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神医嫡女TXT下载神医嫡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神医嫡女全文阅读

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09章 最后再为大顺做点什么

    宗隋皇子李坤带来的消息,让六皇子玄天风、七皇子华以及九皇子玄天冥三人终于坐到了一起,认真地商议起来。这是在他们暗中找了玄天墨十几天依然无所获之后,不得不进行的一次商讨。

    宗隋宫变,意图叛出大顺;八皇子失踪,有疑似宗隋公主的人潜入大顺假扮成凤羽珩和玄天冥;小宝从围场跑出来,半路被人劫持,五皇子找翻了天也没找到。当初答应凤粉黛的三天期限早就已经过了,他现在都没脸去见粉黛。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明,宗隋的宫变已经影响着大顺,而且是对方主动影响过来的,大顺在被动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不能任由宗隋这样闹腾下去,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三人从晌午一直商议到傍晚,连晚膳都是随意地在乾坤殿一人用了碗面条。终于,玄天冥说:“还是我去吧!边境四国,宗隋是最后一个麻烦,总归是要解决掉。天下没有百年以上的和平,乱世被咱们这一代赶上,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出兵宗隋可并不是为了帮那李坤,那地方一旦打下来,大顺必须接手,否则,同样的危难早晚有一天还会再次上演,咱们不能给子孙后带再留后患。”

    对此,六皇子与七皇子二人并没有异议,只是听闻玄天冥又要出征,二人都把个眉心给皱得紧紧。六皇子说:“这些年都是九弟在外头带兵打仗,甚至当年去西北还落了个重伤。虽说后来有弟妹妙手回春,但如今想来,咱们这些做哥哥的实在是亏欠你太多。”

    玄天冥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咱们都姓玄,谁让大顺的祖宗留下规矩,兵权必须掌握在自家人的手中。以至于平南将军当年虽说也驻守着南界,可实际上那些兵马却还是听命于皇权的,就连兵符都握在老头子手里。”他一边说一边苦笑,“殊不知,臣子造反几百年都难得一遇,可皇子夺嫡却是随时随刻都在上演着。”

    六皇子依然觉得过意不去,“可也不能总是你。”

    玄天冥失笑,“我不去难道你去啊?算了六哥,还是等我打下来宗隋,你在那边多建几处学堂,让宗隋人多学学咱们大顺的书本才好。”

    六皇子亦笑了起来,无奈地看着这个九弟,也不知道是那夫妻俩相处久了还是怎么着,总觉得玄天冥跟凤羽珩二人越来越像,神情像,说话的方式像,就连那股子傲气与洒脱都像。真是让他羡慕不已。

    这二人说着今后的打算,七皇子玄天华却一直都没有插言。按说玄天冥主动请缨去打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早该习惯才是,可却不知为何,这一回他却总觉得并不乐观,甚至一提起宗隋来就莫名地心颤。

    这种感觉于玄天华来说特别陌生,是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突袭而来的结果。他以前从来也没有感受过这种危机,不管是北界还是东界,他从来没为这个战神弟弟担心过,哪怕当年玄天冥伤了腿和脸从西北归来,他也没有如今这种恐惧。

    若仙之人生出恐惧,那是极其可怕之事,强烈的预感告诉玄天华,此次宗隋之战,怕是要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那事情坏到他们无力承担,要折损极大的元气。

    直觉告诉他,必须劝玄天冥放弃此行,可他不知该怎么劝,总不能说是自己的直觉,那小子不会听。于是玄天华想了想,道:“宗隋与千周和古蜀都不同,它是四国中最大的一个国家,也是最富饶的一个国家。因为国富,所以民强,百姓对于国家的忠诚度也相对更高。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被外敌入侵,不说全民皆兵也差不太多,我们早知宗隋那边拥有铁精,铁精制成的兵器每家每户都有,一旦发生战事,所有宗隋百姓都可以瞬间化身为将士加入战斗。再者,我们的新钢虽说能断铁精,可也不如断平常铁器那般容易,这些无形之中都会给战事带来极大的困难。更何况,宗隋人口密集,不像大漠里也不像千周冰国那样地广人稀。大顺攻城不可能不照顾普通百姓,你手中虽有制胜天雷,怕是在宗隋也轻易用不得的。”

