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罗信传奇TXT下载罗信传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罗信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羲和晨昊     罗信传奇txt下载     罗信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罗信二进教廷救人 巷子深处嬷嬷训教

    话说几人又来到了教堂,未到门前便已见到教堂门口已经黑压压一片挤满了人。群众都高声呐喊着要惩戒凶手,要神父出来,讨要说法。

    罗信、霍元甲、叶婉之刚到现场,见到霍恩第已经挤进人群,正要赶上去与他汇合。却被四五个人拦了下来。这几个人都与霍元甲一般打扮,都是红衣红头巾,棍棒指着霍元甲说道:

    “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这邪教妖女在一块。”说罢便是一棍打向叶婉之。

    罗信见状,不由分说,一招揽雀尾前三式便将这棍棒直接移走,那红衣人往前失去重心,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其余红衣人见了,便要纷纷来打罗信。

    霍元甲见状,拦在他们身前嬉皮笑道:“兄弟们,兄弟们,误会,误会。这些是我远房亲戚,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既然是你亲戚,如何穿成这副模样,难道一点都不懂得这边的规矩?”这些个红衣人还是咄咄逼人的说道。

    “是是是,大哥说的有理,我们这就回去整改,回去整改。”

    说罢,这些个红衣男子便看在霍元甲的面子上,放过了他们。罗信见那群人已经走远,向叶婉之言道:

    “姑娘,你这身修女打扮在这实在过于显眼,恐是会给自己惹上不少麻烦。不如将这黑头套取下,护在胸前,显得浑身是黑的倒也无事了。”

    叶婉之听得有理,便将自己的修女服头围摘了下来,摘下来以后只见一头浓密的乌发便飘逸的撒了下来,只把罗信和霍元甲又看得愣出了神。待修女将自己长发快速盘了一下,再将黑色头围裹在了脖子周围,遮住了修女服的白色部分,若不认真看还真辨认不出这是修女打扮了。

    叶婉之整顿完毕后却见这二人又愣在那里发呆,便对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回过了神,小声说道:

    “二位可还好?可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罗信和霍元甲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没有……没……没有。”

    此时,三人再往人群望去,只见前排法兰西维和警队手勾着手排成几排,努力将人群往外推。后排则有一排侍卫手举着毛瑟步枪对着群众,而群众则试图用躯体冲破洋人封锁线,往教堂里面挤。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人,只见霍恩第纵起身子便踩着人群的肩膀往里,然后一个箭步跳过了封锁线,周围洋警察瞬间将毛瑟步枪指着他,生怕他整出什么事端。而霍恩第理会不了这许多,站在了教堂之前,对众人大喊道:

    “各位,各位,这件杀人案还没有弄清楚,大家不可如此冲动啊!”

    众人反问道:“霍老爷子,你以前可是我们水火会的元老,你现今如何能够帮着洋鬼子说话!”

    还有些人也高喊道:“是啊是啊,这事情还用得着说嘛!定是这教堂搞的鬼,跟二十年前那事一样!”

    霍恩第继续喊道:“二十年前,我们已经铸下大错,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再犯啦!若是有人再因为这些事白白牺牲,我们的如何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众人继续喊道:“只要把洋鬼子赶出去,我们不怕牺牲!”

    “对,我们不怕!”

    “怕死就不是好汉!”

    眼见这霍恩第也快维持不住场面,罗信心想:“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安德鲁神父一人身上,若此时安德鲁神父被人加害,则所有的线索就都会中断。如果他真是凶手,那他背后的动机就永远没人知道,若他不是凶手,则真正的凶手就永远逍遥法外了。”

    于是,罗信将霍元甲拉到一边说道:

    “霍兄,我有个计划,我们去教堂里把那神父绑来如何?”

    霍元甲大惊,问道:“罗兄有何计划?”

    于是,罗信便将自己设想的计划与罗信说道了一番,霍元甲听了一番后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叶婉之的跟前,将计划与叶婉之粗略说了一下,只让她静静在此等候,切莫随处走动。

    罗信、霍元甲来到了望海楼的侧面,只见侧面墙壁高高的位置开着一扇琉璃窗户。霍元甲依照罗信的吩咐,从附近的商户处借来了十字抓钩和两捆粗麻绳。罗信接过物件,将粗麻绳一头扎在了十字抓钩的尾端。而后挥舞着抓钩高速旋转起来。只见往上一抛,抓钩便斜着向上抛了出去,正好砸在了教堂的窗户玻璃上破窗而入。

    罗信再这么往回一拉,抓钩正好抓住了窗户的铁栅栏上。罗信见抓钩就位,再尝试了一下,确认可以承受住自己的体重后,便携带着另一捆麻绳,向上攀岩。由于那教堂的窗户形状很是奇特,乃是一个窄长的一个拱门形状。因此罗信一个侧身便挤进了教堂,将绳索收起之后,便在望海楼天主堂内四处寻找安德鲁神父。

    终于罗信在一间忏悔室内找到了神父,忏悔室门一打开,只看到安德鲁神父已经害怕得只是呆若木鸡的在那里直哆嗦摇头。嘴里一直唠叨着几句洋文,罗信当然听不懂,只听着像是几句祷言。神父一看见罗信,认出便是昨天那个把自己吓晕了的年轻人,以为他是要前来索命,惊恐的大喊大叫道:“别杀我......别......别杀我。”

    罗信一把抓他起来,跟他说道:

    “我不是来杀你的,放心。现在的你死不了,至少在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前,你还死不了。如果你还想活下去,最好现在听我的话。”

    那神父听了罗信的话,呆呆的看着罗信,激动的心绪稍安了一些。罗信将他领到原先的那个二楼的窗户旁,往下一张望,只看霍元甲还在窗户下等候着。于是罗信又将抓钩固定在屋内的墙上,把一捆粗麻绳在神父的腰部捆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另一头又严严实实的扎出一个圈圈,再拿出了另一捆粗麻绳,一头穿过那绳索的圈圈,缠在了罗信自己的腰上,又将另一头固定在了抓钩上,然后把神父赶到窗户旁,跟他说道:

    “抓紧绳子快下去,我会拴着你的,快!”

    神父犹犹豫豫,嘴里喃喃说道:“欧,上帝啊,这......这太高了,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这罗信可没那么多时间与他分说,见这安德鲁神父一万个不愿意,罗信拽着自己一头的绳索,索性一脚把他踢了下去。这神父一个惊慌只得抓住绳索,却发现自己竟没有掉下去。原来是罗信利用了两根绳索和一个抓钩,构成了一个定轮的结构,利用自己的身躯为他保持了定轮的平衡。

    窗户下的霍元甲看的真真切切,暗自佩服罗信不但功夫了得,鬼点子也是出奇的有用。看到神父被慢慢吊了下来,便一把上前接住,把绳索都解了。

    正在此时,罗信却从窗户遥遥望见叶婉之被一老妇人直接拉走了,而叶婉之也没有抵抗,似乎这两个人认识一般。罗信恐叶婉之有难,于是急速沿着外墙蹬踏下来。跟霍元甲说道:

    “我方才望见叶姑娘似乎有难,我这就去寻他。霍兄弟,拜托你把神父藏到你们家中,不得让他出来。”

    “什么?叶姑娘怎么了?我同你一起去。”霍元甲关切的问道。

    “不可,你不知道她从哪个方向被拉走了。我刚才在楼上看得清楚,我这便去追上去。你只须把神父藏好,便是大功一件。”罗信说完便径直往叶婉之的方向寻去了。

    沿着记忆中的线路,罗信细细排查着每条小巷,终于在临近一条小巷的时候听到了有个老妇人的声音在训斥另一个人,罗信寻声找去,果然是叶婉之和那名老妇人。于是罗信便先在巷子拐角处偷偷窃听这老妇人究竟是何来路。

第十七章 叶婉之宿舍有玄机 深夜里素衣访霍门

    罗信只听这个老妇人狠狠的言道:

    “果不其然,果然是那安德鲁神父。哼哼,我们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

    罗信心底里暗念:“这名妇人又是谁?与安德鲁神父有何冤仇?如何又与这件事有了联系?”

    只听叶婉之唯唯诺诺的说道:“嬷嬷,但是.......神父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哪。”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是他,昨日他为何又要杀你灭口?定然是与你姐姐的死脱不了干系,这不也恰恰印证了特使的说辞?”

    罗信听得又是一惊:“这‘杀人灭口’估计说的便是昨日教堂之事,但这‘特使’又是何方神圣?整件事情当真搞得是越来越离奇了。”

    只听这妇人继续说道:

    “这几日你莫要再在外面抛头露面了,以免被其他人撞见,恐又要生出事端。教堂那里,你也莫要再去,只称突发有疾即可。”

    叶婉之急忙说道:

    “但是,那.......两位少年.......”

    还没等叶婉之说完,那老妇人立即打断了她,怒道:

    “好哇你,你从未出过修道院的围墙,这一出来便动了芳心了?你既已献身于天主,就不能再入俗尘。这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吧!如何能够有这般情结,将来如何做得‘守贞’之节?”

    叶婉之不敢再说,但是脸上却是一脸的委屈。其实她这时哪敢流连于儿女情长,只是寻思着应该将罗信、霍元甲与他说的“营救神父计划”说与嬷嬷听罢了。奈何嬷嬷非但不听,还曲解了她的用心,于是她也就不再说话了。

    老妇人继续言道:

    “劣女,还不速速与我一起回修道院,向天主谢罪,愿主能宽恕你的罪孽。”

    二人说罢,便一同从巷子内走了出来。罗信听到脚步声靠近,便把身子再往旁边一闪,闪到了一户民居的檐下。待叶婉之和那妇人走远了过后,才走了出来。

    “幸好这叶姑娘没将我们的计划说与那老妇人听,要不然岂不穿帮,到那时候霍家叔叔就真是百口莫辩了。”见到叶姑娘无恙,罗信也放下心来,便径直回霍家去了。

    再说这叶婉之跟着嬷嬷回到了修道院,修道院的修女们都出门来看望失踪了一日的叶婉之。都询问叶婉之这一晚究竟去了何处,让她们好生难找。但是叶婉之哪敢据实相告,只说是神父要她在望海楼抄经书,抄着抄着便睡了过去,如此便过了一夜。修女们见叶婉之也无甚大恙,于是就问候了一声后便四散各忙各的了。

    这天夜里,叶婉之却如何都睡不着,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姐姐被戮、自己又险些遭神父戕害,这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叶婉之感到后怕不已。然而当她又转念想到了那天夜里罗信救了自己,又想起了罗信那痴痴盯着她的眼神,还有那处事不惊,敏锐果敢的模样,叶婉之却又感到如此的怦然心动,面泛潮红。这种感觉,在从前是从未出现过的。

    叶婉之深知如此思索终无益处,于是心下默默吟唱起了《平安夜》,想让圣曲能够帮助自己平安入眠,然而当《平安夜》的旋律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响的时候,却禁不住又浮想起了从前和现在的那些个“美好”的画面。

    她觉得自己情不能已,望了望旁边空着的床铺,那便是她姐姐身前睡着的地方。于是,她起了身,又躺在了姐姐的床铺之上。她的眼睛直视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的都是以前姐姐的模样。

    她与姐姐从小便是一起在这修道院中长大,大人们都说,她们是被遗弃的孩子,是上帝将他们引入了这纯净的殿堂。因此她们从小就接受着天主教的清规戒律,即为“三绝”,绝财,绝色,绝意。她的一生中,只与修道院的姐姐,嬷嬷们亲如一家。若不是昨天发生的那件事,她对外面的世界可谓是一无所知。

    忽然,凭着明亮的月光,她似乎看见有些什么东西贴在了天花板上。叶婉之心想,从前却从未见过有东西悬在上面,这到底是何物?于是踩在床板上,头仰着。只看见一块白色的麻布与天花板的墙体颜色非常接近,因此若非仔细观看,还真发现不了这个物件。

    叶婉之将麻布取了下来,叶婉之翻开一看,只见这麻布上密密麻麻的画着蝌蚪一般的东西,像文字,又像符号。原来这麻布上面都是姐姐的速记笔迹。

    原来,叶婉之和她的姐姐,因为从小就聪敏过人,因此安德鲁神父培养她二人学习了口语速记的技能。经常让她们二人中的一人担当教堂集会等重大活动的记录员。而姐妹二人也经常把速记当游戏,互相比试。久而久之,姐妹两人都练就了“传音快字”,过耳不忘的本领。

    叶婉之仔细端详着这个麻布上的蝌蚪符号,却感觉好生奇怪。叶婉之心想自己也算对英、法两种语言都略有涉猎。但是仔细端详这块麻布上的符号的发音既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却是好生奇怪,里面只有一个名字他是认识的,那便是“安德鲁神父”,可见这份记录一定是与安德鲁神父有关。

    她把麻布握在手中,心下料定:这份记录单一定是姐姐在她最后的几天里悬挂在天花板之上,必是不想让除却我之外的其他人见着了。也由此可见这份文件一定非常重要。而这份记录单又与安德鲁神父有关,那定是与这几日的怪事有极大关系。

    叶婉之心里盘算着,这个东西对我这种习过洋文的都尚且难以理解。若是交给嬷嬷,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端,所以这件事情只得让外人帮忙来解才是最好。想到此处,却不知怎的,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便是罗信。

    也不知这叶婉之,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想到这里,二话不说,便穿了一身便衣就出了修道院,往霍宅去了。

    一路上叶婉之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见。如此便到了霍宅,轻轻扣了三下宅门。霍元甲听见门口有动静,却不敢轻易去开门,因为此时神父也正在霍宅之中。

