶秋头上猛得一顶道:“小子,我看你是在找死!”这时候眼瞅着事情就要闹大,夏老六赶忙推开人群冲了进去喝道:“马大炮,你敢动下试试!”“六爷,今天这事儿您就别管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说情也不顶用,老子就是要孔老大陪我侄子的一条命来!谁敢拦我,我今天就弄死谁,这几个小子和孔老大那个狗娘养的都是一伙的,弄些歪门邪道的专门来祸害我们洪村人,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这马大炮是洪村里比较出名的一个莽夫,他是个石匠,人和他的外形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马家是小户,三兄弟,马大炮是老三,膝下是个闺女,要说是他侄子出了事,那就是马老二了,三兄弟唯独他家有个独子,今年也不过五六岁,就住在大会堂的后头。“大炮啊,你先冷静冷静,这事儿总要搞个清楚吧,你舞刀弄枪的……”夏老六还是想先劝劝他,这人做事比较冲动不计后果,万一那愣劲上来把枪给弄响了可就是杀人了。胖子可没一样的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见叶秋被人给顶住了他不知上哪找了个撬棍来了,那螺纹钢掂在手里两头尖尖的,活脱脱的一张飞就从外边杀了进来,嘴里直嘶吼道:“狗东西!敢动手,爷今天就办了你!”“妈的,你敢动一下!”那马大炮这会儿也是红了眼,脖子往上一杠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冲着胖子就咋呼道:“敢来我就先崩了他!”可胖子呢,压根没有搭理他,脚下的步子不减,手中的撬棍已经抡起,这俩货都是愣种。胖子真就那么结结实实的朝着马大炮砸了下去,那马大炮呢,手指还真就去扣那扳机,人群里“啊!”得开始尖叫,见势不妙的已经开始往外散,似乎一场见血的厮杀即将开始。“呯!”得一声枪响,带着浓郁的火药味腾起一股浓烟,“啪嗒”一声,马大炮的火铳半截枪管已经掉落在地,切口平整的如同打磨过一般。就在刚才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夏老六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胖子摔向一边,可马大炮那边却没收手,不过他怎么也料不到眼前那个被自己用枪顶着脑门的年轻人会在自己出手之前抢先出手了。没有人看见叶秋是怎样从后背抽出自己的那把黑刀,也没有看清他是怎样一脚揣向了马大炮的胸口,在他向后倒地的一瞬间,寒月划过了一道闪亮,齐刷刷的切掉了枪口已经朝上的火铳,下一秒,那把刀的刃已经架到了马大炮的脖子上。这里就是一群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到过最大的城市就是县城,甚至还有些人连县城都没去过。他们有着自己的处事方式和百年来自发形成的村规民约,一家有难,百家来帮,可如今自己村里的人被外乡人打倒在地却无人敢再上前一步,若放在过去那可是不敢想象的,周边三镇十几个村落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外乡人敢到洪村去撒野?也许是人的内心骨子里有着对强者的恐惧,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再凶悍的对手也会臣服。叶秋就属于这一类,他太强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来形容这个家伙再合适不过了,古朴的寒月散发着冰冷幽暗的气息,锋利的刀刃轻松的割破了对手的皮肤慢慢向下侵入,他不需要用力,马大炮就能感觉到那把刀在撕开自己的身体,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胸膛开始缓缓往下流淌……“秋儿,住手!”查文斌赶紧来劝架,这个家伙今天的眼神里怎么突然多了一股杀气,他好像是真的打算要了马大炮的命,查文斌从没见过这样的叶秋,凶狠、嗜血甚至是有些让他觉得害怕。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豁然又回到之前那副冰冷的模样,收起刀仿佛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他慢慢的走出人群,没有人敢去阻拦,他就像是一头孤傲的狼,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活在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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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命案

    readx;人总是在冲动过后再会陷入冷静,一场冲突最终以这样的结局暂时熄火,那孩子的母亲已经哭晕了过去被送回了家中,孩子的父亲也接受不了打击瘫倒在床。而事情的经过确实这样的:马老二有个儿子今年五岁半,名叫马文军,下午的时候家中家中无人,马老二夫妇都去田里干活了。洪村本就不大,这孩子除了那个年纪特有的顽皮外还算懂事,和常往一样,离开家门的时候,小军还在在院子里自己拿小板凳开火车。马家有个院子,栏杆比小军略高,站在那里往下看就是大会堂的屋顶。下午两点的时候小卖部的老板娘还见过小军,孩子拿了零钱过来买蜜饯。他家隔壁邻居也看到二点多的时候那孩子在橡栗林那捡栗子,他还很懂礼貌的叫了人一声“奶奶”。马老二是四点半收得工,回到家里院子门是开的,孩子不在,就在院子里喊了几声也没见回应。起初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以为孩子就是去哪里玩了,马家的晚饭是五点就好了,通常这个时候小军已经吵闹着要自己的小碗了,可是孩子依旧没出现。毛老二的媳妇还发了脾气,说回来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孩子,这么晚了还不知道回来。五点一刻左右,马老二在家中附近找了几圈都没见到人就去隔壁问,小军在洪村有几个玩伴,年纪相仿。毛老二以为会不会是去别人家里玩被留下吃饭了,夫妻两人开始分头出门,一圈找下来都没见着儿子,其中有个小孩说三点多的时候看见小军在他家跟前的木桥上,马老二又匆匆这回害怕儿子是不是掉进了河里。六点钟的光景,村里不少人知道马文军走丢的消息开始帮忙寻找,马老二夫妇则顺着河道一直往下游走。差不多就是查文斌刚醒来前后,有人在大会堂的侧墙处发现了一枚香囊,经过马家人的辨认,香囊是马文军的外婆给他缝制的,上面有他的名字,平时一直是拴在腰上。大会堂曾经在几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那时候是村办集体扫帚厂。除了把一堆扫帚给烧毁了,当时还烧掉了半座屋顶和其中一扇堆积原料最多的墙。后来,屋顶被翻新过,那道墙则是用石灰重新粉刷了一遍。受过高温烘烤的墙壁逐渐在热胀冷缩的原理下开始崩裂,两年前,左侧靠近大会堂尾部的位置处出现了裂口,里面几块青砖碎了出来,露出一个洞,大小刚好能钻进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因为那洞小,大会堂又废弃了很多年,村里也就没有在意去修补过,大家伙儿认为那孩子是不是淘气钻进了洞里才刚好把腰上的香囊给擦了下来。