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动声色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哗然,众人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年轻书生,竟然就是新任的太原刺史。掌管太原军政的最高长官。百姓们都是精神大振,希望李成能够帮他们摆脱这种即将濒临的绝境。
清源县丞则是满脸的阴沉,神色紧张而焦灼,不自然地望着李成拱了拱手,却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下,才小心地跪下行礼道:“大人驾临,下官迎迓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李成看着跪在地上的县丞,心中也有些叹气,却还是淡淡地点头道:“县丞先起来吧,本官还没有上任,无需如此客气。”
倒是旁边的何大官人显得有些冷淡,只是看着李成和县丞,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似乎觉得,眼前的这场闹剧,实在有些虚情假意。
李成示意身边的李安上前扶起县丞,这才皱眉道:“这个时候,百姓余粮将尽,而稻米还没有成熟,若是相逼太紧,反而出事,到那时,我也保不住几位。”
县丞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道:“下官治理无方,险酿祸事,大人一番苦心,下官自然明白。只是蔡大人的交代,下官和县令都不敢违拗,所以……”
李成冷笑一声,点头道:“所以,你们为了保住自家的乌纱,就强索民粮,全然不顾百姓生死,对吧?”
县丞浑身一颤,正要再次跪下,旁边的何大官人不屑地冷笑道:“这个可是送到京城,献给太师的贺礼,若是你敢阻拦,一个小小的太原刺史,不过屁大点的官,经不得太师一根手指!”
围观的百姓本来对李成寄予了最后的希望,这时闻言,又都担心起来。有人小心地多在人群里,低声道:“刺史大人要给小人们做主啊!”
先前站出来的那名汉子,也紧张地上前一步,重重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大人要为小人们做主啊,不然这数万百姓,可都没法活了!”
李成上前一步亲自扶起那汉子,叹息道:“大家都起来吧,今日的事情便暂时交给李成,过几日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答。现在时间不早,大家还是回去休息吧,下官前往太原任职之后一定尽早处置此事。”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似乎有些不大相信李成的说法,可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半晌,一名须皆白的老者扶着一名年轻人,颤巍巍地走出来,向李成拱了拱手,就要下跪,李成急忙一把扶住,诚挚地点头道:“老人家可是有事?慢慢说吧,无需多礼。”
老人小心地看了看和大人官人,叹气道:“大人爱民如子的心意,老朽十分感叹,只是太师那里恐非等闲人可以相抗的,大人没有必要如此啊!”
李成看他神色失望,便忍不住心中一口恶气,勉强点头道:“这件事的确难度不小,下官只能尽力,如今先把此事缓和几日,大家先回等候消息,若是不成,李成只能脱去这身公服,否则无法面对大家了!”
这话说的严重,将在场的数百人都惊得同时一怔,县丞怔了怔,才小心地拱手道:“大人爱民之心,天日可鉴,只是也无需如此……”
李成脸色一沉,冷冷地看了那县丞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身边的李全吩咐道:“去把我随身的银两取些出来散给大家,待本官上任之后再处置这件事。”
李全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去取钱,在场的众人见状纷纷跪下,连连叩头。李成见状,不觉惊讶地道:“这件事能不能解决,我现在还没有上任,不能绝对保证,只能拿身上的官服来作保,大家为何不收银两呢?”
人群中,一名身材粗壮的汉子,扬声道:“只要大人能为清源百姓拿掉这天天悬在头上的重担,小的们怎能还要大人银钱!”
李成看在场的众人态度坚定,而且天色不早,也不好再坚持下去,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大家早些回去,本官在此查问清楚之后,便去太原上任,处置此事。”
在场的数百人,低低地议论了片刻,先前那老者叹道:“时间不早,我们留在这里于事无补。还是先回去等候消息吧,大人既然拿自己的前途作保,大家也不该太过纠缠。”
众人闻言,这才慢慢散去。那老者这才向李成拱手道:“大人,早些休息,明日查清此事,便知其中缘故了。唉!”
李成心中一动,知道这件事一定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了,便不动声色地笑道:“老丈放心,先回去吧,这件事下官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老人闻言,叹了一口气,这才慢慢转身离开。李成望着老人的背影,给李全打了一个眼色,这才转身向身边的县丞道:“今晚本官暂时在驿馆住下,明日前往太原。这里的事情,你们不可操之过急,待本官接任之后,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吴县丞看李成态度和悦,悬在心里的势头终于放了下来,或者,这位刺史大人只是在百姓面前做做样子,果然几句话,就把那些刁民骗了回去,举手之间轻描淡写便将一件眼看难以压制的事情,消解于无形。真是少年有为,自己和人家相比,的确是天差地别了。
想到这里,上前由衷地拱手道:“大人的手段,下官佩服,下官这次当真是长了见识!”
李成微微一笑,知道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没有必要把这件事涉及的人逼得太紧,否则一定会再出其他事情。眼下只要能在自己上任前稳住每个人,将来才能查证清楚,否则狗急跳墙,难免不再出替他事情。而且听那老人的意思吗这件事还不仅仅是表面这样简单,否则何大官人也不会在自己亮明身份之后,还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了。
有心套出内情,便淡淡地笑道:“县丞大人可知道,县令什么时候过来?本官有事情想要请教。”
吴县丞急忙躬身道:“大人先随便用些晚饭,稍后县令老爷便会赶来拜谒。”
说毕,转身向旁边围拢过来的几名差役吩咐道:“护送李大人前往驿馆休息,另外派人去报知老爷。命驿馆立刻准备上好的酒菜。”
说到这里,向李成笑道:“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怠慢之处,还请大人莫怪。”
李成微微笑道:“这倒无妨,县丞一片心意,本官明白。”
说毕,上了马车,带着随行的十几人向驿馆赶去。县丞则带着中差役,骑马当先而行。
到了驿馆,吴县丞亲自将李成一行人带入最好的上房,又吩咐驿馆的差役准备热水和热茶。待李成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小心地躬身道:“大人,酒饭等下便好,您若是有事尽管吩咐下官。”
李成打量了一眼房间,倒是整齐干净,便沉吟片刻,点头道:“这何大官人,是蔡京小妾的哥哥?”
吴县丞忙小心地笑道:“正是,只是并非太师的妾室,乃是少宰蔡绦的第四房小妾,因为育有一子,很是得宠。因为将本县的一些特产进献给太师,这才每年都要筹办,虽然地方上因此困顿,却是不敢不办。历任县令,都想藉此而讨好太师府,所以这个习惯便一直沿袭至今。”
李成闻言,点头道:“何大官人在清源必定是威风八面的人物了!你们这些官员说不定还要讨好他!”
吴县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李成立刻隐隐地感到这位何大官人或许有些与众不同了。
第十一章 小心试探
刚洗了脸,晚膳便被端了上来,满满一桌子酒菜,县丞亲自斟酒道:“略备薄酒,大人不要嫌弃。”
李成微微笑道:“清源乃是小镇,这样一桌酒菜花费不少,虽然不值什么却是吴县丞的一番心意,本官心领了。”
说毕,举杯饮了酒,又说了一阵闲话,几壶酒下肚,李成喝惯了后世的白酒,对这时代的米酒,并没有太大反应,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待看到县丞脸上渐渐涌起的酒意,大有深意地假醉道:“我看应该把何大官人一同请来,大家一醉尽兴,才是痛快!”
吴县丞放下酒杯,舌头打结地摆手道:“大人真是好酒量,下官佩服啊!”
李成继续假醉道:“说什么那?我酒量那的确是……不吹牛……比你强……你去把何大官人叫来,咱们喝个痛快!”
吴县丞嘿嘿笑道:“他可不会来这驿馆的,说不定正躺在哪个小美人的身子上快活呢!”
李成顺势问道:“何大官人有几房妻妾?这样享受!”
吴县丞打了一个酒嗝,摇头道:“人家那可是京师太师府的小舅子,在这地方上,州府县衙哪个敢不给面子?也就是您这样的,才不看他脸色罢了!”
李成顺手给吴县丞倒了一杯酒,笑道:“他难道比县令还威风?”
吴县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喟然叹道:“大人不知其中缘由,这何大官人,仗着蔡府的权势,时常在地方上横行霸道,连下官的人,他都不放过!下官还有苦不能言,其中苦楚,当真一言难尽!”
李成闻言,心中暗怒,这位何大官人连县丞都这样欺压,当地的百姓的苦楚,就可以想见了!
不觉继续倒了一杯酒,冷冷地皱眉道:“这样说来,清源百姓岂非更加可怜?”
县丞摇头道:“大人明日走了,何大官人还是要催收稻米。他是怕他家的妹子在太师府中失了宠爱,拼命压榨地方。我们这些人,在他眼中原本就是一文不值,今日若非……若非遇到大人,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乱子来……”
说到这里,醉眼朦胧地望着李成笑道:“大人年少有为,下官真是羡慕!下官做了十年的县丞,还是要受这恶霸的闲气,真是愧对家人啊!”
李成听他说的苦闷,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吴县丞闻言,连连摆手道:“李大人,可是也怕了蔡府的势力?我不回去,我有个秘密不能说……不能说……”
李成心中一动,扶着摇摇欲倒的吴县丞道:“县丞喝醉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吴县丞闻言,扶着李成,嘿嘿笑道:“这个秘密,我不说。大人自己去何府的东墙下看看就明白啦,哈哈……哈哈……我可什么都没说……”
李成顿时明白不少,只是还要亲自去看,不觉向守在门外的李安扬声道:“李安,吴县丞醉了,你们扶他下去休息。”
李安答应一声,正要进来,门外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下官清源县令,陈郁,见过大人。”
李成故意打了一个酒嗝,扬声道:“你就是县令?本官醉了,还是明日再见吧!”
说毕,李安进来扶着喝得酒气熏天的县丞出去。那县令陈郁又在门外扬声道:“大人贵体,还是早些休息,下官明日再来拜谒。只是带来几本古籍,算是孤本,略表下官一点心意。大人千万不要拒绝卑职的一点苦心。”
李成冷笑一声,点头道:“书我就收下了,你明日再来吧,今日醉酒,衣冠不整,恐有失体面。”
陈郁闻言,沉默了一下,这才沉声道:“卑职先行告辞,大人早些休息,若有需要,尽管向驿馆索要。”
说毕,便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渐渐离开。李成待脚步声全部消失,这才向门外的李全道:“李全,进来吧。”
睡着他的话音,李全敏捷地闪了进来,关好房门,这才惊讶地打量了一眼李成,觉他没有一丝醉意,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低声道:“官人可是有事?”
李成点了点头,示意李全防范偷听,这才在桌上蘸着酒写道:“我先假作醉酒,你五更时换了衣服,我们一起去何府的东墙外看看,或许会有所现。”
李全闻言立刻会议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官人醉了,先休息吧。”
李成立刻也扬声道:“没……醉,我没醉……给我拿酒来,吴县丞呢?来……继续喝!”
说毕,立刻向李全低声道:“今晚派人去盯着何府,看看有什么动静,我们五更天去查看情况。”
李全闻言,压低声音道:“官人是想把何大官人……还是待官人交接了印绶,再处置不迟啊。如今,我们名不正言不顺的,恐怕不妥。”
李成看了一眼李全,摇头道:“等下何府一定会有所动作,你不想死,就得提前动手。明白吗?”
李全浑身一震,失声道:“官人,难道他们竟然要对我们下手?”
李成无声地笑道:“你觉得呢?不相信的话,我们五更天时去看看就清楚了!”
李全小心地道:“可要叫上李安一同前去?”
李成点头道:“就我们两人,对其他人不要泄露出去。李安还是去盯着何府的动静吧,否则我这里难以放心。”
李全点了点头,郑重地低声道:“官人先休息吧,小的先去打探好前往何府的路径,五更天再来见官人。”
说毕,看了一眼李成,神色凝重地转身离开。
李成起身隔着门缝向院子里打量了一阵,果然看到月光下,东墙的阴影里一个夹杂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李成微微一笑,又皱眉沉思起来。
假如蔡京真的要对自己下手,那些被徽宗派来的高手无疑是个不小的威胁。而且,即便蔡京不想轻易动手,蔡绦只怕也很难有这样的胆子。但是蔡绦一向仗着徽宗的宠信跋扈惯了,这次的事情,一定不会甘心,所以李成才决定,故意利用这件忽事件,引诱蔡绦对自己下手。这样的好处就是,与其不受自己控制的生危险,不如将危险控制在自己手中,先占一步先机,往后便好办了。
其实,若是蔡绦不肯中计,待自己接任太原刺史之后,再栽赃陷害,那就比较麻烦了。徽宗又是疑心很重的人,自己在朝中也没有什么真正可以信任的势力相互依存。这次也是自己费尽心机才脱此大难,一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让他决定决不让这样的事情再生,否则自己就该拿块豆腐去撞墙了!
