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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宫格夫妻     爸,这好像是北宋txt下载     爸,这好像是北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一章 分道扬镳

    当孙悦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大帐时,曹彬已经恭候多时了。

    孙悦对此倒也并不意外,这么大的事,一下午谁都不说话,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说白了无非是因为不熟,不敢瞎表态,晚上这么大的事若不唠唠,谁能睡得着?

    估摸着此时,崔彦进跟党进俩人肯定早就已经聊上了。

    五人中,崔彦进和党进明显是一波的,曹彬和孙悦是一波的,潘美级别稍微低了点,暂时不用考虑他的想法。

    “你有点失态了,刚才在大殿下处吼的声音太大,我都听见了。”

    孙悦也不避讳,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道:“你相信官家是病死的?”

    曹彬道:“木已成舟,徒之奈何?病死也好害死也罢,终究是活不过来了。你要闹,除了平白便宜契丹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至少,晋王姓赵。五代,该结束了。”

    “赵德昭也姓赵。”

    “你觉得他能服众?”

    孙悦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五代以来实力大于礼法,老百姓改朝换代都习惯了,单凭亲儿子这一条就想继承大统?莫说普通将士了,怕是就连曹彬都不服吧。甚至退一步说,如果孙悦不是对赵光义有偏见的话,他难道就会服赵德昭么?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认了?”

    “认不认可以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国家不能乱。虽然南唐已定,但天下还有四十个节度使,其中有二十个都是有兵有实权的,北方契丹这几年虽然元气大伤,但依然有百万控弦,老百姓过了一百多年战乱的日子,我决不允许,后唐庄宗之事再重演。”

    孙悦冷冷瞥了他一眼,突然伸出两只手道:“那你现在就把我抓起来吧。我决不允许,官家死的不明不白。”

    “什么意思?”

    “咱们五个里,其实就我是凑数的,我用的是吴越的兵,潘美那些兵我虽然带过,但大部却已南下了,你抓我应该不用担心兵变。”

    “孙悦,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那特么难道我就是在跟你开玩笑么!曹彬,开封我肯定是不会回的,明天我就领着河-南禁军回洛阳,到时候再想抓我,恐怕就难了,我今天把话放这,让我向乱臣贼子尽忠,绝无可能!”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是谋反。”

    “谋反的是他!如果你真要给他尽忠,那你现在就抓我!”

    “你……你以为我不敢一剑杀了你?”

    说着,曹彬怒而拔剑。

    孙悦冷笑道:“用官家的剑,替贼子杀人,你倒是真做得出。”

    曹彬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天子剑,好半天才跌坐在椅子上,然后突然忍不住淘淘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好像水库开了阀门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了,直哭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将近两刻钟才停下。带的孙悦也跟着难受,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泪。

    好一会,曹彬才道:“我,是前朝的国戚,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啊,天下人谁不知道。”

    “十三年前改朝换代的时候,我家人已经替我备好了木棺,我也已经写好了遗书,万事俱备,只求一死。可是谁曾想,我不但没事,反而还屡受重用,到今日更是成了这使相。难道官家对我的恩德就浅了么?难道我曹彬,就是个无情无义不懂忠孝之辈么?官家驾崩,你以为谁会比你好受多少么?”

    “……”

    “其实前朝的时候,我与官家莫说私交了,说句关系一般都是面上话,我知道,他挺讨厌我的,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重用我,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你说。”

    “因为他要求稳,就因为我是前朝的国戚,跟他又素无交情,他才需要我做个样子,这无关好恶,只是为了平稳,那时候朝廷三月平李筠,二月灭李重进,赵宋江山看似初立,却实已是稳如泰山。”

    孙悦打断道:“你是想告诉我,官家用你在于安定天下人心,官家因为对柴氏和前朝遗臣宽容仁德,才有的今日之盛况,你们这些忠于柴荣的旧臣,才可以放下包袱,安心的为本朝效忠,而此时此刻,就好比彼时彼刻,若赵光义摆出了姿态,为了国泰民安,就必须顺坡下驴,对么。”

    “对,官家给了天下百姓一个几十年里没人能给的东西:太平。”

    “要太平,难道就不要忠义了么?”

    “官家已崩,你又想把这份忠义报效在谁身上呢?大殿下么?”

    “我……”

    “你这份忠心,若不是放在大殿下身上,你就真的是乱臣贼子了。可若是放在他身上,他自己又是那块料么。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劝降南唐吴越的么?若事有可为,放手一搏固然不失英雄本色,可若事不可为呢?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这些都不顾了?大殿下他又愿不愿意放手一搏呢?”

    孙悦无言以对,好半天才道:“曹使相,你还真是这大宋江山的擎天一柱啊。”

    “谈不上,只是我以为,咱们这些手里有病心里有节之辈,首要保证的应该是天下安定,其次要保的,乃是这大宋国祚,只有这二者全都能确保了,接下来才是谈论忠义的时候。孙悦,你我相交多年,也算是自家人了,我现在请求你,不管你想干什么,一定要戮力一心,先把这天下给稳住,先把这大宋的国祚稳住再说,行么?”

    孙悦沉默了,因为他有点无话可说,他也不知道拒绝的话他能做什么,赵德昭自己不争气啊,刚才在大帐之内只要这货点一下头,抛头颅洒热血,就权当是为赵匡胤报仇,舍一条命自己也认了,问题是他没有啊。

    所以他只能问,“崔帅和党帅怎么说?”

    “还没聊呢,我也不知他二人心中所想,只是,现如今哪还有其他的选择呢?”

    孙悦苦笑一声,连问的打算都没了,站起身道:“你要去开封,就自己去吧,我实在是没法面对他,先走一步,我回洛阳了。你帮我跟田钦祚说一声,算了,随他去吧。告辞了。”

    说罢,孙悦取了自己的卫队和家眷,骑上了白马,带好了孝,拍马连夜的脱离了中军大营,往洛阳而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抉择

    再回洛阳城,已经是全城缟素,物是人非。

    火急火燎的回了家,终于见到了孙春明,父子俩来到了书房密室,挥挥手赶走下人坐下,一时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没有火锅,没有酒,甚至也没有茶。这是孙悦出征这么多次,唯一一次凯旋的这么寒酸,只是谁又顾得上呢。

    “我在陆上接到消息后就一路疾驰而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得到的官方消息也只是醉酒暴毙,开封城小道消息倒是传的到处都是,说什么的都有,一个比一个离谱,说实话,我现在也懵着呢。我们父子俩十几年的心血,白费了。”

    “白费?你也认了?”

    “不然呢?”

    孙悦沉默了一会道:“赵普怎么说?”

    “赵光义召他去开封主持国丧。”

    “他去了?”

    “不然呢?”

    “…………”

    “你怎么先回洛阳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嗯。”

    “官家百日,总要去吧。”

    “不然呢?”

    “以后什么打算。”

    孙悦捂着脑袋苦笑道:“还没想呢,这一路上脑袋都是懵的,也不清楚局势。”

    “局势有点说不清,你知道,官家对军队的控制向来都是绝对的,说句难听的,军方那些将领都快被官家家奴化了,将士们对官家的忠心也是毋庸置疑的,赵光义在几天前下旨让各地节度使进京,据我所知并没有人响应,却也没人站出来挑事儿。

    禁军方面,控鹤军是他的夹带班底,除此之外都比较沉默,他也不敢去做什么调动,关键是大军在外,可能都在等你们的态度吧。现在这朝廷,就好像坐在一个火山口,也许下一刻就能炸,也许几十上百年都不会有事儿,谁知道呢。”

    “那,文臣呢。”

    “文臣?这可是五代十国啊,谁关心文臣的想法呢?文臣的想法重要么?”

    孙悦无言以对。

    “有人给我传消息,说他想让我进京当三司使。”

    “呵呵,楚昭辅不要了?他倒是不怕跟他的人寒心呐,问题是,你答应了么?”

    “没答应,也没拒绝,这不等你回来商量呢么。”

    孙悦苦笑着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突然道:“我累了,想睡一觉”。

    孙春明站起来道:“好,那你就在书房里睡吧,我让他们不要打扰你。”

    “好。”

    …………

    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样,孙悦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赵大、赵二、赵三、甚至还有杜太后,他们一会慈眉善目,一会青面獠牙,每个人都拉着自己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却怎么也记不得他们分别说了什么,甚至都记不清谁是青面獠牙那个,谁是慈眉善目那个。

    一会梦见自己被绑起来要砍头杀掉,一会又梦到自己退休隐居,还梦到了自己黄袍加身,甚至梦到了自己成为时空旅行者,拿着北宋的古董回到了后世,将自己的经历写了本网络小说叫做爸,这好像是北宋,可惜成绩特别扑街。

    同样的,还是记不得任何的细节,。

    当他被孙春明摇醒的时候,浑身上下全是淋漓大汗,整个人一哆嗦,再张嘴就觉得喉咙很紧,孙春明搭手一摸:“发烧了。”

    “没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孙悦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了。问孙春明道:“是有人来了?”

    “燕王听说你回来,亲自过来了。”

    孙悦便拿了条帕子随意在身上擦了擦便下了床。孙春明张了张嘴可能是想说些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终究还会闭口不言。

    来到客厅,赵光美也不是一个人来的,韩崇训、吕蒙正、李沆、王旦,这点铁杆嫡系全都来齐了,也都是披麻戴孝的。赵光美的脸色也很不好,青紫青紫的,又瘦了一大圈,看起来特别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

    “回来了?”

    “嗯。”

    赵光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圣旨,放到了桌子上示意孙悦拿起来看,开口道:“下午刚收到的,正好你给我拿个主意。”

    孙悦咳了两声,强忍着不适拿了起来,登时却惊了,“金匮之盟?”

    “嗯。二哥今天正式登基了,赵普却拿出来这么个东西。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东西是假的,看来赵普跟他应该是达成什么协议了。”

    孙悦冷哼一声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一个需要稳定时局,一个需要重回相位,这对冤家,和好的还挺快,真是天生的政客。”

    “二哥让我进京当开封府尹,说按照这上面的意思,皇位下一个会传给我。”

    “你相信?”

    “自然是不信的,他连大哥都敢杀,难道还会舍不得我这个弟弟么?”

    孙悦闭着眼睛敲了敲桌面,只觉得脑仁一阵疼痛,揉了揉太阳穴道:“美哥儿,此处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当此特殊时候,你给我们说点实话吧,你想不想当皇帝?只要你点头,我来帮你。”

    赵光美瞅了瞅他,然后摇摇头道:“我不是那块料的,也从来都没想过,你没问过昭儿吗?”

    “怂货一个。”

    “哦,他不敢,我就更不能说什么了,说实话,我从来都不是那有大志的人,余生已经不想别的了,只想当我的闲散王爷,只是恐怕我这位好二哥,连这点要求都不会满足我啊。李沆跟我说,这所谓的金匮之盟一出,我基本就算是走上绝路了。”

    “绝路?哪来的绝路,洛阳城现如今有百万人口,十万大军,百业兴旺四通八达,又管着国内的铸币,只要你能握得住这些,他能拿你如何?你不出洛阳城,他如何害得了你?他有官家的威望么?他管得住军队么?”

