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禁地!
readx;一切的猜测都是建立在没有证据的基础上,单凭一枚飞刀,一只老鼠,查文斌断而不会轻易下结论。带着这些疑问重新回到床上的查文斌思索了一夜,其中最让他翻来覆去思量的便是自己到底是谁?他姓查,这不过是源自当初那对曾经收养过他的夫妇,而他真实的姓名,祖籍在哪,这一切又都是一概不知。现在一枚突如其来的铃铛似乎把他的视线拉的有些远,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里一共有两段神话,一段是五千年前的昆仑神话:盘古、女娲、伏羲,三皇五帝,涿鹿之战,泱泱中华文明由此在黄河流域拉开从而确立了这个东方神秘国度的崛起。第二段神话则有些缥缈,这是关于凡人修仙的故事,一座名为“蜀山”却又无据可查的神秘地方,古文献中曾经记载道:黄帝子昌意娶蜀山氏女,盖此山也;岷山宇庙西有姜维城,又有蜀山氏女居,昌意妃也。根据这两段出自史记的文献,大致可以推断出蜀山是指今天岷江上游的某处大山,在四川省境内,四川古称:巴蜀。关于这个地方,也就是在三千年以前曾经出过一系列的凡人成仙传说,譬如大名鼎鼎的天师张道陵,如神秘而又现实存在的三星堆。对于查文斌而言,似乎蜀山这一段对他来的更为情切,伴随着道教的创立,蜀山神话在民间流传的广度使得这个中国本土宗教的兴衰与其命运相符,忽然间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自己是蜀人不成?第二天一早,老夏就已经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他的到来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小白已经被袁先生接走,第二个消息则是找到了暂缓小白逆生长的办法。“时间走的挺赶得,怕耽误不得,他爸想让我来通知你一块儿过去,据说是那个顾教授找来了一些美国人。”老夏缓了缓又对查文斌说道:“还有我的事儿,我知道我把以前的记忆都给忘记掉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这一次袁先生带来的那个团队说是对我们几个出现反常情况的病人都想见一次,我捉摸着是不是一次机会。”老夏这两年过的也的确困难,且不说他把过去的事儿忘了一干二净,就连他整个人的性格都大变,原先还叫小忆的时候,老夏是个整天没正行却鬼点子贼多的人,一个他还有一个胖子完全就是俩活宝。现在除了那张照片,老夏还老在半夜里惊醒,他老是梦到自己在一个地窖里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另外一个自己拿着长长的匕首刺穿,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查文斌还是去了,临走之前他去见了钭妃,那个善良的女人。“如果一切都妥了,回来我娶你。”这是他给她的承诺,女人趴在窗户上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撒了一地……顾清和是个厉害的人物,他带来的那个美国大胡子叫做安德鲁,他给袁小白一通检查后也皱了眉头,不过却显得异常兴奋,他大概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挑战性的事情。经过顾清和的翻译,大胡子对于查文斌用水蛭换血的办法感到震惊,他连说道:“难道中国人不知道血型要先配对嘛?上帝啊,这个女孩还活着简直是奇迹。”不过大胡子对于查文斌他们的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滋滋有味的听着顾清和的翻译,听到惊险之处不忘高呼上帝和玛利亚。这位老兄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他相信这个世上有上帝,有神,也有惩罚,可是同时他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医学家。一种让小白陷入深度睡眠的药物被缓缓推进了她的血管,这种药物可以让她的生理机能降低到最缓慢的状态,既:休眠。安德鲁是从动物冬眠的这一特征上想出来的办法,他说,冷血动物冬眠如蛇类是因为冷血不需要消耗太多热量,可是哺乳动物的冬眠却是最大的难题。安德鲁就是专攻哺乳动物冬眠并将成果运用到人身上,这位天才研究狗熊冬眠时发现小型哺乳类动物在冬眠时体温会急速下降,但熊的体温只会下降约四度,不过心跳速率会减缓75%,所有身体机能指标都开始处于减冻状态。一旦熊开始冬眠后,它的能量来源就从饮食转换为体内储存的脂肪,种化学作用的变化十分剧烈。“但是脂肪燃烧时,新陈代谢会产生毒素,但熊在冬眠时,细胞会将这些毒素分解为无害的物质,再重新循环利用。可是我们人类体内是没有这种机制的,如果我们体内的毒素积累超过一个星期还没有排除,那么就会死亡。所以我在狗熊的细胞里提取了这种含有这种分解毒素机制的物质,它可以帮助袁小姐渡过休眠期,当然这个时间也不能太久。”“那是多久?”查文斌问道。安德鲁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道:“三个月,超过这个时间我怕她的器官会衰竭,很抱歉查先生,袁小姐得的这种病目前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用休眠帮助她延缓。”三个月,查文斌心中已然是长舒了一口气,至少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熟睡的袁小白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看了她最后一眼,退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查文斌再一次要告别。他知道,想要解开她身上的那个谜要远比自己困难的多,就如同在他昏迷的时候被钭妃救了一般,如果一定要以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查文斌会说不,他也同样相信小白也是如此的选择。门外,查文斌低着头说道:“老夏,我要去找他们了。”“谁?”“照片上的另外一个人,还有就是叶秋。”“他们不是?”老夏现在已经改名叫做夏秋石,他自然知道自己这名字的来历,顿了顿老夏又说道:“我最近也老梦见他们,如果有可能你还是带上我吧。”“不,这一回,让我一个人去。”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了,曾经有一个小伙伴叫作石敢当,还有一个半路跑来搭伙的叫作叶秋。他们是在同一处地方先后消失的,有人说那个地方是一座古代王陵,也有人说那个地方是一处远古遗迹,只有查文斌知道它叫做八卦台。没有人知道那时候查文斌是怎么走出八卦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带出老夏的,状元村前面的江面上已经再也看不到往日高耸出水的矿山,这个村落一如中了邪一般,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迅速衰败。好久没有生人来了,一个赤脚光屁股的娃娃手里拿着包装精美的零食飞一般的朝着家中奔去,两年前的这里还是皖南最富裕的村落,两年后的今年除了天空还是蓝色之外,就连村子里的树都已经死了一半了。提起这个据说是宋朝起就开始生息繁衍的古老村落,以前的人总是会说状元村出状元,是文曲星下凡的地方,这里的人和这里的物一样有着浓郁的文化底蕴,但这是以前。早两年的人提起状元村,外面的姑娘总是挤破头想要嫁进来,第一部程控电话,第一口自来水,第一辆小汽车,曾经这里的人挥金如土,手里拿着大把的钞票进出皖南最高级的饭店,有人说这里发现了煤矿。两年后,状元村的人们但凡是年轻的都已经出走,有的南下去了深圳、广州,也有的人跟着兄弟姐妹去到了南京、上海,他们唯独不愿意去的便是一山之隔的浙江。在状元村有一个说法:要不是那群外来者破坏了他们先祖留下的风水局,状元村还会百年千年的富饶下去,可是现在呢?一片寂静。两年前有无数双眼睛目睹了那座小岛的沉没,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这个村落便开始爆发了一种瘟疫:他们有人的皮肤开始奇痒无比,用手轻轻一抓后便是溃烂,腥臭的浓水和浑浊的血液不断蚕食着他们的身躯,有的人甚至从大腿里面抽出了活着的虫子。突如其来的疾病开始迅速蔓延,它们肆虐着这个百来户人口的村庄,各种药剂和办法被宣布无用后,一个惊天霹雳开始响起:为了不让这种不知名的疾病扩散,状元村的人将被隔离,一直到找出治疗这种看似传染性非常强的疾病办法。一些还健康的人都开始走了,一些继续病着的人还苟活着,状元村被抛弃了,这里已经足足有两年没有外人再来了,就和当年的麻风村一样,状元村已然是一块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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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瘟疫 一
readx;在一篇战国时期由楚国留下的帛书上如是写道:古未有天地之时,惟像无形,窈窈冥冥,芒芠漠闵,鸿蒙鸿洞,莫知其门。有二神混生,经天营地,孔乎莫知其所终极,滔乎莫知其所止息。于是乃别为阴阳,离为八极,刚柔相成,万物乃形。古人认为世界开始于一团混沌之气,后阴阳剖分,化生万物,这里的二神指的便是伏羲和女娲,分别代表着阴阳男女。同样,在甘肃天水的一处汉墓壁画和画像砖石中,伏羲手捧太阳或日规,代表阳;女娲手捧月亮或月矩,代表阴,在中国一个传说,相传伏羲手中的太阳日规和女娲手中的月矩如果同时在一起便可以打开通向天界的钥匙,成道成仙甚至是扭转乾坤。可巧的是在状元村也有这么一对石刻,岁月的痕迹已经让人难以辨认那对时刻的年龄,乍一看挺像是过去农村里用的碾盘,这对“碾盘”放置在村口必经之处,它的下方各有一双手掌模样的东西托举。碾盘之中左边那边的那个太阳模样的东西,而右边的那个呢则是个月亮模样的雕刻。第一次来状元村的时候查文斌就注意到了这对石雕,私下经人打听谁也说不清这东西的来历,有人说当年他们老祖宗来这里扎根的时候这对石雕也就有了,年复一年的一直在那位置不曾挪移过半分。今日查文斌再次来到这里,他停留在那对石雕前静静的看着,它已经不像多年前那般光滑有神,破败的村落让这石雕除了留下历史的沧桑外也只有无尽的沉默了。就在他看得出奇,一个刚刚打柴回来的褴褛老人停了脚步,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看着有些眼熟的年轻人道:“你不是几年前来的那批人?”被声音拉回的查文斌看着风烛残年依旧还需劳作的老人,他的手臂上有数不清的疤痕,大的如钱币,小的也有黄豆大。老人穿着一身老蓝色的中山装,裤腿的一半已经不知了去向,那衣服的肩膀处补丁打了也有几层厚。“老人家还认得我?”“哼,一群害人精!”说罢老人又用力的把柴火甩上了肩膀,他似乎又不解恨,好像对这个年轻后生有着极大的抱怨,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查文斌还想辩解点什么,看着那位老人落寞的身影和露出的脓疮,他决定是该去尽点自己的力了。在他看来,一个地方爆发瘟疫不外乎有三种情况:一是善恶报应,在道教,也称瘟疫为:天地之病。在过去的古代,医学条件不发达,瘟疫的到来几乎会让一片区域之内的所有人瞬间失去抵抗能力,轻则失去村庄部落,重则亡城亡国。但是道士们对于瘟疫的处理向来又都是义不容辞的,这或许与当年的天师张道陵有关。相传,张天师在鹤鸣山修道传教时,恰逢地方瘟疫肆虐,生灵涂炭,十室九空。为拯救苍生于水火,天师将自创金丹术和自己窥得的天道思想加以整合,研制出祛病健体的神秘草药配方,张天师将药浸于酒中送于百姓,瘟疫得以祛除。所以,多数的系出有名的道士都懂一些医术。在正一教派的一部典籍名叫作《正一瘟司辟毒神灯仪》中如实说道:“人秉性,而福祸自来;故庆源乃袭于积善之家,而殃咎必几于作恶之者。积善者有余庆,则可保于安宁;积恶者有余殃,则难逃于谴责。”这片禀告是道士们在开坛祛除瘟疫的时候必念的,过去的人们遇到瘟疫无法解决时,往往也会请道士来做法,这在几十年前的农村地区都很常见:一个身穿黄袍道卦的家伙手持桃木剑嘴中念念有词,手中符纸横飞,口喷清水化火……道士们认为天道才是宇宙的仲裁者,如果作恶的是个人那么其个人便会受到惩罚,若是大众作恶,那么就会对大众报以瘟疫。而第二种爆发瘟疫的情况则是:阴阳失调。昼夜轮替、寒来暑往,周流不息、循环不止。道士们崇尚自然,尊重自然并从自然中去领悟宇宙奥妙,他们称为:修行。生,阳也;卒,阴也。事阴过阳,既致阴阳气逆而生灾;事小过大,既致政逆而祸大;阴气胜阳,下欺上,鬼神邪物大兴,而昼行人道,病疾不绝,而阳气不通。这是《太平经》里的记载,若是一处地方阴阳失调,阴气超过了阳气就会招惹祸事,轻则生灾,重则亡国,而人道就容易滋生疾病,包括咱们中医上一直也在讲的阴阳失调也是这个道理。第三种情况则是瘟鬼作祟,在道士的说法里,一共有五位瘟鬼,分别是:东方青瘟鬼,刘远达,木之精,领万鬼行恶风之疾;南方赤瘟鬼,张元伯,火之精,领万鬼行热毒之疾;西方白瘟鬼,赵公明,领万鬼行注黑之病;北方黑瘟鬼,钟士季,水之精,领万鬼行恶毒之疾;中央黄瘟鬼,史文业,土之精,领万鬼行恶疮痈肿。五位瘟鬼分别是五行病源,代表着五种疾病,每种对应的疾病都会有相应的符文、咒语、阵法和汤药解病。在查文斌看来,此处爆发瘟疫则是以上三种情况都各占了一分,状元村近年来早已被金钱麻痹了人心,盗挖墓葬冥器,是为坏人祖坟的勾当,应该遭受天谴。第二,状元村风水局被破,八卦台沉入水底,阴阳失调,戾气丛生,也可招致瘟疫降临。第三,看那老丈腿脚胳膊脓疮遍布,倒也像是黄瘟鬼之流的土行瘟疫。这心中有了谱,查文斌也便有了方向,虽说状元村有过,但过不至死,上天给的惩罚足以让他们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买单。本着救人行天道,解怨不结仇的天正道道义,查文斌便也尾随着那老丈一路到了他家中。推开院门,只见那老丈在门口井中打水,看着水桶约莫数分钟,那老丈又是摇头将桶中井水尽数倒回,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抽起了闷烟。“大爷。”“你来做什么?”见那人尽然追到自己家中,那老丈更是生气,抄起手中的扁担就一瘸一拐的要打查文斌,“赶紧滚!再敢来我打死你!”“大爷。”查文斌也不恼怒,反倒是好言道:“我知道大爷对我有误解,今天来只为给大爷看病就医,绝无半点恶意。”“看病?”那老丈看着查文斌一副文弱的样子,不由得冷哼道:“你还来看病,你们不是就知道祸害人的嘛,喏,想看病嘛?”老丈指着身后那一片山道:“瞧见了没,那些白花花的都是纸钱,我们村里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嘛?要瞧病啊,你去那里给他们瞧,老头我还能喘气就不劳你们这些人操心了,再不走我打断你的腿!”面对如此,查文斌心中也是苦笑,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无趣,刚要转身走却见屋内出来一个光屁股的小孩,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包零食,那是查文斌从城里带来的。小孩看着查文斌咯咯笑,似乎是在对他的礼物很满意。看着那孩子的手上也有脓包,查文斌原本想走的那双腿就跟灌了铅一般……“哪来的?”老人看着孩子手中的零食一把抢夺了过去,他打量着眼前那个不肯走的陌生人心里顿时也明白了,“没安好心的东西!”一把丢掉那袋子,那小孩被突如其来的责备吓得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老人家,你可以不管自己,可这孩子是无辜的,我看他身上的毒疮发作的还尚早,您总想让他好好活下去吧。”这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那老丈听完心里也是一阵酸楚,自己的儿子已经没了,儿媳早就跑出了这个村子听说是去了外地再也不会回来了,只留下这一老一少。前阵子,老丈发现自己的孙儿身上开始起那小疙瘩的时候就觉得不妙,想送出去医治却无人敢收,只要听说是状元村出来的,哪个大夫都躲避不急。他再次打量这个人,两年前,他见过这个人,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他似乎苍老了些许。见老丈的眼神里防备之心已有所缓解,查文斌乘势说道:“死马还当活马医呢,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一条不归路,让我试试吧。”“你,不怕?”老人迟疑的问道。“不怕,有什么可怕的。”说着查文斌大步的走了过去一把抱起那孩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脏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对于这个给了自己好吃的叔叔很是亲近,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陌生人了,用稚嫩的口音说道:“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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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那个女人
