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徽宗插手
对于太子赵恒的态度和立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甚至太子也从来对蔡京等人没有任何评价,但是想到后来蔡京等人的彻底被赵恒铲除,李成还是明白一些他的想法的。
不禁十分小心,看赵恒说的模糊,也不敢点破,也跟着含糊地道:“此案的确棘手,只是微臣还未弄清楚案情,一旦案情清楚了,自然是要上奏给皇上的。”
赵恒眉头微皱地看着李成,不快地道:“难道你不觉得,这很明显是蔡绦见色起意,逼死民妇吗?”
李成心里一紧,这个案子已经很让他头疼了,如果太子也卷进来,阿纳克就更让这个案子难办了,如果因为政治因素而影响案子的公正,自己先就很难接受。可是面对几乎所有人一直的怀疑,那也是太精蔡京父子实在干的坏事太多,所以即便这次他没干大家也不会相信了。而且,如果蔡绦不是凶手,那就无疑会将众人对蔡绦的愤怒转移到自己身上。即便,大家事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自己也够受的了。
可是如果蔡绦真的干了,自己如果依照法律处置蔡绦。先还得看徽宗的主意。不过太子这里他还是可以应对的。想到这些,不觉郑重地拱手道:“殿下放心,李成决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一定秉公处置!”
太子一向在这些权臣之间小心应对,这时说完,便也有些担心自己说的太明显,闻言望着李成,点头道:“好!大人果然公正处置那是最好。这样也可让父皇看看这些奸贼的面孔!”
李成笑了笑,恭谨地道:“太子熟读经史,也当知道。历来权臣的结果。所以无需为这些事着急。这次微臣受苦主所托,又理应整饬官吏的德行,所以一定会秉公处置。”
这时,太子也似乎意识到一个‘秉公处置’里面暗含的潜规则,忙正色道:“孤看你绝非蔡京童贯之流,所以对你期望甚高,这次如何秉公,还要看大人的一身正气了。”
李成闻言,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或者尽早拿到徽宗的明确态度也是非常重要的。虽然这时有了太子赵恒的态度,可是终究不能和徽宗相比,只是这件事一旦查清楚就不能拖延,尽快处置才是关键。
想到这里,心中便觉平静不少,闻言,笑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力办好此案,若是因为对方权势,昨日便不会接下此案了,微臣只是尽力做一个为官者本分罢了。”
太子笑了笑,忽然点头道:“大人可是觉得今日召见,有些意外?”
李成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犹豫了一下,只好苦笑道:“殿下召见,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微臣这才……”
太子微微一笑,抚掌笑道:“大人难道不准备将此事告诉皇上?”
李成看他笑得古怪,心中有些突兀,只好实话实说地点头道:“微臣正准备出了东宫就前往去见皇上,此事虽然未必是蔡绦所为,可是还是应当看看皇上的想法。若是皇上也能让微臣秉公办理,此事便好办了许多。”
赵恒望着李成,笑道:“大人不必去见父皇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徽宗带着一名小内侍从内殿走了出来,李成见状大吃一惊,正要行礼,只听徽宗笑道:“罢了,免礼吧。这里乃是东宫,无需太过拘谨。”
李成看了一眼太子赵恒,觉他也满脸含笑,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心中大感奇怪,难道太子召见自己是徽宗的主意?
正自疑惑,只听徽宗笑道:“这几日爱卿想必十分繁忙,朕在宫中倒是多听了几场小戏,感觉很是有趣。听太子说,御史台昨日接了一桩棘手的案子?”
李成这次自然不敢含混地说了,急忙躬身道:“陛下,有人状告蔡绦蔡大人,逼死民妇,所以微臣这才小心查证,不想蔡大人清誉受损。”
徽宗含笑看了一眼赵恒,眼中尽是疼爱,这才点头道:“太子是希望爱卿能秉持公正,若果然是蔡绦所为,自然是要严惩。”
李成吃了一惊,想起蔡绦书房那个玻璃笔洗,又为徽宗这样矛盾的言行有些拿不准,正要再试探一下,徽宗已经摇头叹道:“眼下王黼尽心为朕处置一切朝中的事情,难免惹来太师的误会,加上蔡太师终究年事已高,很多事情,他都是交给蔡绦去办,空让执宰一职徒有虚名,而蔡绦所为,朕虽然觉得不错,可是终究难以服众,弄得朝中百官人心离散,令朕很是忧心。”
太子急忙拱手道:“父皇,态势虽然一直忠心耿耿,可是此案的确是个惊醒蔡绦的办法,这样又不会真正影响太师,而且会让蔡绦学会谨慎小心,未尝不是好事。”
徽宗看了一眼赵恒,向李成点头道道:“此案你就秉公去办便是了。今日你去蔡府可见到蔡绦了?”
李成拱手道:“微臣已经见过蔡大人了,而且蔡大人的确只见过那民妇一次,而此案疑点颇多,所以还要仔细查证之后才能知道究竟是谁真正杀死了那民妇。”
太子很是机敏,闻言吃惊地道:“怎么?那民妇难道不是被蔡绦所逼而自尽的?”
李成现在还不能将案情透露太多,急忙摇头道:“微臣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定死者的死因,所以后面可能会穿蔡绦前往御史台问话,这样恐怕蔡绦不肯前往,而是事情僵持起来,那样的话,微臣很难帮助蔡大人挽回清誉。”
徽宗闻言,皱眉思忖良久,才点头道:“御史台本就是整饬吏治之本,若是果真需要蔡绦前往回答案情,自然是要去的。”
李成心中暗喜,急忙拱手道:“微臣谢恩,皇上放心,此案关系复杂,微臣觉不敢妄加猜测,所有推断都会依照证据来进行。”
徽宗淡淡一笑,点头道:“爱卿只要能秉公而断也就是了,朕是极为信你的。朕命太子传你进宫也是看看此案究竟是怎么回事,蔡绦为何会忽然逼死民妇?他府中美色不少,到不至于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
李成急忙把张庆的原告之词所说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由于案情还没有弄清楚,有关了解到的线索李成便没有说出来。
听了李成所言,徽宗的神色有些疑惑,而李成明明从那一闪而过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杀气。心中便暗自有些嘀咕,也不知道这杀气冲着谁的,是蔡绦吗?那样可就最好不过了。
这时,只听徽宗皱眉道:“爱卿,朕还要回皇仪殿批阅奏章,今日所言就到这里,朕今日所说,你不得轻易泄露,太子亦是如此!”李成忙躬身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太子的东宫,出宫而去。
看着李成离开,赵恒有些不大服气地向徽宗皱眉道:“父皇,难道您不认为这次乃是李成想要包庇蔡绦吗?此案,还是另选官员比较合适!”
徽宗微微叹了一口气,把玩着:“李成为人机敏而且不失忠直,所以他才敢接下此案,而其他各处衙门,有几个敢接这个案子的?而且李成再三强调秉公处置,若是这时另派大臣前去审理,那样就会把朕打压蔡京的目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了君臣之间的感情,也会让王黼童贯等人的势力更加膨胀起来,将来就更难控制局面。”
第二十三章 为君之道
赵恒闻言,这才恍然道:“父皇的意思是,不能让这些臣子们摸清楚我们的想法,从而才能将这些势力收进自己手中?”
徽宗嘉许地点头道:“正是这样,蔡京此人才华横溢,若是能与之为友,倒是不失为大雅,可是此人私心颇重,所以不能不防。而王黼、童贯这些人如今刚刚掌握了一些实权,而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才华,完全是靠着,取巧的手段得来些富贵,所以容易掌握。”
赵恒点头道:“这样说来,父皇这次想借张庆一案削弱蔡京,可是为何有不能直接告诉李成呢?”
徽宗笑着摇头道:“李成此人虽然看似和童贯纠缠在一起,而且他也没有和其他官员那般,看不起宦官。张才就曾数次为李成求情,可以想见,他和宦官们的交情不错,包括李彦也曾经赞他为人坦诚。可能因为他自西域而回,所以对宦官没有什么恶感,但是他对童贯未必认同。”
赵恒目光一闪,惊讶地道:“那里成数次举荐童贯,尤其是这次,征辽之战,若非他举荐,童贯也未必能拿到十万大军的帅印。”
徽宗淡淡一笑,转身在矮榻上坐下,随手翻了翻小几上几本名家字帖。点头道:“上次童贯征辽,李成并没有举荐,而是劝朕另选良才。只是童贯没有听出其中的异样,误会了李成的意思罢了。”
赵恒听得两眼放光,兴奋地道:“那这样说来,李成虽然时常有些惊人的想法,但是他还不是个小人了!”
徽宗微微一笑,点头道:“李成虽然不通文墨,但是难得的却是他在大事上的明断,留着这样的人才,你将来也可有个可以助你的人。”
赵恒忙躬身道:“父皇这样信任李成,难道不怕他也成为二个蔡京?”
徽宗叹了一口气,皱眉道:“将来终究难以预料,所以才要你学会其中驾驭群臣的巧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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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李成心里很是忐忑不安,这次徽宗这样透过太子赵恒,秘密召见自己,其中难道是说,徽宗有意开始打压蔡京了?可是,根据自己的所知,徽宗似乎在宣和七年前后从新启用了蔡京,难道这次打压蔡京是徽宗自己早已作出的决定?
看到李成回来,孙园急忙服侍他换下身上的公服,小心地道:“官人是在书房用晚膳还是在夫人房中用膳?”
李成一边匆匆洗了脸,一边换上在家是家常便服,点头道:“家里没什么事吧?我回夫人房中用膳。”
说毕,重新梳好长,只戴了网巾,就向正房走去。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家里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孙园一边忙命人去准备晚膳,一边派人去同事素娥。
李成看他一阵忙乱不觉笑道:“你这样忙,就再加些人手,反正家里地方也够。”
孙园跟在李成身后,绕过穿堂,进了垂花门,这才来到上房的院子里。素娥带着一群婢女早已迎了出来。素娥已经含笑望着李成笑道:“官人今日回来迟了些,妾身已经命人去拿已经备好夜宵来。原本以为官人回来的早。准备的晚膳已经凉了。所以只能再另外准备一些了。”
说到这里,跟着李成走进房中,这才笑道:“据说蔡京府上,就是厨房上的仆役就是几十人有专管切葱的,有专管剥蒜的,说起来真是叫人感叹他们的奢靡。”
李成冷笑一声,淡淡地道:“咱家不能和蔡府比,他那是民脂民膏,咱们是自家的血汗钱,万万不可养成那种奢靡的习惯。”
素娥闻言,也笑道:“妾身也是这个想法,现在家里上下,各处婢女仆妇。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了。前次去晋国侯府,侯夫人硬是要送一班歌姬,被妾身婉拒了。那些钱,省下来,倒不如多置几处田庄才好。”
李成呵呵笑道:“歌姬那些是文人士大夫用来赏玩的,大概是人家夫人觉得咱家没有不大合适,所以才送,像你这样只顾着置办家业,虽然叫人好笑,可是我很喜欢,看你数钱两眼放光最是可爱。”
听李成这样说,素娥才明白歌姬的文化境界,羞得玉颊通红地道:“官人为何不早说?这可出丑了,明日我立刻去找一班歌妓来,必定要做的最雅致的!”
这时丫头们都忙着前去准备晚膳,房内无人,看到玉颊羞得通红的素娥,李成心里好笑,不觉上前将她拦在怀里,轻轻地吻着,低声道:“好了,我明日命孙园去弄一班歌妓便是,你也不用着急。”
看他没有真的生气,素娥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放心地点头道:“这便好,歌妓的事为何官人一直没有像其他贵族家庭那样去做呢?”