想到这里,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内室,和衣躺在床上,强令自己睡去。模模糊糊地,李成猛地一惊翻身坐起,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手腕上的指针正遥遥地指向三点,四更天了!
注:五更是从三时到五时,正点是四时【书中有关城市和名人的资料均来自百度,若有错误,请读者指正】
第十二章 血腥黑幕
夜色浓黑如墨,一勾弯弯斜月,无声地悬在高远的天幕上,伴随着明亮的天狼星,在夜风中闪闪生辉。夜,寂静而安宁,仿佛世界早已融化在宇宙亘古不变的永恒中。
李成和李全两人换上黑色的夜行服,敏捷地翻出驿馆的围墙,向早已打探好路径的何府摸去。黑色的夜行衣,融化在黑色的夜幕中,只有微弱的月光,两人的行迹隐藏的十分严密、
来到何府高耸的府墙外,便听见里面隐隐地传来一阵不真切的哭声,在悄无声息的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
两人悄悄地翻墙进入院内,却觉,院子里竟然看不到半个人影,居然连看守院子的家丁也没有,偌大的后院,在昏暗的月光中透着一丝诡异。
李全显然被刚才的那阴森的哭声,弄的有些紧张,他看了一眼神色平静李成,刚要张口,却被李成的手势打断。
李成仔细摸查看了一下,两人进来的院子,觉院子里除了一座屋门紧闭的博白房子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
李全来到李成身边,低声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看起来这里并不住人。外面还是去别处看看。
李成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里这么破败,同何府的富贵权势太不相称了。这就大有古怪,似乎是有人刻意让这个院子看起来不引人注意。而且,我们都听到了哭声,所以……”
李全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干涩地道:“既然是这样重要的地方,那为何却没有人看守?”
李成神色沉静地点头道:“很简单啊,那就说明,屋子里有很厉害的机关,可以完全抵挡一些来与不善的陌生人。”
李全闻言,打量着那屋门紧闭的房间,低声道:“既然是有机关,官人还是让李全进去看看。官人守在门外就好。”
由于是第一次合作,李全不懂军队中联络用的手语,李成只好低声在他耳边道:“我进去,你守在门外,有事,学三声猫叫!一长两短。明白吗?”
李全惊讶地看着李成,犹豫道:“万一大人有事,小的如回去见大娘子?还是小的进去吧!”
李成想着自己身上带着的瑞士军刀卡,感觉对付,这些古代的机关应该没有问题,便坚定地摇头道:“如果你听到里面有三声猫叫,立刻进来接应。我出来的时候会有两声猫叫。你接应着就行。”
说毕,不理会还要说话的李全,敏捷地向紧闭着的屋门闪去。刚到门边,李成果然现,门是虚掩着的,便暗自冷笑一声,一脚踢开屋门就地一个侧滚,闪电般向旁边躲去。
随着他的身影,一蓬箭雨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将在院墙边放风的李全惊得险些失声惊呼,看到李成安然无恙地躲在墙边,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却对李成大为佩服起来。对于李成的映像也骤然改变,这才觉,李成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李成不知道李全的想法,只是小心地贴在墙上,等弩机的声音全部停下来,这在弯腰从地上建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屋内丢去。
只听石头“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李成等了片刻,没有现什么异常,刚要探身进去查看,就听黑暗中一声闷响沉重地传来。由于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李成只好取出身上的瑞士军刀卡,打开二极管光手电,向里面晃去。
虽然手电的光十分微弱,可是李成依旧看清楚了屋内的状况,却见一只巨型铁笼从天而降,将不大的房间罩去了三分之二,几乎使人无法躲避,李成幸好当时没有贸然进入,否则这铁笼是绝对难以躲避的。最叫人惊心的,还是铁笼内密布的密密麻麻的铁刺,根根长约数寸,若是被这铁笼关到,身上绝难留下一点完好的皮肤。
看到眼前的一幕,李成更加断定,这房间内的古怪,恐怕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了。由于机关的厉害,这里显然没有防备有人能够在两次暗器之下还能完好无恙,所以即便机关被触动,也没有人出来查看,反倒给李成带来不少的喘息机会。
看到李成平安无事,守在东墙下的李全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凝神倾听着院子里的动静,黑色的暗夜中,四周静悄悄的,完全看不到何府的人在走动,仿佛这偌大的府邸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李成看了一眼守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李全,打了一个手势,让他放心,这才向黑暗中摸去。
借着瑞士军刀卡上二极管手电的微弱光芒,李成小心地避开那些闪着寒光的铁刺,贴着墙,小心翼翼地来到房间内一张书桌后。这房间倒是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多平米。在宋代富豪的房屋建筑中算是非常狭窄的了。房间内,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铁笼之外,房间内只有一张书案和一把太师椅。
李成小心翼翼地来到书案旁,凭着敏锐的感觉,他断定,这张书案一定是打开这间屋子秘密的关键。心念闪过,李成果然了太师椅的蹊跷之处,整张一子是用黄花梨木精雕而成,材质十分贵重,只是样子却有些陈旧,唯一让李成疑心的是椅子十分干净,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答案十分清楚,只是椅子的两个扶手都同样光洁,扶手下方各有两条十分明显的缝隙,看起来是能够活动的。显然是需要同时使用的,究竟怎么用,还需要仔细想办法。在军队时,自己不是特种兵,对于这种开锁的技术,也只是自己揣摩,并没有实战经验。却想不到,在这里用到了。
打开随身的军刀卡上的不锈钢针,沿着扶手的缝隙轻轻塞了进去。微微拨动,果然现了里面的机簧,用钢针试探,感觉似乎是木质的。这样让李成十分惊奇,想不到古人的机关重要部分,竟然可以用木头来做,真是匪夷所思了。
心念急转之间,只觉手里的钢针微微一震,机簧轻轻地出一声微弱的脆响,钢针的针尖明显被金属构件卡住。轻轻晃动,觉只能向上下摆动,李成想了想,普通人的习惯,应该是先动右手。看到椅子扶手上面摸得十分平滑,感觉上应该是往下用力,便轻轻向右侧的机关渐渐用力下压,那声轻响之后,只听座椅忽然又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李成心中一动,轻轻拔出钢针,向左边的扶手如法炮制。
又是一声轻响,随即座椅微微一震,随即低沉的闷响传来,宽大的书案随着着闷响缓缓地向旁边滑去,地上渐渐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深洞,里面传来一阵阵隐隐的哭泣声,在这种死寂的气氛中登时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而地道口两侧则可以看到无数卡在机簧上的蓝光闪闪的毒箭,毒箭的机关则卡在椅子的座位下面,只要承重,机关便会立刻动。看到这个,李成这才感到一阵实实在在的胆寒。若非他运气好,没有贸然去坐那个落着灰尘的椅子,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两只扶手上,不然可真是难以幸免了。两次死里逃生,让他对古代这种机关的厉害,暗自警觉起来。
深吸了一口黑暗中的凉气,打开手中军刀卡上的二极管光手电,他全神戒备地向下面的阶梯走去。
走了几步,并没有现异常,反而听到那哭声更加逼真。便心中一惊,便知道下面一定大有蹊跷,立刻加快度向下面走去。
第十三章 惨不忍睹
沿着通向下面的阶梯,走了大约十多米,就看到一座宽敞的大厅呈现在眼前,举目望去四周依然漆黑,可是却可以听到黑暗中传来的一阵阵嘶哑的惊呼。
李成心中疑惑,举起手中二极管光手电,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身前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只灯架,上面插着一只即将燃尽的蜡烛头,便顺手取出身上的火种将蜡烛点燃。当他下意识地举目望去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间地下室,大约有六十多平米,宽敞的地下室里竟然摆放着几十具十字型木架,上面绑着十几个气息奄奄的人,屋顶上面则是几根横梁,倒吊着六七个一动不动的人。似乎是被李成的脚步声惊动,木架上的几个人轻轻地呻吟起来。李成听了半天才觉他们居然都是在骂人,骂的自然的那位何大官人了。
李成借着手中拉住的光亮,在地下室的一角找到了一缸清水,便用浮在上面的水瓢舀了一瓢水,给几个苦苦挣扎的人,一一灌了一点,又忙着解开绳索将几人从木架上解下来。
这时,其中一人,最先清醒了过来,看到李成一身黑衣,便无力地道:“壮士不用费力了,我们么多人,我们已经被挑断了脚筋,走不得路,你是救不了的。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被人现也落个身死。”
李成看到眼前一幕已经心中冒火,这时闻言虽然也知道仅凭自己和那十几人,想要救人根本不行。被人现行迹,说不定能不能离开清源都是问题了。只是眼看这地下室惨绝人寰的一幕,李成很是有些难以自制。
看到李成神色震怒,那人无力地叹道:“我们都是因为拖欠了田租,被何大官人叫来做工抵债,却没想到是要小的们吃一种草药,每天给他割开伤口取血,何大官人在府中弄些道士僧尼,说是要修炼仙丹!小的……是没办法逃出去了……也就罢了。后面的石室中还有一些孩子,那些童男童女都是他准备拿来做药引的,只求壮士能把孩子们想办法救出去……小人……死了……也值得了。”
李成闻言,勉强控制着自己怒火,飞快地向地牢后面闪去。这时,进来已经不少时间,李成开始担心外面的李全,只是眼下那人说的如果是事实,这件事情自己就可以说是抓住了蔡京的一个痛脚,虽然无法扳倒蔡京,但是能解救一方百姓,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了。
正想着,已经来到了地牢后面,李成仗着手里的军刀卡上的手电,十分清楚就看到了一扇石门,果然有哭声从里面传出。
李成正要尝试寻找石门的开启机关,只听上面忽然传来三声猫叫,果然是两短一长!李成不敢再耽搁下去,立刻闪身向上面扑去,同时低声道:“大家坚持几天,在下乃是新任的太原刺史李大人的家人,这件事便是李大人托在下前来查证的,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活下来,好做人证!”
那人闻言精神一振,充满期待地望着李成,喉结动了动却只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冲着李成连连点头。
李成这时也不敢再耽搁,以最快的度向上面冲去,刚把室内恢复原样,便听外面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狗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屋门前停下,一个沙哑的声音大声道:“怎么回事?哪里的狗在叫?”
外面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道:“看到有人从院子里出来,窜到西边的柴房那里去了!”
沙哑的声音沉默了一下,立刻沉声道:“外面去看看,这屋子里的机关厉害,等闲人绝对进不去,我们先去看看,不要被这蟊贼溜了!”
李成躲在铁笼旁边的角落里屏息静气地等着脚步声全部消失,这才低低地学了一声猫叫。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面的夜光指针正指着四点,五更正了。在耽搁下去,天就亮了,必须得尽快离开。
这时,漆黑的院子里,又传来几声猫叫,正好是一长两短,李成立刻用猫叫答应了一声,便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小心地贴着院墙,闪电般飞奔而来。果然是守在外面放风的李全!
看到李成,李全惊喜低声道:“官人总算回来了,小人差点没办法回去交代!幸好刚才何府的人被小的引开了。否则,真是太危险了!”
李成拉着李全翻墙来到何府外,这才低声道:“你在外面没事吧?”
李全点了点头,低声道:“官人脸色不好,可是在里面现什么了?”
李成闷哼一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再说。”
说毕,转身向驿馆返回。悄悄地回到驿馆,觉众人都还没有起身,李成打开窗户翻进室内,立刻脱去身上的夜行服,钻进被窝。刚刚躺下不到片刻,就听李安在门外低声道:“官人,官人!”
李成稍等了一下,假作刚刚睡醒的样子,不耐地道:“什么事啊?大早上等下再说!”
李安闻言,不安地道:“官人,县丞派人来说,片刻之前,何府现蟊贼出没,担心官人安全,是以派人来看望。”
李成闷哼一声道:“让他们回去吧,我头疼的厉害,你去帮我端茶来吧。”
李安这才,上前打开屋门,来到室内,看到李成皱眉躺在床上,这才小心地道:“官人没事就好,刚刚县丞叫人来看,小人看他们看脸色不善,不敢推脱,所以……”
李成披衣下地,大步来到门外,果然看到一群人站在院子里,正向这边望来。看到李成出来,都同时向后退了半步,显然心虚的厉害。
李成若无其事地看了那些人一眼,冷冷地皱眉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何府出现蟊贼,和本官又有什么关系?这样打扰了本官,该当何罪?!”
几人显然没想到李成气势如此逼人,都同时一怔,互相看了几眼,却没有人出来回大理城的问话。李成冷哼一声,正要再问,便见县丞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匆匆挤进人群,向李成躬身道:“大人,这些笨蛋只是担心大人的安全,并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大人恕罪!”
李成不耐烦地皱眉道:“一群混蛋,竟然惊扰本官休息,真是该死!不过,看到你们也是为了本官安全,所以不再追究,都统统给本官滚下去!本官回去休息,再敢惊扰,决不轻饶!”