readx;那孩童不过三四岁,手背上的脓疮已有鸽蛋大小,身上多处也已结痂,浑身脏兮兮的。那老丈请了查文斌进屋,屋内只有一盏煤油灯。老丈开口就道:“这村子已经没人管了,以前是最早通电,现在是连电都通不上了,隔三差五的村口会来车子送一些生活必需品。不过这都快要有两个月了都没来人,在这么下去,家里的盐都要断了。”“没人管你们嘛?”老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都是造孽啊,自从那儿炸了,你们这些外来人跑了,我们这里就开始瘟疫遍地,哪个还愿意管哦,都说是要传染死人的。”老丈摸着那孩童的头发道:“我是一把年纪了,大半截身子都在土里,就是可怜这孩子……”说着说着那老丈就开始掉眼泪,查文斌瞅着心里那也是难受啊。“痒嘛?”他摸着那疙瘩脓疮轻轻问那孩子。“痒……”他抬头又看看他爷爷道:“但是不能抓,爷爷说的。”“老人家我看这瘟疫怕是你们日常接触的东西引起的,大有可能是这里的地气有了问题,前面进来我看村口不少枣树都已经枯死,敢问这两年地里的庄稼收成咋样?”“不好,种啥是死啥,勉强还能种点玉米棒糊嘴,一根棒也结不了几粒米,要不是他们都走了地多,我们爷俩也早就都饿死了。”这么一来,查文斌心里就更有底了,这“中央黄瘟鬼,史文业,土之精,领万鬼行恶疮痈肿”的说法可以对的上号。地气也就是瘴气丛生导致,气从何来?查文斌猜测多半是与那一次事件有关,八卦台的沉没扯动了底下埋葬了不知多少年的瘴气,一下子破散开来,久居此地的百姓便跟着遭了秧。不过这地气之毒的解法,查文斌是没有,但是他却明白一个道理:万物相生相克,话说过去在山林间被毒蛇咬了的人多半都明白,离毒蛇出没不远处的地方一定会有解药。若要想寻觅毒蛇也简单,朝着生长七叶一枝花最多的地方去便是了。如今的状元村早已不复往昔的风光,凋零的村落和到处枯死的植被很是好辨认,查文斌看着那大门禁闭爬满了杂草的祠堂,头顶的月亮照的那斑驳的大门格外凄凉。往前的人声鼎沸成了现如今的活人十几口,查文斌不禁的也感叹道:“你这祖宗的祠堂里是有多久没人给你上香火了。”门上的挂锁不知去向,轻轻一推,满是灰尘和蛛网,中央的香炉上也是破败不堪。这大殿往日里曾经让他险些出不了门,查文斌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三根清香点上道:“过路的生人来祭奠一下住这里的常客,子孙们在受难,给点庇护总不能让自己断了香火吧。”转身,他只觉得耳边隐约也传来了一声叹气,那是来自何人的查文斌已然不关心。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天上天,人上人,待结硕果,已是满脸残渣。”这逝者终究是逝者,往那供奉着千百年又如何,王朝尚且更迭,何况一个村落,这状元村已是日薄西山,元气待尽,他能做的莫过于救那些活着的人。村子中央有一株银杏树,得三人才能合围,早些年这树生了虫被蛀空了一半,后来村上怕这树倒了就出面在四周砌了一圈膝盖高的围子。夏天的时候大家伙最多的便是在这儿聚天纳凉,多是一些村里的熟面孔,现如今这树也已经死了,不知为何,今天来的时候查文斌看见那树梢上系着好些红黄色的布条,怕也是那些村民寄希望老天爷能够垂帘罢了。隐约的借着月光,查文斌依稀看见那树下有个人影,隔着约莫得有二十来米,他看着那应该是一个女子。这下可他心里给咯噔了一下,这村子两年里死了不少人,该不是天才大黑自己就遇到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心里给自己镇定了一下后还是迈着步子悄悄的走了过去。抵近了,那女人是佝偻着身子,头发乱糟糟的,赤着脚,不过那影子倒是在地上拉的老长。查文斌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是个活人,不过谁会在这里呢?“姑娘……”查文斌离着不远就叫了一声。那女人听到后一转身,两人那一对眼,好家伙,还是个老熟人,谁啊?查文斌当即就叫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程子衿!是你!”在这里遇到这个女人不得不说是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惊喜之中,当年这个女人不知如何中了一种叫做金丝铁钩的降头,查文斌硬是拼了小命才勉强破了这种来自西域的古怪巫术。只可惜,当年将她救治之后,查文斌离开的时候那姑娘还是昏迷的。现在看着她,查文斌的脑子里顿时闪现出那个清瘦的背影来,他叫叶秋。这两人一坐下话便也打开了,程子衿醒来后查文斌他们已不在,当初将她买的那位混混不久后就也得了怪病,硬是折腾了有三个月才离去。那时候村子里的瘟疫横行,程子衿回不去娘家这里又容不下她一个外人。但凡被贴上状元村标签的人都走不出这个村子了,早些年还能跑出去,这些年已经被人当做是瘟神一般。这程子衿便也独自一人生活,不过她倒是相安无事,皮肤还是那么的白嫩,除了下地劳作留下的那些痕迹外。“那你倒也还幸运的,其实那时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你是被人下了降头。”程子衿对于“降头”当然是不明白,不过她也说道:“我也不晓得,现在村子里加上我还有十二个活人,其中有几个也快要不行了。”“那病传染?”“传染,可厉害了,文斌哥,你得小心了,这村子呆不得的。”她倒是担心起查文斌来了,不过的确查文斌下午接触了一会儿那孩子现在就觉得胳膊上有些痒痒,这会儿忍不住也想伸手去挠。“呀!你这儿,你快看啊!”“怎么了?”说着查文斌扭头一瞥,这一眼好家伙,只见自己的左上胳膊一道道鲜红的抓痕,那皮肤似已经被抓破了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一开始也这样……”查文斌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今天自己也中招了,不知不觉的短短时间内竟然成了这幅光景。又听程子衿说道:“然后就是结痂,再化脓,反复的不得好,人也会发烧,好多人都把胸口给挠烂了,还活着的人都是强忍着。”正说着,突然三枚爆竹“砰砰砰”得炸响了,那火光跟小火箭似得嗖嗖往上升。半夜起爆竹,不用想,这一准是哪家在报丧。程子衿看着那方向有些伤感的说道:“李婶怕是走了,文斌哥我得过去瞧瞧,以前他们都不把我当村里人看,现在人少了反倒亲近了许多。李婶是个好人,她老伴一年前就走了,亏得她熬到现在,总算是结束了苦难了。”不自觉得查文斌也爆了粗口:“妈的,这该死的瘟疫!”人少,但也不妨碍那位老人走的体面,她也是外来户。程子衿口中的李婶名叫李桂香,查文斌去的时候这位老人已经躺在木板上,脸上盖着几层黄纸了。村子里一共就这几个人,瞅了一眼也就都到齐了,那个老丈见查文斌来了便打了招呼,他手里是一袋子黄豆,叹气道:“本来寻思我走的时候磨点豆腐的,她走在前头了就给她先用了。”说是有人,剩下的那几个也大多有心无力,一各个身上脓疮脓包,浑身上下都难找到点好的皮肤。一个年纪略大的手持拐杖微微颤颤的在给李桂香摆弄着衣服,还有几个则在院子里张罗着柴火,即使到了这一步,他们依然坚持着过去的传统。挽联、祭台,香烛贡品一样不少,听他们讲,这得瘟疫的人都得是火葬,死后入不了祠堂怕玷污了祖先们。查文斌安静得看着他们各司其职,他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只要他们还忙碌着就还知道自己活着……程子衿也在忙碌,她打了水想给老人擦拭一下脸上的伤,老人凌乱的头发在她手里一边梳还一边念叨:“婶儿啊,走了就是去享福了……”那梳子也不知是多久的,里面卡了不少碎发和杂物,程子衿便想用手拨弄一下,她想让老人走的更干净。可是,那梳子破旧的有些厉害,上面有些倒刺,一个不小心可就把她的手给扎了,顿时她那手指就给划拉破了,这妮子也不顾只放在嘴里嘬了一下便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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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真相
readx;李桂香的脸上有很多脓包,死的时候那些脓包依旧还在,世事往往就是这样的造化弄人,当李桂香被穿戴整齐的时候,她脸上的脓包竟然全部都瘪了下去,前后还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原本肿胀的脸也恢复了原样,来去的人都没注意,可在一旁站着的查文斌却看得真切……拉住一个那个过往的老丈,查文斌就问道:“叔,跟您打听一下,咱村里的人得了这个瘟疫走得时候,身上的那些毒疮是不是也就跟着都会消失掉?”“哪呢,不光不消失,人死后还得长,有的人长得跟个鸡蛋大,破了又长,长了再破,我们这里的人可怜啊,死了都不带留个脸去见祖宗。喏,你去看李老婆子……”那老丈刚一转身准备指着查文斌看,却看到李桂香脸上竟然恢复了往常,这可把他给惊得,连连喊叫起来:“李老婆子咋好了呢,大家快来看啊,她好了!”在外面包扎完手指的程子衿刚进屋就被查文斌给拉到了一边,他看着那姑娘手指处渗出的丝丝鲜红,顿时心中有了主意。程子衿此刻的压力的是非常大的,她静静的割破了自己的中指,查文斌怀疑是她的血对这种瘟疫有某种奇效,整个村子连同他查文斌在内无一人能幸免,可这姑娘却好生生的呆了几年。就在刚才,那李桂香的脸不过是被她轻轻擦拭了一番,又恰好她的手指破了。沾起碗里的血,查文斌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涂抹在自己的手臂上,那一刻,所有状元村还活着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胳膊上那一点淡淡的红……奇迹会发生嘛?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乏奇迹,查文斌手臂上的斑点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以可见的速度迅速瘪了下去。几分钟的功夫就开始慢慢结疤,再过了一会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它又开始慢慢的脱落,露出里面的肌肤如同婴儿一般白嫩。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滴血认祖被拒绝的外来姑娘会是拯救这个千年村庄最后一点的血脉的那个人,一个很讽刺的结局。夜半,对岸曾经的小山包已经不知了去向,宽阔的水面荡漾着的是不堪的过往。有些冷,查文斌紧了紧身上的道袍,他很少这般的打扮。河边的小码头上还停留着一条小舢板。这条河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下过水了,那一年很多人都说这里河里有一头怪兽,好几个年轻人被生生拽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过,只有查文斌知道,它并没有消失,而是完整的沉入了水底,这本来就是一座城,一座谜一般的城。这座城的终点在哪里?查文斌扭头静静看着身后山脚下的那抹点点红,今晚,状元村的人们为了庆祝新生,他们在祠堂面前虔诚的下跪,感恩先祖的庇护。久违的香火让祠堂有了些许生气,早已破败的灯笼也焕然一新,可是他们终究是忘记了是谁拯救了他们,又是谁抛弃了他们。“他还好吗?”那个女人终于还是憋出了这句,她很小心翼翼的看着查文斌,几年前那个人也很沉默,比这个人还要沉默。摇摇头,是的,连同查文斌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何方,他指着眼前的河水道:“或许还好,可以告诉我,曾经你在这里遇到过什么嘛?”“我被买过来就一直没出过村子,不知文斌哥讲的是哪件事?”“你中了一种巫蛊之术,谁会对你下手,我想肯定不是村子里的人,你想过自己有没有接触过村外的人。”“村外?”程子衿也陷入了一片迷茫中,这几年前的事情要她突然想起,除非那印象当真是非常深刻的了。迷糊了一阵子,她突然说道:“我还真想起了一个人,有一日家中来了个老者,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说是路过讨杯水喝。”“怎得?”“你说外人,我嫁到这村子里多半与他们不来往却也能认识村里之人,再者,家中贫寒平日里也鲜有人拜访。那人穿着很是古怪,所以一下子能想起来,因为,他好像穿着的是一身寿衣,我家老爷子当时也给准备了一套,能辨认得出,上面的‘寿’字一个圆对着一个圆的……”“是他……”查文斌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会是那个人,那天在照片中看见合影却也怀疑,如今被这程姑娘的证言配对,基本就是**不离十了,那个人便是:叶欢!“怎么了,文斌哥?”“没事,我们先回去吧,等过了这阵子你还是走吧,这里不属于你,你也不必久留。”“我能去哪里呢?”那女子低声的叹道,那个男人,他在哪里呢?子夜,今晚的月亮有些朦胧,查文斌抬头看着天与那日有些颇为相似,他拖着已死非死的老夏从那个冰冷的沟里爬了出来却又亲眼见得那些数不清的怪东西包围了叶秋。“走!快点走!”那是他们最后的对话,不知过了多久,顺着那条小道查文斌摸到头顶那一片沉甸甸的。用手敲打,吭哧有声,原本是一片木板,用刀子凿,用手扣,大片骸骨滚滚落下,当查文斌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口棺材的底部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然就是那座祠堂,而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条路的尽头居然是那口最大的主棺:状元村的先祖棺椁!这两年来,他慢慢的开始清理这些思绪,一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能说得过去的故事主线开始在他脑海里满满浮现:言八卦必言伏羲,而言伏羲则不言太昊,这句话是顾清和送给查文斌的。太昊是谁?在古籍中也有称他为“太皞”,据记载他是上古东夷部族的祖先和首领。东夷是上古在中原可堪与华夏抗衡的部族,它与华夏的交往十分频繁,并创造了灿烂的殷商文化。至此中国历史上开始有了文献的记载和实物的出土。对此,学界已无疑义,而东夷部族世居之地在今河南东部及山东、安徽一带。《左传?昭公十七年》载:“陈,太皞之虚也。”陈地在今河南淮阳,淮阳今存太昊墓。周代以后,其后裔属地渐次东移,直到春秋战国时期,东夷各支才逐渐被鲁、齐、越等国吞并,融入华夏。顾清明一直以为太昊并非是伏羲,而是一个同伏羲处于同一时代统治着淮河流域的王,这个部落很有可能学习了伏羲的八卦并试图解开那一副算盘石,最终因为历史的变迁,这支东夷部落逐渐在浙皖两省交界的山脉处落了脚,过着隐士一般的生活。“你们洪村、状元村是那支部落后裔留下的历史痕迹,我仔细查阅过资料,也看过当地残存的一些遗迹,这些东西颇有殷商文化的遗风,绝不属于与你们相近的古越国。”顾清和拿着厚厚一叠文档对查文斌说道:“你知道整个浙西北有多少春秋战国时的贵族墓吗?现在已经登记在册的古墓群就有不下三百处,这样一个地处偏僻,交通和资源都极不发达的地区出现这样规模的贵族墓葬群本来就是疑问。再者,江南流域自古是鱼米之乡,民以食为天,贵族多半出在江南,怎得会冒出那么大批在深山野凹的贵族墓来了,而且压根还没有历史可查,所以查老弟,那个地方是一片被历史遗忘的角落可能性很大很大。”那状元村呢?顾清和说,他实地查看后觉得这个村子在建成之前应该还有别的村落存在,村口那对石雕就是最好的证明。“文斌老弟啊,那东西绝不是宋代的,起码也得是战国或者再往前一点。你曾跟我说,这村子里的后人监守自盗试图挖掘那座八卦台,我想这状元村的先祖,就是那位周姓的大学士怕才是真正的祖师爷。以这种名义搞破坏的,并不是没有先例,当年三国时期的曹操就有一支军队专门盗取贵族坟墓充军饷,还受官爵号称‘摸金校尉’。南宋的时候,都城迁到杭州,国力不比北宋的时候繁荣,又有来自北方金国的压力,整个国家实际虚弱的很,保不齐哪朝皇帝也想弄点零花钱便打起了这样的勾当,我特地去了你们省博物馆调取了一些资料,在这里你好好看看。”“保存的还算完整,那位集贤殿大学士周子源的来历颇有些道行,原本乃是龙虎山中的一名俗家弟子,后因家国破灭,奋发考取功名报效朝廷,却又说他看不惯南宋的**无能辞官隐居。此人看来还是颇有些懂得风水数术的,剩下的不过是我的猜测还需查老弟你自己去亲自验证。”一代文人大学士,在最附庸风雅的时代辞官,要知道南宋时中国的诗词文化可谓发展到了巅峰,身为集贤殿的学士,身处西湖歌舞几时休的临安城,他周子渊真得会因为看不惯朝廷的“**”而裸官回乡嘛?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理由,一个可以轻易遮羞的理由。在那个年代,文人把持着朝政,活跃于上流的社交,一个如此讲究的王朝怎能好意思说出自己的钱包干干净净需要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于是,在浙西北,在那个远离繁华和都市的三千大山深处,那些残留着的地下财富成了弥补国库空虚的来源。这就很合理的解释了为何那口被状元村人视为神灵一般的主棺下方竟然是一条盗洞,一条一直通向对面那座山底深处的盗洞。或许周子渊终究是没打开就过世了,其实他不过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因为当日的查文斌也是误打误撞才撞开了那道豁口。口口声声教育族人的先祖只能留着遗憾而去,并且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这尚未来得及完工的一切,只为留下一个“世外闲人”的称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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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水中月