李成点头道:“家里的人已经不少了,只是我们一家六口,要将近一百人服侍,这已经很奢侈了,就算是伯爵应该的表面礼节也就算了。再弄那些歌妓舞姬。那些可都是人,而且都是妙龄女子,不是简单的几块木头。就算是小猫小狗也不能说养就养的。”
素娥也点头叹道:“是啊,说起来也是。这些女子都是贫寒人家的女子,落在这些权贵手中连个小猫小狗都不如,只能由着主家送来送去,四处飘零,带到年纪大了,也就只能是委身仆役,可惜了那些女子。”
李成点头叹道:“那这样吧,你去那些公侯府中走走,若是遇到有人相送歌姬舞姬,也就收下便是,到时候进了门在看她们的意思,都放回去和家人团聚,也算是一桩好事。”
素娥还从未想到这些,她唯一担心的是这些姿容秀美的女子,进了府会将李成那本来就不多的爱再分散出去。这时听李成这样说,便觉有些羞愧,口中连声道:“阿弥陀佛。这样可真是大善事了,难得官人如此仁善而不恋美色。”
李成闻言,隐隐猜到了素娥的想法,不觉笑道:“我现在有你们四个,已经应付不来,若在弄些女子进府,一来耽误了人家的大好青春,二来我也吃不消。三来,我也不想家里再多些没必要的是非。传出去,人家都以为我是色鬼,对将来总是不好。所以,不想去做这样非常自私而没什么好处的事情。”
听李成说的详细,素娥终于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这时蕊儿带着四个丫鬟两个婆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素娥忙笑道:“官人快些吃饭吧,吃了饭,热水也就备好了。”
李成点头笑道:“今日有些累了,正好洗洗去睡,难得你这么细心。”
素娥痴痴地望着李成疲倦的面庞,点头道:“官人,吃点东西就去睡吧,明日还有不少事情。”宣和六年,寒冷的北风中李成终于迎来了这最后的繁华胜景。由于张庆一案,李成反复和张庆谈了两次了解了详细的案情。只是李成没有再次贸然询问蔡绦,而只是在蔡府的几名仆役中查找线索。
捷报传来,李成有些吃惊,没有想到童贯的本事还真不小。只是正是因为这样的胜利,一些反对童贯的声音却越来越多。而徽宗也并没有因为前线的胜利,而钳制这种言论。这些反对者,大多来自中层官员和士族,徽宗便是心里不认同,也不能反对的太明显。
这样热闹的局面,也让李成这里稍微安静了一些,由于蔡绦的案子,使得御史台再次引来无数目光的关注,尤其是朝中各派势力对于张庆的影响。
第二十四章 李成得女
这天是大年初四,御史台还没有开始上班,李成带着孙园和李全从康王府回来。素娥已经带着众丫头喜气洋洋地迎了出来。李成也不管当众人的面,拉着素娥那微凉的玉手,向屋内走去。
进了屋内,素娥亲手帮他脱掉身上的紫色公服,笑道:“宝儿都会喊爹爹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晃眼就四年了。”
李成笑道:“玉娘那里你还要小心照料,这次玉娘生下个女儿,也算了了我的一个心愿,如今总是儿女双全了。”
素娥含笑点头道:“玉娘还没出了百天,孩子的名字官人也该早些定下来。上次书房那边的相公们送来几个名字,妾身看倒是不错。”
李成闻言,这才想起小女儿的名字由于临近年关事情太忙,一直迟迟没有决定,想起玉娘的娴静淡雅,不觉点头道:“叫雅儿如何?先把乳名定了,你们也好有个叫的,正名的话仔细看过我再决定吧。”
素娥笑道:“也好,就先叫这个名字吧,倒地都是官人亲自取的。比外面那些名字强许多。”
李成忽然想起宝儿的名字还没取好,不觉摇头道:“宝儿的名字也没有决定,我这个父亲太差劲了。”
素娥笑道:“正说呢,还是先有了乳名便好,宝儿的正名还是官人想好了再说。只是眼下先得让雅尔有个名字也还让大家称呼,也算是了了玉娘的担心。”
李成这段时间为蔡绦一案忙的四脚朝天,加上童贯数次传了好消息,朝中众人虽然不说什么,可是私底下却是暗中涌动。加上李安走了之后,已经将近半年却没有什么消息,很是让他担心。家里的事情,他便没有十分精力去应对了。再加上过年期间,大小事情,宫里的家里的都要应付,竟然把孩子名字都忘记了。
想到这里,不禁点头叹道:“我去看看玉娘,你先备下午膳,我们等下一起吃饭。”
说毕,带着孙园,向玉娘房中走去。刚走进院子,两名服侍玉娘的婆子便迎上前笑道:“官人来了,小娘正看着小姐呢,小姐刚吃了奶。”
李成看了两人一眼,觉样子倒是老实,便点头道:“你们是大娘子派过来的?”
其中一个年岁大些的婆子忙小心地道:“奴婢们都是大娘子吩咐过来照顾小娘和小姐的。”
李成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素娥在家里的各项安排。刚走进屋内,就看到玉娘正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满脸幸福地半靠在小榻上。看到李成进来,玉娘吃了一惊,正要起身,李成已经急赶几步,扶她坐回去,这才笑道:“这几天,家里事情繁忙,加上朝中的事情,所以没有时常过来看望你。”
玉娘这时已经有将近四五天没见到李成了,看他进来,竟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闻言轻轻摇头道:“官人事情繁忙,玉娘不敢打扰。只求能时常看到官人便可。如今有了女儿,更是满心欢喜,只是不能和官人分享。”
李成笑道:“我今天过来,还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女儿的名字,我觉得不如就叫雅儿,你这样娴雅淑静,雅儿像你一定没错的。”
玉娘惊喜地望着李成,笑道:“这名字好。只是还有些不大庄重。”
李成想了想,点头道:“乳名就叫雅儿。正名嘛就叫雅雯,怎么样?我真不会取名字,不如我再想想,若是实在不行就叫雅雯好了。”
玉娘温柔地笑道:“只要是官人觉得可以,妾身并没有什么别的注意。最重要的,是官人亲自取的。”
李成点头叹道:“宝儿的名字最是难定,我最头疼起名字。”
玉娘看李成为这种小事眉头紧锁,又听他这样说,不觉莞尔笑道:“宝儿毕竟是官人的嫡长子,这名字最是重要,不妨请学问高深的长者请教一个也是好的。”
李成闻言,暗自苦笑,眼下几个有点学问的家伙,几乎都是大奸臣,而几个有名的忠臣早就被徽宗贬往偏远的地方去了。干脆,写封信找岳飞,让岳飞给自己的宝儿起个名字,怎么说都是民族英雄,哈哈!不错!
只是岳飞的孝期还没过,即便过了也很难进京任职,不过眼下这种局面,离开京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和玉娘逗弄了一会雅儿,李成拉着玉娘的手在椅子上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只翡翠玉簪笑道:“这是,前天让孙园亲自买来的,本来想昨天就拿给你,却忙得忘记了,我替你戴上吧。”
玉娘双颊微红地点了点头,任他戴好,这才笑道:“官人,亲自为玉娘戴上,玉娘恐怕整晚都舍不得摘下了。”
李成看着满面娇羞的玉娘,笑道:“我命孙园另外给你打造了一套饰,过几天给你送来。还有几百两黄金,算是你包养身体的钱,有了这个,你自己想吃什么,也可以让下人们去准备了。”
正说着,便听玉娘的贴身丫头舞月上前笑道:“官人,可要在这边用午膳?”
李成这才想起自己答应去素娥那边吃饭,不觉微微一怔,笑道:“玉娘,雅儿已经要睡了,我们一起去正房吃饭。”
玉娘看了一眼李成,含笑道:“也好,大娘子对玉娘照拂有加,玉娘正该感谢才是。”
李成看她这样聪敏,不觉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你也不用想得太多,这个家多亏了素娥操持,不然我可真是一团糟糕了。”
玉娘笑道:“这段时间,玉娘不能服侍官人,真是叫人牵挂。希望官人时常过来看看我和雅儿,免得我闷得慌,就好了。”
李成这段时间,由于锦娘新近圆房,便大多是在锦娘房中休息,秀娘倒是每日煮些参茶送到书房,两人之间感情也是十分亲密。素娥这里自然不用说,李成对于素娥把家里上下打理的妥妥当当,又把皮蛋生意管理的井井有条真是打心眼里佩服。所以,对素娥,他除了感情上的深厚的亲情,更多的还是一种感激。回到家里,也就要顾及素娥作为家中正妻的地位和权威,便于她更好地管理家中上下。
听到玉娘这么说,李成自然知道玉娘渴望自己留下的感情,却还是点头笑道:“这样吧,我晚上再来看望雅儿和玉娘吧。我也好久没有在素娥那里吃饭了,今天刚刚答应了素娥,所以不妨大家一起去上房用午膳。”
玉娘仔细看着李成,微微摇头道:“官人记得晚上来看看雅儿便是,只是大娘子既然希望官人回上房用膳,玉娘还是不去破坏官人和大娘子难得的相聚了。”
李成知道她误会了,急忙笑道:“这倒不是,只是我难得今日有空,所以想你们大家一起吃饭。而且,家里上下也都是素娥打理,我也想安慰一下她。更何况,你现在有了雅儿,出去和大家一起坐坐,想必,你也明白我的意思。”
玉娘有了雅儿,虽然美中不足只是个女儿,却难得李成爱惜如命,家里上下仆妇看在眼里,自然态度上也殷勤了十分。这里面的变化,自然是十分的得意。只是另外的秀娘和锦娘则十分冷淡,自从雅儿出生之后,她们两人虽然天坛过来看望,但是玉娘十分清楚她们一向自恃是王府出身,身份高贵,根本就看不起她这个出身行院的女子。这时倒是见面的合适机会。
李成见状,看她还是有些不舍,不禁笑道:“算了,我改日再好好陪你。雅儿有乳母照顾,不会有事的。你若是不去,那就没趣了。我也想你出去走走不要闷在家里。”
玉娘小心地笑了笑,点头道:“大娘子难得操劳,玉娘自然应该过去请安,官人不妨先过去,玉娘换了衣服再去。”
李成转身在椅子上坐下,笑道:“你先换吧,我在这里稍坐一会。等下我们一起过去。”
听李成要和她一同前往上房,玉娘的神色登时微微一振,旁边的丫头也冲着玉娘笑道:“难得官人高兴,小娘今日不如穿上次官人特地送来的那件粉红的缂丝宫卦,这样也喜气一些。”
玉娘看了一眼旁边含笑的李成,微微点头道:“那件缂丝宫卦还没穿过几次,既然今日难得高兴,穿穿倒是不错。”
说毕,转身望着李成,秀眸含情地笑道:“玉娘模样憔悴,今日换件喜庆的衣服,官人看可好?”
李成打量着玉娘,笑道:“衣服自然是喜气也好,难得今天大家都高兴。你看起来精神些,我就十分开心了。”
玉娘双颊微微一红,点头道:“玉娘喜欢素净些的衣服,这样严厉的衣服,还有些不习惯呢!只是不知道穿起来会不会不伦不类。”
李成摇头笑道:“难得玉娘换个样子出来,我看更加娇柔妩媚,哪里是不伦不类呢?‘
玉娘闻言,眼角闪过一丝惊喜,双颊微微一红,这才跟着李成向上房而去。
五卷靖康乱世
第二十五章推出秦桧
拉着玉娘的手来到上房时候,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屋里的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进了屋,才现不但素娥在,锦娘和秀娘正满脸含笑地拍着手,旁边几个丫头也笑个不停。素娥更是笑得抚着胸口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我这茶水都没办法喝了。”
看大家这样开心,李成急忙笑道:“怎么?是什么事这样开心啊?”
看到李成进来,三人非但没有起身相迎,反而笑得更是前仰后合,锦娘更是抚着桌角直呼肚子疼。旁边蕊儿扶着笑得直不起腰的素娥,笑道:“大娘子,官人……官人……”
李成看大家这样开心,也十分高兴,看到大家的样子,便猜到可能是说了什么关于自己笑话。不过看到妻妾们这样开心,李成并不生气,这样的和谐局面实在是很难得的事情,家里的和睦,他也能从心理上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放松。
看到玉娘站在门口,素娥忙亲自上去把她拉进来,几人一起在榻上坐下,又亲自倒了酒,笑道:“玉娘妹妹,来我们好好吃酒,官人这几年殊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是家族兴旺的吉兆。”
李成闻言忙在正位上坐了,接过蕊儿递来的酒杯,笑道:“看到大家这样开心,李成真是心满意足了,家里的亲人,大家都能这样相亲相爱,真是我李成的福气啊!”
