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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目全黑     先砍一刀txt下载     先砍一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蓑衣破局

    僵持了一阵,还是管家先撑不住。

    钱老爷眼看就要凉了,他急得连忙大吼:“你们还在干什么,快上啊,老爷死了,我们谁都活不成。”

    无人肯上,逼不得已,他只能道:“赏金翻倍!”

    这一下,终于又有人站出来。

    只是他刚一露头,就有一支箭从窗口射出,正中脸颊,将他射翻在地。

    他捂着脸干嚎着,爬着回到了原本的地方。

    其余的慌忙拿弓箭朝窗口射去,窗子里一片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射中了什么。

    射完一波之后,这群人又藏了起来,不敢再露头。

    管家简直绝望,他又转过头看向道人。

    那道人一个哆嗦,连连摆手:“不成啊!贫道打不过他。”

    别说打不过,现在他连冒头都不敢。

    “道长。”管家咬着牙道:“真的没办法了?”

    “没了。”道人哭丧着脸,原本的仙风道骨全没了,现在他也在打哆嗦,冷啊。

    鬼哭也呆不住了,那些小孩关在笼子里,又冻了许久。

    借着外面的月光与火光,他分明看到笼子里的小孩脸都青了。

    管不得那些了。

    鬼哭一把扒下身上的蓑衣,往门口一甩,接着一个一个飞扑扑向了门口。

    外面的家丁们看到窗口人影一闪,纷纷弯弓就射。

    箭矢如雨,只是一瞬,蓑衣就连中三箭,被射落在地。

    而此刻,鬼哭趁着这个机会在门口出现,一个翻滚冲出了门。

    “他在那里!”一个家丁惊慌的叫道。

    两支箭射了过来,都射偏了,射在地上,叮当作响。

    鬼哭一头冲进了东厢房的大门口,那群家丁的藏身之处。

    家丁们眼看已经来不及弯弓搭箭了,慌忙拔出刀来,然而鬼哭比他们预料的更快。他就犹如虎入羊群,当头一刀就劈入了一个慌忙拔刀的家丁面门中,他的头骨显然无法阻挡刀锋,一刀就将他劈得跪在了地上。

    抽刀,就是一刀刁钻的刺,利用刀身的弧度,绕过了慌忙格挡的刀身,一刀挑破了一个家丁的脖子。

    后退半步,两把刀从他身前划过。

    刀光一闪,一条笔直的血线出现在墙上,两个家丁捂着脖子,挡在了地上。

    最后一个家丁绝望的看着鬼哭,被鬼哭一刀劈翻。

    对面那西厢房还藏着六个家丁,他们拿起了弓箭朝鬼哭射去。

    他们本来箭术不算差,然而鬼哭所在之处昏暗,天上有雨,再加上他们心中慌乱,射出的箭自然是偏的。

    这个小院没多大,从西厢房到东厢房,也就几丈远,可只有两支箭直直的射向鬼哭,鬼哭眼疾手快,避开一支箭,翻手拿出一支,再甩回去。

    一个家丁被一箭射中胳膊,手中弓箭落地,抱着胳膊慌忙逃窜。

    鬼哭一声大吼:“我要打十个!”

    剩下的家丁瞟了一眼四周,大半的同伴都躺在了地上,或死或伤,能站起来,绝对不到十个。

    因此,瞬间崩溃,慌乱逃窜。

    桌子后面的三人也在逃窜,管家抱着钱老爷往正房跑去,那个道人甩开膀子,就往小院大门跑去。

    鬼哭摸出一把飞刀,抬手一刀就将那道人射翻在地。

    道人扑倒在地,手中鬼头匕首飞了出去,他连忙被飞刀射穿的腿,朝着鬼头匕首那边爬去。

    跟着箭步向前,一刀将管家砍翻。管家和钱老爷摔成了一团,鬼哭这才回身,将那道人双腿齐根砍断。

    道人瞬间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连忙从怀里掏出丹药就往嘴里灌。

    鬼哭不再理他,返身一刀劈开笼子,将笼子里的小孩抱出来两个,跟着快步走到了正房门口,一脚踹开了门。

    门栓绷断,这门也有所破损。

    鬼哭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看到里面那瑟瑟发抖的丫鬟,喝道:“来帮忙!”

    丫鬟流的泪,不敢违背鬼哭,连忙接过两个小孩放到床上。

    “帮他们换身衣服。”鬼哭嘱咐,又埋头冲进了雨中。

    一次次进进出出,他以最快的速度将12个孩子送了进来,最后才将钱老爷和那个道人拖了进来。

    也不知道那道人吃了什么,双腿不再流血,保住了一条命,不过双颊惨白,双目无神,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至于钱老爷,已经彻底昏了。而那个管家,躺在冰凉的院子中。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被鬼哭一刀劈翻之后,尽管没伤到要害,但也进气多出气少。

    回到房间,看了一眼那12个孩子。

    这位钱老爷的房间很大,床也大的出奇,12个孩子躺在上面,也只是挤了一些,他们换上的衣服,盖上了被子,看起来脸色好了许多,只是还没醒来。

    而那个丫鬟,正在照顾婚迷不醒的钱老爷,鬼哭没去管她。

    一想到很快就会有大批人马来到这里,鬼哭一拍脑门,回到了院中。

    扯出一个竹筒,将下面的拉绳一拉,一道白光冲天。这是信号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反正不是火药。天师府的援兵要等一会儿才能到,在此之前,只能靠自己。

    在院子里搜寻了一番,收集了一些箭,拿起一张强弓,翻身就上了屋顶。

    此刻,整个钱府已经沸腾了,此起彼伏的犬吠中,家丁们拿着棍棒刀剑,带的强弓劲弩,举着火把,正在朝着这边汇聚。

    论箭术,鬼哭比不上那些军中的神箭手,但绝不差。凭借着眼力,对距离与时机的判断,50步之内,射晃动的铜钱,十发九中。

    他有一切神箭手所需要具备的要素,缺的只是大量时间的磨合以及对弓箭的热爱。

    现在,尽管长时间没有摸弓的,但鬼哭的箭术不退反进。只是因为,他的眼力和决断力比曾经更强了。

    在屋顶,看着远处汇聚的火把,他默默的抬起了弓。

    人可比铜钱大多了,再加上以暗射明,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带上了从一具尸体上搜来的铁扳指戴在大拇指上,接着拈起一支羽箭,搭在弓上,跟着臂膀发力,“吱呀”一声,就将整张强弓拉成满月。

    微微一瞄,便松开弓弦,发出“嘣”的一声,箭“咻”了一下就射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一夫当关

    白色的箭羽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接着,远方一个火把落地,瞬间,那边就乱了起来。

    鬼哭眯着眼睛:“偏了!”

    这一箭,他明明计算好了,射的那人的胸膛,结果却一箭把他的火把射落。

    终究刚得到这张弓,还不熟悉,不过射几箭之后,自然会好。

    而这一箭,虽然没射中人,却效果更好。

    那一片地区,十几个家丁护院躲了起来,不敢露头。

    鬼哭飞速离开原地,踩着屋脊悄悄地转移到了另一头。

    在那边,一群家丁护院拖着大狗,正气势汹汹朝这边过来。

    这一边,距离得更近些,只有50步不到。

    鬼哭抬手就是一箭,射穿了一只大狗的脖子,原本气势汹汹一个劲狂吠的大狗顿时倒地,再也叫不出来了。

    鬼哭毫不停歇,抓起一把箭,一箭跟着一箭,射的飞快。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一口气射出了六箭。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一只大狗连中两箭被射杀,一只大狗被射伤,还有两人被射翻,一人不知生死,一人倒地呻吟。

    他们慌忙躲避,消失在墙角。

    鬼哭甩着发麻的胳膊迅速离开原地,接着,没过一会。那边就传来一片响动,那一片的瓦片这一波箭雨射得稀里哗啦。

    整个钱府,人很多。

    光是老爷少爷夫人小姐,一大家子就有三四十个。

    加上负责服侍的丫鬟仆人厨娘,就有百多个。

    而这些名为看家护院,实为私兵的家丁,数量更是不少,足足有两百多个。

    为何要养这么多,首先的确是为了看家护院。

    钱老爷很有钱,即便他是官,也免不了被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洋大盗打秋风,绑架勒索无所不用其极,因此他必须得养这么多。

    其次,他很贪,现在大宋朝廷上,几乎就没有不贪的,在地方上,或许还有那么几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但在朝堂,在中央,即便有不贪的过两年也贪了。

    朝堂上的那些谦谦君子,个个背地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而钱老爷,不是最贪的,却是贪的最明显的那几个。

    公器私用、结党营私之下,难免会有仇敌或者江湖侠士找他麻烦,因此他也必须养这么多人保护自身安全。

    他养了高手,但却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所以被养在乡下,现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剩这两百来个家丁,平日里比起那糜烂的中央军也算训练有素,但比起凶悍的边军,就如同小绵羊。

    因此,在鬼哭东一下西一下的袭击下,被箭射杀了十多人后,他们不再寸进,为首的几个,更是相互推卸,谁都不愿意再上前一步。

    鬼哭一人,就凭借着一张弓,一壶箭,将他们牢牢的钉在了原地。

    不多时,在外逛灯会的钱老爷家人也得到消息,匆匆返回。

    与此同时,一群衙役也挤了过来,被鬼哭两箭射飞了两个帽子后,这群衙役比那群家丁还不中用,瞬间就缩回了头,躲了起来,只是放嘴炮。

    鬼哭充耳不闻,继续等待。

    直到外面传来喧闹,一声洪亮的声音在夜色中炸响:“天师府办事,闲杂人等散开!”

    天师府,一共来了六个人,其中,鬼窟认识的有四个,为首的那人,正是那个擅长使弓的中年男人,他给鬼哭的感觉,就是稳重,以及沉默寡言。

    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在杭州城这边的天师府中,地位也就比老酒鬼和安阳道人略低。

    “天师府?”钱老爷的长子钱大爷心头一惊,难道有妖孽作祟。

    于是,他连忙让家丁散开。天师府众人很顺利的就通过了,鬼哭提着弓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终于来了。”

    下一刻,一众家丁举起了弓箭对准了鬼哭。

    “怎么回事?”钱大爷又吃了一惊。

    其中一个家丁叫道:“大爷,就是他!他突然闯了进来,杀死了兄弟们,管家被他砍翻,老爷也不知是死是活。”

    钱大爷听闻此话,心头一喜,脸上焦急:“什么,我爹是危在旦夕!”

    “什么,爹危在旦息!”钱二爷惊叫,他是真的心急如焚,如果自己的老爹就这么去了,那家产无疑会落到大哥头上,这可要不得,就算是要死,也要把遗嘱立了才死啊!

    他连忙指责天师府:“你们天师府的人究竟在干什么,想造反吗?”

    其余的女眷听到噩耗,慌成一团。钱老爷的孩子中,年纪最幼的钱八爷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终于没人管他了,悲的是分家产自己可争不过那几个哥哥。于是,也连忙加入征讨天师府之中。

    钱二爷一把抓住捕头的衣领:“你还在愣什么,天师府的人害死了我爹,快去把他抓起来啊!”

    那捕头脸色惨白,他只是一个替死鬼。他的长官听说钱府遭到贼人袭击,立刻装病,结果他就当了背锅的,带着一帮兄弟到了这里。

    一开始,他还抱着侥幸心理,只要钱尚书没事,说不定他还能保住自己的帽子。然而,这事情看来哪里有这么简单。到了现在,他才知晓,里面的哪里是什么贼人,而是天师府的人。

    天师府的人又为何袭击钱尚书,他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不但戴帽子保不住了,恐怕连小命都悬了。

    现在夹在钱府和天师府之间,他哪边都不敢惹。

    招惹钱府,人家权势极大,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自己。

    而天师府,更是招惹不得。虽然名义上,天师府归朝廷管。但实际上,天师府有独立于朝廷之外,只对泰山火云洞负责。

    泰山火云洞有多大权势,作为一个小捕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历代皇帝登基,都要去泰山火云洞拜一拜,这才算得上正统。

    于是,这可怜的捕头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钱二爷傻眼了,钱大爷脸色悲伤,心头都快跳起来了。

    “怎么回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问道。

    鬼哭低声道:“里面的钱尚书请了妖道,抓了12个童男童女,为他续命。”

    沉默寡言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小孩怎么样。”

    “暂且无事,不过淋了一些雨,恐怕会得风寒。”

    风寒,是个大问题。

    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又点了点头:“做的好,我们进去。”

第四十八章 恩科取士

    (过渡章节)

    天师府办事的特色就是闲杂人等闪开,自然,无论是衙役还是钱老爷一家都被挡到了外面。

    其余的人看门,鬼哭和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一同进到院中。

    院子里尸体遍地,牛毛细雨让这些鲜红被晕开。

    对此,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停下了脚步,他对尸体没有什么看法,而是弯下腰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鬼头匕首。打量了一番,收进怀中。

    “怎么,那把匕首有问题?”鬼哭问道。

    “嗯。”中年人说:“一把法器。”

    两人进了屋中,丫鬟已经烧起了木炭,屋中一片暖和。鬼哭一指墙角已经昏迷的道人:“就是他。”

    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小孩们。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小的才四五岁。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事,你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鬼哭点头:“好!”