说毕,看了一眼,连连哈腰行礼的此县丞,冷笑道:“县丞回去休息吧,本大人一路疲倦,还要再行休息,县丞自便吧!”
说到这里,也不去理会,院子里的众人,径直转身回房休息。
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房间,李成一个翻身坐起,向外面喊道:“谁在外面?”
李全立刻应声道:“官人可要喝水?”
李成知道他一定早就有话要对自己说,便扬声道:“进来吧!”
李全闻言,端着茶水进来,看到李成,放下手里的托盘,低声道:“官人,昨晚究竟现了什么?小的看官人脸色不好。”
李成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赶往太原换取印绶,这几个时辰,你小心盯着各处的动静。至于里面的情况,是何某的一个罪证,若是成功便可将这一方百姓从魔爪之中解救出来,也是为国为民的一件好事。至于蔡京,这件事还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第十四章 阻碍重重
李全微微一怔,担心地道:“何某终究都是蔡京的姻亲,若是处置太严厉,官人的处境……”
李成淡淡一笑,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所以也自有办法应付,你就放心吧,另外把我平安抵达太原的家书寄往京中。”
李全闻言,答应一声,前去收拾行装。准备李成动身离开清源,直接赶往太原。李全刚走,便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没等李成询问,就听县丞在外面小心翼翼地道:“李大人,县大老爷来见大人。”
李成淡淡地道:“且等一刻,本官换了衣服就来。”
说毕,匆匆换上公服,这才亲自上前开门。
门外的县大老爷,倒是让李成有些意外,这人只有三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身形消瘦,一身绿色官服,头戴双翅幞头巾,脸色微黄,细长眼睛,脸上两块横肉随着笑容抖动,虽然外表一副相貌堂堂,眼中的敌意却让李成感觉到了一丝蹊跷。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李成在主位上坐下,这位县令立刻上前拱手道:“卑职清徐县令,汤左,字青白。大人路经清徐,本应亲自迎接,却让大人险些受惊,下官必然严惩恶徒。”
李成挥手道:“罢了,本官还没有上任,你也无需这样拘谨,还是坐下吧。”
他话音刚落,李安已经端了茶水进来,放在旁边的夏季上。李成看了一眼小心地坐在下,椅子边沿的汤左,微微笑道:“汤大人如此年轻倒是叫人意外,如此样貌,果然是一方父母的威仪啊!”
汤左干笑道:“汤某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虽然苦读经史却还是一事无成,远远不及大人如此年少便是官居四品的要员,卑职真是惭愧。”
李成听他暗讽自己没有进过科举,便淡淡笑道:“正所谓英雄不在年高,大人一表人才,若能真心为地方百姓作些善政那也是莫大的功劳了!为臣子者,自然是要为国分忧,而非其他人,所以李成可以为国家牺牲所有,而无所谓其他。”
汤左闻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勉强笑道:“大人一身正气,卑职的确相形见绌!”
李成笑了笑,也不再纠缠,点头道:“在镇上休息一晚,本官便要立刻启程前往太原接任,这次累县令亲自赶来相见,也让李成有些愧疚,所以不敢相扰太久,加上太原已经不远,早点赶去接任,不敢有负皇上所托啊!”
听到李成要走,汤左神色放松不少,忙笑道:“清徐地方狭窄,这次大人驾龄,卑职准备不及,怠慢之处,实非得已,还请大人……”
李成看他神色轻松了下来,便知其中另有隐情,那是一定的了。想来何大官人在清源的所为,地方的官员应该十分清楚,而能这样为祸下去,这个保护伞一定不是一把了。说不定太原那里也有不少。若想把他连根拔起,恐怕又会牵扯到无数的底层官员,若是那样,又容易造**心浮动,对自己也是极大的影响。不过,这也是自己清除异己的大好机会,想要在太原做出一点成绩,或者想要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做,就必须对太原的地方官清洗一遍才行。
想要办好这件事,还需要从太原那边调集人手,这样才能不打草惊蛇,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机会,也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到这里,忙笑道:“汤大人不用介怀,本官并不想骚扰地方,越是简单越好。昨日遇见一位何大官人,催缴百姓活命的粮种,李成也知道地方上艰难,所以觉得这件事不港拖上几天,待百姓清徐缓和一些再催不迟。若是逼出乱子来,岂非你我遭殃?”
听李成的话音,并没有先前预想的严厉,汤左轻松不少,闻言,心中暗喜,忙笑道:“大人所言极是,卑职一定回去办好此事,请大人放心。”
说毕,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双手捧给李成,笑道:“这是汤左和地方百姓对于大人的一点心意,只是地方的特产,大人万万不要推辞。”
李成看了一眼那木匣,点了点头,笑道:“我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若只是地方土产,本官就勉为其难,暂时收下。毕竟也是你们的一番心意。”
听李成手下东西,汤左更是放心了,不觉嘿嘿笑道:“这次大人来得匆忙,下官不及准备,所以有些寒酸了。只盼将来能再见到大人,到时候必定是精心准备。”
李成想起昨晚在地牢中看到的惨状,按捺着心里的怒火,面上依旧一副平静样子,只是大有深意地道:“汤县令这番心意本官暂时领受了,将来我们自然会有再见的时候。”
汤左闻言,真是骨头都轻了三分,忙起身向李成拱手笑道:“卑职正是壮年,理当为国效力,若是能为大人分忧也是三生之幸!”
李成不想再和他耗下去,早点赶到太原,就能早点带人前来解救那些被困地牢的百姓和那些更加可怜的孩子,人命关天,李成哪有时间再磨嘴皮子!
不觉点头道:“时间不早,本官还要赶路,汤县令还是早点回去安抚百姓,待本官有需要,自然会叫人通知你前往太原的。”
汤左在这个县令的位子上坐了将近五年,因为清源这个小镇,他也几乎费劲了心思,何府那些肮脏指的恶行,他也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管,只是背后蔡京的权势,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可实在是招惹不起。所以也只好忍着,只当不知道。
昨晚接到李成一行到达清源的消息,便连夜也赶了过来,抵达清源的时候,已经不早,当知道了李成和何大官人险些冲突起来时,便大为紧张起来。一夜几次想来看看情况,都被县丞拦了下来。
这时看到李成真的要离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回到驿馆西边的院子里,这才向随身服侍的小厮道:“何老四呢?叫他这几天安分点,待这位大人走了,再折腾吧!”
那小厮干笑一声,只是望着汤左,却没有转身,汤左微微一怔,正要询问,只听割断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汤老爷,我何老四在这清原地面上总是有三分薄面,您这样说,我可实在当不起!”
汤左猛地,一震看到何大官人正一脸冷笑地向自己走来,脚下一软,差点绊倒在地,幸好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旁边的小几,这才没有摔倒。
定了定神,这才皱眉道:“你哪里昨天晚上闹贼了?有什么损失?会不会是被人现了什么?”
何老四闷哼一声摇头道:“只是外面的也同被触动,人倒是没有抓到真他娘的邪门!”
汤左脸色一变,立刻谁问道:“你那些东西被现了?”
何老四想了想,有头道:“不会吧,就算他能躲过屋内的暗器,如何能现地牢的入口?若是真的现了地牢的入口,不可能不动手啊?而且,地牢的机关看起来并没有动,要知道,那个才是最狠毒是依照就是神仙也想不到!我就不信,他能一根毛不掉的从我的地牢里转一圈还活本乱跳!”
说到这里,又满不在乎地道:“我看那个李成,斯斯文文,白白嫩嫩的,怎么看都是的一指头能捏死的废物,他那些高手,我都看了,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夫,能这样轻松地从我大牢出来!”
汤左闻言,神色松了一些,却还是皱眉道:“居然会有这样厉害的蟊贼,难免不被现十面蛛丝马迹,你也要小心点,这几天就不要去招惹那些刁民了!”
第十五章 金蝉脱壳
何老四点头笑道:“这次太师的仙丹炼成了,决少不了您汤大人的功劳。我一定给你请功!”
汤左长叹一声,摇头道:“你先下去派人查找那个蟊贼的下落,我去看看这位刺史大人,眼看就要把这瘟神送走,我可不想在这时出事!”
听他这样说,何老四面露不屑地冷哼道:“你怕他一个小小刺史作甚,若是有事,自然有太师府做主,他难道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汤左无奈,虽然明知这种事情,一旦败露,总要推出一个替死鬼来,却不敢再同何老四争执下去。只好叹道:“若是太师府能保护你周全,我这小小县令自然更不会有事。”
何老四闻言,得意地笑道:“汤大人,今日的事情若是成了,太师那里都要感谢你,哪里用得照这样愁眉苦脸?为一个小官吓破胆子,真是不值!来来来,今日牡丹阁那个花娘已经被本大官人包了,汤大人还是随我何老四好好玩乐吧!”
说毕,嘻嘻笑着去拉汤左的衣袖,汤左无奈,只好皱眉道:“便是要去,也得先把北院里那位尊神送走,否则,你何大官人自然没事,我这小小七品,总要弄个藐视上司的罪名了!”
何老四虽然一向嚣张,可是自家的事情多少也得有这位知县父母官担着一些,便不敢十分下了他的面子。闻言,只是嘿嘿笑道:“也罢,我且先去,你送走那瘟神,自来吧。”说毕,地笑一声,哼着小曲一路得意而去。
汤左看着何老四的背影,呆了呆,这才向院外走去。来到驿馆的院子里,远远便看到李成一副书生打扮,此时正指挥着两名小厮收拾杂物。旁边马车已经备好,十几名随从已经整装待地骑着马等候在驿馆外。
看到汤左出来,李成心中清楚,却还是假作不知地回头道:“汤大人,时间不早,本官已经用了早饭,正要赶路,你就不用出来相送了。”
汤左看着李成那明朗的笑容,心中忽然犹豫了一下,这才若有所思地道:“大人一路保重,卑职在这里等着大人的好消息、”
李成呵呵一笑,扶着李全上了马车,这才点头道:“这一方百姓就交给唐大人了,本官希望他们能够安居乐业,汤大人也就是一员忠臣了!”
汤左终究心虚,闻言脸上一红,慌乱地拱手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大人多多保重!”
李成看他说话,已经露了心底的慌乱,便微微一笑,向驾车的李安吩咐一声,马车便缓缓驶出驿馆,向太原而去。
一路疾驰了大约半个小时,清源的影子已经消失在茫茫的群山之中,李成这才向李全吩咐道:“你随我立刻快马赶往太原,留下马车按照原定行程前往太原,中间我们再行汇合。”
李全忙点头道:“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官人需要,小人立刻随官人动身!”
李成闻言,点了点头,跃下马车,接过李全牵来的战马,来到护送他前往太原的殿前亲军司的士兵面前,向带头的李虎点头道:“你们四人随我立刻前往太原,争取在明天中午前赶到。”
李虎本来是禁军都虞侯,身份上也是贵族外戚,哪里把地方上恶霸看在眼里,一天下来,早已对那何大官人十分气闷。只是职责所在不敢任性。
这时看李成忽然这样说,心中便觉有些惊讶,不觉小心地抱拳道:“大人若有派遣,尽管吩咐!”
李成牵着马,看了一眼渐渐升起来的朝阳,点头道:“我要提前赶往太原赴任太原指挥使,需要你们几个随行前往,这一路恐怕来回都要辛苦些,若你们不愿去,我不会勉强。”
李虎看了一眼李成,抱拳道:“李虎奉命保护大人,自然听从大人调遣!”
李成闻言,点头道:“既然你们愿意,我们立刻启程,马车还是按照原计划前往太原!”
说毕,立刻翻身上马,向满脸期待的李安道:“你随着马车前往太原,一路上恐怕会有不少人要见本官,你要想办法唱一出空城计出来!”
“空城计?”李安和李虎同时差异地向李成望来,
李成这才想起,《三国演义》在这时代还没有出现,不觉苦笑道:“就是《三国志》里诸葛亮智退司马懿的那件事,你想办法不要被人现我已经赶往太原的事情。”
说毕,猛地一踢马腹,纵马向太原驰去。只留下十几人的车队在山间的官道上,继续向太原赶路。
四月的三晋大地,经过几天前一场小雨的滋润,原本枯黄的山野,顿时被淡淡地染上了一层清翠的绿色。生命开始在阳光中招展,崭新的嫩芽在柔软的春风中肆意地生长着。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赐予。
李成带着李全和李虎五人一路疾驰,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赶到了太原兵马指挥所的官衙。
看到戒备森严的指挥所,李成立刻翻身下马,大步向所内走去。旁边李虎也带着其余的人同时爬下马背。不由对李成经过一天鸡翅依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大步行走感到十分惊异。想不到一副书生模样的刺史大人竟然也有一身彪悍的骑马功夫!