素娥也笑道:“真是呢,这个家大家聚在一处都是几世才能修来的姻缘,都不容易,还请官人珍惜才是。”
李成望着一个个秀色夺人的娇妻美妾,心满意足地笑道:“有你们在我身边已经是几辈子都换不来的,我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你们在身边就可以。”
素娥摇头笑道:“大年下的,官人说这些话可是不好。不过,钱财终究身外之物,终有花完的时候,唯有诗书才是根本。”
李成为素娥的这见识大为钦佩,不觉点头道:“不错,学到知识,才能真正的立于世间。家里的钱眼下已经不少,大家不要把这钱财看的太重,家里还是理应节俭为好。不然,养成太过骄奢的性情,那就是真正的凶兆了。”
素娥看了一眼围在一起的锦娘和秀娘,点头道:“官人的话,真是有几分夫子的味道,虽然大家未必懂得,可是知道勤俭持家的道理。”
李成点了点头,这才招呼大家一起划拳玩耍。这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饭桌上的划拳行令便是几样极少的娱乐。听他这么说,家里的气氛顿时恢复了先前的欢快
刚用了午膳,李成正在洗手,素娥替他重新结好了髻,刚带上网巾,便听孙园在门外小心地道:“官人,宫里有旨,请官人立刻进宫见驾。”
李成闻言有些奇怪,这时正是年假的时候,宫里在没有大事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传召大臣进宫的。既然这时候召见,那就可能的生了事情。
李成一边换上紫色的公服,戴好长耳幞头冒,一边向素娥笑道:“晚上我去玉娘那边看看雅儿,你们早些休息。”
素娥点头道:“官人放心,雅儿如此可爱,实在叫人心疼,素娥会好生照看的。”李成这才点了点头,带着孙园匆匆进宫去了。
甫进皇仪殿就看到王黼带正站在殿中,扬声道:“皇上,这次金使前来,乃是我大宋天威所致。绝不应当是一人可以担次功劳的。而且金使还未到来,就指定迎接之人,未免太过目中无人,陛下绝不可轻易答应。”
徽宗坐在殿内的龙椅上,看着在场的几人,皱眉道:“金使这次乃是为两国联手攻辽而来,若是因为小事而与之反目,岂非因小失大?”
李彦这时也上前拱手道:“皇上,金国不过是小小的蛮夷之邦,岂能与我大宋相提并论?便是两国联手抗辽,也应当是君臣之份,这样僭越而狂妄,实在令人不能接受。而皇上贵为天子,怎能受此轻慢?!”
徽宗眉头紧锁地点头道:“金国此次虽然有些无礼,可是为了先帝的遗愿,朕受些委屈道不足为虑,只是……”
王黼上前拱手道:“金国这次竟然指定迎接使臣,真是叫人……”
说到这里,内侍唱报道:“枢密副使,御史大夫李成见驾!”
看到李成进来,徽宗神色微微一松,点头道:“爱卿且平身吧,朕这里正有要事相商。”
李成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觉拱手道:“皇上,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难道是金国又有了什么变化?”
王黼在旁边不满地闷哼道:“金国这次已经出兵攻辽,但是却忽然派出使臣要求重新商议将来两国划分辽国的约定。”
李成对这个变化虽然吃惊,却并不意外,因为他很清楚金国的野心正是因为童贯攻辽暴露了宋军和国内朝廷上下官员**无能的真面目,使得对方不再惧怕外强中干的宋朝,这才引起了金兵的迅南下。
闻言,不觉拱手道:“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徽宗看着李成,皱眉道:“对于辽国,多是苦寒之地。大宋要来并无多少利益。而朕唯一看重的乃是被辽国所占据的燕境,若能夺回,便可收回北方大部分险关要冲,也算是了却太祖皇帝和先帝的遗愿。否则,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李成自然知道徽宗这种自爆无能的想法,却还是小心地拱手道:“灭辽之后,大宋和金国一东一西理应各自平分才是,这样虽然少了了燕境的一些地方,可是却能收回良马的产地,于我大宋才是防守的根本。”
王黼立刻冷笑道:“收回燕境乃是先帝的遗愿,而先帝遗命,凡收回燕境者,无论出身皆奉为王,若依照李大人所言,岂非让陛下担上不孝之名?又让陛下如何能够以孝治天下,面对亿兆子民?”
李成长叹一声,暗自感叹自己又在无意中想要改变历史,可是历史的轨迹却是那样一如既往。闻言不觉苦笑道:“此事,李成只是一家之言,陛下倒不用放在心上。”
徽宗无奈地点头道:“辽国尚未灭亡,待灭辽之后再行商议吧。今日召见爱卿,乃是因为金国使臣即将前来,他们要求上次前往金国与之谈判联金攻辽的大臣前往迎接。只是,我大宋官员还从未这样亲自出迎金国,若是传出去,恐怕百姓议论。”
李成心里很是苦笑不已,上次和秦桧前往谈判,他已经有些疲于应付,这次又要前往迎接金使,必然会使名誉大受损害。而且这事结束之后,徽宗的态度究竟会怎么样,也很难说。
想了想,只好苦笑道:“微臣正在调查张庆一案,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金使,万一出了纰漏,实在遗患无穷,所以请陛下命秦大人前往迎接。”
王黼闻言。神色顿时一松,立刻拱手道:“皇上,微臣举荐李彦李大人率秦桧前往迎接。这样秦桧品级不高出了纰漏也好应对,而李大人身为皇上最信任的人,更能显出皇上的看重。而且李大人乃是内宦,前往迎接并不有损我大宋的颜面。”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成,神色庄重地道:“倒是张庆一案,已经拖了四个月,已经不宜再拖下去,还请李大人尽快查证。”
第二十六章 宣和六年
【昨天一章中连了两章,今天接着
第二十六章,谢谢!】
当李成心情复杂地回到家里,已经是天色将晚了。正月里,阖府上下的彩灯都提前亮了起来,院子里不时可以听到仆役们低低的笑语。空气中还残留着烟火的气味,给眼下的宅院更添节日的喜庆气氛。
沉重的心情,也被这喜庆的气氛弄得轻松不少,不觉加快脚步向书房走去。到了书房,命李全把门关好,这才低声道:“如今是宣和六年正月了。距离宣和七年的夏天只有半年时间……”
李全站在门边不解地地道:“官人,宣和七年的夏天不就是明年夏天吗?那还有一年半啊。”
李成猛地一怔,自己居然算错了,真是糊涂!可是,即便还有一年半,时间也不算很宽裕,自己必须尽快把家业转移到南方去。
想了想,不觉皱眉道:“李安怎么依旧没有消息?”
李全拱手道:“如今一路往北,因为战乱,音讯恐怕不会通畅,说不定被阻在某地也说不定,官人不妨给童大人修书一封,有军差送往前方,这样,或许可以……”
刚说到这里,孙园在门外低声道:“官人,秦桧,秦大人求见。”
秦桧?李成自然知道他来的原因,只是却不知道他来的这样快,不觉示意李全打开房门,向孙园吩咐道:“请秦大人进来便是。”李全见状忙小心地和孙园一起退了出去。
秦桧这次真是没有想到会摊上这样好事,由于这段时间在京师四处投机,他认识了不少身份低微却把握不少实差的狐朋狗友,李成刚刚出宫,消息便传到了秦桧耳中。
虽然秦桧这时以书法的绝技得以近身皇帝和王府,但是他始终没有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差事,大多是些陪玩的闲差,这让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却没想到,一直没什么走动的李成却在这时举荐了他这么好的肥差,不觉大是感激。得到消息,稍事休息之后,便准备了礼物向李府赶来。
李成看着身穿大红色公服,头戴双耳幞头的秦桧满脸喜气地走进院中,急忙上前拱手笑道:“秦大人,过年好啊!”
秦桧看李成竟然先向自己拜年,吓得急忙跪下,连声道:“大人不可如此,下官身受大人之恩,怎能当大人如此呢?”
李成看他神色诚恳,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中层官员的样子,神色中除了渴望便是充满了诚惶诚恐的畏惧,让人真的很难想象,他后来权势竟不必现在的蔡京逊色,还比蔡京更加遗臭万年。
心念急转之间,急忙上前扶起他,低声道:“秦大人,无需如此多礼,快些起来!”
秦桧这才起身拱手道:“这次能蒙皇上钦命为接见使臣,真是还得感谢李大人的举荐啊!”
李成本来只是不想去做这种挨骂的事情,这才把秦桧给搬出来,没想到他竟然感激成这样。不觉小心地道:“此事,并非好事,你可要想清楚啊。”
秦桧感激地拱手道:“李大人真是坦荡君子,这里面的恶名下官自然知道,只是难得这样的机会,毕竟它可以让皇上注意到老夫,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能在皇上面前走动,假以时日,便能得到皇上的信任。”
李成忍不住苦笑一声,忍着心里的惊讶,点头叹道:“你居然是这样想,真是叫人想不到,果然是大大的忠臣啊!”
听李成这样说,秦桧大为惊喜,急忙笑道:“大人真的觉得老夫是忠心于皇上的?难道这不是会被人不齿的行为?”
李成嘿嘿笑道:“那这件事呢,说到底是为了皇上分忧,也是做臣子的义务,所以不会有人反对的。所以,大家都没有反对的啊。”
秦桧这才点头道:“老弟说的没错,我这是为皇上分忧,做的都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多谢老弟提醒,不然我还真有些没办法交代。”
看着秦桧放心不少,李成这才拉着他坐下,点头笑道:“这件事的确非你莫属,你本来就参与了上次出使金国,可能这次前来的金使就是上次我们见过的人。而我这里,张庆一案有格外复杂,而且又拖了不少时间,也是必须早点查清楚的。所以,这次我就不能分身前往了。”
秦桧感激地拱手道:“这次乃是老弟把这机会让出来的,秦桧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说到这里,有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锦盒,小心地双手捧给李成,感激地道:“这是下官从异人手中得来的一枝千年人参,老夫年近半百,这些东西要之无用,还是送给老弟这样的年轻俊才最好。”
千年人参?额,李成对这种东西可不感兴趣,只是他也不能太直接的拒绝。这东西,谁知道是几年的,不就是大个一点嘛?弄点化肥,随便都可以长不小。
想到这里,便有些兴趣缺缺,只是也不能太明显,只好笑道:“这东西,我并不需要,秦兄倒不如献给皇上,这样一来岂非更好?”
秦桧本来也在心疼那枝人参,这个可是他花了一千多贯钱,借了不少外债弄来的。本来是想先把李成这个大树抱在怀里,这时闻言顿觉眼前一亮,可是旋即又想到宫里的人参多的多,根本显不出太大的好处,那还不如另外找些名人字画送进宫中更能讨徽宗欢心。
闻言,更加感激地道:“老弟竟然如此为秦桧设想,如此不贪钱财,秦桧真是佩服啊。将来秦桧富贵了,绝不敢忘老弟的提携!”
李成无奈,本来没什么兴趣的把那人参收下,只好点头道:“这东西我这里不需要,我毕竟很年轻还不用吃这个,秦大人还是收回去,拿回去孝敬父母也是好事。”
秦桧心里猛地一动,看李成神色对那人参没什么兴趣,便笑道:“大人真是难得的君子,居然能拒绝这样的贵重之物,真是叫人感叹。”
李成看他不再坚持,这才点头道:“秦大人这次也是身肩重任,还是回去精心准备,也还全力应付金国使者。也好让大宋早点和金国结盟,皇上的赏赐自然更会不少。”
秦桧忙笑道:“老弟关心,真是令下官唏嘘。近日本来早该前来看望,只是由于张庆这个案子,下官不敢前来打扰。这枝人参也是以为大人断案辛苦,所以奉上,如今大人坚决不受倒是令秦桧有些惭愧了。”
李成淡淡一笑,摇头道:“李成如今身体真是强盛的时候,若是服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更是火气大增了。到时候恐怕更加难受,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疾病,秦大人既然不愿收回此物,李成便先收下,大人的这番心意李成明白便是。
李成听他提起张庆的案子,心里便觉有些紧张。这个案子李成私下和张庆谈过,张庆倒是也知道蔡绦不好对付,随意对李成慢慢拖着审的做法虽然怨声不小,可是也还没有在闹得太大。
李成仔细看过尸体的细节,虽然没有被凌辱的痕迹,可是还是从张刘氏的指甲缝里现了一些血迹。由于这时代没什么先进的技术,李成也不知道那血迹究竟什么人的,而且在蔡绦的手上手臂上也没办法看到伤痕。只是上次仵作给蔡保包扎伤口之后,便向自己报告,那伤口的确是抓伤。
送走了秦桧,李成再次沉思起来,这时代的条件限制,自己不能依赖技术上的东西,只能尽量在细节上下功夫了。
第二十七章 查找真凶
由于这时没有后世那些检测仪器,只能依靠仵作代代相传的一些积累下来的经验,这些经验大多并不科学,可是也有很大一部分无意中符合了简单的科学原理。
两名仵作都很肯定地告诉李成,他们看到的是抓伤。只是尸体指甲缝隙中的血迹究竟是不是蔡保的,他们都不能肯定。李成这才明白古人断案,一般都是对嫌疑人做有罪论定,一方面是对人权没有认识,二来也是没有能更多的收集证据的技术和手段。
就向眼下,自己从表面看,蔡保的确嫌疑很大,可是又不能明确知道血迹的主人,连自己都很自然地开始怀疑蔡保。
两名仵作早已暗示李成,将这件案子落在蔡保身上,不要牵涉道蔡绦那里。这让李成有些难以选择。毕竟谁是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如果错抓了人。那就又赔上一个无辜的生命了。自己很难接受,所以也很难迅了结这个案子。
送走了秦桧,李成坐在书房里仔细琢磨这件事,希望能尽快找到真相。由于女尸已经下葬,李成眼下只能靠着几次验尸的记录来寻找线索。
如果真是蔡保杀人,倒也很有可能,先蔡保身材高大,正值壮年身强力壮,他若是有心杀人也不难办到。可是他为什么杀人呢》为了一个相貌并不是多么角色的女子,而且是财富的乳母,他似乎应不应该有这样的胆子啊!