    玄天华的分析十分全面,将东边的情况一一道来,把一个个困难的事实摆在面前。事实上,他是希望玄天冥能够放弃出战的,这场战役若非打不可,那么,他愿意代替其出战。

    然而,这些问题玄天华懂,玄天冥也明白,他又是一个十分执拗之人,他所决定之事任谁也改变不了。玄天冥说:“事情已出,总是要解决,再大的困难也总得淌过去。”他罢,又看了看玄天华,说出了一番只有他二人能够懂的话来:“七哥,就让我最后再为大顺做点什么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我不为大顺再多尽一份责,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话说至此,玄天华还能说什么?他只深皱着眉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思绪却已不知飘向何处。半晌,只听六皇子玄天风又道:“既然冥儿执意要去,那就多带些兵马,最少五十万,宗隋可以拿不下来,但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玄天冥点了点头,没有推却。宗隋是大国,五十万兵马一点都不夸张,甚至有可能不够。但大顺总是要多留些人,以防另有突变。

    朝廷这头不消停,宫外也没安生到哪去,五皇子还在没日没夜地找小宝,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头发也不好好梳了,胡子更是几天都没刮,整个儿人邋遢得就像是个乞丐。可这一切都抵不过他心里的自责,他没看好小宝,弄丢了那孩子,眼瞅着这么多天过去了,希望一点点的流失,他有的时候甚至都在想,活要见人,死,也总要见尸吧!

    而凤粉黛,则整日把自己关在水晶院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冬樱几次跟她说起五皇子那边的情况,她眉心有隐隐的波动,最终却还是不闻不问。以至于冬樱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家小姐的心肠太狠了,五皇子那样好的人,怎么可以被这样子对待?她甚至有冲动把实情说出去,可她也太了解粉黛的脾气,一旦她说了,自己便再没有活路可走。

    一直住在淳王府的想容近日也总觉得心慌,京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可她看得出七皇子最近很忙,忙得经常夜里都要出门。除去七皇子忙,她的二姐姐和二姐夫也同样的忙,两人有的时候来看云妃,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面上神色也不是很好,跟她也说不上几句话。她心头存了疑惑,却又不知该跟谁去问。

    云妃把想容这个心态总结为“订婚之前的恐惧症”,她跟想容说:“咱们赶在月夕前半月动身,往济安郡去,眼下算算,也就还有半个月光景了,你不如常到街上去转转,看看有什么想买的就买回来。我出门也不方便,你全当替我去逛的,好不好?”

    想容知道云妃也是为她着想,可她就是不想出去。留在淳王府里会觉得很踏实安心,一旦出去了,心里会更发慌,就连昨日她送她二姐姐出门,往府门外迈了才两三步,安全感就莫明地流失了,直到又跨回府门才好起来。

    见她不想去,云妃又再劝,可还没等劝上两句呢,就有下人来报说:“夫人,三小姐,凤四小姐到访,说是想邀三小姐出去逛逛。”

    二人一愣,凤四小姐?凤粉黛?她来干什么?

    云妃皱着眉问:“不是说那个凤粉黛跟你们不亲么?怎的突然又来找你逛街?”

    想容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在围场那边,我与她睡在一个帐里,也说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想来亲近了不少。她一个人也闷得慌,我且陪她转转吧!”

    云妃没再说什么,毕竟是两姐妹,能出去转转也好。于是摆摆手打发了想容,自己则绕到后院儿去逗那白老虎玩。

    想容见到粉黛时,粉黛正冷着脸站在府门口,有下人请她到阴凉的地方坐一坐,或者直接到正厅,都被个粉黛拒绝了,只说等到想容就会离开,不费那个劲。

    想容赶紧上前,还不等开口说话,粉黛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三姐姐,咱们好久都没有一起逛逛街了,近日我在府中也闷得慌,不如一起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等想容有什么反应,拉起人就往外走。