    “你的意思是,干脆让他忌惮到底?可是这洛阳,凭我真的能握得住么?”

    就见旁边吕蒙正、李沆、王旦三人齐刷刷地站起来,朝赵光美一礼道:“主公。”韩崇训想了想,干脆也站起来同样执礼。

    众人于是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孙春明。

    孙春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苦笑了一声,站起来抱拳道:“主公。依我看,他既然要立您当皇储的话,也不用封什么开封府尹了,我看河-南府尹就挺好的,官家生前迁都之心路人皆知,难道他继承了官家的大统,就不需要继承官家的遗志么?”

第四百四十三章 影帝

    今天的这个会,算是给燕王党以后的何去何从定下了一个基调。总的来说就是不惹事也不怕事,走一步看一步,过了眼前这个乱劲再说。

    毕竟赵光美本身虽然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可也不是什么软蛋啊,虽然事后赵光义以私人身份写了封信给他,郑重其事的表明他对赵光美绝对没有歹意,是真心实意要把皇位传给他,金匮之盟也是货真价实的,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整个国家,都在一片哀泣中进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赵匡胤主政十余年,仁德之名不是自己吹的,百官和百姓都对他感恩戴德,但同时五代的阴影又笼罩在了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不及感伤,便纷纷为将来做起了打算。

    都怀疑赵光义是篡位,但谁都没在这个时候把事儿往外挑。

    毕竟对赵匡胤的感激大不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强打着精神关注着朝局的变动,就连刚投降的钱也连夜逃到了洛阳,生怕什么时候就成了人家的枪手。

    与原本历史不同的是,风烛残年的符彦卿并没有死,虽然身体一天差过一天,离死也并不如何远了,可这样的人物,一天不死,谁能小瞧了他?尤其是当他偷偷摸摸地跑回到雄州之后,虽然他说是要落叶归根,想安心回老家等死,想葬在他们家世代奉献的土地上。可谁特么信呀!

    很少有人知道,符彦卿在临走之前曾拜访过孙家,与父子两人面谈了整整一个下午,至于说了什么,天底下再也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赵光美也上书说洛阳如今基本已经全面建设完成,为百年大计,请官家遵从先帝遗愿,迁都洛阳。这奏折自然是被打回来了,眼下也确实不是再提这个的时候,却也以一种比较决绝的态度告诉天下人,老子还在,迁都派还在。

    总之,天下很动荡,百官很不安,百姓很惶恐,这个时空的赵光义远没有原本历史上那么深厚的底子。

    就这样,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赵匡胤百天。百日停灵已毕,该下葬了,得到消息的洛阳一系人马也无法推脱,早早的便准备了车马,随时可以出发。

    赵光美不无忧心地问道:“春叔,此一去,还回得来么?”

    孙春明也只能说:“应该可以,你是官家的亲弟弟,我们也深受官家厚恩,有些事即使有风险,也必须去做。”

    “可是我总觉得,我那个二哥会趁此机做什么事。”

    孙春明沉默了一下,只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孙悦道:“如今局势不稳,我不信赵光义有胆子强留咱们,就算他有这个胆子,我也不信他有这个力量。他在军中向来无甚根基,军中将领全是官家的死忠,这火要是真烧大了,还指不定先把谁烧死呢,再说官家的陵寝在洛阳,咱们不去,他就敢过来?若是再耽搁了官家入土为安,罪过可就大了。”

    赵光美一想也是,便不再多提,匆匆收拾了行装,带着众人出发了。

    吕蒙正却突然问道:“如果朝廷要借此安插一个新的权知河-南府怎么办?”

    孙悦一点犹豫都没有地道:“先劝,劝不听就做了他。”

    吕蒙正闭口不言。倚着车窗看着蒙蒙初升的朝阳。似是在担心他们一伙人的最终归处,又或许是在担忧整个国家的去处。

    到了开封入了宫门,赵光义亲自在文华殿之中接见了他们这一干人等,物是人非,赵光义明显瘦了,眼角处有藏不住的疲惫,精神很不好的样子,看着他身穿一身重孝,居坐在原本应该由赵匡胤坐的位置,心里很不舒服。

    “三弟你们终于来了。”

    赵光美目无表情地点点头:“来了。”没有多说一个字。赵光义又瞅向孙春明,孙春明干脆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赵光义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语气瞬间哽咽道:“我知道你们都在误会我,都以为是我害了大哥。可是我……三弟,咱们是亲兄弟啊,别人不信任我,你难道还信不过二哥么?是,他要迁都,他要让昭儿继承大统,这些我是有意见,毕竟我在皇储的那个位子上待了十年了啊,换了你,你心里能没点怨气?可是三弟,二哥从没想过害他啊,没有,真的没有啊!”

    说着,赵光义突然间淘淘大哭,使劲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抽搐地道:“大哥对我千百般好,我都是记得的啊,去年我重兵不能下床,需要艾灸火烤才能痊愈,大哥不放心旁人侍奉,亲自用艾草烧在自己身上,试过温度才给我用,我……我怎么可能去害他?我……我……怨杀我也!怨杀我也啊!”

    “我知道大哥有意传位给昭儿,现在外面风言风语都在说是我为此而下的毒手,可是我能如何?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将位子让给昭儿以证清白么?可是我不能啊!咱们大宋现在风雨飘摇,多少外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呢,他们拿咱们当一块大肥肉啊,位子给昭儿,他守得住么?

    大哥一辈子的心血建立了如此庞大的一个王朝,难道最重要的不是将这份赵家天下延续下去么?他一早就立我为开封府尹不就是为了今日这种变故么?为了所谓的清白而推脱责任,岂不才是对大哥最大的辜负么!!”

    “三弟啊三弟,谁都可以不信我,你不能不信啊,现在我身边是谁都信不过,我只能相信你呀!你帮帮我,帮帮二哥吧。咱们兄弟俩联手,把大哥打下的这份江山社稷给稳住,把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剁碎了喂狗,好不好?”

    “我承认,那金匮之盟不是真的,是赵普搞出来的,可是,我这可绝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啊,我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想将这位子传给你,再由你还给昭儿的啊!三弟,连我那个岳丈,符彦卿这老货都连夜偷着跑回雄州去了,你若是再怀疑我,这江山,可就真的守不住了,这江山无论如何都得姓赵!你说呢?”

    “我……二哥……”很明显,赵光美有些被说动了,一时呐呐不能言。要不怎么说政治家都是影帝呢,就这表演,由内及外发自肺腑,若不是因为孙悦是穿越者,他差点都要信了。

    赵光美趁势一把将其抱住,“三弟啊……呜呜呜呜呜……二哥这些天过的,好苦啊~~”

第四百四十四章 来客

    面对赵光义影帝一般的演技,别说赵光美了,就连孙悦父子俩都忍不住有点心中狐疑了。

    倒也不是说就这么干脆的相信了他,但至少这一会功夫,赵光美对他已经不复之前那般冷淡了,哥俩说到动情之处干脆就在这大殿之上放声痛哭。

    “二哥,那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唉,那天南唐传来捷报,李煜投降,大哥兴奋之下拉着我对着地图放声大笑,当晚便留我在殿中饮酒,许是终于一统河山,放下了心头重担,那一晚大哥实实在在的没少喝,一直喝到日上三竿才在王继恩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回去,谁知……谁知当天晚上他就……”

    赵光美眼圈发红,问王继恩道:“王公公,大哥生前,对你最是信任,你告诉我,是真的么?”

    王继恩点头道:“是真的,那日饮酒文武百官俱在的,官家真的喝了很多,足足有这么大两坛。唉,太医说,人逢大喜大悲之际,若饮酒过量,很容易就会中风,官家便是如此,殿下,您误会了。”

    “这……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呢?”

    “唉,可能这就是天数吧。”

    孙悦和孙春明不由对视一眼,又是特么这样,和历史上一模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其实想彻查也不是没办法,当晚执勤的是控鹤军,不管赵光义用的是何种手段,总要通过他们,只要将那一晚所有的控鹤军军官全都抓起来审查一遍,肯定能水落石出,只是赵光义本人是不可能这么干的,他们倒是想这么干,却又没这本事。

    赵光义不无悲泣之音地道:“三弟啊,回来帮帮二哥吧,二哥都快撑不住了。”

    “这……”

    孙悦生怕这二货一个心软真的答应,连忙不无失礼的狠狠踩了他一脚。

    这个小动作自然是瞒不住赵光义的,眼中不自觉的就闪过了一丝阴霾,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这,二哥,我对皇储之位半点兴趣也无,你若真有此心,便直接让昭儿做这个开封府尹吧,洛阳建设不易,如今基本已经拥有了作为国都的条件,此乃我赵宋百年之大业。不管大哥是怎么死的,也不管将来你这皇位会不会传给我,迁都之事,确实是功在千秋,利在社稷之事啊,臣弟还是回我的洛阳去吧。”

    赵光义怒道:“迁都迁都,你就知道迁都,我也知道迁都之事利在千秋,可是眼下这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又没有大哥的威望,怎么敢动?”

    孙春明突然插话道:“这一点官家不用担心,我们会继续建设洛阳,总有一天愿意迁都的大臣会比不愿意迁都的人还多的,官家只管坐镇京城,安稳朝局便是。”

    赵光义闻言神色一缓,又冲孙春明开口道:“春哥儿啊,你我是老相识,老交情了,你的本事天下人清楚,我更清楚,以前的事我有做的不当的地方,我也跟你道过歉了,可是现如今时移世易,就真的不愿意回京帮我么?你先在三司使上委屈几年,用不了多久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非你还不信我?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肯愿意信我?”

    孙春明笑笑道:“官家这么说,折煞下官了,臣对官家绝对没有半点怀疑之念,只是如今洛阳的建设已是紧要关口,实在是离不开臣,不过官家既然与燕王殿下误会澄清兄友弟恭,臣在洛阳还是在开封,想来也都是一样的,一样都是在为大宋尽忠么。”

    赵光义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那,孙悦你呢?我有意调你回京……”

    “官家,我病了,我这刚从南唐回来,水土不服,病的可厉害了,得留在洛阳养病。”

    赵光义一口气好悬没噎住,这孙悦看着红光满面的哪有半点水土不服的样子?再说洛阳能养病开封就不能养么?

    不过他还是轻声道:“罢了罢了,随你们吧,清者自清,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理解我的,我还要忙,王继恩,你替我送送。”

    “是。”

    孙悦没搭理他,赵光美倒是给赵光义行了一礼,反倒是孙春明抱拳道:“臣等告退。”说着转身便走,而赵光义的神色,也变得格外狰狞。

    一直到走出去老远,赵光美才忍不住问孙悦道:“悦哥儿,你说刚才我二哥说的,有几分可信?”

    “若是我看,一分也没有,至于你怎么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美哥儿,不管你信了几分,哪怕是信了十分,你也绝对绝对不能孤身回开封。”

    “为什么?”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就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想着变卦么?说句不太好听的,官家在江山稳定之后尚且有爱子之心呢,何况是他?他可有官家的半分仁德么?”