尤其是,这个张刘氏毕竟蔡绦看中,亲自选进府里的,蔡保做了多年的总管不会不明白蔡绦的用意吧?怎么会这样去接近蔡绦选中的女子?而且还杀人?而蔡绦看起来就更加没有什么动机。如果是为了某方面的需要,他家里美人众多,接触到的丫鬟姬妾,都比张刘氏强许多,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美色而杀人啊。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蔡保似乎是这些人中嫌疑最大的。虽然蔡绦的那位小妾也的确没有杀人的必要,而且看那小妾胆小的样子也不像是杀人的凶手。
二天正月初五,李成早早向御史台赶去,他准备再找仵作询问清楚,就命人把蔡保传到御史台询问。
到了御史台,由于是过节期间,前来当差的少了三成,院子里冷清了许多。李成命人叫了那天负责验尸的两名仵作和一名主管刑狱的监察御史,仔细商议这个案子。
四人来到大堂后面的书房。李成有些心情复杂地点头道:“对于张庆一案,大家怎么看?”
监察御史张如风拱手道:“依照目前所有的线索来看,蔡保嫌疑最大,下官觉得可以命人将蔡保立刻捕拿!”
仵作钱意小心地拱手道:“两位大人,小人觉得,蔡保最然嫌疑最大,但是似乎不通情理。一个小小的管家怎么敢轻易去动蔡大人看上的女子?而且,蔡保家里已有妻室他怎么就不怕蔡府杀他全家呢?”
李成一边在纸上将几个重要的一点罗列出来,一边皱眉道:“由于张刘氏颈后的於痕和前面的几乎一样重,所以,本官猜测的是张刘氏乃是被人用布带勒死,然后悬在房梁上伪造悬梁自尽的现场。如果想要做到把尸体提上房梁,即便张刘氏身材娇小,也要一些力气,单凭一个人,怎么弄也很费力。所以应该是两个人。而张刘氏指甲里的血迹,看起来像是抓伤了凶手,如果是自尽,就没必要去抓人,而张刘氏身上却没有抓痕,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张刘氏抓伤自己留下的血迹。”
说到这里,看着众人,点头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张如风神色凝重地点头道:“大人说的的确十分有理,下官觉得,此案的确像是自杀,而如果是被杀,凶手应该就在蔡府。如今似乎蔡保嫌疑最大,而其他人,如蔡大人的小妾,想要将人杀死再吊上房梁,显然只有两人是不够的,如果是三人,那大人前次在蔡府查问,就应当能够看出来一些端倪。毕竟三个人来做这件事,必定不会那样一丝不漏。”
说着,他望着李成,继续道:“虽然案至今,蔡府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下官还是觉得,蔡绦既然能看中张刘氏却不去动她,便是有很大疑问。只是若是牵到蔡绦身上,危及前途,便得请大人三思而行了。”
李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前途固然需要考虑,只是就这样让死者含冤而逝,而本官却不能找到凶手,恐怕很难放下。”
仵作王阳上前拱手道:“大人,张刘氏的尸身来看,似乎血障的时间要早于蔡保所说的时间,前后相差明显,所以蔡保撒谎十分明显。而捕拿蔡保,应该不会引起蔡府的太大反应。”
李成苦笑着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蔡府势大,恐怕也不会轻易答应,而且蔡保就是不是真凶也难说。”
王阳忙点头道:“大人,就算蔡保不是真凶,恐怕也难逃帮凶之罪,抓他,并不冤枉!”
李成点头道:“你们去把验尸详情誊写一份,本官进宫向皇上请旨,只有这样,才能避开蔡绦的阻扰。你们三人不要把今日商议的事情泄露半分,如果此事泄露,你们三人本官绝不轻饶!”
三人闻言,喜忧参半,小心地答应了,这才躬身离开。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王阳带着誊清的验尸详情报告来到书房。李成看天色不晚,便准备进宫去见徽宗。
想了想,低声道:“王阳,此案卷宗你饥渴誊写一份,交给本官家人,其余的卷宗放在原处便是。”
说毕,带着李全向宫中而去。到了皇仪殿,正站在月台下候旨,便见张才笑嘻嘻地从角门里进来。看到李成,他笑着拱手道:“哎。李大人,元宵佳节花灯会,众位大人都进宫献灯,大人也是为此而来?”
李成闻言,笑道:“花灯还未制好,今日进宫乃是所谓其他事情。”
张才笑道:“皇上大约在刘贵妃宫中,大人需要多等一些时候了。”
李成还在想着怎么和徽宗委婉地把事情说清楚,闻言点头道:“多等一些时候,倒是没什么只是希望公公前去代为禀奏。”
说毕从身上摸出一小块素娥专为他应付这些内侍而备下的月五两重的小银锭,笑道:“这次还是劳烦公公了。另外,李彦李公公可在宫中?”
张才接过银子,看分量不轻,笑道:“李公公今日未曾进宫后,若是大人有事,奴婢转告一声也是可以的。”
李成笑道:“还是算了,我改日亲自去见李公公吧。”
张才忙躬身道:“奴婢这就就去向皇上禀明,大人稍候便是了。”
李成点了点头,站在宫殿前空旷的院子里,四下眺望,只是重重殿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奢华秀丽的雕刻彩绘,就连脚下的青砖都细细地刻着翻滚的云纹,看的李成更是感叹不已。
汉族的王朝更迭,都有焚毁前朝宫殿的习惯,所以历代王朝变幻,能保留下来的宫殿都是极少。北宋灭亡之后,金人保留了这些华美的宫室,让一些北宋遗臣凭吊感伤不已。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虽然天气转暖,可是在北风中等候半小时,即便李成穿着厚厚的棉袍还是觉得双脚冻得渐渐生疼起来。
正在院子里跺脚取暖,只听一阵静鞭响起,便知道是徽宗到了。急忙跪下道:“微臣李成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第二十八章 徽宗问案
还没有起身,就听徽宗那熟悉的笑声道:“罢了,爱卿且平身罢。”
李成急忙起身,这才看到徽宗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外面穿着黑色银灰色绣龙宫缎貂裘。正大步向殿内走去。忙跟在身后向皇仪殿内走去。
进了殿内,只觉一阵暖风迎面而来。李成正要暖和一下冻僵的双脚,只听徽宗笑道:“爱卿先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罢。”
他正要谢恩,旁边一名小内侍已经端了热菜来给他,只好接过茶水,小心地喝了一口,这才向徽宗拱手道:“皇上,张庆一案已经查到关键之处,微臣进宫是想请皇上看过卷宗之后,讨个旨意。此事毕竟牵涉蔡府,微臣不敢擅作决定。”
徽宗微微一笑,命人将那厚厚的一沓卷宗递上来,示意殿内的几名宫女和内侍退出殿外,这才翻看着手里的卷宗,点头道:“爱卿想必已经想到了凶手是谁。说来听听吧。”
李成急忙把这个案子的各种疑点,和验尸时现的种种线索,详细地说了一遍。这才小心地道:“微臣请皇上恩准微臣传唤一干嫌疑人前往御史台进行审讯。而其中虽然蔡保嫌疑最大。但是微臣还是要请蔡绦,蔡大人前往御史台。所以……”
徽宗抬眼望着李成,放下手里的卷宗,点头道:“朕觉得,你似乎并不认为蔡保是凶手?”
李成不知道徽宗是怎么觉察到的,不觉小心地干笑道:“蔡保即便见色起意,也应该没有胆子去动蔡绦看上的女子。而那位小妾也没有力气能将尸体吊到房梁上,即便有丫鬟相助,也绝非易事。而且小妾的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这样轻易杀死蔡绦亲自弄进府中的人,而蔡府中姬妾众多,有得宠者不下十余名,而那小妾即便下手也不应该找这样一名还没有得宠的女子下手。所以……所以微臣……很是怀疑蔡绦蔡大人!”
此时殿内只有李成和徽宗两人,所以李成才敢说出来自己怀疑已久的最大嫌疑人。只是蔡绦一向深得徽宗信任,虽然眼下由于和蔡攸争权而稍落下风,但是徽宗心里究竟对蔡绦是什么映像,而且究竟有多看重蔡绦,李成根本不知道。
所以,虽然说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犹如巨石落地。可是由于徽宗对蔡绦的种种宠信,究竟是什么态度来接受自己的话,心里真是没底。虽然上次徽宗借太子之名召见时,已经有点意思,但是也难保他不会为此而大雷霆。
因此,这话一出,便觉浑身都紧张起来,只等着徽宗开口。可是过去了许久大殿内一片死寂,李成小心地抬眼望去时才觉徽宗正仔细地翻看着手里的卷宗。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徽宗叹气道:“若果真是是蔡绦所谓,朕如何决断呢?如今朝中官员打扮出于蔡京门下,蔡京父子多年来忠心耿耿,而朕若是真的轻易处置蔡绦,恐怕朝中官员求情者甚众,而未必能如愿。”
李成心中沉重,知道果然和猜测的差不多。只是徽宗看起来并不准备追究自己,似乎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觉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拱手道:“依陛下所言,微臣便将蔡保捕拿便是。”
徽宗闻言,望着李成,大有深意地点头道:“此卷宗,卿不得再给其他人看过。此案到蔡保为止。对于蔡绦,朕自有安排。”
李成无奈,只能小心地跪下领旨。看李成心情沉重,徽宗淡淡一笑,向守在殿外的内侍扬声道:“来人,去取新近送来的端砚一块,赐予李爱卿。”
李成闻言,猛地一惊,这才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急忙调整好心情,正要跪下谢恩,只听徽宗叹道:“此事到此为止,爱卿不要因此而荒疏了其他政务,朕对爱卿很是看重。此案能查得如此清楚,也算是十分难得。”
李成忍不住苦笑起来,其实凶手究竟是蔡绦还是蔡保,还没有确定,而徽宗就这样强制不许再查,可见,徽宗对于蔡京父子还是非常不愿意动手铲除。看来很多事情,真的是难以改变,不过即便无法改变,自己还是不能轻易放弃。
想到这里,忙拱手道:“皇上看重,微臣不胜惶恐,能为陛下分忧,实在是臣子的职责。”
徽宗看了一眼李成,目光中满是疑惑,沉吟片刻才点头道:“爱卿且回去吧,此案先行审问蔡保,早日定下凶手,给百姓一个交代。”
李成苦笑一声,忙小心地谢了恩,退出了大殿。从宫里出来,李成立刻回到御史台,命人将蔡保正式捕拿。
李成这次是真正地领教了封建时代人治高于法制的无奈,只是他也十分清楚,这样虽然非常不公平,可是这也是文明展的一个必然,自己是绝对不能对抗这种制度的。一己之力,非但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会搭上自己万般牵挂的家人,那样,真是让他更加难以接受。而且,他也知道蔡京父子最后的结局,便想再拖一拖这个案子,拖到宣和七年,太子即位,那是便有了转机。
想到这里,不觉叹了一口气,希望抓到蔡保之后,能找到凶手。那样,自己就不用这样纠结难受了。
正想着,只听门外一名侍御史低声道:“大人,蔡保已经捉拿到案。大人是否亲自审问?”
李成点头道:“本官亲自前去审问,你们准备好笔录便是。”
说毕,大步向御史台大堂走去。刚来到大堂,就现大堂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大家听说抓了蔡府的总管,就知道是因张庆一案,纷纷奔走相告,前来观看审讯。
李成看到百姓众多,也就不好驱赶。正要再书案后坐下,就听蔡保的声音,还是那样有恃无恐地道:“各位大人,小人还得伺候我家官人,请各位大人早些问话,完了小的还有要事,误了蔡大人的事情,你们担得起吗?!”
李成闻言,扫了一眼外面围观的上千百姓,厉声道:“蔡保,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见色起意枉杀人命!快点老老实实说了,免得再受那些酷刑之苦!”
看到李成进来,蔡保吓得脸色一变,却还是没有跪下,而是望着李成,冷笑道:“那个女子乃是自杀,大人竟然要栽赃不成?”