带着李虎和李全,李成忍受着双腿的酸软和僵硬,勉强做出衣服从容样子,来到指挥所的官衙外。
李全拖着僵硬的双腿,向迎上来的两名士兵冷冷地道:“新任太原指挥使,李成前来赴任,快些叫你们老爷出来。”
那士兵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几人一眼,正在犹豫,李成取出放在怀中的指挥使的印绶,向那士兵晃了晃,点头道:“快些开门,本官立刻要见你家大人!”
守在指挥所外面的士兵,看到印绶,同时一惊,为的中年大汉,向李成抱拳道:“小的乃是军中直长,张威,请大人容小的进去通报。”
李成点头道:“你亏爱险恶进去通报,我且等片刻。”那人闻言,急忙飞奔而去。
大约不到不到十分钟,只见官衙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来,李成举目望去时果然看到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将领身穿五品武官公服,大步流星地赶了出来。
看到李成,他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到李成手中印绶,这才朗声抱拳道:“下官杨雄,乃是太原兵马副指挥,闻得大人赶到,特带军中将领,前来参见!”
说毕,带着身后大约十几名将领同时单膝跪地,抱拳一礼。
李成因为本身就是文官出身,加上以四品之衔兼领太原刺史和太原指挥使,身份上就比这里本身的指挥使要高上一级,加上杨雄本身才是一个小小的副指挥室,这才行礼参见。
李成自然也知道一些其中的规矩,待他们行了礼,这才上前一步,拱手道:“下官初任太原指挥使,今后同在帐内为官,无须客气,都快快起来吧!”
杨雄闻言,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这才起身向李成抱拳道:“大人一路辛苦,快请入内歇息。”
李成看了一眼随自己连夜赶到太原的李虎五人,摇头道:“本官还有要事不能进去了,你立刻给本馆调来五百精兵,随本官前去。”
虽然作为指挥室调动五百官兵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上任就要调兵,杨雄不觉吃惊地看着李成,抱拳道:“大人匆匆前来赴任,难道是生了什么大事?”
李成这时也没有时间解释,便只好点头道:“限你半个时辰内调来五百精兵,其他的过几天自然会告诉你,本官还要离开,你快些准备!”
第十六章 竭尽全力
当李成带着五百官兵同李安等人汇合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距离那天离开清源,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当看到李成带领这官兵出现在官道前方,视线的尽头时,李安还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确认剧痛中的事实。
扭头看到满脸疲惫,带着笑容的李成,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跳下马车道:“官人,快些上车休息片刻!官人身子贵重,若是累出病来,小的们回去可没办法向大娘子交代了。”
李成闻言,顿时想起素娥那温柔的笑容来,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向跟随自己前来的杨雄道:“大家赶路,都累了,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休息之后,继续赶路。”
由于这一连串的事情生的太快,杨雄这时还没有回过神来,闻言,不由下意识地问道:“大人,这是去哪里?”
对于前面清源镇上的事情,杨雄并不清楚,而李全和李安也知道的不多,而在李成曾经严令不得泄露行踪,所以无法告诉他全部缘由。
李成看了杨雄一眼,淡淡地点头道:“今日的事情若是顺利,便是替皇上办了一件大事,也是替百姓做了一件好事。杨大人稍后就知道了,请恕李成现在还不能相告。”
杨雄出身梁师成门下,对于地方上蔡京门下的人一向不大看在眼里,李成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少。也明白李成并不是梁师成的对头,敌意便减了三分,所以才会亲自随李成前来。
听他这样说,便也懒得追问,只要不是针对他杨雄和梁太师便可。当下便翻身下马,接过随身亲卫送来的烈酒席地而坐,打开干粮,大吃起来。
李成原本以为杨雄会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只是也没办法,为了能够彻底那些何府的势力,他也只能这样了。
看到杨雄自顾自地大吃起来,李成放心不少。说实话,虽然自己是新任的太原指挥使,却毕竟还没有得到军中的认可,能调来这五百人,他已经很满意了。
正想着,李全拿了水袋和一包酱牛肉双手捧着,来到马车前关切地道:“官人,吃点东西吧。”
李成看了一眼李全因长时间骑马,而微微颤抖的罗圈着的双腿,接过东西,点头道:“你也快去活动一下双腿吧,等下你找人互相揉捏一下,这样极是解乏的。”
李全自从跟了李成,对他越来越觉得深不可测,无法衡量。敬畏之心与日剧曾,这时闻言便觉得李成的说法一定大有道理,便拉着李安两人互相按摩起双腿来。
旁边的士兵看到这样有趣的休息方法,也都大感好奇,尝试一下都觉管用,便都互相按摩双腿放松肌肉,让僵硬的关节和四肢恢复活力。
看着眼前大家互相忙着按摩的一幕,李成不禁哑然失笑,也没想到古人接收新鲜事物的能力竟然这么强,真是叫他意外。
看到李成嘴角的笑容,正在帮着李成揉捏双腿的李全笑道:“官人的方法真是大有效用,将来用到军中去,大军便可一解行军的疲惫,早些恢复力气了!”
旁边正由一名亲兵按着李全的方法按摩双腿的杨雄闻言,也对李成的这个主意大为欣赏,听到李全的话,不由大笑道:“李大人真是读书人,想出来的办法都这么叫人开眼,我杨雄这次可真是佩服!”
李成闻言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赶路,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让大家解乏,本来还担心大家不会相信这种方法。”
看到李成态度亲和,杨雄也放开了一些,笑道:“军中每次训练结束都有郎中为大家捏拿解乏,只是没想起互相捏拿这样的办法来,俺们这些粗人,哪里及得上大人这样才学的人,果然和俺们大不相同!”
李成闻言,笑了笑,将手里的水袋递给杨雄,这才笑道:“杨将军,你是梁太师举荐的吧?”
杨雄正拿着水袋要喝水,忽然被李成这一问,一口水呛在胸中,好半晌才喘过气来,不由苦笑道:“大人真是……杨雄的确是梁大人举荐,从前只是禁军中的普通军士,籍籍无名,有一次替梁大人护送家眷,因为途中遇到贼寇,幸得保护了家眷周全,这才得了两大人举荐,出来地方做了团练使,后来因为和金兵打过几仗,这才升了这个太原副指挥使的差事。”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成,小心地笑道:“李大人的事情末将也曾听到一些,深为钦佩!”
李成闻言倒是有些庆幸,杨雄看起来虽然是武官却十分机敏,而且利益上与他也暂时不会生冲突,两人日后相处,似乎还可以平静一些。
想到这里,不觉点头道:“太原刺史为何几年都没有人补缺?这次本官上任,恐怕也会牵扯不少是非。”
杨雄想了想,皱眉道:“太原刺史,空缺了将近一年,只因前几任刺史都是因为与金人的交战而被罢免。所以一时无人愿意前来任职。目前只有太原知府总览地方上的事物。”
李成点头道:“太原坐拥地势,怎会任由金兵肆虐?前几任刺史莫非……”
杨雄苦笑道:“大人不知,太原刺史,无权调动禁军,只能征调毫无战力的厢军,至于乡军,都是囚犯中的老弱病残,更是不堪一用啊。朝廷又无意抗金,地方数次上表,请朝廷派驻禁军。可是却……哎!”
李成听的心情沉重,想起汴梁中处处歌舞,日日丝竹的升平景象都是建立在偏安忍辱的境况之下,就禁不住一阵阵的心痛。想起清末的百年屈辱,更觉情难自禁,忍不住冷哼道:“太原乃是南下中原的咽喉要冲,怎能没有精兵防御?真是荒谬!”
听待李成的话,杨雄小心地道:“禁军自然是有,可是每每金兵来袭,禁军将领多不愿意迎战,加上朝廷也没有征调禁军作战,所以地方上只能眼睁睁被金兵洗略!”
李成闻言,长吁了一口气,点头道:“这些事情也不急在一时,今日还是前往清源,回来再行商议这些事情。”
说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太阳能电子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若是一路疾驰,到达清源正好是第二天清晨,休息半天,下午便可将何氏恶霸一举擒获了。
时间上虽然紧张一些,但是好在这五百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强马壮,很难相信他们是厢军中的一枝。
李成并不知道。这些精兵,其实并不是地方的厢军,而是作为指挥使,所能享有的私下调用的军队数目也就是一千人而已。
看到李成带头翻身上马,余下的官兵也都纷纷起身,准备继续向清源赶去。杨雄这时却苦笑道:“我这腿可实在走不动了,李大人一个书生,竟然比俺还厉害,真是佩服!”
李成见状,便知道杨雄是想借此和自己做个交易,便微微笑道:“想不到杨将军看似威猛,却也会弱不禁风!”一番话顿时将杨雄说的老脸通红,不敢再争下去,只好干笑一声翻身上马,当先而去。
一行五百人赶到清源城外只有十里的山中,已经是黎明时分,李成便下令吃过干粮就地休息。
李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匆匆吃了李全拿来的酱牛肉,看着躺在地上直喘气的一众军人,有心早点救人,否则,去的晚了,即便抓了何府上下,出了对蔡京小小打击一下,也没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事了。
只是这些军爷一个个养尊处优惯了,这时跟着自己连赶了两天,早已疲惫不堪,若是强行让他们前去,恐怕反而坏事。可是若是等到他们休息好了,那些地牢里的可怜的无辜百姓就可能因为这点时间的耽误而最终死去,这是让他不能接受的。
想了想,李成放下手里的水袋,缓缓扫视了一眼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官兵,沉重地道:“有件事我要告诉大家,三天前的晚上,我很幸运地钻进了清源镇何府的地牢之内,看到的你们可能有些想象不到……”
杨雄这时正吃了牛肉躺在地上休息,忽然听到李成那沉重语气说出来的话,心中不觉猛地一跳,心知可能是李成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便猛地翻身坐起,沉声道:“大人可是现了什么?”
李成看着在场那些被自己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的官兵,向杨雄叹了一口气,
第十七章 尽诛恶霸
清晨,天边的一勾弯月无力地悬在地平线上,东边,一抹带着微红的晨曦划破寒冷的黑夜,将第一缕阳光轻轻抚摩在沉睡中的大地上,柔和的晨风,吹拂着路边刚刚苏醒的枝叶柔嫩的腰肢。
李成带着五百骑兵,终于提前进入了清源境内。这里,距离小镇还有十多里地,是进入小镇前,最后的一座大山,沿着官道向北,就进入小镇所在的盆地,这里的山林买米而深邃。一行五百多人硬币起来十分容易,李成便命大家就地休息。
看到纷纷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还在低声抱怨的士兵,李成不由暗自皱眉,怎样才能把大家的士气调动起来呢?不然的话,就怕自己到时候指挥不灵,就麻烦了。
思忖良久,想起地牢里的那一幕,不觉眼前一亮。不由转身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在地上用树枝划了衣服详细的地图。这才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众人缓缓地道:“有件事,李成一直想要告诉大家,这个,也是我这样把大家**来的原因。此事,绝非为了李成的任何私利,而是关系着数十条无辜百姓的性命!大家都是军人,军人是做什么的?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家园!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自己的亲人!我带大家这样辛苦,是为了一桩令人指的恶行。”
说到这里,躺在地上的众人纷纷变色,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激动人心的讲话,都不约而同地向李成望来、
李成立刻将那天晚上在地牢中看到的一幕仔细地说了一遍。李成低沉的嗓音,加上从电视上学来的煽情的语调,将在场的五百多人,听的个个义愤填膺。尤其是听到还有孩子被拿来炼制仙丹,就更加群情激昂了。
杨雄虽然在官场上混了几年,早已圆滑世故的多。这时还是被李成描述惊得没有紧锁地道:“李大人,这些可是你亲眼所见?”
李成点头苦笑道:“若不是李成遇到高人相助,也很难闯过那数道暗器,全身而退。若是大家不相信,自可前去地牢看个仔细。先前不向大家说明,乃是担心消息泄露导致无辜者沉冤难雪。”
说毕,又将地牢内的机关位置,详细地解说了一遍,听的众人连连惊呼感叹。就连跟随李成去过一次的李全,这时也忍不住为那地牢的惊险而暗自胆寒。
杨雄闻言,心中明白李成的用意,不觉望着李成厉声道:“李大人是说今日前来要抓的,就是那个拿孩子炼仙丹的恶贼了?”
李成郑重地点头道:“从这里前往何府,救人机关重重,而且何府中还另有不少高手,大家一定要小心防范,路线大家都记清楚了吗?”
在场的几名直长同时点头道:“大人放心,卑职都记下了,一定把人全部救出,绝不叫恶贼逃出去!”
李成闻言,心中大定,做好了大家的思想工作,余下来的困难就好办了。有了前面惨烈的故事,官兵们的效率果然提高不少,匆匆吃了一点干粮,便留下警戒的暗哨,统统抓紧时间休息了起来,都准备早点前去救人。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李成总算松了一口气,正要查看一下四周的情况,只听李全悄悄地走来,低声道:“官人几天连续奔波,还是快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小的们去警戒吧。”
李成这时早已疲惫,闻言也不推脱,立刻点头道:“你先看着,半个时辰之后,叫我起身!”