    赵光美点头道:“我晓得了,你放心吧,我也不是笨蛋,他刚才说的,我也是不信的。悦哥儿,我现最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

    孙悦闻言倒也没说什么,这种拉拢手段乃是上位者常用的,只是孙悦听了却并不是如何的开心,要知道以前,赵光美是绝对不会跟孙悦说这种话的。

    真正的知心哥们,是从来不会动不动的把感情提在嘴上的。不过孙悦却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好事,至少曾经的二货如今越来越有一个政客的模样了。只好道:“走吧,咱们去看看官家。”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周围围着一大圈和尚道士在念经祈福,四周还摆满了蜡烛,他们想冲上去抱着棺材哭一哭都不太方便。

    说来也挺搞笑的,赵匡胤生前从来就没信过这些玩意,尤其是和尚,虽然没有像柴荣时一样进行灭佛级别的大力整顿,但一系列政策态度确是完整的继承后周的。

    现在却因为这些玩意,让他们连送都只能远远的瞅一眼。

    至于开棺什么的则更是不可能的了,不说不尊重了,入秋虽然天气渐渐转凉,却也没到冬天,停灵都快满百天了,万一里面有尸臭,多尴尬。

    于是他们默默地怀念了一会,各自伤感了一会,便红着眼眶回家去了。

    原来他们所居住的房子老曹一直都在住着,也不差几个佣人的钱,所以一应丫鬟下人倒是俱全,并不需要重新打扫之类的。只是到了晚间,却来了个让他们都挺诧异的客人。

    “老爷,天平军节度使石大人来访。”

    “石守信?他来干什么?”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多事之秋

    一别十年,再见石守信的时候,这货明显的已经有点老了,鬓边都已经有白头发了,整个人也富态了一大圈,看起来也不那么彪悍了,倒像个人到中年的地主老财。

    孙春明命人给他上了茶,往边上一坐,彼此之间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间全都是颇有感触,相顾无言,唯有感叹,好快的岁月。

    过往的孰是孰非都已经不重要了,都是当朝跺脚颤地面的人物,这时候再去计较那些未免太过跌份。还是孙春明率先打破沉默问道:“石大哥别来无恙,十年不见,明显老了啊,过的可还好?”

    石守信笑笑道:“还行,在山-东也没什么事儿,整日里就是养膘,现在胖的都快上不去马了。春明兄弟这十年倒是春风得意啊,一晃眼,都快成了咱们大宋的钱袋子了。”

    “操心的命,这辈子也就这点管钱的能耐了,比不得石大哥日子过的潇洒。石大哥这次来是……”

    石守信闻言用眼神瞥了一眼厅堂中服侍的丫鬟,孙春明会意挥挥手将众人全部屏退,只剩下他们两人,然后石守信正色道:“是来替几个老弟兄问问春明兄弟的意见,你觉得我大哥他……真的是病死的么。”

    孙春明也郑重了起来,道:“不知您指的是老弟兄是……”

    “忠武军节度使高怀德、振宁军节度使王审琦、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以及……天雄军节度使,韩重。刘光义刘大哥路远,要明后天才能回来,还没有问过他,但想来应该也是一样的意思。”

    得,基本上手里有点兵的节度使都齐活了,义社十兄弟这是又聚到一块了,这其中有当年杯酒释兵权的那些,也有现如今举足轻重的封疆大吏,甚至还包括韩崇训他爹韩重这样稳稳的实权派。

    包括石守信在内,别看他已经闲赋在山-东养老十余年了,可是这些军中老将哪个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堆的老下级老部下,恐怕当年的亲兵现在也混成个指挥使了。

    更何况,北宋开国十年,地方上的厢军可是还没养废呢,就石守信手里的四万多天平军,就算比不上禁军恐怕也比南唐军还要强上几倍,当这些人联合起来之后,谁敢小觑他们的力量?

    很明显,石守信这是投石问路来了。不过这话孙春明还真不太好回答,要说这些人对赵匡胤的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孙春明也愿意相信此时他们聚在一块问这个是出于一片忠义,可是,当年的赵匡胤对柴荣难道就不忠心么?

    站在大宋忠臣的立场上的话,赵光义不管是不是篡位,好歹他特么的姓赵吧!就算不站在忠宋的角度,这些人聚在一起固然足以左右乾坤,可是分开呢?谁能真的成事,谁又能真的当这个大哥?谁又能保证后唐之事不会重演,五代十国不会继续?真当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是开玩笑呢?

    原本历史上,史书上只是说石守信等人在太宗年间极其懂事儿,赵光义也对这些老臣安抚有加,几乎全都加封了侍中或是中书令之类的尊衔,死后更是各个封王,可是谁知道这互相懂事儿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波谲云诡。更何况现如今的赵匡胤比另一个时空还早死了三年,国祚可远没有那时安稳。

    所以孙春明斟酌再三,开始开口道:“石大哥来此是想问我的意思,还是我们父子的意思,还是干脆想问燕王的意思?”

    石守信笑道:“有区别么?您父子二人一体难道还能有两个意思不成?至于燕王,天下人谁不知道,燕王殿下对令公子信赖有加言听计从,您父子二人的意思,不就是燕王殿下的意思?”

    孙春明摇头道:“石大哥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诛心了,犬子与燕王殿下是兄弟不假,说是刎颈之交也不算过,可如今之燕王早已不是当年开封城中那个整日寻花问柳的纨绔,哪来的什么言听计从?至于我们父子,我一文臣他一武将,如何就不可能有两个意思?”

    石守信笑笑不说话,轻轻拍了自己脸颊一下,权当是胡言乱语的道歉,十年不见,滚刀肉的劲还是那个老样子。

    孙春明无奈道:“不过我们三人不管是什么意思,有一点确实肯定的,这天下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姓赵。石大哥可找过大殿下?”

    石守信想了想,决定干脆交个实在底,便道:“老高找过他,只是这位殿下……似乎有些成事不足,而且说实在的,他的威望能力,都还欠缺着一点火候。”

    孙春明道:“既然大殿下成事不足,那石大哥现在跟我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这江山是你们这些老将跟官家一同打下来的,难道现在官家不在了,就想把它给拆了?你们拆得了么?石大哥,你现在还打得过犬子么?”

    石守信苦笑道:“绝没有这个意思,我们这些老东西,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可是天下姓赵的除了当今这位之外,又不是只有大殿下一位,燕王殿下他……”

    孙春明打断道:“我不知道燕王殿下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至少没有这个意思。”

    石守信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强笑道:“明白了,今天这些话……”

    “我就当你没来过。”

    石守信点头,站起来欲走,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那令郎的意思是……”

    孙春明道:“我让他亲自跟你说吧。”说着,孙春明冲外面喊道:“阿福,阿福?去,把少爷叫过来。”

    “老爷,少爷出去喝酒去了。”

    “喝酒?国丧期间喝什么酒。”

    “听说是潘帅邀他,好像还有杨继业杨将军。”

    孙春明无奈,只得道:“知道了,让他回来立刻来见我就是。”

    转过头,对着石守信不由纷纷苦笑,情不自禁地就感叹道:“多事之秋啊。”

    石守信抱拳道:“正是因为多事之秋,才要同舟共济,互相帮扶,还请春明兄弟不念旧怨,互通有无才是啊。”

    孙春明也抱拳道:“我晓得的,同舟共济,互相帮扶。”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机锋

    明明是因为赵匡胤的丧事齐聚开封的各路豪杰,却几乎夜夜都在相互串联,不管是石守信与孙春明的会面,还是孙悦与潘仁美杨继业的会面,都不是什么个例,整个开封城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局面。

    这在任何一个大一统王朝都几乎是很难想象的,除了赵光义本身威望不足以服众之外,五代的六十年动乱其实才是真正的主要原因,这帮收我兵权的大佬,除了孙悦这种奇葩之外,哪个不是最少从后汉熬出来的?

    老皇帝一死,上到将军下到士卒,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绝不是什么正统啊继承啊之类的东西,而是,是不是又要改朝换代了?这一波跟我有没有关系?

    所以客观来说,原本时空中赵光义能守得住他哥打下的这片基业,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一切的一切,要说赵光义完全一点都不知道,那就纯属扯淡了,可他除了暂且忍耐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他手里不是没有屠刀,可他却不敢胡乱的砍,况且他也不太知道该砍谁,后晋之事毕竟相去未远。

    稍稍清点了一下来送行的这各路诸侯,发现他本来应该是依仗的老丈人符彦卿却没来。对此,人家给出的理由是身体不适,不宜远行,所以派了儿子代替,本来么,人家都八十多的人了,按说也应该有个理解。可是你特么既然老的都快死了,又是怎么从洛阳一路跑回雄州去的呢?

    这让赵光义的感觉很是糟糕,心里忍不住的就阵阵慌乱,却也只能强打起精神主持大局。

    出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一身孝服的赵光义哭嚎着主持仪式,在冗长的流程结束之后,便由他牵着赵德昭的手,亲自扶着管墩步行出了开封城,一路往洛阳而去。

    下葬之事无甚可表,故地重游,当年他们赵家在洛阳的时间其实也不长,赵匡胤倒是还有个童年,而赵光义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按理说应该并没有什么印象,却还是一脸欣慰的拍着赵光美的肩膀道:“好三弟啊,这洛阳城一别经年,居然被你建的这般漂亮繁华,好好好,我三弟这能耐真是大呀。”

    哦,对了,赵光美现在又改名了,赵光义上去了么,他现在官面上应该叫赵廷美。

    赵廷美道:“我也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这大多都是春明叔的功劳。”

    赵光义点头道:“孙春明真乃宰辅之才也,他能为你所用,也是你的幸事,万万不可怠慢。不过,用人之道重在平衡,我相信孙家父子都是忠臣,然而你一文一武对他二人确实也有一点重用太过了,还是要启用启用别人啊。”

    “多谢二哥提点,我晓得的。”

    “晓得什么?你手里除了他们俩还有人可用么?那吕蒙正倒也是个有几分本事的,可是比之孙家父子,差的实在还是远一些,更何况据我所知他与孙家的关系几乎也都可以算作家人了,你手里还有谁可用?”

    赵廷美还想说李沆,可是一想,这货跟吕蒙正貌似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还颇有不如呢。

    赵光义语重心长地道:“上位者,可以有知己,却不可以有朋友,现在你只是主政洛阳,倒也没什么,可将来这江山我是要传给你的,这个道理我希望你能早一点明白,你看大哥之前是多讲义气的人?可当了官家之后,不也把慕容延钊和石守信都踢出去了么?”

    赵廷美没话说了。

    “我看这样吧,洛阳现在不是还缺个权知河-南府么?呵呵,这位子自打孙春明以来调子越来越高了,先是他后是赵普,不派个宰相过去我估摸着都镇不住,本想让卢多逊过去的,却怕你多想误会我是要夺你权柄,我看不如就让吕端去吧,毕竟干了这么多年的参知政事,做事也向来稳妥,有他帮衬你,我也能放心一点,以他的性子应该也不会跟孙家父子俩争权夺利,又可以起到制衡的作用。”

    赵廷美皱眉道:“二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洛阳主政也三四年了,为何还非要人权知一下呢,我就不能自己主政么?如今朝廷动荡,人心不定,你身边正需要吕相公这样老成持重的忠厚长者辅佐啊,我又怎么能让吕相公来洛阳大材小用呢?”