有人在趴在那洞口往里喊也不见回应,马老二夫妇也急忙赶过来,因为这大会堂才刚刚被孔家人用过,钥匙都还在孔老大手上,所以不一会儿就有人寻孔老大去开门。一听说人孩子可能钻进去了当即饭也没吃就赶了过去,按说这停放棺材的地方不可以轻易被打扰,可孔老大想着救人要紧这回真的没推脱半分。门一被打开,第一个进屋的就是马老二的媳妇,只听她“嗷”得嚎了一嗓子当时就倒了下去。发生了什么事儿呢?马文军就被吊在大会堂的正中间,那地方头顶是颗木制的五角星,孔家二老的棺材其中一口装着他爹的已经倒地,棺材板也滚落在了一边,里面的骸骨散落了一地。这下孔老大傻眼了,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那可是他自己的亲爹啊,这可怎么回去跟兄弟姐妹们交代。他哭归哭,有人马上就借来梯子把马文军给解了下来,那孩子身体都已经硬了,浑身冰凉,而且异常的干瘪,脸颊上的两腮都往里贴了进去。孩子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麻绳缠了两圈,打绳的人用的手法非常古怪,村民们想解却发现无从下手,最后只能用刀子割开。除了这些之外,更加让人蹊跷的是孩子的双脚上挂着一枚铜钱,用红线系着垂在双脚之间,而孩子身上原本的衣服却又被扒光,重新给换披上了原本放在孔老大他爹坟里的寿衣……很快就有人发现吊那孩子的绳索正是用来抬孔老大他爹那副棺材的,正是因为这幅绳索的缺失,所以棺材翻到在地。这门锁的好好的,钥匙只有孔老大有,谁都知道他今天在家里,外面那个小洞又只有这孩子能钻得进来。因为他爹在里头,所以孔老大前一天晚上还特地把四周的窗户都给关上并且糊了一层报纸,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封死,这孩子进来后是遭了谁的毒手呢?没有任何的辩解,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是一起灵异事件!前一晚,孔老大家大摆宴席,又请了两位法师开坛做法。现在在场的村民里头可有一大半昨天都在孔家看了全过程,这里头原本有很多不信邪的人昨晚也都信了,既然这世上真的有“鬼”,那现在的结论就呼之欲出了,肯定这孩子顽皮钻了进来被孔家二老的鬼魂给害了啊,可怜的马文军死成了那副惨样,还是个麻花儿呢就做了替死鬼。要不是孔老大脑子灵光觉得这事儿会摊到自己头上,借口回去喊人先跑了一步,估计当场他就得被人给活活打死在大会堂里了。这不,出了事后,孔老大立刻让侄子去请查文斌回来,可怜他自己已经被围在家中求神告爷了。估摸着要不是他们到了,再有个几分钟孔家就会被攻陷,到那时就真不是马大炮流点血的小事了,孔老大今天不被打死也会被活活逼死。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查文斌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桩命案,所以当即要求村里先打电话报派出所;第二,其它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部回家,人越多越是容易扰乱线索;第三,村里派人分别住在马家和孔家,以防事态扩大;第四,在警察到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入大会堂,民兵队持枪守护。这样的安排既合情又合理,很多人不禁暗暗再次对这个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小小年纪却不慌不乱,既镇得住场面又拿得出办法,村支书当即表态就按照这几条执行。夏老六作为村里的老杆子,临危受命负责带人看护大会堂。那时候的警察还没现在这样有高科技,离着洪村最近的派出所在镇上,到这儿也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八点多的光景,大会堂河对岸的两边占满了人,一辆带着警灯的吉普车和一辆三轮胯子一前一后的进了现场。带队的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县公安大队刑侦队长万永强,这人和夏老六以前是战友,都是从朝鲜战场上退下来的。夏老六脾气倔不愿意吃公家饭才回了村里当个农民,他喜欢自在。两人一照面,那万队长就喊了老六问了大致情况,一听说现场很多人都进去过了,孩子也被解下来了,那老万就皱起了眉头。果不自然,当他带着鞋套手套拿着手电小心翼翼的进屋一看,满地的鞋印,那墙壁上柱子上的手印更是乱的一塌糊涂,完全提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勘察了大致的现场后,老万先撤了出来,剩下一帮警察继续在里面搜寻线索,拉着夏老六的老万瞧瞧的带着他去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开口就问道:“听说这屋子有点邪门是不?”夏老六拍了一把他肩膀上的肩章道:“你一刑侦队长还信这个?”老万给老夏散了一颗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叹了口气道:“年纪大了,我没几年也要退休了,这些年办的案子是有不少,古怪的也见过很多。现在手上还有好几桩无头悬案在那挂着呢,我今天出发前就听驾驶员说这大会堂以前也出过事儿。对了,他就是你们洪村人,也是个当兵的,退伍了就分在公安局当司机了。老实说,以我的经验,这孩子的案子不太好破,现场被破坏的太严重,又缺少目击证人,暂时定性为仇杀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仇杀?”夏老六转眼一想,这要是仇杀那岂不是自己村里人干的?可谁跟马老二家有那么大仇非得用那种恶劣的手段朝一个孩子下手?抽完烟,老万收起腰包说道:“好了,今晚我就不走了,估计这工作得开展好几天,一会儿我就先睡你家,咱们战友几年不见晚上得好好喝几杯。”约莫一直忙碌到了凌晨时分,公安局的车决定先把孩子的遗体送回去,说是要请法医去查明死因。这话一出,马家人就不干了,马老二媳妇硬是从床上光着脚就冲了下来一把死死抱住儿子,说是如果今晚谁要带走他,就连同自己一块儿带走,谁敢动就死给谁看,这现场一下子就僵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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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跟警察报案