李全点了点头,望着李成道:“官人,地牢里面那些都是真的?”
李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等你进去看过之后就知道了,比我说的恐怕还要惨。”
听李成这样说,李全苦笑着叹气道:“那些老爷官人财大势大,小的们这些草民哪里值得如此疾驰百里赶往救援?
李成看着李全,又看了一眼同时向自己望来的其他官兵,缓缓点头道:“大家一样都是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当兵的家里那个不是草民百姓?都是人,人命关天,如果我冷血到见死不救,又和那些恶贼有什么区别?”
太深奥的话,李成不想多说,也不愿意说太多,只是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看到从地上坐起来,怔怔地望着他的官兵们。李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杨雄也被李成的话说的也有些感动,不觉点头叹道:“能将百姓的性命看得如此之重,大人是我杨雄见过的唯一一人!”
李成揉着酸痛的腰,点头道:“休息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得早些打开地牢,若是迟到一刻,也许就会有人死掉,我们早去一刻,也许就能多救出一个人,也算这趟没有白来。”
杨雄闻言,虽然还是更看重这次对于蔡京的打击机会,却也对救人有了不少的认同,便点头道:“大人如此爱民如子真是太原百姓之福啊!”
这话虽然是官面话,却将在场众人说的纷纷点头,互相之间的感觉也亲近了不少,几名直长和主动和李全等人闲聊起来。看到这一幕,李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大家的隔阂少了,认同感增加了,指挥起来自然顺利许多。
休息了半个时辰,李成看了一眼天色,立刻翻身上马,带着五百官兵向清源镇上疾驰而去。
当李成带着身后五百官兵冲入清源镇的时候,正是中午十分,镇上正是处处炊烟的时候。安宁的小镇,除了孩子们的嬉笑声,偶然只有几声犬吠懒洋洋地也没有什么精神。
当一行五百官兵冲进来的时候,小镇立刻陷入到一片恐慌之中,镇上的乡兵大约有三百多人,虽然人数不少。却大多是些杂役人员,并没有多少战斗力。加上这时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看到冲进来的官兵又都是禁军打扮,便都不大尽力阻拦了。让李成等人轻易冲进来。
冲入城中,李成和杨雄立刻分兵两路,杨雄留下两百人将镇上的乡兵看管起来,又封住了出入镇内的路口,这才带着三百人直接向何府冲去。
何府上下倒是蓄养了不少家丁和高手,只是人数上远远不及,还没有正面交手便有不少人纷纷逃散。而那些何府蓄养的江湖高手看到官兵闯入,也只是稍作抵挡便作鸟兽散。
李成则带着徽宗派来的八名殿前亲军司是士兵和五十名官兵直接沿着李成那天晚上进府的路线,翻墙进入何府。由于杨雄带领大部分官兵吸引了何府的注意,使得李成带着六十动人轻易地闯进了那天所进入的地牢。大概是没有想到有人能这样轻易地进入,地牢内并没有守卫,李成带着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了六十多人仔细地检查了地牢内部,果然在角落里另外现了一间暗室,打开看时,才现里面竟然关着十几个七八岁孩子!
这些孩子瘦弱地躺在地上,看到进来的官兵出了眼中惊恐的目光,竟然都无力坐起。
李成见状一边冲上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大喝道:“快!谁有水?给她们喂些水,不要给东西吃,快点!”
第十八章 民心所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水袋。小心地给孩子们喂下。过了片刻,李成怀里的男孩子这才气息微弱地道:“你们……是要来吃……我们的吗?”
这话让在场的几十人听得都同时一颤,李成更是心中怒火中烧,却还是柔声道:“我是新任的太原刺史,我们的来救你们出去的。有什么话,到上面都说出来,本官给你们还个公道!”
听到李成自称是太原刺史,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挣扎着低声道:“您会把那些坏蛋抓起来吗?晓月是被他们抓来的,晓月的爹爹是太原清徐乡绅。”
李成看她虚弱无力,忙笑道:“不要急着说,先上去休息,我们稍后再讨还公道,眼下还是先到上面去。”
说毕,命令其余几人把地牢中其他被困的奄奄一息百姓七八个人背了上去。在这些人中李成并没有看到那天见到的那人,心中便觉不妙。只是这些人急需救治,而且上面的情况也不清楚,不敢耽搁时间,只好匆匆出了地牢,抱着孩子们来到院子里。
这时,院子里刚经历了一场简单的战斗,几名被打伤的家丁被官兵们丢垃圾似得丢在地上呻吟着,那些何家重金请来的江湖高手却一个都没有看到。一大群男女老幼被赶在院子中央,正惊恐地向李成望来。
看到人群中几个衣衫华丽的男女,李成冷笑一声,将怀里的孩子交给身边的李全,这才冷喝道:“郎中可在?!”
话音刚落,一名中年人跌跌撞撞冲进院中,颤声道:“草民乃是镇上的郎中,大人召唤,不知何事?”
李成忍着满腔怒火,指着身后官兵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和几名仅存的百姓,沉声道:“立刻救人,若是救不活决不轻饶!”
那郎中看了一眼李成,这才看到他身后那些孩子,忍不住低呼一声冲了上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孩子们的情况,他立刻指挥那几人将伤员抬进房中救治起来。
这时,镇上的居民闻讯之后已经纷纷前来观望,看到被从地牢中救出的孩子,人群中就传出了隐隐的低泣。
李成冷笑一声,看着被官兵困在院子里看到那些孩子之后,立刻面如土色的何大官人,怒道:“这些孩子和大人,是被何大官人拿来炼制仙丹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种丧尽天良的野兽行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如今大家爱都看到了,本官亲手所救,也要亲自处置这样的歹徒,否则本官便无颜再见清源父老!”
听李成这样说,镇中百姓对于何府的其他早已民怨沸腾只是由于何府势大,百姓无人敢于招惹,这时看到李成出面揭穿。加上这样的罪行比起平日欺男霸女更加令人指,顿时激了百姓一直压抑的怒火。
李成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围观的百姓纷纷涌进院中怒不可遏地大骂起来,如果不是官兵保护着,何大官人一家二十几口都要让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了。
看到李成将如此绝密的事情揭出来,何大官人这时便感到了一丝不妙。看到百姓这样愤怒,李成正要让人把这一家人带下去,便觉一阵碎石如雨点般向何大官人砸去。李成虽然自己也是满腹怒火,可是看到百姓这样失去理智,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看到有人扔石头进来,不敢迟疑,便立刻命人将百姓赶出院子,将何家上下看押起来,这才算将事情平息了一点。
听着外面百姓骂声依旧不断,李成忍不住皱眉道:“何某在地方作孽太多,竟惹来这样大的怒火。
杨雄虽然经历过不少战场,可是也没见过百姓这样的怒火,不觉点头叹道:“这几人切都关押起来,待镇中百姓平静之后,再行审理为好。大人也要立刻修书送往京师。”
李成点头道:“看看有没有人醒来,若是有人醒来,立刻询问口供,笔录两份,画押之后将一份送往京师,另一份用来定罪。”
杨雄闻言,笑了笑,点头道:“这奏章虽然送往京师,可是能不能被皇上看到,大人应该十分清楚。所以卑职觉得,不妨将奏章先行送往京师。至于口供,不妨有下官亲自派人送到梁大人手中。如此一来,方可保完全。”
李成闻言,倒是十分意外,没想到杨雄的心思竟然如此缜密,竟然比起那些文官毫不逊色。不觉吃惊地道:“想不到杨将军竟然如此多谋,李成真是失敬!”
杨雄嘿嘿笑道:“此事与杨雄本无厉害,若是能助梁大人一臂之力,那自然是好事,自然要尽心筹划。”
李成心中一动,不觉点头道:“一路疾驰,大家都累了,留下几人看守,其余人全部休息吧,杨大人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杨雄笑了笑,抱拳道:“这院子倒是不错,让厨房那些酒肉来,咱们就在这里睡上一觉,明日再行前往太原。”
李成笑了笑,点头道:“虽然说只要拿到了证据,如何处置便不用着急了,自然可以到了太原再说。只是我们面对的乃是蔡京,想要事情不生任何变化,就必须尽早动手。现在是午时,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开堂公审。让全镇百姓,都来看看,看看这青天之下,累累罪行!”
杨雄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拱手抱拳道:“卑职一切以大人为主!”
李成不觉笑了笑,得罪人的出头事,这家伙倒是会躲。只是蔡京也没几年好日子过了,加上这次被蔡京父子还得差点把命丢了,两者之间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境地,也就没什么顾及了。更重要的是,随着方腊即将被剿灭,童贯封王的日子也不远了,有了康王和童贯两棵大树,再加上这次把梁师成也拉下了水,对付蔡京,总是可以自保了。
一个时辰后得到消息的附近百姓早已守在何府门外,黑压压地,足有两三千人。李成仔细地换好了四品大红公服,带着李全,李安大步走出房间,来到何府最大的院子里,杨雄也同样一身武官打扮,带着随神的两名亲随,坐在院子里已经摆好的书案旁。
在周围一百多衣甲鲜明的指挥使亲兵,杀气腾腾地注视中,现场的气氛点的有些肃杀。
看到李成出现,现场观看审讯的百姓登时起了一阵微微的喧闹,在几名亲兵的呵斥下,不到片刻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看到李成,杨雄急忙起身抱拳道:“此地甲正便是何某,其余县令等人一个时辰实在无法赶到。大人看……”
李成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院子里的百姓,点头道:“县令等人稍后再说,目前立刻将何某带上来!”
李全闻言,立刻转身向看守着何府众人的官兵喝道:“把人犯带上来!”
随着他的话音,侍立在周围的众亲兵立刻唱诺道:“威武!”
现场的气氛登时平添三分杀气,何大官人则被两名亲兵拖着死猪一样地拖了进来。看到李成,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一切生的原因,立刻大叫道:“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是蔡府的小舅子,你们胆敢动我,我就……”
李全闻言,不容他再乱说下去,上前一步,一脚狠狠揣在他的脸上,喝道:“再敢扰乱公堂,就打你半死!”
何大官人被李全这一脚踢得躺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来,不远处被看押着的何家老小看到这个都纷纷哭喊起来,被官兵又是一顿乱棍这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第十九章 公开审讯
李成看了一眼旁边被拉来做笔录的一名乡绅,回忆着自己在御史台过审点头道:“下面的人先把名字报上来!”
何大官人挣扎着爬起来,擦去脸上的血污,狠狠地盯着李成,含混不清地道:“本老爷姓何名桂,你若是识趣还是早些把本官人放了,到时候本大官人还勉强饶你一条性命!”
李成饶有兴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桂,笑道:“本大人只是不明白,你抓那些孩子炼仙丹,究竟怎么炼?要用多少人?那些成年人你要来干嘛?”
被李全那一脚踢得正觉得不安,看到李成脸上的笑容,何桂似乎觉得事情没有眼前看到的那样严重,不觉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满不在乎地道:“本官人也不瞒你,着仙丹乃是送往蔡府去的,太师吃了我的仙丹,那自然是长命百岁,将来是要成仙的!”
李成笑着点头道:“既然是仙丹,那些孩子你抓来干什么?那些佃农你抓来干什么?”
何桂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这仙丹怎么能随便告诉你?这个可是敬献给太师府的东西!”
不等他说完,李成立刻喝道:“说,这些孩子你究竟是怎么弄的?”李全在旁边,听到李成的冷喝,立刻上前飞起一脚,将何桂踢翻在地。
李成看了一眼满脸怒火的李全,点头道:“孩子们有醒来的吗?若能说话就抱来,本官有话要问。”
李全忙上前抱拳道:“已经有一名小孩在外面候着,大人传召便是。”
李成点头道:“你去把孩子抱来吧,他们这时虚弱,恐怕走不动路的。”
李全闻言,抱拳一礼,这才转身而去。不到片刻果然抱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来到现场。
李成忙示意他不要把孩子放下,这才柔声道:“你认得我吗?”
那小男孩脸色苍白神情惊恐,显然还没有从这种恐怖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只是当他看到李成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便微微地缓和了一些,这让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没等李成再问,那孩子怯生生地低声道:“你是救我们出来的恩公吗?”
李成点头道:“没错,是我,我把你们救出来,还要把这个大坏蛋抓起来。不过还得你把他的坏事都说出来才行。”
小男孩听到要把坏蛋抓起来,立刻眨着满是泪水的眼睛,向李成低声道:“他们每天都来取我们的血,每天都要拿刀子割我们的手腕。每天都有死掉的,被他们扔出去。黄二叔说,那些坏蛋用我们的血做仙丹,要当神仙。他们不是神仙,他们都是妖怪!”