    “三弟啊,二哥知道这些年你长进很大,然而说实话,你现在还是略有一点稚嫩的,需要别人辅佐,我这边不用你操心,你也不要太小看你二哥了,你二哥虽然不如大哥多矣,却也不是个银枪蜡头,我连赵普都忍了,让他官复原职并加封太师,难道真的就缺这么一吕端么?好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不要再推辞了,这是旨意。”

    这话很明显就是一语双关了,赵廷美沉默了好半天只好道:“好吧。我听二哥的。”

    赵光义面露笑容,然后便在赵匡胤的边上一指道:“我死以后,也应该与父亲和大哥同葬,这里,便建一个我的墓穴吧,三弟你政务得闲的时候,便帮二哥建了吧,世事无常,也不知我还能有多长时间好活。”

    “二哥正值春秋鼎盛,如何会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赵光义扒拉一下赵廷美的脑袋道:“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走吧,你领我参观参观这洛阳城,咱们哥俩溜达溜达,聊聊天,你小子一出生就在开封,还不知道我跟大哥在这城里发生过的趣事呢吧。”

    赵廷美也面露笑容道:“好,不过现如今的洛阳,二哥你可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再过月余,这洛阳的城墙我们都要给拆喽,还是我来给你介绍吧。”

    “嚯,这么好的城墙说拆就拆,好像都没上折子吧,不需要我支持?”

    “规划是好几年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大哥是同意了的,这些年洛阳城也攒下了不小的家底,再加上城中富户认捐,倒是真不需要朝廷给予什么支持,这洛阳毕竟将来是要做国都的,旧城墙还是有些小了,更何况春明叔所设计的棱堡,其城防效果远胜于现在这种十倍,那才真叫固若金汤呢。”

    赵光义闻言脸上不由一抽,自己这弟弟,都特么学会打机锋了,便呵呵笑道:“固若金汤?夸张了吧,我确实是不太懂军事,能固到什么地步?”

    赵廷美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只要城里粮草充足,二哥便是调了全国的所有精兵强将来攻,我也有信心守到地老天荒,这不是我说的,是孙悦、符帅、白帅、甚至大哥都这么说过。”

    “…………”

第四百四十七章 赵光义的招

    孙悦等一众燕王党是在当天晚上得知消息的,说是赵光义有意想让吕端来临时干一阵权知河-南府,这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

    一般小鱼小虾,以他们如今的势力和能力大可以动之以威,可吕端却不同,只是人家一个参知政事干的好好的,你桄榔一脚就给踢开,降职成一个知府,人家能乐意么?

    洛阳再怎么特殊,权知河-南府也只是一个知府而已啊。很明显,这是在梳理政事堂了,这其中几分是赵光义的意见,几分是赵普的意见,还真就不太好说。

    别看孙悦之前放嘴炮放的挺凶,真到了份上他真的敢弄死吕端么?也许是真的敢的,但却要赵廷美同意才行,否则很容易就变成了孙家父子揽权了。

    太祖曾经说,吕端大事不糊涂,只希望这次他真的不会糊涂吧。

    按照孙悦自己的分法,吕端应该是属于维稳派的,这个派别完全是按照孙悦的个人想法胡乱去区分的,不一定准。大致上现如今的朝廷可以分成四派,势力最大的就是这一支维稳派,典型就是曹彬和吕端这种。

    你说对赵光义忠心吧,谈不上,可是他们却要全力维稳,使国家不至于分崩离析,使老百姓可以平平稳稳的渡过眼前的这道坎,继续过他们的太平日子,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将坚定不移的执行赵光义的统治。不过同样的,一旦有了一个势力比赵光义更大的,足以取而代之的,改换门庭对他们来说似乎也不算什么负担。

    除此之外最多的应该就是观望派了,典型就是石守信之流,就是手里有点小兵,又没什么真正决定胜负的力量,对赵光义完全无感,想干点啥事又不敢,想静观局势之后再去做决定的,简单来说就是不作为,既不忙着效忠也不急着捣乱。按照赵廷美的意思,他们这些燕王系其实也是比较适合瓜分到这一波的。

    还有一派则是完完全全的保皇派了,也就是那些以前就比较忠于赵光义的人,比如明面上的卢多逊,以及不太好确定到底是不是的薛居正。

    最后,还有一派不确定到底有没有,那就是野心派,目前看来,也就是符彦卿疑似是有一点这方面的意思,不过孙悦却觉得,他一个八十多岁时日无多的老头,应该不会那么蛋疼,与其注意他都不如注意注意重揽大权的赵普。

    所以站在赵廷美的角度来看的话,如果吕端可以听话的话,倒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至少他真的可以对孙家父子进行一定的制衡,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现在就连孙悦也不太看得准了。

    所以吕端这么个人物,一方面既能满足赵光义钳制赵廷美,一方面又能使赵廷美制衡孙家父子,两重属性,而且还因此让孙家不太敢对他怎么样,不得不说人家这一手玩的很高明。

    当然,吕端这么大的官肯定也不是赵光义的牵线木偶,以后的洛阳会怎样,谁也看不清。

    这还只是洛阳一城一地之变动,赵光义的手腕客观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甚至在这些政治斗争方面比赵匡胤都要强出不少,这种帝王手段被他使了个淋漓尽致,于平稳中愣是完成了他的翻云覆雨。

    就这样满朝的文武百官在洛阳又待了两天,在燕王党的带领下参观游览了一下洛阳城,顺便给日后迁都的政治立场打打宣传,然后就这么一哄而散了,并没出什么幺蛾子,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串联。

    日子似乎回到了应有的轨道上,一过就是两个多月,至少看上去风平浪静,跟以前时区别并不算太大。

    直到,在这暗流涌动的时局中,勉强坐稳了位子的赵光义终于开始出大招了:科举。赵光义开始以一种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手段,近乎暴力的就开始破局了。

    科举怎么能称得上是破局的手段呢?呵呵,那就要看你招多少人了。

    唐朝时,一科科举通常也就招十来个人,多的时候也很少超过三十,哪里出缺补哪里,而宋朝的赵匡胤时期,稍微扩编了一下,一科大概招四十人左右,从没超过一百。而赵光义,大笔一挥愣是录取了足足四百余人!

    满朝文武都傻了,朝廷一共才多少空缺啊!莫非这新官家有意修个什么旷世奇书,急缺笔杆子?结果赵光义的用法让人大跌眼镜,这一科录取的这么多人里,没几个浪费的,他居然全都委以重用!四百多人,全部!

    怎么用的?很简单,扔到禁军里去,扔到边境重镇上去,扔到洛阳去,扔到一切他掌握不太牢固的地方去,也不跟你们这些大佬们抢饭,就让他们大量充斥那些六品七品的,看起来并不怎么重要的,但却是最基础的位置上去。

    我这个新官家没有军功,你们不服是吧,没问题,你们这帮骄兵悍将上过战场不是了不起么?不是瞧不起我么?老子不跟你们玩了还不行么,老子摆弄那些读书人去,这帮蠢萌蠢萌的白纸总是绝对忠诚于我这个新官家的吧。

    那些骄兵悍将凭什么跟我这个官家叫板啊,不就是因为底下那些大头兵都听你们的么,可是任何军队里,也没听说过将军直接指挥小兵的吧?你不还是得靠那些中层甚至低级军官么?我也不动那些你们的狗腿,我把这个阶层扩大一下不就得了么。

    类比来说,就好比后世明明一个团里只有六个营,团长直接指挥六个营长就是了,现在还是这六个营,我特么一口气给你塞三十二个营长,各自配合各自牵制,你指挥去吧,莫说造反了,打仗你能指挥的明白我都算你丫有本事,就算因为不能服众而起不到分权的作用,恶心恶心你总是可以的吧。

    宋朝三害中的冗官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此举会不会降低军队的战斗力,那些新科进士会不会打仗,士兵的训练是不是会被耽误,这些重要么?好像是挺重要的,可跟江山的安稳比起来,其实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如此冗官

    赵光义的招数,真谈不上什么难度,但确实是有效,随着四百多个新科进士往出一撒,除了他之外但凡是有点实权的一把手就纷纷都开始头疼了,他自己倒是省了心了。

    这招也谈不上稀奇,至少他绝不是第一个用的人,武则天就是靠这一招弄死李唐的,什么特么的关陇贵族,狗屁的门阀世家,你们不是垄断官职么?老娘直接把官职扩充二十倍,你们有本事生啊,生不出来这么多吧,那就把位置都让给寒门呗。

    然后那些寒门出身的士子上去之后就对武则天感恩戴德了。

    再然后,高宗中期还能饮马碎叶城的无敌唐军,在武则天时期被从来都没放在眼里过的契丹打了个屁滚尿流,从此大唐虽然还算昌盛,但军威却是一去不复返了,谁蹦出来好像都能跟他呲个牙啥的了,到了玄宗时期就不得不依靠外藩了。

    赵光义现在干的这事吧,跟武则天差不多。

    权利分成两份,放下去之后你们俩只要商量一下我就很危险,那我分成两百份不就完了么,有能耐你们再串联一个给我看看?

    上过班的人都知道,公司里管理层越多效率就越低,不过相对的也就越稳定,总经理走了都照样该咋干咋干,同样的道理,对国家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

    而这一招最无解的一点是,你还没法骂他,相反你还得夸他!因为他给了更多人一机会,此举将深深地受到广大普罗大众尤其是那些中层士绅阶级的拥护,给了他们一个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否则你就招这么几个人,我们这些普通地主家的孩子如何能是那些从小受到贵族教育熏陶的豪门子弟的对手?看宋初官场就知道了,包括武将在内有几个是真正的草根,大多都是有点跟脚的,连吕蒙正这样的寒门偶像都有个当过侍郎的爷爷。

    所以,你得捏着鼻子认下,这特么的是个善政!否则你就是与全天下为敌,信不信三两天的功夫就让你多年积攒的名声臭大街,所以武则天人家那叫承前启后,赵光义也叫完善科考,嗯,后来中华的科考基本上全都是赵光义的路子。

    总之,这是社会的进步,而阻拦社会进步的人不管在什么时代一定都是会死的很惨很惨的。

    于是乎当今年的七名新科进士被领到孙悦面前的时候,孙悦弄死他们几个的心都有了。

    “你们……给我介绍一下?”

    看得出孙悦在这些年轻人的心目中很受尊敬,几个小朋友看到他的时候连眼神都在发亮,一个个紧张的直咽口水,甚至还有俩手都抖了,跟后世歌迷见着偶像的差别不大。

    虽然这些小朋友里最大的已经三十了,最小的也比他大上几岁,这还是朝廷特意从这波进士中选的年轻的。

    “见过孙相公,我叫张云,亳州人,我是朝廷委派的,您的书令,我一直都很崇拜您,以后做事中如果有什么您觉得不好的地方,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请您以后,多多关照。”

    所谓书令也就是后世的秘书,孙悦闻言不由皱眉道:“可是我已经有书令了啊,你来干书令,他去做什么?”

    那人听了后低下头,轻轻地撅起了嘴,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

    “行吧行吧,俩书令就俩书令吧,那你都会什么啊?”

    “我,我精通春秋、论语、孟子、倒背如流。”

    “……”

    “……”

    “还有呢?”

    “……”

    “算术会么?”