    想容稀里糊涂地被拉上街,也没坐马车,就步行着,走得还挺快,身后山茶和冬樱两个丫鬟都一路小跑的跟着。她不知道粉黛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可再想想,粉黛似乎经常发疯,便也没有多问。却不知,今日一早,粉黛就在枕头边儿发现了一张字条,那上头明确地写着让她去找凤想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人带到上次她脱身的那个死巷子口儿。

    粉黛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她不在乎凤想容的死活,她如今一门心思的就想用凤想容把小宝给换回来,终于对方来了消息,她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淳王府找人。

    这一路拉着人往那约定之处走,一边走粉黛也一边在想着,对方究竟会用什么方法把想容带走呢?就光天化日之下?就众目睽睽之中?不过,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她只要把想容送到对方手里,相信她的小宝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两人一路走着,在想容看来是漫无目的,可粉黛却记着上次逃回水晶院儿的那条路。就这么拉着想容往那头奔了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好久没有跟三姐姐一起出来逛街了,就是这样走在街上,感觉都不错呢!”

    说着话,她眼睛一亮,前方大概五十步的地方,那巷子口可就要到了……

第1110章 厄运

    “三姐姐你看!前头也不知道是在卖什么,好多人围着,咱们也过去看看吧!”很意外地,原本挺寂静的一条街道,原本挺冷清的一个巷子口儿,今日却出奇地热闹。有个货郎担着挑子站在那处,很多人围上去在他的担子里挑来挑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十分拥挤。

    想容到底也是小女孩,看到有卖新鲜玩意的自然动心,更何况出都出来了,她也想放松下心情。于是到是很开心地跟着粉黛一起扑了上去,却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一场厄运……

    粉黛早就料到这货郎以及那些围在四周的买货人不简单,这地方正常来说是不可能有人来卖货的,过往的人都少,住着的人也少,根本就是个偏僻之外,卖货人该是傻到什么程度才能到这里来?所以,她料定一定是俞千音安排的,而她,只要成功地把想容带到人群里去,后面的事应该就不用她再管了。

    思绪间,二人已经挤入人群,粉黛到没怎样,冲到前头去看货物。而想容毕竟比她性子稳些,一时没能挤进去,到是被好多人挤到了中间围着,更是把她跟丫鬟山茶给隔开了好远。

    山茶有些着急,眼见想容被人群挤得十分狼狈,山茶急得在外围直喊:“小姐!小姐!哎呀你们让开,不要挤到我家小姐!”

    可是那些人哪里会听她的,不但没有让开,反到是更加的向想容靠拢,范围不断的缩小,从最初她还可以推搡几下,到现在已经被人紧紧地挤到一处,身子都贴到了一起。以至于想容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些人是故意的。可惜,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觉得一阵眩晕来袭,几乎没有过程的她就晕了过去。

    眨眼的工夫,当身处人群外围的山茶终于突破重重人墙冲到想容原本站着的那处时,哪里还找得到她家小姐的身影。

    有人埋怨山茶说:“挤什么挤啊!就你家小姐精贵?大家都是来买东西的,装什么大家闺秀?真要有钱有身份,就到珠宝店里去买啊!跟咱们抢什么街头货?”

    还有人说:“愿意挤就让她挤吧!咱们不买就是了,让她一个人都买完。”

    说着这话,这些人竟然真的就一个接一个地散了去,原本还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散了个精光,只留下粉黛、冬樱,以及傻愣愣地寻找着自家小姐的山茶。

    那挑货的货郎见了这场面也是一脸的不乐意,他一把夺下粉黛手里还拿着的一只镯子,不满地道:“都是因为你们,原本好好的生意都被你们给搅了!拿来拿来,不卖了不卖了!”说着,又推搡了粉黛一把,然后怒哼一声,挑着担子就走了。

    那人走得很快,等到几人反应过来,已经再寻不到踪迹,就连先头那些围观买东西的人也都散得无影无踪。以至于粉黛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这地方刚刚的繁华压根儿就没有存在过。可是,到底还是有变化的,来的时候是四个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三个。

    山茶吓得都哆嗦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四下寻找着,不停地大叫:“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呀?小姐!”她不停地喊,多希望一转身就能看到想容出现在身边,可惜,想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山茶快要吓死了,一把抓住凤粉黛扑通一下跪下来求她:“四小姐,您有没有看到我们家三小姐啊?求求您帮忙找一找,为什么这一转眼的工夫三小姐就不见了?”