    readx;八十年代的中国正经历着严打,这样的命案受到的更是极为关注,也许老万是个好人,也许天下母亲的力量都是可以改变一切的。没有人愿意看着那位年轻的母亲就此倒下,一个为了儿子撒泼、蛮横无理的女人竟然得到了最大的宽恕,老万决定和请示上级,尽可能的把马文军的遗体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完毕。最终吉普车“乌拉拉”的闪着红绿的灯光带走了遗体,上面答应连夜组织法医等候,如果快的话明天中午就会把孩子重新送回,人性和法律在这一刻互相妥协。宁静的山村再次陷入了恐慌,一个月内,接连不断的死亡笼罩着每一户的村民。大人不再让小孩独自一人出门,上了年纪的老人则干脆窝在家中整理着属于自己最有意义的物件准备倒数着死亡的来临,那时候一种谣言开始在人群中传播开了:洪村要走到尽头了,每个月都会送两个人去地府报道,下一个说不定就会轮到谁谁谁。老万把破案的注意力转向与马家有过节的人,马家三兄弟,老三马大炮行事鲁莽,做事不计后果,得罪的人最多,不过马大炮自己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有仇的话何不对他的亲闺女下手而要去迁怒其二哥?马老二性格懦弱,孤僻,与村中人交往不深,平日里以务农为主,他的老婆倒是一号人物,嘴巴十分了得,喜欢与人争吵,前阵子还因为邻居家的鸡糟蹋了她家菜园子里的菜苗而与人大开骂仗。不过老万总结起发现都是一些邻里矛盾,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他们家的老大更是常年在外打工,事发的时候家中只有孩子和老人。当晚老万和两个兄弟都住在夏老六家,这案件的确如老万所言,比较棘手。因为有警察涉入,所以也就没有查文斌这样的普通人什么事儿了,第二天中午法医将那孩子的遗体送了回来,说是结论还需要等到进一步的认证,初步怀疑是他杀,系颈部窒息死亡,无其它明显外伤,死亡时间为当天下午五点左右。到了第三天,根据风俗那孩子已经要下葬,按照规矩,白发人不送黑发人,未满十六岁的孩童也不得发丧出殡,通常是家里人出面找个地方埋了,不立碑,不做包。意思就是不能建坟地,地面要踏平,可是马老二的媳妇不肯,一定坚持要让那孩子沉冤得雪后才能下葬。其中有一点便是那马文军自死后眼睛便没有闭过,嘴巴也是张开的,都说那孩子死得冤,他还不想走,也有很多话想对大人说所以一直留恋着。可这天气已经不等人,马家索性去租了一台冰棺,孩子的遗体就放在他原来的房间里。每日三餐都还照例送进去更换,因为不能发丧,同村人多是私下结伴来慰问,查文斌作为外乡人也托夏老六送去了份子钱。到现在为止,所有调查的线索最让老万感觉到意外的是,那副孔老太爷的棺材盖上只留下了一人的手印,这还是第二天查文斌去的时候才发现的。“死人怎么可能杀人呢,无稽之谈。”早在前一天晚上老万就当场下了这样的定论,认定那孩子的死与孔家二老无关,虽然马家人心里不肯,可警察在场也只能被迫接受。所以孔老大准备第二天还是把爹娘先送去迁坟,与查文斌约定好了次日一早抬棺送上山。公鸡领路绑棺材,孝子跪拜哭里外,旧人新坟添黄土,莫道丧钱又一盖。一大早的,在老万的监督下,孔家人随着查文斌一同进了大会堂,地上的骸骨依旧散落着,查文斌默默的一根一根收拾。为了怕还有遗漏,孔老大特地备了手电四处再照,突然查文斌对他喝道:“别动,你手电给我!”拿着手电的查文斌像个贼似得蹲在地上,眼睛死死的贴着那棺材盖,手电的光穿透着清晨的室内,不断飞舞的灰尘形成了一道光柱。“万警官,您能进来一下嘛?”“哦?”老万以他的直觉立刻明白那个年轻人发现了什么,只见查文斌从布袋里掏出了一把石灰摊在掌心轻轻的对着那棺材板,同时空中开始呵气。“噗”得一下,石灰粉顿时飘起,而后它们慢慢降落在了那道朱漆的棺材盖板上,一个小孩的掌印赫然出现!两人一对眼,老万赶紧的喊人进来,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屋内没有被外人干扰的过地方就是这口棺材,这么重要的东西昨晚自己竟然忘记检查了!随着石灰粉的慢慢吹撒,一连串的手印逐渐开始出现在了棺材的盖板的多处,一个清晰的逻辑逐渐可以被还原,是这只手的主人打开了棺材!那是一个未成年儿童的手印,只需要拿这个手印去比对,那么结果可能会出现导向性的变化。事实证明,这枚手印的确属于五岁半的马文军,但是以他的年纪和力量怎么可能打开由查文斌用斧头封死的棺材呢?难道他仅仅是进了大会堂看见了那口棺材好奇而已?那么在他进来之前,这口棺材是否已经被人打开了呢?如果是,那么是谁?如果不是,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问题的复杂性远超了想象,就在他们还在寻找其他线索的时候,查文斌却想起了一个人:百千里!那个被孔老大请回来却又突然在最后关头失踪的人,这也正是前几天他一直在想的,最近洪村里没有外人来过,本村仇杀又找不到嫌疑人,于是查文斌决定像老万提出自己的疑虑。那天下午,查文斌与胖子还有叶秋一同去到了夏老六家,老万正在研究案情。因为走得急衣服都没带,所以他不得不穿着六爷的衣服,见是上午那个提供了关键线索的年轻人,老万很是欢喜,他觉得这个人做事心细又有担当,也听说了前一天他去现场的应急处理,很是欣慰,不然有可能会酿起更大的冲突。“万警官……”“叫万叔吧,我和老六以前是战友,你跟小忆听说也是朋友吧,都是一辈的。”“好,万叔,我想跟您说个事儿,前几天孔老大要迁坟从外地找了个先生来了,老家应该是福建那一带的,自称叫做百千里,说是闾山的道士。可是这个人最后迁坟的关头却临时跑了,他应该是个有点本事的人,可却把坟头的朝向给弄反了,还……”说到这儿,查文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该去和一个警察描述斩杀阴差的事儿。老万一边用钢笔记录一边很认真的问道:“还什么,你说吧大侄子。”“叔,您别笑话,我也是个道士。可能我说的东西您不信,觉得玄乎,可是那个百千里真得斩杀了一个阴差,我亲眼所见!这个阴差可是动不得的,动了那是要遭天谴的。”“噗嗤”一声,老万嘴里一口茶当即喷了出来,直招呼道:“老六啊,你进来一下,这孩子是不是想跟我报警啊,这杀人放火的事儿咱管。可是大侄子,你说他杀了个鬼……”老万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这个我们警察真管不了啊!”这家伙给查文斌整的那脸“唰”得一下就红了,你跟人警察说这些的确是很难被理解,查文斌觉得好难为情,当即起身就要告辞,可是这时候夏老六进来说道:“老万啊,你小子啊,我说你点什么好,以前我也不信那一套,我家老爷子总喜欢跟我神神叨叨的,我从不搭理。他说的那事儿我也在,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发生了什么就是什么。”“那你觉得我是不是该立案啊,就说有人杀了个鬼?”夏老六说道:“我知道你不信神鬼,你不腰上有铐子神气嘛,以前我也照样不信,可怎么的,搭上我儿子半辈子的教训我才信。就这孩子,他跟他师傅两人要说都是高人,看得比我们这些俗人要清楚,老万啊,不是什么事都得讲实证的,我就不信你天天刀口上舔血的就没遇到过怪事?”“那到不是,调到刑侦队去见过的怪事也不少,可不大部分都找到真实原因了嘛,你们不能讲封建迷信,得讲科学。”“行,科学,那你不是还有些破不了的案子嘛。”这夏老六真的就跟老万抬上杠了,他拉着查文斌道:“文斌啊,你万叔这个人呢属于铁嘴铜牙,说你是说不赢他,他那是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索性找个地方让他真真切切的经历一把,或许他还能听你继续说下去,怎么样老万敢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我这不过是有工作在身,得空你想去哪我都陪着。”“行啊,老万,要不这样的,就今晚你跟着我们走,文斌你弄点东西叫这老万开开眼。”老万笑道:“死尸我都收过不记得多少具了,公墓里头抓人都好几回了还怕这个,行啊,今晚就今晚,大侄子你就可劲吓唬我都没事。”“今晚?”查文斌默默的一转头道:“今晚怕是不行啊,今天可是农历七月十五了,是鬼节……”“鬼节,鬼节好啊!”老万也是来了兴致了:“你不跟我说有个道士杀了个鬼嘛,今晚上你能让我亲眼见到鬼我还真就信了你,我以我的警徽担保怎么样?”查文斌一咬牙道:“成,那我傍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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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证明 一