    原来白天水火会围攻教堂时,最终愤怒的群众还是被激进的口号所点燃,突破了教堂门前的封锁线,闯进了教堂去找安德鲁神父。然而在此时,霍元甲却早已将神父成功转移到了霍宅之中。

    而教堂门前的法国侍卫与群众也发生了较大规模的摩擦,法国人开了枪,打伤了几名乡民。好在这些个法国侍卫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将人打了个轻伤,却无性命之忧。因此,若是此时被其他水火会成员发现安德鲁神父竟然藏匿在霍宅,那霍家人可就真是犯下弥天大罪,罪无可赦了。

    霍元甲深夜听得院子门被扣响,却不知是何人到访。只得叫上罗信,与罗信小声商议一二。罗信、霍元甲一起来到门口,霍元甲举着棍棒在旁边候着,若是见了歹人便是一棒下去。此时大门又响了三声,罗信装得很是淡定自然的开了门,开门一看便惊呆了。原来到访者不是别人,正是叶婉之叶姑娘。

    霍元甲见罗信神色不对,料想定是歹人,便举棒便是要打。罗信见状,急急忙忙举臂为叶姑娘挡了一下。这一棒下去打了也不是地方,正好砸在了罗信的手指节骨处,只震得罗信是一阵酸楚,整只手都发了麻。罗信蜷在地上护着自己的手指,见状甚是疼痛。叶婉之赶紧去扶罗信,霍元甲见状也要去扶。霍元甲这才见到是原来扣门的是叶姑娘,恍然大悟,真是棒打好人了。

第十八章 神父惊出胡言乱语 罗信星夜赴京解谜

    叶婉之赶紧扶着罗信在院中坐下,霍元甲这时赶紧去屋里拿了些跌打损伤的膏药过来。待要帮他涂一些消肿止疼的膏药时,叶婉之说道:“霍家哥哥,你把药交给我吧,我来给罗信哥哥上药。”

    霍元甲楞了一下,心下却想:“这姑娘好生偏心,称呼我叫‘霍家哥哥’,而称呼罗信却直呼其名,看来我得自己知趣一些才是了。哎,不过也是无奈,只可惜这姑娘是个修女,莫说传言中她们得断情绝爱,就算以后能娶了当媳妇,这左邻右舍的不免也得嚼舌头一番。若就按现在这种状况,那霍家可就在津门无立锥之地了。我又如何能够让家族中人背负这等负名呢。若是有可能,便寻她做个异性妹妹倒也是无妨。”

    霍元甲只是看着叶婉之给罗信又是上药,又是打绷带,看得好生羡慕得很。罗信也一边看着叶婉之,一边问道:

    “叶姑娘,这深夜到此,却不知是有什么急要的事情吗?”

    叶婉之于是从兜里拿出了那张涂满符号的白色麻布,给罗信和霍元甲过目了一番。霍元甲拿在手上,与罗信一同看了好几遍,上下左右前后,几乎倒了个遍。虽说能看得出这是“字”,这“字”也算工整,但愣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完全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东西。叶婉之见他二人如此傻头傻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罗、霍二人还在观图,却听见叶婉之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看她笑的如此动人,却是痴痴的醉了一会。接着听叶婉之说道:

    “此乃速记图,是洋人专门用来记录重要场合下每个人所言内容的一种方法,我与我姐姐都是从事类似的工作。而这张东西,乃是我从我姐姐的床头上方天花板处得到的,想必其中定有蹊跷,于是拿来与你们看看。只可惜,我只略懂英语、法语,这张图上有些发音却完全不似这两种语言,因此我也无法得知其中的内容。”

    罗信看着此图,若有所思的言道:“莫不是与这安德鲁神父有关?”

    叶婉之回答道:“一定有关,这其他符号我不认得,但是这安德鲁神父,有个专用的标记符号我却是晓得的。这张表单中也多次出现,这一定不是偶然。”

    霍元甲听罢言道:“那不简单,直接找神父一问不就知道了。”

    叶婉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而罗信却似乎有其他想法,说道:

    “你我都不知道这些符号都是什么意思,若是贸然问神父,神父却只说了对自己有利的内容,而拒绝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信息。那我们岂不容易被其利用?”

    叶婉之和霍元甲都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而霍元甲却又说道:

    “那如此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先试上一试,如若不行便再寻它法。若神父开口,即便是当个佐证也是好的。”

    众人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便一同起身推开了关押神父的那个房间。神父一眼便识出了叶婉之,却是惊恐万分,说道:“上帝啊,圣父啊,请救赎我的罪恶吧。并.....并非是我要杀你的,玛丽。这.....这对我来说是个艰难的抉择。请原谅我......玛丽。”

    原来这“玛丽”不是别人,正是叶婉之的洋文名字。叶婉之见神父已经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不免有些不忍。走上前去,握住神父的手说道:

    “神父,我是玛丽,圣父圣子圣灵会护佑你,上帝会宽恕于你,而我也会原谅你的,神父。但是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神父慌张的看了看叶婉之,神经兮兮的摇摇头说道: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这里将不再会获得圣灵的庇佑。这里将成为异端的战场,而我却会为此而殉道,以救赎我那罪恶的灵魂。”

    “异端?战场?是指我们水火会吗?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水火会一定会为难你们教民?这十几年内即便是互相对立仇视,但我们也算是相安无事吧?”霍元甲听得完全莫名其妙。

    神父继续言道:“你们......你们这些不通教化的愚民,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真正面对的是什么!你们知道些什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神父一直在叨念着这句话。

    霍元甲听罢便气不打一处来,感觉一刻也是听不下去了,直接走出了屋外。叶婉之却一直在安慰着神父,让他莫要紧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罗信和叶婉之见神父已经稍微舒缓了一些,便拿出了那张画了符号的麻布。谁知,这神父一见此物,又激动了起来:

    “这个!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它是恶灵,它是撒旦的化身。我最后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向深渊张望太久,你们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同样在注视着你们......”神父说罢,便开始了他的拉丁文的祷告。

    叶婉之一听这拉丁文的祷告,忽然眼前一亮,赶紧拿起了手中的麻布,对了对神父的嘴型。大叫一声:

    “我知道了!”

    “叶姑娘,你知道什么了!”罗信惊问。

    “原来,这片麻布上所记录的语言,是拉丁文。”叶婉之说道。

    “拉丁文?这个是什么?”罗信继续问道。

    叶婉之解释道:

    “这是一种很古老,在天主教内具有神圣地位的语言。一般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去运用它。难怪我之前也看不懂这块麻布。看样子定是我那姐姐,当时在神父与另一神秘人对话时偷偷录下来的。而我姐姐应该也不懂得其中的意思,只知是至关重要的对话,于是便用传音速记的方法将其记录了下来。”

    “哎,那可如何是好,这神父不肯开口,而这拉丁文又晦涩难懂,当真便要这样放弃了不成。”罗信低语说道。

    叶婉之很内疚的说道:“只可惜我未学过其他几种语言,若是能再懂一些意大利语,或许就可以一试了。”

    罗信抬头看了看叶婉之,问道:“这又是为何?”

    原来,这拉丁语既不像英语,也不像法语。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他在宗教、学术界却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而意大利作为宗教、近代西方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其语言倒是与拉丁文有那么几分相似。

    罗信听得此说,脑海中浮起一人模样,那便是此前与自己一同合力改了中俄边境地图的,洪钧洪状元的三房姨太傅彩云。

    于是对叶婉之说道:

    “我倒想起一人,说不定可以助我们破译此密文。”

    “谁?”叶婉之问道。

    罗信说道:“此间说来话长,叶姑娘可否与我一同往京城走一遭?”

    叶婉之又问道:“京城?又是哪里?”

    罗信见这叶婉之呆呆的模样,好气又好笑,说道:“此去大约一日来回的路程。”

    叶婉之听罢却是有些犹豫,因为她此前还从未出过远门。更何况此次还是跟着一个男人一起出走,若是修道院内传开了,将来还如何做得“修女”。但是她又真的很想为她姐姐的死找到幕后真正的凶手,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原因.......却是因为罗信。

    “那......好吧,如此我便修书一封予我家嬷嬷,让霍兄弟代我转交修道院即可。罗信哥哥这便等我片刻。”

    于是叶婉之取过纸笔后,修了一份书信,书信中只言道她要只身去往京城一趟,全然未提罗信。叶婉之深知,若是此间提到了罗信,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后果可都不是自己能够承担得起的。

    待叶婉之将信件封好,便由罗信交给了霍元甲,罗信将此间决定与霍元甲分说了一二。霍元甲听闻此事后,替她们整备了马匹,又修了一封书信交于罗信,言道:

    “此去京城于半道处有一驿站,我有一兄弟在此驿站当差。你可持此书信向他借马一匹,回来之时再换回来便可。如此你们半日来回即可。”

    罗信谢过了霍元甲,便将叶婉之扶上了马后,蹬上马匹坐在她身后,用手臂挡着护着,朝着京城疾驰而去了。

    霍元甲见了这般情形,望着他们远去,贼贼的站在那里笑道:“罗兄,你可真是个有福之人呐!”

第十九章 进京路上驿站歇脚 少男少女互隐真情。

    罗信与叶婉之就这样在马背颠簸了一夜。这叶婉之因为害怕自己从马背上掉落下来,竟毫不知觉的用手紧紧抓着罗信的衣袖不放。而罗信也生怕叶姑娘有个闪失,也是尽可能的用双臂护她周全。然而两人之间此时的内心,却也似这马匹奔驰一般的忐忑不安。二人在马背上都不敢动弹一下,就怕是有意无意的弄僵了气氛。而他们二人的身体却也没有贴得太近,罗信觉得毕竟还是男女有别,如此行事虽是万不得已,但也不可太过轻薄了。

    如此行了两个时辰,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二人骑行终于来到了霍元甲口中所说的那个驿站。罗信先下得马来,再扶着叶婉之下了马。打点驿站的人见状匆匆赶过来,说道:

    “走走走,这里是官驿,哪是你们能停下歇息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去。”

    罗信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这位兄弟,有礼了。我们确实是有急事,需换马一匹,当日便可来回。还望通融一二。这有书信一封,兄弟看后便知。”

    于是这个驿站的衙役接过信件,拆开一看,原来是霍兄弟让他给此二人行个方便。于是收起信件,塞给了罗信一个物件,说道:

    “你拿着这个物件,出示给门口的人看上一眼,便可进驿馆稍作歇息,我去替你找匹好马来。”

    罗信取了物件后,表示了一下谢意,便与叶婉之一同进了驿站,找了个座位便坐了下来。

    这驿馆说大也不大,一个屋子内也就放了六七张桌子,都是供给往来官员递信衙役歇脚用的。而由于驿站往来的都是官方信件,因此在各种大小的驿馆内,同时又是各路小道消息的集散之地。

    二人坐定,只听身旁有几人纷纷谈论道:

    “嘿,你们听说了没有,前几日天津望海楼的法国神父突然失踪了!”

    “我也听说了,据说已经被秘密控制起来了。”

    “被谁?”

    “还能有谁,德国人呗!”

    “德国人?那不一样也是洋人嘛?洋人不应该都是联合一块行动的嘛?怎么还互相掐起来了?”

    “你这人太孤陋寡闻了,这法国人,和德国人,不是一路人!据说啊,他们那信仰的东西不同,所以啊,一直就不对付呢!”

    “什么?他们不都信那些个什么十字架、救世主吗?这还能有差别?”

    “这有什么稀奇,百样米长得百样人,同一个物件南北叫法还不同呢,你说是不?”

    “也对,哎?那法国人呢?法国人也不好惹啊。”

    “法国人呐,自己都自顾不暇,自从几年前被咱们在镇南关打了个大败亏输之后,那就是一蹶不振哪!那还有心思插手我们这儿的事务。”

    罗信和叶婉之听得出神,罗信暗想:

    “如此言道,若是那德国人有意染指津门倒也未可知。”

    于是罗信转头对叶婉之问道:

    “叶姑娘,你可知这德国人所信的,和你们所信的这些个‘上帝’究竟有何不同?”

    叶婉之却也只是摇摇头,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许多,只知道这此教虽也信奉‘耶稣’,但实际上是险恶无比,在我们天主教中则一直视其为异端学说,蛊惑人心。”

    罗信听得是啧啧称奇:“未曾想到,这洋人的事情却也是如此怪异。”

    过了一会,罗信又说道:

    “叶姑娘,你家嬷嬷如此严厉苛责,此次不辞而别会不会......”

    叶婉之却是听得一惊,问道:“若我没有记错,你应该从未与我家嬷嬷谋面,却如何知晓我家嬷嬷乃是个严厉苛责之人?”

    罗信心底暗叫:“糟糕,竟一时说漏了嘴。也罢,昨日在那深巷中,她嬷嬷所说起的这‘大仇得报’,也想必另有一番隐情。不如就此机会向叶姑娘问问清楚也是好的。”

    于是罗信说道:“叶姑娘,其实昨日我到过你与嬷嬷交谈的那巷子之中,我原以为那老妇人要为难与你,当时便想赶来相助。却无意间听得你们的对话,原来那人便是姑娘的嬷嬷。只是却不知你的这个嬷嬷有何沉冤,又有何深仇大恨?”