李成缓缓扫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忍着怒火,沉声道:“黄二叔是谁?”
小男孩抹了一把眼泪,从李全怀里挣脱出来,跪在地上,大声哭道:“黄二叔就是……就是告诉我们有人来救我们的,他昨天血流干了……死掉了……”
李成心中一颤,耳边又响起那天那个无力而虚弱的声音,怒火终于无法克制,冷喝道:“何桂,你都听到了?那些孩子和佃农,你一共抓了多少?说!”
随着他的冷喝,现场的官兵和百姓也都同时喝道:“说!”
巨大的声音宛似春雷一般猛地炸响,将跪在地上的何桂吓得浑身一颤,软倒在地上,却还是强自挣扎地道:“我……这是送给太师府的,你们敢……”
他话没说完,李成立刻怒道:“来人!给我掌嘴!胆敢污蔑太师府,真是狗胆包天!”
在场的人虽然痛恨何桂,可是淫威积累之下,倒是不少人都观望起来,这时听到李成这样说都觉眼前一振,先前的畏惧顿时减弱不少。
李全更是不用李成再多说,立刻上去拿了手板一口气扇了几十记耳光,将何桂打得脸上血肉模糊,红蓝青紫五颜六色,极是痛快。
看到躺在地上死猪一样的何桂,李成冷笑道:“这样的仙丹,恐怕应该是毒药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阴谋毒害当朝太师!”
说到这里,李安带着两名亲兵上前抱拳道:“大人,小的在地牢后面的暗室里找到了仙丹。另外在何府后园地窖内现了二十多具尸体,其中孩子六人,普通百姓十七人!“
此言一出,现场登时传来一阵惊呼。随即就是一片低低的哭声。不熟啊人联想到自己的失踪或者在何府做工的亲人,纷纷要求把尸体抬上来。
李安看到李成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示意亲兵把十多具尸体抬到了现场,同时,将一个的瓷瓶
看着还趴在地上喘气的何桂,厉声喝道:“来人!何桂毒害人命铁证如山,竟然还要谋害当朝太师,实在罪无可恕,给本官拿下,押往太原。待奏明皇上之后,再行处斩!”
话音一落,李安和李全两人同时上前将何桂从地上扯起来,五花大绑了,交给亲兵准备押往太原。
看到李成竟要处斩何桂,在场的百姓,沉默了一会,才意识过来,竟同时欢呼起来。几名家里失踪了孩子和田庄上有在何府做工的人家,都纷纷前来请求认人认尸。
这样一来,院子里更加热闹了起来,不时可以听到悲痛欲绝的哭声,更有不少人找到了亲人的,更是抱头痛哭,偌大的院子里,一时间哭声不断。
李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是十分感叹,如果不是自己的凑巧现,这些人恐怕只有冤沉海底,白白被人害死亲人连尸骨都无处可寻。尤其是这些无辜的小孩子,哪个都是父母的心头肉,随着孩子的丢失不知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正自感叹,旁边杨雄已经摇头道:“真想不到这何桂如此令人指,大人果然是解救了一方百姓,叫人佩服!”
李成看了一眼杨雄,深感他不像普通武将,只是也不好一个劲的追问,便点头道:“今晚在镇上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前往太原,命清徐县令也一同前往,这个案子还真离不开他们这些父母官啊!”
杨雄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大人所言正是,下官一定命人严加看守。”
李成点头道:“待回了太原,还要另有判决交给清源,这些事情容后再说吧,先让大家下去休息吧。”
说毕,向杨雄拱手示意,转身来到上房准备休息。房内李全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午饭,李成这才想起,自己这一天还没吃饭呢。
吃了饭,这才像李全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李全看着李成,却没有离开,只是笑道:“官人,我们都不累,这里还是有人守着为好。”
李成闻言正要命他们离开,两名村民带着十几人来到院子里,跪下叩头道:“请大人安心休息,小的们身受大恩,一定精心看守,不让宵小进来谋刺大人。”
李全闻言,大步来到院子里,沉声道:“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们服侍便可,大人为了救人,连赶了三天的路,要休息了。”
那两人还是跪在地上,叩头道:“小的们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能这样略表心意,求官爷让我们守在这里吧。”
李全无奈,正要再劝,屋内李成低声道:“让他们守在外面,你也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李全这才向院子里的几人吩咐道:“你们的心意,本官先谢过了,今日就不客气了!”
第二十章 返回太原
第二天,李成带着五百指挥使亲兵启程离开清源,准备重新前往太原。早上清新的空气让李成的心情格外地轻松舒畅。
虽然何桂背后有蔡京撑腰,可是这件事至少何桂是无法保全的,能够为地方百姓除掉这样一个祸害李成自己也十分意外。毕竟最早的时候,只是以为这何大官人是个恶霸乡民的财主,却没想到竟然查出了这样耸人听闻的惨案。
李成也不觉有些庆幸,当时幸好自己平安闯入地牢,否则,这件事恐怕还得继续下去,死者将不计其数、地方百姓恐怕迟早都要起来暴动,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看着院子里准备妥当的马车,李成还是换上了自己觉得更舒服些的书生打扮,看着站在马车旁向自己傻笑的李安,点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出,尽快赶回太原去。人犯都看押好了?”
李安指着门外道:“李全在那边指挥弟兄们准备囚车木笼,五百军士看守,不会有事的。”
李成闻言大步来到门外,举目望去,却看到三辆囚车,跟在自己的两辆马车后面,五百人的队伍已经整装待。
看到李成出来,杨雄策马赶上来,笼住缰绳,笑道:“李大人,何犯上下人等二十四口全部关入囚笼,待前往太原审决!”
李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跃上马车,示意李全等人启程离开河源。
对于何桂的家人,李成并不想牵涉进去,只是想起何桂家里这些人未必都是无辜者,究竟有没有罪,还得审理之后才能知道。只是这种详细案情,李成来不及在河源继续审下去,也只能带他们前往太原。
上了车,李成向跟在马车外的李全道:“命他们不许虐待何桂家人,不许辱骂!”
李全虽然奇怪李成的命令,却还是转身前去传令。一行一百多人缓缓行镇外走去。留在镇外的其余官兵早已在路口等候多时。
只是让李成吃惊的,却是路口那些黑压压的人群,远远望去,足有一两万人。直将通往太原的路封的水泄不通。
看到李成的马车出现,寂静的现场登时赛动起来,人群潮水一般涌向马车。李成见状以为是生了什么事情,急忙命令停止前进,正要派人去查看情况。却见几名带着孩子的男人挤出人群,跪在马车前连连叩头。
李成这才明白,这些人就是昨天救出来的那些孩子的家人。不觉起身来到车辕上站着,向现场的人群大声道:“李成感谢大家的相送,只是重任在身,不敢久留,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停了李成的话,人群这才微微地散开了一些,那几名男子却同时扬声道:“大人再生之恩,草民无以为报,只能在此大礼参拜,请大人不要推辞!”
话音未落,庞大的人群竟然同时跪下,现场的气氛真是令李成感动万分。还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李成这才抱拳道:“李成身为太原一方长官,自然是要为百姓做主,大家不用日此多礼,李成还要赶往太原,时间不早,大家快些回去吧!”
听了李成的话,人群中这才缓缓让出一条路来。驾辕的李全忙转身向站在车辕上的李成道:“官人还是回去吧,小的要赶车了。”
李成凝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激动的心情缓缓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凉,这古代的百姓当真善良,自己不过是借着别人的势力顺手铲除了一个恶霸,这些百姓就这样感激,真是让他百感交集。
李全看到李成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催,只是小心地赶着马车缓缓而行,尽量让马车就得平稳,免得把李成从车辕上摔下来。
晴朗的天空下,李成身穿天青色长袍昂望着一直遥遥相送的百姓,直到那黑压压的影子消失在视线深处,这才忍住不叹了一口气。
零套李成的叹息,李安急忙上前道:“官人,快些回车里休息吧,这一来一去的奔波实在太累人了。”
李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却依旧站在车辕上远望着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清源小镇。
这时,杨雄策马上前,向李成笑道:“大人这次深得民望,对于地方的事情将要好办许多,只是大人也该保重身体啊!”
李成这才叹了一口气,向杨雄笑道:“将军放心,李成不过是心中有些感叹,倒是连累将军受累了。”
杨雄笑道:“大人放心,杨雄乃是征战之人,这点辛苦倒不算什么。只是担心大人身体吃不消这样的奔波,还请大人回车内休息吧。”
李成点了点头,只好笑道:“将军心意李成领受了,只是这点奔波并不算什么,李成还想请将军车内详谈。”
对于这位杨雄,李成这几天结交下来便觉这人虽然比其他武官圆滑许多,可是在重要的事情上也还是有些正义感的。就如这次连续疾驰赶往清源救人,一路上的确幸苦,却没有什么怨言,让李成有些想要收到自己囊中的打算。
只是两人现在之物都相差不多,只是李成在品级上高了几级,想要让这样的五官为自己卖命还不大容易,所以想和他长谈一次,探探底细。
回到车内,李全立刻递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水袋,低声道:“官人,可要喝茶?小的去准备。”
李成摇头道:“不用了,我不喜喝茶,这样就行。”李全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李全行离开,杨雄便钻进车中,向李成抱拳道:“大人,相招不知有什么事情?”
李成笑了笑,点头道:“也没什么,只是路途无聊,所以找大人前来说说闲话,消磨时间。”
杨雄闻言,沉吟片刻,点头道:“末将这里倒是有件事想问大人,不知道大人将如何处置何桂的家人和田产?”
李成心中一动,知道杨雄是看上了何桂那丰厚的家产。只是这个东西恐怕不是想分就能分的,这样田产依照律法是要上交国库的,而且地方上的其他官员,比如太原知府这些人还要多少分一点,答应的早了,就怕到时候应付不来。
不觉点头道:“何桂强敛民财,这些财物自然是要上交国库的。不过这次弟兄们也十分辛苦,其中自然要分些给大家的,算是这趟辛苦之资。”
杨雄闻言,脸色便有些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嘿嘿笑道:“大人既然如此说,末将在这里先替他们谢过大人了。”
李成笑着点头道:“将军这次相助之功,李成自然知道,所以自然要份外感谢的。只是这何桂的家产究竟多少,还得将来插言之后才能知道。而且本官准备给何家略留几亩薄产也算是他们活命的一条路了。”
杨雄闻言,嘿嘿笑道:“大人到底是读书人,心地宽仁,杨雄真是佩服!”
李成笑道:“杨将军既然和金人打过几仗,不知道对于金人的战法究竟有什么心得?”
杨雄看了一眼李成,皱眉道:“金人一向擅长骑射,往往数百数千骑闪电攻来,使人未有防范之心,猝不及防之下往往死伤惨重。只是金人所倚仗的尽是骑兵,攻城拔寨倒不擅长。而且,金人骑兵往往只需数千骑就可撕开我数万人的大阵,若对方出动万骑,那就是十万精兵也十分不易取胜!”
李成知道他并没有和金兵打过攻城战,所以才会这样想。不觉皱眉道:“大宋的骑兵难道没有吗?”
第二十一章 议论军制
杨雄苦笑一声,点头叹道:“大宋并无良马产地,所有战马均来自西夏和金国,而两国皆与大宋为敌,所以马匹多是私贩而来。导致军中战马远远不够,而骑兵就更加稀少了。一匹良马价值万金,朝廷又将马匹养于百姓家中,大宋境内并无适合战马繁育之所,所养战马往往难以成活。”
李成闻言,真是心情沉重,宋代由于后汉时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胡人,北宋又没有能力夺回,使得中原屏障尽失,失去了最基本的战略防御,所以面对金兵处处被动。而北方良马的产地也都在胡人手中,使得宋军在机动性上就和金兵相差很大。
这一切先天不足,加上宋军军制上的缺点,使得北宋面对金兵铁骑总是处于防守,处处下风。再加上宋朝统治者的不思进取,没有危机意识,使得情况愈加严重。
看到李成眉头深锁,杨雄小心地道:“金宋之间虽然时有交战,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战事,所以大人无需太过担忧!”
李成笑着叹气道:“如果金兵真的南下侵宋,将军又该怎么办?”
杨雄看着李成,有些犹豫地道:“金灭辽之后,和大宋却是没什么嫌隙,虽然金兵时有侵扰,但是却只是小股部落所为。若是侵宋,恐怕不大可能。”
李成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本官想在地方上训练厢军,杨将军可有什么好的注意?”
杨雄点头道:“这个倒是可以,厢军虽然不及禁军,但是也多是壮丁,若勤加训练绝不输于禁军。”
李成闻言,点了点头道:“厢军若是能够训练的小有所成,地方上便可以不同倚重禁军了,这样,打起仗来也就可以随时征调,不用再捉襟见肘了。”
杨雄听到李成的这个办法,精神大振,点头道:“若是大人当真要整训厢军,杨雄一定紧随其后!”