    readx;在中国有四大鬼节,分别是七月半,清明节,三月三和十月初一。相传,每年从七月一日起阎王就下令打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血食,所以人们称七月为鬼月,这个月人们认为是不吉的月份,既不嫁娶,也不搬家。而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日,便是中国一年一度的“鬼节”中元,相传到了这一天,阎罗王就会打开地狱之门“鬼门关”,让关押的鬼类出来自由活动,直至第二天才回归地府。因此,民间便盛行在这段时间对死去的亲人进行拜祭招魂,烧冥钱元宝、纸衣蜡烛,放河灯,做法事,以祈求祖宗保佑,消灾增福,或超度亡魂,化解怨气。关于中元节这一天禁忌是很多的,农村里的老人一早就会叮嘱家中人今天不要外出乱跑,不能随便捡外面的东西,特别是钱财,哪怕是真钱最好也当做没看见。不可以一个人在夜晚的时候出门,即使有人结伴说话的时候最好也不要直呼其名,以免被那些在外面的“好兄弟”记住名字,那一晚通常是不洗衣服的,有人说把衣服挂在外面若是让“好兄弟”瞧上了它会穿走。还有诸如不可以敲打碗筷,不能偷吃祭品,不能说有“鬼”的词语,不可以随便搭别人的肩膀,另外便是过去很多妇女都会留刘海,这一天所有的妇女都会把刘海竖起来,以免影响自己的运势。相比起清明节的回乡祭祖和踏青,七月半的中元节则表达的更为直接了当,它就是一个单纯属于“鬼”的节日,有诗人甚至是这样描绘的:车行徐徐柳树旁,路有旋风绕池塘。此日万鬼开颜笑,家家户户上坟忙。这样的日子自然是不宜出行的,可是老万却有点跟夏老六较上劲了,查文斌傍晚的时候还得去给师傅上香。这一天烧的纸钱一定要比平日里多,而且还得在烧纸的地方画个圈儿,以防止路过的野鬼抢走,嘴中一定要说:“xxx,给您送钱花来了,今天孙男弟女都来看您来了xxx”烧完之后一定得看到火全部熄灭才能走,切记不要嬉笑打闹,反正来都来了,最好规矩一点坚持到结束,免得惹恼了那些过节的“好朋友”们。查文斌和一般人不同,他备的东西又要讲究一些,黄纸准备了总计十三刀,每刀又分成了七叠。还有一种金纸和银纸,这呢是要折成元宝模样的,这玩意是给他师傅拿着下去打点那些当官的用的。现在殡葬店也有很多纸钱,各种类型,各种面额,上面印刷着什么天地人民银行,面值几个亿甚至上百亿的,做得跟平时用的人民币极为相似,在这里我奉劝大家一句,以后上坟这类冥币最好不要用。理由很简单:那对于下面的人来说也是假币,你无端端的加了那么些零简直扰乱了市场秩序,加速了冥币的贬值嘛。你家先人若是真在下面拿一个亿的冥币去买东西,估计得被人再打死一次,所以烧纸钱就买那种最普通的黄草纸。你想再讲究一点的,教你个法子,拿一张真钱,面额随意,把真钱在纸上压,要感觉这真钱是个戳子,由右至左,由上至下,一排一排的盖上去,直到把整张纸戳个便就可以烧了。这一天的查文斌也是十分小心的,胖子因为父母都不在了,路途遥远回不了家就干脆在查文斌家大门口地上画了个圈儿,嘴里念得都是他爹妈的名字,朝着故乡的方位三叩九拜然后再烧。这种方式的祭奠适用于外出的游子,千万不要以为人不在坟边就可以不烧了,只要你心诚,先人们还是可以感受到你的那份孝心的。但凡遇到这样在路边烧的,那些个纸灰千万不要去踩,查文斌每每遇到这样的都会嘴里说上一句:“对不起,借过一下。”然后再从旁边绕过去,真要遇上一大排那种躲不过的,除非你有把握跳过去,否则还是另选一条路稳妥。六点半的光景,天还不算太黑,查文斌打着手电和两个兄弟已经往洪村赶了。出发之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胖子管好他那张嘴,查文斌就怕他废话多又招惹麻烦,据说这一天的阴气是极盛的,人在一年中阳气随之最弱的一天,外出撞邪的概率几乎相当于平日去坟地里过夜,所以他也不托大,打着手电赶路为上。才进村子,就见着几个熊孩子被揍,原来是那群倒霉蛋在村口空地里玩鬼抬脚。那游戏估计很多人都玩过,就是一个人站在另外一个人的脚面上,然后被站的那人抬脚走路,其实这个游戏模仿的是鬼上身的动作。小孩不知道啊,被揍了还犟嘴,刚好有人认识查文斌就对那孩子说:“那个道士大爷都出来抓鬼了,你还敢在外面瞎闹,小心恶鬼把你捉了去……”不少孩子现在都认识查文斌了,私下里他们管他叫道士大爷,见到他真来了,所有的调皮蛋一溜烟的全都撒丫子跑了,比他们爹妈手里的棍子还管用。这可让查文斌有些哭笑不得,啥时候自己竟然成了恐惧的代名词了。本来是想再去马家瞧瞧的,看着那家院子里的灯都还亮着,门口也有几个人在交谈,想必家中也不缺人就直奔着老夏家去了。老万跟夏老六还在喝酒,忙活了一天的老万有些累,今天晚上酒也喝了不少,话也挺多,见着他来了就立刻嚷嚷要查文斌带他去见识见识。那好嘛,既然你非要去,那就去吧,查文斌都想好了,洪村西北面大庙再往里有一片板栗林,那地方是个小山沟,就是大夏天的进那沟里人都浑身打哆嗦。这片林子里多的是野坟,当年刚来的时候,洪村曾经有号土匪叫作李老二,腰间一把二十响的快慢机,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就是在这片林子里遇到了邪门的事儿最后让马肃风给救了。我们当地人也叫它**沟,从这名儿就可以听出来,这里面七七八八的小分叉路特别多,板栗树又没什么特点,人白天走进去都很容易把自己给绕晕了,东一个坟包西一个墓碑的就更加别提晚上谁没事往那里跑了。一起去的总共是六个人一条狗,老夏父子外加查文斌兄弟仨,还有就是老万。呆呆看见叶秋那是亲热的不得了,再说这狗以前在大庙那一带混过,它比人还知道哪里有鬼。顺着公路走过最后一户人家这气氛就有些不对劲了,隔三差五的路边就有根蜡烛几只清香的在那烧。老万呢,可能是酒有些多,看见这些玩意非但不警觉反倒越发的来劲了,嘴里直嚷嚷着:“哪儿呢,弄出来让我瞧瞧。”也是怪了,查文斌特地给自己抹了牛泪开了天眼,这一路上就还真没碰见一个脏东西,呆呆也是异常安静,这要搁在过去那指定有路边捡钱的主儿啊,可是今晚一个都没遇到。路过那座大庙的时候,查文斌还不忘对立面看一眼,漆黑的大门上挂着结实的大锁,门口的巨大香炉里竟然没有人来上香,这好反常。路边那棵高大的水杉上零星飘着几块红布绸,从颜色上看也是好久之前的了。“六叔,这里现在怎么没人来了?”在记忆中,洪村里有一群老太太每隔初一十五都会来这里烧香祭奠,不管这庙里曾经供奉的是谁,它都是这村落里唯一一间和“庙”有关的建筑,往日里香火不算旺盛可也从未中断过。夏老六用灯照着那棵三人合围的巨大水杉道:“哎,有一回下面村口的刘大娘来这儿烧香说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回去就疯了,嘴里一直嚷嚷着有人要跟她索命。后来她儿子拿刀朝着那水杉连砍三下,据说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也不知道真假,反正你看刀痕还在,就一年前的事儿。”“那刘大娘好了没?”“好了啊,就是这事儿邪门,她儿子砍完了回家没几天那老太就没事了,只是再也不敢到这里烧香了,她可是那群神婆子里带头的,她不来其它人也就跟着不敢来了。”查文斌多瞄了那树几眼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活得年数久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树木也不例外。