    其余的人开始办事,而鬼哭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这里,除非有天师府的牌子,不然不能让任何人进出。

    他拿出刀来,细细的擦拭一番后,就拿出随身带的磨刀石研磨一番,才涂上剑油。

    跟着收刀,看着屋中的众人,坐到了桌上,晃了一下桌上的酒壶,里面还有酒,他干脆拿了个杯子,就着桌上的点心,开始填饱肚子。

    一喝酒,鬼哭眼中一亮,好酒!

    ……

    直到天明,鬼哭才穿着有些破损的蓑衣斗笠,往家中走去。

    昨天晚上,忙了一夜。

    那个道人,被抓走了,也不知道被抓到了哪个地方。

    孩子们,也被拜托官府中人,寻回他们的家人。

    有天师府插手,他们不敢玩别的花样。

    “鬼大哥,回来了?”出门倒水的采薇远远的看到了鬼哭的身影,高兴的迎了上来。

    “嗯。”鬼哭吐出一口浊气:“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没有多大的波折了。

    鬼哭也只是逮到几个捣乱的小妖,多为狗妖猫妖老鼠精之类,他们也没做多大的恶事,只是捣乱,以及偷吃了一些东西。

    鬼哭将他们小小的教训了一顿,然后就放了。

    刚过元宵,还了天师府的牌子,鬼哭就得到消息,钱尚书病死了,钱大爷当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都被赶回了老家。

    接着,钱家也没找鬼哭的麻烦。

    或许是因为他们还不清楚鬼哭是谁,也有可能根本不想多惹麻烦。

    宫中,大宋国君赵文德正在画一幅美人图。

    赵文德当皇帝不行,可文采还有几分,擅长书法绘画,同时拉得开弓,马术也不错,自身的才能还是很不错的。

    比文采,满朝大臣,他也是位列前头的。

    比武艺,武将就不说了,而那些文臣中,他一双拳头可以打十个。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屡屡从大周军队的手中逃脱,以至于周皇望江兴叹:“赵飞燕!”

    而他对面的,就是他的爱妃之一。

    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赵文德的手一顿,一点墨汁在画卷中晕开,顿时,整幅花都废了。

    他眼角上挑,看着已经废掉的花,叹息了一下,旋即高兴的说:“太好了,他还活着。”

    然后,又对太监嘱咐:“既然他没有回来,那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太监点头应诺。

    赵文德又说:“对了,他那小舅子,我记得好像还是举人,是否?”

    太监细想了一下:“好像是的。”

    鬼哭那小舅子楚君文,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他只是参加了一次科举,就通过了乡试,成了举人,结果在会试中,身体不佳,没能通过,出来后还大病一场,把楚香莲吓得够呛。

    可以说,制约他的不是考试能力,而是身体素质。

    赵文德想了想,道:“国乱初定,人心不稳,这样吧,你去通知其他大臣,问问他们是不是该开恩科。”

    “诺!”

    ……

    听闻朝廷打算开恩科,一群举人都疯了。

    他们相互报喜,甚至还放爆竹,请舞龙舞狮,每日都面带笑颜。

    科举考试三年一次,相隔时间较长。如果依照以往,今年秋天,便是秋闱,明年春天,就是春闱。

    而这一次开恩科,因为时间的缘故,只有春闱,也就意味着,这一次没中,明年还可以再来。

    江南的举子们尤为兴奋,他们不同于中原的举子,并未遭受战乱之苦,也没经历远离家乡之愁,因此他们的优势格外明显。

    再加上,现在杭州城就是大宋的都城,他们也不用长途跋涉,以逸待劳之下,又比巴蜀的举子优势大了不知多少。

    可以预见,今年就是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

    陷入狂欢中的举人们成群结队的踏青郊游,夜赏灯花,流连于歌舞之中。

    而此时此刻,暂居于鬼哭曾经同僚李文献家中的楚君文推掉了一切其他举子的邀请,将自己关在屋中,读书声愈加嘹亮。

    鬼哭戴着斗笠,拿着鱼竿,坐在水边,听着对面嘹亮的读书声,会心一笑:“这小子,还真沉得住气。”

    战争,让楚君文远离家乡,受尽苦难,也让他变得成熟。

    他的情商依旧是那么低,朋友有,但都只是点头之交,有宴会通知一声而已。

    但他的见识,会更多了,在这里安居之后,吃好喝好加上每日锻炼,身体也强壮了许多。

    在别人都欢庆、郊游、踏青、举办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他却将自己锁在屋中苦读,再加上他本身的读书天分。如无意外,这一次恩科榜上有名者,有他一个。

    一旦高中进士,李文献绝对会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楚君文。

    他是一个武人,却和鬼哭岳父一个德行,希望自己的后人从文。

    他收养楚君文,可不仅是因为鬼哭和鬼哭岳父都是他同僚的缘故,还有楚君文本身读书厉害,让他有了将之收为女婿的缘故。

    见到此情此景,鬼哭心中高兴。只等他的这个小舅子高中进士,又去贤妻,成家立业之后,他便能放心离开了。

    之后,将不再局限于苏州城这一块小小的地方,天下之大,都是任他而去。

    手中微微一颤,鬼哭不紧不慢,和水中鱼儿打起太极,不一会而,鱼儿精疲力竭,被他吊了上来。

    “喝,好大一条鱼。”鬼哭拎着一条将近两尺长的草鱼,晃晃悠悠的朝家中走去。

第四十九章 画皮红云

    春江水暖鸭先知。

    早早的,鸭子就霸占了江面,嘎嘎嘎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十分嘈杂响亮。

    因为开恩科的缘故,原本就很热闹的杭州城更加热闹了。

    大宋境内五湖四海的举子们纷纷来到这里,让整个杭州城的所有客栈爆满。

    商人们看到了利益,也纷纷来到这里,顿时整个杭州城无论江面还是路面,都十分拥堵。

    人如此之多,渐渐的,一些东西也跟着人流来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杭州城西湖边,春雨楼中,鬼哭坐在角落,眯着眼睛倾听着悠扬的琴声。

    楼上,轻纱帷帐中,一女子若隐若现。

    她的琴,很美。

    但声,更美。

    终于,前奏一过,她便一展歌喉。

    一曲春风醉,令众人皆醉。

    歌完曲毕,片刻安静之后,一阵满堂喝彩。

    鬼哭睁开了眼,夹起盘中最后一颗花生,抛入嘴中,“咔嚓”一声,花生被惨白的牙齿咬得粉碎。

    一扔筷子,戴上斗笠,提着刀就站了起来,亮出了腰间的牌子就是一声如雷大喝:“天师府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接着也不管这些人,雪白的刀锋出鞘,跳上了桌子,踩着桌子就朝着那帷帐中的女人而去。

    杯盘飞起,美酒乱舞,菜肴洒落。客人们惊慌失措,四散避开。

    鬼库中一脚踏在桌上,整个人腾空而起。

    猿臂轻舒,一把抓住第二层楼的楼板。跟着,整个人翻过栏杆,到了二楼轻纱帷帐前。

    一刀,斩断轻纱。

    风起,轻纱飘落,露出了后面那个弹琴的女人。

    女人很美,美如画中人。

    柳叶眉,眉间一点朱砂红。

    丹凤眼,眼波流转若春水。

    冰雪肤,肤中透着桃花粉。

    墨色长发垂胸前,一袭红裙好似火。

    这女子,就是最近红遍杭州城的红云姑娘,不知有多少人出千金,只为和其共度良宵一宿。

    鬼哭提着刀,一脚踹开了一个冲过来的莽撞书生,扒开慌乱的伙计:“红云姑娘,或者说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最近挖心案就是你做的吧!现在暴露了,跟我走一趟。”

    面对唐突的鬼哭,红云姑娘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飘身而去,射出窗外。鬼哭快步跑到窗口,一脚踏在窗沿,跳到了对面的屋顶。

    厅中众人,面面相觑。

    二楼上,一富商突然脸色大变,脸色铁青的捂住了嘴。

    作为一个见识广博的大商人,他自然知晓天师府要抓的东西绝对跟妖孽有关。

    而关于妖孽的传闻,他也听了不少,甚至还见识过一两次。他刚才离得近,听清了鬼哭说的话,“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几个字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脑海。

    要知道,他已经成功和红云姑娘共度良宵一宿了。单是妖孽,他还可以用狐狸精之类安慰自己。可狐狸精是吸[禁]精气的,在狐狸精身上,那是速度快,频率高,一宿下来就能要你半条命。

    而和红云姑娘共度良宵的那一宿,他龙精虎猛,一次半夜,第二天醒来,也只感觉略微疲惫,和狐狸精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一夜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一个恶心丑陋的东西,他一直以为只是个梦,可现在想来……

    呕!

    富商脸色灰败,像是死了娘一样。

    外面,屋顶正展开一场追逐。

    红云姑娘好似风筝,脚尖一点,就飘出数丈。

    而鬼哭,仿佛猿猴,又像是猎豹,在一栋栋房屋间飞速穿梭,瓦片在他脚底纷纷碎裂,引得底下之人一片叫骂。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就穿过闹市,到了一处僻静之处。

    红颜姑娘又一次飘起,飘向了对面房屋。

    “咻”的一声,一道白光从鬼哭掌中射出。

    红云姑娘仿佛折翼的鸟儿,斜插而下,避开了那一道白光。

    而那一道白光击中对面屋顶,“啪”的一声,屋顶瓦片粉碎,白光没入其中,露出红绸,却是一把飞刀。

    鬼哭从屋顶一跃而下,长刀高举过头,对着刚刚落地的红云姑娘就是一刀劈下。

    一刀斩断红袖,红云姑娘好似莲藕的胳膊露出,腾空而起,一脚踏在墙面,想要再一次翻上屋顶。

    鬼哭一抬手,又是一把飞刀。

    红云姑娘的腰肢似乎向后折断,飞刀划破她的衣襟,逼着她天鹅般的长颈划过,在下巴处刮了一下,钉在了墙上。

    红云姑娘从半空飘落,下巴一点血珠滚落,滴落在地。

    伤口处,透着一丝黑红,完全不是那应有的粉嫩的肉。

    “画皮。”鬼哭道:“果然。”

    画皮,一种非常特殊的妖,而且并非草木顽石野兽成妖,画皮原本,就是人。

    具体的来源,已经说不清了。

    不过最近百年,成为画皮的,往往都是那些弃婴。

    他们被丢弃在路边、河中、井里,具体被丢弃的原因五花八门。

    或者因为女儿身,或者因为身有残疾,又或者有别的苦衷。

    总之,她们被丢了,然后,大多死了,有冻死有饿死,有被野兽妖怪吃了,剩下的侥幸活了下来,一部分被好心人捡去,一部分被野兽妖怪收养,还有一部分却是依靠自己活了下来。

    这一部分有的在城市之中,有的在城市之外。

    而在城市之中的,她们大多生活于下水道中,终日不见天日。

    渐渐的,她们长大了,本能的向往上面的生活。然而因为长年呆在下水道中,依靠腐烂恶心之物为食,身体扭曲,皮肤腐烂,蚊虫遍布,散发的恶臭。

    因此,她们万分自卑,不敢露于人前。她们向往着上面普通人的生活,渴望着,羡慕着,最后变成了嫉妒。

    她们尤其嫉妒那些美丽的女人,嫉妒她们所拥有的一切。

    终于有一天,她们走出了最后的一步,袭击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扒下了她的皮,代替她生活。

    于是,成了妖,成了画皮。

    画皮擅长表演,精通妖气的隐匿,当她们将妖气收敛,你就很难察觉这个漂亮的女人居然会是一个妖怪。

    她们还会一些幻术,幻术的作用也只是让你忽略她们的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这些本事,能让画皮很好的融入红尘之中。