    叶婉之听罢,知晓了原来罗信昨日救得神父之后还曾前来相救自己,心底自是流出些许感激,还带了一点点的欢喜。但在表面上却并不露出来,只是摇摇头说道:

    “我只知嬷嬷二十年前乃是津门一普通妇道人家,却也不知为何却家破人亡了。嬷嬷当时便万念俱灰,来了育婴堂当了一名育婴嬷嬷。我和我姐姐便是一直是由她照顾着的。而嬷嬷也还是对二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因此后来便在修道院当了一名修女,暗中一直在调查着。”

    二人言罢,眼下却又无话可谈了,只得傻坐在那里。罗信虽然是不言不语,心底下却是欲言又止,他有很多话想问叶婉之,却又感到害怕。而这叶婉之也是低着个眉头,不敢直视罗信。

    突然,二人一起抬起头,一同想要开口,却见对方也要开口,便同时又哑口了。叶婉之尴尬的笑道:

    “呵呵,罗信哥哥,你有话就请先说吧。”

    罗信却摸了摸头,诺诺的说道:“其实也无其他事情,只是......想问姑娘一个问题。”

    “罗信哥哥请讲。”

    “若是.......若是姑娘有一天不做那修女了,可有过......其他打算?”

    叶婉之瞬时脸涨了通红,她此时已知罗信心意,但她并没有十足的勇气去突破自己的“枷锁”。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男欢女爱”断不可接受,一生唯有奉献于天主。虽然此时她的心底是直打鼓,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只是说道:

    “罗信哥哥......我们做修女的......是发了终身宏愿的,若是反出了修道院.....这是.....对天主的一种背叛。”

    罗信听罢也是一时语塞,心底下想:

    “罗信啊罗信,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如何能让一个姑娘家随你一同奔走天涯?这居无定所的清贫日子,难道就是你想给与别人的生活吗?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罗信打了个圆场说道:“啊,叶姑娘莫要误会,我这也是现下无事,随口问问罢了,莫要当真。”

    这话说得叶婉之却又是心里一阵酸楚,她也不知此时该如何回答了。只得默默低头,不再作声了。

    又过了一会,这驿站的衙役终于来了。进得屋里,与罗信打了个面招,便让他二人出得屋外。只见乃是一匹高硕健壮马匹。衙役与罗信言道:

    “你那马匹,太过瘦弱,便在我这吃个管饱吧。这匹马可是刚吃足了草料,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你们先骑着,等回来时还我便好。”

    罗信谢过并告别衙役后,扶着叶婉之上了马,自己也蹬上马坐在后面,便又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了。由于此时天已经大亮,而且叶婉之也没有了之前第一次骑马时那么慌张,却欣赏起了这周边的景色起来。

    叶婉之感觉从未像此刻一般能够潜下心来观赏四周,只见这路是蜿蜒曲折,延伸出去一望无垠。远处的山峦起伏,与白云一起点缀着蔚蓝的天空。路旁的农民们此时都在农田中辛勤的耕作插秧,共同辉映了这般如沐春风春风,闲怡春耕的美妙画卷。叶婉之心底下暗想:“若是能够便一直如此策马奔跑下去,永远都不要停下来,那该多好呀。”

第二十章 傅彩云辨音不识字 没奈何请出洪状元

    如此又骑行了两个时辰,终于抵达了京城。罗信带着叶婉之来到城门口。因罗信在京城有通缉在身,不利于在城内行走。于是将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贴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胡子,又脸上贴了几服膏药。看着全然不像朝气少年,反倒成了个年近五旬的老人家了。而后他躬着个背,俏皮的玩着沙哑的声音跟叶婉之说道:

    “来,女儿啊,替我牵着马儿一起进城吧。”

    叶婉之见了罗信这等滑稽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摇摇头说道:

    “是是是,父亲大人。”

    于是这“父女”二人便入了城。罗信不敢在外逗留太久,与叶婉之一同径直去了洪状元府邸。到了府邸门口,扣了门环三声,只见管家开了门,问道:“您是谁呀,找哪位?”

    罗信回答道:“麻烦通报一声三奶奶,娘家人到京城办事,特来拜访一回。”

    管家看了看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只得说道:

    “既如此,在门口稍待,我这便进去通报一声。”

    又过了没一会,管家回到门口,将大门打开,说道:“里边请吧,少奶奶在后花园等着呢。”

    于是罗信和叶婉之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后花园。这个花园并不大,但是却非常玲珑精致,有假山,也有花石,中心围着一圈池塘,池塘内长着几株含苞待放的莲花,确是很有情趣。管家言道:

    “老爷和三奶奶都是苏州人氏,都喜欢一些园艺。此处园林乃是老爷最爱待的地方,与江南的苏州园林相比,那可是毫不逊色哩。不过也亏得三奶奶悉心呵护,这花园才得这般生机盎然。”

    说着说着,三人走过桥廊,只见桥廊尽头的亭子处坐着一妇人在修剪枝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傅彩云。管家将人带到后,便告退了下去。

    傅彩云听得有人来了,却还在忙着修剪枝叶。因此是背身对着罗信,说道:

    “娘家人?我娘家早没人了,说吧,找我有何事?”

    罗信摘了帽子,取下假胡须,立身抱拳言道:“傅姑娘记性好差,如何将我这戴罪之人给忘了?”

    傅彩云听了一惊,手中的剪子掉到了地上,回头一看,果然是罗信。

    “罗信!你怎么在这?我听相公说你不是已经逃出京城了吗?”傅彩云急切的问道。

    “多谢傅姑娘关心,我此次前来确是有一要事相求。此间事情纷繁离奇,需通晓洋文,我能想得到的,也只有傅姑娘您能帮得上一二了。”罗信诚恳又恭敬的言道。

    “罗哥哥说的这是哪里话,你前些日子救我家老爷于危难之中,而此后你又身陷囹圄,此皆是由我而起,我又如何能过意得去。今日得知罗哥哥安好,我也便是放心了。”一边说着,傅彩云向罗信身边走来,一只手却轻轻碰在了罗信的脸上。

    而后傅彩云此时才注意到了罗信身边还有一姑娘,只见这姑娘长得甚是清秀可人,知是与罗信一同前来的伙伴,傅彩云却没好气的说道:

    “难怪罗哥哥这几日都不来个信报个平安,原来是身边多了这样一位佳人。请问这位是……?”

    叶婉之见傅彩云如此轻薄于罗信,本身便有些不快。听得傅彩云如此说道更是心下难受得很。

    罗信此时快速往后退了一步,将傅彩云的手脱落下来。罗信此时也不敢再多说闲话,抱拳说道:

    “傅姑娘,您误会了。这位姑娘名叫叶婉之,是津门修道院的修女。今日我所求之事与这位叶姑娘也是关系密切,且只有她才懂得这些个符号的发音,因此便带她一同前来叨扰姑娘了。”

    说罢,罗信便将那块画满符号的麻布给傅彩云,傅彩云便将这块麻布草草的扫了一眼,问道:

    “这是何物?”

    罗信言道:

    “据叶姑娘所言,这上面的符号乃是一种洋文的速记符号,是她姐姐去世前所记录下的一段语音。但是包括她姐姐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意思,只知道里面可能有非常重要的信息。”

    傅彩云闻得此言,又继续问道:

    “哦?速记术?我随老爷在海外游历,参加大小集会之时,倒是经常看到一旁有人画此等符号。不曾想今日在此还能遇见,难道这位叶姑娘也精通此术?若是如此,便念来于我听听。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闷得发慌。说不定我即刻便可解了此洋文言语,让你这娘家人欠我个人情,以后可常来此地探于我。如此想想却也不错。是也不是?娘家人?”

    罗信此时已经不敢与傅彩云对眼,低声说道:

    “呵呵,傅姑娘说笑了。”

    傅彩云两眼看着罗信,却将此麻布又交给了叶婉之。叶婉之内心对此人没有半分好感,但也只能接了过来。

    接着,叶婉之却也不知究竟对也不对,是否标准,只将麻布上的发音陈述了一遍。

    傅彩云闭着眼睛完整的听了一遍,说道:

    “这语言......德语不似德语,倒是与意大利语有几分相似,但是又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叶婉之心下暗自称奇,没曾想到这傅姑娘却也有如此本事,难怪罗信哥哥他……

    想到此处,她却不敢再往下想了,补充说道:

    “姑娘果然才思敏捷,我曾经确认过此发音应该是拉丁语。”

    傅彩云吃了一惊,说道:“拉丁语?这片麻布上的发音竟然是拉丁语?如果是这样......那便只有一人可解此谜了。”

    罗信问道:“是谁?”

    “嘿嘿,便是我家老爷洪状元。既如此,事不宜迟,此时老爷正好在书房读书,我们这便去叨扰叨扰他吧。”

    罗信谢道:“那便劳烦傅姑娘引路了。”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了洪府的书房,傅彩云来到门口,拍了三下,叫道:

    “老爷,我是彩云。”

    只听里面有个老迈而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哦,彩云啊,进来吧。”

    傅彩云推开了房门,进得屋里,向洪状元说道:“老爷,今日给您介绍一人。”

    洪状元回答道:“哦,呵呵,却是何人呐?”

    傅彩云向门外比划了一下,示意罗信和叶婉之进屋内说话。罗信进得屋内,便双手抱拳向洪状元,说道:“草民罗信,问候洪大人。”

    这洪钧洪状元因为已经年过半百,此时眼睛却并不明朗,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着罗信,似乎有些疑惑,问道:

    “罗信?这名字好生耳熟,却......不知在哪听过了。”

    罗信笑笑言道:

    “洪大人,您是贵人多忘事,可还曾记得总理衙门商议中俄边境之时,洪大人还打翻了自己手上的一盏茶水?”

    洪钧听得此言,恍然大悟,突然来了精神,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你就是那日在总理衙门被逮到的那个盗图之人?”

    罗信被洪大人这么一说,却是好生尴尬。傅彩云却笑道:

    “老爷,您瞧你这话说的,别人可是有恩于咱们洪府的。你倒是好,反倒还说别人偷东西了。这就是老爷你的不对了吧。”

    洪状元起身来,走近罗信,仔细端详打量了一番,说道:

    “不错不错,俗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罗信确实是不错得很。据说你还在保和殿护得恭亲王的周全,那也是有大功于社稷的。好好好,真乃少年英雄呐!”

    傅彩云又笑道:

    “哟,老爷前面还说别人偷东西,现在却把别人夸上了天。当真圆滑的很呐!”傅彩云掩面而笑,洪钧听得此言也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笑得却像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一般。

    叶婉之一旁听着也是一惊,心中暗想:“原来罗信哥哥如此英雄了得,受世人敬仰。对我又如何能够......哎,也罢,莫要自寻烦恼了。”

第二十一章 洪钧辨音终破谜底 二佳人外出诉衷肠

    一番热闹的插科打诨之后,罗信开口说道:

    “洪大人,实不相瞒,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洪钧一听此言,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说道:“哦?小兄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小兄弟但讲无妨,只要老夫能帮得上的,定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罗信继续说道:“非我有什么难处,只是听三夫人言道洪大人可识得这拉丁文,因而特此前来,望洪大人不吝赐教。”

    洪钧问道:“拉丁文?这拉丁文可并不常见,莫要说是在我大清,即便是在西方列国,能熟练运用此语之人也是凤毛麟角。此语言多用于他们基督的仪式布道,或者是一些专业的文献记载之中。老夫曾在周游西方列国时偶尔觅得一本洋人所记载的元代史料,但其中多为拉丁文字。为解其中奥秘,老夫便请专人传授这拉丁语言。经过潜心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在重新修订《元史》之时,便是从中获益良多。”

    罗信点头道:“洪大人治学严谨,学富五车,确是我辈楷模。”

    洪钧挥挥手说道:“哎,不过老夫也不能确定是否一定能帮到你们,毕竟老夫那几年也是学的一知半解而已。却不知是何等物件,这便取来我过目一番吧!”

    于是罗信将这一片麻布交给了洪钧,洪钧只看了一眼便识出此乃速记图,并问道:

    “我识得此物,此乃洋文的速记图,此间所记载莫不是拉丁语的速记符?却不知此图又何处所得?”

    “乃是这位叶姑娘的姐姐所录,但她姐姐前几日被人加害了,弃尸于野外。而此图乃是她身前最后留下的遗物,因此我们怀疑此图定与她姐姐的命案有关。于是这才前来讨教于洪大人。”罗信说罢,又是双手抱拳又作了一揖。

    “但是老夫却不懂这速记符号,谁又可将这些个符号诵读出来呢?”

    叶婉之此时上前一步说道:“大人,小女子可以尝试一二,将此速记图陈述于洪大人一听。”于是拿起速记图又将上面的发音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读了一遍。

    洪钧摸着他那山羊胡子,闭着眼睛一句一句的听,一字一字的辨。只见他时而睁眼很是惊恐,但随即又继续恭听。待叶婉之读完之后,洪钧点了点头,说道:

    “此间故事,我只能说是听懂了个十之六七,此事听起来颇为复杂,但是说起来却也简单得很。”

    众人皆惊,面面相觑,罗信首先问道:

    “还请洪大人指点。”

    “你们可曾听闻这天主教与路德宗?”洪钧问道。

    叶婉之此时眼睛一亮,抢先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望海楼的天主堂便是天主教。而这路德宗,与我天主教乃是不共戴天,互为认定对方为异端学说。”

    洪钧点头说道:“姑娘所言不差,这天主教虽是罗马教廷所公认,但其势力却一直被以路德宗为首的基督新教所蚕食。你们看,这张麻布上所说的‘神父’应该便是一个天主教的神父,却被此名为‘路德使徒’之人所威胁。而威胁的内容,又似乎与二十年前的天津教案有关。”

    罗信和叶婉之听罢着实吃了一惊?互相对了一眼,却不知此事又该如何说起。只听洪大人继续说道:

    “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个神父目前的情势应该是万分危急呐,或者......此时应该已遭遇不测了。”

    罗信听闻又是一惊,急忙说道:

    “洪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这神父若不是前几日我们冒死相救,此时估计已经早就不在人世了。”

    洪钧又捋了捋胡须说道:

    “以此观之,此‘路德使徒’应该这便已经开始动手了,”

    罗信又问:“洪大人,难道说此次事件的幕后凶手,便是这‘路德使徒’?那他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洪钧反问罗信:“若是天主神父一倒台,你认为其经营的天主堂、修女、修士、教民又当如何?”