李成冷笑一声,在书案后坐下,扫视了一眼大堂内神色冷峻,严正以待的众差役,感觉十分满意。这才拿起案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热茶,好整以暇地笑道:“本官亲自验尸,根据血障形成的症状觉张刘氏死亡的时间,比你自己说的时间,早了许多。而且本官问过蔡大人,大人上朝时得知家里有人死亡,和你说的时间同样相差许多。而和血障显示的时间相符。不知你想怎么解释呢?”
蔡保脸色一变,支吾道:“可能是小人记错了。小人并不知道我家老爷知道家里死人的事情,大概是小人记错了。”
李成冷笑道:“案那天,你手上的抓伤是怎么回事?”
蔡保冷哼道:“小的给老爷牵马,不小心在马厩擦伤的。”
看蔡保神色还能保持几分平静,李成便知这家伙心理素质不错,想要打开缺口得动动脑子。而且自己也需要一份关键的证据来回答心中的疑问。
不禁指着堂下,一根堆在地上看起来足有百斤重的铁索道:“这个你能搬得动,本官就可以放你回去。
第二十九章 真凶浮现
蔡保不疑有他,笑道:“小的力气有些,搬着个虽然不能远行,却是搬得动的!”
说毕,上前用力抱起那堆铁索,还在堂上走了一圈这才放下,望着李成,冷笑道:“大人,这下该放小人回去了吧?”
李成看他抱着百斤重的铁索面不改色,十分惊异,悬在心中许久的疑问得以解开,不觉顿时心中有数地冷笑一声,厉声喝道:“大胆蔡保,如实将勒死张刘氏的过程说出来!若是不说,别怪本官大刑伺候!”
蔡保冷笑道:“她因被小娘骂了几句,自行了短见与我何干?大人真是好笑,小人并未杀人,如何说得出来?”
李成笑了笑,向旁边的仵作王阳道:“王仵作那日可看的清楚?是否是擦伤呢?”
王阳还是一次看到李成审讯,尤其是这样重要的案子,不禁上前郑重地拱手道:“启禀大人,那日小的借着为蔡保包扎伤口,仔细看过伤口,的确是指甲的抓伤。小人验尸十几年,这点伤口的区别还是看得十分清楚的!”
李成冷冷地点头道:“你还是早些说了,免得大刑临身,还得吃尽苦头再说,那就得不偿失了!”
蔡保听了王阳的话,便气馁了几分,神色中也渐渐露出几分惧意。李成急忙继续沉声道:“张刘氏身上并没有伤痕,而她指甲里的血迹,本官早已取到,现在就给你来的滴血验证,铁证如山,看你招还是不招!”
说毕,向立在两边的差役厉声道:“从蔡保身上取了血,本官要亲自验证!”
两名差役立刻答应一声,上前就将蔡保按在地上,取了随身的打到抓起蔡保的右手,便要刺下。蔡保这时听到要取血验证,心里防线终于崩溃。吓得连声惨呼道:“大人且慢,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李成立刻示意差役们退下,冷冷地道:“如实说了,还可少受些苦头,快说!”
蔡保先前被吓得不轻,这时正松了一口气,闻言颤声道:“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就在众人以为李成准备动刑的时候,李成却冷笑道:“你既然觉得自己冤枉,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杀人呢?张刘氏死的那晚你和谁在一起?证人是谁?若是传来证人没办法替你证明本官立刻大刑伺候!”
财报哪里想到李成这样的审问,怔了怔,才不安地道:“小人在房中睡觉。自然没有人证明的。”
李成冷笑道:“据本官所知,蔡绦晚上总是睡得很晚,你这管家总是随时服侍,难道偏偏那晚你竟然不去服侍蔡绦了?”
蔡保脸色一变,还是不甘心地道:“小的的确没杀人,那个张刘氏实在是自尽的啊!小人冤枉!”
李成冷冷地盯着蔡保,沉声道:“你没有举起那堆铁索之前,本官以为能将张刘氏勒死后悬在房梁上,必定是有两个人,如今看来只要一人便足够了。你若是再不说,本官只能动用大刑了。快说,是不是你见色起意,深夜摸进张刘氏房中,意图不轨,张刘氏挣扎不从,你便将其勒死,然后吊在房梁上,做成悬梁自尽的样子?你为了隐瞒自己的犯下的罪行,故意将张刘氏死亡的时间说成是卯时末,来隐瞒你杀人的时间。却忘记了张刘氏留在你身上的伤痕也能向本官诉冤!快说!你是怎么杀死张刘氏的?若是不说,本官立刻动刑!”
李成这些威逼,本来就是虚张声势,本没有真的准备动刑。这时代的酷刑,他当初也曾领教,像这样的审讯时动用的刑具,无论哪件用上,也足够让人残废的。所以他几次威胁,却并没有真的下令动刑,只是希望这样能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让其主动招供。
随着李成的话,两边的差役已经将一件件刑具搬了出来,放在堂上,两名差役更是上前将蔡保死死按在地上,只等着李成一声令下便开始动手。看着那些沾着血迹的恐怖刑拘,李成也有些胆寒。蔡保先前百般抵赖,只是仗着蔡府的权势觉得李成不敢把他怎么样,便有些有恃无恐。
这时看到摆在地上的刑具,又被死死按在地上,这才感到一阵阵难以抗拒的恐惧,不觉颤声道:“大人!大人……小人……愿招……愿招……”
李成冷笑道:“你先老实招了,本官自然命他们放开你。”
蔡保挣扎了一下,觉丝毫挣不动,任他天生力大,面对两名差役那钢钳一般的臂膀,便更加吃惊起来。惊恐地道:“小人那天服侍老爷前去还愿,遇到张刘氏,那小娘子的确是有十分韵致。只是老爷并没有放在心上,小人便极力劝说老爷将那小娘子弄进府中。那天晚上,那小娘子哭了大半夜,小人被哭声搅得心烦,便想去劝劝,要她安静一些。哪知她以为小人想对她不轨,所以就想大声叫喊。大半夜的,若是惊动了府中上下,小人那就有口难辨了,所以情急之下随手抓起放在桌上的一条布带,本来是想勒住小娘子的口,让她不要喊叫,可是情急之下,布带滑落,小人害怕手一紧,便勒住了她……”
李成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蔡绦的确不是杀人凶手,不觉冷冷地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杀人?”
蔡保这时已经吓得面若死灰,颤声道:“小的慌乱中,本来是想松手,可是布带却越挣越紧,直到那小娘子没了气息,小人心里害怕,没想太多,只是不想让人察觉小娘子是被人杀掉的,便将尸体挂在了房梁上。”
李成冷笑道:“半夜三更,闯入年亲女子房中,显然是意图不轨,为何还要抵赖?”
蔡保这时已经接近崩溃,闻言,一边哭一边低声道:“小的只是想借机亲近,并没有想杀人……”
李成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仆役擅自对府中女眷不轨,那女眷难道不敢说出来?被人现,你也一样是死路一条。根本就是存心杀人!”
蔡保这时已经瘫在地上,只是哭道:“小人没想杀人,的确没想杀人,是那小娘子,拼命呼叫,小的没办法才……”
李成看了一眼旁边负责笔录的书吏,又看了一眼大堂外观看审讯的百姓,点头道:“无论怎样,你也是杀人凶手。本官上奏天子之后,依律处置,绝不宽待!”
说到这里,来到大堂外,向围观的百姓扬声道:“此案已经弄清楚,凶手即将伏法,朝廷重臣的声誉还请大家不要轻易诋毁。此事再有传言,本官必定严惩!”
御史台的众差役和前来围观的百姓,都很少看到这样几乎没有动刑,就迫使罪犯招供的审讯,尤其是这样的大案,更是难得一见。这时听李成这样说,都同时喝起采来。
而李成因为这件事没有把蔡绦间出来,心里却是十分复杂,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能松下这口气。揪出蔡绦就势必直接面对和蔡京的冲突,眼下自己的实力和徽宗对蔡京的态度都不可能让自己能和蔡京抗衡。若是接受眼前的结果,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蔡绦安然无恙,又实在难以甘心。
可是证据是最公正的,它不会说谎,按照自己的良知,的确应该接受这个复杂的结果。不然的话,至少是对不起那冤死的死者。深感生命的可贵,李成不希望逝去的生命要和这些纷杂的权势争斗联系在一起。
第三十章 李安回京
宣和六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刚过了中秋,一场接一场的秋雨便缠绵不断,到了九月,竟下起了冻雨,天气寒冷异常,而童贯的捷报却接连不断地送进皇宫,让徽宗龙颜大悦。百官们悬在心里的石头似乎微微地放了下来,李成的心情却因为宣和七年的逼近而更加沉重。
由于蔡绦一案处置恰当,徽宗特旨赏赐了李成一座田庄,加上京师各处和南方新买的挤出田庄,李成名下的资产,光是现钱就接近三十万两白银。在这个白银还十分稀少的时代,这些银子几乎是天文数字了。若是再加上各处田庄地产,再加上十几万贯的铜钱,即便李成并没有费尽苦心地经营,实际的财产,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了。
家里的富裕,却并没有让李成对钱财有多少重视。由于这时代的社会风气,他虽然并不觉得经商有什么不好,但是也不可能把这些看的太重。
这天,带着素娥和玉娘,来到城东的田庄秋游,望着书房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李成无奈地苦笑起来。旁边苏俄却端着一杯热茶,低声笑道:“田庄上,虽然简单,可是的确令人心神为之一松啊。尤其是宝儿,如今会走了,到处追鸡撵鸭的,快乐的叫人好笑。”
李成听她说起宝儿,不觉笑道:“宝儿三岁了吧?正是玩的时候,你也不要太多管教,大些了再说,让他多玩玩吧。”
素娥无奈地摇头道:“官人这样宠他,怕是要宠坏了!”
李成笑道:“小孩子,正是玩耍的年纪,待大些了就要入学,那时便不能像现在这样纵情地玩耍了。”
素娥娇嗔地瞪了一眼李成,笑道:“我看锦娘前几日懒洋洋的,若是回去她还是这样,到该叫御医来瞧瞧了。”
秀娘每晚都会将精心熬制的补汤送到书房,李成和她之间一直都十分亲密,只是对于锦娘,李成由于不常前去,便觉不如其她三人那般亲近。
这时闻言,便有些不大放在心上,笑道:“这些事还得你来操心,我这官人,是不是很不称职啊?”
素娥无奈地摇头道:“锦娘这丫头,自从和官人圆房之后,沉静了不少,妾身看着倒是比从前强了许多,官人也该好好陪她才是。”
李成点头道:“南方的田庄置办的怎么样了?京师的这几处,少留几个便是,其余的都出手卖掉换到江南置办多一些的田庄和其他田地。”
素娥看着李成,皱眉道:“官人可是想要辞官归隐?”
李成知道她不会理解自己的做法,闻言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早些在南方办下田庄,将来也好回江南养老。而且在京师这边买下太多田庄,终究也不是好事,若是被人利用,又是一场波澜”
素娥幽幽叹道:“那在京师附近留下三处田庄也就是了,其余六处都卖掉后,在江南买些更好的。”
李成张了张口,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还是勉强点头道:“过了年,开春以后,你带着大家先去南方住下,我会想办法向皇上辞官,这样我们就……”
素娥十分不解,疑惑地道:“为何偏偏要大家都离开呢?难道官人即便辞官,也不准备留在京中?而且,即便辞官,京中也该留人照应,怎么?”
李成现在还说不清这些即将生的事情,即便是对素娥,他也没办法说出事情的原委,只能点头叹道:“这件事我,只能将来再告诉你真相,眼下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将来你就明白了,相信我。”
素娥深深地望着李成那满是温情的双眸,轻轻点头道:“官人既然还不能说,那妾身不问便是了,过了年,妾身便准备南迁,官人可要早些辞官,和妾身们团聚。”
李成笑了笑,将素娥揽在怀中,闻着那熟悉的体香,低声道:“放心吧,我会早点和大家团聚的。”
素娥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靠在李成宽厚胸膛前,贪婪地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温暖。
李成也不愿打破这难得的温馨,抱着怀里的佳人,望着窗外依旧缠绵的秋雨,思绪却早已向遥远的北方飞去。金国这时大约已经通过这次连宋攻辽,看到了宋朝军队的虚弱,只等着童贯班师之后,便将大举南下。前些日子,岳飞托人捎来书信,他已经重新投军入伍,正在边关效力,暂时不会再回京师任职,这让李成总算放心一些,经过前线的战火洗礼,岳飞才能迅地成长为一名令敌人胆寒的猛将。
由于张庆一案无意中没有将蔡绦直接牵涉进去,使得徽宗大为满意,蔡保认罪之后的三天,便下旨严厉地斥责了蔡绦纵容家奴,管教不严,令其在家思过,并且不得随意出府。使得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徽宗竟然会如此严厉地处置蔡绦,蔡府的在朝中的声势,在无形中又低了不少。
只是,即便如此,蔡绦还是不能不领李成表面上的情面,案子结束后,还是派人送了衣服蔡京亲笔所书中堂,并且在卷轴中附送了一处田庄。
李成自然不会收下这些东西,只是也不能不给蔡京一点面子,便只收下了书法,将田庄退了回去。他并没有在这个案子里偏袒任何人,自然也不愿落下个贪财的恶名。
眼看天气转凉,李成便带着全前来京西这处田庄散心,正在屋中和素娥四目相对的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脉脉温情。
李成松开素娥,不满地皱眉道:“什么事?”