    然而,画皮是一种极度自卑的妖怪,在这种自卑的驱使之下,她们异常渴望别人的目光,并且喜欢享受,喜欢纸醉金迷。

    为此,画皮常常以花魁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为了赚钱和享受,她们甚至还研究出能让男人持久的法术。

    再加上,她们又不是披上一层皮就完事了,她们得防止身上的这一层皮腐烂,所以常常每天都需要脱下皮来用药水清洗,还要吞服男人的心脏,因此维持自己与皮之间的契合。

    然而,人的目光多了,破绽难免被人发现,无论是每天都要蜕皮清洗,还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吞服男人的心脏,都是致命的破绽。

    因此,画皮须要不断的转换身份,因而危害极大。

    画皮,上了天师府的必杀名单之一。凡是遇见,不问善恶,当即斩杀,并且,价格不菲。

    “看来我猜对了。”鬼哭笑着说:“这样,就不必麻烦把你带回去了。”

    “居然敢损坏我的皮。”这位红云姑娘依旧幽怨的看着鬼哭,很漂亮,很美丽。但当沙哑苍老犹如老妪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的时候,就变得有些恐怖了。

    “我要杀了你。”她说。

第五十章 画皮有钱

    正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丑陋的画皮千奇百怪。

    面前这个画皮直接让鬼哭想起了前世罗凯玩的一个游戏生化危机。

    她张开了嘴,然后越张越大,接着,一双长着匕首一样的指甲的双手抓住了嘴的两侧,撕开。

    然后,一个丑陋的头颅从嘴里伸了出来。

    她头顶长了几根毛,浑身皮肤腐烂,挡着恶心的脓泡,眼皮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个眼球骨碌碌的暴露在外。

    她已经没了牙齿,所以嘴巴和没了牙的老太太一样。

    一点点的,细长如蛇的脖子,水袋下垂的胸脯,突出的肋骨,弯曲突出的脊椎,凸起犹如孕妇的肚皮,以及一双仿佛野兽反关节的双腿。

    她彻底的钻了出来,从人皮的口中爬出,一张完整的人皮连同衣物一同飘落在地。

    看到这副情景,鬼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去一趟隶属于天师府的书肆,去翻看一些关于妖魔鬼怪的书籍。

    出于猎奇以及学习的心理,他翻看了一本《降魔道人自传》的书,关于里面的那些事迹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但书肆老板告诉他,里面那些关于妖魔的描述是真的。

    《降魔道人自传》这本书尤其喜欢描写**猎奇场景,直接可以当做小黄书看,而且是十分重口的。而对于相关的妖怪,自然是大书特书。

    其中出现频率最多的,是狐妖,其次,就是画皮、山怪之类。

    而其中有一段描写的画皮对于人皮的处理,画皮为了减少自身的破绽,一些手艺高超的,就会直接利用人体上本就有的洞,而使用频率最高的洞,就是那三个洞了。

    还好面前这个画皮用的是嘴,而这样的情形自己前世在游戏中见过,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用的是另外两个,鬼哭估计,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直视女人了。

    画皮趴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扭曲而又怨毒。锋利的指甲摩擦着地面,在地面留下一条又一条清晰的划痕。

    鬼哭手指伸直,然后一节一节的弯曲,活动了一下手指,双手握紧了刀柄。

    风,起!

    妖气爆发,鬼哭顿时感觉浑身一紧,似乎被塞到了某个管子里。

    风声起,他嗅到了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这个画皮突然就扑到了面前,锋利的指甲划出,直挖心脏。

    这一手艺炉火纯青,不知道已经用过多少次了。

    可是,她却扑了一个空。

    鬼哭在她妖气爆发跳起来的一瞬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利用飞仙步飞快的闪到一旁,然后出刀。

    一刀,挑筋。

    一朵血花,在这个画皮的脚腕绽放。

    画皮落地,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一跳而起,趴到了墙上,就像一条壁虎往上爬,企图逃跑。

    一把飞刀射出,画皮想躲,然而一条腿的筋被挑断,没来得及完全躲开,被一刀正中肩膀。

    她从墙上落下,鬼哭快步冲了上去。

    画皮猛的回头,锋利的指甲闪出一片残影。

    急速前奔的鬼哭身形一顿,一刀劈出疾如闪电。

    爪影消失,触电般缩回来,捧着鲜血横流的手腕满是畏惧的看着鬼哭。

    又一次转身欲逃,那一手一脚都受伤的情况下,速度慢了一大截,很快就被鬼哭追上,腿上又挨一刀。

    再一次转过头,然而面临的又是两刀,就被鬼哭逼到了墙角。

    她已经陷入了鬼哭最擅长的节奏,被鬼哭以长打短,导致自己完全攻击不到鬼哭,却不断被鬼哭攻击。

    一刀刀之下,她被砍的怀疑人生。

    终于,这画皮到了绝路。

    她嗷嗷直叫,用沙哑苍老的声音不断发出求饶:“求求您了,大人,饶了奴家吧……”

    她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拜倒在地。眼中流出浑浊的泪,和黄色的脓液混在一起,看起来既恶心又可怜。

    “奴家自幼被父母丢弃,在下面与老鼠毒蛇为伴,以蛆虫剩菜为食,好不容易活到今日,披上人皮,只为像人一样的活,别无它求,亦无害人之心……”

    “得了吧!”鬼哭打断了她,双眼冒火:“这红云姑娘,本是良家女子,突有一日抛夫弃子,自愿为妓。樵夫张二良,下有妻儿,上有老母,人畜无害,每日艰难为生,却被挖去心脏。更夫陶狗,一老好人,也被挖去心脏……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是你做的,还说什么狗屁无心伤人。”

    顿时,这画皮又换了一个模样,她脸上的谄媚消失,转为了怨毒:“你以为,我愿如此?”

    她低下头,声音变得低沉:“若不是父母丢弃,使我长得如此丑陋,让我不得见天日,我会伤人?”

    她猛的抬起了头,放声咆哮:“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能在太阳下走,而我就得呆在慢慢是恶臭狭窄闷热的地方。凭什么你们能吃米吃肉,我就得吃毒虫鼠蚁。凭什么你们有一副健康身躯,我就得忍受病痛折磨。凭什么你们有衣穿,我就无衣蔽体。这凭什么?让我变成这样的都是谁?”

    她向前爬了一步,质问鬼哭:“你说啊!为什么会这样?错的是我吗?不是,是我那该千刀万剐的父母,是你们,是这个世界!!!”

    她的语气凄婉怨毒,声音高亢尖锐,犹如厉鬼,仿佛临死野兽。

    “你很可怜。”鬼哭叹息:“但是……”

    鬼哭的语气变得强硬:“谁把你弄成这样,你就去找谁啊!那些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之人,伤害了你吗?你无罪?不,你有罪,罪大恶极!”

    鬼哭眼神凶厉,手中的刀微微一颤,发出一声轻吟,铃声急促响起,仿佛战鼓。

    一见无法说动鬼哭,甚至鬼哭有动手趋势,她连忙向后一退,整个贴在了墙上,又开始利诱:“大人,实在是奴家可怜,这些时日,奴家存钱3000金,愿买奴家一命。”

    鬼哭吓了一大跳,这狗日的画皮,竟如此能赚钱。

    3000金就是3万两纹银,反正十个鬼哭赚钱的本事也比不过她。

    “你真有3000金?”

第五十一章 又有任务

    “真的。”画皮一眼看事有转机,连忙道:“那些人的钱不要太好赚,只用叉开腿睡一夜,伺候的他们舒服了,钱就到手了。”

    她看着鬼哭:“这些年,奴家就赚了3000金,如果大人要,奴家通通给您,如果大人还嫌不够,奴家这就去赚,保管大人一生一世的富贵。”

    “唉!”鬼哭一声轻叹,转过身来,就在这画皮脸上露出笑容之时,刀锋一转,一道白光闪过,一颗还带着丑陋笑容的头颅滚落在地。

    鬼哭这一招来的突然,这画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3000金的诱惑下,鬼哭会突然动手。

    因此没了防备,被鬼哭轻易得手。

    鬼哭仰头看天,面带忧伤:“没想到,我鬼哭堂堂男儿赚钱的本事,还比不得一个妓子。”

    他从怀里取出帕子,细细的擦拭掉刀身上的血迹,然后又取出一瓶剑油,用帕子沾上,涂抹在刀锋上。

    接着,弯腰捡起头颅。

    看着头颅说道:“好叫你知晓,在得知你赚3000金的时候,我就杀意已决。”

    画皮赚的越多,死在她手上的人也就越多,这并非绝对,但绝大多都是如此。

    金钱对鬼哭的诱惑极大,但是功德对鬼哭的诱惑,可比金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脑袋一转,看下那地上和衣物在一起的人皮,走了过去,捡起肚兜,将人头用肚兜包裹。

    然后,一只手提了一个头,一只手反手握着一把刀,就这样走出了小巷。

    至于刀鞘,被扔到春雨楼里了,他也懒得回去拿,反正家里还有好多刀鞘,就是他无聊时,自己找木头做的。

    这长刀很好用,对比短兵器有天然优势,可是吧,不好的地方也有,就是携带不大方便,再加上鬼哭也不喜欢将刀鞘挎在腰间,因此这刀鞘经常容易丢。

    肚兜装着人头,暗红的血渗透肚兜,一滴一滴的滴在街道。

    鬼哭就这么提着个人头招摇过市,一把长刀肩上扛,腰间敞开的挂着一个天师府的牌子,一股恶臭难耐,反正戴着兜帽,遮住了双眼,那也不怕别人认出他,因而如此嚣张。

    周围的人见到这幅情景,哪里还敢靠近,纷纷远离。

    有好事者顺着血迹找到了源头,然后看到了穿着红衣的一张人皮。

    “啊!”好事者发出猪临死般的惨叫,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小巷:“人皮,人皮……”

    看着鬼哭,就这么拎了个带血的肚兜走了进来,老酒鬼一阵头疼。

    “你就不能稍微遮掩一点。”

    鬼哭将肚兜往地上一扔,露出了里面画皮的头,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冒出,道:“我已经遮掩了。”

    说着,他往地上一指:“这就是这次挖心案的罪魁祸首。”

    “什么鬼东西。”老酒鬼捏着鼻子惊叫。

    “画皮。”

    “画皮?”

    “嗯。”

    “果然是这玩意。”老酒鬼捏着鼻子叫:“屎蛋,屎蛋。”

    一个小乞丐跑了进来,刚一进来,就捏住了鼻子怪叫:“那玩意儿,爷爷,你该不会是拉屎了吧,好臭。”

    老酒鬼脸都黑了:“把这个头提走,狗屎玩意。”

    小乞丐苦着脸,提着肚兜走人。

    鬼哭道:“钱呢。”

    “会给你的。”老酒鬼没好气的说:“你转过头去。”

    鬼哭不屑的一笑:“就你那钱,谁不知道藏哪儿。”

    “你知道?”老酒鬼有些紧张。

    鬼哭伸手一指:“就在你身后呗,藏在墙里。”

    “你怎么知道?”老酒鬼如临大敌。

    鬼哭翻了个白眼(当然,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听声辨位呗,你那动静太大了。”

    老酒鬼黑着脸,转身将墙上的砖卸了下来,然后取出银子扔了过来,鬼哭伸手接住,掂了掂:“不够吧?”

    “哪里不够?”老酒鬼说:“这次任务就这么多钱。”

    “还有杀画皮的钱。”

    老酒鬼手指一个哆嗦,恶狠狠的瞪了鬼哭一眼,又抛过来一锭大的。

    鬼哭伸手接住,揣进怀里,然后取下腰牌。

    “别!”老酒鬼制止:“还有一个任务。”

    “最近的任务有点多啊!”鬼哭吐槽。

    老酒鬼没好气的说:“5两纹银,你接不接。”

    一听有钱赚,鬼哭连忙道:“接,怎么不接。”

    “有来赶考的举子在城外失踪,我要你查明原因。”说着,老酒鬼又将这些赶考举子失踪的地点都告诉了鬼哭,又嘱咐:“如不能力敌,迅速撤回,带来消息,这五两就是你的。”

    “明白。”鬼哭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晃晃悠悠的回了家,刚进院子,就看到像老爷爷踱着步子的大黑马。

    他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大黑马的脖子。

    大黑马嗅到鬼哭身上的臭味,一脸嫌弃的打了个鼻响,跑到了一边。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房门打开,采薇探出头来:“鬼大哥,你回来啦!”