    “会一点。”

    “会一点是什么意思?今年燕子营新退役六十一人,每人应发补贴十三贯又四百钱,其中因战伤残四人,每人多补贴四十贯,你告诉告诉我这是多少钱?用算盘么?我这有。”

    “我……我……”

    “这么基本的乘法都不会,你告诉我你懂算术?”

    那人小声嘀咕道:“可是……我是您书令,又不是度支掌书记。”

    “度支掌书记?啥意思?”

    后面站出来一个人道:“见过孙相公,在下李建,是您的度支掌书记,这是朝廷有感您公务繁忙,新加的职位,专门负责军委的账目的。”

    “那你给我算算。”

    “这个……在下鲁钝,实在比不得孙相公之博学。”

    “…………”

    “…………”

    “你是不是想说你不会可以学?”

    “正是。”

    孙悦强挤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吓人的微笑,他现在没事就练习微笑,因为杀人杀多了之后,他现在一生气就会忍不住释放杀气,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吓着人家就不好了。

    于是孙悦转过头问刚才那哥们:“请问这位新科进士,你这个书令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那人脸红道:“我……我文章写的很好,可以帮您处理公文,可以……”

    见孙悦一脸诡异的看着他,他不吱声了,才想起来面前坐着的这位可是八岁就写出了千字神童诗的人物。

    “下一个。”

    “我……我也是您的书令。”

    “噗~~~”

    孙悦一口热茶直接就喷了出来,差点喷到了他脸上。

    “仨书令?不对,还有么?”

    身后一人默默的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孙悦叹息道:“所以说原来一个人的活现在要交给你们四个来做,而且你们仨还什么都不会,是么?”

    “孙相公,您原来的那个书令,他升官了。”

    “升官了?朝廷要给我调走?我特么同意了么?他走了我指着你们仨?要累死我不成?”

    “额……他升了您的左正言。”

    “啥意思?”

    “负责帮助您处理一些琐碎的杂事,我们三个都归他节制,所以他还是您的人,并没有调走。”

    “就是说他管着你们三个呗,不对,这不就相当给我原来的书令配了三个跟班?他一个打杂的,蛋疼么?”

    “…………”

    “…………”

    孙悦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口道:“我听说,朝廷明年还要办科举,而且人数比之今年只多不少是么。”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这玩意他们是真不知道了,都是普通小地主家的孩子,今年刚中的进士,就算是刚从中枢出来,又能指望他们什么呢?

    简单来说,屁用没有纯粹添乱。

    不过孙悦也不好骂他们,毕竟自己上辈子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刚好硕士毕业,也这哔样,谁还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啊,不能打击人家孩子的积极性么。

    于是孙悦特别慈善地对他们说:“滚!”

第四百五九章 互相帮衬

    头疼的当然不止孙悦一个,洛阳城如今乃是赵光义的心腹大患,自然也就是赵光义皇帝工作中的重中之重,除了他这之外,吕蒙正手里也突然多了七八个正副曹官,孙春明那里更是多了七八个不知道干什么的使。

    大体情况跟孙悦这也都差不多,都是今年新考上来的寒门良家子,刻苦用功的学了几十年的之乎者也,狗屁的正事儿也干不了。

    这些文官冗员顶多也就是影响工作效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等他们都成手了之后自己这个枢密副使当的就会轻松许多了,可韩崇训和田钦祚手里也特么分别多了十多个人,这就很尴尬了。

    战场上效率低下,那是要出人命的。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用不了几年,宋军就肯定打不过契丹了,之前十几年费尽心思搞出来的新军也是一样。

    孙悦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呆呆的坐了一下午,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管那位子上坐的是谁,反正不可以是他赵二,无论如何,必须得把此人给弄下去。

    当天晚上,孙悦与孙春明聊了一个通宵,聊完后却既没有去找吕蒙正也没有去找赵廷美,而是把韩德让叫了过来,郑重其事的将孙家的家业全盘托付给了他。

    第二天,一个叫做洛阳商贾互助协会的东西就成立了,有着钱庄作依托,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对韩德让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只是还不等孙悦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赵光义却先对他动手了,有消息说,契丹最近貌似有点异动,可能是见赵匡胤死了对大宋又有了一点想法,侦骑往来很是频繁,而孙悦破金陵时孤身一人单刀赴会,也被评了个南伐首功,故此赵光义因功赏了他一个云州节度使。

    这也算是旧事重提了,当年北汉破的时候赵匡胤就有意让他当这个云州节度使,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孙悦没敢干,这官职也就空着了。

    斜着眼瞅了瞅来宣旨的王继恩,不无讥讽地道:“这不是王大总管么,传圣旨这种小事,怎么还值得王总管亲自跑一趟啊。”

    “咱家侍奉了官家十年了,这官家一没啊,我倒是空落落的,十年围着官家转,现在人没了,反而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想来官家离了咱家,应该也不习惯吧,就琢磨着啊,来陪陪他,便自请了个永昌陵使,多陪官家一年,以后啊,咱就住在洛阳了,跟您来宣这个旨,也就是顺便的事儿。”

    孙悦面色稍缓,突然特真诚地道:“王公公,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你是宫里常侍官家左右的亲近之人,我问你,官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继恩好似早就料到孙悦会有此一问,倒也并不惊诧,也郑重地道:“小相公,在我所能知道的内容里,官家真的是病死的,若我真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不管我愿不愿意跟您说,您觉得您还能再看见我?”

    “那要是你参与了呢?”

    “孙相公这话说的可就好没道理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那可比你们这些外臣要亲近得多了,官家于你们是君主,于我们可就是主子,一朝天子未必一朝臣,可这宦官……呵呵,官家对咱家信赖有加,我图什么?别看我现在还是永昌陵使,可说不定哪天啊,您就看不着咱家了。”

    孙悦闻言也不禁恍然,暗暗的嘲笑了自己一句,也是最近想这事儿想的魔障了,既然宋史中赵匡胤的死法不可信,那上面所记录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

    王继恩后来混的确实不错,可那是实打实的军功混上去的,后蜀李顺起义全靠他一个宦官给平定的,满朝文武都觉得应该封防御使,结果赵光义说宦官当那么大的官不合适,就这么给否了。

    这特么的人家要不是宦官就该封节度使了好么,这是对待自己人的态度么?再说从大内总管变成现在一个守陵看坟的,你们家这叫备受重用?

    就赵光义和赵恒这父子俩编史的无耻劲,太祖实录删删改改几十年,成书的时候当年的老人早就全死光了,这王继恩若是真他们的自己人,怎么可能给写成一个反面角色呢?

    想到此,孙悦不由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王公公赎罪,最近这些时日想这些事想的脑袋都是乱糟糟的,也着实是多疑了些,实在是抱歉了。”

    王继恩笑笑道:“没关系,你既然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了,说明你也是没拿咱家见外,说明你这心里啊,是真的念着先帝的恩德呢,咱家一个亲信宦官,若官家真是死于非命,对咱家有怀疑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那官家……”

    “咱家说了,我真不知道更多东西了,要么,是有人真的是高明,高明到连我都没看出来什么问题,要么,就是事实如此,官家真的是喝多中风了。”

    孙悦无言以对。

    王继恩叹气道:“孙相公,咱们爷俩这么些年虽然接触不多,但相处其实还是不错的,咱家这些年里也着实为你们爷俩说了许多的好话,想来以孙相公之精明,应该也是能猜测一二的。”

    孙悦点头道:“王公公的恩情,我父子二人都是记得的,若是王公公有所差遣,凡是力所能及之事必然全力相助。”

    王继恩笑笑道:“也没什么,这宫里头啊,咱家估摸着也是回不去了,想请相公给咱家一个养老的好去处。”

    孙悦皱眉道:“王公公这是何意,我哪管得了宦官的事。”

    “这宫里的太监啊,出了宫也就是那么几个去处,到了咱家这个级别,只要不死,哪怕是出于颜面也总不能让咱家去的委屈了,多半也就是皇庄里养老的命。可是咱家呢,却有点想折腾折腾,想去管军械,借机往军队里进,孙相公现在是枢密副使,管着军委呢,洛阳这些兵马又都是您都监过的,加上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的,军中威望实际上已经并不弱于谁了,若是能得您的美言,那这事儿……”

    孙悦点头道:“没问题,一年期满之后我便让燕王直接上书把你留在洛阳便是。”

    王继恩可不是一般的太监,人家打仗厉害着呢,况且这么多年宫里出来的,若说在宫里没点人脉恐怕鬼都不信,留在身边互相照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此孙悦不由心中一动,问道:“王公公,我不在京城久矣,许多事都已经看不太清了,不如您帮我分析分析,这旨意我应该接,还是应该不接?”

第四百五十章 “卖身”

    两个都不喜欢赵光义却又暂时无可奈何的人,稀里糊涂的就结成了盟友,未来的一年王继恩要待在洛阳守陵,将来更是还指着孙悦帮忙,自然也不会藏私,只是道:“我听宫里边的人说,您父子二人可是官家整日念叨的,不把你们父子二人拆开了调离洛阳,他如何能够放心?”

    孙悦笑道:“可是我素来对他不满,伐唐回京路上曾提议大殿下杀回开封,虽说此事终究因大殿下不同意而未能成行,可当时一激动之下听到的人也不少,若离了洛阳,我又如何能够安心?”

    “孙相公,事已至此,咱家就多句嘴,不管这官家是不是他害死的,可他现如今已经是新官家了,您不服他,到底意欲何为啊?现如今摆在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要么,赶紧服个软,进京一趟,以你们父子俩的名望本事,他必定会不计前嫌,不管迁都之事能不能成,终究少不了你们父子二人出将入相的机会,要么,就干脆保着燕王把他给撵下来,像现在这般的不作为,算是怎么档子事儿啊。”

    孙悦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燕王没那个意思,事实上他也没那个实力,现在只希望,守着洛阳的一亩三分地,尽量让他忌惮一二求一个自保罢了。”

    “自保?嗯……咱家明白了,若真是这样,咱家倒认为,这洛阳不待也罢。”

    “哦?”

    “如今的洛阳城,有天下精兵十余万,又是军委重地所在,京中新军之家眷及老兵也有半数在此,燕王身份高贵且按照金匮之盟乃是皇储之身,令尊管着盐铁司,现如今掌握着全国的钱袋子,再加上您这样一个百战百胜的当世名将,呵呵,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而此地下开封一马平川,骑兵不需半日就可兵临城下,你们聚在一块,他会睡不着觉的。”

    孙悦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又如何?”

    “孙相公您之前对南唐说,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反而这么不敏锐呢,你们若是真有此心倒也罢了,既然没有,岂不是徒遭他的猜忌?一计不行还有二计,二计不行还有三计,孙相公熟读兵书,应该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吧,你们还不能反击,一旦反击了就是谋反。”

    孙悦叹气道:“可总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好吧。”

    “不,你在洛阳,官家便如鲠在喉,不拔不快,相反你若是走了,洛阳城有兵无将,令尊也好燕王也罢,至少没有并没有翻天的能耐,这样的话,他也好容忍许多。最关键的是,这洛阳你想待,就真的待得住么?咱家知道燕王殿下与孙相公曾经是刎颈之交,可是……”

    “为什么加了个曾经?难道现在就不是了么?”