门外,孙园小心地道:“官人,李安回来了。官人可要见他?”
“李安?!”李成真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上次派李安前往童贯那里送信,便再没有了消息,时隔将近一年,竟然这时回来,真是叫李成格外惊喜。
素娥闻言,也惊喜地失声道:“李安竟然回来了?他没事吧?”
李成几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急忙上前猛地打开房门,举目望去,果然看到李安一身满是补丁的布衣布裤,以往壮硕的身子竟然瘦了两圈,若不是在家里,他还真的认不出眼前乞丐也似的李全了,看他难掩激动地站在孙园身后,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上前一把拉着李安的手,连连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素娥这时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衣衫褴褛的李全,眼圈便是一红,失声道:“怎么竟然是这个样子,路上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吃了不少苦吧?”
看到李成和素娥都这样关心自己,李安眼圈也是一红,勉强忍着,低声笑道:“小的依照官人的吩咐先在路上故意散布了金宋联手攻辽的谣言,便要前去见童大人,哪知路上遇到金兵,被掳去关在金兵营中,每日替金兵喂马,终日受他打骂。还好半个月前,终于逃了出来,只是那封信没有能够送到童大人手中,小人不敢被金人现,被抓住之后只能借着金人看管不严,将书信毁掉。小人没能将事情办成,还请官人责罚!”
说毕,就要跪下给李成叩头谢罪。李成哪里忍心去责罚他,急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温和地安慰道:“一封书信而已,没有送到,也是时运如此,不要放在心上了,人没事就好啊。这就下去好好梳洗休息,将养几日,再随我办事便好。”
素娥也在旁边含泪道:“金人野蛮成性。你能逃得性命已是大幸,那些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第三十一章 童贯封王
李安的忽然回来,让全家都惊喜不已。有了这件难得的喜事,李成立刻带着家人返回京城,李全和李安自小在一处长大,这时李安回来,李全自然也是满心高兴。
只是由于李安这将近一年在金营饱受折磨,身体大不如前,李成便特意拨了一俩马车让他休息,这让全家的仆役都暗自为之感动能遇到这样的主人,他们都有些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
回到京中,李成还没有去御史台上班,便听到了一个让满朝文武为之震撼惊喜的消息,童贯已经彻底收回燕境,这个消息让李成有些失望和无奈,看来辽国完全没有把金宋联手的谣言放在心上,终于导致亡国。三国之间的实力平衡被打破,宋军又一向不经战事,武官不知兵事,士兵不上沙场,一旦战事爆,必定没有反应的机会。虽然这下使得落在异族手中的险关要地几乎全部从新回到了大宋,但是同时也将宋朝上下的致命弱点暴露在金兵眼中,导致金兵对大宋再无畏惧。从而大乱将起。可叹的是,徽宗却浑然不觉,为此事而高兴的连续下旨,大赦天下。就连蔡保也因此而保住了脑袋。
李成回到京中,便立刻接到了徽宗的旨意,命他立刻进宫商议对童贯的封赏。李成这时才通过一大摞的捷报得知,这次之所以能够收回燕境,全是金兵撤出之后送给童贯的一座座空城,童贯除了打了几个败仗,损兵折将之外,还没有真正打赢过辽兵。
这样的捷报李成真有些难以理解徽宗也能这样大肆庆祝,想到汴京处处载歌载舞的盛况,李成就暗自冷笑。这样的胜利也能拿来庆祝,真是叫人佩服徽宗君臣的无耻了。
急匆匆赶到宫中,这才觉皇宫上下,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连那些一向小心拘谨的内侍和宫女都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气,看的李成暗自皱眉。
到了皇仪殿。便觉大殿中竟然挤满了文武百官,王黼带领百官当先而立,后面不远处就是身为太尉的高球,而御史何栗正满脸肃容地站在人群中凝神望着殿内的众人。蔡京这时已经不是执宰,只能颤巍巍地站在王黼后面,扶着同样身着紫色公服的蔡绦。蔡京身后便是梁师成和杨戬李彦等人。
看到李成进来,徽宗没等他跪下行礼,就立刻扬声道:“李爱卿,你先平身罢。今日所议之事事关重大,所议要群臣前来一同商议。”
李成急忙躬身道:“不知陛下顺被准备如何封赏童大人呢?”
大家都在关心着徽宗的态度,这时听到李成问起,立刻同时凝神细听,生恐误了徽宗说出来的半个字。
徽宗看了一眼大殿内忽然沉默下来的百官,也有些拿捏不定,不觉皱眉道:“先神宗皇帝留有遗旨,凡能收回燕境者,不问出身特旨封王。若是如此,理当晋封童贯为王。”
徽宗话音未落,蔡京立刻拱手道:“皇上,童贯虽然立下大功,但是那不过是金人所赠,而童贯虽然有些领兵之才,却在此事上难说胜负,况且童贯身为内侍,身份微贱,如今蒙皇上恩宠能入朝为官,掌握十万大军,已经是古今罕有。若在再封为王,那天下士子当如何接受?还请陛下三思啊!”
王黼这时冷冷地笑道:“老太师所言虽然很是有理,可是收复燕境者封王的旨意乃是先帝所留,亦非皇上的意思。若是不尊遗旨,老太师又让皇上如何向先帝交代?难道要让皇上背负不忠不义之名吗?!”
蔡京被王黼的伶牙俐齿问的微微一怔,这才颤声道:“若是童贯这样的内侍亦能封王,那天下各处王侯又将如何自处?陛下又将王侯公卿列于何处?难道不怕天下离心?”
王黼冷笑一声,还要再说,蔡绦已经冷笑道:“若是太监也可封王,那又将各处王爷置于何地?朝廷又将如何面对天下百姓?皇上,正所谓君臣父子,贵贱之分如何能乱?一旦纲常混乱,百姓无以自处,便是国将不国之局!”
御史何栗,这时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扬声道:“皇上,自汉代以来,祸乱朝政者无非外戚和宦官,每每这些人,害得国家混乱,阻塞言论,蒙蔽天子,使得君臣离心,祸及天下。五百年大汉,三百年大唐,几乎都是毁于宦官之手。如今虽有先帝遗旨,但是,试问若先帝知道今日竟然要将一名宦官封为王爷,恐怕也不会答应的。先帝之所以立下如此遗旨是并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之局。还请陛下三思,先帝的意思并非是要封太监为王!”
何栗的话,让殿内几名大宦官脸色都极为难看。徽宗也被这番话,说的眉头紧锁,拍童贯前往本身就是徽宗的意思,若是按照何栗的话,那不就是连徽宗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徽宗眉头紧锁地怒道:“一派胡言!何栗,你说什么宦官干政与朕何干?竟然在此胡言乱语!”
何栗还要再说,旁边李彦已经悠然笑道:“以先帝之明不会想不到今日之局,否则怎么会说不论出身呢?显然先帝是已经预料到今日之局。而且这也未尝不是天意。若是皇上不尊先帝遗旨,岂非是失信于天下?那样的话,岂非更会让天下离心?”
这话显然说的,十分让徽宗满意,他连连点头道:“李卿此言极是,朕若是因为童贯的出身而不晋封,那岂非违背了先帝不论出身的旨意?若是先帝知道宦冠中也能有如此忠勇之人,想必也不会反对了。”
说到这里,忽然看到一言未的李成,不觉点头道:“李爱卿一向料事如神,这次能收回燕境,李爱卿也居功不少啊!”
李成被他这样一说,登时只觉殿内无数目光齐刷刷向自己射来,真是满脸黑线,可是他也记得童贯最后被封为燕王,是历史上宦官得到的最高爵位,开创了一个历史的先河。
这时闻言,小心地拱手道:“此事既然已经有先帝遗旨,自然应该遵旨而行,虽然童贯身份低微,可是能为国家建立功勋,就不应因此而抹杀这样的功劳。而且,这样的事情终究都是罕见的个例,只要皇上特旨严命此王爵只封一世,不得传继,不同于其他正常王爵的承继。便可让天下明白,童贯的王位,并不等同于其他王爵。这样也无损其他王爵之尊,也可让皇上不会违背先帝的旨意。”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死寂,大家都觉得似乎可行,这样把童贯的王位和其他王爷的爵位区别开来,既不让王爵失去原有的尊荣,也不会让徽宗为难,同时也能让其他贵族接受,已经是一个非常折中的办法了。
殿内的百官不少,大家都找不出比这个办法更好的主意,不觉都沉默了下来,看徽宗如何处置。
徽宗被李成的话说的眼前一亮,点头道:“李卿所言不错,就以此而行,礼部这便准备童贯班师凯旋的各项礼仪。同时准备册封大典为童贯庆功!”
殿内众人,看徽宗已经做出了决定,也都不再反对。闻言同时高呼万岁,准备送徽宗退朝。看着殿内众人不再反对,徽宗显然轻松不少。见状,笑道:“此事已经决定,众卿先退下吧。”
说毕,在殿内震耳的山呼万岁声中返回内殿。殿内众人这才6续向宫外走去。
李成和众人一起向殿外走去,刚走出殿外,就听孙傅那熟悉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大人慢走,大人慢走!”
第三十二章 红颜空寂
李成忙转身望去,却看到孙傅急匆匆地向他追来,看他停下脚步,急赶几步,上前笑道:“大人今日所言,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啊!”
李成微微一笑,点头道:“也没什麽,只是个折中办法罢了。”
孙傅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低声笑道:“今晚下官备了薄酒,请大人前往李家行院小聚,大人可不要拒绝啊!”
李成想起已经许久没见过师师了,这时前去,必定又要惹来试试嗔怨。想起师师那含情的双眸,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温暖。想起那令天下男子迷醉的笑容,想起那蚊香绵软**刻骨的娇躯,李成平静许久的心,也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只是他这时想的最多的还是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多少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想起师师那绝世才貌,有心挽回师师凄凉的结局,不觉点头道:“我们随便坐坐便是。”
说毕吩咐李全回去,只带着李安,向李家行院而去。到了行院,正是院中最为热闹的时候,一群胡人正在燃放烟花,院子里到处都是笑声和喝彩声,旁边几座小楼里传来丝丝缕缕悠扬的乐声融进这笑声和喝彩声中,反倒平添了几分热闹。
看着灯光中那一张张笑脸,不管是猥琐还是难看,李成都有些感概。这些人会在那场浩劫中活下多少呢?不管怎么样,生命总是珍贵。
鸨儿自然认识李成,看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来,急忙迎上去。娇笑道:“李大官人,今日真是贵客,我们师师早已想念大人多时了!”
李成避开那涂满脂粉的玉指,微微笑道:“鸨儿不必客气,师师若是不忙,在下倒是想要一见。”
鸨儿秀眸一转,媚笑道:“师师近来身子不大舒服,所以早已不再随便见客。不过,大人如此稀客,师师就是再累,也要见大人的。”
说毕,忙唤来一名小丫头前去通知师师准备迎接客人,一边带着众人向师师的小楼走去。
跟在李成身后的孙傅笑道:“大人果然面子足够,师师姑娘近来的确不再轻易见客,就是王黼大人多是单身前来,师师也是不肯轻易相见。”
李成心中一动,口中却还是皱眉道:“师师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孙傅摇头道:“听说只是身体不大舒服,已经不少时候了。还好,又皇上在暗中相助,鸨儿也不敢强迫她,总是不用为此而受气。”
李成听的心中十分难受,当初曾经答应师师时常前来看望,如今却……真是叫他有些无颜相见了。可是若是避而不见,那不就更加让师师伤心吗?
一念及此,不觉黯然苦笑道:“想不到师师姑娘竟然如此……”
孙傅摇头道:“师师这样的绝色才女,世间实在难得一见,可叹却流落在这烟花之地,真是可怜可叹啊!”
李成大有深意地摇头道:“难道没有人愿意为师师赎身吗?”