    “嗯。”

    采薇迎了上去,突然顿住了步子,捏着鼻子叫道:“好臭!”

    鬼哭抬起手嗅了嗅,顿时脸一苦,妈耶,这味道好像掉到茅坑里了,实在难闻。

    他把刀递给了采薇:“丫头,帮我把刀放好。”

    采薇拿着刀进了屋,鬼哭迫不及待的摘下斗笠往旁一扔,然后脱掉衣服裤子,打起井水就冲了起来。

    一番冲洗之后,感觉好了很多。

    采薇拿着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鬼哭拿过穿上,采薇又道:“鬼大哥,我做了一双靴子,你试试?”

    鬼哭点头:“好!”

    采薇拿着靴子出来了,是一双布靴。

    鬼哭坐到了院子中的板凳上,接过布靴穿了起来。

    鬼哭正试着靴子,采薇道:“鬼大哥,我想识字。”

    “这是好事。”鬼哭穿好了靴子,低着头,用脚蹬了蹬地,感觉刚合适,抬起头说:“过段时日,我买本书来教你识字。”

    “太好了。”采薇一拍手,钻进了屋里,过了一会儿又端了一个碗匆匆跑了出来:“鬼大哥,喝口汤。”

    鬼哭喝着汤,道:“丫头,今晚我又要出去一趟。”

    “啊!”采薇满脸失落:“鬼大哥最近都没怎么着家。”

    鬼哭笑了笑:“最近忙嘛,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

    “哦!”采薇闷闷不乐,坐到了鬼哭旁边。

    鬼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生了个懒腰:“我先去睡一觉,饭好了喊我。”

    “嗯,鬼大哥快去休息吧!”

第五十二章 秧苗急了

    红日西斜,置于天地之间。

    微风吹过,当出头的嫩芽微摆。

    嘹亮的歌声在这山水间响起:“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歌声中还夹杂着清脆的铃声,合着歌儿的节拍,唱得理直气壮。

    幽幽树林之间小路中,一戴着斗笠的汉子,坐在一匹又黑又大的瘦马背上,还带了一把长的吓人的刀。

    斗笠的帽檐压得很低,让人只能看见他眼睛以下的半张脸。他时不时挥舞着手中的刀,拍开前方的树枝与蛛网。

    大黑马垂头丧气,慢吞吞的踱着步子。而坐在它背上的人,也不催促,只是开心的大声唱歌。

    渐渐的,天边的太阳已经没了半张脸,一朵朵红云仿佛烈火,影子被拉得老长,树林之中也暗了下来。

    前方,一棵树下,坐着一人。树的影子盖下,刚好将他盖个严严实实,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他身材干瘦佝偻,骨节粗大,穿着一身破旧的麻布衣,裤脚高高挽起,露出了青筋遍布的双腿,没穿鞋,上面满是干涸的泥巴。一把锄头一头搁在他肩膀上,一头搁在地上,他正用双手将锄头上的泥巴掰开。

    这副形象,应该是个农民老伯。

    骑着马的汉子在老伯身边停了下来,抬了一下帽檐,露出了狭长的双眼,这汉子,就是鬼哭。

    虽然他长相不善,却很有礼貌的问:“老伯,请问这附近哪有歇脚的地方。”

    老伯低个头,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哈?”

    鬼哭又大声说了一遍,老伯抬起手,往小路尽头指了一下,继续掰在自己锄头上的泥巴。整个过程,都没有抬起头来。

    鬼哭笑了笑,道了一声谢,压下帽檐,将自己双眼遮住。然后,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大黑马慢悠悠的往前走去,铃声响起,豪迈的18摸再一次回荡在林间。

    转了两个弯之后,前方豁然开朗。

    一条蜿蜒的小溪流淌而过,两旁是大片大片的农田,阡陌交错,将农田隔开,而田中,绿油油一片,风吹,波浪起伏。

    而在这大片大片的农田包围中,一栋栋茅草屋拔地而起,形成一座村庄。余晖下,孩童的欢呼声中,仿佛世外桃源。

    鬼哭一拉缰绳,大黑马停了下来。面带着微笑看着这一切,伫立良久。然后,缓缓开口道:“这秧苗,长得还真快啊!”

    他翻身下马,挽起裤腿,脱下布靴置于马背,牵着马涉溪水而过,沿着田坎,往那村庄走去。秧苗浓郁,轻轻的刮蹭着脚踝,有些痒,又让心中极为舒坦。

    见到有外人来,一个小孩欢快的围了上来,被大人驱赶开。一青壮走上前来,问鬼哭:“你是何人,来这干什么?”

    鬼哭一抱拳:“在下鬼哭,只是一介路过的旅人,天色已暗,想求个住处。”

    青壮汉子又看向鬼哭的刀:“那你为何带刀。”

    鬼哭笑道:“防身之用。”

    “原来如此,你且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叫村长前来。”

    一村长,通常都是一族之长,由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因而很多村的村长都是老人,这个村也不例外。

    这村长一看就很老,拄着长长的杖,弯腰驼背,两眼长出白膜,一开口,就能看到只剩下几颗的泛黄的牙齿。

    “老汉便是王家村村长,客人来自哪里。”

    “老人家,小子来自巴蜀。”

    “哦!”村长点头,又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多外乡人都来这里。”

    “好叫老人家知道,最近陛下开恩科,都是读书人前来赶考。”

    “原来如此。”村长恍然大悟:“你也是读书人?”

    “小子哪是什么读书人,我只是来这里赚点钱养家糊口。”

    “哦,天色不早了,老汉这就为客人安排住处。”

    “多谢老人家。”鬼哭鞠躬行礼。

    鬼哭被安排在了王痨鬼的家,王痨鬼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他生了痨病,看起来骨瘦如柴,病殃殃的,经常咳嗽。他有一个婆娘,被称之为王陈氏,年纪也就20出头,长得很漂亮,是一个很有风韵的伟岸人妻。他们膝下无子,只是两夫妻相依为命。

    鬼哭送了房钱,王陈氏高兴的收下了,热情的为鬼哭收拾了屋子,还言饭一会就好。

    她那病痨鬼老公在厨房,边烧火边咳嗽,就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鬼哭不喜欢那样的声音,到了院子,脱掉衣服只剩下件短裤就冲凉。此刻天还很冷,鬼哭浑身冒烟,又打了水为大黑马洗澡刷毛。做完了一切,鬼哭身上水分已经风干,这才穿衣。

    穿衣穿到一半,他猛的回头,便看到一片黑暗的屋中,王陈氏趴在门框上,直勾勾的看着他。鬼哭快速的穿好了衣服,王陈氏冲他笑了一下,转身消失在一片黑的屋中。

    太阳落山了,饭也烧好了。村长送来油灯,米粒大的火珠在堂屋方木桌上微微晃动,光线昏暗。

    三人坐在桌上,彼此都只能看到对方的脸。

    作为主人,王痨鬼始终在不停的咳嗽。王陈氏巧笑嫣然的为鬼哭挑着菜,共有两份菜,一份野菜,一份荤菜,野菜毫无半点荤腥,一吃进嘴里,却酥脆香甜。而荤菜似乎是兔肉,看起来鲜嫩可口。

    铃声响动两下,鬼哭刨了几口饭,吃了几口野菜。至于荤菜,他是半点也未动,然后就起身告辞,到了屋后粪坑,将嘴里饭菜吐了出来。

    回到堂屋,王陈氏道:“大哥身体强壮,怎滴只吃这点,难道不合口味?”

    鬼哭笑着说:“怎么不合口味,只是长途跋涉,身体不适,没有胃口。”

    “原来如此。”王陈氏不再说什么,鬼哭到了客房,坐在床边,不脱衣服,就这么抱着刀合身躺下。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响动。

    鬼哭一坐而起,大声道:“是谁?”

    “大哥,是奴家。”王陈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鬼哭起身,开个门。

    王陈氏端着个木盆他拿了个油灯走了进来:“大哥还没睡呢?”

    鬼哭摇头:“睡不着。”

    王陈氏将油灯放在窗上,木盆放在床边:“洗个脚吧,洗了就能睡个好觉。”

    “好。”

第五十三章 **惊魂

    鬼哭脱下靴子,将脚伸入盆中。盆中是热水,温度刚好。鬼哭刚把脚伸进去,王陈氏就跪了下来,帮鬼哭洗脚。

    鬼哭连忙道:“这怎能行?”

    昏暗的灯光下,王陈氏的笑容异常抚媚,她也不答,弯下腰来,领口下坠,显露出她的伟大,低头含笑,温柔的用手指搓洗着鬼的脚。

    鬼哭不再言语,两人静静的呆在屋中。灯光轻轻摇拽,两人的影子微微晃动。鬼哭看了一眼跪下帮他洗脚的王陈氏,看了一下她地上拖拽的长长的影子。闭上眼睛,听着远处的虫鸣,叹了一口气。

    一个小铜镜从衣袖里滑出,这是采薇的,这次出门他顺手带上。他瞟了一眼铜镜中的倒影,手一翻,将镜子收了起来。

    水有些冷了,鬼哭抬起脚来,王陈氏用布细细的将鬼哭的脚擦干,鬼哭把脚放在床上。王陈氏端起盆子,走了出去,然后鬼哭就听到了倒水的声音。

    豆粒大的灯光晃动了一下,鬼哭鬼哭猛的转过头,看向窗口。窗口外,雪白的月光下,村中一片寂静,没什么特别的,只有道边的几棵大树微微晃动,看着外面的景象,鬼哭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喃喃自语:“还真是,熟悉的味道。”

    脚步声传来,王陈氏又走了进来:“大哥。”

    “什么?”鬼哭半躺在床上。

    “还不睡觉吗?”

    “就要睡了。”

    “那为什么还抱着刀。”

    “习惯了,不抱刀睡不着。”

    “大哥可真是辛苦。”

    王陈氏坐在了床沿,手就摸上了鬼哭的胸膛。她十指纤纤,好似青葱白嫩,近乎完美无缺,没有一分硬茧,根本不像是农家之人的手。

    鬼哭抓住了她的手:“娘子自重。”

    王陈氏浑身一颤,落下泪来:“莫非大哥以为,奴家就是贱?”

    鬼哭摇头,王陈氏又道:“好叫大哥知道,此事当家的已经知晓。”

    鬼哭愕然,王陈氏低下头来,一抹红晕从脖子上了脸颊:“因为当家的身体不佳,我夫妻二人以到了这个年岁还膝下无子,家人着急,村里多有闲话。而且,我们夫妻本身也希望有个孩子。今天见大哥洗澡,身体之壮,前所未见,还望大哥成全,赐我夫妻一个壮实小子。”

    说罢,要扑上来。

    鬼哭嘴角一抽,连忙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摁在床上。王陈氏妩媚的笑:“原来大哥喜欢在上面。”

    鬼哭摇头:“我没有和陌生人发生关系的习惯。”

    王陈氏坐了起来,轻拢衣服:“大哥还是看不起奴家吗?”

    鬼哭摇头,不言语。王陈氏眼眶通红,低头埋首一会,道:“不打搅大哥了。”

    她起身,拿起油灯,走了出去,顺道关上了门。听着脚步声匆匆远去,鬼哭思索了一下,起身穿上了鞋,戴上了斗笠,拿着刀就出了门。

    刚一打开堂屋的门,便看到外边火把明晃晃一片,人挤人的将整个院子堵得严严实实,这么多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院子边拴着的大黑马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家伙奸猾,一见事不妙,立马挣脱缰绳,跑的无影无踪。

    王痨鬼夫妻二人就在人群之中,王陈氏红着眼,低头哭泣。

    听到堂屋门开的声音,她猛的抬起头来,指着开门的鬼哭,哭道:“就是他,在天黑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脱衣服,企图勾引我,等到饭后,我那当家的身体不好,上了床,他见我独自一人,又…又要用强,嘤嘤嘤……”

    鬼哭一听,脸颊一抽,本能的就想打死这女人。而院子里,一阵群情激奋。爷们娘们拿着镰刀锄头,叫嚣着要弄死鬼哭。

    老村长颤巍巍的站了出来,指着鬼哭破口大骂:“你个挨千刀的,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居然要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鬼哭一声冷笑:“都别装了,不嫌累吗?”