    罗信恍然大悟,大声说道:“若是如此说来,必然会被‘路德使徒’所代表的路德宗所吸纳归化。”

    洪钧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说:“不过,还有一件事,便是这二十年前的天津教案。彼时老夫也是初入仕途,对此间缘由不甚了解。但是,从这段对话中,似乎这神父与此案也有着莫大的联系,也正是如此才被‘路德使徒’捏住了把柄在手上。”

    罗信却又有了疑惑:“我曾听津门百姓言道,这天津教案乃是津门百姓自发的暴动,杀了洋教士和教民,最后被曾国藩曾大人竭力弹压了下去,曾公也由此身名受损,最后抑郁而终。以此观之,这洋人......哦,不,是天主教徒理应是受害一方,那却如何会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当真奇怪。”

    洪钧只是摇摇头,与罗信说道:“此间缘由,我亦不得而知了。不过罗小兄弟,今日时间也已不早了,便在我府中吃个便饭,歇息一晚吧。今夜你来我书房,我再与你分说分说我所知道的这洋人的恩怨纷争吧,我觉得若想搞懂此事,则必须对此间的恩恩怨怨有所了解才行。”

    罗信自是乐意,于是转身问了问叶婉之的意见,叶婉之自是也无意见,便就此决定二人在此留宿一晚。洪钧又吩咐了傅彩云替自己招待二位贵客。傅彩云当然不会怠慢了他们二位,便引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此处有两间偏房。傅彩云向罗信笑呵呵的说道:

    “罗哥哥,你便在此处厢房内歇息一会吧。如果叶姑娘愿意,陪我一同去清风楼打包一些菜肴回来,如何?”

    叶婉之却拿不定主意,朝着罗信看了一眼。她自是不乐意去的,她此刻只想安安静静的与罗信独处一会。但是罗信却不如此想,罗信想这叶婉之也是头一次出得远门,若是不在外面好好转转,岂不可惜了。于是对傅彩云说道:

    “那便有劳傅姑娘了,这叶姑娘也是第一次到得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便全仰仗傅姑娘了。”

    叶婉之听罗信哥哥既如此说了,那便是非去不可了。傅彩云则突然挽住了叶婉之的手,笑着说道:

    “来吧,便与我一同前去吧。我也是许久不出门了,在家也是闷得慌。妹妹权当陪我出去逛逛可好,京城可不比津门,这里可热闹着呢。”叶婉之拗不过她,也只得点点头,便随着傅彩云一同上街去了。

    叶婉之跟着傅彩云走在街上,却浑身不自在。毕竟此前傅彩云对罗信的行为太过轻薄,这如何让叶婉之能够接受的了。反倒是傅彩云却显得更为自然一些,与叶婉之说道:

    “叶姑娘真是好福气呀,能得以伴在罗信哥哥的身边。”

    叶婉之听傅彩云如此说,赶紧说道:

    “洪夫人说笑了,我......与罗信哥哥也不过相识了数日而已。罗信哥哥救过我,我自是万分感激,但是对他......却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傅彩云奇怪了起来,问道:“你们这倒是奇了怪了,你明明对罗信哥哥有意。而罗信也处处为你想着,分明你们二人都有意。又何必要如此遮遮掩掩?……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

    叶婉之听罢,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反问傅彩云言道:“那......洪夫人莫不是也对罗信哥哥......”

    傅彩云听得一惊:“我?哈,我又能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更何况,洪老爷待我不薄,在我最不堪的时候,是他把我从苏州的红船中赎了出来。因此,若非他亲口应允许配,我又如何能够改嫁他人?罗信他将来必是有一番功名成就的,又岂是我这种出身的可以与之匹配的?”

    叶婉之听罢,却不知怎的,心底里却又喜又忧。傅彩云却转身对她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

    “妹妹,你是一个好姑娘,罗信能有你作伴,那也是他的福分。你可得要把握住眼前人,莫要给自己留下遗憾。知道么?”

    叶婉之不敢正视傅彩云,愁眉紧锁,只是默不作声。

第二十二章 深夜长谈天下大势 再访中堂拟定大计

    傅彩云与叶婉之两位姑娘在清风楼买了一些好酒好菜,便回到了洪府。洪府上上下下自从这“中俄地图划界”之事后,也是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众人一起边吃着喝着,一边谈论了一些京城趣事,也是愉快得很。当晚宴席散了过后,叶婉之在与傅彩云席间一通谈话之后,竟然关系舒缓了不少,当夜便随着傅彩云一同回了房间去歇息下了。

    而罗信依照约定,当夜便又来了书房与洪钧交谈。当罗信来到洪钧房间之时,洪钧已经端坐在那里。拿着一副放大镜,仔细端详着桌子上的一张世界地图,那是他从海外带回来的珍宝之一。

    罗信见了洪大人,便招呼了一声:

    “洪大人,我罗信又来叨扰了。”

    “嗯,贤弟请坐。”洪钧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

    罗信听了却是一惊,看了看四周却是没人,急忙问道:

    “洪大人,‘贤弟’可是在说在下?”

    “废话,不是说你,却是何人?你与那恭亲王都私交甚笃,叫你一声‘贤弟’也是称得起的,呵呵呵。”洪钧笑着说道。

    “多谢洪大人抬爱。”于是罗信便坐在了洪钧的右手旁。

    洪钧跟罗信说道:“老夫也明白,贤弟现在必有诸多疑惑和不解,千头万绪没有一个准绳。却不知此时贤弟此时心中最大的疑惑却是为何?”

    罗信言道:“此事纷繁复杂,确是疑窦丛生,令人不解。洪大人,我现在也有了些犹豫。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钧说道:“但说无妨”

    罗信继续言道:“若真是按洪大人所言,此事皆是一个洋教排挤打压另一派洋教势力。我倒觉得作为一个旁观者而言,现在的一切是否倒是有些多管闲事了?其实只需查明杀人真凶便可,其余的均可一概不管。”

    洪钧想了想,回答道:“若只是洋人排解洋人,倒也确是无妨。然而以你席间所谈,此乃是挑动津门当地百姓驱纵恶意为之。若是如此,便算不得多管闲事。此事虽因洋人而起,但死伤者又为也洋人传教士,行凶者则是大清子民。倘若如二十年前那般列强合力来讨要说法,适时我大清又该作何打算?”

    罗信点了点头,说道:“洪大人说得言之有理。那此事,大人可有头绪?”

    洪钧指了指地图上的欧洲区域,说道:“贤弟请看此图,此处乃是西方列强之主巢所在。这兵书中的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名为‘远交近攻’。贤弟可曾知晓一二?”

    罗信回答道:“那是自然,此乃战国时期强秦分化关东联盟之计,联齐而攻伐韩赵魏,三国皆败。”

    洪钧说道:“贤弟所言极是,这欧洲大势,如今像极这战国纷争。原本这法国自拿破仑开始,实力始终是欧洲翘楚。之后德国是异军突起,联合了英国共同对抗法国,而法国则联合了俄国,一起包夹德国。”

    罗信看着地图甚是出神,说道:“原来如此,原来这洋人之间也是互为犄角,缠斗不休啊。”

    洪钧继续言道:“然也。因此才在二十年前,发生了普法大战,法国被打了个大败亏输之后,自此一蹶不振。”

    罗信听到这“二十年前”不由得心中一惊:“二十年前?岂不正是天津教案发生之时?”

    洪钧点头回答:“正是彼时。其实彼时的法国早已经自顾不暇,又有何精力顾及此间事情。而这天津教案也是疑点重重,津门乃是我大清命脉咽喉之所在,谁得之皆是可得极大利益。而此教案不早不晚,便是此时发生,贤弟难道不觉得此事必有一番蹊跷?”

    罗信听得出奇,当真是开了眼界,不得不钦佩这洪钧洪大人真是目光如炬,颇有一些本事。但听到此处罗信又有了疑惑,对洪钧请教道:

    “洪大人,那我又有一事不明了。按洪大人之前的分析,津门的这件案子极大可能是新派基督企图推翻老牌基督所致,那又与这国家纷争有何联系?”

    洪钧笑了笑,又拍了拍罗信的肩,回答道:“贤弟问得好哇。这西洋人确是与我中土之人有所不同,西洋人讲究这‘君权神授’,世间纷争往往都掺杂宗教互斗,而教派斗争又会引发国家冲突。如我之前言,这法国便是信奉天主教的,而这德国则已经大多数信奉路德宗等新教。因此,这津门的案子我猜测也很可能与他们这些个国家的利益是密切相关的。”

    罗信听得有些一知半解,疑惑的说道:“那如此说来,洪大人是觉得这案子背后有可能便是德国人所为?”

    洪钧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何况如今德国正是如日中天,而法国却已经是外强中干,日落黄昏。德国人利用宗教势力作为前哨,渗透进津门。再利用我大清民众与教民的冲突,以维稳保护侨民为由进驻津门,再胁迫我们签订些条约。这些个如意算盘确都是极有可能的。”

    罗信恍然大悟,言道:“原来如此,若不是洪大人指点,我等又如何能识破此等‘一石二鸟’之计?这如意算盘,果然是厉害的很啊。”

    但洪钧则继续言道:“不过,此间皆是我之猜测,也无真凭实据,皆是由此速记图中的信息所推理得出。若是要查明真相,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佐证才行。”

    罗信则继续说道:“洪大人,此案若真如您所言有这等玄机,那我现在又该当如何?”

    洪钧陷入沉思,又起身在房间内踱步。过了一会,突然转身言道:

    “找英国人!”

    “英国人?英国人不是与德国人联合的么?如何会帮此忙?”

    洪钧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原因有三。其一,这津门的租借势力历来就属英、法势力最盛,而如今法国羸弱,英国便是在津门一家独大。若是此时再来个德国,英国人自然是不乐意的。其二、英国是个传统的天主教国家,对路德宗等新教的崛起也是有所戒备。其三,如今德国崛起于西欧,且东联奥地利、南合意大利,大有一家独大之势。这英国向来喜欢隔岸观火,一个统一强大的德国联盟终究会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因此英国人如今势必会与法国联合以共同对付德国的崛起。”

    罗信听了洪钧这一分析,打心底里佩服这洪大人真是思维缜密,滴水不漏,恭敬的说道:

    “洪大人这一番言论,真令在下醍醐灌顶,顿开茅塞。若说要找这英国人帮忙,那便去找李鸿章李大人最为妥当了,是也不是?”

    洪钧又点了点头:“贤弟所言丝毫不差,此事应尽早知会中堂大人知晓才好,有备无患。此时中堂大人应该就在天津卫,你明日便启程回天津,找他商议。”

    于是洪钧又持笔写了书信一封,让罗信到时交予李中堂。二人就此商定,明日一早罗信便返回津门去面见李鸿章,当天夜晚就此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罗信与叶婉之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便要与洪钧等人道别。临行前,傅彩云也出得府来,送别罗信。傅彩云与罗信说道:

    “你这娘家人,如何走得如此匆忙,却不知何时再来我们府中做客?”

    罗信笑了笑说道:“傅姑娘莫要再取笑在下了,待他日稍微安顿下来,一定再来府上道谢。”

    傅彩云也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我们便静候佳音了。”

    傅彩云又看了看罗信身边的叶婉之,便又俯身上去在叶婉之耳边咬耳了几句,却把叶婉之逗得会心一笑。罗信见此,却不知道昨天夜里又发生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傅彩云说罢便退到了洪钧的身后,洪钧对此二人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恕老夫不再远送。贤弟此去一路珍重,若是还有我洪某能帮得上的,贤弟再来寻我便是。”

    说罢,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交给了罗信,说道:

    “此乃我府上令牌,贤弟持此令牌便可出得城门,不会有人盘问于你的。”

    罗信与叶婉之谢过洪大人,跨上马匹,接过令牌后,便与他二人握拳道别。一路出了城门后,又往天津卫疾驰而去了。

第二十三章 驿站再议津门行动 霍宅上下遭遇风波

    罗信与叶婉之又骑着马飞驰了两个时辰后,在昨日歇脚过的那个驿站又停顿了一下。驿站的衙役见到罗信和叶婉之,赶紧跑上去,急切的说道:

    “嘿呦,你们可算来了,这几日驿站马匹都派给了天津卫了,好在你们及时赶来,如若不然,一旦被其他人发现马匹被调包了,我这差事可就算要砸咯。”

    罗信胯下马来,又扶着叶婉之下得马来,罗信对衙役问了一句:

    “这位小哥,津门可是出了什么事?如何换马却如此频繁?”