    “呵呵,咱家直言,燕王殿下是纨绔的时候,当然可以有刎颈之交,可他现如今是皇储,是天下间除了官家之外势力最大的人,也就不可以有所谓的刎颈之交了,您说对么?

    这洛阳城虽说是燕王的,可现如今令尊管财,你管军,你姐夫主政,这到底是姓赵还是姓了孙了?孙相公,咱家打前朝的时候就在宫里面了,伺候过三位帝王了,有些事,咱家可能比您看的还清楚一些,您若是现在走,您和燕王殿下的情谊或许还可以地久天长,就算不是刎颈之交至少也可以知己之教,可若是您不走,或许用不了几年,您二位就没交情了。”

    孙悦低头道:“所以王公公的意思是,让我去云州当节度使是么。”

    “咱家的意思是离开洛阳,至于去不去云州,于政治而言却是无所谓了,您是战略的行家,想去哪您跟他提,想来他应该都会同意的。”

    孙悦心下愁苦,黯然点头道:“知道了,多谢王公公相告。”说着,孙悦从抽屉里随手拿出了一些珍宝古玩之物给王继恩带着,推辞一番,这太监也就收着了,又命人安排马车,亲自送他去了赵匡胤陵寝之处,顺带自己也拜了一拜,忍不住又哭了一哭,再回家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事关重大,孙悦自然是要跟孙春明去分说的,点了火锅屏退了旁人,孙悦将王继恩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边,想让自己政治经验丰富的老爹能给自己一点意见。

    “王继恩说的不错,你或者我,必须要有一个人离开洛阳,否则赵光义不会心安,赵光美的心里也不可能没有隔阂,真把这点交情交成了仇,那就太没意思了。”

    “所以,我果然应该去云州当节度使么?其实也好,至少还能和洛阳相互呼应。”

    “这种事还要一个太监提醒你,你这也算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了,你当你爹是吃干饭的?早给你安排好了。”

    “安排?安排我?爹,咱俩真要论官职权利的话好像我比你还稍微大一点吧,我这个级别的官,是能安排的么?”

    孙春明笑笑道:“能啊,政治么,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权利的交换游戏,只要肯交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云州你就别去了,给赵光义上封折子就说自己太年轻不敢持节,然后,会有人请你去河-北道当转运使的。”

    “河……河-北道?符彦卿?您跟他交换什么了?您有什么是他能看得上的?”

    “我卖身啊。”

    “咱说正事儿呢,能不能别闹。”

    “我也没跟你扯淡啊,我真卖身了,这一两天就会有消息传出来,我,跟他长孙女订婚了。”

    “…………”

    “…………”

    “您不是不想娶老婆么。”

    “政治联姻么,为了儿子,当爹的牺牲牺牲是应该的。”

    “爹……”孙悦感动的握住了孙春明的手。

    孙悦可感动了,孙春明居然都卖身了!连他向来主张的原则自由恋爱都放弃了,这是多大的牺牲啊,这是什么样的父爱啊,这是……好吧我特么编不下去了。

    符家,一门三皇后了,他们家的女人那就是这个时代男人的梦啊。

    “这是为何?”

    孙春明笑道:“你这孩子啊,能耐不大野心却不小,旁人看不出,还能骗得过我么?你根本就不是想自保,而是想造反,你对赵匡胤真的就忠心到这个地步了?不至于把,恐怕他一死,你心里反而还松了口气呢,毕竟他这么多年来对咱们始终不错,你不可能负了他。

    可是你我父子,与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终究还是不同的,咱们都是无君无父之人。赵光美能用,你要周公,赵光美不能用,那……你可能就要当曹操了。对否?”

    孙悦闻言低头吃肉,也没承认,也没反对。

    “然而你虽有军功威望,洛阳城也握着新军的命根,合咱们爷俩之力,根基已经不可谓不厚了,可是你却始终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兵,这也是赵匡胤之所以会对咱放心的原因,正好,符家精英河-北二十余年,六万天雄军天下劲旅,却没个争气能接班的,跟我不就一拍即合了么?”

第四百五十一章 军中起谣言

    一边听孙春明说,孙悦一边往锅里开始下面条。

    二指宽的宽面片,一拉半米多长,下到咕嘟咕嘟热气腾腾的锅里,不一会就上下翻飞了起来,再打两个鸡蛋入锅打散,最适合吃了一肚子肉以后溜缝。

    明明都吃的撑不下了,却还是要吃。

    说实话就在今天的这顿火锅之前,孙悦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大宋的忠臣,只是单纯的忠诚于赵匡胤的知遇之恩,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特别非分的想法。

    但要说孙春明说的不对,却也不尽然。

    “我若是走了,那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毕竟十万禁军是实打实的,说到底赵匡胤迁都虽然没有完成,却也已经迁了一半了,不说别的,京城里十万新军的家眷有四成以上都在洛阳做事,这就绝了他用武力来对付我们的路,你走了,无非也就是不能用武力对付他而已。”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卖身?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消息自然得等你走马上任以后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赵光义恐怕也未必愿意让你来当这个转运使了。”

    孙悦撇嘴道:“真是的,还想看你娶新娘子热闹热闹再走呢,最近都是不开心的事,好不容易有点喜事。”

    孙春明面色古怪地道:“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女人,那可就是你正儿八经的继母了,你留在家里不会觉得尴尬么?”

    孙悦一想也是,孙春明因为有侍妾的存在娶一个老婆就算不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政治联姻这种事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当个泥菩萨扔家里供着,可对他来说可就是礼法上的娘了。

    “那好吧,姜还是老的辣,那我就听你安排了,天晚了,我回房睡了。”

    “嗯。”

    说罢,孙悦放下了筷子也不刷碗就走了,孙春明却又自顾自的倒了一小杯的酒,自酌自饮的喝了起来,神色很是复杂。

    而回到房里的孙悦,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他敬重的赵大,厌恶的赵二,亲切的赵三,不管他接下来要做的到底是忠臣还是奸佞,每一步都一定是万分凶险,而历史却已经再也没有半点可以借鉴之处了。

    ……

    第二天,孙悦便以才浅德薄为由拒绝了云州节度使的任命,同时上表说云州之地责任重大,权柄更大,最好干脆就不要再封他为节度使了,如果云州真的需要的话,他可以去云州当个防御使或者巡察使之类的。

    这姿态不可谓不低了,不过以孙悦的地位若是去当防御使的话又稍稍有那么一点委屈,有点显得赵光义没有风度了,于是此事就此作罢,改由潘美为防御使负责云州方向的军务,降将杨业因熟悉云州军情被任命成了他的副手。

    而不过一月,便有探子来报,辽帝耶律贤在耶律休哥的支持下已经基本扫平了内部叛乱,不敢说铁板一块,却也至少勉强稳得住了,而有鉴于当年檀州之耻,宋朝内部又不太稳当,近日来军事挑衅的动作明显增多了,天雄军节度使韩重恳请朝廷支援。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赵光义派了两万新军和两万洛阳禁军先行一步分别援助云州和雄州,不过雄州如今虽然韩重还在主事,可符彦卿那个老东西回去之后却也着实让他有些忌惮,于是河-北道转运使之事又一次被提上了日程。

    他倒是想派自己的亲信去,可那地方的转运使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了的,于是旧事重提,又提起了孙悦,这货不但文武双全才华杠杠的,而且他既跟韩重有着相当不错的交情,又是符彦卿的半个弟子,论级别论功劳干这个也绰绰有余的很,而这回出乎意料的是,孙悦居然特别爽快的就答应了,据说接到圣旨之后只说了句国家有需义不容辞,一下子就让满朝文武对他的评价又上升了一大截。

    当然数月之后传出了孙春明娶符家女的时候这帮人怎么想,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准备了小半个月,各方面的工作终于也差不多完成,本来洛阳这边是安排了田钦祚跟着孙悦一块去的,毕竟这货就是打契丹打出的名气,可韩崇训许是想他爹了,说啥非得跟田钦祚争抢,甚至因此差一点就动了手。

    当然结果肯定是毫无悬念,韩崇训与孙悦和赵光美的关系岂是田钦祚能比,况且雄州那边至少明面上主事的人还是人家的亲爹,甭管什么年代,再怎么廉洁的衙门,人情都是绕不开的槛。

    出征之前,孙悦特意取了几大车好酒与将士们共饮,将士们自然也对他表示了无比热切的欢迎,只是刚开始喝了没多久功夫,就觉得这些将士们的性质和热情似乎并不如何的高啊。

    拉过已经略有几分醉意的韩崇训问:“怎么回事?往常一说要打仗,一个个都恨不得蹦到天上去,如今老子拿了酒肉劳军,怎么却感觉蔫了吧唧的?当兵的闻战不喜,这战斗力不至于下降的这么厉害吧!还是说你的兵只能欺负南方菜鸡,一听说去打契丹一个个的都怂了?”

    韩崇训却撇嘴一笑道:“你也用不着使这种激将之法,我这兵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么。”

    “那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没发现其中问题。”

    “发现了,可是军中最近谣言不断,我也没有办法啊。”

    孙悦都惊了,“谣言?居然有人敢在军总散步谣言?官家刚驾崩多久啊,就……就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么?你居然不管?”

    韩崇训懒懒地道:“我管了,可特么我管不住啊,再说鬼知道这谣言是谁传的,说不定,是你传的没准。”

    孙悦闻言皱眉道:“谣言到底传什么了。”

    “谣言说,雄州的天雄军将士享受的是京城新军一模一样的待遇,那是娶媳妇有免税,退了休有工资,战死了有抚恤,家属还能作工的。现如今他们也要去阳平关了,特么的干着一样的活,却领着两分完全不同的俸,一个个的都没什么士气啊,你说这种谣言我管得住么?哪个标点符号是假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孙悦训话(上)

    得知了是这么个谣言,孙悦简直是哭笑不得。

    毕竟新军从头到尾几乎就是他搞出来的,而新军最大的支援工厂几乎又全都在洛阳,以至于平日里这帮洛阳军队自己的家眷进不去,却每天看着里面总有人出来跟他们吹牛,换了谁估摸着心里都不会太平衡的。

    洛阳的这点兵马,大半都是后蜀和南汉的降兵淘老汰弱剩下的,一开始大家都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俘虏么,这工资待遇比之原来还好多了,高兴还来不及呢,都在赞扬大宋官家仁德,可年头一长,难免就会有歪心思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性从来如此。

    以前大家都是欺负南方的菜鸡,也明白相比之下北边的契丹才是真正的骨头,所以这好歹也算是个理由,现在一听说要北上打契丹,马上就忍不了了,这不是典型的同工不同酬么,于是怨念这东西就这么有了。

    对此,孙悦其实也表示理解,尤其是洛阳这地方那可是差一点就成了首都的,将士们都幻想过天子迁都过来之后他们可以被整编成新军呢。

    于是一时间军营里就说什么的都有了。

    为了了解情况,孙悦还特意在军营里住了几天,命人四下打听这谣言到底传播到了什么地步了,会不会影响战心,结果是触目惊心!难怪韩崇训都不敢管了。

    一开始的时候可能真的只是对同工不同酬的抱怨,可后来渐渐的就走样了,而且走的邪乎,现在军中居然有一个颇为主流的声音在说,请朝廷落实了待遇再去出征,否则打契丹不比打南唐,一个穷且硬,一个富且软,除了一点军功将士们都没啥奔头,可特么新军的军功那才特么叫功劳,禁军的军功于大头兵来讲有个毛用?不落实了这个问题,咱特么的干脆不走了。

    这说法是不是很熟悉?陈桥兵变之前,将士们也说杀敌立功无用,孤儿寡母不懂,不如先让太尉做了天子,然后我等才好心里有数,才能奋勇杀敌。

    特么的一个意思啊这是!