    “你说什么?”老村长更加激动了:“你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鬼哭环视一圈,叹了一口气:“32人。”

    “你这畜生,既然还不知悔改。”老村长见鬼哭胡言乱语,气得跳脚。

    “别演了,我都发现了。”鬼哭闭上眼睛,缓缓的说:“在进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穿着不对劲。”

    鬼哭抬起手,风吹过,他感受着冷冽的风,说:“天虽有回暖,但还不算暖,这秧苗长得太急了,才这个时候就绿油油一片,不正常。或许那些书生,那些商人,并不怎么在意,反而会觉得这景很美,可我这个人有点敏感。”

    接着鬼哭又说:“你们隐藏的很好,甚至连影子都有了,可是影子和你的样子不对,那个病痨鬼,你明明骨瘦如柴,却为何影子如此壮实。”

    王痨鬼正在用力咳嗽,可一听到鬼哭的声音,低头看自己的影子,然后慌忙的藏在了人群之中。人群中传来几声杂音,火把开始晃动,老村长用力的咳了几声,人群安静了下来。

    他转头,恶狠狠的看向鬼哭:“好个奸猾的小子,你说说,我们还有哪些破绽。”

    “破绽,多着呢。”鬼哭一声冷笑:“米倒是真米,却已经发霉了。那些所谓的菜,也挺香,可口感却暴露了,什么狗屁野菜,分明就是树叶。什么狗屁兔肉,分明就是鼠肉,而且根本就没煮的。还有你们身上的气味,味道虽淡,但我的鼻子却灵着呢!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已经害死32人了吧?”

    顿时,老村长神色大变,惊叫道:“你怎么知道?”

    鬼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你们之中一共有32个有影子。我和你接触过,我也和这两夫妻接触过,你们身上都有淡淡的臭味,但是我进来的时候,那些小孩身上却没有,而且他们也没影子,你们急于赶走他们,不让他们靠近我,恐怕是为了避免破绽暴露吧。”

    “没想到这么远你都能闻到,你的鼻子还真灵。”

    鬼哭一抱拳:“过奖了。”

    “就这些了?”老村长皱起了眉头,回忆的鬼哭的诉说,点了点头:“没想到竟有这么多破绽。”

    鬼哭摇头:“不止如此,还有镜子。”

    “不可能。”老村长大叫:“我们村没有镜子。”

    就算是有,也都砸了。

    鬼哭说:“你们没有,我有啊!”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一来就能发现我们这么多破绽,看来你也不是普通人。”

    “是的。”鬼哭缓缓的拔出了刀,神情凝重。

第五十四章 逃出**

    鬼本质上就是没了肉身的魂魄,是情绪、记忆、人格的集合。鬼无法触碰实物,无法被常人看到,他们是存活于人间七天一过,要么成功自我消失,要么被地狱吸入。

    鬼类成妖是非常特殊的一类,他们依靠妖气支撑存活于世,也得以可以触碰到实物,可以移动物体,可以在人前现形。

    他们被层层限制,也拥有的种种特殊能力,他们最特殊的地方在于,无法被杀死。

    能杀死鬼的,只有鬼自己。当他们遗忘了以往的所有记忆,他们就死了。很多鬼都会在七天之内本能的一点一点的遗忘自己的记忆,然后完成最后的终结。还有一部分,他们有缺陷,有着强烈的执念,因此做不到。

    对付这些鬼类妖怪,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帮助他们完成他们的执念,使得他们自行消散,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耗干他们的妖气,没了妖气的支撑,他们就会下地狱。

    通常,使用的都是第二种方式。现在这个情况,鬼哭也只能用第二种方式。

    这种方式是个笨办法,并且鬼类妖怪本身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就算是把鬼哭抽干了,他也做不到一口气耗干这么多鬼妖的妖气。

    打,是打不过的。

    因此,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跑!

    被彻底揭破后,老村长呵呵一笑:“现在看来,只有把你留下了。”

    王陈氏咯咯一笑:“大哥的身体健壮,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家伙。”

    顿时,一群鬼双目发光。

    鬼哭身形一动,顿时快如闪电,朝着一边斜掠过去。

    “抓住他!”

    一声暴喝,一群鬼飞天遁地,直扑而来。反倒是那些有了影子的鬼,和常人一样,大步流星的奔跑,没有那些没影子的鬼那样快。

    一群鬼扑了上来,鬼哭感受着冲天的妖气,头皮发麻,动如狡兔,快速翻过院子的篱笆,头也不回的夺命狂奔。

    突然,一只手从地下伸出来抓向鬼哭的脚腕。鬼哭猛的跳起,躲过了那只手。天上又有几个鬼俯冲而下,七八只手伸得长长的,直接抓过来。

    鬼哭低头向前一扑,躲了过去,一个翻滚,连滚带爬的继续逃窜。

    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鬼哭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躲过了无数只手,又举刀连连劈砍,将面前的这些鬼暂时打散,又一次突出重围。

    然后,更多的鬼围了上来。

    一只鬼怪笑着,挡在了村口的必经之路。

    鬼哭额头见汗,关键时刻灵机一动,妖气破体而出。

    只是一刹那,面前这个怪笑的鬼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吞掉,瞬间消失。

    鬼哭也不断冒出冷汗,刚才他魂魄一坠,差点与**分离,重新归入地狱怀抱。

    他一直被地狱关注着,刚才那一下,前方那只鬼被他的妖气击中,立刻就被标记,瞬间就被地狱吞没,让他自己也受到波及,差一点同归于尽。

    其他的鬼见到这一幕,惊恐万分的散开,惊疑不定,眼睁睁的看着鬼哭通过村口跑出了村。

    后面,老村长一行人匆匆追了上来,大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一群鬼如梦初醒,张牙舞爪的朝着鬼哭追去。

    鬼哭跟草上飞似的,穿过广袤的田地,一头扎进树林中,突然三个人影挡在了前方,为首的一人,正是那个给鬼哭指路的老伯。

    他抓着锄头,脸上带着恶狠狠的笑。

    霜白的牙,血红的肉,扭曲的脸,就好像一张丑陋的脸谱。手中的锄头,锈迹斑斑,锋口处,却闪着寒光。

    在他两旁,一个提着一把斧头,一个拿着两把镰刀。

    他们就这样,堵在路口,堵在了鬼哭前方。他们不一定是鬼哭对手,可是足以拖住鬼哭。只要拖住一小会,后方,涌上来的群鬼就会将鬼哭吞没。

    而如果绕开他们,在树林中穿梭,里面复杂的环境必然会拖慢他的速度,而这些鬼,飞天遁地穿墙就是他们的本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必然能轻易追上他。

    就在这危机的时刻,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树林中窜了出来。它一头撞翻了前方的三个挡路虎,飞快的朝鬼哭奔来。

    “好样的。”鬼哭欣喜的大叫,他看得分明,这突然冲出来的庞然大物,正是先前跑掉的大黑马。

    他一伸手,一把就揪住了大黑马的鬃毛,翻身上了马背。

    大黑马毫不停歇,滋溜的拐了个大弯,掉转头来,一头扎进了树林,到了小路上。

    鬼哭伏在马背上,发出一声兴奋的怪叫。

    大黑马跑得极快,在隆隆的脚步声中,飞快的将身后的鬼怪甩得不见了踪影。

    大黑马得意的嘶鸣,管你什么妖魔鬼怪,都得在老子屁股后面吃烟。

    ……

    村中,一房间里,一书生艰难的在床上坐起。

    门开了,风灌了进来,一女子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

    书生问:“外面怎么了?这么吵。”

    “无事,两对夫妻打架。”女子娇笑,将油灯放在桌上,然后上了床,跨坐在书生身上:“有奴家在,郎君怎还关心那些外事。”

    书生哈哈大笑,脸上带着迷醉:“知晓,知晓,**苦短,一刻值千金。”

    ……

    鬼哭快马加鞭的赶得回去,正值深夜,乞丐窝附近一群闲人在街头游荡。

    鬼哭策马而过,差点撞到了人,引得一片咒骂。

    径直的闯进了乞丐窝,老乞丐被叫醒,不满的揉着眼睛:“什么事,不能白天说?”

    鬼哭神情凝重:“事情紧急,你不是给了我个活吗?”

    “怎么,查出来了。”老酒鬼清醒了一些,坐了起来。

    “查出来了。”鬼哭道:“是**。”

    “是**啊!等等,**?”

    “是的,**。”

    一下子,老酒鬼的睡意就没了,他连忙穿上草鞋,拉着鬼哭道:“走,我们边走边说。”

    鬼哭问:“去哪里?”

    “桃花寺,搬救兵。”

    鬼哭惊讶的问:“桃花寺?桃花林里桃花寺,桃花寺里桃花僧的桃花寺。”

    老酒鬼说:“对,快走。”

    中原有两大修行主流,一方为道家,降妖除魔极其擅长。一方为佛门,对付鬼类他们更胜一筹。

    因为,这群和尚有绝招,名为超度。

    按照明面上的说法,是直接洗去鬼怪的一身怨气,送他们早登极乐。看起来,是不是很温柔。

    但实际上,是短暂的洗去鬼怪的一身妖气,直接将他们送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相比较起来,还是道士更为温和。那些正统道士会费尽心力当鬼怪解除执念,让他们自我消亡。不过过程曲折,不够直接霸道,相比较起来效率比较低。

    也是因此,鬼哭对于和尚很是忌惮,一般能不见就不见。

第五十五章 桃花和尚

    此时的桃树刚长花蕾,整个桃林粉红一片。月色之下,也别有一番风味。

    马蹄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鬼哭和老酒鬼两人三马匆匆的来到了这里,到了桃林下马而行。

    连着蜿蜒的小路,到了桃林深处。一座简陋的寺庙,映入眼帘。

    寺庙简陋,一个主殿,一口古井,一间茅草屋,外加一圈篱笆,一片相对平整的地。

    甚至,就连篱笆,也因为年久失修,一部分已经倒塌,还有一部分顽强矗立,刚抽出嫩芽的藤蔓缠绕其上。

    两人将马拴在桃林中,然后穿过篱笆走了进去。

    老酒鬼来到茅草屋前,敲响了门。

    门内没动静,反倒是主殿的门,在一声长长的摩擦声中,缓缓的打开了。

    一白袍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月光下,他浑身都反着光,不仅是衣服,还有那颗闪亮的光头。鬼哭敢发誓,这是他见过最亮的和尚。

    这和尚,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干净的可怕,仿佛任何污秽沾染不到他。

    和尚双手合十,不急不缓的行了一礼:“二位施主,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悟净,别废话了,救人。”老酒鬼道:“就在这城西野外,出现了**。”

    噗!

    好的鬼哭没喝水,不然必定一口水喷出,长得这般好看,有一个桃花僧这个很有逼格的名号的和尚,居然叫悟净。

    “哦,原来如此,那贫僧这就随施主走一趟。”悟净一看就是个慢吞吞的性子,无论说话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可听到事情紧急,事关人命,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三人上了马,匆匆的出了桃林。鬼哭一马当先,在前方带路。

    又是一阵疾驰,好的月色明亮,而且三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少了许多困扰,因此速度极快。可即便如此,当到达地点后,已经到了黎明,有雄鸡报晓了。

    三人纷纷停下了马,马儿发出嘶鸣,喘着粗气,不安的踱着步。

    “是这里?”看着周围的景象,老酒鬼惊讶不已,连连感叹:“怪不得,原来是这里,难怪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却被你小子一下子就找到了。”

    鬼哭问:“怎么了?”

    老酒鬼道:“这里原本确实有个村,名为王家村,后来王家村遭了瘟疫,整个村的人都死绝了。”

    鬼哭疑惑的说:“这么说来,更应该怀疑到这里才对。”

    “本该如此,可是这件事有所牵扯,导致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本能的会忽略这里。而你是外乡人,你不会,所以你很快就找到了这里。”

    鬼哭追问:“这件事有什么牵扯?”

    老酒鬼不愿继续说,只是道:“此事先放在一边,先顾眼前要紧。”

    见老酒鬼不多说,鬼哭也不勉强,于是说了一下村中的情况。

    老酒鬼看向了悟净:“有问题吗?”

    “阿弥陀佛。”悟净双手合十:“贫僧这就为他们超度。”

    为了避免意外,三人下马,将马拴在路上,沿着小道徒步前行。道路狭窄,并非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人也可并行,只是多有不便。

    因此,必有先后。

    而这一次,却非鬼哭前头带路,正在最前头的,是一身亮闪闪的悟净和尚。

    走了一会儿,就在小路快到尽头时,前方突然蹦出一人,正是那拿着锄头的指路大伯。

    他愣了一下,然后惊叫一声:“卧槽,和尚!”