    粉黛也是有些紧张的,她知道想容为什么不见,而且更知道想容的不见与她脱不开干系。但是这事儿除了她自己之外,绝对不能为外人道来,包括她的丫鬟冬樱都不能得知。她看着山茶,心头紧张变成了厌烦,狠狠地把胳膊一甩将山茶挣扎开,开口道:“我们都在这里看东西,你自己看不住自家小姐,现在来问我要人?”

    山茶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问四小姐要人,只是求四小姐帮着找找。”

    粉黛冷哼:“找?我上哪儿去找?你以为我是城内巡防的官差?人手多体力好?我也不过就带了一个丫鬟出来,难不成让本小姐自己到大街上去找人?说起来,三姐姐丢了还不是都怪你这个丫鬟,要不是你在那里大喊大叫的,怎么会惹了众怒?你没有听到那些人临走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就连挑货的货郎都被你得罪了,本小姐看上的一只镯子都没来得及掏银子买下,就被你搅了局。现在三姐姐丢了,罪责就在你的身上!”

    原本就害怕的山茶被粉黛这么一吓唬,心中更是愧疚,就觉得粉黛说得也有道理,的确是自己在那里大喊大叫才惹了人们不快,可是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土匪吗?就因为她喊了两句就把她们家小姐给劫走了?

    山茶额上渐了冷汗,如果小姐真是被劫走的,那可就遭了!

    粉黛冷眼看着这山茶到是也提了个醒:“凭我们几人的力气是不可能把人找到的,你有在这里哭的工夫不如赶紧回淳王府去搬救兵,只有撒了大网去找才能找得到。不过也别太乐观!”她冷哼一声,“你应该也听说了,本小姐的弟弟也丢了,五殿下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把人找回来,依我看啊!你家小姐能找回来的机率,也是小得很呢!”

    粉黛说起风凉话来,面色沉冷,到是看不出焦急。可是山茶顾不上跟她置气了,听了粉黛的提醒,赶紧就起身往淳王府跑了去。直到剩下粉黛和冬樱二人留在原地时,冬樱的心已然狂跳起来,直觉告诉她,凤三小姐的失踪跟她们家小姐脱不了干系。就像小宝的失踪一样,凤粉黛不过是把一顶帽子无缘无故地扣到了别人的头上。

    她心中有疑惑,可是却不敢问,凤粉黛那一脸坚决摆明了心中有自己的算计,她一个做下人的知道太多,怕是命不久矣。

    随着八皇子被人救走,小宝失踪,如今又轮到了想容。凤羽珩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真想冲到水晶别院去把凤粉黛给掐死。可那又能如何呢?亲自蹲守水晶别院整整两日,却未见凤粉黛跟任何异常的人接触,一切都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这件事真的与她无关一样。

    可是凤羽珩知道,想容的失踪粉黛脱不了干系,无缘无故找上门来逛街,又无缘无故逛到那样一个僻静之处,而原本应该没人的地方却莫名多出那么些人来。紧接着想容失踪,山茶疯了一般回淳王府求助……一切都指明了事情并不正常,而她也想到了那最擅长易容之术的俞千音,以及俞千音对七皇子的爱慕之情。

    “如果真的是俞千音到了大顺,想容十有八九是被她给劫走了。”凤羽珩对玄天华说,“七哥应该还记得那位六公主对你的心思,想容一直住在淳王府里,外头传闻已经甚广,俞千音既然进了京就不可能没听说。就凭她那番心思,怎么可能不对想容下手。”

    一连三日,为了找想容,玄天华也是不吃不睡,再神仙的一个人也现了几分憔悴。今日凤羽珩的分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打从心里一直排斥这个结论。他太了解俞千音,那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连自己的胞兄都能加害,又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呢?想容一旦落入俞千音之手,只怕凶多吉少。