    “我也不知,只道前几日又是那望海楼啊,出了命案,神父潜逃不知所踪。民众群情激愤,几次围了法国领事馆,讨要说法。因此事态紧急,当地官吏的信札每日都往京城与保定直隶总督府至少来去五六回,我这小驿站如何能够周转得开。”驿站的衙役说道。

    说着说着,罗信与叶婉之便一同进了驿馆,而衙役则接过马匹去了后院马槽。他二人驿馆内随便找了张座位便坐了下来,讨要了一壶水喝着,又听周边人言道:

    “此次津门,说到底也只是出了一桩命案,却不知为何这‘水火会’反应竟如此强烈,前些日子围了望海楼,这几日又围了法国领事馆。闹得这块地方呐,真是好不太平。”

    “可不是,要我说呀,必然是有人从中挑事,你们信不信。”

    “对对对,我也如此觉得。”

    罗信与叶婉之听得此处对话,便感觉到事态已经愈发紧急。罗信便与叶婉之说道:

    “叶姑娘,昨天夜里,我与洪大人探讨了一番这津门的情况,他让我此番入了津门,便要先去找李鸿章李大人,让他去请那英国人前来相助。然而事态紧急,看起来需要姑娘另有一事相助。”

    叶婉之问道:“罗信哥哥但讲无妨,我自当尽力而为。”

    罗信继续言道:“我思前想后,除了我要去面交李大人找人之外,还需做两件事。第一,便是要查出凶手的行凶依据,此前所有证据均指向望海楼,因此到目前为止,神父的嫌疑依然是最大的。而神父在我们看来,却越来越不像凶手,凶手应该是另有其人。因此我想让霍家叔叔和元甲兄弟再去一次望海楼后面的那块空地,看看能否找到其他蛛丝马迹。而这第二件事,叶姑娘,却是非你不能了。叶姑娘,务必要说动神父与我们配合,若是能够当面指证凶手便是最好,或者是留下一些物件,能够指出凶手也是好的。若不然,此事便永无大白之日了。”

    叶婉之说道:“那回去后我便姑且一试,罗信哥哥请放心。”

    二人说罢,便只是坐在了那里等着衙役来叫,气氛却显得有些尴尬。叶婉之此时一直看着罗信,看得出神。罗信却被看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叶婉之说道:

    “呃,叶姑娘是在看什么?”

    叶婉之这才回过了神,说道:“哈,没事,只是觉得罗信哥哥认真起来的样子,却也有些令人神往。”

    罗信着实被这话惊到,心中暗想:“这叶姑娘如何一时之间却是判若两人?这话听起来却不似叶姑娘所言......却好似......傅姑娘?”

    于是,罗信便问道:“叶姑娘,不知昨天夜里傅姑娘与你谈论了一些什么?”

    叶婉之笑了笑,低下了头却往旁边张望了去:“没......没有什么,只是讨论讨论了一些她自己的私事而已。”

    罗信点头言道:“哦,好吧,既然是私事,就不便再说了。”

    叶婉之却又看着罗信,问道:

    “罗信哥哥,若此间事情完成之后,你有何打算?”

    罗信回答道:“若此间事情都完结了,我便要去往旅顺,再前往朝鲜。我有一师兄在那,便是要投奔于他的。”

    待叶婉之又要开口说话时,此时衙役却走了进来,与罗信说道:“罗兄弟,你家的马匹已经给你牵出来了,要走这便可以启程了。”

    罗信听得此言,便起身给衙役作揖,谢道:“多谢兄弟几番照料,那我们这便告辞了。”

    接着便与叶婉之一起出了门,上了马,继续赶路了。

    一路进了津门便先到了霍宅,却只看霍宅外面却来了几个人一直在往里面张望,罗信心想此三人必是来者不善,莫不是神父藏匿之事已经败露?这可如何是好?正在心下寻思之际,却见叶婉之一人挺身上了前去,罗信见状大惊失色,暗自叫苦:“这叶姑娘怎的变得如此莽撞,若是被人认出了,可如何是好?”

    只听得叶婉之走了过去,在霍宅门口大叫了一声:“霍家叔叔,开个门。这里有人找您。”

    这一声叫了不打紧,却把门口那三个人也给着实惊了一跳,问道:

    “这位姑娘,请问您是?”

    叶婉之回答道:“小女子津南人氏,与霍家叔叔乃是远亲。只因家中长辈不慎跌倒起不得身了,知霍家叔叔有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因此特意前来讨要几张。”

    那三人见叶婉之是个姑娘家,却又是只身一人,便也就打消了戒心。只见此时霍恩第开了门,迎面却碰见了那三人,一眼便认出此三人是水火会的。霍恩第知是前来查探的细作,却也不便当场揭穿。故作惊讶,问道:

    “唉?这不是老张和老赵家的娃子嘛?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那三人面面相觑,却是支支吾吾吐不出字来。霍恩第其实早知他们来意,这几日水火会到处搜查神父,因此这街坊内,现在除了他这一家还没搜查之外,其他人家早就都搜了个遍了。只因霍恩第在当地也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量他寻常人也是没那个胆量来搜的。

    霍恩第咳了两声,对那三人说道:“这几日我也是久未出门了,只因在家偶感了风寒,多谢你们这些晚辈挂念了。”

    那三人听罢,齐声说道:“霍伯伯客气了,这些都是晚辈分内之事。既然霍伯伯身体抱恙,我们在此也不便再叨扰。霍伯伯再见。”

    霍恩第向他们挥了挥手,做了声道别,便转身看着叶婉之,向她笑笑说道:

    “几日不见,姑娘居然变得如此机灵了?罗信他可真有些本事嘛,哈哈。”

    罗信见那三人退去,才赶了过来,向叶婉之问道:

    “叶姑娘,你没事吧?刚才当真危险,却没想到叶姑娘也是如此机敏之人,当真令在下佩服得很。”

    叶婉之被他们二人这么一夸,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

    “我也是见情急之下突然想到的,能够帮到霍叔叔和罗信哥哥,我也很是开心。”

    霍恩第点了点头,向他二人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赶紧先进来吧。”

    于是三人便走进了院中,却不见霍元甲,于是罗信便问道:

    “嗯?霍家叔叔,这元甲兄弟却是去了哪里?”

    霍恩第只是摇摇头,回道:“这几日形势不容乐观,水火会闹事,挨家挨户的搜神父,元甲和元卿便随着他们一起出去装装样子去了。”

    罗信又问道:“霍家叔叔,你......可觉得水火会的反应未免有些过激了?”

    霍恩第瞬间睁大了眼睛,又看了看罗信,说道:“贤侄所虑与我一致,水火会内必然是有人被收买了。混在人群之中,只是为了寻衅闹事。你可知,这几日我们宅中也被秘密监视起来了,如今这神父在房中是一步都出不得,只能在房中度日如年哪。”

    罗信看了看叶婉之,点头示意了一下:“叶姑娘,这边就交给你了。”叶婉之心领神会,辞过霍恩第便去了神父的房中游说劝诫去了。霍恩第却不知罗信是如何打算,便问道:

    “看样子,贤侄此次回来可是有了什么计划?”

    罗信点了点头,在霍恩第耳边小声说道:“霍家叔叔,这里确是有件极紧要的事情需要您和元甲兄弟去办。此次京城一行的确是有所收获。这杀人凶手基本可以认定是另有其人,因此要霍家叔叔与元甲兄弟可再去一次案发之地探查一番,而且有个头号嫌疑对象,需要着重注意。”

    霍恩第眉头一紧,赶紧问道:“贤侄说的是谁?”

    罗信在霍恩第耳边回答道:“德国人。”

第二十四章 德璀琳大闹总督府 罗信定下连环之计

    罗信与霍恩第议定计划之后便出了门,往直隶总督府而去。这直隶总督府原本其实并不在天津卫,而是在直隶省会保定。但是因为这李鸿章是直隶总督兼任北洋大臣。而洋务通商外交事务繁忙,因此李鸿章在天津便有了常驻的办公衙门,人们也称其“直隶总督府”。

    罗信来到直隶总督府门前,却发现水火会的人居然也在直隶总督府门前静坐示威,要求惩戒洋人,交出凶手。罗信心底里想着:若是直接进得门去,目标太显眼,万一被人认出,岂不连累霍家。不如从后墙翻进去更好。于是来到直隶总督府的后墙,偷偷爬上了旁边的一棵树,再纵身一跃便翻进了直隶总督府。

    翻进了直隶总督府,却也不敢与巡逻的衙役碰面,于是偷偷来到了衙门附近。只听到里面却传来了一个洋人的声音:

    “中堂大人,如今税务司的工作已经不能够正常进行了,李中堂何时才能帮我们把税务司门前的民众给驱赶出去?”

    又听得坐在里面的李鸿章说道:“德璀琳老弟,稍安勿躁。现在四处都有民众闹事,这直隶总督府可派遣来的人都已经派来了,我还已经写了折子给兵部,请他们多派一些人手前来。”

    这德璀琳却还是丝毫不客气,说道:“大清每年的海关税收几千万两白银,经津门进来的便要站了三成。这每天的损失可就是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个李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李鸿章在那里并不吭声。德璀琳见李鸿章蒙不做声,便继续喊道:

    “哼,若是李大人实在为难,那我便请我们德国的雇佣军前来维持秩序。”

    李鸿章听罢,怒道:“胡闹!大清的地盘岂容你们洋人的军队来维持秩序!更何况,英、法租租借区内,自有英、法等国自行维护。德璀琳老弟,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了!”

    罗信在门外听得个是真真切切的,心想:“‘德国雇佣军’?难道这个天津税务司的德璀琳便是德国人?难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人可是有了重大嫌疑了,回头便要与霍家叔叔一起商议一下。”

    德璀琳听得李鸿章发了怒,略微有些收敛,但是嘴上却是毫不服软:

    “哼!中堂大人,我只给你三天,三天里你若还是控制不住这些个刁民闹事,我便差人请示新德皇,让他差遣部队过来维持秩序。届时可别怪我没通知你啊!中堂大人!”

    德璀琳说完,便气势汹汹的走出了衙门。一排德国兵替他驱赶堵在门口的民众,清理出了一条通路,又上了汽车便驶离了总督府。李鸿章坐在堂中,用手撑着额头,眉头紧锁,闭着眼睛却是若有所思。

    罗信见德璀琳走了以后便进得堂来,小声喊了一声:

    “中堂大人?中堂大人?”

    李鸿章睁开眼一看,看见站在眼前之人居然是罗信,着实惊了一跳:

    “罗信?你怎么在这?”

    “大人,我方才在门外听到堂内大人与那德璀琳的对话,便知现在津门这里的事情,中堂大人也是甚是头疼。在下这几日也一直在调查此事。今日又刚从京城洪钧洪大人处赶了回来。此处有一封他的亲笔书信,他托我转交给中堂大人您。”

    “洪大人?拿来予我一看。”李鸿章指了指罗信,便让他靠近了一些。

    于是罗信将洪钧的信札交给了李鸿章,李鸿章拆开一看,果然是洪钧的印鉴。于是仔仔细细的把信读了一遍。此信的内容,其实便是将罗信所带来的速记图中的信息,还有他之后所揣测的内容都在里面详细陈述了一番,以供李鸿章参考。李鸿章读完此信,只见又是眉头紧锁,闭上了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罗信见李鸿章似乎有些疑虑,便与李鸿章说道:“李大人,此事其实已经非常明了。这德国人希望借此事在津门一石二鸟,这可不能不防啊。”

    李鸿章还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罗信却更加疑惑不解。

    “李大人?李大人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李鸿章听罗信问道,却也只是摇摇头,缓缓说道:“哎,东山老虎要吃人,西山老虎一样也要吃人的。你们只道是这英国人可以解此危机,但是这英国人可也是个生意经,哪会平白无故的帮我们呢?前一回,赫德助你逃离京城,那只是件人情小事。但若是要他出面解决此间危机,便是与国家利益相关的事情,这种事可就不是靠着人情便能解决得了的。”

    罗信听得却又迷糊了,问道:“那按李大人的意思又该当如何?”

    李鸿章说道:“此事只能让英国人欠我们一个人情,却不能让我们欠他一个人情。”

    罗信听得是越发的迷糊了,说道:“还请李大人明示。”

    “英国人在津门已经经营多年,自然是不肯轻易放手。但若只等暴乱事发之后,英国人出面强行调停中德矛盾。这德国人虽然会比如今难受一些,但是在津门一地争得利益之事,便也就无可逆转了。而同样的,英国人为了保证自己在津门的绝对优势,还会由进一步与我们谈判,这由头便是在中德之间调停的人情债。到得此时,我大清便更是刀俎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了。”

    罗信听李鸿章如此说,便询问道:“因此,李大人的意思是,不能在事发之后再找英国人帮忙,而要在事发之前便彻底解决此事。是也不是?”

    李鸿章点头言道:“正是如此,但是......此事又谈何容易呀。我的恩师曾国藩曾大人,便是在二十年前强行弹压了这里的天津教案,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抑郁而终。我们断不可在此重蹈覆辙,祸遗子孙呐。”

    罗信心底想着:“李大人言之有理,不若,便将我的计划说于李大人参谋参谋。”

    于是,罗信又双手抱拳,向李鸿章行了个礼,又说道:“李大人,在下却有一计,不知可行与否。”

    李鸿章听到罗信此言,却是来了精神,赶紧问道:“你有何计?”

    “德国人想来个一石二鸟之计,我们便给他设个连环计,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罗信便将自己腹中的计略,详细讲于李鸿章听来。李鸿章听罢,脸上终于发出了久违的笑声:“呵呵,若是此计成功,我自是可以高枕无忧矣。”

    然后回过头来又与罗信言道:“此事只宜速办,而且这神父和杀人的证据,皆是关键所在,需要小兄弟尽快安排才好,届时我自会前来鼎力相助。”

    与李大人商议妥当之后,李鸿章却只身一人出了直隶总督府的大门,四周便围上了一群人,这些人便是堵在总督府门口静坐示威的群众。李鸿章大声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我乃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此间缘由我皆已知晓,但请再宽限我两日,两日内,必给大家一个答复。若是没有,我李某人便从此归隐山林,不再入这仕途。请各位乡亲们放心,我李某人说到做到!”

    只见门口这些个人瞬时都默不作声了,为首一人却对李鸿章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信大人一回,若是大人不能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便是要‘替天行道’的,届时如果大人有了什么难堪,就请恕我们无礼了!”