可这巧,老万听得个明白,对着那树道:“你们的意思就是这东西很邪门?还能出血?那这样,我也不要见什么鬼了,咱就上去戳一刀子,见血了我就信。”说罢他还真就要过去,夏老六一把拉住他道:“这是咱们的风水树,你动不得。”老万以为夏老六在吓唬他,越是这样他越是不信,或许在老战友面前老万终于可以释放掉平日的压力,又或许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那个老万,在一身警服的包裹下老万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也想可以放纵一回,他也想和夏老六一样的自由洒脱。他拍了一下胖子道:“小伙子,匕首借我用一下。”“咦,你怎么知道?”胖子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裤腿,没记得自己曾经把这玩意给露出来过啊。他笑道:“拿来吧,不要低估一个老刑警的眼力。”接过胖子的匕首,夏老六见他存心要去也不阻拦,就这般老万晃晃悠悠的朝着那棵大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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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证明 二 树中血

    readx;树里面是人嘛?没有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千年古树庇护着天目山脚下的这座小村庄,这里的人都希望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八字钉被一颗颗的取出,那些泛着铜绿的钉子表面上还残留着古朴的花纹,如果它不是这样的残忍工具该有多好。曾经有很多人在这棵大树前膜拜祈祷,有一天当你知道这里面封着一具死尸会作何感想?先是清场,那天下着小雨,头一晚点的香烛沿路都成了湿哒哒的黑色。老万带着队员开始动用电锯,那些取出的钉子都用塑料袋包好交给那些戴着白手套的人,查文斌作为不相干人等也被远远的拦在警戒线外。不多久,一个大檐帽出来招呼道:“哪位同志叫查文斌的,请过来一下。”“这儿。”查文斌赶忙匆匆跟着过去,里面的老万正在冲他打招呼,他手里拿着一个碎料带在反复比划,见他来了就问道:“查兄弟啊,你看一下这个东西,我们这有个兄弟说是邪物。”老万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也带着大檐帽,见到查文斌还挺客气的握了手就自我解释道:“你好,我叫令南天,听万队说你是个道士,昨晚上也是你发现的,巧在我们家以前也有人干过道士。您给看一下,这钉子上是不是有什么符文咒语之类的。”查文斌接过那个碎料袋,钉子长约一寸,两头折弯向内扣,和现在的订书机针很相似。两个弯头各自有一个细小的倒钩,钉子的中间部位微微向外突出有一个小圆球,就是这个圆球引起了令南天的关注,他拿着放大镜给查文斌道:“你看着这东西是不是一个鬼头?”放大镜下,那个小圆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约莫小手指甲一半大小的铜球上五官狰狞,两边的獠牙向外突出,眼球占据了半个面部,硕大的耳垂略显夸张,头顶隐约可见一个阴阳的符号。这东西查文斌也是第一次见,再看那钉子上隐约有一串自己没见过的虫鸟体文字像蛇一样绕了一整圈,他终于明白为何令南天会让自己来看。如果把道家的道符去掉符头和符尾,中间的那些部分的确和这些文字十分相似,从表面来看,这样造型的东西一定是凶戾无比的,拿这样的钉子封棺,难不成里面是一个被认为至凶的人物?“万叔,这钉子我也认不得,头顶那个符号和太极有些相似,上面的图案我也从没见过。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开馆的风险比晚上要小得多。”“刚才南天还在私下说会不会是什么古代邪教干的好事,这不就找你来看看,既然这样,那还是先开来瞧瞧。”老万这两天觉得自己头都已经老大了,旁边几个弟兄拿着锯子小心的按照树上事先画出的线慢慢的切了进去。现场木屑开始横飞,不少人都等着打开的那一刻,突然那树里开始又有红色的液体往外冒,施工的人好像没有发现,电锯依旧再往里面切。老万发现异样后立刻想喊停,可惜那电锯已经住不住,只觉得向前的阻力一下子就没有了,然后“嗞”得一声,半个电锯瞬间没入了树干,而这时那切口处就好像是喷泉一般,殷红的血水瞬间飞溅开来,那警察躲避不急,眼睁睁的看着一团血雾凌空砸来,当即哭叫道:“眼睛,我的眼睛……”打来清水后那位警察满脸腥臭的直接把头扎进了桶里,一阵折腾后终于喘着大气发着抖睁开了眼,看见那树干上汩汩而出的血水,那位仁兄说什么也不肯再过去,不停的比划道:“我感觉切到肉了,切到了肉里了你们知道吗……”虽然他也是戴着大檐帽的,可毕竟那心还是肉做的,这个时候就得老万这样的硬汉上场了。捡起那把黏糊糊的电锯,老万一咬牙继续开动,也不管他如何出血,横竖照着预定路线一通切,那树干上就跟开了一道门似得,这时的老万整个已经成了血人了,嘴里不知喷着什么脏话,查文斌只听他好像说道:“妈了个巴子的,日你娘舅……”双手扣着那切开的部分,老万咬着牙嘴里猛地大叫一声:“给老子出来!”“哗啦”一下,树皮被整个私下,接着就像是水桶被打翻了一般,那树里的血水喷涌而出,老万躲避不急,整个人彻底成了血人……“走走!不要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全部后退!”大檐帽们突然开始清场了,一辆救护车模样的面包车乌拉拉的开了进来,有人看见了一块长条形的东西被盖上了白布抬进了车子,而老万则像是疯了一样奔向了河边……很多人都不知道那棵大树里面究竟被掏出了什么,老万疯了,他像个木头一样任凭那些冰冷的河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见过很多生死的场面,朝鲜战场上那些血肉横飞,断肢残臂,他也亲自击穿过敌人的后脑勺流出了白花花的脑浆。这一生,老万见惯了生死,高度**的尸体,蛆虫还在蠕动的腹腔,留着墨绿色脓水的尸块,这些对于老万来说真的已经有免疫力了,他究竟是看见了什么……后来警察都走了,老万走的时候一言不发,他用警服死死的裹着自己的头,据说很多当天参与行动的警察回去后生病了,还有人提出了辞职,不巧的是查文斌那时候也被清理出场,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他也搞不清楚。那棵大树又被重新封上了,一排蜈蚣钉把身后的所有秘密仿佛又重新封存,没有人想去开启,也没有人敢去开启。过了两天重新来了一拨人,老万这一次没有出现,听人说他已经放假了。可是夏老六却猜测老