    几人愁得不行,网已大开,却偏偏一个都找不到。八皇子找不到,小宝找不到,想容更找不到,而也正因如此,人们断定,劫走这三个人的,应该是同一批人,这三个人也应该被关在了同一个地方。

    凤羽珩这头着急,凤粉黛那头也一样焦急。她配合着俞千音那一伙人把想容送上门去,让对方成功地将想容劫走,可是这都多少天了,她的小宝却依然没有回来。

    粉黛快要坐不住了,冬樱每天都跟她汇报五皇子那边的进展情况,可是每天得到的也都是没有任何进展的消息。小宝没有被五皇子成功找到,更没有被人悄悄送回到她身边,她是被俞千音给骗了吗?难不成……对方还会有更进一步的要求?

    粉黛几乎不敢往深里想,利用小宝做为人质,挟持着她,就可以一个要求接一个要求地提出来了。凤想容是第一步,下一步会是什么呢?难不成还要让她打入到凤羽珩内部去周旋?老天!如果真是那样,她该如何是好?凤想容好骗,那凤羽珩却跟个人精似的,想骗到可太难了。

    见粉黛几日都坐立难安,冬樱也不知道她是在想小宝的事还是在想凤想容的事。人的好奇心总是很难控制的,冬樱忍了又忍,到底还是跟粉黛问了句:“小姐,凤三小姐走失,咱们是不是帮帮忙找一下看看?毕竟人是跟咱们在一起时走丢的,这万一御王妃那头怪罪下来,该如何交待啊?”她抬出凤羽珩来压制粉黛,到还真让粉黛皱起了眉。

    不过即便这样又能如何呢?粉黛说:“我们这水晶别院一共就那么几个人,怎么帮着找?是你去还是我去?还是让那些丫鬟婆子去?人家又是官差又是侍卫暗卫的都没能把人找着,就凭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缓了缓,她又道:“不过你说得也对,什么也不做的话,那凤羽珩怕是要有话说。这样吧!你去跟玄天琰说,让他在找小宝的同时顺带着也找找凤想容,做个姿态就好。”

    冬樱点头应下,却是从凤粉黛面上看不出一丝对自家姐妹的同情与怜悯,哪怕她是一个从凤府里就跟出来的丫头,此时此刻也觉得粉黛太冷漠了些。她无奈地暗里叹气,只道冷漠之人固然可怜,却也可恨,粉黛的孤僻暴躁与任性,注定她这一生都得不到亲情的回报。

    又是三日过去,就在凤羽珩玄天华找想容已经快要找到绝望时,却在这天夜幕初上时,淳王府的大门被人敲了开。门房的人将门打开,抬头一看,不由得惊讶地道——“三小姐!您回来啦!”

第1111章 回来的想容

    凤想容回来了,就在这个当口,不是由任何人找回,而是她自己回来的。只不过人比较狼狈,因外头下着秋雨,她从头到脚都被淋湿了,头发湿漉漉地沾在脸颊上,只依稀能辩得几分模样,哪里还能看得出从前那般俏丽容颜?

    门房赶紧把人让进来,还为她撑了伞,想容的身子很虚弱,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家丁一看这样不行,赶紧叫了两个婆子过来一边一个扶着她,就这样一直把人扶回了她先前住的院子。直到想容坐到椅子上,丫鬟山茶才扑了上来,二话不说跑到地上抱着想容大腿哇哇的就开哭,一边哭还一边道:“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山茶了,山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小姐,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到底是什么人劫持了你呀?”