李成立刻点头道:“这件事回太原之后再说吧,只是请将军有些准备。”
三天后,李成在五百亲兵的护卫下终于第二次来到了古城太原。望着阳光中,渐渐出现在视线中那高耸的城墙。李成不觉有些思绪纷杂。
古太原城,最早为战国时秦庄襄王四年所建,自从它建成之日起便成为中原重镇,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北上、南下的咽喉要冲,由于它地处山西中北部的汾河谷地,“东带名关,北逼强胡,年谷独熟,人庶多资,斯四战之地,攻守之场也”,自古就是“河东之根本”,历代王朝极为重视的成为历朝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李成自然知道太原在地理位置上对于北宋的重要性,作为京师汴梁东北方向唯一的屏障,太原在战略上不算最好的,可是却已经是北宋面对金国最重要的防线,这里虽然部署了将近十万禁军,却由于地方政府无权指挥,面对金兵的小股袭扰大多是由驻守当地的厢军担任。
离太原城不到五里,就远远地看到一座临时搭起的凉棚下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李成极目远眺,隐隐地看到人群中两名身穿青袍五品官员带着一群身穿绿色公服官员,便知道是太原的地方官员前来迎接。
急忙取出公服换上,待马车来到凉棚前停下,这才扶着李全,走下马车。果然看到地方大小文武官员二十几名,已经迎了上来。
当先一名武平服色的文官,大约五十岁上下,体态微胖,须花白,脸上倒没什么皱纹,,只是神情似乎有些尴尬。
看到李成走下马车,带着身后二十多名官员,上前拱手笑道:“下官太原知府周元礼,上次不知大人抵达太原,未及远迎,实在失礼。”
其实两人的职务是平级的,知府是用不着这样迎接刺史的。只是李成这时的品级却是四品。比知府整整高了两级,而且李成虽然是获罪出京为地方刺史,却没有消减品级,这才当时算是极为罕见的事情。而且这次最让这些地方官员震惊的是,李成几乎是用匪夷所思的度拿下了为祸地方数年,历任官员都不敢招惹的何府,这实实在在地将这些官员吓了一大跳。作为太原知府,周元礼自然不敢托大。
看到周元礼脸上的近乎讨好的笑容,李成心里自然明白,不觉躬身还礼道:“各位客气了,下官这次行为莽撞了一点,倒是还要请大家见谅才是。”
看到李成态度温和,在场的几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周元礼笑道:“大人连续奔波,想必已经劳乏,下官等人已经略备酒席为大人接风,还请大人和杨副指挥室赏脸啊!”
李成笑道:“诸位一片心意,李成自然领受,只是今日的确疲倦不堪,若是再不回去休息,恐怕已经无力支撑了。还请各位见谅。”
说毕,向杨雄点头道:“请将军先回指挥所休息,李成先回刺史府中交接了印绶,明日我们再见吧。”
说到这里,向在场的官员们拱手一礼,这才转身登上马车,向城中驰去。
由于太原刺史并没有人在任,李成到任也只是在刺史府衙见了各处官员,清点了名册,接受的印绶,倒没有其他繁琐的事情。那护送李成前来的八名殿前亲军司的士兵,被李成特地按爬下去休息,又吩咐李全将何桂押入后面的死牢,将何府其他人关入狱中,这才算诸事妥当。
一番忙乱之后,天已经黑了。李成这才有时间坐下歇口气,正要把身上的公服换下来,李全端着酒饭进来,看到李成忙笑道:“李安去准备热水了,官人先用些酒饭吧。”
李成指着桌上的酒菜点头道:“你们吃饭没有?”
李全笑了笑,点头道:“小的们都吃过了,这是为官人准备的,等下热水就好了,官人洗漱之后就该休息了。”
听到李全这样安顿自己,李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能这样照顾人,我可真的没有想到。以前在家里,有孙园倒没觉得你也会照顾人呢。”
李全被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正色道:“官人身边能用的上的,现在也就是小的和李安,小的自然要照顾好官人的。”
李成闻言有些感动,李全的话虽然说的平淡,可是里面真切的感情却是十分深厚。看到李成一边吃饭一边沉思,李全小心地叹气道:“官人这样的家主,小的几乎就没听说过,待下不但宽厚还十分亲切,当日官人被关入台狱,家里上下仆役都已经准备着绝不离开李府,就是满门抄斩也是心甘情愿了!”
听他说到这里,李成不觉放下手里的筷子,皱眉道:“日后一定不能这样,若是我出了事,你们能自保就自保,用不着为了我搭上性命!”
李全闻言,微微一震,望了李成一眼,这才低声道:“官人放心,小的明白官人仁厚,只是……”说到这里,看到李成脸上的怒火理睬猛地闭口,不敢再多说下去。
想了想,这才低声道:“官人,给大娘子的平安信,小的已经和奏章一起派人送回京中了。”
李成放下碗筷,点头道:“把热水拿进来,我洗了脸,就休息了,你们也都早些休息,明日还要继续审理,你们也要忙乱。”
这时,李安端着热水进来,看到李成准备洗漱,忙笑道:“官人,刚才周知府派人送来了一张名帖,说明日要来拜会。”
第二十二章 初到太原
李成不觉暗自皱眉,这周知府其实究竟在何府的案子中牵涉多少,也是未知之数,不过看他一副小心殷勤的样子,应该有不少的内幕他都知道。而且这些地方官员对这件事不清楚的恐怕根本就没有几个!明天的原定计划是要审理何府的那些下人,看有多少知情的。而清源县令,这些人恐怕也难逃罪责,再往上深究,恐怕知府也得有不小的麻烦。
只是李成现在毕竟的太原的主官,如果对这些地方官员追究的太厉害,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想了想,点头道:“帖子收下,就说明日一定相见,只是今日晚了,不便见客。”
李全忙出去传了话,这才回来服侍李成休息。
天刚放亮的时候,李成便从梦中惊醒,梦中总是不断闪过素娥的笑脸和二十一世纪家人、战友和同事的身影。是啊,他真的有些想家了。相隔千年,时空也隔不断对亲人的思念。
轻轻地苦笑起来,李成忍不住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太阳能电子表,这是对过去亲人唯一的纪念了。可是,在这个时代也同样有一群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活下去的人,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亲人,她们更加脆弱。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李成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若是能在穿越的时候身上带着一点更好的现代装备就好了,那样的话,还担心什么金国,更不用说懦弱的北宋,说不定可以弄个三分天下,或者灭掉元朝蒙古大军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却只能缩在这里,赤手空拳地看着冷兵器皱眉,哎!
没有武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头脑了,虽然金兵骑兵厉害,但是把现代战争的理念融入到这时代的军队中,说不定也可以大收奇效。虽然改变历史不大可能,创造历史就未尝不可能了!
正想着,只听帘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成忙问道:“谁在外面?”
李全那熟悉的声音,立刻低低地道:“官人,小的准备了热水,服侍官人梳洗。”
李成闻言,起身笑道:“不用服侍了,你去把早饭端来就行。”
李成一向不喜欢依靠别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自从穿越到这遥远的古代,虽然很多不适,但是李成也都一一克服掉了。唯一让他难受的是梳理这时代男子特有的长,他一个大男人,还真被这小事难住了整整一个月。
这时,虽然身边众多仆役,他却还是不习惯,也不愿意让他们服侍。其实在心底深处,他还是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到时候没人服侍了,那可就更难受了。所以一直拒绝接受。
李全也习惯了李成的这种在别人看来,多少有些奇怪的做法,看了一眼李成,这才笑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小的这就去端来。”
李成一边自己梳头,一边问道:“那八名殿前亲军司的军士,今日恐怕就要回去了,让李安带着我奏章混在里面,一同回去,把奏章一定要亲自交给王爷!”
李全闻言,微微一怔,不解地道:“奏章不是已经交给杨大人送往京中了吗?难道官人……”
李成点头道:“杨大人那边虽然可信,却是不能不防,万一途中有什么意外,有备无患自然更好。”
李全闻言,点头道:“小的明白了,这就前去告诉李安。”
李成换好了衣服,梳洗完毕,这才点头道:“大堂已经准备了?”
李全忙躬身道:“一切都已经备好,何府的下人也都在外面候着看了。”
李成点了点头,正要起身,便听李安在门外道:“大人,知府周大人来见。”
李成有心立刻开始审理此案余下的部分,只是也不好不见周元礼,想了想,点头道:“青州大人在书房见面。”说毕,带着李全向书房走去。
李成作为太原刺史,兼指挥使,便在在刺史衙门办公,官衙地方倒是宽敞,只是李成没有携带家眷,就更显的冷清了。
这刺史官衙许久没有官员到任,四处便显得破败了一些。书房里面虽然书籍不少,却大多是些寻常的书籍,也都显得破旧了许多。
大清早上,空气中还带着一丝难得的清凉,初夏的炎热在这种古老的房舍中也显得望而却步。宽敞的书房内,显得十分凉爽。
李成刚走进院子,便看到知府周元礼只是一副文士打扮,倒是比穿着公服更显儒雅。看到李成进来,周元礼忙拱手道:“大人,匆忙打扰,实在抱歉啊!”
李成笑了笑,拱手笑道:“大人客气了,昨日疲惫,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担待!”
说毕,转身来到书房内,在主位上坐下,这才点头道:“周大人这样清早赶来,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这话问的太过直接,周知府果然有些不大适应,怔了怔,才点头干笑道:“这个……今日来见大人,的确是有事相询,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大人担待。”
李成端起手边的茶水,轻呷了一口,这才笑道:“大人难道是为了何桂而来?”
周元礼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这个,老夫并非为求情而来。何桂所为简直的人神共愤,天理难容!若是大人秉公办理,老夫原是十分支持的。”
说到这里,他看到李成神色平静,便继续笑道:“是这样的,今年太原开春大旱,迄今已有两个月没有下雨,旱情严重,朝廷的赈济又迟迟难到,眼看数县百姓将要饿死,老夫心中焦虑,夜不能寐。而夏季将至,牛羊渐长,金人又即将开始南下侵扰,所以太原百姓实在苦不堪言,这次何桂能被大人一聚铲除,总算去掉了百姓头上的一把利刃!老夫任职太原知府已经三年,对那何桂也是久有耳闻,只是自身势单力孤,无能为力。这次大人之举,老夫正该代地方百姓感谢才是!”
说毕,起身来到李成面前,就要行礼。他最低也是平级,李成哪敢受他行礼,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低声道:“大人无需如此,还是坐下慢慢说吧。”
周元礼这才无奈地坐下,点头道:“为了太原数万人口,老夫也只能拉下这张老脸,有话就直说了!”
李成知道他是再打何桂家产的主意,本来不想理睬,只是听他说起地方百姓的灾情,这才急忙抱拳道:“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请大人直说,李成一定竭尽全力!”
听李成这样说,周元礼低叹道:“周某两次上奏朝廷,希望尽早赈济百姓。只是眼看含情越来越严重,朝廷却没有任何音讯。这次何桂为大人一举擒获,他的家产恐怕数目不小,所以希望大人能拿这笔钱赈济一部分灾民。”
李成冷冷地把玩着手里的茶碗,沉默无语,书房的气氛登时凝固,令人窒息的尴尬,让周元礼坐卧不宁。
好半晌,看到李成依旧沉默无语,周元礼小心地干咳一声,拱手道:“大人,百姓生死实在令下官忧心,所以……”
他话音未落,“哐当”一声,李成猛地将手里的茶碗扔在身边的茶几上,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将周元礼吓得猛地一颤,正要向李成拱手行礼。
只听李成冷笑道:“地方受灾自然是要赈济,只是既然太原的旱情严重本官自然忧心,只是这些财物,并非李成私人之物,而是何府之物。眼下财务如何归属还没有审断,所以本官真的不能答应大人这个要求。”
第二十三章 暗指蔡京
周元礼脸色一沉,无奈地叹道:“那次是就当是老夫提前告知大人,大人审决此案,多加考虑一些,太原百姓便感激不尽了!”
李成这才点头道:“这是自然,大人放心,李成自然是要为太原百姓多加考虑的。”
周元礼闻言,这才拱手道:“下官还有要事,不敢再耽搁大人,这就告辞,请大人不要相送了。”说毕,这才告辞离开。
看到周元礼离开,李全上前低声道:“大人,何桂一案可要开审?”