    接着扭头就跑,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阿弥陀佛。”悟净和尚右手取出一粒佛珠,屈指一弹,前方的指路大伯就被打了一个跟头。

    “痛煞我也。”指路大伯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浑身冒出浓烈的黑烟,接着一道虚影就闪电般的射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在地上,留了一具尸体,和那指路大伯面貌截然不同。

    三人连忙走了上去,检查尸体。尸体衣物全无,浑身发着恶臭。不过从衣着,形态依稀可以辨别,这是一个壮年男子,应该是担当护卫之类。

    在他身上,也无一处伤口,唯一奇怪的,就是高高鼓起的腹部。

    悟净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老酒鬼细细观察一番之后,突然跳了起来,猛的取出一瓶丹药,为自己灌了一颗,接着又分给悟净和尚和鬼哭。

    “快吃下。”

    悟净和尚很是信任老酒鬼,一口便将丹药服下。

    鬼哭没有第一时间吃,听闻问道:“怎么了。”

    老酒鬼咬着牙道:“瘟疫。”

    “哦。”鬼哭松一口气,将丹药还给老酒鬼:“我不需要。”

    “别逞强,这是瘟疫。”

    悟净和尚突然道:“这位施主确实不需要。”

    “你们怎么……”老酒鬼看像鬼哭和悟净和尚:“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不对呀,你们才刚认识吧!”

    悟净和尚看着鬼哭,微微一笑:“尸妖?”

    鬼哭点了一下头,又摇头:“半个,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刚才有些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鬼哭暗叹:这和尚眼力真好。

    自从他来到这里,从江北走到江南,能看出他跟脚的,也就一个半。

    那一个,这是清净道人,至今为止,随着知道的越多,鬼哭才越发觉得清静道人的眼力之恐怖。

    虽然这货笑得欠扁,还不喜欢穿裤子,整天露着一双大毛腿,但他就是第一眼就看出了鬼哭的跟脚。这眼力,就是比鬼哭高明百倍,要知道,鬼哭为了抓一只画皮,都要明察暗访好久,才能确定大概目标,确定大概目标之后,只要盯上几天,直到找到破绽,才能真正确定。

    那可是画皮,本身就长得极为丑陋,还需要一张皮作为掩盖。而鬼哭,是半个人,就算是另一半,也不需要打扮就本身很像人,所以更难发现。可是,清净道人就是一眼看破了,毫无道理可言。

    而剩下的半个,就是这悟净和尚,他第一眼就察觉了鬼哭不妥之处,又在这么短的时间,确认了鬼哭的跟脚,这份眼力,排在鬼哭认识的人中第二。

    而此刻,老酒鬼才后知后觉:“什么,你是尸妖?”

    鬼哭没好气道:“半个,还有半个是人。”

    听到鬼哭不算是完全的尸妖,老酒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尸妖天生免疫瘟疫,和尚天生克制鬼怪,有了他们两个在,这一次就轻松多了。

    “你们让开。”鬼哭举起了刀。

第五十六章 超度**

    老酒鬼和悟净和尚猜到了鬼哭要做什么,连忙让开,毕竟还是离远了一些。

    鬼哭深吸一口气,一刀劈下。

    雪白的刀锋轻易的,划开了那高高凸起的肚皮。

    接着,红色和绿色的不明物体伴随着黄色的脓液透过伤口喷涌而出。

    鬼哭瞬间闪开,顿开那些喷溅物。

    恶臭蔓延,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你也做了鼻子,同时道了一声:“好臭!”

    鬼哭看着自己的刀,脸苦了下来,转身走向老酒鬼,老酒鬼看向走过来的鬼哭:“你干嘛?”

    鬼哭突然出手,一把扯下了老酒鬼身上一块补丁,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他用着这块布细细的将刀刃擦拭了一番,确认上面没有一点污渍,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酒鬼呆了一下,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没有补丁后露出来的那个破洞,破口大骂:“你这小子,怎么不扯自己衣服,老乞丐打个补丁容易吗?”

    鬼哭撇了撇嘴:“我的衣服是好的,可比你的衣服贵。”

    他走进了树林,折下了一根树枝,捏着鼻子挑起地上的那些莫名物体,这次检查。其余二人也围了上来,在几步远的地方观望。

    “老鼠、树叶、毒蛇、蜈蚣……”鬼哭一一辨认,很难想象,这些东西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吃了鬼饭。”老酒鬼脸色阴沉:“那些鬼骗他吃鬼饭,这些鬼生前是因为瘟疫而死,所以吃了他们的鬼饭,自然也会感染瘟疫。只是不清楚,他是因为瘟疫而死,还是被自己给撑死的。”

    悟净和尚道:“不管如何,我们首先弄明白了一个事,这些鬼的目的,他们不想当鬼,想转行当尸妖。如果真让他们成功了,说不准能出现一个村的尸妖。”

    鬼虽然可以飞天遁地,拥有种种奇妙的能力,和同样有着各种限制,相比起来,还是没有那么多限制同时嗜血无比的尸妖危害更大。

    突然在这地方出现一大群尸妖,而且还是带瘟疫的尸妖,那后果是怎样的,不敢想象。

    于是,老酒鬼更加坚定了要铲除这里的信念。

    他低声道:“我们得快点动手,争取在天亮之前完全解决,不然,会有麻烦。”

    “好,事不宜迟。”鬼哭也清楚,如果这群鬼真成功了,天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祸害。

    三人绕开了尸体,快速前行,很快就到了村口。村口一片寂静,房门紧闭。

    老酒鬼冷笑:“躲起来就完事了?”

    转过头,对悟净和尚说:“悟净,看你的呢。”

    “阿弥陀佛,贫僧这就为他们超度。”悟净和尚双手合十,一抖衣袍,盘膝坐下。取出一个木鱼,轻声念着佛经,接着轻轻一敲。

    啵!

    这一敲,仿佛敲在心头。鬼哭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又瞬间惊醒,惊疑不定的看着地上坐着的那个大光头,这和尚,好厉害的道行。

    鬼哭尚且如此,更被克制的那些鬼怪,更加凄惨。

    整个村子,冒出无数黑烟。周围所有的一切,如水中倒影,在起伏的波纹中扭曲。所有的幻境,开始显露出真实。无数哀嚎声合成一片,在这个村庄上空回荡。

    数十道身影从村子里冲了出来,他们身上带着古怪的幻像,就像是两个人重叠在了一起。的确是重叠在了一起,不过,总比在一起的,分别是一个鬼和一具尸体。

    “挡住他们!”老酒鬼取下酒葫芦,用一根长长的细小铁链拴上,“轰”的一声,酒葫芦熊熊燃烧起来。

    老酒鬼拽着铁链,将燃烧起来的酒葫芦一圈一圈的甩了起来,咬着牙道:“不能让他们打扰到悟净。”

    “交给我吧!”

    鬼哭走上前去,舔了舔嘴唇,双手持刀,挡在了两人的前方,面向那些冲来的鬼怪,轻声低喃:“三十四个。”

    他记得很清楚,让他堵在院子里的,有三十二个,后来又堵在路口的,有三个,一个已经被悟净和尚解决了,所以现在还有三十四个。

    数量有些多,有点麻烦。

    啵!

    木鱼又一次被敲响,那些附着在尸体上的鬼怪剧烈扭曲,发出一声声哀嚎。

    就是此刻!

    风,起了!

    鬼哭大喝一声,脚下一蹬,泥土飞扬,他矮身窜了出去。

    一道银光闪过夜空,鬼哭和一鬼擦身而过。

    鬼怪们在木鱼声的影响中恢复了过来,便看到了冲上前来的鬼哭,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

    斧头刚刚举起,就被一刀斩去手臂。

    手臂紧握斧头,旋转的砸在地上。还没等他在失去手臂的错愕中反应过来,刀已经刺破了他的喉咙。

    血浆喷出,他用力的捂住了喉咙,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不断的吐出血泡。

    看来,弱点和人的相差不大,该要命的还是得要命。

    而此刻,和鬼哭擦身而过的那具尸体这才拦腰而断,红黄绿色混成一团,喷薄而出。

    “三十二。”鬼哭一边报数一边抽身后退,一杆粪叉从斜刺里刺了出来,去刺了一个空。

    抽刀,挑斩,邪月冲天,粪叉的木杆被一刀斩断。

    鬼哭又退,一把斧头砍进了他脚边泥土中。这人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剧烈前倾,这样的人头,怎么看怎么顺眼。

    一个箭步,瞬间闪到了他的一侧。

    跟着,高举的长刀顺势斩下。

    皮肉骨头,被一刀干脆利落的砍下,断口处平滑无比,里面的纹理清晰可见,展现出了一个完美的横截面。

    斗大的头颅滚落在地,被斩断的脖子好像断裂的水管,在压力之下,血浆喷涌。一同喷涌而出的,还有吃进肚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鬼哭冷静的低头闪过一把飞来的镰刀,一边开口道:“三十一。”

    一团火焰从天而降,正中鬼哭身边的一只想要偷袭鬼怪,将那鬼怪打趴在地,烈焰燃烧中,一团虚影飞驰而去,留下了熊熊燃烧的尸体。

    那一团火焰,其实就是燃烧的酒葫芦。老酒鬼拽回酒葫芦,原本浑浊的双目此刻冒着精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群鬼怪。

    鬼哭瞟了一眼,轻声道:“三十。”

第五十七章 长刀木鱼

    身后有了有力的援助,鬼哭的打法开始变得奔放,一口长刀大开大合,出手断手,出脚断脚,一片肢体横飞中,又有三个鬼怪留下了残缺不全的尸体,或者冲天或者入地。

    喘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一把锄头,架开了一把斧头,唰的一声,一刀斩断了一条举着菜刀的胳膊,鬼哭快速报数:“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啵!

    木鱼第三次被敲响,四周的景象愈加扭曲混沌,真实与虚幻交错不定,幻灯片一样,不断闪烁。

    趁着这群鬼怪因为木鱼声陷入僵直,鬼哭竟然直接冲进了人(鬼)群中,长刀一转,一刀横斩八方。

    五颗头颅冲天而起,五个喷泉胡乱喷涌。

    天上,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血红色的雨。

    一滴血滴从帽檐上落下,鬼哭嘴里吐出了一个冷酷的数字:“二十二!”

    四面八方的鬼怪,发出愤怒的尖叫,一同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在身后,传来老酒鬼的喊声:“鬼哭,让开。”

    鬼哭低头,向左一扑,一个翻滚,顺着缝隙穿过了包围。

    老酒鬼突然冲了上来,他的脸颊喉咙高高鼓起,活像一只巨大的蛤蟆。

    他跳到了半空,然后一条火龙被他从嘴里吐了出来,咆哮着冲到了一群鬼怪的中间。

    轰!!

    一声巨响,鬼怪中间冲出一股炽热的波浪,以爆开的烈焰为中心,残缺的肢体燃烧着火焰像爆炸的礼花一样四散飞溅。原本朝这边冲来的鬼怪,仿佛被卡车迎面撞上,飞了出去。

    鬼哭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感觉一声巨响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接着滚滚热浪拍打着他的后背,将他推向了前方。

    耀眼的红光在夜色中亮起,撕破了黑暗。十余道虚影冲天而起,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那就在此刻,木鱼第四次被敲响。

    啵!

    那些头顶无头苍蝇乱飞的虚影微微一颤,紧跟着就像是被橡皮擦擦除了一样,瞬间无影无踪。

    而周围,那些房屋建筑更是粉身碎骨,无数碎片飘散在天空,漂浮着移动。

    村庄里,废墟与坟堆若隐若现。

    而周围,那些田里面,禾苗与野草相互交替。

    鬼哭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忽略了满嘴的草与土,瞟了一眼爆炸的那一处,接着一刀将摔倒在身边的鬼怪砍翻,看着一道冲天的虚影,开口道:“八!”