readx;周子渊盗宝的说法有史料为证,查文斌是有几分把握的,这条密道的发现更加证实了顾清和的猜测。如夜,祠堂门口还弥漫着这个村落最后被抛弃的人们虔诚的供奉,地上的树叶夹杂着纸钱余烬放佛在诉说着这座古老的建筑残存的那点气息也即将要落败。一个贼的祠堂又怎会真去保佑着他的子孙,这偌大的华丽建筑不过是一张用来遮羞的布。龙虎山的弟子,一千多年前的道教是何等的昌盛,周子渊不过一俗家弟子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给这千百年后的人们布下如此的局。是该打开它,让世人见证了。他轻声说道:“兄弟,我来了,或许不晚……”一口八卦铜镜被翻出,查文斌拿着它移动着,和天上那一轮明月几次仔细的比划着,终于镜子把那月亮给框了进来。地上一圈光晕随着他的手慢慢的移动着,光晕所到之处皆是白白的惨色,要破八卦**阵就要破这里的气局,所谓气局不过就是障眼法,当年诸葛孔明用一堆石头就困住了曹操十万大军也是如此。人是视线受到干扰的时候就会失去方向,比如用迷雾,也可以是树木,山石。失去视线后的人会本能的去寻找参照物,这些参照物都是按照奇门遁甲的排列顺序,一环紧扣着一环,会让人不自觉的就落入这些原本并不会移动的路线之中,最终的结果便是一处五里的地界硬生生能让你走上五百里还不到尽头。周子渊巧妙的利用了这座大庙里的屋檐、棺木作为障眼法;加之此处面水,湿气又是极重,每逢到了夜晚之时,这祠堂里便雾气丛生,这一简单却又实用的八卦阵法便成了。而这一切却不过是雕虫小技,懂奇门遁甲的人只消不过半个时辰便能破解,周子渊自然是想明白的,他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如何会去犯这样一个错?俗话说,这同行便是冤家,周子渊下的这步棋可是一步死棋:那便是利用这里世世代代将他供奉的后代困在这祠堂之内。第一次进这里的时候,查文斌就发现这座祠堂阴气极重,似乎无时无刻的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些看似闲云野鹤般的孤魂野鬼都是历代周家子嗣,它们死后被迁入这里,表面上享受着族人最高礼遇的葬礼,其实不过都是那周子渊的牺牲品罢了。生老病死,投胎成人,这本是一个人生命完整的旅程,为何这周家祠堂里的亡魂不去投胎却偏偏要在这里游荡呢?显然,这里有什么东西困住了它们!只有死后才能看懂这一切,生前那些为了族人奉献的人们,死后豁然明白自己中了先祖的局,这股戾气只会越来越凶煞,久而久之,这状元村便会成为不毛之地。可是状元村偏偏红火了一千年,这个时不时有子弟荣登金榜的小山村甚至让几朝帝王铭记,与这祠堂的风水局却又完全不同。原本这是查文斌最为不解的,直到那日他亲自登上淮阳龙湖那座传说中的,那座伏羲从洛河图书中悟出的八卦台。上下五千年,带走的是光阴,留下的却是历史的记忆。此台高两米,广阔十余亩,四面环水,景色宜人。在这里,曾经升起了中华文明的第一道曙光,后人在台上根据传说复原了一座八卦亭,亭上有石龟两只,各有一青石碑,一书“开物成雾”,一书“先天精蕴”。亭子前侧有一方青石算,。青石算盘散布算盘子。看上去,既象河图,又象洛书。但是细细一看,它既不是河图,又不是洛书,便是那被称为千古谜团的“算盘石”。“石算盘”是伏羲画卦时的通灵之物,蕴涵的天机怎又是大众的凡人所能够理解的呢?慢慢的,这个神奇的地方也就成了旅游的景点。彼时的淮阳龙湖还不像今日的游人如织,查文斌独生一人盘坐八卦亭三天三夜,据当地人讲,那日有个年轻人身着紫金道袍,双眼紧闭。眉宇之间隐约有一股青色之气轩昂飘逸,三天三夜纹丝不动,如同那入定的老僧一般。过往的游人和劳作的村民无不驻足观看,私下议论的却是“神经病”之类的污秽词汇,殊不知这千百年来有多少一心向道之人与他那般盘坐八卦台,又殊不知这千百年来多少人都同样的折戟在这龙湖的一汪水面之上。道,这个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词,老子只用了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就使得寻道之人如同过江之鲫般跳入了那个一生也找不到出口的太极圆里,可终究在这圆里还是走出了诸如张道陵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神话,并不是不存在的,传说也并不是全无可信的,那终南山间遗留下的无数遗迹都在告诉世人修道一直在延续。他只是想来看一看,想来坐一坐,想来亲眼感受一下伏羲当年悟道的场景。殊不知,这一闭眼就是三天三夜。二十年,弹指一瞬间,查文斌已经从那个被抛弃在孤坟中被山魈抓走的婴儿长成了翩翩少年;二十年,在这一汪龙湖水的变迁里不过是那湖中砂石多走了一个圈,可是他查文斌却在一天之内苍老十年,仍你再有道缘,终究抵不过的还是时间……三天后,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眨眼,这是查文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入定。据说凌正阳二十七岁时才在终南山下入定两天,可他竟然是比他师傅提前了五年,还整整多了一天一夜。仙骨这玩意存在不存在是一说,可入定这门功夫靠得不光是天赋,还有机缘。千百年来修道之人何其之多,真正能走到悟道这一步的却是凤毛麟角,什么是入道?那便是一闭眼就满身毛孔尽数开启,那天地万物都会化作可用灵气充斥全身,那天上的斗转星移,那脚下的山川大河都在脑海里触手可及,双脚犹如踩踏仙云一般顷刻间可遨游千里,那宇宙万物皆由你掌控,那无尽的道便像是滔滔江水一般直涌入心底。睁开眼,湖中有一汪倒影,淡黄色的月在碧波中轻轻荡漾,折叠着,弯曲着,变幻着。抬头看一眼,那空中的月却是那样的圆,月还是那轮月,只不过这水中的月终究是它的倒影,无论它有多美,有多圆,变幻的不过是水。那一夜,他明白了许多,如同为何会出现的叶秋,为何又有那个不见的石头,为何小忆会是那般,其实变得不是他们。小忆还是那个小忆,忘记了过去的他依旧还是他,变得不过是周遭的世界,这便是本源,也是修道之人必经之路:看破。一年后,这状元村,这座祠堂,查文斌终于明白为何这凶煞之地还能繁华千年。一年前他站在秦始皇陵前,看着那地下埋葬着的千军万马,他明白了大秦帝国的崛起,六国战局的横扫是因为嬴政麾下那杀伐冲天的百万铁骑。因为有杀戮,所以有兴衰;也因为有煞气所以才有福气,这阴阳本是相辅相成,就如同那水中月,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周子渊不亏为一代大学士,他是明了,这煞气可害人,也可造人,就和锋利的匕首一般,即可刺秦王,又可打江山。煞气并不可怕,这世间凡人都有怨气,无论人事皆不可做到面面俱到,有了委屈便有怨恨,有了怨恨便也有了煞气。这本是自然的调节,万事万物变幻的规律,它便也和人的善心一般,既然存在便就是合理的。只不过可怕的终究还是人心,这煞气便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有人用道去化解这把匕首,也有人用这煞气去杀人。可周子渊选择了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他生在八卦台胖,坐拥媲美龙湖的那一道河水,青龙白虎两山伴其左右,足矣困住这些亡魂,于是,再用一些法子便可轻易控制它们为自己所用,再于是便有了那个古老的习俗,但凡状元村的后裔都需要滴血认祖。为何?后来的查文斌才知道,那是一种源自古老羌族的奇术,依血祭巫术变幻而来。人的中指血为纯阳血,是人精气最为集中的地方,那些死后可以进入祠堂的人都是滴血被认同的,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周子渊就已经开始熟悉这些将来要陪伴自己的人,这些人死后精血都被周子渊已经炼化过便再也脱离不了他的世界。“和我们茅山弟子画命符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我们取的是八字,他取的是精血。”河图对我说:“小忆啊,你记住,但凡是用人血做法子的多半都是一些歪门邪道,若要有心害你的人取了你的中指血稍加法门,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你。”“后来呢?”我问他。“后来……”ps:(亲爱的们,我微博上发了动态,腰椎间盘突出压迫了神经,前阵子倒地不起,所以不能动弹,谨遵医嘱卧床不动一周,勉强能下地,今天也就开始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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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胖子的出现
readx;再说那晚的查文斌,查文斌学道不过十几年,他的师傅马肃风在这些时日里并未像是一般师傅对待这嫡传关门弟子那般悉心教导,反倒是有些懒散。这和天正道一脉历来的传统有关,天正道自师祖凌正阳创派以来,讲究的就是个随性自由,对于门中弟子几乎没有什么约束,他本人就是个亦正亦邪的人,所谓好坏皆在他一念之间,颇有些江湖侠客气息。查文斌深知自己道行浅薄,也不敢轻易下手,这周子渊乃是一朝大学士,精研的古籍势必广阔。再者,一千年前的时代,道家门徒香火旺盛,那些个古怪的法子到现在也就都落寞的找不到出处了。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单一个北京城的风水,自元朝忽必烈建都后依照大相士刘秉忠的规划,后又经历了明清两代直至现代都没有太大变化,这是因为我们老祖宗先哲仰观天文,后俯察地理几千年探寻的宇宙奥秘,再把天体的运行与地球上的时间的变化、季节更替对应起来,最终导出地上一切事物以至于人的命运都是天道的反映。道是一个宗教,也是一门学问,这里面的东西那是多了去了,所以查文斌不敢托大。自周子渊起,历经千年,这座祠堂里的冤魂各个都是几百年的老妖精了,且不说它们是否会伤人,就单单那股子煞气就能让半夜进入此地的普通人一病不起。照例再给那口最大的棺材上了一炷香,这香炉颇有气势,三足圆肚,两旁的耳坠也都是神鸟凤凰,这种造型在过去是文官图腾的最高礼遇,足以见得这周子渊是并不是布衣还乡。香炉后面是一块灵牌,上等的金丝楠木,字体用是的阴雕的手法,烫金的大字行云流水表明着这口棺材主人的身份。不过有一点查文斌觉得奇怪,为何这灵牌用的是本色而不是通常的红色,那灵牌因为放置的时间太久了,又经常被香火熏烤,按理应是偏黑才对,却只是落了层灰烬罢了。看着香炉里的那那炷香互相盘绕在这祠堂里集结腾空,似乎并不留恋这阴森的老宅,查文斌心里念道:莫不是这周子渊根本就没吃过这里的香火?正想着呢,突然这天空里就乍亮了一下,抬头一瞧,透着浓浓的云层,上方有一闪电划过。果然,紧接着就是一记闷雷,就好似有人拿着锣鼓在他耳边狠狠的敲击了一下,不由得查文斌往后边退了一步。前面说过,查文斌的眼睛要比我们一般人好使的多,他走夜路几乎从不需要用灯,这是从小的锻炼。可是今晚,他只觉得四周都是黑的,唯有眼前的那口棺材反倒显得明亮起来。“轰隆”,又是一记响雷,比先前要更响了,这屋子里就像是有人投放了个照明弹,“啪”得一下,也不知道怎的,一道闪电竟然穿过了云层直直的砸了下来……这祠堂的中部有一棵松柏颇有些年头,只听见一阵“滋啦啦”的声响,那记闪电劈中了它,查文斌扭头一看,好家伙,顿时那火苗“噌噌”得就往上冒,中间往上的部分都给削了去,这要劈着自己还能有人?要是咱普通人在这么个环境里遇到这样的事,要么当即拔腿就跑,要么则是腿软倒地,可是他查文斌倒不会,为啥?自古还没听说过哪个道士是被雷劈死的,因为这招引雷的把戏,他查文斌也会啊!不过这后面火花烧着倒是让这祠堂里顿时明亮了一些,透着那层薄薄的雾气,查文斌隐约看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口大棺材附近还有一口同样体积的棺木,但是这前面的灵牌却有些古怪。怎么个古怪法?查文斌起先还以为这是周子渊夫人或者是其它亲属的棺木,也就没有多去在意,可是接着刚才的火光他却看见这口棺材前方的灵牌上写着的并非是常见的人名尊称,而是八个大字:“双棺一日,文武双全!”查文斌只在心里跟着默读了一遍,顿时觉得自己脊梁骨有些冷,感情这周子渊是打算把他留在这儿了!查文斌,这查字在古时候还有个木字旁,是写“楂”得,文武双全不就是个“斌”字,难不成这周子渊算准了一千年后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那他可就是真神了!“装神弄鬼?”查文斌对着那个灵牌冷笑了一声道:“那我且来试试了!”七星剑,剑长三尺,刃口看似钝却寒光奕奕,它是查文斌的随身配物,在这个年代,真的很少能看见随身带剑的人。这是师祖凌正阳传下来的,有说是他寻得天外陨石打造的,也有说是他从哪座道观里偷来的,一代又一代的天正掌教都会接过这把剑并将它视为生命,自从它在凌正阳手里的那一刻它就是这般的,到了查文斌的手上它依旧还是这般,似乎时间从来没有在这把剑上留下过痕迹。这棺材是为自己准备的?“对不起,我不要!”一张巴掌大的符纸贴着剑身从地面划过,火星四溅,一团火球跟着燃起。看似无锋的剑刃竟然像切豆腐一般轻松直入棺材的头部,只稍稍用力便瞬间没入了半个剑身。就在这时,突然那棺材里传来一阵响动,查文斌依稀听到有个人的声音闷在其中怪叫道:“火,哟,哟烫死了!”这棺材里竟然有人!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查看的时候,“咚”得一下,那棺材盖板瞬间被顶飞了起来,只见一个人影飞一般的跃出,他一边扇动着自己裤子上的火,一边怪叫着冲出棺材在原地不停来回跑,可是他那屁股上的火似乎没有熄的意思,那家伙索性往地上一坐,好一阵子扑腾总算是弄灭了。还不等查文斌开口,那厮却先张了嘴:“哪个王八操的放火烧老子,看爷爷不弄死你,你他娘的给爷等着,哎呦,烫死了……”这声音,查文斌听的好熟,再定睛一看,地上坐着打滚的那厮不是胖子是何人?这一下,彻底轮到查文斌傻了,这唱得又是哪一出?他怎么会是胖子,胖子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儿……可是他那神态,那声音,那动作,这是谁也模仿不了的!“石头?”查文斌小心翼翼的问道……胖子在地上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起身道:“文斌!好家伙,我说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差点要了老子小命啊,你们他娘的怎么回事,这老半天不拉我出来还拿刀子捅,放火烧,这是存心要我石大将军的命啊!”这家伙只顾着说,不过很快他好像也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了,一个扭头道:“咦,这是哪里啊,秋儿呢,还有小忆呢,他俩死哪儿去了,我们不是在地下吗,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真是胖子?”查文斌的那个脸都已经白了,虽然他想过无数个可能,可是从未想过胖子会在这里爬出来,所以这一刻他依旧不相信是真的,因为关于胖子的事情已经到了一个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谜的阶段了。“神经病!”胖子把自己肉呼呼的脸往前一伸道:“你捏捏?”查文斌还真就去捏了,这一捏,有温度有弹性,除了感觉他的皮肤略显干燥外真的可以确定是个活人,而且就连那身衣裳都没有变。“不可能……”查文斌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盯着那口棺材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不是胖子,少给我装神弄鬼的!”这会儿胖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龇牙咧嘴的看着查文斌道:“他娘的,你是不是中邪了,老子进去这么一会儿到底怎么回事!”查文斌顿时有了一种崩溃的感觉,也不顾及场合,大声喝道:“怎么回事!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突然,胖子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文斌啊,你怎么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啊!对了,他们人呢,我们怎么在这儿啊!”“别问我,你现在什么都别问我!”查文斌捂着自己的头不停的摇摆道:“幻觉,肯定是幻觉!”说着,他抬起左手狠狠的咬了一下,一排牙印夹杂着血丝让他顿时痛得清醒,一张眼,胖子还在那儿看着自己,就跟看着怪物一样一样的……“你……”“你……”这俩人似乎都有些糊涂了。“还是你先说。”胖子一挥手便坐了下去。“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嘛?”这是查文斌的第一个问题,胖子看着他伸出的两根手指道:“两个小时?”查文斌摇摇头,胖子又问道:“该不是两天吧?”“两年!”“两年?”胖子笑了,他笑得是那样的开心,他认为这个向来严谨的查文斌也学会开玩笑了,可是看着查文斌那一脸的正经,再看着他似乎和以前大不同的容貌,胖子笑着笑着就跟着颤抖了起来,他打探着四周,这鬼地方以前他可是也来过的,明明不是和叶秋还有查文斌下了那个大柱子吗,怎么滴就到了这儿来啊!“文斌,你可别吓唬我,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头了啊。”胖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带着颤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两年前小忆以为他找到了你,我也以为是,但是叶秋却再也没回来,我只带回去一个昏死的小忆,他已经改名叫做夏秋石,你知道他为什么改这名字吗?”胖子指着自己道:“因为我和秋儿?”“是的,因为我们都以为你们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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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阴谋?