    万一定是出事了。“以他的性格,自己接手的事儿怎么可能转接给别人呢?”这是夏老六对查文斌说的,那天晚上他们在一块儿吃饭,“在等等吧,总归会有消息的,明天我去村部打听打听。”这几日,胖子异常的安静,他总是第一个吃好饭就不吭声,每次查文斌总是能看见他拖着叶秋在一旁悄悄私语,自己过去的时候他又立刻匆匆走开。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好多次了,查文斌决定今天要找他好好谈谈,因为互相太了解,所以你无法隐瞒。回去的路上,查文斌独自在前,胖子一人在后,他不停的鼓捣着叶秋的衣服,这几天可把他给憋坏了,但是自己又不敢开口。突然查文斌停下了脚步,回身一看,胖子立刻从鬼鬼祟祟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查文斌的目光像鹰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他,胖子觉得对面那眼神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他本来就心虚,被这么一看那是越发的不敢对视,只能不停的转动着眼球在旁边去找注意力了。“石头啊,你跟我说说最近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他就像是家长,胖子就是那个淘气的孩子,他的语气缓慢而又平和,可这却越发的让胖子觉得不安。“没……没有啊,能有啥事,不就是这几天被夏爷他们村子给闹的,我怕你费心,小白那边还在等消息呢……”“以后撒谎啊记得别摸鼻子,一眼就能叫人看出来。”“啊!”胖子赶忙把手缩了回去想往裤兜里揣,却发现现在把手放在哪里都不适合,看着查文斌依旧那样的盯着他,他终于到了那个临界点了,一把推向叶秋道:“秋儿,是你说的你有把握说服他的,现在你就说了吧,我真的要憋不住了……”叶秋好像完全没有想要帮他一把的意思,这胖子真的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连蹦带跳的“哎呀”了一声道:“好啦好啦,都别逼我了,我说我说,我跟秋儿在洪村大会堂后面那个坑里下去了一趟。”“你们去那干嘛,什么时候的事儿!”“那天你在孔老大家喝多了,我就寻思和秋儿下去瞅瞅是个什么情况……”查文斌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想着去盗墓了,“然后呢,瞅见什么了?”“好不容易进去了,遇到机关差点送了小命,我这不是怕你骂么,我也是好奇心罢了。”“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既然没事,那就算了,以后那种地方不准再去了,惹的事还不够多,还要拉着叶秋一块儿下水。”“不是,查爷,那地方,哎,老二,你他娘的到底是说句话啊!”终于,叶秋开口了,他默默的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幅画,然后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下去看看,在进门的时候,我在门环上发现了这样东西。”地上叶秋画的歪歪扭扭的,查文斌也没看懂,叶秋接着说道:“这是一个封印,在罗门的三层地宫里也有这样的图案,那里埋着的不是什么珍宝,相反都是一些不能出世的邪物。另外,里面的甬道里还有这样的烛台,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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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求雨之路

    readx;地上的那个图案非常奇特,叶秋按照那烛台的模样将她还原,一个没有头颅的女人双手撑起托盘,双膝跪地……“走,跟我回去!”说罢,查文斌扭头就往回走,胖子见他那么着急,以为查文斌是要去那个洞,这下可把他给乐坏了,对着叶秋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牛,随便拿个树枝在地上折腾两下就把他给搞定了。”这两个图案到底是什么呢?第一个图,查文斌也没有看明白,倒是第二个烛台也一眼就懂了,那东西叫作“女丑”!那么他折回去又是去哪里呢?是不是真的和胖子所想,让胖子失望的是他径直去了老夏家。一进门查文斌就问道:“六叔,以前听您说起过,咱这块经常有人来求雨是嘛?”“是的,往年大旱的时候都会有外地人过来求雨,浩浩荡荡的几十号人,听说都是安徽那边来的,你问这个干嘛?”“那您有认识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不?”“这个还真没有。”夏老六回忆起那些求雨的人,只是知道这些人好像是来自于安徽,至于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一些什么人,大家都不得知,夏老六继续说道:“这说是去年了,去年夏天不是大旱么,还来过一拨人,以前我们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能说明白。那些人都是光着膀子的,打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身上背着一酒壶,听说是从求雨的地方徒步走过来的,一直走到里面龙潭背上……”来洪村求雨的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来自哪里,有很多人猜测他们可能是洪村以前的原住民。他们一路唱着没有人能听得懂的歌曲,各式的祭品,各式的彩旗,他们不会和路人说话,也从不借宿。到达那个地点后,就开始进行繁琐的仪式,重头戏是会把一只公鸡掉到深水池里,夏老六描述的绘声绘色:“这个你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找里面的老陆,他水性最好,往年那些求雨的过来丢下公鸡最后都是被他捞走拿回去吃掉了。”“最后,那只葫芦里会被装满水。”老陆也是个有趣的人,喜欢喝酒,查文斌特地拿了两瓶酒去找他聊天,他那话匣子一打开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拍着查文斌的胳膊道:“小兄弟啊,你是没亲眼见过啊,那个葫芦放在岸上,他们就念经,我亲眼看见水潭里的水慢慢的顺着葫芦往上爬,一直到葫芦全部灌满那些人就下山了。背葫芦的那个壮汉肩膀上被勒的老深了,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吃力,听说葫芦里装的就是龙王爷赐给他们的雨水,只要能背到家把里面的水倒出来,立马就下雨,灵的很。”“真有那么神?”老路鄙夷的看着胖子道:“咦,你这小伙子,不灵人家年年往这儿来?那伙子人是真能吃苦啊,光脚走啊,吃的喝的都不带,还有个女人穿着白纱被他们抬着,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受得了啊。”“女人?”这个信息,对查文斌很重要,他赶忙问道:“大叔见过那些女人后来怎么样了嘛?”老陆比划道:“不知道啊,不让看的,他们有人拦在外面的,神神叨叨的,很凶的哦。”辞了老陆又别了老夏,查文斌这才满怀心事的回家。现在轮到胖子急了,你这弄啥嘞……我裤子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不行,胖子一溜烟的跑到查文斌前面拦着道:“查爷,您倒是给个指示啊,我们到底嘛时候再下去嘛?”查文斌没好气的看着胖子道:“现在下去等于找死!那天要不是叶秋在,你以为还回得来?你知道不知道那什么玩意你就敢下去,秋儿跟你说了有危险你不听,一定要搞清楚那拨求雨的是些什么人,不然的话贸然进去就有可能出不来。”胖子不解:“这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啊?”“你知道你按的那个烛台叫什么嘛?那叫女丑!