    这是主流的声音,至于那非主流,不是更温和,相反却是更暴力,有的大兵干脆鼓吹起迁都来了,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词,张口就是迁都洛阳千年大业云云,朝廷应该先迁都洛阳,然后再考虑打仗的事儿,否则军心不定。

    这说法拿到开封去在军队里恐怕都是有市场的,毕竟他们的家眷就在洛阳啊。再激烈一点的,就有叫嚣先打开封的了,还有的干脆说先帝之死蹊跷,要立燕王为帝的。

    别说韩崇训不敢管了,就连孙悦也有点麻爪了,说到底晚唐以来国家动乱近百年,悍将逐君王这句话是有一个前缀的,骄兵驱主帅啊!

    当兵的服你,你是得给我们这些当兵的实惠的,你给不了,老子就换一个人来领导我们,所以主帅为了不断给将士创造福利,到最后可不就只能逐君王了么。

    赵匡胤这个君王做的固然很好,威望德行全都深得爱戴,为了他们赵家天下延续可以说是耗尽了心头之血,并以举国之力来建设新军,其实问题都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了,如果按部就班的来,等到这都城一迁,禁军中选其优良充入新军进行一轮扩编,保管什么问题都没了,可他不是还没迁就先挂了么。

    洛阳的兵可不是新军,这是纯粹的五代式禁军,有奶就是娘。

    军心似海,将帅若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谁敢拧着将士们的根本利益硬来?再说鬼知道这谣言背后有没有人安排策划,八成是特么的有的,当年陈桥兵变的时候赵匡胤也不可能是真的毫不知情,甚至于正常人第一反应就是孙悦自己干的。

    这特么太冤枉了,因为这太符合他们孙家的利益了。

    那除了孙悦还能有谁呢?赵光美、孙春明、吕蒙正、或是韩崇训自己。这特么查与不查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这问题那是一定得解决的,否则别说打仗了,能不能领的走都是问题,于是孙悦干脆,把将士们集中在校场上听他训话,也不局限于韩崇训这点人了,田钦祚那边估摸着军心也没稳定到哪去。

    把点将台掏空里面放上大水缸,起到扩音的效果,然后拿起一个简易喇叭,孙悦对着台下的众将士大喊道:“将士们~我是孙悦,之前当过你们的都监。”

    哪知一放下话筒下面的将士居然全都沸腾了,嗷嗷地大喊孙将军孙相公之类的,那场面跟后世的粉丝见面会也差不多,孙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的军心了。

    不过这总是好事儿,至少这代表了自己不会轻易的就被驱掉。

    “我知道,最近军中传出了一些谣言,其实也不能算谣言了,我们的日俸虽然不比新军低,甚至还高了一些,但其他方面的待遇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情,你们心中有不服,也很正常。”

    “赶巧呢,新军这事儿打一从头开始就是我提出来的,目前洛阳这些工厂,也是我们父子俩建的,甚至就是现在我也还挂着枢密副使的职位,军委司也是我在负责的,我还纳闷呢,你们不服怎么也不来找我反应反应。不过既然你们都不来找我,那我就主动来找你们唠唠吧。”

    “有人说啊,同样都是大宋的兵,同样都是打契丹,凭什么他们就一人当兵全家受益,老了还有朝廷帮着你们养老啊,这话没毛病,可是呢,又特么有那么一点问题。

    你们这些人,绝大多数,应该都是从后蜀和后汉来的吧,巧了,成-都城就是我破的,领着三千新军破的,打后汉的时候呢,我就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监军了,可是真正用的新军精锐也就是三千来人。”

    “也就是说,诸位将士你们现在虽然都是我大宋的兵了,可是于我而言,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说的没毛病吧。

    后蜀有多少兵马呢?全加一块差不多二十多万吧,后汉就更夸张了,往少说也有四十万了,当年的你们,可是几十万都挡不住三千新军的,你们现在抱怨新军的待遇比你们高,这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儿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孙悦的训话(下)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孙悦此时此刻的言论,对于这些将士来说差不多就是赤果果的打脸揭短了,很自然的,下面便是一片哗然。

    枉我们这么尊敬你啊,你居然说出了这种话?我们当年败给新军,那是因为朝廷**,将领昏庸,是因为……反正不是我们人的问题。

    韩崇训在边上听了也是一愣,实是没有想到孙悦一上来就这么赤果果,这是要干嘛,军心不要了,威望不要了?

    见下面已经开始乱起来了,孙悦大声喊道:“都特么给我安静!”

    下面果然安静了。

    “我知道这么说你们肯定不服,事实上我也向来没认为不同地域的人会有那么明显的差别,人确实是分三六九等的,但这个标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地域,你们全都是优中选优选出来的,你们健壮、年轻、身体素质比之新军只强不弱,你们每天操练,训练量跟新军基本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那么,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差在了哪呢?”

    “我来告诉你们差在哪,你们差在了军功上,军人,就应该用成绩来说话,就应该用功勋来提要求,特么的一仗没打呢就想要待遇,这要不是有蛋拽着你们是不是得飞啊。”

    “天雄军,那是与契丹人杀出来的铁血强军,你们想跟他们比?你们嫌朝廷不公?好啊,那你们拿出跟他们一样的功劳出来啊,知道为啥后蜀和南唐都打不过大宋不?就因为说的太特么多,做的太特么少,怎么,陋习带大宋来了?”

    “我孙悦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新军之事是我一手组建并管到现在的,这方面,天底下除了官家以外没有人比我说的更算数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想要先落实了编制再去打仗?呵呵,做梦!没可能!”

    “想让我改变主意,那就拿出点实力给我看看,今天我把话放着,半年为限,如果你们杀的契丹人平均到每个兵身上能达到天雄军的八成,我就同意你们的要求,让你们当新军,官家不同意我去找他说,若是说不听我特么就带着你们去找他说,可若是达不到,你们也就别再放这种屁了,如何?”

    说着,孙悦还隐晦地给韩崇训递了一个眼神。

    而韩崇训也真不愧是和他合作近十年的好搭档了,马上就心领神会站起来大声喊道:“孙相公,你这话说的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什么特么的叫八成,天雄军的将士是好汉,我们就比他们少个卵子不成?”

    你看,这玩意就跟说相声似的,有个捧哏,说啥都顺溜。

    “韩将军这是何意?那天雄军毕竟是几十年的天下劲旅了,又是常年驻守阳平关的,能达到他们的八成,已经是极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我们只是新成立没多久,又都是降兵整编,唉,这差距太大了,韩将军啊,有志气是好事,可若是不识天高地厚,口出狂言,那是要被人家笑话的。”

    韩崇训看起来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似的,气的直蹦,大骂道:“放屁!老子的兵,都是优中选优的精锐,都是老子亲自训练的,一天也不曾耽搁过,凭什么就不如别人?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他天雄军长了翅膀了不成?孙相公,我今天把话放着,我们这次去雄州比天雄军平均下来少一个人头,我们就特么的再也不提整编的事!”

    此言一出,虽然明知道是平白增加了难度,可是军人么,坠什么也不能坠了志气,尤其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听了韩崇训这么一语不但不愤恨反而嗷嗷的就叫起好来了。

    “此言当真?”

    “谁不当真谁是娘们。”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这次跟我去雄州的将士,只要你们的战功能跟天雄军持平,新军待遇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话音刚落,下面的将士就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嗷嗷乱叫了。当然这次能跟他一块出征的也就两万多人,但好歹这是个开始不是,底层人民的要求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一点点希望的曙光就够了。

    不过当这事儿写成了折子传到赵光义那的时候赵光义却是很郁闷,你丫这么大的事提前倒是跟我商量商量啊,不带这么不拿皇帝当干部的吧。

    可是木已成舟,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五代以来当兵的都当出脾气来了,这事他要是敢否决,第二天这帮杀才就敢跑到开封城下跟他叫板,所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韩崇训所部提了两万来人,先一步出发了,出发那天孙悦为了避嫌还特意没去相送,毕竟转运使本质上是一文官,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很少有人能分清孙悦到底是文还是武,但该装的样子也还是要装的。

    选了个黄道吉日,取来自己纯白色的骏马,带上百余个护卫,领着亲爱的老婆与孙春明告别,又在青龙门被赵光美拦下敬了三杯酒水,孙悦这才施施然的上了路,一切举止都十分符合一个文官应该干的事。

    一路上好在也没什么变故,沿途的一应知县知府款待不断自然不许去提,一马平川的地形不疾不徐地赶路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也就到了河-北境内,而他的速度不由的也开始渐渐放慢。

    因为河北道乃是天下十道之首,那是很大的一个范围的,也就是说沿途做经的州县差不多都是他的管辖范围,地方衙门再有招待他也不好推辞,相反还得详细了解每一个县每一个州的具体情况,在这个过程中,孙悦那强大的算学才能又被着重的提了又提,天下间甚至传出了他一夜间处理四十卷公文三年沉账的‘传奇’事迹,让天下人仿佛这才意识到人家孙悦本来也是特么的文人出身,而且还家学渊源,这执治政能力简直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威望更甚三分。

    毕竟是这以后也算是自家的地盘了,有宋以来虽然明面上地方的最高领导一直都是知府,或者说是节度使,可实际上自打有了转运使这个官衔以来下面的地方官便纷纷受制,所以如果不考虑河-北道符家和天雄军的话,孙悦实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封疆大吏了。

    因此,孙悦也没着急直接去目的地,而是每到一处都尽心竭力的推销自家的商业合作大联盟,第一天见了官员之后第二天必然要见一见当地的一些豪商巨贾,然后亲切地介绍韩德让给他们认识。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这些人最后都加入了孙家的这个商业协会,互通有无。有时候孙悦真的感叹,在封建社会中,地方主官要做生意真的是比抢来的还快。

第四百五十四章 再见李继隆

    就这样,孙悦拖拖拉拉地走到雄州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好在阳平关前只是有军情而不是军情紧急,否则就他这上任的效率非得让人参死不可。

    到了地方,东道主自然要安排人来接,因为河-北这地方太特殊,赵匡胤时期虽然也有过转运使,但基本上完全就是个为天雄军服务的,现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河-北道居然来了孙悦这样的人物,这也算是猛龙过江了吧。

    赵匡胤时期,其实大多后世所诟病的政策是区别对待的,比如说强干弱枝,很少有人知道赵匡胤的强干弱枝是分人的,如更戍法等让人跳着脚骂娘的制度几乎都并没有在边境之地实行,他比谁都懂这玩意对战斗力的损害。

    可如今到了赵二接班,边境军队的日子渐渐的也开始苦了起来,天雄军也不例外,所以才有了符彦卿八十多岁的高龄赶回雄州坐镇等,所以才有了孙悦这样的枢密副使派出来当转运使。

    全天下都以为孙悦这是要跟符彦卿好好的做过一场了,所以连天雄军派来接他的将士们心里感觉也都很微妙,一方面这是军委的负责人,天雄军享有新军待遇的同时自然也受到了和新军一样的制约,另一方面这又是朝廷派来抢班夺权的,万一跟本地势力起了冲突他们这些当中层军官的总得有个像样的表态,毕竟军人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像政客那样不要脸的。

    他们哪知道,孙悦跟他们都快是一家人了。按辈分他得叫符彦卿一声外公。

    这事儿至少在此时此刻还是严格保密的,整个河-北知道此事的除了符彦卿之外不超过五指之数,以至于孙悦在下车之后还真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末将陷阵军副都指挥使李继隆,参见孙相公!”