    由此,门口这些个人便四下散去了。待他们走远,罗信也出了大门。李鸿章对罗信言道:“这话已经放了出去,我这顶乌纱帽,便是交到你的手上了。罗小兄弟,切莫让我失望了!”

    罗信谢过李鸿章后,便离开了直隶总督府,往望海楼后方的那案发地点而去了。

第二十五章 霍家父子再探沼地 海关税司寻觅真相

    再说霍恩第与霍元甲,听得罗信的计划后,便又来到了望海楼后方不远处的一片原先未修整过的泥沼地。但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却发现,这块地方似乎变了样。原本坑坑洼洼的水池,现在都已经不见了,这明显是被人为修缮过了的痕迹。而且之前的小水池现在也已经被晒干了。

    霍元甲跳下了这片平整过的水池底部,却在水池底部发现了明显被水流冲刷过后留下的迹象,便叫来了他父亲霍恩第。霍恩第下得水池后,与霍元甲一同朝着干涸的水流方向望去,却是直指海河河畔的高坡处。此处距离河畔足有百余丈。而此时的河畔高坡却又正好将这海河的河水阻挡在了外面,霍恩第言道:

    “看来此处之前的水池并非天降,也非地出,应该便是这海河之水倒灌所形成的了。”

    于是霍恩第父子二人便一路沿着水迹来到海河旁,又发现脚下有一处土质极为松散,应该是刚填埋过的样子。

    “之前这泥沼地的水,应该便是从此处倒灌过去的,之后又被人修缮过了。”霍恩第言道。

    正在此时,却听见身后有人叫道:

    “霍家叔叔,元甲兄弟,原来你们在这!”

    二人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罗信。原来,罗信从直隶总督衙门出来后,便一路赶来望海楼。一到此地便看到霍恩第父子二人在海河旁眺望。

    罗信赶紧也小跑了上来,同时也发现了脚下的泥土似乎很是松软。与霍家父子说道:

    “此处确实有些蹊跷,我记得上次前来之时,这里还开着一个缺口,大约有一丈多宽。今日再看却已经又回填了回去,不知是何人所为?”

    “此处河畔应该皆由王伯所管辖,不如去问问看他?”只听得霍元甲如此言道,于是三人一同在一处海河河畔的凉亭内,找到了王伯。霍恩第对王伯言道:

    “唉?老王啊,原来你躲在此处偷闲呐。我这有件事情要问一问你。此处河堤,你可有重新修整过?”

    这王伯想了想,说道:“哦,确实有一处,前几日晚上我在巡河之时,却发现了有一队洋人,乘了船来到河堤边上,又是挖土,又是夯地。直直的把河堤给凿穿了一个洞来。我原本想前去劝阻,却怕这些个洋人蛮不讲理,到时候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散架了,反而是得不偿失啊。于是便随他们去了。这不,昨天我便把这河堤又给平整了一下,恢复了原貌。”

    罗信惊问:“可是在发生命案的前一天晚上?”

    王伯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当晚,你们若来不问我,我也是不敢说的。那几个洋人哪,确实可疑得很哪。”

    “那可看清那几人是什么模样?”

    “那几人穿着打扮确也是怪异的很,头上顶着个又大又高的帽子,但是这帽子又与身上衣服是一体的,看起来像那些个传教士的服饰,但是周身全黑。而且由于顶着的帽子把整张脸都遮了起来,因此根本看不到脸。”

    罗信听罢,思索了一番,转身又问霍元甲:

    “元甲兄弟,你可知津门此处的天津海关税务司却在何处?”

    “天津海关税务司?那地方离这里可远着呢!在大沽口附近。罗兄弟可是有什么线索?”

    罗信悄悄说道:“方才,我去了直隶总督府,却发现那里有个叫‘德璀琳’的洋人,在衙门里大发雷霆,扬言要请德国兵过来维护津门这的治安。”

    霍元甲听到了这个名字,张口便来:“德璀琳?那可是天津这儿的名人哪!可算得上是李鸿章身边的大红人了。这个名字在津门这儿呀,那可是妇孺皆知。人称‘津门洋财神’,而且此人生性好赌,在这边的赌场里,也算是个常客了。哎?不过你还真别说,他便是个德国人。罗兄弟,按你的之前的说法,难道......”

    罗信回答道:“这也只是一番猜测罢了,若是要一探究竟,还得去这海关税务司探查一番才行。”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边过去看看。“霍元甲兴奋的说道。

    霍恩第此时在旁听到他二人要去天津海关税务司,却又不免担心了起来:“你们二人不可擅自前往,那地方可不比这望海楼。那地方可是戒备森严,若是贸然前去,恐怕只会是有去无回啊。”

    霍元甲却不以为然,言道:“父亲且放宽心,凭我和罗兄弟的本事,我们定然是能够安全回来的。”

    霍恩第却还是放心不下,继续说道:“若你们执意要去,傍晚时分潜入才是最好,现如今每日申时开始大沽口的海边都会挂起一阵海雾。你们切记一定要在雾中行动,一旦雾气散去,一定要果断离去。”

    于是霍元甲与罗信便辞了霍恩第,在海河边招呼了一声,招来一艘小船,二人坐上船后,便吩咐船家借道往大沽口方向去了。

    在船上,二人眼下无有他事,霍元甲便与罗信打趣说道:“罗兄,你此次前往京城,与叶姑娘可还一切安好?”

    罗信回答道:“一切都好,多谢霍兄弟关心。”

    “那......叶姑娘没在路上与你说些什么?”

    “霍兄弟指的是?”

    霍元甲见罗信却似个榆木脑袋,便捅破了说:“哎,罗兄弟呀!你就少跟我打哈哈吧!叶姑娘的心思你却会不知?”

    罗信却是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叶姑娘确是未曾与我说过些什么,而且......我一个江湖中漂泊不定之人,又如何能让别人跟着我一起吃苦受累?”

    霍元甲听罗信如此说,拍了拍腿,大声说道:“嘿!这又有何难,罗兄弟若是不弃,就挂靠在我们家便是了,改日我与你一同去保长家里,给你讨个身份也无甚难事。以罗兄弟的身手,在此地开个武馆教些拳脚功夫自是不在话下的。又何必要再去什么江湖闯荡,四海为家?”

    罗信却又言道:“霍兄此言差矣,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是人人皆只顾自保,那这天下迟早要落入他人之手。更何况,恭亲王对我有过大恩,而我又曾许诺与他要保这大清江山。我如何能够背信弃义,就此一走了之了呢?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呀。”

    霍元甲此刻却是半句都听不下去了,便要与罗信斗嘴:

    “迂腐,太迂腐了。这满人的江山与你一个汉人又有何关系?东山老虎要吃人,西山老虎一样也吃人,谁在上头管事不都是一回事?说穿了,若不是此事惹到了咱津人的头上,我才懒得管呢!”

    罗信听得出霍元甲有了些不痛快,便只是闷不做声了。而霍元甲虽是话说出了口,旋即却又颇有些后悔了。心中暗想:

    “哟,似乎这话说得有些过了,罗兄弟自有他的打算。我又如何能够强使他人听从自己的一厢情愿?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怪我多嘴了。”

    霍元甲起得身来,向罗信作了一揖,抱歉道:

    “罗兄,我方才所言有些过火了,还望罗兄见谅。”

    罗信见状赶紧上前扶起霍元甲,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其实霍兄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你我二人所走的路并不相同,因此对这世间纷争,意见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但无论如何,能与霍兄结交,那便是我罗信的福分。这份情谊,罗信定当铭记在心。”

    话说着说着,这船便已经来到了大沽口了。二人谢过船夫,便径直来到了海关税务司附近。但见这税务司的门口是戒备森严,而且周围是一里一个岗亭,果然是连只鸟都休想飞的进去。

    二人料想,此时他们纵有天大本事也是无可奈何的。因此便在一旁等候,等着傍晚时分这海风把雾气吹来。

前言

    各位亲爱的书友:

    我是作者羲和晨昊,欢迎大家前来观看我的第一部网文小说《罗信传奇》。

    以前从未写过清末的小说,也不知道原来网文界是有很多讲究的。因此这第一次写的时候,似乎就犯了些忌讳。据说有句俗话叫“穿清不造反,xx套电钻”,对这部分读者,由于本作品在前面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可能不会有反清的情节出现(剧情需要)。因此,作者在这里先表示一个歉意。

    由于清末的历史,其实是一段很值得玩味的历史,而且其中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历史现象是很值得推敲推敲的。比如,为什么洪门、天地会反清复明,却最后又分裂出现了类似哥老会、黑旗军这样混迹于军旅中的组织。而明明以洪门等地下组织为首,而又打出“扶清灭洋”的旗号,这又是怎样的一回事?再比如,整个国际形势,尤其是西方各国的互相博弈、日俄的矛盾、朝中关系等等,都在当时的同一个历史时期同时对中国的近代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为什么甲午海战会失利?是李鸿章等主和派的失败?亦或是战略决策的失败?又或者是满汉的矛盾?又或者是西方国家压根就不想让中国赢?这些都是可以玩味的东西。甚至有些历史人物,现在品读玩味起来,也是必须分成不同的时期、立场来解释的。比如,袁世凯、李鸿章、这些都是作者希望借此小说来尝试从另一种层面来解读的东西。

    至于此小说是保大清,还是反大清。其实我个人对清朝、鞑子、满汉这些个概念根本无感,或者说在我的小说之中并非主要矛盾。应该这样讲,中国历史之所以有了这一段既沉重,又令人痛心疾首的过往,与当时整个世界都陷入了这段沉重的灾难浩劫是分不开的。即便是在欧洲,法国从第一帝国一直战斗到第三共和国。而德意志,是从铁与血中艰难崛起的国家。英国就更不必说,批判文学的作品就从来没断过。应该说,不管是名义上的侵略者,亦或是被侵略对象,这一段历史都是不怎么光彩的。当然,此处我必须事先声明:作者本人绝不是满清遗老,我只是一个对这段历史比较感兴趣的写手而已。

    另外,关于作品中,主角一开始总是积极参与天下纷争,首先,这是一种人心的基本需求。况且,主角并非穿越人物,不可能像现代人一般直接穿越回去后揭竿起义。是正常的人物,都需要成长和历练,在诸多的磨砺中重新认识那个他所熟知的世界,从而跳出那个时代去完成自我救赎。这样的人物,才能写得有血有肉。

    以上便是我写这部《罗信传奇》中想事先说明的部分,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谢谢。

    2018年9月22日子时

    羲和晨昊

第二十六章 霍元甲舍命护罗信 得名单火速回津门

    果然如霍恩第所言,申时二刻,傍晚时分,只见渤海海面上,腾起了一阵迷雾。接着又是刮起了一阵海风,瞬间整个大沽口都笼罩在了迷雾之中。

    罗信和霍元甲便靠着迷雾,偷偷摸摸的把门口放哨的洋人侍卫都给放倒了,随后便从大门潜了进去。

    进得门之后,便瞧见这海关楼真是阔气的很,三层楼的洋房建筑通体刷成了白色,里面一楼的大厅瞧着大约都有一个四合院子一般大小。而大厅内却是陈列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

    霍元甲此时在罗信耳边悄悄言道:

    “罗兄,我方才观察了许久,此楼后方应该有一个船坞,你便去那里看看可有什么可疑的船只。我从这楼的外墙爬上去,去那德璀琳的办公室内一探究竟。”

    罗信顺着洋房外墙仰视了一眼,果然这洋房的外墙处颇有些阳台,窗户的外廓可供攀爬。于是便小声说道:

    “那霍兄千万小心,若是外头雾气退散,便赶紧出来。”

    霍元甲点了点头,便从外墙爬了上去。罗信则一直沿着房子往海边摸了过去。

    罗信顺着洋房一路便摸到了海边,此时的海边是雾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却能透过紧贴地面,雾气略稀薄的地方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艘船的船身。

    待罗信朝着船的方向靠近,还未上得船。却又闻到空气中飘来了一阵恶臭,闻着像似**糜烂的气味。罗信再寻着气味找去,原来气味便是来自于旁边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子内。若是寻常看来,这间屋子多半只是存放一些航行的道具而已。却不知为何此时里面竟会散出这种恶臭味道。

    罗信抡起一脚,便将小屋的门给踢了开来,踢开之后却被里面的东西给吓了一大跳。只见里面居然存放了三四具小孩的尸体,其中两具已经腐烂,而另外有一具确实较新。看着这些尸体却也无外伤,估摸着应该是疾病所致的死亡。罗信一时间犯了恶心,赶紧回过头去吐了个稀里哗啦。

    待吐得麻木了,鼻子也慢慢适应这番气味后,罗信回头又想了一想。看样子我所料定是不差的,此地便是命案的关键所在。这几具尸体原本便是要投入到望海楼的后方沼泽地中的。可能是由于什么其他原因,这几具尸体却被搁置在了这里。我得想办法把他们都搬走,不能让他们被丢在这。罗信见那前方正好有艘洋式的单桅帆船,便解了外衣,将这几具孩童的尸体都包了起来后,又把他们安置在了船上。

    待他将小孩尸体都收上船后,为了掩盖住难闻的气味。在船上四下寻找了一番,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件黑色的宽袖衣服。罗信也不由分说,直接把衣服拾起,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正在此时,听得远处洋房传来一声枪声,罗信听得一惊。心想:

    “不好,霍兄弟出事了!”