readx;状元村的村公所在几年前是很气派的,即使放到现在,那座三层结构贴着马赛克的楼房依旧很是威风。楼的外面有一圈高大的围墙,围墙上插满了碎玻璃,那时候都用这个法子防盗。有一对铁门,也早就锈迹斑斑,门上有一把挂锁,石头找了跟棍子用力一撬也就没了。院子里的草有半人高,挂在墙上的那几幅门牌也没了往日的光彩,大晚上的一眼扫过去,没半点生气。“来这儿干嘛?”“你还记得他们村里书记办公室在哪里嘛?”胖子抬手指着那黑漆漆的楼道:“应该是三楼,具体哪一间忘记了,反正一间一间的都打开,你到底想找什么?”“一副照片!”什么照片呢?胖子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就跟黑旋风李逵似得,一脚一个门,进去就是一通翻箱倒柜。“找到了!”查文斌蒲扇着地上一副积攒着厚厚灰尘的一副相框,抹去玻璃上的灰尘后,借着那火折子忽明忽暗的光,查文斌仔细搜索着。那还是一副黑白的集体照,第三排最左边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圆圆的镜片,照片的落款是:一九八零年三月状元村煤矿剪彩开业纪念。“是他,我只是想再一次证明当年我看见这幅照片的时候没有错,叶欢,肯定是他!”还是在东北的时候,在野人屯,那是查文斌第一次见到他。从那个时候起的查文斌就似乎厄运连连,这个黑墨镜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在一些奇怪的场合。这个人,查文斌知道却不了解,他的师傅马肃风只告诉他,那个人是一段噩梦,不要轻易的去开启。查文斌是个听话的徒弟,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去触碰这个被视为禁忌的家伙。的确,他可能是有那个能力的,一些稀奇的法门足以让他们这些雏鸟受到不可解释的打击,修鬼道的,寥寥无几,懂鬼道的更是凤毛麟角。不要以为鬼道只是传说,自三皇五帝时期,蚩尤便是鬼道的修炼者,往后更是有大名鼎鼎的张氏祖父三代。说起鬼道,不得不提一个人:张鲁。张鲁是何人?大名鼎鼎的天师张道陵之孙,而在史书上第一次明确记载鬼道这种修炼法门的是《后汉书》,上面清晰的写着:张衡妻“始以鬼道”、“兼挟鬼道”,“以鬼道见信于益州牧刘焉”。而《三国志魏书张鲁传》则记载:“鲁遂据汉中,以鬼道教民,自号‘师君’。”另一篇《三国志魏书东夷传》也写道::“倭国乱,相攻伐历年,乃共立一女子为王,名曰卑弥呼事鬼道,能惑众。”东夷在哪里?就是现今的日本,古时也称为倭国,这位叫做“卑”的女子在战乱的年代自立为王,大行鬼道之术。而后大约是在唐代,鬼道还有些许传闻,再往后,鬼道这一邪术逐渐消失,一直到了清朝时期才又有出世,并有如下记载为凭证:清昭梿《啸亭杂录徐中丞》:“公深愧以鬼道设教,而满庭胥吏皆有见闻,不能掩也。”这一段是中国史书上最后一次记载这种宗教的出现,再往后的百年时间里,鬼道再无出现。这种结合了道教阴阳术和西南巫术的综合体,因其阴毒的修炼手法被视为邪门,包括现在日本还存在的阴阳师这种职业都是源自中国鬼道。查文斌深信,创造出这门法术的绝不是张鲁,虽然他是最为出名的一个。而鬼道应该是源自于天师道,甚有可能是天师张道陵所创,但因其毒辣而将它视为邪术。不想又过了百年,鬼道重现人间,叶欢这位天纵奇才竟然学会了鬼道……除了这张照片别无其它,面对这样的人,马肃风那句躲着他,越远越好无时无刻不在查文斌的脑海里盘旋着。当你必须要去面对的时候,逃避又有何用呢?世间多少事皆不如人意,人算不如天算,叶欢,一个活在黑暗世界里的死人,注定要和他有一些交集。村西有一座土地庙,庙里供着土地公公和婆婆,两尊泥塑上都披着红霞。路过的时候查文斌特地也去上了一炷香,他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只是在那一刻他的心里需要得到那么一丝丝的安慰。祠堂里依旧还是那样,该走的,该去的,原先这座祠堂里住满了“人”,可是今晚也显得特别的空旷。那些棺材,一排连着一排,层层叠叠的,查文斌瞧了一眼手上的罗盘,指针纹丝不动,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撬开它。”胖子手里有一根撬棍,狠狠得朝着棺材板死死得戳了进去,用力一下,“吱嘎啦”,接着便是“嘭”得一下,结合了许久的棺木像是真空的一般。这活儿胖子干的麻利,他的手并不是生熟,朝里头瞄了一眼后那小子拍着胸脯“妈呀”一声往后一退道:“吓死你爷爷了……”“你别过去,我怕恶心到你!都蜡化了,死透了。”查文斌还是去了,一探头,果然,这棺材里是有一具尸体,甚至开了棺都闻不到尸臭。尸体的表面有一层类似于肥皂般的黄色壳包裹着,这种一瞧就是尸体体内的脂肪在死后渗出又慢慢凝固,查文斌本也想撇过头去,但是回头一看他猛地觉得不对劲了!“胖子,这尸没铺盖,连个残片也没留下,就剩一个光尸,周子渊的棺椁怎么的连半个随葬品都见不到?”两人视目一对过后便又小心翼翼的再次靠了过去,这胖子以前干过下地的活儿,查文斌自然更不会怕什么死尸。胖子率先用手扒拉了一下,一碰到那层“壳”他就觉得滑溜溜的,不像是表面看着那般的坚固。胖子脱下衣服准备裹在手上,他是不介意把里面的东西拖出来瞧瞧的:“我怎么觉得这尸不是正面躺着,而是脸朝下趴着的,要不我给拖出来?”查文斌回头瞧了一眼那山下的村子,胖子明白他的意思,便说道:“你棺材都砸了人两具了,也不在乎鞭尸,反正回头真要有人晓得是你做的,这不结果都一样嘛!”“弄吧……”查文斌别过头去,在他心里即使周子渊设置了种种禁忌,可总是先辈,只要他不作怪伤人,大不了一把火烧了这里便是,跟胖子那般粗鲁的动作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得了令的胖子好似从来没有消失过,不论什么情况下,他对于死尸的癖好永远都是那么的强烈……把手轻轻插入尸体的脖子处,用衣服缠了一圈后再自己转个身,往背上一搭,这是当年他在西安的时候那群土夫子教他的。尸体下葬都是正面躺下,和尸体背对着靠着拖出来可以防止万一起尸的时候被正面攻击。可是胖子大意了,这也是他的职业病,他忘记了刚才自己的感觉,这尸体是趴着的!当胖子觉得有人抱着他的时候,他的确是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快点丢开,然后和受了惊的野马似得一蹦老高。“哗”得一下,他的动静闹的太大了,那层蜡壳顿时就裂成了无数条细缝。查文斌扭头一看,这家伙,那底下的肉还是新鲜的,这尸体难道没腐烂?“这是个什么鬼?”胖子跳下来后立刻又稳住了,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尸“蜡”的眼睛部分,鼻子部分,嘴巴部分全都是肉呼呼的,还在一动一动的,怎么看都觉得里面是个活人啊!“妈的,秋儿,老子就说嘛,还真是他啊查爷!”胖子一下子就扑了过去,那些油腻腻的蜡层被剥开后,里面果真有一具全身**的身体,那厮不是叶秋是谁?只不过现在叶秋“出土”的状况比胖子可要差得多了,除了眼睛还能眨巴几下,完全就没了反应,天晓得他在里面被关了多久。这下可好,俩大活人就这么冒了出来,一个生的莫名其妙,一个则被人当做了蜡丸,只不过都留了一手。叶秋全身都被封住,唯独留了呼吸的口子,说明是想留活路的,查文斌探头往棺材里再一看,棺材地板上有个黑漆漆的入口应该就是对着叶秋的脸。一边替叶秋清理那层蜡,胖子在叶秋腹部的地方居然还发现了一封信,这信被裹在蜡层的中间。信上写了一段话:“三天后狮子峰顶”胖子见查文斌拿着信还在往棺材下面瞄:“妈的,查爷,我看秋儿快不行了,咱是不是得赶紧送医院去啊,他这脸都开始紫了。”这会儿查文斌是没得选择了,一个程子衿下落不明却得了失踪得俩兄弟,这事的各中蹊跷怕是要等这封信的主人来解了。查文斌心想,他既然没有伤害胖子和叶秋,反倒一再出手搭救,这叶欢看来并没有伤人的心,那程姑娘若是被他带走估摸着有危险的可能不大,那眼下自然是先救人要紧了。把现场给恢复了一通,查文斌又不忘锁了这祠堂的大门,这拜先祖有个规矩,只能是农历的初一十五,今天刚拜完,至少半个月内是不会有人再来这儿了。于是也就连夜带着胖子和叶秋往外赶,到了天亮边才找到车子送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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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很老的故事
readx;一别两年,茫然的老夏看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那个在照片上曾经见过无数次的人。夏秋石,这是三个人的名字,合一。无奈,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说不清的哀伤,曾经是并肩的朋友,如今却成了路人。这边也是造化,或是天意,老夏没有呆多久,默默的一个人回了家,他已不再是那个跟胖子叱咤羊城的热血男儿,也不再是那个和查文斌共赴北疆的知青少年,如今的老夏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他倦了,也累了,他是他们之中第一个失去自我的那个人。时间失去还有时间在等待,记忆失去,以前的他就真的只能是别人口中的回忆了。还会和以前一样聚在老夏的家中,推杯换盏吹牛作乐吗?还会和以前一样为了一条狗,暗算口舌,落井下石嘛?不会了,过去的便是过去了,一如查文斌看着老夏远去的背影对胖子所说的:“我们终究是要重新面对现实的。”叶秋只是虚脱,他的体质本就强于常人,几瓶点滴下去,到了晌午的时候便就苏醒,又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可以下地,第二天一早便就办了出院手续奔着五里铺去了。那一天,查文斌还是去请了老夏,桌上,明明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四个人却面面相觑。杯子里的酒自顾自的喝着,盘子里的菜自顾自的吃着,这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结束的时候,胖子终于感叹道:“查爷,我们的路是不是也要走到头了?”查文斌没有回答,他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没有朋友的人,他渴望着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看着老夏那有些单薄的背影,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多说。又是两年过了,狮子峰,那座山神庙还在,那些金字塔模样的墓葬上早就长满了又一茬的荒草,满眼的郁郁葱葱,一如当年。山顶,有一个人早已在等待,他背着手,眺望着远处,看着这片大地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年轻人还比不上我这个老头子,等了太久咯!”他仿佛后脑勺长着眼睛,才等查文斌一干人刚到山顶便已经开口:“不要越过那块大青石,你跟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在那站着说吧。”叶秋的眼神里闪起了一丝亮,可是很快那丝亮光就又黯淡了下去,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张口说过一句话。查文斌朝着那背影还是作了个揖,虽然他心中可以肯定那个人便是照片上合影的那位,那个师傅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招惹的叶欢。“前辈,我们来了,有何指教?”“小子,是不是想问那个丫头,放心她已经被我送了回去,还有一个丫头倒是有些麻烦。当年终究还是被那个人抢先了一步,查文斌,这倒也是个好名字。”说完,那人竟然“咯咯”怪笑了两声又说道:“小子,这地方你来过,可看得出什么?”“看不出。”查文斌照实回答道:“以前有过猜想,这里当是一阴一阳对称设计,以这座山为界。晚辈才疏浅薄,不敢在前辈跟前造次。”“哎,一个好端端的苗子就被马老头给教的这么酸臭,可惜啊可惜!”那人竟然叹起了气来,他又说道:“秋儿,等下跟我回去。”他的语气很淡却有一股让人不得拒绝的感觉,叶秋只是身子怔了怔,查文斌跟着轻轻拉了一把他的衣角冲他摇了摇头。“是想知道嘛?有些事可以告诉你们,有些事却也告诉不了,你们五个人的命运其实都跟一件事有关:继周人。查文斌,你可还记得当日黑龙曾给你看过一面铜镜?”“铜镜?”查文斌想起来了,当时他在野人屯被黑龙带走的时候,在那里的确见到了一面铜镜,第一次见到的还不是实物的时候,单是一张照片查文斌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副画面。“据说你是第一个见到那面铜镜就有反应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本来我们以为你就是继周人,很可惜你看到实物的时候并不是。”查文斌现在还能想到那个场景,他第一次见到那面铜镜的时候,脑海里是这样一幅画面:一处圣大的祭司场地,有一位衣着华丽却戴着面具的人站在祭台的最顶端,他单手托着一个圆形器物对天长叹,嘴中唱着不知的歌谣。数不清的信奉子民俯首跪拜,一顶轻纱轿子被缓缓抬入场地,所到之处,世人均欢呼无比。轿子来到了祭台下,掀开垂帘,从轿内走出一个妙曼女子,可惜头盖薄纱,无法看清她的脸。那女子拾阶而上,缓缓步行到了那位华丽衣服的人面前,单膝跪地。华衣男子将手中的圆型器物交给了蒙面女子,女子伏地,这时候上来两个手持刀斧的精装赤膊男子。男人将女子扶起,另外一人手中大刀如风一般划过,头颅离开身体的那一刻被另外一个男人第一时间接住,而她的身体就像是喷泉一般涌出了鲜血。她的头颅被送到了那个华丽衣服的人面前,那个头颅的嘴贴着那华衣男子的耳朵一闭一合,不多不少,刚好一十六下。接着,那颗头颅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如同完成了她的使命一般,华衣男子开臂一挥,口中“乌拉”了一声,顿时下面的人群沸腾了,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境地……“这个和我没有关系。”“嘿嘿,那就由不得你了。”那人干笑了两声道:“看到了便是看到了,原本我们一直以为继周人是一个人,千百年来的人们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很可惜,现在看来错了,继周人应该是一群人,我先说一个故事给你们听。”“在《史记》里记载周武王文说:“故修谱者,当知其所自出,姓氏之所由赐,及迁移之所起,卜居之凡来,与夫世代相承,并无所缺,斯宝录也。”这个修谱的人便是继周人,会懂释碑文,能解释“独阙斯文”。忠臣比干因被妲己谗言糟商纣挖心,周武王得了王朝后,封神天下,取了燕白旗封比干却不得成,因为比干无心。所以又以红敛葬的方式竖立土丘坟将其安葬,并留下了那面铜镜,姜子牙观天象后预测:三年前后的第一个癸卯年会有继周人出现,根据时间推算,就应该是你出生的那一年,此人必定会读懂铭盘上的十六个字,同时也会书写这种失传已经的文字,还要名字中带着“慎”字。只要找到继周人,则能保佑当朝龙脉千秋万达,华夏方能崛起,炎黄子孙都会受到先祖的庇护。这个说法一直绵延了千年,历代王朝无不想要找到那面铜镜破解其中奥秘,一直到了唐开元中年间,在河南洛阳郊区的偃师县,有一位农民耕地耕出了一面铜盘铭。唐朝佛风盛行,这位农民本想拿着铜镜上交朝廷,却被拦在门外,这位农民便将这面铜盘赠给了一位过路的道人。这个人道号志生,乃是茅山清微派的一位弟子一眼便认得这东西了不得,便给匆匆带回了山中保管。后来,这面铜盘又几经转辗,一直到了明朝万历十五年,这面铜盘被带到了河南卫辉府,此处先朝乃是商纣时期的京畿牧野地,当时的知府叫作周思宸。”“周思宸?”听到这个名字,查文斌的眉头一皱,这个名字自己好生熟悉。“没错,他后来就是你们天正道的第十八代掌门永圆真人。永圆真人对照古籍翻译出了这面铜盘上的十六个字,分别是:前岗后道,左林右泉,万世之宁,此焉是宝!一度他以为这面铜盘便是周武王留下的那块,其实后来才证实,这块东是西周朝第五代君王周穆王按照周武王所写原文另新写的铜盘铭。虽然破了字,但也不明白这十六个字是何意思,再后来,这块东西就一直传到了现在,直到你看见了其中的那个画面。”查文斌道:“那跟我们五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什么继周人,更没有慎这个名字。”“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那人又是一阵阴笑道:“慎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源自姬姓,后来几经变迁已经演变成了百家姓里的若干个姓了,很不凑巧的是,你们几个或多或少的都这个古老的姓氏家族带了那么一点关系,这里也着实是最容易迷惑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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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矛盾