    燃烧着火焰的肢体碎片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落在周围,烟雾腾空,然后被夜风吹散。

    另一头,老酒鬼落地,倒退几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吐出了一口黑烟之后,这才恢复正常。

    可看样子,想让他继续战斗,怕是不行了。

    他拿起已经熄灭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接着嘿嘿笑着对鬼哭说道:“小子,接下来就看你的。”

    鬼哭点了点头,猛的闪过一把柴刀,握着菜刀的那只鬼怪和他擦身而过。

    迅速回身,凌厉的一刀劈在他的背上。

    切肉断骨,他的背后猛的炸开,腹中拥挤的未消化的食物喷薄而出。

    鬼哭一瞬绕到了他的侧方,躲过了喷涌的肮脏之物。

    “七!”鬼哭嘴里念着,看着又一个冲来的鬼怪,后退半步,架住了凿来镰刀,左手瞬间拔出腰间短刀,一刀抹了他的脖子,和他错身而过,迎向了另一个疯狂冲来的鬼怪。

    身后,被抹了脖子的鬼怪血浆喷涌,跪在了地上,一道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放弃尸体,钻入地下。

    “六。”

    鬼哭冷冷的看着还剩下的六个鬼怪,舔着嘴唇,琢磨着从哪里下刀。

    这些鬼怪占据了尸体后,力气很大,速度很快,但是也就如此。他们的技巧方面,甚至还不如一个泼皮混混,人数虽多,却并不能给鬼哭造成多大的伤害。

    打到现在,鬼哭也就被一把镰刀蹭了一下,手背有条浅浅的划痕而已,这条划痕甚至才堪堪破皮,血都没流几滴。

    此刻面前这六个鬼怪,其中四个,鬼哭都是记忆清晰。

    首先就是老村长,本身的样子就是个老头,而他所占据的尸体,却是个青年书生,样貌倒是有点英俊,不过一贯的风格,挺着个大肚子,很不协调。

    其次,王痨鬼和王陈氏夫妇,王痨鬼本身瘦弱,占据的尸体却是个将近八尺的彪形大汉。王陈氏是个颇有风韵的妇女,占据的身体是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她一开始出现在鬼哭面前的形象,是经过美化的,好歹还能认出来。

    最后,就是那个一开始赶走小孩,和鬼哭对话的青壮汉子,却是表里如一。可还是那样,挺着个大肚子十分不协调。

    只能剩下的两个,一个是中年妇女,却占据了一个胖子的尸体,这具尸体本身肚子就大,倒没什么不协调。而剩下一个是老农民,占据了一个老年书生的尸体。

    鬼哭没有急着动手,他们也不敢动手。鬼哭虽然只能摧毁他们所占据的尸体,并不会对他们本身怎样,可是一旦离开了这具尸体,那和尚的木鱼,却是要命。

    老村长吸了一口气,脸上扯出笑容:“其实,我们可以谈谈,真杀光了我们,你们会有大麻烦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时候不急着动手吗?”鬼哭将刀扛在肩头,忽然问道。

    老村长愣了一下:“为什么?”

    鬼哭裂开了嘴,鲜红的肉长出雪白的牙,雪白的牙闪着寒光:“因为,我在等……”

    啵!

    木鱼第五次被敲响,眼前不断闪烁景象忽然一顿,终于分出了主次。

    四周是一片废墟,杂草横生,起伏的坟堆将此包围,而他们的骨灰,就埋在坟堆下。

    那些田野,也不是什么田野,而是一片杂草横生的平地,没有什么阡陌交错,也没有什么长势喜人的翠绿秧苗。

    那一切都变得虚幻,仿佛青烟,似乎随时要随风飘散。

    而面前的六个鬼怪,本体也扭曲了起来,陷入了僵直。

    鬼哭射了出去,好似黑色闪电,雪亮的长刀直接划过两个鬼怪的脖子,头颅落地,污秽之物喷出,形成了两道摇摆不定的水柱。

    鬼哭毫不停歇,整个人犹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一招横扫八方,一道亮银的光圈将鬼哭包围,毫无阻碍的穿过三个鬼怪。

    此刻,老村长终于清醒过来。但是,已经迟了。

    鬼哭双手紧握长刀,高高的举过头顶。老村长仓皇后退,才退半步,长刀就已经劈下。

    刹那间,他的双眼就被雪白的刀光占据。

    然后,他失去了对尸体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鬼哭一刀从那尸体的头颅劈了进去,一路往下势如破竹,直接劈到胸口处,肋骨被接连劈断。

    尸体跪在了地上,被劈开的地方向两旁歪倒,犹如一颗豆芽菜,血液顺着刀锋笔直的向后射出,在地上留下一条笔直的长线。未消化的污秽混合着血液冲天而起,好似喷水的高压水枪。

    长刀微微一顿,不再往下,被鬼哭闪电抽出,转身便走,而身后,是一堆摇摇晃晃的红绿黄三色喷泉。

第五十八章 城隍与鬼

    如雨而下的血液之中,六只鬼目瞪口呆的看着鬼哭的背影,完全都还没反应过来。

    悟净和尚睁开了澄明的双眼,微微抬起的犍稚就要落下。

    “住手!”一声暴喝从树林中传出,声音由远及近,可见主人正在飞速移动。

    一下子,老酒鬼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将目光看向了树林。

    悟净和尚毫无波动,犍稚落下,轻轻的敲在木鱼上。

    啵!

    一瞬间,风停了,万籁俱静,所有的一切虚幻,皆被抹除。一缕毫光从东方射出,那遥远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野草艰难的抬起了头,一滴浑浊的血珠溅落,它迎着那一缕晨光,舒展开来。

    废墟、坟堆、野草、青苔、藤蔓、蘑菇、腐朽的墓碑、遍地的残尸、烧焦的大地。嗯,还有一个躺在废墟稻草中,光着身体,大着肚皮,惊慌失措的男人。这,才是这里的本来面目。

    鬼哭带着一身血煞,侧过头,看向东方树林那边。一袭道袍丛林中飞出,几只鸟儿受到惊吓,冲天而起,在天空叽叽喳喳的盘旋。

    来者鬼哭认识,就是那侍奉城隍爷的安阳道人。

    眼见一切都已成为定局,他从天空飘落,在地上缓了几步,这才施施然的走来。

    “看你们干的好事!”安阳道人胸口起伏,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

    老酒鬼哈哈一笑,艰难的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光着身体的年轻男人:“啊!我们的确是干了件好事,你看,还救了个人呢?”

    安阳道人面色变换,眼珠在三人之间转动,最终长叹一声,对老酒鬼说道:“但愿,面对城隍爷的时候,你也能这样说吧!”

    说完,他一甩袖袍,转身飘离而去。

    见人走了,鬼哭放下戒备,找了个地方坐下,在身上找到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走向擦拭刀刃:“这件事,跟城隍爷有牵扯?”

    “嗯。”老酒鬼神情凝重:“你知道,城隍爷原来是做什么的吗?”

    鬼哭的手一顿,思索了一下道:“当大官的吧!”

    老酒鬼喝了一口酒,幽幽道:“城隍爷本名张忠,曾担任杭州刺史,他的妻子姓王,杭州王家村人氏。”

    被称之为王家村的村子有很多,但此时此刻,这个王家村指哪里已经很明显了,不过鬼哭依旧问道:“这个王家村?”

    老酒鬼点了点头:“就是这个王家村。”

    “原来如此。”鬼哭恍然大悟。

    老酒鬼摇了摇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时城隍爷有个名号,是杭州百姓给的,他们称他为铁面无私青天大老爷,他也确实如此,他之所以庇护着王家村的众鬼,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的因为妻子的关系。”

    老酒鬼抬起头,又往嘴里灌了酒,似乎陷入了回忆:“那时我才七岁,传闻有瘟疫,全城的人都陷入了惊慌。那时候的城隍爷50岁,亲自带着衙役兵丁出城。大半年,整个杭州城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可最终,瘟疫终究没有扩散,张忠的名声也得以更上一层楼,后来渐渐的我长大了,才得知那次的真相。”

    鬼哭陷入了思索:“你是说,王家村……”

    “没错,瘟疫就是在王家村发现的,城隍爷带着人亲临于此,将整个村子团团围住,并且四处搜捕,将所有和王家村有接触的人都抓了回来,无论有没有染病,都送进王家村,当时城隍爷的妻子已经有一年没和家乡人接触了,不然的话,以当时城隍爷的性格,恐怕他的妻子也在所难免。”

    鬼哭吸了一口凉气,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王家村的人是何等的恐惧,也可以想象得到城隍爷当时是何等的煎熬。

    “所以企图逃走的人,都被乱箭射死,其中就有城隍爷的小舅子一家。村中所有的粮食,都是用投石机投进去的,没有任何人进出,里面的人生病了,也没有医生进去救治。大半年后,一个还算富饶的村庄就此变成了死地。”

    “城隍爷亲自下令,将整个村庄付之一炬,彻底扼杀瘟疫。当时到底死了多少人,已经不可考了,但可以肯定不少于千人。城隍爷的妻子一开始哀求城隍爷,让他高抬贵手,后来每日泪流不止,在城隍爷烧鬼王家村后,她得知消息,却流不出泪来,因为泪以流干,一根绳索上了房梁,城隍爷回家当天,便看到了妻子的尸体。”

    “对于母亲的死,城隍爷的几个儿子难以释怀,因此和城隍爷形同陌路。那一年,城隍爷在杭州的名声到了顶点,也变成了孤身一人,那一年,一向精力充沛的他染了病,身体一落千丈。一年后,他来到王家村,收集尸骨烧毁,埋于地下,修起坟堆。几年后,他辞了官,居于此,又过几年,他就去世了。”

    听完这些,鬼哭摇头感慨:“他是个好官,但是……”

    说到这里,鬼哭已经说不下去了。王家村的人无辜吗?无辜。城隍爷当时的作为有错吗?无错,一边是一个村,一边是一个州,他的决定但他当时所处的位置,不仅无错,反而很对,甚至可以说是典范,他杀了一个村,却活人无数,瘟疫蔓延开来的后果,所有人都知道。

    可,鬼哭不想评价,无论是城隍爷,还是那些王家村人,他都不想评价。

    “阿弥陀佛。”悟净和尚双手合十,面露慈悲,摇了摇头,念起了经文。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张城隍当真是我等楷模。”

    鬼哭一愣,谁在说话,扭头望去,就是那侥幸活着的那人。此刻他已经穿好了衣服,看起来文质彬彬,只是肚子有些凸起。

    “你是谁?”鬼哭问。

    “在下李玉,字……”

    “等等。”鬼哭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看向他腰间佩剑:“蜀人?”

    被打断了话,李玉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含首:“正是。”

    “赶考?”

    “是。”

    “在这里吃过饭了?”

    李玉有什么莫名其妙,不过依旧老实答道:“吃过了。”

    “和鬼睡过了?”

    李玉脸一红,和女鬼睡觉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男人嘛,尤其像是李玉这种风流才子,才不会在乎对方是人是妖是魔是鬼,只要长得好看就行。

    “身体承受的住?”

    李玉咳了咳:“在下自幼习武,身体还算壮实。”

    虽然此刻身体很虚,两脚都在发抖,但他还是顽强地保持风度。身为男人,怎么可能说自己不行。

第五十九章 深仇大恨

    鬼哭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帽檐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李玉,让他浑身发毛,随后意味深长的说:“鬼怪最善幻术,即便狐妖也有所不及,你怎么确定,对方是男是女?”

    李玉额头冒出冷汗,脸色发黑:“这这……”

    鬼哭摇头,这时候老酒鬼突然插嘴:“你先把裤子脱下。”

    “什么?”李玉懵了。

    老酒鬼说:“我怕你染上瘟疫,所以得检查一下。”

    李玉一个哆嗦,然后,看向了鬼哭和悟净和尚,悟净和尚闭眼念经,鬼哭看刀已擦亮,检查了一下刀口,然后取出剑油细细涂抹。

    李玉别扭的脱下裤子,给老酒鬼检查。老酒鬼啧啧称奇:“看来你们已经真刀实枪的干过了。”

    “怎么可能,那是鬼!”

    “的确,鬼的确无法跟你玩真刀实枪的,但他可以控制尸体跟你玩啊!那些尸体,都有瘟疫的。”

    李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直哆嗦,老酒鬼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一把把他翻过来,一拍他的背,他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然后,毒蛇、老鼠、发霉的谷子一个劲的从他嘴里往外蹦。他一看到自己吐出来的这些东西,吐的更厉害了。

    老酒鬼笑嘻嘻的安慰他:“放心吧,目前看来,你还没染上瘟疫。”

    “这个样子都没感染?”鬼哭惊了。

    老酒鬼细致的检查了一番,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后笑逐颜开的解释道:“瘟疫本来厉害,可是这些鬼怪要的不是瘟疫扩散,而是成为尸妖,摆脱鬼怪的身份,所以被他们这么一改,瘟疫倒不厉害。现在老夫倒是可以肯定,这些尸体都是被撑死的,在死后才感染了瘟疫。”

    鬼哭不由得吐槽:“这样的瘟疫有个屁用,太丢脸了。”

    老酒鬼笑呵呵的说:“倒不是说没用,可以用来感染尸体嘛,尸体一被这种特殊瘟疫感染,这些鬼怪就可以进行附身。”

    “对了。”鬼哭突然看见李玉,他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这些鬼怪里面,除了一个女鬼,无论是尸体还是她本身都是女之外,其他鬼怪,要么都是男的,要么本体和尸体,总有一个是男的。而表里如一都是女的那个,在子时之前,都跟我呆在一起。”

    李玉一听,猛的扭过头来:“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鬼哭冲他微微一笑,一抱拳:“曰鬼,曰尸,曰男人,三者合一,佩服佩服。”

    李玉顿时面无人色,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昏死过去。

    老酒鬼无语的看向鬼哭:“有意思吗?”