    于是罗信赶紧往洋房跑去,但就在此时,迷雾之中却又听到一声枪响,罗信又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从二楼的阳台内传出来的。罗信见状便要从外部攀爬上二楼阳台,却见从阳台里面突然丢了一个物件出来。随后又传来霍元甲的声音:“罗兄弟,赶紧带着名单走!那名单至关重要,千万要交给我的父亲!我会自行脱险,勿要挂念!”

    然后罗信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扭打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之后霍元甲又把他刚才喊的话重复了一遍!

    原来这霍元甲从洋房的外墙翻进了德璀琳的办公室后,在他房间内却找到了一份写着中文的名单,里面有一些名字都是他所熟知的街坊。霍元甲便知其中必然有些蹊跷,就将其收拾了起来。

    正要离开时,却正好被巡视的洋人侍卫发现了,因此便与其缠斗了起来。后来的侍卫却越来越多,霍元甲只得利用门口狭长空间把一群侍卫都堵在门外。洋人人数虽多,而且多有洋枪,但奈何在狭长的空间内并没讨到任何便宜。情急之下洋人侍卫便胡乱开枪了。霍元甲听到侍卫开了枪,知道罗信必会闻着枪声赶来相助。于是便有了前面这一出,急忙暗示罗信莫要前来,赶紧拿着东西快跑。

    罗信虽然此时十分担心霍元甲的安危,但是他也知道若是此时他再去帮忙,他二人便有可能全部都要交代在这了。罗信尽力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心下一盘算:

    “若我将此东西带走,德国人即便捉住了霍兄,也是定要留个活口刑讯逼问的。更何况以霍兄弟的身手,对方若是不用枪,霍兄或许还真能有脱险的可能。”

    想到此处,罗信便又从外墙又跳了下去,拿起那张名单便死命的往船的方向跑去。只听后面突然传来数声枪响,子弹都打在了自己咫尺的距离。罗信知是朝着他放的枪,于是更不敢停下,继续跑向海边,直至他消失在了厚厚的迷雾之中。罗信把船推出了海滩,自己一个箭步跨上了船,降下了风帆,便往天津卫方向疾驶而去。

    到了天津卫,罗信不敢懈怠,在一处船坞下了船。船坞上的渔夫们见罗信驾驶着一艘洋人的帆船,而且神色甚是慌张,便围了上来询问罗信出了什么事。罗信却也不敢说,只得让他们看好此船,他此刻要马上前往霍宅见霍家叔叔。

    罗信一路冲进了霍宅,大叫道:

    “霍家叔叔!元甲出事了!”

    霍恩第听到消息,赶紧出了院子,问道:

    “元甲怎么了?!”

    “元甲可能被海关的侍卫给擒住了。霍家叔叔,此物乃是他让我要转交于你的东西。我看那些侍卫颇为在意此物,相信有此物在,元甲兄弟这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事的。”罗信一边说着,一边就将那份名单交给了霍恩第。

    霍恩第取过名单一看,只见这份名单中出现的名字,皆是霍恩第所熟知的街坊领居,便知此事蹊跷异常。

    而后又听得罗信说道:“霍家叔叔,我来时船坞处还有一件事。快随我来,迟则有变!”

    于是,霍恩第听得此言,便与罗信一同飞也似的往船坞方向跑去。到了船坞,罗信跳上船,一把揭开了黑色衣服,这几具小孩的尸体便被众人瞧见了,众人一看却着实被吓了一跳。只听罗信言道:

    “霍家叔叔,这几具尸体都是在天津海关楼那边找到的。”

    霍恩第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当即号召了在场的乡亲们,将尸体帮忙找车抬到了自己的宅院之中。

    罗信此时却又有些坐不住了,向霍恩第说道:

    “霍家叔叔,东西我已经按照元甲的吩咐带到,现在他究竟如何了却也不得而知,我这便折返回去把他带回来!”

    霍恩第却一把抓住了他,说道:

    “贤侄万万不可,快些与我回去,把此间事物都理理清楚,然后再想法子去救他。此时更不可意气用事,做那些徒劳的功夫。”

    罗信见霍恩第如此说,便也只能暂且作罢,随着霍恩第一起回宅院去了。

    此时,叶婉之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便从神父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见有一辆推车推了进来。而叶婉之却发现此车上面有一物件却是似曾相识。便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件黑色长衣。见得此物,叶婉之却禁不住哇哇得大哭了起来。

    罗信和霍恩第之后也进了院中,却发现叶婉之情绪失了控,感觉是好生奇怪。便走上前去,问道:

    “叶姑娘,您这是如何了?为何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叶姑娘转头看了看车上的几具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黑色长衣,哭泣着说道:

    “此物......正是我姐姐身上的......修女服啊!”

    罗信和霍恩第都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叫道:“什么?!”

第二十七章 二人议定釜底抽薪 细作集结大白真相

    罗信见叶婉之如此确信此物便是她姐姐的遗物,当下便也就知晓了这凶手必然是那海关税务司司长德璀琳。

    又见霍恩第却坐在院子中,在仔细端详他那手中的名单。罗信便走上前去,小声问道:

    “霍家叔叔,这名单内的名字,您可是全都认得?”

    霍恩第叹了口气,回答道:

    “确实如此,这些人绝大部分我都认得,而且有些还很熟呢!”

    罗信又问道:“那霍家叔叔可知这些个人的名字为何却出现在了洋人的手里?”

    霍恩第闭上了眼睛,眼角处却泛着泪光,又回答道:

    “哎,这些个人呐,都是二十年前因教案而被枭首示众的弟兄们的,或是遗子,或是遗孀。看样子,是被那人所利用了,这些人是想是为了报仇雪恨而替那德国人当了水火会的奸细了。”

    罗信闻了此言,便来回踱步在院子内沉思着。又对霍恩第说道:

    “霍家叔叔,你可有什么办法将他们聚在此处?”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让他们聚在此处后你又待如何?”霍恩第关切的问道。

    “现在我们的情形可谓是千钧一发,万分危机。神父如今依然在我们这,这件事就算再怎么藏,都只是权宜之计而已。而且元甲兄弟现在也是下落不明,若是落在洋人的手中,拖的时间越久则越不利。不如……”

    罗信停顿了一下,霍恩第却又急忙问道:

    “不如如何?”

    “不如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若是能让这些个水火会中的细作相信,二十年前的天津教案其实乃是另有隐情。待他们意识到在帮他们的那个洋人其实就是在贼喊捉贼,他们必然会协助于我们。则我们便可占据主动了。”

    霍恩第听罢却又有疑虑,说道:

    “话虽是如此说,可是贤侄又如何能确定这二十年前的天津教案与如今这件案子在背后指使的德璀琳有关呢?”

    罗信继续回答道:“其实目前我也没甚把握。但如今这几具小孩尸体出现在了海关税务司,这手法其实与二十年前的作案手法是如出一辙啊!而且这望海楼的神父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年前屠杀小孩的凶手啊。”

    就在此时,叶婉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站了起来突然插了一嘴:

    “罗信哥哥所言不差,这二十年前的教案,的确是另有他人指使。”

    罗信、霍恩第听后都是大惊,罗信急忙问道:

    “叶姑娘可是从神父口中知道了一些什么?”

    叶姑娘微微点了点头:

    “霍家叔叔,你只管将那些人聚起来。待到那时,神父自然会将实情相告的。”

    霍恩第听后思虑了一会便又回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这就出去找人,让他们今天晚上来我院中一叙。”

    于是,霍恩第便出门找人去了。而叶婉之见罗信这一日是舟车劳顿,已显得是疲惫不堪,心中甚是心疼,一边在井边打水一边与他说道:

    “罗信哥哥,快些将衣服脱下来吧,我这便帮你把它们都洗了。我再打一盆水,你到你屋内洗一把便略微休息一会吧。这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哩!”

    罗信听她既如此说了,又怎能不领她的好意,便谢过了叶婉之,回房收拾去了。

    只过了一个时辰不到,霍恩第便将名单上的人都找了个遍,但是唯独只缺了一人,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而其他人也实在不知此是何人。而其他人这不一会儿,便齐聚在了霍家的院落中。

    大伙互相照了面便知此番前来霍宅,定是为了近几日水火会大力围追洋人之事。他们皆是面面相觑,深怕便是这东窗事发,是要去往官府投案的命了。所以大伙此时这心里更是没了着落。

    之后,罗信与叶婉之也来到了院中。霍恩第见众人皆已就位,便大声喊到:

    “诸位,我今日将大家召集到此乃是有一事相告。”于是便将手上的名单拿了出来示于众人,接着说道:

    “这张名单是今日我儿冒着生命危险从那海关税务司的洋楼中偷出来的。而你们的名字,皆在这份洋人的名单之中。谁能告诉我一下这是为何呀?”霍恩第将这名单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话音刚落,瞬间院内成了死寂一片,所有人皆默不作声,直直的驻在那里一动不动。

    霍恩第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便继续说道: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但是你们!你们自己却不知道,你们都已经被那德璀琳利用了!”

    此句刚一出口,众人便知今夜此事定是瞒不过去了,只听其中有一人高喊:

    “我们就是要报仇雪恨,谁能帮我们报仇,我们就听谁的!……”

    “胡闹!那你们又是如何知晓这二十年前真正的凶手是何许人也?”霍恩第厉声呵斥道。

    “不是别人,便是望海楼的神父。若不是他挑起的教案,我们的丈夫(父亲)又如何会被官府抓走,最后死于非命?”

    霍恩第听罢,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们哪!这德璀琳便是好人了?”说着便走到了那几具尸体旁,一把揭开了盖在上面的帆布。众人一看这几句尸体不由得大惊失色。就在此时,罗信从一旁闪了出来,对大伙说道:

    “这几具尸体,也是我与霍元甲从海关税务司那里寻得的。大伙可知这些个小孩的尸体又是要投往何处?这德璀琳又是否与你们说过他的计划?”

    众人见状皆只是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罗信继续言道:

    “那你们又可知,前几日在望海楼后方泥沼地中找到的那具女尸,其实也是用我今日驶来的那艘洋帆船,从海关税务司那运到望海楼附近,并投放到那里的?”

    众人听了这个说辞,却完全不买他的账,说道:“小子!你是何人!说话可得靠真凭实据,含血喷人的话可不能乱说!”

    罗信继续言道:

    “在下罗信,京城人氏,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

    “罗信?京城的?难道就是江湖上有传言道,之前在保和殿‘救了恭亲王,气了庆亲王,玩了端郡王’的那个罗信?”众人惊问。

    “正是在下,在下与霍家叔叔也是故交,因此这几日都在此处明察暗访。这件事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自行去望海楼附近查看,那片之前的沼地,如今已经干涸,而露出的河道痕迹却是直至海河。再根据在此处河堤巡查的王伯的描述,那一日晚上在望海楼确是有可疑人物在那里毁堤,然后将尸体随着破损的河堤一同倒灌进了那一片区域。”

    众人又问:“姓罗的,那我问你,就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你又如何能够证明那晚上的可疑人物便是海关税务司的德璀琳?”

    罗信手上又举起了一件黑色衣物,口中说道:

    “就靠它!”

    此时,站在一旁的叶婉之也开了腔:

    “不瞒诸位,那一日的受害者女尸,便是我在修道院中的异性姐姐。而这件黑色披服,便是他的修女服。同样是这位罗兄弟在海关税务司的洋帆船上找到的,这之前罗兄弟并不知情,只是将它披在了小孩尸体上以掩其臭。但是我却认得此物,因为每件修女服中皆有自己做的特殊印记以作为区分。此乃我姐姐遗物,绝不会有错的。”

    站在下面的众人此时皆是大惊失色,又不敢作声了。

第二十八章 有隐情细作辨贼首 神父设计书信诱敌

    正当众人皆陷入了沉寂,叶婉之又进了一间屋子,将那神父给搀扶了出来。原本沉默的人群瞬间出现了骚动:

    “望海楼的神父!”

    “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原来是藏在了此处!”

    “就算前几日的命案与神父无甚关系,那也不能说这洋神父就是什么好鸟!”

    “没错,洋人没一个好人!都是死有余辜。”

    “霍老爷子,你果然与这洋人串通起来了!你这样做能对得起我们那些冤死的家人吗?”