readx;“你们五个人看似不相干,其实却不然,说不定多少年前你们也还是一家人呢,咯咯咯……”那人笑得十分诡异,接着说道:“你信命嘛?这就是命,三千年一轮回,当年为了你我可是找的很辛苦啊,查文斌!”然后他又说道:“秋儿,你大可不必跟我回去,另外,查文斌我提醒你一句,我本以为你很聪明,实际也是个蠢货罢了,看来马老头教这么个徒弟真没怎么用心。至于这天机嘛,不可泄露太多,你只需将你们五人的八字拿来一匹便可知晓。”说罢,他手中一枚小的黄色锦囊被丢了出来,“这上面有你们五人的八字,包括秋儿的,有些事我自己还没弄明白,下面那个村子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里面一些门道我能破的也都在这里了,剩下的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好了,你们可以下山了。”“前辈,”查文斌欲言又止,其实他有很多想要问的,比如他的师傅,比如小白,比如他那些消失的又出现的兄弟。那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说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清楚,你们是我们要找的人,在我们需要的目的还没达成之前,顺手会帮你几把。那个小胖子是我在下面一口棺里发现的,秋儿是在一座祭台上发现的,那天我帮你移开那口棺材纯属巧合,别谢我,还有那个姓袁的女丫头的事儿不再你的能力范围内,这世上能救她的只有一个人。”“前辈请您一定要……”这边查文斌还没说完,那边已经说到:“我说了,那个人不是我,跟那个人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哈哈。至于他愿不愿意救人,估摸着得看你们接下来的活计自己看着办,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通过了或许才有资格去跟那个人玩以后的。”“那个人在哪?他是谁?”“别痴心妄想的去找那个人了,合适的时候说不定会有安排,至少现在你还没有资格。我再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哎,怎么的我会对马老头的徒弟这么好……”那人竟然是一声叹息,果真是个怪人,他说道:“你的师傅怎么教你看待生死的?是六道轮回,道法天成嘛?阴间?奈何桥?十八层地狱?孟婆汤?阴阳两界?”这些话说得查文斌一愣一愣的,他心中疑惑,难道不是嘛?便也说道:“难道不是?”“你去过阴司?你走过奈何桥嘛?净整一些没用的玩意,你师傅有没有教你师祖凌正阳当年是何等的威风,难道他是整天抓着你手上那把破剑出去捉鬼才有了天正道的今天吗?小子哎,我不知道马老头是故意糊涂把你弄成了个野道士还是他压根就不想你走那条路,听过一句话嘛?‘叫顺则凡,逆则仙,只在其间颠倒颠’。”“听过,武当张三丰所言,前面三句是无根树,花正偏,离了阴阳道不全;金隔木,汞隔铅,孤阴寡阳各一边;世上阴阳男配女,生子生孙代代传。”“好,我再问你马老头到底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师傅从小教我打坐吐息,口诀典籍,画符念咒,识天文辨地理,讲命理,说奇门……”“好好好,你可以闭嘴了。”那人极不耐烦的打断了查文斌,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问道:“你这和天桥底下算命的有区别嘛?马老头看来是打算给你弄一门混饭吃的手艺啊,啧啧,就这个样子也还想继承掌教,师祖他老人家都得气得从坟包里爬出来,说你们师徒两人就是这么糟蹋了天正道你还不高兴。我只问你一句,草上的露珠,太阳出来就会烟消云散,第二天那早上依旧还有露珠,那还是昨天的露珠嘛?”“不是。”查文斌回答的很坚决。“马老头害人不浅啊,所以他只活得那个样,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糟蹋你这块好料。草上的露珠被蒸发了,成了气,第二天又凝成了水,或许还有头一天的一些水汽参杂在里面,好了小子,你要真想学道还早着呢,过去的那些东西只是皮毛。抓个鬼,收个魂的,你见过哪个能成大事啊?也不怪你们那些名门正派一个个的都衰成这幅德行,我再告诉你吧,你们五个都是阴神转世,先去搞明白吧什么叫做轮回,什么叫做生死再想着去救你那个朋友,要还不懂得,回去找个太极图盯着看,什么时候看明白了,什么时候你那朋友或许就有救了。”说着,那人接连摆手道:“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走了走了。”下山的途中,几个人相继沉默,胖子问查文斌:“你懂了嘛?那人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查文斌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懂了,好像又不懂,他跟我师傅说的东西不一样。”胖子回头看着那片山,回忆道:“还记得那时候在这山顶,差点被小忆给吓死……”“你跟没事人一样多好,小忆,的确,他是最万幸的,又是最不幸的,我多希望他就此可以远离这些无谓的纷争。”查文斌的话也渐渐多了,这两年他很少说话,除了偶尔去看看老夏,他又说道:“我可能要结婚了。”“跟谁?哪家姑娘那么不长眼啊!”胖子很好奇,这两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一转眼,查文斌这种木头都说自己要娶妻。“钭妃,我忘了,那时候你已经丢了,所以没见过她。”说着他又转身对叶秋说道:“那个姑娘,程子衿还记得嘛?”叶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查文斌提议道:“前几天见着她了,现在已经好了,有空去看看她吧。”“还是不了。”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开口讲话,简单的几个字,语气中透着那么一股淡淡的无奈,一个箭步的超到了前面率先走了。夜路,尤其是这山里不好走,可查文斌觉得脚下跟明镜似得,看着身边的人,就跟做梦似得,来了又没了,没了又来了,好似他们都像是凭空出来又凭空不见了。看着胖子,看着叶秋,查文斌突然间想起了当时在山顶发生的那一幕:那个错乱的时空里出现了两个小忆……于是他回头看了那些菱形的三角坟墓,心中豁然有了一个设想:难道胖子和叶秋跟自己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或者他们就走进了另外的时空了嘛?查文斌的脑海里顿时陷入了种种场景,今晚他获得的信息量太大了。“我回去得闭关了……”新建的屋子挺大,几个大开间,一人占一个,胖子和叶秋都属于“外来户”,对于这两年的记忆,二人也是全无。好就好在,胖子是个心宽的人,心宽才能体胖嘛,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叶秋呢,根本是个闷葫芦,他每天都坐在查文斌院子里的那口井沿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胖子会看见他好像在跟他手上的那把刀说话。胖子呢,他也多了一样东西,一把剑。当查文斌指给他看,那剑上歪歪扭扭刻着的“石敢当”三个字,胖子举手对天发誓道:“我敢跟**保证,我绝对没有去过甘肃,更加不知道什么阳关了,这么好的剑要是弄我的名字上去还能值钱吗?这不可能是我的作风!”“那这字迹呢?”查文斌问道。胖子辨认道:“字迹倒是像我的,跟鸡爪挠似得,不过这真的不是我的,我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不过你要是把它送给我,我觉得大小长短也刚好,这会儿不是搞什么禁枪嘛,你看你有七星剑,那个老二也有把刀,这把短剑给我防身也不错啊,以后我们就叫作风尘三剑客……”接下来的几天里,查文斌则是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干嘛呢?他在回味那个人的那番话,的确如他所言,查文斌一度也曾怀疑过自己,难道做道士就是干那些事情嘛,按照他之前所学的,人的三魂七魄散失之后,也就各奔东西了,生命如何再度出现?轮回?说实话,查文斌心里没有底,虽然他曾做过好多法事,把那些逝去的亡魂送向传说中的阳光道,也会用板凳搭成所谓的奈何桥。他见过阴差,至少他认为那就是,他也见过鬼魂,那些往生咒,安魂咒,那些超度的咒在很多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可是他唯独没有见过孟婆汤……“这里好像说不通。”查文斌自己也陷入了一个圈,这个圈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个死结:那便是,如若人死后都要走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那前世的记忆便都没了。既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那后人是如何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地府里的种种流程?按照这个推理,根本不可能,因为你不存在有走过地府的记忆,它已经被孟婆汤所抹去……当然,他明白,关于那些东西是后人把它们神话了,传说了,故事化了。按照封建帝国的层层设置,于是地府也有了判官,有了阴差,有了监狱,还有那里的王,可是他又深信,任何传说都是有根据的,那么真实的究竟又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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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有钱就得瑟
readx;夏秋石同志送水去的时候,正是地面建筑在盖瓦,这坟占地得有三四十平,外面熙熙攘攘着站着一圈看热闹的人,接过茶水点心算是休息。屋顶上盖瓦的是当地的砖匠,有一竹梯靠着上去,眼瞅着今天的活儿也要干完了,这砖匠打算下来喝两口水。就在梯子上那么脚下一滑,不算高,不过三四米,“咚”得一声,整个人就倒栽葱得下来了。有人掉下来了,一群人围了上去,那砖匠拍了拍身上的土还自己站了起来,嘴里笑着道:“没事、没事……”。除了身形还有点恍惚,当时的人都以为真没事,他也接过了夏同志递过去的碗,一口水灌下去只听“噗”得一声,夏秋石只见一阵血雾在自己跟前升起,再接着那砖匠便又轰然倒地。人,当天下午就没了,没送到医院就断了气儿。这砖匠与夏老六年纪相仿,算是秋石的叔叔辈,这家中顶梁柱一走,剩下个孤儿寡母的就只能哭天喊地了。要说这孔老大自己做事不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有心思折腾自己家那点破事,只是去匆匆看了一眼就走,结果当天晚上,那砖匠的婆娘和儿子披麻戴孝的就在孔老大家的新宅前面跪地喊冤,那围观的人真是里三层外三层。闹了一整晚,村里派人来调节,不顶用啊,人命这种事出了,孔老大就成了肇事方,人怎么的也是替你家干活的,当晚就谈判啊。这边一口咬定得赔,赔五万,一个子儿不能少,孔老大呢?他还觉得冤枉呢,你这人是来给我帮忙的啊,不算我聘用,出了事我也很难过,那给个几千块钱当安慰了,我这儿明天一早还得忙活呢。后半夜都散场了,孔家明天的迁坟仪式怕是会冷场,日子选了就不能改,一切照旧。哭闹的人也给劝回去了,调解的人表示得从长计议,要说那砖匠的婆娘也是个狠角色,天亮边回去呆着估计又不解气,悄悄的挑了两桶大粪爬到了孔家的坟山上……第二天孔家人上山一瞧,这家伙,新坟旧坟上都是一片狼藉臭不可闻,孔家二老的坟包上还被人刨出一个大坑,坑里漂浮着的是正儿八经的农家肥。当场孔家请来的那位先生就黑着脸走了,叽噜咕噜的跟孔老大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搞成这样我也收不了场了,这先祖被人都给干成那样了,还迁什么坟,你就等着倒霉吧。这事到现在那可就闹大了,孔老大自觉这两年在外面混的不错,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哪里敢就此罢休啊。要按理说呢,一码归一码,可你跟一农村妇女讲道理那有用嘛?这不,孔家人招呼了一大群浩浩荡荡的就去砖匠家要说法去了。砖匠家这边呢,那一大早的正是来吊丧的时刻,看着孔家人杀气腾腾的过来,二话没说,掀桌子,砸碗筷,那嘴里就更加不干净了。骂啊,骂砖匠死的活该啊,触他们家霉头啊,骂那女人恶毒啊,诅咒他们家八辈祖宗,这骂着就升级成了干仗。两帮人,都带着气儿,噼里啪啦的一顿火拼,受伤的,挂彩的,临末了,孔老大气不过进去把还躺在门板上的砖匠给掀翻在地,并且放话:钱,你要多少我给你赔多少,但是这砖匠下了地也别想过上好日子,今儿个怎么对我家先人的,明儿就怎么对你家男人的坟头。当天下午,孔老大还真的托人送来五万块钱外加一张调解书,村里都派来了干部做证明。要说那个年月,五万块,就是放在省城那也可以买几套房子了,简单跟您算个账吧,这五万块在当时有多强的购买力,那会儿城市里工人工资一个月也就八十块,一个农民一年忙到头挣不到五百块钱。这五万块钱在当时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孔老大那几年在外面算是白干了,砖匠家虽说今儿被孔家人在这么个日子里砸了个底朝天,但是在这一大摞人民币前面也没话说了,那婆娘压根不明白五万块的概念是多少。这不是说人穷志气短,她本来也就一妇道人家,村民们对孔家的事儿都是有怨言的,可谁在那一摞钱跟头都是没说话的底气的。顺着有些人给那婆娘吹点耳旁风,借着这台阶,那婆娘放话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反正她钱要到了,气今天自己也是先出了,看他孔家以后敢怎么着她!吹吹打打的,那砖匠跟着就按照程序下了葬,不过这事儿可没消停。