我有点明白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少女为什么死了那么些年还离不开了,她根本是被当做了祭司的牺牲品。”什么是女丑?查文斌熟读过古籍,在《山海经》的海外西经里记载: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障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什么意思呢?说的是山海之间曾经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国叫作丈夫国,在它北部的山顶上禁锢着女丑之尸,女丑就是那个国度的女巫,她终日用右手衣袖掩面,遮挡头顶的阳光。天神窫窳被杀,群巫前来解救,最后没能成功,窫窳死去了。身为女巫的女丑一曲祭祀舞蹈惹恼了杀死窫窳的神,招来十日并出。十个太阳在天上炙热的照射着,围着祭祀的山顶,女丑体力透支,渐渐死去,尸身终年无法离开,掩面留在山顶等待十日离去。《山海经》这玩意的记载很多都是听上去荒诞无稽的,不过女丑在民间却和一项非常重要的祭司活动求雨是有很大关系的。查文斌曾经看过一种非常奇特的求雨记载,那也是在马肃风的一堆古籍里找到的,里面说是在代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小国里存在了一种非常残忍的祭司仪式。在天旱不雨时,那个地方便会有女丑出来求雨,其过程十分恐怖。这些女丑全是在很小的时候就由族长挑选而出的,这些女子必须是相貌美丽的女子,挑中后全部关在黑暗的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用鼠油灯来照明用祭祀山神的米来喂养。必须养够十三岁,等到祭祀时,在深夜子时三刻,用红布蒙住眼睛,带到秘密的祭祀台上,巫师脱光女子的衣服,唯独留下眼罩,用蜈蚣血涂满女子身体,蜈蚣血渐渐凝结,紧紧的把皮肤拉扯,十分痛苦。巫师再用一只成年的螣蛇放入女子的下体,这种蛇好阴,会在哪里吸尽女子的处子之血,出来时通体青色,这个女子也会痛晕过去。巫师再用天水将女子浇醒,用竹篾在女子身上刻下一种名为“师雨诀”的咒语,用硫磺和秘药涂在上边,到这是就告一段落。待到次日中午烈日当头,就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女子眼罩,眼球就会瞬间破裂,眼中的血水留下之后,与身上的硫磺、蜈蚣血和秘药其反应,会将女子活活烧死。在快要死时,将女子腹部剖开,将螣蛇放入后缝好,穿好青衣,再把女子放入一口特制的刻有咒语的槐木棺材内,棺材按八门方位的“死门”埋葬,并在此处宰杀九头牛、九头鹿,并念咒三天后,方可开始求雨。这是古书的记载,当年凌正阳收集这些东西的时候也都做了标注,每本书都会告之是来自哪里,唯独这篇记载了各种残忍的巫术书籍没有查到源头。最初的时候查文斌看这种书都是当做故事,一直到有一天他去洪村念小学的时候亲自见到了一波求雨的人,那时候的孩童纷纷躲在马路两边看稀奇,那时候他逐渐明白了古书上记载的那些故事演变到后来就是现在的这些仪式,那些过于血腥的部分或许被简化,可并不代表着他们已经消失。因此,当叶秋画出那个烛台的时候,查文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丑女,接着联想到小时候见过的求雨队伍马上去找了夏老六。当晚查文斌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镇上,他给远在美国的顾清和发了一封电报,第二天一早电报回传,让他去省城寻那位姓冷的老师,在那里,查文斌得到了一些关于丈夫国的传说。冷老介绍道:“《山海经》里记载中描述的那个丈夫国在哪一直没有明确,在史学界对于它的存在更是各持自己的意见,有人根据《汉唐地理书抄》编辑的《括地志》里记载发现了这么一段话:殷帝大戊使王孟采药于西王母,到此绝粮,食木实,衣木皮,终生无妻,而生二子,从背间出,是为丈夫国。去玉门二万里。说是在殷商的时代,君王派王孟到西王母处采集不死的灵药,后来断粮,困在半路,只能吃树上结的果实,穿树皮,住在荒山里。他一辈子没有妻子,天帝怜悯他无后代,在他睡梦中从背肋间跳出两个儿子。儿子出生以后,王孟就去世了。他的儿子也用这种办法生出下一代。而且后代又都是男子,慢慢地这地方男子越来越多,成立了丈夫国。这个丈夫国距离当时的玉门大于有两万里,所以根据秦汉时代的一里约等于400米来计算,至少是八千公里,已经超出了我们现代的疆土,不过古人的说法多为夸张,也没有精确计算长途的能力,所以当时史学界对这个地方的争论一个是西北今新疆境内,还有一个则是南方的浙皖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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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挑衅

    readx;玉门、殷商、洪村、状元村,查文斌期间还到过阳关、东北,一条线好像在他脑子里开始出现了,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东西之间他总觉得隐约是可以串成串的,可是这些信息太过于复杂,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了。至少他确定了几件事:第一,丈夫国存在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古籍上记载的那种巫术求雨曾经出现过的可能就同样很大。第二,洪村出现的一些东西年代可以追溯到很久,顾清和曾断言是殷商时期,那么殷商时期的浙皖交界地究竟是否存在过一个盛极一时的文明?答案是未知的,查文斌现在想要做的还不是下那个草窟,他迫切想要找到那些求雨的人究竟来自哪里,他们为何形色匆匆?为何不远千里徒步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这里的?很可惜,夏老六经过访查也是一无所获,所有的洪村人都知道那些求雨的人,可是从没有人和他们打过交道。只有一位看护林场的老人告知,他曾经看见过一支求雨的队伍夜间顺着天目山脉从北面而来。那一年的天气十分的炎热,整个上半年下雨的次数可以用一只手数的过来,每每最常见的便是漫天乌云,电闪雷鸣,可就是不下雨。老人们抽着旱烟在院子里低声叹气道:“哎,又下到别的地方去了,老天也不给饭吃啊。”那一年的洪村发生了旱灾开始缺粮,庄稼地里的稻子基本绝收,少量的玉米结的粒也很小,小河里的水道露出的都是光溜溜的大石头。那一年不光是在洪村,大半个中国都陷入了一场持久的干旱,电线杆上的喇叭天天报道着某某地方人畜饮水困难,要求民众自发行动起来打好秋收战役。查文斌从省城回来的第二天一早,老夏急急忙忙的骑车来到了五里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敲着门,他已经好些时日没有来过这里了。开门见是他来了,查文斌也觉得意外,老夏迫不及待的拉着他手道:“你不是想找那拨求雨的人嘛,他们来了,快!”今天一大早的老夏还在家里翻边,听到外面公路上熙熙攘攘的很多人在讲话,时不时的还有锣鼓唢呐的声音,老夏爱睡懒觉,自顾自的还骂了一句谁大清早的那么烦人。不一会儿,夏老六就叫他起来了,说是让他刚忙去通知查文斌,老夏披着衣服起床一看,好家伙,公路上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领头的那个身上背着个水壶,打着赤膊,后面还有顶建议轿子,轿子上有个女人。