孙傅脸色一变,干咳一声,拉着李成的衣袖,来道角落里,低声道:“李老弟,师师虽然是青楼女子,想要将美人收入房中者绝不乏王公巨贾,但是却没人敢动这个心思。一来师师名满天下,身价自然惊人。更何况有皇上在暗中宠幸师师,试问天下男子哪个敢和天子争女子的?所以师师只能名花空无主,犹自待人折啊!”
李成心中早已主意打定,一定要帮助师师离开这烟花之地,过她真正喜欢的生活去。闻言只是不动声色地笑道:“难道没有在暗中来打师师的主意?”
孙傅摇头道:“不会的,汴京中,这些王公贵族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只是大家都不愿因此而得罪了皇上,给自己找麻烦。”
李成虽然也不愿得罪皇帝,但是他却知道,徽宗没有几天幸福时光了,只要早作打算,借着金兵入城的混乱,便有机会逃离这看似华丽的牢笼了。
思忖之间,已经走到师师小楼前,这才微微点头道:“我们还是进去吧,少待片刻,希望没有打扰师师。”
孙傅干笑一声,忙跟在李成身后向楼上去。一边走,一边笑道:“李大人,今日所需费用包在下官身上便是。”
李成这时最不缺的就是钱,闻言,不觉淡淡笑道:“孙兄不必客气,小弟不缺这点钱,有谁付账倒是无所谓,大家尽兴便是。”
两人在小厅中坐下,便有两名容貌清秀的小婢上前为两人端了精美的酒菜放在小几上,冲着李成笑了笑。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看厅中无人,师师玉人却不知芳踪何处,李成几人正觉愕然,只见一名小婢上前轻声道:“师师姑娘身体不适,李大人乃是贵客,不敢以污秽的形貌相见,所以只能在帘内为两位大人小唱两,请两位大人暂且一听。”
孙傅见师师不肯出来相见,虽然很是尴尬,但是也不敢怎么样,闻言苦笑道:“孙傅今日能听得师师姑娘小唱,已经不胜荣幸,怎敢再让师师姑娘出来相见。”
李成知道师师还在生自己的气,闻言,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苦笑道:“李成近来事情繁忙,实在未能常来,失礼之处还请师师姑娘见谅。”
他话音刚落,就听师师在帘内冷笑道:“师师不过是卑微之人,如何敢当李大人如此客气?!”
李成这次真的是满心愧疚,闻言不觉苦笑道:“若是师师姑娘不愿相见,李成绝不勉强。而且李成心中愧疚,本来无颜来见,只是许久未见,实在想念。若是师师觉得骂几句能解气,那就不妨当骂几句。”
师师被李成的话,说得沉默半晌,许久才幽幽叹道:“罢了,师师只是一介弱女子罢了,不愿再为这些琐事生气,两位大人不弃,师师勉强小唱两便是了。”
说毕,只听帘内乐声乍起,师师那清丽悠扬的歌声轻柔地唱道:“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阑,辘轳牵金井。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
悠扬的歌声划破沉沉夜色,将楼下的喧哗阻挡在夜色之外,李成和孙傅两人只觉歌声凄婉哀伤,使人心弦悸动。
李成因为和师师当初数次幽会,感情早已不同于其他人,听得更是心潮起伏,想到师师这样一代名妓,最后却落入金人之手惨遭蹂躏,便难言心中伤感。不由暗自决定,即便历史无法改变,可是能改变这红颜薄命的遭遇总是可以做到,也必须做到!
旁边孙傅同样听得伤感莫名,一边举杯自饮,一边摇头叹息。虽然不及李成那样痛彻心扉,却也借酒浇愁地地叹道:“师师姑娘的歌喉配上此曲唱来,果然是难得的千古绝唱,今日听得也是人生幸事!”
师师在帘内沉默一下,又继续唱道:“莫把琼花比淡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冰肌玉骨天付与,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歌声中两人不觉受歌声感染,引起满腔伤感,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事伤心,却都不约而同地连饮数杯。一曲未尽,只觉玉壶已空,两壶美酒未及饮便没了。李成对这时代的酒并没有什么感觉,虽然两壶酒大多进了他的口,却仅是三分醉意。
旁边孙傅却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李成苦笑一声,正要上前唤醒孙傅。只听师师在帘内叹道:“郎君,难得一见,为何如此薄情?”
第三十三章 有心救美
李成闻言,浑身一僵,转身望去,果然看到师师,正自帘内袅袅而出,正向他凄然望来。不禁更觉难过,勉强苦笑道:“李成没能时常前来看望,辜负了师师的一番美意。”
师师看着许久未见的李成,心情复杂,却不知如何开口,沉默良久。才低声道:“郎君一切可好?”
李成心中一颤,举目望去,却正和师师那含情的双眸四目相对。望着那关切而又渴盼的神情流露的目光,李成失声道:“师师,我要你离开这里,怎样?”
师师娇躯微微轻颤,骇然道:“郎君,可知师师为何无人赎身?”
李成凝望着师师,坚定地道:“我知道,但是只要你愿意离开这里,李成自然会想办法救你离开行院。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师师秀眸一转,凄然叹道:“郎君,师师离开这里,实在不知此身该向何处去。”
李成立刻不假思索地道:“那就看你自己是否愿意,你若愿意,便到乡下无人相识之处,买下一处田庄,累了看看蓝天白云,倦了,听听鸡鸣犬吠,若是闲了还可弹唱自娱。人生的乐趣和烦恼本来就是人们自己找来的。世间万物,有美好也有丑陋,只是角度不同罢了。若是你能看到美好的东西,生活无论怎样都会有乐趣的。”
师师还是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虽然觉得有些漏洞,但想反驳的话,却觉又无从反驳,惊讶地望着李成,低声道:“难道郎君不觉得,人生多是痛苦吗?师师看惯了声色繁华之间的无情和冷漠。郎君却说要去看那美好的一面,可是那些丑陋的东西就该无视吗?”
李成苦笑着摇头道:“其实,无论古今,自从人类有了等级,有了财富,人生大多都的在痛苦中挣扎。况且人生苦短,区区几十年,眨眼即逝。有人因此而纵情声色而碌碌无为。难道师师不觉得,人生本就苦短,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尽一己之力去做该做的事情,人类的文明本来就是由无数普通的人创造的。所以珍惜眼前美好的东西,尽量让自己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师师那动人的双眸,闪动着令人心动的异彩,轻声道:“郎君的话,当真令人耳目一新,天下间恐怕再难找到二人了。师师虽然看似长于繁华之中,其中苦楚却从未有人问过。只有郎君一人,能如此宽慰师师……”
看她神色伤感,李成虽然不忍,却还是低声道:“师师,相信我,早点离开这里,若你愿意,我自然会有办法。”
师师惊讶地看着李成,低声道:“记得郎君也曾经说过,只是师师总觉得此事终究无法,所以才一直没有和郎君再提及此事。”
李成拉着师师冰凉的玉手,轻声道:“你听我说,从今天你多积攒一些随身的钱物,半年之内我必定会让你离开这里。”
师师娇躯一颤,几乎失声道:“半年?郎君果真有把握?那郎君难道不怕皇上觉?”
李成对这一刻早已等待许久,虽然心中十分激动,却还是勉强做出平静的样子,淡淡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到时皇上应该不会怪罪!便是怪罪,也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
师师闻言顿时惊喜地向李成望来,她虽然看似可以得到服侍皇帝的殊荣,在青楼姐妹中几乎是一步登天。使得周围的人都对她忌惮三分,连那些看似尊贵的权臣也不得不礼让她三分,不敢对她十分无礼。
可是其中甘苦,师师唯有自己明白。虽然万幸得到皇帝的宠爱,可是徽宗却不愿改变师师的身份。师师本来也没有真的以为可以进宫,真的去做皇帝的嫔妃,可是看到徽宗总是不愿提及她的身份,她便知道,这个青楼女子的身份今生都恐无法改变。将来总有一日红颜老去,那是一切繁华都将是过眼云烟。
只是她这样服侍过皇帝的名妓,又有哪个男人敢为她赎身呢?对她来说,自由地呼吸生命的春风,几乎看不到生命希望,只能等着年华老去,失宠于徽宗,然后孤老山野。
对于偶遇而生情的李成,她并没有想要拒绝,只是不想因自己而连累李成的前途,可是几次告诫,李成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并且对她更是平等地看待,这让她暗自感动不已。这时听到李成更要冒险把自己救出去,心中更是复杂难言。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师师只觉这一刻,眼前的男子,竟如天神一般高大伟岸,令天下所有男人黯然失色。看着这样的英雄,凌然站在面前,师师花容失色地低声道:“你竟然不怕皇上怪罪?”
李成自然知道,到时候金兵南下,徽宗自己早已被金人俘虏,而高宗赵构还忙着逃命,哪里顾得上师师这样的小小青楼女子呢?
不觉郑重地点头道:“少则半年。我必定会有办法帮你离开这里,去过新的生活!”
师师心情复杂地看着李成,看他如此肯定,虽然不信,但是还是为他的勇气感动,含泪点头道:“郎君,一切不可勉强,若是因此而累及郎君家人,师师宁愿永坠烟花之地!”
看她下这样决绝的誓言,李成感动的几乎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仗着知道将来生的事情,若非如此,他还能有这样的勇气吗?
想着反问自己的这个问题,李成这才觉答案竟然是一样的。即便没有即将到来的灾难,面对师师这样的女子,若不能救她离开这里,自己还算不算个男人呢?
一念及此,情不自禁地将师师那诱人的娇躯用力拥入怀中,用饱含了一生感情的温柔,低声道:“师师,就算时空相隔,也不会隔断我们之间的感情,何况其他?家里人的安全,我已经开始安排,你尽管放心吧。”
温顺地偎依在李成宽厚的怀抱里,师师喃喃地道:“郎君,师师只求来世能永伴郎君身边,一起闲看春花秋月……”
家里虽然妻妾四人,除了素娥持家精明,让李成很是钦佩之外,只有玉娘还算有点见识,只是很多事情,李成也和她说不到一处去。师师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才让李成感受到心灵上的沟通。两人之间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泛滥溃决,千回百转,似乎可以直到地老天荒!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成不舍地抱着怀里的娇躯,轻声安慰道:“你要好好地善待自己,将来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江南畅游天下。”
师师靠着李成温暖的胸膛,感受着李成脉脉柔情,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味道,只觉从未有过的安心,包围着她,只希望这一刻能永远保持下去。
这时听李成这样说,不觉轻轻叹道:“郎君,师师不求别的,只求能陪伴在郎君左右,能静静地看着郎君一言一行,便心满意足了。”
听她无心说到这里,李成立刻笑道:“即然这样,那你就不能离开我,我们一家将来总要南下,将来终老江南,也是不错。我卖点皮蛋,烧点玻璃,足够大家生活安逸了。”
师师乖巧地点了点头,柔声道:“郎君真是时间罕有之人,竟然能造出皮蛋这样的奇怪的吃食,气度而叫人匪夷所思呢。玻璃,难道市面上所谓的西域玻璃竟是郎君烧制的?”