没几天,砖匠的坟就让人给刨了,连棺材带陪葬一块儿被拉了出来丢在野外。又是一顿吵闹,可谁也证据说这事儿就是孔家人干的啊,除了骂战外又给重新填了回去,又过了不多久,这坟再次让人给刨了,这会儿做的更绝了,砖匠的尸首被人用麻绳给套着脖子拖了出来,挂在坟头前面一棵老松树上……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两家积怨的事儿了,孔家人多,五个兄弟加子女轮流守在自家坟上。砖匠寡妇人少,明着干不过,暗着也没法,就这样在一个月里的时间里,砖匠那坟窝子被硬生生的捣毁了三回,闹到最后,全村的人都跟着不安生。于是,调解,村里出面。当时的夏老六还是村上的民兵队长,他那人脾气大,说话直,过去挺有威信,可自从自己那儿子小忆改名秋石以后也不愿意出门了,心里糟的慌。约了双方当事人在村办公楼,还没进屋半道上就又干了起来,好不容易落了座,彼此脸上那红的花的抓痕都跟猫挠似得,都是急红了眼。洪村那会儿当家的支书是个没用的软蛋,只会当老好人,摆出一副和事老的样子压根没人买账。双方就又吵,吵到后来,把夏老六同志给惹毛了,跑到楼下找了俩菜刀往桌上一丢道:“来,你们一人一把,砍,谁砍死谁就算是消停了,今天不砍你们谁也别想出这门。老找死去的人麻烦算啥本事啊,那个林子嫂,孔老大钱也赔你了,调解书你也签了字,那事儿就算完了。”他又转身看着孔老大道:“人好歹给你帮忙送了命的,让人出出气也就得了,你跟一女人闹什么,还真要抛尸砸棺的有完没完啊,也不怕半夜里走道人找你报应!”孔老大还想抬杠,脖子一拧道:“出了人命,我不是赔了钱了啊!”夏老六抓起桌上那菜刀一下子就跳到了桌子上,单手抓起孔老大的衣服脖子对外面的夏秋石喊道:“回去跟你妈说一声,下午取点钱送你孔大大家去,老子今天要买他的命!”他抬手就是一刀下去,那孔老大哪里晓得这人真会砍,抬起胳膊肘子下意识的一拦,“咔”得一声,顿时手背上的肌肉就跟嘴巴似得裂开了翻向两边,里面白花花的骨头清晰可见。这回,孔老大是真的怕了,他知道要是自己不拦那一下,那是冲着他脖子去的,夏老六这一刀是真的准备要了自己命的!有句老古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过去,夏老六那是出了名的狠角色。这孔老大出去两年以为自己行市见涨回来谁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可是他今天栽了,这一刀砍怂了孔老大,也把对面那娘们给砍懵了,那女人一见这场面当时脸就吓白了,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夏老六提刀再要砍,孔老大带着哭腔开始求饶了:“六爷,六爷饶命,我这边就算了,算了……”当然,这事儿夏老六是付出代价了,先是民兵队长的职务被剥夺了,而后还被关进了派出所蹲了半个月,谁都晓得那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赔点钱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事儿了结了,那是活人的事儿,可死人的事儿呢?那才是刚刚开始!砖匠是横死的,死于意外,当时有人就说孔老大家整的那祖坟不好,要惹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硬是让人扒拉出来三回,干这事的都是孔家人,孔老大的儿子每回都在场。先出异样的,是孔老大的儿子小孔,小孔先是手心痒痒,起初以为是毒气湿疹,弄点膏药涂涂。过了几天,手掌心开始起水泡,一连串的,那痒的是钻心啊,后来身上也开始痒,只要挠到哪里哪里的皮就脱,然后就是里面的肉又继续挠,一个月下来,身上已经没什么好地儿了。那砖匠寡妇家呢,也好不到哪里去,先是养了大半年的猪死了,然后就是鸡,成群的挂,到了后来,家里的狗啊猫啊无一幸免,就连寡妇自己和儿子也逃不掉。母子两人都是发烧,先是低烧,起初的时候白天还挺好,到了夜里就发作,可这几天白天夜里都开始烧,医院里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就是不管用啊。那阵子,村里的狗每到半夜就叫个不停,有人说半夜起床的时候听到公路上有吵架声,也有人说听到后山上有人哭,嗷嗷的哭,总之整得村里都不太平,一到夜里都不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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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黑头法师
readx;农村里有个什么事儿那是传得很快的,而且是越传越邪乎,你千万不要低估了那些大妈的想象力和传播力!有人说在路上见到了砖匠,拖着厚厚的棺材板板一路走一路哭;有人说看见孔家二老浑身脏兮兮的臭不可闻在河边洗澡,越洗身上越脏,闹的现在河里都没人敢用水了。还有人说,孔家大宅门口砖匠天天蹲在那,脖子就吊在他们家门梁上。总之人心开始恐慌,村里又陷入了久违的不安中。小孔身上的溃烂已经到了穿不上衣服的境地,每天路过那座大宅都可以听见他在屋里的惨叫;寡妇也有阵子没见到出门了,她儿子跟前托人请了几个医生回去也没听见什么下文,据说是开始咳血了,有人说得了肺病,会传染,于是也就没人敢去探望。突然有一天,村里来了俩救护车,乌拉拉的小孔和寡妇一家都被车子送去外边。这两户人家都是难缠的主,村里也派人跟了去,情况貌似不是很妙,隔了一天又被乌拉乌拉的给送了回来。医院给的结论很简单:小孔得的就是普通湿疹,给配了俩药膏就回来了;寡妇压根连感冒都没有,检查结果都是好的,在医院里到处跟医生说她被鬼给缠上了,教人当做神经病给送了回来。事实是否是如此?善良的洪村人还是挺相信科学的,但是传言依旧在继续,这孔老大看着自己儿子天天挠也不是个法子,想起了那位“高人”临走前说的话,心里捉摸着难不成应验了,这是要开始倒霉了,于是又花了点钱把那人给请回来了。这是一位什么高人呢?当年孔老大出门的时候也是身无分文的出去闯江湖,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一个算命看相的,孔老大喜欢扯,就坐那跟人攀谈了起来。那人对孔老大说,他的财运在东南方,命中有两个贵人会帮助他,只要他朝着那个方向找到贵人,他孔老大来日势必会是飞黄腾达的富贵人。这落魄的时候谁不愿意听好话,可惜他孔老大兜里没有半文钱,那算命的也说了,将来等他发达了再来感谢他也不迟。其实,这都是小把戏,只不过当年的孔老大不懂,这算命的要是遇上落魄的,都会这么说,这其实是一门投资学。每天遇到二十个跟你来算命的,这其中将来只要有两个发达了也有十分之一的概率,这两人里头只要有一个人还记得他,那将来指不定也不会亏待他到哪里去。要说这算命道士可是天使轮投资的祖师爷,一本万利,零风险,高收益高回报……不过孔老大也的确按照他所说,也不知是那先生算的准,还是他孔老大就是富贵命。在东南方向他还真就遇到了贵人,一工地缺人就把他给弄了去。孔老大这人手艺不错,脑子转得又快,一阵子混下来就结实了一帮兄弟,恰好当初招他进去的工头老家有事走了,他凭着自己那张嘴跟上头搞好了关系就接了班。没过多久,他就有了一支跟着自己混的队伍,那会儿整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到处都在上马各种项目,孔老大聪明就聪明在他是第一批发明转包这个行当的人。每天夹着公文包到处跑工地,张嘴就是自己手底下有多少人,“咔咔”得签合同,拿到合同就又到处找人来接活儿,自己压根就是一二道贩子。就这么的,孔老大挣了钱,他也不食言,回头真去找到了那位先生,大红包的给着,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可那先生却也奇怪,死活不愿意跟着孔老大享福,依旧到处打游击摆摊算命,于是孔老大对他是越发的深信不疑。这一回回家迁坟也是这位先生给出的主意,他给孔老大算过,要是还想再往上爬一爬,孔老大就得回去动一动土。可一开始不是家里兄弟姐妹们不同意嘛,他把这情况回去跟那先生一汇报,人家说你别急,我给你想个法子。第二天给了孔老大几张红绿纸,让他悄悄的把这些东西挨家挨户的压在那些人的床板底下,只要照做就行。果不然,没了几天,几个人就都答应了,说是爹娘托梦上来骂了,孔老大乐得嘴都裂开了花,自己这是找到了真神了。孔老大不是没回去找过那位神,去过几次都没见着,有人说是让城管给撵走了,孔老大这回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再去。这一回他运气不错,老远的就看见那位爷在广场上跟一落魄青年攀谈着,上前就是一句:“哥啊,您得帮帮老弟啊,这都翻天了啊。”这下可把那攀谈的青年给吓得不轻,一看这人穿得不错,白衬衫黑皮鞋,还夹着个包,怎么得都像是个干部或是老板。人家这层次的人都来跪求了,刚才先生跟自己说要去东南边发展会遇到俩贵人估摸着错不了,带着希望,那小伙儿从此走上一条传销的不归路……这算命是谁?后来我们才知道他还是有些来路的,这厮乃是闾山派分支下面的一个黑头法师,这种教派的弟子多半都是散居道士,他们供奉的是闾山九郎、临水夫人和张觅娘等民间传说神,最早的时候在福建一带流行。后来很多年后,我曾经有机会去到闾山派的福州龙潭角,如今真的是南台岛上一个小角落。江滨仓前路穿过这里时,往里靠了靠,剪下指甲般的一小片临江地带,有人建起了围墙,门额上书“龙潭角”,又有一排小字“祈雨处、放生首池”。进得门来,脚下十分逼仄,只容下一株大榕树和一个悬空小庙。江水苍绿,从眼前无声地流过。庙壁有三个神龛,中间供奉“闾山许真君”,一个右手高举拂尘的花白胡子神仙;左右分别是“临水陈太后”和“南海观世音”塑像。空寂无人,三神面向闽江,日日枯坐,但望不见对岸。这个门派的由来有很多说法,最多的便是那临水夫人陈靖姑,传说她是第五代的女巫,十几岁就赴闾山学法于许真君,而这个闾山现在记载是在辽宁境内。可在那个唐末的时代,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从福建远去辽宁学道的可能性有多大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这里的闾山并未现在的闾山。这位临水夫人学道归来后,先是在闽江上做法,斩杀了当地的蛇妖和长坑鬼救了当地的旱灾,而后又被妖物暗算,拼尽全力以生命的代价保了一方平安,从此得道。在福建一带这个闾山派还是有很高威望的,是中国道教华南教派里举足轻重的一支。这个教派里的法术讲究强硬,与茅山派颇有些相似,本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思想,不管是针对鬼魂还是对手,都是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方法,道法霸道之际,有诗为证:天上至尊是玉皇,人间最贵是君王;天下鬼神皆敬仰,唯有闾山做主张!而闾山派道士又分为:红头法师和黑头法师,红头法师主要以驱邪收妖,消灾解厄,押煞纳福等吉祥法事;而黑头法师;则以超度亡灵等法事为主,那个替孔老大算命的道士名姓百,名千里,老家福建漳州人。这个百千里原来在当地也有是有些名堂的,正因为他出名所以在文革的时候被揪了出来,五花大绑后游街批斗,差点被活活打死,一天乘着看守不严连夜逃命一路北上,最后便在这里落了脚。他觉得老家的人对他太狠,当时竟然没有人愿意出面帮忙,大概是伤了心,就也不愿再回去。原本是个黑头法师,现在干的却是红头法师做的算命勾当,好歹在这城市里混口饭吃。他也极少说真话,每天重复的都是那一两句唬人的,因为黑头法师向来知道天机不可多说以免自己招来祸事,一直到遇到那个孔老大。孔老大不是好人,也决计不是什么坏人,发了财后他懂得感恩也不忘本,但是他身上又有着小农思想的局限,喜欢显摆,喜欢充好汉。百千里原先是不愿帮他的,他每天都在重复着那句如果将来你发了财再来报答我,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了,真正发达了回来找他的只有这一个孔老大!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人,百千里决定帮他,要说第一次是他忽悠孔老大,那么这一次他是才是真心的。见到那个坟头上被粪水浇盖,懂得超度亡灵的黑头法师怎会不知这是触霉头的,那日也是看着孔老大对那寡妇有些冷淡,这百千里不愿再多言,用他的话说,有果必有因。今日孔老大再来,百千里也是暗暗叹了一声,默默收摊子随那孔老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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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拔伤
readx;孔家又请先生回来做法了,一大早的杀猪宰羊,蒸馒头做发糕,忙的好不热闹。从县里请来几个戏班子,孔家大院里头搭台挂红,挨家挨户的再请客人,说是上回没办成,这回补上。来看热闹的不少,戏班子唱的是《钟馗捉鬼》,台上的钟馗是典型的花元宝,中间一道红,外加乱七八糟的白和黑,看上去面目狰狞。台下的人看个热闹,台上的角落里一个头上包裹着黑巾的人一直静静闭目养神,从早上到晌午都没有动过,听东家的人说,这大戏得一直唱到半夜,三个戏班子合唱这一出戏,中间不得停歇。洪村有好些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前边大家红包都出了,孔家的事儿却没办,今天算是孔老大请客,乡亲们自然都来了。桌子上好酒好菜,大家伙儿推杯换盏,孔老大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敬酒赔不是。这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孔老大站在中间开始讲话了:“各位乡亲父老,我孔老大上回怠慢各位了,今天备酒唱戏就是请大家伙儿来乐呵乐呵。”台下稀稀拉拉的响起了一点掌声,大家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孔老大比猴还精的人怎么会做亏本买卖,就等着他还有什么屁一块儿放了算逑。果然,那老小子干了一杯酒后又说道:“白天呢,大家就看戏吃酒,戏不停,酒不停,今天咱开的是流水席,傍晚呢,一会儿有个告示会贴出来,请对应的人早点回家去歇息。留下的呢,咱孔老大恳请人多给帮个忙,不白忙活,每人一条大重九外加两瓶杜康。”说完,他抱拳对着场子四处作揖,那神态像极了一个抠门的暴发户。台下这就有人起哄道:“做撒子啊,你孔老大有事招呼一声嘛,搞这么客气干嘛,往后别家做事都要这个水准还不都穷咯。”“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孔老大继续惺惺作态,而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那祖坟啊年久失修,上回就想请大家伙儿帮忙一块儿给拾到拾到,可不恰巧出了点小事给耽搁了。今天,我把先生给请来了,先生给算了一下,说是我那老爷子面子薄,好热闹,就想请大家伙儿能去的一块儿帮着凑凑人气,也好让他老人家起的有面,睡的也踏实……”一招呼,他那婆娘就送来一张纸,孔老大照着纸就念道:“晚饭后,以下人等可以回避:女的请全部回避,男的不满十六周岁的娃娃请回避,属牛的、龙的、羊的、狗的请回避,两年以内家中有丧事的请回避,年纪超过四十五的请回避。”这一条件一说,台下顿时热闹了,你看我,我看你,一张桌子上都在盘算着谁谁符合,谁睡不符合,稍稍粗略的统计一下,得去掉四分之三,余下得基本都是些青壮年。