那些人嘴里“咿呀咿呀”得唱着自己听不懂的调子,各种颜色的彩旗被扛在肩膀上,几个挑夫框里更是有不少东西,这一看明白了,求雨的人来了。这下可把查文斌给高兴坏了,真叫踏破提携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招呼了叶秋和胖子,四个人飞一般的朝着洪村撵了过去。跟着求雨队伍的人有很多,孩子们是最乐意凑热闹的了,因为只要进了洪村,挑夫会不停的从框里刨出一些糕点来。盖着红印的馒头,成串的粽子,各种样式的点心,只要一抛,那些孩子便跟着去哄抢,求雨的队伍也不阻拦,只顾自己往前。这种场面会一直持续到大庙那为止,到了那里通常孩子们会被告诫不准在入内,几个大汉会留在后面赶人。孩子们得了好处哪里肯罢休,大汉们会给一些糖果之类的作为打发,通常这时候大人们也会把跟随着的孩子带回去,在往里面的事儿就很邪乎了,又是崎岖的山路,通常只有一些胆子大的成人才会在很远的地方偷偷摸摸跟着。查文斌他们到的时候,队伍刚巧已经到了大庙,远远地查文斌看见那些人对着那棵大树在膜拜,大庙门口的香炉边也被摆上了各式的祭品。最外面的地方,四五个大汉手里拿着竹柄的长矛一字排开,隐约的里面开始有人拉起了两个高的白布围栏把里外的视线完全给阻拦了。“又是一群跳大神的,搞起来还有模有样的。”胖子拍打着自己身边一个小年轻道:“你们怎么不进去看啊?”“外来的吧,”那小年轻低声对胖子说道:“那些人手里都有家伙,不让进的,谁进谁被揍。”“真没出息,这是谁的地盘啊?这可是你们自己村,就这样让一群外来乡巴佬耀武扬威的?”“且,你说的倒轻松,有种你上啊!”这两人一抬杠,查文斌的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了那白纱帐后面,压根没注意到胖子。胖子呢,也不是存心找茬,他就是看不惯别人搞一些神神叨叨的,加上他在这一代混的久了也拿自己当做半个洪村人,颇有些地头蛇的意思。“等着啊,你看哥就进去瞅瞅。”说着胖子那厮推开人群就准备往里钻,还好查文斌发现的及时一把扯住他道:“你又犯浑是吧,给我回来!”“我……我就往里看看,没,没事。”胖子一溜的又往后退,可那伙小年轻这下热闹了,一个个都拿胖子开涮,不过叶秋却贴过来对查文斌说:“你让他进去搅合一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们怎么会在那个地方呆那么久。”“不行,万一出事呢。”叶秋嘀咕道:“我看着,估摸那些人也不敢真动手,胖子的身手不会吃太大亏,只要他能闯进那道帐子就好办。”有了叶秋的主动提议,查文斌悄悄拉过还在跟人扯皮的胖子道:“你进去想办法冲破那帐子,尽量保护自己。”胖子得了口谕,正有气没地方出呢,这下可把他乐坏了,大摇大摆的就朝着那几个人走了过去。走到那些人的跟前,那些大汉既不退让也不闪避,就像一堵人墙,胖子的身材本来就宽,哪里有让他可以见缝插针的地儿,一想自己这可是得了任务来的,不能丢脸。便抬起头挑了其中一个相对瘦弱一点的大汉说道:“我家田地在里面,你们这些人好生无理,怎么可以随便设卡拦人,给我让让。”那人不搭理胖子,见自己吃了个闭门羹,外面那群老乡可都看着自己,胖子这会儿不露两手长长脸就不是他的性格了。袖子往上一挽,胖子站在那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面前把头往前一顶道:“哎,我说你们都是哪来的,无法无天了还,这是什么世道,土匪路霸啊!给爷让开,不然爷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胖子那手就不老实了,往人家肩膀上一搭,暗暗的双爪一个发力。他算是个练家子,普通人两三个近不了身,尤其一套号称自创的“铁砂掌”更是了得,要是普通人被胖子这么一抓当即就会吃不住力,可胖子觉得自己就跟捏到了一块石头上,梆梆硬!若就此收手胖子的脸往哪里搁?一抓不成,那就往回拉啊,撕开一条口子,猛地向后一拽,胖子竟然发现对方犹如一尊佛般,纹丝不动,那心里便明白七八分了,今天自己遇到硬茬子了。蛮干不行,那就胡搅!胖子也不顾对方人多,往后退了几步就准备往里冲,他那体积加上力量冲击力是足够的,只可惜还没走到对方跟前,五根长矛齐刷刷的伸了出来,胖子一个刹车才险些没让自己成了刺猬,他没想到那伙子人是真敢来硬的。接连吃了几个暗亏,胖子索性就站在那儿开嚷了:“你们哪里来的一群流氓恶霸,到这儿来欺负本地人来了,”说着他还不忘对后面围观的人张臂煽动道:“洪村的老少爷们就这样没种嘛,这条路是我们开的,这里面有我们的田地,有我们的林场,怎么得就被这样一群不讲理的拦着道嘛!带把的洪村老少爷们呢?站出来给我瞧瞧,今天胖爷把话撂这儿,敢跟我上的一人一条老刀牌香烟,有一个算一个,一会儿都到村口小卖部那等着。”这一咋呼,还真就有人出来了,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儿大,有人挑头,还有人撑腰给好处。洪村一群愣头青们嘻嘻哈哈的跟着都从人群里跳了出来,这都是一帮子二十岁出头的,胖子常在这一带混,认识的也不少,逐渐的,他这边身后就站了十来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到了**。胖子不傻,对方手里有家伙,他脑袋一转道:“弟兄们,拿石头砸,他娘的砸死这群狗日的土匪路霸,到咱门口来耍威风了。”于是他捡起了第一个石头丢了过去,对面那群大汉怎么着也想不到这里还有远程攻击,十几块石头齐飞,那便是怎样都挡不住啊。胖子想要的就是激怒他们,挑起矛盾,只要对方敢过来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到那个时候他一鼓作气冲过去扯掉那帐子还不易如反掌?这如意算盘打的是没错,一通石头雨过后,对方硬生生的给接下了!愣是站在原地不动让你砸,几个大汉的脑门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个别的甚至挂了彩见了红,看得出对方对胖子也是恨得牙痒痒,那眼神恨不得能把胖子生吃咯,这小子依旧在那叫嚣挑衅。就在这时,里面的帐子开了一条小缝,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长者模样的人,拦路的大汉立刻闪出一条路来,那人出来就对胖子说道:“朋友,我们只是远到此处借贵宝地一用,年复一年的从未扰民,若是朋友急着进山,再多等我们片刻,耽误了什么老朽一概作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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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介绍:
注:本书又名《道门往事》,为《最后一个道士》系列丛书的新年鼎力之作
盘古有那一线生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
红尘三千丈,或贪或杀,或悲或喜,有因有果,相互纠缠,形成量劫,量劫接量劫,是为无量量劫。无量量劫之下,神州修士,或避世不出,或积累功德,或另避他径,手段无所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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