李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去仔细审讯,把结果和笔录拿给我看就行,我的回去想想这件事究竟怎么弄。”
李全闻言见李成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急忙带着两名从京城**来的小厮,又带了几名刺史府的衙役前去狱中审讯。
书房里总算暂时恢复了平静,李成看着上午的阳光从窗棂中泻进房间,洒在地上,满是斑驳的光影,让陈旧阴暗的房间也显得明亮了一些。
李成对于这笔钱,其实还是想用来组建一支两百人左右的特种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如果能用现代理念训练一枝这样的军队,对于宋军在金兵面前的劣势一定会有所改观。
只是装备上还得另想办法,只能尽量满足一些特种兵必备的冷兵器,至于其他就只能勉强了。
而且太原地方的厢军也需要整训,虽然没有骑兵可是步兵作战能力上来一点,也不至于被金兵打得太狼狈。这些事情,都是要不少钱的。虽然厢军有朝廷拨款,可是那点军费实在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这时,又遇到这么多想要分一杯羹的,李成真是心情十分郁闷。
吃完了午饭,前去审讯的李全终于回来了,他拿来了李成早已等了许久的口供。看了口供,李成这才觉,所有的一切大出自己预料,原来何桂这些事情,家里上下并不知道。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太没人性,怕被人知道了反对,也怕家人知道了害怕,所以才一直小心掩饰。
看了这些口供,李成思考了半天,才决定重默何桂的家产,只给他少留几亩薄田,也算是给他妻子孩子一个生活保障。
对于何桂本人,李全小心地垂道:“听到大人会给他留下几亩薄地,让他妻儿有条活路,何桂这次倒是十分后悔,他还说自己作孽太多,所以不得好死,还说……”
李成双眉一挑,低声道:“还说什么了?”
李全小心地道:“他还说有封信要交给大人,说大人看过之后,就明白他是替死鬼罢了。”
李成闻言,心中一动,如果这种人神共愤的行为不是何桂自己的行为,而这后面的人,不用想也猜到一些了。
看到李成眉头深锁,李全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官人,这个案子怎么办?”
李成想了想,长叹一声,摇头道:“就这么办法,何桂处斩,其他人知情不报的全部下狱,除留下几亩薄田之外,其他田产财物,全部充公。你让地方上把田产清单递上来,我看过之后再处置。”
说到这里,想起清徐县令,便点头道:“算了,清水池塘不养鱼,这次就这样吧,你明日传令,让清徐县令前来太原一次,我有事要问他。”
李全小心地道:“难道官人觉得何桂说的是陈县令?”
李成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摇头道:“何桂之所以有这样做的胆子,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县令就能让他这样胆大!”
李全立刻明白了李成话中的意思,失声道:“官人是说,这事或者是蔡……”
李成立刻摆手道:“蔡京倒是不大可能,蔡绦的可能倒是很大,此人心肠冷酷,心胸狭窄,目中无人惯了,做起事来仗着皇上信任,一向不记后果。”
李全小心地把信拿出来,双手捧给李成,颤声道:“这东西如何处置,还请官人仔细斟酌。”
李成点了点头,接过书信,也不打开,直接收进怀中这才点头道:“无论何桂背后这个人是谁,目前都不能轻易去查,日后再说吧。”
李全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官人,下面各县,太原府送上来的公文,已经不少,还得处置,只是天色不早了,还是……”
李成随手拿起放在书案上的一摞公文,了翻,大多是各县陈年积压的案子,粮草上缴的清单,上报京师的重犯构决的名单,还有一些地方庄家收成的清单。另外还有厢军歌姬将领领取饷银的清单,还有一些兵器打造的清单,林林总总,看的眼花缭乱。
将这些东西大概地看完,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李成看了一眼腕上的太阳能电子表,觉书案上已经不知何时燃起了灯烛。合上手里的卷宗,李成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向进来的李安点头道:“明日你亲自随殿前亲军司的直长回去,将我的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王爷。”
说到这里,忽然向李安道:“今天是四月几日了?”
李成不知道童贯具体的胜利日期,只是依稀记得童贯是四月得胜回朝的,若是在这种时候童贯大胜回来,对于自己无疑是最有里的,这种情况下,蔡京的反击显然不会有多大作用。徽宗再兴头上的时候,自己就能为将来借势反击做好准备。
李安怔了怔,点头道:“今日乃是四月十二,官人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李成想了想,摇头道:“四月十二,看来童贯不久就会有消息了,你回京之后,不要急着回来,待童大人的消息到了京师,再回来。”
李安忙抱拳道:“小的明白,官人放心。”
李成点了点头,取出十两银子,交给李安,低声道:“这点钱是路上的费用,你和殿前亲军司的军士一起赶路,总要招待他们几次,这些钱你拿着,回来的时候大娘子想必还会让你带些东西,一来一回着实是辛苦了。”
这时代的奴隶虽然不再像唐代那样,生杀予夺皆在于主人,略微的人身自由虽然有些,可是在人格上却很少受到一点点的善待。李成倒不觉的这话有什么问题,他只是自己的由衷之言,却将李安说的满脸是泪。
看到脸的样子,李成反而吃了一惊,急忙笑道:“怎么你可是不想去?若是不想去,我让李全去吧,你在这里帮我。我身边也就你们两个比较放心,这次的事情很是重要,否则也不会会让你这样辛苦了。哎!”
李安闻言,依旧是满脸是泪,却重重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官人放心,李安只要有一口气在,也要让这信送到王爷手中!小的没事,只是官人这样看重,让小的心理难受!”
李成看他渐渐平静,这才放心,点头道:“好好休息,明天还要长途赶路。”李安这才擦掉脸上的眼泪,郑重地行礼离开。
李安出去,不到片刻就看到李全端着朱漆托盘,端了酒菜进来。看到李成,放下酒菜,笑道:“官人,这里的伙头手艺倒是不错,晚间做了几个太原地方的名菜,请官人尝尝。”
李成笑了笑,点头道:“府中的人手看起来有些不够,明日你从厢军中挑选几人,在这院子里干些杂活,也好添点人气。这样下去,太冷清了。”
李全笑道:“正是呢,小的已经挑了十人,明日收拾了东西就来。”
李成这才看了看托盘里的饭菜,觉多是面食,花样足有五六种,不觉点头道:“果然是山西的面食,花样如此繁多。”
此言一出,却惹来李全的疑惑:“山西?山西是什么地方?莫非官人要去?”
李成这才想起,这时的山西还是河东西路,而不是山西省,自己真是又说漏了!
第二十四章 地方军务
早上,柔和的晨风带着夏日难得的清凉,吹拂在脸上。让人几乎忘记了渐渐浓烈的暑气。李成身穿四品大红公服,头戴双耳平角幞头帽,端坐在大堂的书案后冷冷地看着下面站着的十几名厢军将领。
沉吟了一下,李成看了看站在下面的众人,点头道:“本官刚刚到任,今日升堂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希望和大家见见面,军务上的事情本官知道的不多,还得依靠各位将军。今日起,希望大家严苛训练,。只有这样,才能抵挡金兵,否则国土沦丧,将是一名军人最大的耻辱!”
李成的话,让在场的十几名将领都十分意外,从往常一贯的情况来看,新官到任,尤其是李成这样的文官更是说说场面话,也就散了。这时听到李成这样的话,感觉似乎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心头,令人难以喘息。尤其是最后两句,更是让在场的众人听得心神激荡,大为震撼。
一名六品服饰的武将大步走出来,向李成抱拳道:“太原云骑尉许穆,见过大人!”
随即又有一名七品武将出列,向李成抱拳道:“太原武骑尉张明义,见过大人!”
随即,后面的将领一一上前报名见面,李成这才点头道:“李成虽然是文官,但是和诸位一样,都是一腔热血!太原为南北咽喉,地处要冲,为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我大宋西北唯一的屏障,希望在大家手中,能守住这大宋江山,莫使国土沦丧,成为民族罪人!”
许穆三十岁上下,身形魁梧,黝黑的皮肤,削瘦的脸颊,双目炯炯,微抿着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容掩饰的冷酷和杀气。
听到李成的话,他双目更见有神,李成话音方落,他就上前一步,朗声道:“大人,金兵屡屡来犯,许某数度血战,却都因上峰之令而退守城中,若是大人能让末将出城斩敌,必定以身报国!”
李成看着满脸杀气的许穆,知道他一定的一员不错的将领,可是却实在想得简单,不觉又向旁边的张明义望去。
看到李成望来,张明义这才轻轻跨出一步,向李成拱手道:“大人,张明义随时听令!”
李成见状不觉有些好奇,不觉仔细打量起张明义来,张明义倒是比许穆略年轻些,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肤色白皙,双目细长,目光犀利,双唇温润,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倒是十分清秀。
迎着李成打量的目光,张明义依旧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自己模糊的回答显得羞愧,也没有因为李成的打量而紧张。
看到张明义那副从容自若的样子,李成便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人若果自己猜的没错,应该是个打仗的能手。而许穆,虽然是员猛将,却不是一名正真适合带兵的将才!
心念急转之间,不觉望着张明义颔道:“许将军一片忠勇之心,着实可嘉,令人感叹。“
张明义看了一眼身边面带得色的许穆,依旧平静地抱拳道:“行军打仗,若是仅有勇猛,只能算是匹夫之勇,大人既然熟读诗书自然应当明白。”
李成心中一动,淡淡地点头道:“若是带兵之人仅仅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本官觉得倒还不如一员猛将,能有些用处!”
张明义双眉一挑,沉声道:“大人若是觉得末将只是纸上谈兵,倒不妨前往军中一看!”
李成看着眼前沉稳冷静的张明义,恍若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见到了自已那熟悉的军人风姿。不觉心中暗自高兴,只是表面却还是淡淡地道:“今日乃是为了同诸位将领一见,军中改日再去,张将军还是不要太着急。”
听到李成的话,许穆显得有些得意,向李成拱手道:“大人,实不相瞒,近来,几次迎战金兵,都是许穆领兵,将金人打得望风而逃!”
李成望着眼前,一脸豪气的许穆,笑道:“如此正该嘉奖!来人!”
李全忙上前一步,小心地道:“大人!”
李成点头道:“去取二十两银子,赏给许将军,如此晓勇,理应为军中楷模!”
许穆听到有二十两银子,登时精神大振,忙上前一步,重重地跪在地上抱拳道:“末将谢过大人!”
李成笑着点头道:“今日起大家就算互相认识了,城中的防务就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今日就到这里,军中先整训一月,一月后,本官将亲自前往巡视!”
“诺!”如雷鸣一般的吼声,将李成说出的最有一个词吞没的干干净净,宛若惊雷一般炸响,显然,李成刚才的一番话已经将在场士兵的士气激起不少。
满意地看着士兵们的反应,李成向在场的十几名武将点头道:“今日便到这里,张明义将军留下,其余诸位将军都请回去勤加操练,以备一月之后的巡视。”
众将领本来就担心着新官上任,会不会危急自己的职位,加上李成先前的雷霆手段,也让他们十分惊心,这时见状,终于同时长吁了一口气,急忙行礼后退了出去。
回到后堂,李全立刻上来低声道:“官人,张将军……”
李成点头道:“我先换了衣服,你让他在书房等我。我稍后就去。”
说毕,准身回到房内,换了一身便装,只穿着豆青色丝缎夹袍,头上只戴了一顶网巾,随意地来到书房。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张明义笔直地站在书房正中的地上,外面的阳光射进来,可以看到灰尘在飞舞,张明义却还是一副平静自若的样子,丝毫不为李成的举动动容。
听到李成的脚步声,张明义才抬眼望来,看到是李成,急忙微微转身抱拳道:“末将见过大人!”
跟在李成身后的李全不觉皱眉道:“官人,张将军虽然木讷一点,可是也……”
李成抬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这才望着张明义,冷冷地负手道:“张将军可知本官叫你前来书房的用意?”
张明义双目一冷,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地道:“末将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李全闻言,没想到张明义还这样认真,不觉着急地看了李成一眼,正要上前喝止张明义的无礼。只听李成翻看着手里的卷宗,点头道:“政和七年中武进士,殿试三甲,也算是少年得志,难怪如此轻狂了。见了上官也如此狂妄?”
张明义那白皙的脸庞又苍白了一分,却还是平静地道:“大人训示,明义自然遵循,只是末将并未狂妄,请大人见谅!”
李成看了一眼张明义,心中早已注意打定,从张明义的资料拉看,他并不属于任何拍戏,只是一个进入官场四年,还在底层奋斗的基层军官,而且从这一连串的表现来看,很有点现代军人的风范,是值得自己争取在手中的。
想到这里,不觉端起几上的凉茶轻轻呷了一口,点头道:“张明义,坐下喝杯茶,小小暑气!”
此言一出,不但身后的李全莫名其妙,张明义更是猛地一怔,看了李成一眼,这才大步上前,坐在李成的下,端起几上的凉茶一口饮尽。
放下茶杯,李成满意地笑道:“难得你没有扭捏作态,我很是喜欢这样的军人!”
张明义深深地看了李成一眼,抱拳道:“明义自幼熟读兵书,只求尽忠报国。今日大人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李成笑着点头道:“你觉得,眼下金兵如何对付才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