可老夏家父子俩都符合,夏老六是不想去凑那热闹的,秋石同志更是没兴趣,可偏偏那孔老大还就找上来了一下子就拉起夏老六的手道:“六爷为人仗义,公正。”说罢,他还特地把自己的手臂抬起来,那还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呢,他满脸通红的说道:“上回六爷教训我,教训的对,我孔老大服,在咱们洪村,我也就服六爷……”这一通高帽带的,夏老六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你砍了人家人不见气还吹嘘你,夏老六看着自己那一脸阴沉的儿子也只能叹口气还往肚子里咽啊。只能起身抱拳道:“晚上咱谁能帮的就帮一把吧,孔老大也不容易,想做个孝子贤孙咱洪村人总得表示表示吧。”就这样,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大家伙儿心里还都是乐呵呵的……七点多的光景,院子里除了几个还在收尾的帮工,其余人大多都在等候了。孔家人一水的白麻孝布,腰间扎着稻草绳,领头的孔老大手里捧着一副遗像。那戏班子也没闲着,吹拉弹唱敲敲打打的开始了,领头的那个钟馗一边跳一边唱,呜呜啦啦的绕着满院子的跑,东西南北几个方向不停的跺脚。几个调皮的男孩子还躲在角落里偷瞄,先后被家人拧着耳朵就往外扯啊,一边扯一边骂:“你个败家玩意,啥东西都敢看,那是钟馗在捉鬼知道不?捉鬼!”一边扯就一边打,那孩子的哭声、锣鼓声、唱戏声交错在了一起。到了九点多,那个在台上已经闭目一整天的黑头人开始起身了,这个人就是百千里,也不知是坐的时间太长还是一天没进食,站起来的时候他人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就摔倒,这家伙可把大家给逗笑了。孔老大赶忙上前,那百千里却拿出一根鞭子,得有一尺多长,通体金黄,他部分由说的照着那孔老大的身上就是一鞭子挥过去。“啪”得一下,那是抽得结结实实,抽得孔老大顿时哎呦大叫,刚想作问,对面又是一鞭子挥过来,当即喝道:“玉帝有敕,神鞭五方,金木水火土,雷风雨电,神鞭轻打,霹雳电光芒,急急如律令,敕!”“啪”又是一下,孔老大胸前那麻衣顿时开了一道口子,估摸着里面的皮肉也是大伤,痛得那是龇牙咧嘴,鼻涕眼泪一把抓了。这百千里根本不由得他叫唤,上前抓着孔老大往地上一按,抬起左脚狠狠将他踩倒在地喝道:“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有难当子来受,三十六道伤门,道道伤人,你可做好准备了?”这孔老大哀嚎着抬起半个头望着那百千里,一副可怜模样的说道:“先生,咱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事先我可没听见你要这般的打我啊……”“啪”得又是一鞭子当头就抽下,抽得台下的人紧口不敢言,抽得台上的人张嘴似鬼哭啊。这种架势在浙西北一地可从未见过,咱这儿的民间丧葬多半就是走个过场,还是以符咒阵法为主,哪里有上来就把主人家打个半死的。那是因为这里的人不知道那百千里是闾山派的,这个派别做事就是一个字“狠”!在闾山派的说法里,管这叫“拔伤”,啥意思呢?他们认为人死后在阴间得有“天伤”、“地伤”、“水伤”、“火伤”、“刀伤”、“吊伤”、“跌伤”等所谓“三十六道伤门”要处罚,就跟咱们说得下油锅拔舌头一样,都是地狱里的酷刑,要通过这些处罚洗去前世的一些罪孽。只有经过“拔伤”,使死者在阴间不再重遭各种“伤门”所害,其子孙后代才会太平无事,这拔伤最好的办法便是挑起长子代为受过。孔老大这下可谓是赶鸭子上架,下不来台了。这人是自己请来的,事先也没交代,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抽个半死。这会儿你喊停吧,估计这辈子他孔老大是别想抬起头来了,得被人活活笑话死,不喊停吧,他这条老命不知道还经得起几鞭子……“你可做好准备了!”那百千里重重的一脚又踩下去,给那孔老大直接把脸按到了台面上,那厮心中是叫苦连天啊,都这会儿他就是被打死也得配合把戏给演下去,只得伸出手来比划道:“爹啊,我不孝啊,害您受苦啊,儿子来替您受过了啊!”说完他已经闭上眼准备再接着挨揍了,可那百千里反倒停手了,轻轻拉起那厮道:“伤门已开,子嗣就位……”殊不知,这出大戏才刚刚开始拉起……再说那洪村整这么一出大戏还是惹了不少人来看的,虽然百千里贴了通告,哪些人等需要回避,可一听说孔老大被揍成那样了,谁不得跟着来瞧几眼热闹?这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儿大,不光是洪村的,就连隔壁几个村的都来人了,院子里那是早已站不下了,没位置的就爬墙头,再厉害点的,干脆上了树,那场面真叫是:山下的朋友,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嘛……这热闹也跟着传到了五里铺,查文斌呢在家闷着,整天对着那墙壁发呆,叶秋也好不到哪里去,唯独胖子呆不住,到处瞎逛。收到洪村有大戏的消息后,胖子风风火火就往家赶啊,拉着查文斌就要去。“走啊,上洪村去啊,听说来了个道士整得老牛逼了,我们也去看看去啊。”查文斌哪是爱热闹的,他对这种事向来不热情,不过那天叶秋反而一反常态竟然表示支持胖子的想法,也提议道:“这两天我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胖子最怕的就是叶秋,他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预知能力,“什么事儿,你可别瞎胡咧咧,从你嘴里就没听到过好话。”叶秋也不理他,只是对查文斌道:“去看看他,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好。”“你是说小忆?”查文斌脱口而出,不过他又马上改口了:“哦秋石,那就去看看。”“你这搞的真别扭,什么秋石,叫小忆,妈了个巴子的,明明就是一个人非得整这么样个破名字,不是存心把我们仨搞混咯。”查文斌无语,他知道他很难和胖子解释,但是如果小忆真的有事,那他终究还是会第一个上去。方才叶秋的那番话已经在他心中激起了小小的涟漪,那种不安的情绪一下就涌上了心头,难道他真的要有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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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闾山道士不一般
readx;金色的匕首一寸见长,锋利的刃口在这黑夜里都挡不住它的光芒,月牙般弯曲的刀身缓缓的划过那只芦花公鸡的脖子。血从喉咙处像雾一般喷涌而出,不断挣扎着的公鸡拍打着,百千里的手臂上顿时沾满了点点滴滴。雄鸡血,尤其是这种芦花鸡在道士的眼里辟邪效果是很好的,查文斌不禁觉得这人果真是厉害,那鸡血所洒的决计不会是今晚要招引的亡魂,恐怕是另外一种东西。那张红色的网格承受着如雨点一般四散开来的鸡血,一个红薄雾人形状的东西肉眼清晰可见,那东西慢慢的向下伏地。百千里在竹子上倒挂着突然向下滑落,手中多出了一枚符纸,那符纸在他指尖轻微一晃,就跟变戏法似得燃成了一团火球。离那网格约莫不到半个身子的时候,符纸透过网格往里一丢,“轰”得一下顿时炸成了一团更大的火球,连同那些网格一起一并烧了起来。一般的江湖术士可没这般的本事,查文斌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百千里果然是有些门道的,而他刚刚诛杀得更有可能就是所谓得“阴差”!他决定等下要去找这个人好好交谈一番,若是如此,那么招引大戏还是颇有看头的。这一出闹完,已是接近夜里十点,孔家院子里的人这会儿都起身了,看热闹的退了一半,还有些被点名留下的洪村人跟着坐立不安。院子里的灯被重新点亮,烧掉的一些东西余烬也被打扫,那个黑头法师又跟睡着了一样盘坐在案台前,那地上白石灰铺出的那条路留下了一串清晰可见的鞋印。这个鞋印很小,只有常人的一半,有人说这是刚才哪个孩子跑过来了;也有人说那是孔家二老回家来了,只有查文斌明白那是真正的鬼脚印。不管是在影视作品里还是戏台上,演鬼魂这个角色得多半是“飘过去”,其实那不是飘,鬼魂走路是半只脚着地,而且只有后脚跟,没有前脚掌。落下的脚印恰好就是半个,用石灰、炉灰或是朱砂一类的都能让其现形留下痕迹。十点来钟,留下的客人还有半个院子,孔家这会儿也开始上宵夜,一人一碗混沌,一个桌子一瓶酒。胖子吃得哧溜作响,查文斌却起身径直走入了内堂,内堂里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百千里依旧在闭目,查文斌蹲下身去取了一炷香点上后轻声说道:“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那百千里眼睛也不睁开,只是开口道:“时辰未到,天不动地不动我不动,道友有话就请讲。”“我以前跟着别人学了点皮毛,略懂这招引之术,我想问先生刚才招的可是孔家二老?”百千里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是,道友学得是哪门哪派?”查文斌如实回答:“天正小派,不入流,随茅山。”“这就不奇怪了,我学的是闾山派,拜的是闾山九郎真君,你们拜的是三茅真君太上老君。门派各有不同,道法自然也就不同。道友莫要打听,这是属于本门秘法,我若是说了,有违祖训,你既是行家里手,各中门道能看出多少那是你的本事。”他说的的确在理,中国道教门派之间虽说以友兄相称,却是各自发展,自成一脉。古往今来,但凡是开山立宗的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看门决计,这就跟手艺人走江湖一样,吃饭的家伙底那是轻易不可暴露的。查文斌吃了个闭门羹,颇有些自讨没趣的出来了,胖子见他耷拉着个脸,一抹油嘴道:“查爷,那鸟人是不是装来着?”见查文斌不作响,胖子还有些开心,迫不及待的说道:“这就是个江湖骗子而已,顶多也就是会招点小鬼吓唬吓唬老实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来来,这馄饨不错,来一碗?”“骗子倒决计不是,这闾山派自成一格绵延千年,在浙南福建一带香火旺盛是有其道理的。只是这人的路子依我看未必能罩得住啊,这孔家难道不怕以后会来个无妄之灾?”叶秋说道:“若是正派人士,应该算得到下一关,你且看他后事如何。我刚才去检查过那堆灰烬,你猜的**不离十,他弄得那东西怕是个小鬼。”胖子一口汤就喷了出来,吃惊道:“这么牛?一个罩面弄死一个小鬼?”查文斌道:“他是有可能做到了,一个阴差被这么硬生生的打死了,这恐怕不太好交代啊。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按照他们闾山派如此强硬的作风,这个黑头法师知道自己强行招引等待投胎的人怕是不可能了,所以先破了三十六道伤门,目的一半是所谓的替亡人减轻轮回之苦,另一半则是引出这个阴差,他刚才蹦跶了那半天也不是在招魂,而是引鬼。把当地看守亡魂的阴差引过来收服,这样才有可能招引回已经入土的亡魂,可这样一闹,难保将来不会天降责罚,一是罚这法师,二是罚这东家,真是杀敌一百,自损三千啊。”“人家敢做就敢当,你们啊,总是前怕狼后怕虎,我在西安当土夫子的时候不知道撬开过多少坟,那陕西丁家从他丁胜武往上祖宗八代干得都是断子绝孙的活儿,不照样毅力在关中道上数百年。就他那个手下掌瓢把子刘三爷,硬是把个古尸当柴火烧,我也没见他生脓疮烂屁股,他们的后代一个个不知道活得比我们潇洒到哪里去了。这年头,真有鬼不假,可那玩意儿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胖子这话说得是糙了一点,拿盗墓的跟道士比,不过确也有几分道理,查文斌是个讲规矩的人,凡事总喜欢按照老祖宗那一套,讲究尊师重道,讲究祖训门规,甚至在他们那一行当里都有句老古话:干道士的最后都不得善终。几个人还在那说呢,这边又来了,那个黑头法师百千里手里拿着一根和招魂幡似得棒子,其实就是一竹竿外面缠着一层留须的白纸。在他跟前,跪着一排孔家人,那百千里一声喝道:“天之灵光,地之精光,日月辉光,宇宙威光,玄真之光,光光相照,覆映吾身,与道合身,吾奉九郎真君,急急如律令!”查文斌抬头看了一眼,今晚天上是有一轮弯月,不知明日是否要下雨,那月得外面蒙了一层雾,俗话叫作月亮长毛。那百千里在院子里站着,手持哭丧棒向着月亮比划了三圈,照着孔老大的屁股上结结实实就是一下子,那家伙打的棍子都弹了起来,下得的确是狠手。孔老大今晚被折腾的那是够呛,这一棍子下去,顿时觉得自己皮开肉绽。那老嗓子“嗷”得一声惨叫过后就开始哭了,一边哭一边嚎啊:“爹啊、娘啊,快回来吧,你儿不孝啊,在这带着兄弟姐妹来接您来了……”这一下可把院子里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了,孔老大那模样的确叫人可怜,一大把年纪了被自己请来的先生打了一整晚,那鼻涕眼泪得夹杂着口中的唾沫星子到处横飞,看笑的人可比同情他的要多了去了。查文斌是不懂那百千里这又玩的是哪出,一人一棍子后,全家老小都跟那嚎,他就专门在后面盯着,谁不哭就揍谁,合着查文斌以为他是在那玩苦肉计呢。哭了约莫有一根香的功夫,百千里回屋拿了一个小碗,碗里有半碗米。抓着其中的一把往地上一撒,跟着就有两块手指长的小木牌被塞进了碗里。孔老大被喝着用双手把碗举过头顶,双膝跪地面对正院子门,其余的孔家人依次跪在后面低头,碗里的小木牌只露出三分之一在外,隔着远远的,查文斌也看不清,只觉得上面有些字迹。这个时候,百千里扎了一个马步,双手突然合十,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这回查文斌可是听懂了,那词是:“残魂出体,九魂归来。黄泉九幽,招魂乃引!魂魄已成,众灵归位。灵神入体,万物回春!”这句词,查文斌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描述得是苗疆一带的一种招魂术,属于外域的一种巫术,这倒有些出乎查文斌的意料。不过接下来的一幕,那百千里收掌转瞬成了个金刚印,双手的中指和食指向前,其余三指合抱做手枪状对着那碗。他口中不停的开始重复着刚才的那句咒语,不知是孔老大体力不支还是有些害怕,渐渐地他头顶上的那只碗开始不停的左右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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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灵屋招魂