李成说漏了嘴,这时也就不想瞒着师师,便点头笑道:“我改进了一点玻璃的烧制方法,其实也不是很难,只是我没什么时间亲自烧制这些东西,所以市井之间很少见到。”
师师痴痴地望着李成,只觉天下最难揣测的,就是李成那时时令人惊叹的奇思妙想了。一颗心更是直陷在李成身上难以自拔。
第三十四章 风雨欲来
宣和七年的夏天总算过的异常平静,五月,童贯顺利班师,被徽宗钦封为燕郡王,后改封为广阳郡王,驻兵太原,这时的童贯真是风光无限,笑看汴梁风雨。
虽然徽宗一直在压制蔡京的势力,却不舍的真的对蔡京父子动手,只是简单的解职之后,还特地亲自抚慰。
李成看着大宋一天天走向死亡,心中虽然难过,可是又无法改变,也不愿改变。四月开始,李成便着手加快将资产南迁的动作,同时开始寻找合适的机会让师师从行院中脱身,可是由于师师名气太大了,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行院上下,几乎没人不认识她,想要避人耳目,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好在师师不了解迫在眉睫的灾难,还能平静地准备逃难的东西,李成却是越来越难以控制心底的慌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救出师师,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全家人的安危,更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被那历史的洪流带向何方。
紧张不安的等待中,一抹倩影总是不经意地闯入脑中,想起上次在金国的遭遇,便总是难以控制那抹I倩影的出现,完颜惠敏,彼此虽然没有真正说明身份,却还是难以消弭彼此之间微妙的感情。
每当想起金兀术那闪着寒光的双眼,李成就控制不住地会想到完颜惠敏那忧伤而迷惘的双眸,千里之外,自己的牵挂原来更加多了一分。
素娥忙着依照李成的吩咐,将家人迁往南方,家里的事情也是一团忙乱。李成则忙着开始命人将早已拆卸的火炮从最新组装,并且将张明义重新调回到了身边。由于其他人都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都没有将李成重新组装的火炮放在心上。李成虽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家里除了这套房子以及两处田庄,还有一家皮蛋专卖店,其他的生意已经都南迁临安。李成有又意将皮蛋的制作方法告诉了玉娘,命她暂时负责南方的生意。
而素娥由于比较引人注意,便和李成一起留在京师,准备最后两人一起离开。玉娘则带着宝儿和雅儿以及一半的家人动身前往南方。虽然大家都不理解李成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却没有人反对。便是玉娘也没有多问,素娥也只是简单地告诉大家,李成准备辞官归隐,至于其他,除了李成自己也就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玻璃的生产暂时停止,只留下一个小窑供李成烧制一点急需的东西。其他的都已拆除。李成又把家里积攒的大部分黄金交给玉娘带往南方,有军队护送,路上倒不怕什么意外。他只是担心玉娘这一去,就将负担起一个家的上下事物,实在难以放心,好在这只是暂时,将来素娥回去,一切便会好起来的。库房里还剩下二十多件玻璃器皿,李成命人小心装好后,都收进了家里的地窖里,并不准备让玉娘带走。
素娥见状便有些奇怪,不觉来到书房和李成商议那几件玻璃器皿的处置。书房里,李成正在和暂时接替孙园担任管家的李安说起即将到来的中秋的各种事情。看素娥进来,李安急忙知趣地退了下去。
李成这才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向素娥笑道:“眼看收拾的差不多了,过完了中秋,应付了各处的宴请,你也早些南下,我这才能够放心。”
听他这么说,素娥登时隐隐地感到一丝异样,不觉疑惑地道:“官人,即便是辞官,这京师的各处田产房子也不至于非要早早处置,而且看官人的样子,似乎更像是在安排身后……”
话未说完,悚然一惊,失声道:“难怪这些天妾身总是感到不安,原来竟是这样的不祥之感,官人为人正直,虽然几次举荐童贯,那也是无奈之举,难道有人竟然要对官人……”
说到这里,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拉着李成的手,颤声道:“官人这样举家南迁,自己却没有离开的样子,难道是竟然要和蔡京他们殊死一搏?”
李成没想到素娥这么敏感,竟然能想到这些,这时也不想瞒她太多,也好给她一点心里准备。便拉着她一起坐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点头道:“蔡京父子卖官鬻爵,为了讨好皇帝还的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惨死街头?便是那生辰纲,蔡京逼的多少人走投无路?天下间对于蔡京父子,王黼、梁师成、童贯之流哪个不是恨之入骨?如今的大宋早已衰落的只能任人欺凌。可是皇上却丝毫不觉。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有多少百姓为之牺牲。如今家里总算衣食不愁,我也放心一些了。”
说到这里,他真挚地望着素娥,低声道:“这次,恐怕要和蔡京等人正式决裂了。而且……”
他话未说完,素娥便用力握紧李成的手,毫不犹豫地道:“官人,素娥明白。官人乃是真正的奇男子,自然不能和蔡京这些奸贼同流合污,既然不能通流自然便要决裂。只要孩子们没事,妾身愿意和官人一起,便是刀山火海,九重炼狱,妾身也要和官人在一处!”
李成的心猛地颤抖起来,看着素娥那坚定的不容拒绝的眼神,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锥心的剧痛,痛的他几乎窒息疯狂,可是自己能拒绝吗?
艰难地沉默片刻,他还是含泪笑道:“素娥,你自从嫁给我,几乎总是担惊受怕,这次又让你……我真是个不合格的丈夫!”
素娥用尽一生的温柔,深情地望着含泪而笑的李成,忍着揪心的剧痛,依旧决然地点头道:“官人可还记得结的寓意?”
看到李成还是眉头紧锁的样子,素娥微微笑道:“官人鱼素娥乃是结夫妻,若是不能白头偕老,自然是要祸福与共,当日结,今日便当共担大难。官人若是不愿与素娥同生共死,可赐素娥一死!”
看她虽然含笑,却无半点笑意,眼神中满是决绝。看的李成只觉心中又是一阵难言的悸动。张了张口,好不容易才艰难地苦笑道:“素娥,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是李成最大的幸福,既然有缘做夫妻,我们便一起面对这躲不开的灾难吧。”
素娥闻言,决绝的神色顿时一松,两行清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伏在李成怀里,她幽幽叹道:“只希望家里人能平安便好,妾身能与官**福与共,才是最幸福的。”
李成的心这时早已痛的没了只觉,闻言紧紧将素娥揽在怀中,柔声道:“眼看就是中秋,你我正好一起度过,中秋之后,该来的也将到来。你我到时候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共赏明月了。”
素娥玉容苍白地望着李成,含泪笑道:“若是这次当真过不去,素娥只求官人答应,来世再续今日之缘。”
听她说得凄婉,李成鼻尖一酸,勉强忍着泪,笑道:“若真有来世,你我自然还是夫妻,便是相隔两个时空,那又怎样?”
素娥闻言,展颜一笑,含泪点头道:“能有夫君如此誓言,素娥当真是虽死无憾。若有来世,不求富贵荣华,只求生生世世长伴夫君左右。
李成心中一阵恍惚,若是果真有来世,自己还能遇到素娥吗?两个相隔千年的人的能这样相遇,何尝不是冥冥中的天意呢?既然真有天意,那即将到来的灾难中,自己能不能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呢?
第三十五章 黑云压顶
宣和七年的万寿节终于在十月的寒风中过去,已经是十月中旬,街市间依旧还可以感受到节日的热闹。一些彩缎和花灯还没有完全拆除,行人的脸上不时还可以看到喜悦的笑容。只是由于冬天的到来,城市里也渐渐多了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沿街乞讨,给看似繁华的汴梁拨开了一丝盛世之下的凄惶和虚伪。
李成自从万寿节之后,便开始密切关注着前线的战报,每日都要派人前去兵部查看消息,这一切看到别人眼中便有些奇怪和不解了。只是李成这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只能尽量用自己有限的能力去尝试迎接这样的历史灾难。
面对这样惊人的巨变,即便熟知历史也只能奋起抗争,保护身边所有应该保护的人。李成已经在李家行院后面秘密买下一处宅院,准备借着金兵进城时的混乱将师师救出,同时还要将自己铸造出来的火炮拉上城楼,这个就需要在殿前亲军司任职的张明义全力相助了。
这天,处理完御史台的事情,兵部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李成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向身边的侍御史叹道:“天气渐凉,不知城中百姓可曾准备好过冬的衣物。”
监察御史张澄小心上前地笑道:“大人如此关心民间疾苦,真是令人感叹!下官听说,大人已经在各处田庄设下粥棚,向贫苦百姓施舍米粥。近年各处频传灾讯,可怜百姓饿死无数,大人此举真是叫人……”
李成望着窗外在寒风重摇摆的枯枝,摇头叹道:“便是李成让所有的田庄都开仓施粥,能救活的人也不过几万人而已,并没有什么。”
听他说的轻松,张澄更是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李成看似与童贯关系密切,却还能有这样的想法。不觉惊讶地道:“大人这么做已经是难得,可是令赵霂不解的是,既然大人这样痛惜百姓,为何又向皇上再三举荐童贯呢?童贯这些宦官,已经将朝政搅得面目全非,天下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李成看了一眼微微有些不屑的赵霂张澄,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道:“李成的确举荐过童贯,但是并不是就认同童贯所为。的那个出乱匪虽然不过只是乌合之众,但是朝中也的确只有童贯最合适前去剿灭。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有童贯前去,皇上才是最放心的,后勤的粮草才是最能得到保障的。若是另外派人,皇上难以放心,必然还要命童贯前往监军,而同主将必然不和,那样一来如何能扫清乱匪呢?”
听李成这样一说,张澄这才恍然,不觉点头道:“大人所言的确不错,若是当时另派他人,也未必能那样迅地扫平乱匪。大人当真有识人之明!”
李成笑了笑,正要再说,只听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还没等他转身,就听一名差役慌乱地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急地道:“大人!八百里加急,金兵忽然南下,已经攻破太原,直扑汴梁,皇上急命大人进宫!”
李成闻言,心中一动,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急忙命人备马。张澄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急得上前拉着那差役的袖子,颤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金兵?什么直扑汴梁?”
那差役看李成并不惶急,也微微镇定了一些,闻言慌乱地道:“小人也不知道,刚刚接到太原八百里加急军报。金兵前日南下向太原杀来,所经之处百姓死伤无数,童贯未及见到金兵便已弃城逃命,二十万大军,溃不成军。金兵有完颜宗望亲自率领二十万精兵,已经南下,用不了三天便可到达汴梁!”
张澄听得只觉魂魄已经不知哪里去了,只是拉着那差役,不甘地道:“怎么会呢?金兵怎么会南下?不是大宋刚刚助其灭了辽国吗?怎么会?”
李成冷笑道:“金兵灭辽之后,便要灭宋,区区一个辽国算什么?金人还想要天下呢!”
话音未落,仆役已经将战马牵来,李成来不及多说,立刻翻身上马向皇宫疾驰而去。
来到宫门前,还没有准备下马,一名内侍已经站在门前,扬声道:“皇上有旨,大人无需下马,立刻紫宸殿见驾!”
李成闻言也不再下马,猛地催马疾驰,直向紫宸殿狂奔而去。到了紫宸殿,还没下马,就听到殿内一阵哭声传来。李成听得眉头暗皱,隐隐猜到一定是徽宗出了事。如果在这时徽宗有个什么闪失,那大宋可真是不用金兵来打,自己就得解散了!
这时,看他赶来,张才跑着冲过来,拉着他就向殿中跑去。李成还没开口,就听张才泣不成声地道:“李大人,皇上……皇上恐怕……是不行了,就等着您来救驾呢!”
李成闻言,虽然着急却还是不解,正要询问,张才已经解释道:“皇上急得已经昏厥过去,御医刚刚救醒,殿内诸位大人都全没了一点注意。如今只盼着大人能有办法应对如此危局。”
李成暗自冷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在张才身后向紫宸殿后面的暖阁赶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屋内一名内侍惊喜地道:“皇上,李大人到了。皇上醒醒!”
李成一步冲进殿内,果然看到太子和蔡京父子、王黼、李彦、杨戬、梁师成等人正惶急地围在榻前,徽宗脸色苍白地正向他望来。
李成不敢怠慢,急忙冲到塌边跪下,低声道:“皇上勿急,此事还可挽回!”
徽宗闻言,失声的双目猛地一亮。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拉着李成的手,含泪道:“想不到金人竟然如此负我!”
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李成真的很难再保持平静,虽然心里叹气,却还是真挚地道:“皇上不用着急,此事总有应对之法。”
蔡攸这时忍不住,闷哼道:“李大人有何办法,说来听听!”
李成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斗嘴,不觉冷冷地皱眉道:“如今朝中唯一能抵挡金兵的只有两个人……”
徽宗这时一把拉住李成的手,扬声道:“究竟是谁,李爱卿快说!”
李成拍了拍徽宗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紧张,这才点头道:“陛下立刻命李纲和宗泽两人,只有此二人才能扭转危局!”
李成的话还没说完,蔡京立刻怒道:“大胆!宗泽乃是皇上刚刚贬谪出京,如今才不过几日,怎能随意召回?李纲如今远在宿州,如何能够及时赶回京师?”
李成没想到李纲这时竟然没有回到汴梁,自己似乎记得李纲此事应该在汴梁率领百官抗金才对,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或者是历史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生了变化?
心念急转之间,转眼看到跪在徽宗身边的太子,想起历史上的宋钦宗,不觉郑重地道:“皇上微臣有个办法,或者勉强可以提振京中士气,抗击金兵!”
徽宗这时躺在榻上,拉着太子的手,正含泪叹气,听李成这样说,立刻失声道:“卿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李成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心知自己的建议要想在这时得到徽宗的同意必定有些困难,只是这事原本是应该由李纲来做的,如今看来只能自己亲自来办了。
郑重地跪在榻前,李成拱手道:“微臣请皇上能让太子登基,皇上自认为太上皇,这样一来,金人总是不好难为新登帝位的太子,而汴梁百姓也能重新因为新帝的登基而奋起抗金!”
他话未说完,蔡京和王黼同时惊呼道:“皇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