    孙悦探出头,很无奈的瞅了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眼,微微叹气道:“你现在都是副都指挥使了?”

    “是,末将能有今日,多亏孙相帮扶,末将感您多年教诲一日不敢忘却,今后能与孙相公一起做事,末将想想就激动莫名,还希望孙相公以后能对末将多多关照。”说着他还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虎牙。

    孙悦尴尬的笑笑,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时过境迁,他和李处耘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他现在差不多已经都忘了,可人家李继隆肯定忘不了,这虽称不上是杀父之仇,却也差不太多了,李处耘是在他们孙家的‘安排’下被扔进天雄军的,这提携也确实应该记他一辈子了。

    俗话说是金子哪都能发光,李继隆作为宋初四将之首,不但个人武勇冠绝三军,更兼家学渊源深通兵法,李继隆调到天雄军之后孙悦对他也并没有加以苛责,符家压制了他两年之后见孙家确实是不闻不问,慢慢的竟也开始对他委以重任,这不,几年不见变成副都指挥使了吧。

    见他眉宇之间似有厉色,孙悦一时间尴尬自不必说,只得好声劝慰道:“当年令尊之事,我全然出于公心,并无半点龌龊,他在朗州城下吃人以助军委,致使湖-南百姓对我大宋仇恨刻骨,若不是我,恐怕到现在也不会消停,你现如今也是带了兵的人了,孰是孰非,想来你心里也自会有所判断,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从来都没难为过你,希望你今天也能给我一点面子。”

    这却是有点服软了,毕竟这愣头青能干出啥来谁也不知道,万一要是给孙悦一点难堪,他发不发作都是问题,发作吧,你说你这么大一官跟个副指挥使一般见识难免失了身份,不发作吧,又难免影响了自己的威望。

    反倒是李继隆,在孝道这杆大旗的掩护下不管他做出什么事儿来都特么可以得到原谅,只要孙悦不弄死他,事后谁提起这事儿来也得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声有骨气。

    可孙悦可能整死他么?他们孙家可是要跟符家联姻的,一上来就弄死人家的副都指挥使,是不是太不合适了。这特么谁安排这货过来的啊,别让老子知道,知道了非给你丫穿小鞋穿到死为止。

    却见李继隆冷哼一声道:“孙相公多虑了,国事家仇,末将还是分得清的,只是这种话还希望孙相公以后莫要再提了,家父之是非功过如今已经是过眼云烟,子不言父之过,旧事重提,就有当着儿子骂老子的嫌疑了,还请孙相公以后自重。”

    得,自己反倒是让人家给教育了,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孙相公,韩节度使还在城里等着您呢,咱们走吧。”

    “这……好吧,那就麻烦李将军带路了。”

    不过孙悦在尴尬之余也未尝没有松口气的感觉,至少这李继隆也算是公私分明,虽然从表情上看他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给活撕了,却也并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

    而过了今天之后,他这个副都指挥使面对自己一个转运使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入得城中见到了韩重和韩崇训,自然又是一番设宴招待,没什么好说的。

    说来这韩重也是倒霉,本来么,他可是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之一,早早就混成了殿帅的人物,这差不多已经是武人的极致了,赵匡胤二次杯酒释兵权之后,符彦卿放弃了权利一门心思在洛阳养老,天雄军这边缺了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物,就把他给派来了。

    天雄军节度使啊,人生巅峰啊,比之在开封当殿帅的时候权柄不但一点不轻,反而还自在了许多,可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年,赵匡胤居然就死了,这也就罢了,偏偏符彦卿那个八十多的老头居然还不死,居然又特么回来了。

    虽然人家现在已经不是节度使了,可人家还是魏王啊,而且几十年经营,这影响力哪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以至于现在这帮天雄军名义上是归他统领,可实际上却又都在听符彦卿的,好在符彦卿自打回来以后除了偶尔跟一众军官见见面之外也并未有任何左右他的举动,加上他年龄确实已经是该死之年了,韩重也就保持了克制,安安心心地等着老东西咽气。

    所以从洛阳赶过来客场作战的韩崇训,反倒是成了他这个天雄军节度使最信任的军队,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孙符联手

    酒宴上,韩重自然亲切地表达了他的拉拢之意,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俩都是朝廷派的,而孙悦与韩崇训这么多年的哥们感情也给他俩的友好相处创造了前提。

    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孙悦一脸笑嘻嘻地听着,却始终没表态。

    同一时刻,符家的王府中也在摆着宴席,知道孙悦肯定得先见韩重,所以也就没有等他,家人们发现自打回来之后就没有过笑模样的符彦卿终于咧着嘴乐了,一时间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二儿子符昭愿小心翼翼地给他斟了杯酒,笑道:“爹,什么事儿您乐成这样啊。”

    难得的,符彦卿今天居然喝了,大笑道:“哈哈,孙悦那个小兔崽子终于是到了啊,我特么的都怕我挺不到他来,这难道不是喜事么?”

    符昭愿实在不明白孙悦过来对他们家来说到底有什么可乐的,却也只能陪着一块傻乐,又给符彦卿斟了一杯酒。哪知符彦卿却又不喝了:“唉,不能喝了,我这身体不能喝酒,平时却也罢了,可如今多事之秋,你跟你三弟又都是不争气的,若不能把你们安顿好,我可不敢死啊,我得活着才行。”

    说着,符彦卿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碗清汤白水面,哀叹一声,便瞅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呼噜呼噜的吃起自己的面条来,连口咸菜也没碰。这场面要是让孙悦看着估计都得吓个好歹,要知道在洛阳的时候,符彦卿是坚持隔三差五的打次猎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去玩女人呢。

    见此,符昭愿也只能苦苦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颇有些自责,老爹注意身体了是好事,可他这心里却不是滋味,若不是自己没用,哪还用得着老爹以八十高龄,操这份闲心?今天若不是孙悦来了,他是绝不会碰一滴酒水的。

    “爹,您这么看重这个孙悦么,外面都说他算是您的半个弟子,看来你们爷俩的关系很不错喽?”

    符彦卿坏笑道:“我们爷俩的关系?说实话一般,这娃娃可是个厉害的主,在洛阳的时候我都不太敢找他玩,生怕什么时候就给我忽悠了,这孩子跟他那个爹一样,做事情从来都是润物细无声的,等你想明白他在干啥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被他给套里了,他来当这个转运使,若是没我在,凭你们哥俩的本事,信不信不出半年,我符家从我爹那辈算起的几十年经营就得被他偷去大半。”

    “那爹您这么高兴是……”

    “啊,也是时候要告诉你们了,我把大莲许给孙春明了,只等孙悦在此站稳了脚跟,就可以昭告天下,让男方来接亲了,哈哈,赵光义那小儿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说罢符彦卿还美滋滋地道:“如今这娃娃当了咱们河-北道的转运使,所谓明正则言顺,趁着我现在还活着,把咱们家这点人的势力给他交接交接,自己人了么,凭他和他爹的本事和地位,尤其是这年纪,若能得了咱们家的襄助,五十年内不管江山怎么动荡,想来都可以保证咱们安泰了。”

    符昭愿听后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三子符昭寿却不干了,就是那个被孙春明打了板子,原本历史上硬逼出来个川民造反的超级败家子,立马蹦起来道:“什么?爹你居然让孙春明娶莲儿?爹你老糊涂了吧。”

    不用符彦卿动手,符昭愿就一个大脚踹到了他鼻梁上,怒骂道:“老三!现在都什么局势了,是你任性妄为的时候么?”

    “不是啊二哥,爹,我不是说我自己不喜欢他,他……他孙春明是填房啊!他那儿子都多大了啊!咱符家都出了三个皇后了,现在让我侄女去填房?我不同意,我绝对不能同意,那孙悦那么厉害,将来莲儿就算生出了儿子又岂能争得过他?万一那孙春明早死,孙家将来必是孙悦做主,到时候万一欺负莲儿怎么办?”

    符彦卿被自己这宝贝小儿子都给气笑了,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羊腿就甩在了他脸上骂道:“滚!”

    二儿子还能教育教育,这小儿子啊……已经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了,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个东西。

    符昭寿却尤自不服,却也不敢再继续放肆,只得恨恨地就走了,符昭愿也皱眉道:“爹的意思是,将天雄军交给他?”

    “怎么,你不乐意?”

    “这……都怪孩儿没用,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若是大哥还活着……唉,我倒是不在乎权势,只是如此一来,就怕委屈了莲儿啊。”

    符彦卿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孙家父子都是重情义的人。”

    符昭愿笑道:“那就好。”

    …………

    却说符昭寿被骂出去以后,越想越是生气,他对孙春明可没什么好印象,当年可是打过他屁股呢,虽说自那以后符彦卿对他加强了教育,他也确实略有长进,可一想到自家的好侄女要嫁给孙春明去做填房,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时间,这货的纨绔性子又被激了起来,自去找了几个护卫,明火执仗的就朝孙悦杀了过去。

    此时的孙悦刚告别了韩重正在街上四处乱转,找驴肉火烧吃呢,可惜这玩意在一千年前可能还不太流行,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远远的见符昭寿带着几个人朝自己冲过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样子,还真吓了他一跳,因为他就带着韩崇训一个人出来了,换了别人当然不可能在大街上对他一个堂堂转运使怎么样,但符昭寿这厮是一般人么?

    二话不说,孙悦拉起韩崇训转身就走,哪知符昭寿还来劲了,大喝一声道:“不许走!站住!”说着便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却见一双坚实地臂膀一下就拦住了他,往后一推,符昭寿挺大个坨后退了好几步。

    “李继隆?你拦我?”

    “三公子,孙相公是当朝的枢密副使,还是咱们河-北道的转运使,你这是干什么?带着兵还带着兵器,就不怕有人告你行刺朝廷命官么?”

    “李继隆?怎么是你,你疯了?”

    “今日末将负责接待孙相公,自然肩负护卫之责,三公子若有事情要说的话麻烦您让他们把刀兵放下,若是来找事,那就别怪末将无礼了。”

    说着,李继隆上前一步,将刀子抽出了半指。

    “你……你保护他?哈,真是笑话,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了?这么多年若不是我们符家护着你,你特么早就被他害死了,你能有今天?”

    李继隆面无表情道:“三公子说笑了,孙相公要是真想杀末将,你们符家是护不住的,至于家父之事,乃是在下的私仇,以私仇而废公事,君子不为也,三公子请回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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