    众人如此七嘴八舌的说着,却使得霍恩第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境地,甚是窘迫。而罗信此时提高了嗓门,对众人喊道:

    “安静!安静!二十年前的教案,罪魁祸首并非神父,我也严重怀疑便是你们的主子德璀琳!若你们还想为你们的家里人报仇,就听听这神父是如何说的。你们听完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众人听了此言,觉得这罗信说的也有些道理,便又都不张嘴说话了。

    这安德鲁神父见众人平静了下来,在叶婉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进了院子来。在众人注视下,在一处石凳坐了下来。神父望了望人群,慢慢的用不怎么标准的中文说道:

    “各位,二十年前的教案,其实的确是另有一番隐情的。我当年只是望海楼的一名教士。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这封信中用拉丁文写着:十天内津门会遭受上帝的惩罚,天主教堂将会灰飞烟灭,而信仰天主的信徒们都会接受应有的制裁。这封信很明显并非本地人所为,也绝不可能是从罗马教廷发出。我寻思着,应该便是这路德宗的人企图在津门搞事。而我也不敢将此事声张出去,只是在那几天里,一直关注着望海楼周围是否有什么异样。忽然有一天下午,我在望海楼后方巡视之时,发现背后的墓地里突然多出了许多水来,而且水池中还露出了几具小孩的骸骨。当时我虽觉得也是蹊跷,但也并未多想,将它们拼好之后便将他们妥善安葬在了后山之上。却不曾想,居然会被其他人又给挖了出来,于是整件事情便迅速的扩散了出去,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众人听到后皆是惊呆了,不约而同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有一人正在翻土,安放遗骸。此人距离较远,但粗一看与那安德鲁神父的身影却是极为相似。其中一人把照片交给了霍恩第,说道:

    “这张照片便是德璀琳交给我们的,说此人便是安德鲁神父,二十年前,便是他对那些小孩痛下的杀手!我等皆信以为真,而且事实上自从那起教案之后,安德鲁便当上了望海楼的神父,因此我们才会认定这安德鲁神父便是那教案的罪魁祸首。”

    霍恩第将照片交给了神父,神父定睛一看,点了点头,说道:

    “照片上的此人就是我,我在那场灾难中幸免于难,也是多亏了有人通风报信于我,我便躲进了天津海关税务大楼。我前几日也收到了这张照片,乃是一名自称‘路德师徒’的人到望海楼交给我的。他令我除非是投于路德宗,主动在望海楼辞了这神父的职位。否则便要将二十年前那莫须有的事情公之于众,让我被此地的暴民处死。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名本地的修女,那修女便是玛丽(叶婉之的英文名字)的姐姐,我见她在那里一直在做着此次对话的记录,便以为她姐姐已经投于这‘路德使徒’了。却不曾想,那路德使徒第二天却又来一封书信,让我去墓地一看。我于是便去了望海楼后方的那片墓地,又发现那片原本已经平整的区域,如二十年前那般地上出现了许多坑坑洼洼的水池,而水池中却躺着玛丽的姐姐。我顿时便吓坏了,也不敢再去收拾她的遗骸,深怕周围再潜伏着什么照相机将我拍了去,到时候我岂不真是百口莫辩了。于是想到了此处,拔腿便跑回了望海楼。”

    罗信听到此处插了一句:

    “那望海楼后面地上沾了泥的脚印便是如此留下的了?这路德使徒果然是想的滴水不漏。知你定会前去查看,而后泥泞之地必然会留下脚印,这便又是你的罪证了!”

    神父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知道玛丽的姐姐与玛丽感情非常好,而且之后修道院那边居然也放出了传言,说玛丽姐姐已经将物件交给了玛丽。再回想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场景,我担心这事情一旦传言出去,非但我的性命将不保,而且这望海楼恐将再遭劫难。我寻思绝不能让这些异教徒得逞,因此便在那天晚上把玛丽给留了下来抄写经书,之后的事情这位罗先生便都知晓了。”

    众人听得此番言语,虽然确实所有的事情都能对的起来,但是觉得也不能只凭借他的一面之词便相信了他,有一人便高声说道:

    “那你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神父听到这声质疑,便从他的口袋中摸出了与之前众人手中一模一样的那张照片。说道:

    “各位请看,这便是路德使徒前几日给我的照片。”

    众人看过这张照片后,发现其背面还用拉丁文写了一些字。众人便询问道:

    “这背后却是写了些什么?”

    神父回答道:

    “这是一个地址,他说若是我想通了,想明白了,便可以去到那里入会。一旦入了会,便可保我平安离开津门回到法国。”

    众人又问道:“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去?”

    “这或许只是另一个陷阱而已,共济会现在所扶持的路德宗与我们天主正教原本便是势同水火,而且这路德使徒心狠手辣,如何会留我活口?更何况,即便是能活着回到了欧洲,罗马教廷又会对此种叛教的行为作何感想?横竖都是难逃一死,在这里至少还能身后留个名声呐!”

    众人听到这里,便都目目相视了起来,心里盘算着:

    “这神父说的也算是有理有利有节,似乎不像是在造谣说谎,而且所有的说辞都有其他佐证相辅。难道我们真的误会好人了?难道这背后真的另有这一番隐情?”

    此时只见罗信又问神父:

    “那这背后所写的拉丁文地址又是何处?”

    “此处在英国人的租借区内,乃是天津共济会的所在。”

    “共济会?!”罗信和霍恩第都惊了一跳。

    原来这“共济会”他们二人都是有所耳闻的。正是前几日霍恩第口中的,当初扶持太平匪乱的境外势力。未曾想到,今日的天津卫也同样卷入了共济会的阴谋之中。罗信与霍恩第想到此处不由得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只听这神父继续说道:

    “你们若是对我所言还有疑虑,我可写书信一封,你们直接将此信投到这个地址。路德使徒知我还没死,而且还要主动投降,必然会欣然接受。信中我便约他在望海楼见面,到时候你们便潜伏在一旁,一击将他擒住,之后一切就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罗信此时与霍恩第说道:

    “霍家叔叔,您觉得此计可行否?”

    霍恩第也点头道:

    “看样子也是别无他法了,我来看看这些人又如何盘算的。”

    于是,霍恩第又转身朝向那些受骗的水火会成员,喊道:

    “各位乡亲,你们现在应该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了吧!你们打算何去何从,便在此处决定吧。若还是想找神父寻仇,我也不会再阻拦。但是!请记住!你们今日的行为,很可能便是背后真正的凶手所想达成的目的!所以,你们看着办吧!”

    众人便七嘴八舌的互相交流开了,过了没一会,众人便皆议定。只见他们齐刷刷的都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抱着拳对霍恩第言道:

    “我等险些被贼人蒙了过去,若不是霍老爷子在此地帮助我等拨云见日,我等险些便要犯下大错。眼下我们都已经商议过了,只要能真正帮我们报仇雪恨,我们便听老爷子您的。您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们所有人绝不会再有二心,若是有违此言,必遭天打雷劈。”

第二十九章 罗信投信巧遇元凶 取径衙门规避路探

    霍恩第见大伙都表了态,对乡民们的理解和支持也是由衷的感激。不禁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众人说道:

    “多谢各位能如此信任与我,若我儿能够得救返还,便全都仰仗诸位了。”

    众人见状,都起身去将霍恩第扶了起来,其中有一人问道:

    “霍老爷子,我听人言道,你家二娃子现在可是被那德璀琳关在了海关税务司的洋房内?”

    霍恩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答道:

    “其实我们也不甚了解,只是有极大可能而已。”

    其中一人又说道:“霍老爷子不必担心,这天津海关楼如今我可持信物进出,德璀琳要求我这几日每天早晨都要去他那里汇报水火会的情况。明日我便想办法混进去找人,到时候将霍元甲一同带出来。”

    霍恩第感激说道:“那我儿性命便全靠你们了,我在此便先谢过各位了。”

    此时,叶婉之取了神父刚刚写好的书信,向罗信问道:

    “罗信哥哥,我觉得此封书信妥当起见,还是由你投过去最为合适。”

    说罢便将书信交到了罗信的手上。罗信回答道: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往此处投去。”

    于是,罗信携着书信,辞了霍恩第,出了霍家院子,发现今日月光甚好,正适合夜行。于是便一路披星戴月来到了叶婉之告诉他的那个地址。

    到了那里,却发现原来是一处新建的跑马场所在。这跑马场在当时还是个新鲜地方,都是些个洋人,或者是地方乡绅爱来玩的场所。名义上是赛马的场所,实际上也是个大赌场。

    罗信见此时马场外围还有一处门口外面点着灯火,感觉甚是奇怪:这大晚上的,为何还会有店家没有打烊?罗信便上前一探究竟,靠近之后只听见居然里面还有人在说说唱唱,还传出了一些瓷球碰撞的声音。

    罗信见此门并未掩死,而是露出了一条缝隙,便小心的推开了门。只见此处屋内却是热闹非凡,另有一番景象。

    这屋顶的四周都挂满了不用火的灯,把整间屋子照了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屋子中间一块区域聚了一群人在那,似乎像是在赌博。而屋子四周则散落着几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四周有六个袋口,桌面上散落着几个瓷球。那些个碰撞的声音便是有此处发出。

    屋子里也皆是五花八门的人物,绝大多数是欧洲人的面孔,但其中也有一些人类似突厥人的相貌,甚至还有几个是东洋人的打扮。那些人见罗信推开了门,瞬间便紧张了起来,纷纷从桌角下掏出了手枪和刀对着罗信。罗信见到这幅场景,心中着实有些发了慌。但也只能故作镇定,进了门并说道:

    “哪位是路德使徒,此处有一封他的信件。”

    洋人们听到这“路德使徒”,便不约而同的往一人看去。只见此人身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也不高,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人中处留着一寸胡子,修剪得也甚是平整。罗信一看此人,便认出正是今天早晨大闹直隶总督府的德璀琳。

    罗信心中暗想:

    “果然是你,津门这一切的幕后指使果然就是你这个老贼。”

    这德璀琳起了身,却是不紧不慢的走近罗信,走到跟前又将罗信上下打量了一番,用中文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德璀琳一开口说话,罗信又是一惊,这人与那英国人赫德一样,中文竟也是说得如此标准。罗信又寻思着:此时还不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信送到后要赶紧脱身才好。

    于是罗信便装模作样的扮起了送信的差役:

    “呀!这位洋老爷,我呀这里有您一封书信,是一个自称什么神父的人托我交到此处。既然您就是那位路德使徒,我信这便放下就走。打扰到您了,抱歉抱歉。”

    “慢着!”只听这德璀琳很严肃的喊道:

    “哼!送信的?整个津门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个神父,你一个送信的如何能碰得到?而且还是让你送信到了此处!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何人?那安德鲁神父现在又在哪里?”

    罗信又回答道:

    “嗨哟,这位洋大人,这您可就为难我了,我一个平头百姓能知道些什么?那神父也是神出鬼没的,给了我这封信就跑的没影了,我此刻又如何能找得到他。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这德璀琳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过了许久又松了口气对罗信说道:

    “呵呵,既然你不知情况,那便速速滚吧。这儿可不是你们这种人待的地方。”

    罗信心下一惊:“料想这德璀琳应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如何会这般好骗?莫不是有诈?”

    但此时罗信也不敢在此多作逗留,一边退出去,一边说道: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罗信退出门外后,便一路往霍宅的方向小跑而去。但跑着跑着却感觉身后有些异样,罗信便在一处拐弯处稍作了停留。果然,没过多久就赶上来了两个人。罗信伸出去半条腿,其中一人被直接绊倒在地。另一人见状便要伸出手枪朝罗信开枪,罗信一个扫堂腿便把那人的手枪打落在地。紧接着又是一脚,那人竟被踢得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米远,最后又栽倒在了地上。

    此时罗信心想:“糟糕,看样子我是被德璀琳派来的人跟踪了。若是如此便回了霍家,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如......去直隶总督府暂住一晚。谅那德璀琳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总也不敢在李大人的地盘撒野。”

    于是罗信便又取道往直隶总督府的方向赶去,一路上罗信都能感觉得到这背后始终是有人跟踪着的,而罗信也管不了这么许多,他知道这些人只是为了探查神父的下落,因此绝不会对他贸然下手的。就这样你走我跟,你跑我赶,罗信一路便又到了衙门门口。

    衙门的侍卫一下便把他拦住了,问道:

    “你是什么人?胆敢深夜里私闯直隶总督府?”

    罗信又从袖中拿出了洪钧给他的那个信物,说道:

    “我乃洪大人府上的亲随,有重要情况汇报给李大人。”

    门口侍卫接过信物一看,果然是洪府的东西,便不再阻拦,任由罗信进了衙门。罗信自知如此便已经甩开那些个探子了,转念一想,既然来都来了,便与李大人再确认一番情况也是好的,于是便往李大人的住处找去。

    在衙门内下人的指引下,罗信来到了李大人的住处,此时李大人的住处内还亮着烛火,便知李大人还未歇息。罗信便在门外敲了三声。李鸿章此时也还在盘算着明日的计划,听到门口响了三声,便问道:“是谁?”

    “李大人,是我,罗信。”

    “哦,是罗小兄弟,快快进来。”

    罗信便推开门进了房中,又快速将门给合上,与李鸿章急忙说道:

    “李大人,我今夜被路德使徒的手下跟踪了,因此只得到此地来暂避一晚。”

    李鸿章见状赶紧说道:“罗小兄弟,你在此地可尽管放心,谅他有三头六臂,也断然不敢进得此衙门。”

    罗信继续说道:“只是我若不回去,恐怕会令其他人担心计划有变,还请李大人明日一早差人前往那神父暂住的地方,替我报一声平安才好。”

    “那是自然,我明日一早便立即派人前去。”李鸿章说到此处,又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

    “哦,对了,今日的事情可都已经安排妥当?那望海楼神父是否已经依计写信给了路德使徒?那最后指证凶手的物证是否已经完备?”

    罗信回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非但如此,而且还有些意外之喜。”

    李鸿章听了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哦?什么喜事?”

    罗信说道:“我们还将路德使徒安插在水火会中的奸细都给策反了。只待明日在望海楼,便可将那路德使徒的罪行告之与大众。而后,李大人再在当场将他逮个正着,这德国人的阴谋便算彻底败露了。只是届时还需李大人为这当地无辜冤死的百姓主持公道。”

    李鸿章听到罗信如此胸有成竹,心中倒也放下心来,开玩笑与罗信说道:

    “那明日我便与赫德一同前去,我们便要看看你的这出‘请君入瓮’究竟唱功如何了?呵呵”

    如此这般,罗信与李鸿章在房内又商谈了一会后,便在总督府内随便找了间厢房对付了一晚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8989/ 第一时间欣赏罗信传奇最新章节! 作者:羲和晨昊所写的《罗信传奇》为转载作品,罗信传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罗信传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罗信传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罗信传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罗信传奇介绍:
清末,国人彷徨与世,无所适从。主角罗信便出生于这样一个乱世,他有着复杂的身世,并且随着一出出历史事件,在大厦倾斜之际,逐渐成长为一代豪杰,并演绎了一出出荡气回肠的历史挽歌。罗信传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罗信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罗信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