readx;孔老大的身子抖得跟米筛似得,那头顶的碗随时像是要落地,百千里的额头上开始出现黄豆大的汗滴,他那牙关咬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吃力的模样。这才是真正招魂的开始吧,查文斌也看的出奇,他想知道这个道士最终能否成功。接下来的一幕是让人觉得诡异的,那两根原本插在米里碗中的小木牌开始往上探了,以极其细微的动作左右摇晃往上慢慢得爬!而这时孔老大也越发是觉得撑不住,他那摇得就随时手上得碗就要落地,不知道得人哪里晓得是什么情况,只有查文斌看出来,那百千里这会儿也快要撑不住了,为啥?因为他嘴角已经隐约开始有一丝血迹渗出了!他一把拍上叶秋的肩膀,叶秋心领神会,查文斌今晚过来是轻装上阵,除了个罗盘之外就是大印还在身上。他径直走向内屋,那屋里别的东西没有,他想要的却到处都是。铺开几张纸对折了几下,都给剪成了砖块大小的长条形,墨汁毛笔都是现成的,在那地上一边回头暗道:老兄你可继续坚持两下,他这边呢一气呵成连做了几道符。这洪村的人几乎有一半的是认识查文斌的,这个小伙年纪不大却也出名,因为跟他那样时代居然选择做道士的,恐怕整个镇里也就这么一号。咋旁人的眼里,道士多半是邋里邋遢,至少四五岁以上满脸胡须的中老年,哪里有这样的白白净净的小道士,而且还有几个狐朋狗友成天混在一块儿,尤其是那个胖子,刚来洪村住夏老六家的时候,哪个小痞子没被他修理过?只是最近这几年不知了去向,可最近那尊瘟神又回来了,就连村里最凶的那条土狗都不愿意出门了。夏老六家有条狗叫呆呆老跟那条恶犬打架,胖子呢有回替呆呆出气,这孙子拿了个套子下了那条恶犬,捆住它的嘴后把一串鞭炮系在那条恶犬的蛋蛋上……为什么孔老大会发抖?他头顶上的碗又是个什么鬼?查文斌现在知道答案了,那两张小木牌就是孔家二老的灵牌,那碗米就是黄土!在我们的汉族文化里阳间人去世后一定入土,无论是帝王还是百姓,再奢华的墓葬宫殿,主棺摆放的位置一定是贴着土的。当然有些特殊也会用悬棺,那是另当别论,为极少数。所谓入土指的是人死后进入地府的深度,这是有一套说法的,魂魄最少深度九尺,最多深度为一丈八尺。无论是哪门哪派,测算这个玩意都是属于基本知识。查文斌方才看了一眼孔家二老的灵位,根据目测那碗米的深度,大致估计了一下。只要以死者死亡日子哪天的日柱配数,配得几数则由死亡当天数起,一天配一数,当至该数尽便停,可以倒推出具体的高度,在那个高度下好灵牌,配以八字招魂,是有可能成功的。不光是如此,还要包括招魂回来的方位、时辰,和要离去的方位,这些都是经过严格测算的。仍沿用空亡日柱来推算,前一支是回来方位,后一支是离开方位,就如癸亥日在“子、丑”时辰死的,那么前一支“子”为“北方”,故魂魄由“北方”来,后一支“丑”为“东北”方,所以魂魄在会在“东北”方离开。现在的难点是,百千里一个人只能拔高位置,却很难去掌控具体的方位,而孔老大头顶上父母二魂,这个孝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俗话说,百善孝为先,父母养育之恩重如泰山,一个孝子要能顶起爹妈,那就得撑得住这份重,其实查文斌知道那孔老大还算是不错了,换做一般人怕是早就已经倒地不起。围观的人都在慢慢靠近了,查文斌也匆匆从屋里赶了出来,出门之后第一张符随手用木棍挑着点燃在那百千里的头顶烧起,然后猛得踢向百千里的双腿,顿时让其双腿张开,呈马步状。查文斌一边口中念道:“阴阳八卦扶弟子,阴阳八卦扶吾身!”而后再用自己的腿靠住百千里的左腿轻轻用力一顶,那百千里知道这人是来帮自己的,也就跟着照做,查文斌再念:“兑泽统雄兵!”依次再来顶对方右腿,照例跟上一句:“离炎驾火轮!”两句一出,两步一走,百千里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少了好多,这便是天正道师承正一道最正统的天罡八卦步!可别以为这八卦步很好走,这相传是大禹仿鸟学步后而来,用这种步伐的下盘根基可成倍稳固,而自身则觉得力大无穷。其所传步法有三种:大禹七星步,天罡八卦步和太极玉真步,其中这天罡八卦步讲究手如雁、臂如鹰、身如虎、背如熊、脚如鸟、足如鹤、头如豹、眼如猿、行如风、体白云、形如雾、内如钢!这几步走完,那百千里身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一半,而叶秋则负责用力扶住不断看似要垮的孔老大,他的力气要比寻常人大得多,双手紧紧勒住孔老大的双臂,就是这般的情况下,孔老大依旧觉得自己是有千斤悬顶,那膝盖似要随时都被碾碎。百千里也不忘对查文斌投来感谢的目光,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场看似闹剧的法师。小年轻们图个热闹,上了年纪的就在点评了。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孔老大头顶上的小碗里那根木牌牌已经露出了约莫四分之三,还有一点点尚且在碗里,那牌上的字迹几乎全然都已出,只剩下最后半个字依稀还在努力挣扎。突然,啪得一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查文斌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捂住孔老大头顶上的那支碗,原来是刚才那碗竟然好端端的炸裂了,眼瞅着里面的米就要倾泻而下,他及时上前堵住,众人又是一阵叹息。这时,那百千里突然额头上青筋大盛,头顶的黑帽子都似乎被头发给多顶起了半寸高,这厮大吼一声:“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青帝护魂,白帝侍魄,赤帝养气,黑帝通血,黄帝中主,万神无越,生魂速去,死魂速来!”又是“啪”得一声,你不信也没用,可那碗里的两支木牌的确是先后落地,查文斌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孔老大更是觉得自己瞬间被解放了,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百千里也是长叹了一下后擦擦自己满脸的大汗,殊不知他的衣服背上已经被完全湿透。不过这可还没有完,百千里立刻分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外面走去,在这屋子的东南西北和四个转角,总共八处的地方都放置了一根竹梯子,每根梯子下面都有一个首饰盒大小的纸屋子,也就是灵屋,这就是给回来的亡魂住的。查文斌看着百千里一个一个在寻,提醒他道:“不用找了,北面那个。”百千里狐疑的看了一眼查文斌,这个年轻人当真有那么厉害?方才自己差一点就破了功,这毕竟是死了二十多年的亡魂,自己强行招引当真是吃力的要紧,好在那个人及时的帮忙。这闾山派向来就是喊打喊杀的,这招魂一类的是他黑头法师的强项。不是信不过查文斌,而是他更加相信自己。每一盏灵屋下方都有一个油灯,辨认屋里有没有亡魂只需点火便可,黄色的火代表屋中无人,绿色的火则代表这屋里有主。黄主阳,绿主阴,这也是辨认家中有无脏东西的简单办法之一,不信你可以关掉灯,点个蜡烛每个房间走一次,看看火苗有无变化哦。(ps,别轻易尝试,出了事我不负责……)火柴轻轻点亮,亮起的一瞬间,火苗偏绿,百千里心里松了一下,可是马上火苗旺盛的时候就成了纯黄色。他偏头一看,那边查文斌已经走向了北边,而那他脚下的油灯也被点燃,里面的火光“嗞嗞”得直往上冲,明显要大上不少,整个火苗的前半段都是偏绿,这下百千里对查文斌是彻底的刮目相看了。百千里并不是一个下不来台的人,相反多年混迹于市井,他知道这世上天有多大,地有多高,过去便是对着查文斌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友好本事,刚才的事情谢过了。”洪村的人呢,那更是觉得脸上有光,为啥?你孔老大不是牛么,在外面找了一个所谓的高人,这还没我们本土产的小查同志厉害啊。你可别看平日里洪村人一不烧香二不拜佛的,他们不信那玩意不代表他们不佩服,今晚的事儿都是自己亲眼看的,回去跟那些被吓跑掉的人吹牛可有是有素材了。查文斌呢,不贪功,不摆架子,回了礼只说道:“我那位小兄弟应当怎么处理呢?”他指的自然是夏秋石同志,百千里现在晓得这个年轻人是有几分道行的,说话也是客气了:“道友若是不嫌弃,可否等下一块儿帮个忙?”查文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计再过一会儿就是子时,不过这老天爷可不太给面子,好像随时有大雨要下,这空气里更是闷的慌。越是这种天气,越是合他们那类人的胃口,不是有一句话叫“天有异象,必有祸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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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迁坟的前凑
readx;引完魂干嘛?那便是要迁坟!在风水界有句老古话叫作:“穷不改门,富不迁坟”,说的是不要盲目看风水,迁坟之事不可随意。通常呢,迁坟这活儿有五必迁又有三不迁,这说的就是家族千秋的基石是不可以乱动的。哪五必迁?一是墓穴无故自陷;二是墓穴上草木枯死,;三是**风声起,;四是男盗女娼,家人癫狂,;五是家中有夭折、败家、绝嗣、牢灾等。哪三不迁?一是开墓见坟中有龟、蛇、鱼(低洼处积水墓中有暗河),见到这些生物的坟不可迁,都是好风水的象征。二是开墓见坟中棺木有紫藤缠绕者不可迁,说明此处地气已与棺木相连,切记不可断了地气。三是开墓后见坟中有温暖之气或者类似乳汁的气味,此类坟多为良穴,说明先人有紫气相绕之势,可庇护后辈。一般来说,有经验的道士开坟后都可以判断出凶吉,过去很多坟都是随意下葬,真正请风水师瞧过的坟不再多数。查文斌跟着马肃风走南闯北也帮着人牵过几个坟包,马肃风曾经告诉他几点:旧坟打开后,若是坟中多烂泥、有树根,生白蚁或者是被水浸泡,这种多半是凶多吉少。开棺后验尸,若是骨头发黑的,此为大凶之象,不及时调整则子孙后代不得安宁,破财败家无疑,并出孤儿寡母,疯哑**残疾之人;如果骨头颜色见黄,又称为黄净,则后代易出富贵之人,子孙辈多半兴旺发达。孔老大家的坟要迁嘛?其实是可迁可不迁,他要迁坟纯粹就是自己作的,一个拍脑袋的决定。目的是为了让他显摆自己的财力,可以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没有去找懂行的人问过,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要求百千里给他迁,而百千里呢,他是黑头法师,擅长的是诛、灭,他的心中是不惧任何事物的,对于风水阴阳和天文地理他就差了那么一点火候了。反正你孔老大要求的,我就给你办了,地方你自己挑,日子我可以帮你选。而对于查文斌而言,他第一步则是会去看,这个坟是否需要迁,如果要迁,那则是寻找个好穴,这好穴才是最关键的一步。下葬方位,朝向,埋的深度,这些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处理的,哪怕你盖个金銮殿放在那儿,要是位置不对,照样惹灾祸。其中最讲究的还有一点,你墓中陪葬的东西万万不可以乱来,比如桃木制品、金属利器、还有生肖制品(很容易和逝者起属相相冲)。说两个真实的故事,这都是确实发生的,浙江湖州有这么一个家庭,姐妹五个,没有男兄弟,父亲百年后,找了个所谓的熟悉人帮忙下葬。葬后的第二年,姐妹中的老三,丈夫突死。第三年,老二的丈夫突死。第四年,老大的丈夫又突死,都是“脑溢血”,这一家子人都是这样死的,后来觉得太巧了。当时的查文斌已经在省城里有点脸面了,这户人家的老大是当地一个主管部门的领导,标准的公务员,无神论者,按说是不该相信这些的。她们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后也没心思工作,有一次去省城开会恍恍惚惚的走了神被点名批评,当时会场的还有一个家伙叫做赵云霄,这厮凭借自己那张嘴很是混得开。他个人很是佩服查文斌,会议结束后赵云霄就和那位领导攀谈,一问是这么个情况就推荐给她找个人瞧瞧。那女领导怕传出去对自己不好,赵云霄再三保证后终于引荐了查文斌。查文斌问过了情况后了解到她家曾经迁过祖坟,便提出要开坟,当时那女的死活不肯,说是对父亲的大不敬,本来这事儿查文斌就不乐意管,丢下一句,再晚三个月,你家中必然还有一条命。三个月后已经来年新春,那位女领导的老四丈夫也死了,同样的情况是死于脑溢血。这下那位女领导彻底慌了,几个姐妹也是乱作了一团,唯一那个还好着的老五丈夫更是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就轮到自己去报道,更是吵着要跟她老婆离婚。当时外面的人都风传这家女人克夫,可怜那些个女人死了丈夫再嫁是谁也不敢接手,闻之就逃。那位女领导没法子,又找到了赵云霄托他再去寻查文斌,后来当着他们姐妹的面打开了那口坟,坟里摆贡品的位置有一把水果刀。查文斌当时取出那把刀就说找到了问题所在,原来刀尖对着的位置刚好便是棺材头,你拿把刀子对着你老子的尸骨,那能好到哪里去?再后来听说那家人没有出过事儿,一时间查文斌是被传得跟神一样,当然那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慢慢的也会讲到。还有一个故事则不是查文斌,是一同学她老娘。这个女的四十多岁得了乳腺癌,发现得早,先去医院切了一个,医生说是没大问题,回来后不到一年又复发了,另外一个还得切了。我那女同学家里条件也不好,就有人提议找个人来“瞧瞧”,家中不顺么。当时他们就从江西龙虎山请了个道士下来,那道士一算就说是他们家祖坟有问题。同学家前几年搞拆迁,坟地那块儿要被征用,后来就当地政府划拉了一块地指定安葬,这位道士二话没说,拿了个铁锹插在她家坟包上,说是保管没事。这下可好,她们全家几乎就是在三天后全部病倒,反正各种医也不管用。后来她老爹上了坟山把那铁锹给拿走了,她们全家除了她老妈之外全部无药自愈,啥事儿都没了,这才明白自己请来的是一个假道士,得了乳腺癌也跟风水没多大关系。话题扯了有些远,不过说到底就是一句话,祖坟那东西轻易不要去动,必须要动的话就去请个真懂的人来,最好自己还得看着,被人做些手脚那是很容易的。孔老大这厮现在正在喘气,一晚上差点要了他老命,反正都到这一茬了,他就是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当然主角依旧还是百千里,查文斌非常识趣,因为这事儿关乎到夏秋石同志,所以他才继续呆着。这时候,另外一个主角登场了,那便是砖匠的婆娘。这婆娘来的时候还是花人用轿子去抬的,那年月哪里还找得到轿子,可费了老大劲了。为什么呢?因为这女人家里死了男人三个月守孝期按理是不可以出门的,在过去你提早出去串门,到了别人家,别人会不高兴的,认为这是个触霉头的事情。非得要出门,那就用轿子抬,双脚不沾地这就不要紧。孔老大今晚可是下了血本,光是雇这个轿子干这活儿不花个几百大洋是不会有人答应的,那女人自然也是收了好处,不然以这俩死对头,哪里走得到一起去,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呢?自然是她家男人。要说这寡妇那也是个惹祸的主,他家那男人被孔家折腾成那样,那坟的确也没法呆了,安生不得就不能入土,不能入土就不能翻身,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到处飘,所以老有人说看见孔家大门外有个人影站着。这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是百千里答应来给孔老大处理这烂摊子的条件之一,查文斌看到这儿才明白为什么百千里说要他等等。夏秋石同志惹得那点不干净怕就是那个砖匠给冲的,他根基薄,一惹就上,查文斌心里想道,这闾山派也全不是杀伐之辈,百千里看来还是想做个渡的。没错,百千里要做的就是把两家人全叫来,当着死去亲人亡魂的面合好,大家伙儿把事情说道清楚,谁也别再去怪谁,该干嘛干嘛去。这孔家二老的魂是给找回来了,那砖匠呢?这个就简单了,他死才不过个把月,查文斌见百千里也累了一天,主动提议道:“百大哥,这事儿要不就让我来,您就做个顺手人情让我也积点阴德怎么样?”百千里自然是欣然答应,于是洪村人可以看见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小道士做法了。查文斌没带家伙,东西都是临时凑的,要得东西一共如下:一枚铜铃、红绿纸各两张、朱砂一份、砚台毛笔各一,夹生倒头饭两碗,半生鸡蛋两只、铜钱一把、竹匾一个,灵屋是现成有的,再要来那砖匠的姓名、八字,这就基本齐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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