    鬼哭耸了耸肩:“很有意思。”

    李玉和鬼哭,准确的说是李玉和杨安双方,这是熟人,谁都不能再熟的熟人,从小的冤家对头。

    虽然看起来鬼哭年龄比他大很多,但实际上两者年龄相差不大,可以说是同龄。

    李玉自幼就有神童之称,在那一带名声很大,年纪大一点的又被称之为诗剑双绝,再加上长相英俊,很受姑娘们欢迎。

    而鬼哭的这具身体杨安,名气同样很大,同样有神童之称,而且他在剑术方面的造诣更高。

    因此,双方难免被人比较。但无论怎么比较,所有人的共同观点都是李玉更胜一筹,女孩子们也更喜欢他,而不喜欢一脸凶相还性格孤僻杨安。

    当时杨安年轻气盛,怎么看李玉是一脸不爽,双方还进行了决斗。结果,自然杨安大获全胜。可围观的女孩,无论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都纷纷指责杨安,嫌他野蛮,明明胜了,杨安却灰溜溜的离开,那心情可想而知。

    这次重逢,李玉没看到杨安的双眼,因此没有认出来。

    现在看到李玉这副惨样,鬼哭心头自然高兴,飞快的上好了剑油。

    上好了剑油,鬼哭无聊,开始四处走动。他倒是可以随时离开,不过老酒鬼和悟净和尚消耗实在太大,必须得休息一阵才有力气。

    咦!

    鬼哭眼中一亮,快步走了几步,在一个残破的墙角,捡起了刀鞘,开心的说:“还以为又要丢一个刀鞘了。”

    收刀回鞘,鬼哭问道:“两位,好了吗?”

    老酒鬼喝了一口酒,躺在地上看着天:“还得等一会。”

    鬼哭撇了撇嘴:“一个法术就把自己放翻了,还好意思当天师府银牌。”

    “你的臭小子,没看见老夫年龄大了,年轻那会,老夫一口气能放十个。”

    鬼哭没有说话,在旁边坐了下来,摸了摸怀里,发现怀里有一物。

    “糟了!”鬼哭大叫。

    “怎么了?”老酒鬼心头一跳。

    一旁,念经的悟净和尚也睁开了眼。

    鬼哭连忙将怀里的那物拿了出来,这个油纸的包裹,鬼哭侥幸的自言自语:“还好没脏。”

    打开油纸,全是炒熟的花生。

    老酒鬼眼睛一亮:“嗨,有着好东西,你小子不早点拿出来。”

    鬼哭道:“这不是忘了嘛。”

    老酒鬼挑起一颗扔进嘴里,然后略带怪异的说:“咦,怎么是甜的?”

    “有区别吗?”鬼哭也挑起一颗,扔进嘴里,咔嚓一声咬碎,他就爱这一口爽脆,那丫头在这方面处理得非常好,至于是甜是咸,却没怎么在意。

    老酒鬼又吃了两颗,感觉意外不错,招呼:“悟净过来,咱们一起吃酒。”

    鬼哭惊叫:“和尚能喝酒?”

    悟净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能喝酒。”

    老酒鬼翻了个白眼:“他那庙里就他一个和尚,又没人管他,怎么不能喝,大惊小怪,他还酿酒呢,他酿的桃花酒,千金难求。”

    三人围了过来,一人一口酒,吃着花生,聊着天,不知不觉,花生吃完了,天已大亮,几人都已休息完毕。

    “他怎么办。”鬼哭指着李玉问道。

    老酒鬼翻了个白眼:“抗着带走,难不成还能留在这里。”

    “谁抗?”鬼哭看着李玉满嘴的污秽,满心不愿,即便他现在也是像在茅坑里泡过一样。

    老酒鬼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老头子抗。”

    悟净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坐久了,腿麻。”

    鬼哭冷哼一声,拖着李玉的脚就往外走,老酒鬼看得目瞪口呆:“小子,你跟他有仇啊!”

    “有仇,深似海,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

    ……

    鬼哭独自一人牵马回家,路人见状,纷纷捂着鼻子绕开道路。

    鬼哭耸了耸肩,用力的拽了一下缰绳。大黑马苦着一张马脸,努力的距离鬼哭远一些。

    此刻的它欲哭无泪,想到刚才鬼哭还骑着自己走了一段,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的,好臭啊!

    “丫头,我回来了。”鬼哭推开小院的门,大黑马迫不及待的挣脱鬼哭的手。

    采薇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鬼哭,轻呼一声连忙迎了上来,刚走几步,就停了下来,捏住了鼻子:“鬼大哥,快把衣服脱了,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

    说完,转身走进了屋。

    鬼哭看着她的表现,有些哭笑不得,真的有这么臭吗?

    他侧过头,闻了一下,差点被熏倒在地,妈耶,辣眼睛!

    把衣服裤子脱了下来,扔到院门口,摘下斗笠也嫌弃的扔到了院门口,打起水就在身上冲了起来。这时候,那黑马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要鬼哭帮他洗澡。

    采薇走了出来,将干净的衣服放到了一边。

    就要捏着鼻子到院门口收拾脏衣服,鬼哭连忙的说:“就让衣服放在那儿,我答应老酒鬼了,把这身衣服送给他,待会会有乞丐来拿的。”

    “哦,好!”采薇松了一口气:“鬼大哥饿了吧,我去弄一些菜。”

第六十章 前往考场

    科举考试,从来都不是容易的。

    是夜,半月悬空,星光昏暗,此刻竟下起了绵绵细雨,天气转寒,路面也变得潮湿泥泞。

    才半夜,举子们便早早起床,洗漱穿衣吃饭,看到外面的情形,不由得叫苦不迭。

    李文献一家也早早起来,各自忙活,帮楚君文做起了准备。

    李文献的妻子在厨房下了个面之后,又准备起了干粮。李文献的女儿为楚君文收拾行装,将笔墨纸砚油布之类装进篮子里,而楚君文被推了出来,坐在堂屋桌上吃面。

    在他对面,李文献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脸上露着慈祥的笑容:“吃饱些,待会咱们还得去排队,没力气可不行。”

    他身上穿好了官服,配着刀,待会他还要去帮忙开路,有这么一身虎皮,总要轻松一些。

    等到楚君文吃好了,所有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楚君文刚要接过递来的篮子,却被一旁的李文献一把拿过:“这段路,我来拿,省些力气。”

    两人提着灯笼打着伞出了门,妻女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两人远去。入场时,天黑人多,极不安全,因此李文献妻女没有跟着一同前去。

    一路前行,地上泥泞湿滑,因此两人走得慢了些。一路上,不断有举子汇合,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因为春闱恩科,加之作为考场的贡院在城中,此时的城门也没关,大大洞开,城门口挤满了人。

    人与人挤在一起,你踩我脚,我踩你脚。伞与伞相互碰撞,不断有伞檐水珠落下,滴在身上,钻进领口中,十分不好受。

    时不时有人的鞋子被踩掉,有人的伞被挤坏,有人的灯笼被碰落在地,然后被一脚一脚踩灭。

    “哗啦”一声,接着传来尖叫,还有人喊“有人落水啦!”,又是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楚君文的伞和灯笼被挤掉,人流涌过,竟然将他和李文献分开了。四周都是人头攒动,只是一瞬间,楚君文便无法分清东南西北了。

    就在楚君文焦急地随波逐流之时,忽然,一个斗笠盖在了他的头上,一件蓑衣披在了他的肩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挤到了他的前面,“跟我走”三个字,他听得分明。

    一开始,楚君文还以为这人是李文献,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李文献虽然身强力壮,可毕竟年龄大了,无论是体能还是力气,都在走下坡路。而且前方这人,身材虽然和李文献差不多,可力气却比李文献要大多了。

    他可清楚记得,在人流中,即便是李文献也是艰难前行。

    而这人,却仿佛一头牛挤进了羊群,周围的人好似瓷娃娃一样,一碰,就不由自主的被挤到两边,他轻松的挤开了人群,在前方开出了一条道。

    更何况,李文献可没带斗笠和蓑衣。

    跟在前方突然出现这人的后方,不自觉的,楚君文的眼眶潮湿了。

    他想起了那年秋闱,因为本身就在京都洛阳,所以即便是秋闱人也多的要命,他差点就被吓傻了,看着夜色下拥挤的人群,手脚发抖。

    然后,姐夫走在前方让他跟上,就像一堵墙,将风雨全部堵在了外面。当时也是这副情形,他走得极为轻松,而其他人却累个半死,让他直接在一开始,就领先了一大步。

    那时候,他年轻,没有经历苦难,将这一切当做理所应当,现在想来,只觉得无比悔恨。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头上的斗笠,身上的蓑衣,比不得雨伞高雅,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最是好。

    看着前方这人的背影,楚君文嘴唇一颤:“姐夫?”

    前方那个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的往前挤。楚君文双目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人,那多希望那人回一下头,只要他看到那人的眼睛,就能确定。

    贡院门口,官兵们打着火把,挨个验查这些举人老爷们。在官兵的呵斥下,考生们排着队,排成了长长一串。

    走到这里时,前方那人突然在楚君文眼中消失,头上的斗笠和身上的蓑衣也被人拿去,接着一个篮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楚君文转过头,那人就在他身边。只见那人伸出手在他背后轻轻地推了一下,一股巨力传出,他就不由自主的向前几步,加入了队列之中。

    “你是谁?”他回头大喊。

    那人压低了帽檐,转身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李文献焦急无比,一个劲拿拳头打自己的头。

    “该死!该死!该死!”他提着篮子,慌张的看向四周,企图找出楚君文的身影,然而没有。他又高声喊着楚君文的名字,可周围声音太过嘈杂,根本就没传出多远,也没听到楚君文的回应。

    毕竟年纪大了,他一开始还能仗着身强力壮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可到后面,渐渐的体力不支,结果被人流冲散。

    他现在一直在想,如果当时再注意一下,就好了。

    浑浑噩噩的,走到了贡院外。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楚君文能够自己挤过来。

    最近这段时日,楚君文虽然日夜读书,身体却也没落下,读得烦闷时,便会拿起刀,舞一套家传的《迎风刀》。虽然,这等身手在李文献看来只是花拳绣腿,看看就好。可怎么说也要比其他举人老爷好多了,相比较起来,身体方面还是挺有优势的。

    就在他焦急的等待中,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就在前方队列之中。

    转过头,便看到楚君文那小子正在队列里,手中还拿着一个篮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

    李文献松了一大口气:这小子!

    他笑着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好好考。终于,在李文献的目光中,没过多久,楚君文在被检查了行装之后,就顺利的进了门。

    人群里,鬼哭抛起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咔嚓”一声咬的粉碎,然后转过身,哼着歌,往回去的路上挤去,也不见他用多大力,一群人就被他挤得东倒西歪,不由得破口大骂。

    李文献站了一会儿,就提着篮子回家了。到了家门口,他敲了敲门,妻女打开了门,看到他手中篮子就是脸色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

    “无妨,无妨。”李文献擦了一下额头,也不知是雨是汗:“差一点就出事了,不过那小子厉害着呢,自个儿就挤进去,手中提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篮子……”

    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母女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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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砍一刀介绍:
第四次天地大劫开启,南瞻部洲的战场上,一个逃出地狱的恶鬼遇到了一个百战将死的勇士。
伤痕累累的勇士瞑目,恶鬼继承了他的身体,继承了他的武艺,同样也继承了他的执念。
依托着这具身体,以鬼哭之名,恶鬼横刀行走于这妖魔横行的乱世。
解除执念,斩杀罪恶,获得功德,摆脱地狱,然后痛痛快快的活,轰轰烈烈的事,不留遗憾的消散于天地。
这,就是他所期盼的。先砍一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先砍一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先砍一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