    想容看了山茶一会儿,半晌才道:“不要乱说,什么被人劫持?你这样说岂不是败坏我的名声?让我今后该如何是好?”她说话时面色沉冷,目光狠厉,吓得山茶竟不敢再多说半句。许是山茶的表情也给对方提了醒,就听想容又道:“山茶,你别怪我这样说话,我并非针对你,而是此事若传扬出去,你家小姐我……就真的不用活了。”说着,还伸手抚上了山茶的头,轻顺了两下以示安慰。

    山茶十分受用,心中乍暖,猛力地点着头:“小姐放心,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只是……小姐,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想容轻叹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屋子里其它侍候的丫鬟已经把干净的衣裳捧了过来。山茶赶紧接过:“小姐,咱们先把衣裳换了,不然会染风寒的。”

    她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就要帮着想容更衣,可想容却并没有像从前一样任由山茶侍候,而是对她说:“换衣裳我自己来就好,你快些跟七殿下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也省得他担心。”

    山茶觉得这话也有道理,虽说府中下人一定会去禀报的,但做为想容屋子里的奴婢,她还是亲自过去一趟比较好。毕竟这些日子为了找想容,七殿下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工夫。

    眼见山茶匆匆而去,想容立即打发了屋子里侍候的人,直到就剩下她自己时,这才轻挑起一边的唇角冷冷一笑,只道:“叫山茶啊!真是个蠢奴才,自己就把名字给招了出来。也好,省得我多费心机了。”她一边更衣一边在这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又轻推开一扇窗子往外打量,心头恨意却徒然来袭——“还真是个精雅别致的小院儿,从前我在的时候,怎么就舍不得把这样好看的院子让给我住呢?凤想容,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身份地位也是下等的丫头,你究竟凭什么住进淳王府?究竟凭什么得到他?”

    她说着话,又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眉心轻皱而起。这张面具做得太赶了,从放走凤粉黛那天晚上她就按着记忆中想容的样子开始做,一直到抓到凤想容,再对比现在的样子进行改进。不过二十左右天而已,即便是日夜赶制,破绽依然很多,但骗过淳王府这些个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骗得过玄天华,特别是那个亲姐姐凤羽珩。

    今日雨水大,打在脸上湿了头发,面容也遮挡住几分,看起来更像一些。夜里时她还得对这张脸加以改进,以便能够面对更多的人。

    山茶没有找到玄天华,据说人还在外头办事没有回来。“想容”知道他在办什么事,无外乎就是找人而已。最近京里可是丢了太多人了,却没有人知道那些人藏在什么地方。而她,深入这龙潭虎穴,到是也打了几分能以凤想容的身份接近玄天华的主意。若那二人真有情有义,她能替代也是不错,若本无情,她也可以再给泼一盆冷水,干脆早早散了最好。

    玄天华在当晚子时之前赶了回来,一进府就听说想容已经回来的消息,心中是又惊又喜,赶紧往那处院子奔去探望。

    他到时,里头的人早已经深眠,若仙之人就站在门口往里头看了一眼,待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小女子时,这颗提了好些天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他没准备多留,只问了山茶:“你家小姐有没有受伤?”

    山茶摇头,“看上去并没有伤。”

    “什么叫看上去?”玄天华皱眉,“没有近身服侍?”

    山茶道:“小姐没让奴婢侍候,是自己更的衣沐的浴,所以只能说看上去没有受伤。”

    “就是这样做近侍的?”玄天华心中有气,也没来由地腾升起烦躁来。也不知道是气恼这丫头不好好侍候主子,还是气恼想容连贴身侍女的侍候都拒绝。但他觉得这两方面都不是,这种烦躁的情绪虽然来自于拒绝本身,总让他隐隐有着不太好的预感。“罢了,好好守夜吧!本王明日再来。”他转身离开,决定明儿个再来探望。

    人刚走,屋子里原本睡在床榻上的人却坐了起来,透过雨后明亮的月色看着院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不甘。她曾经以一国公主之尊让自己的胞兄来大顺求亲,结果被个凤羽珩给搅合了,后来她想尽一切办法混到了玄天华的身边,却最终落得了更凄惨的一个下场。她本以为玄天华那种人是一辈子不可能娶妻的,她得不到,别人也无法妄想。谁知现在又杀出个凤想容,这样名不见经转的小女子居然能引得对方大半夜的都要来看望一眼,且跟那丫鬟山茶之间的对话里,明显的带出了关切情绪,这怎能让她不妒忌!

    愤恨之余,一把抓下脸上的面具,俞千音的真面目再次展露出来。同时暴露在外的,还有那面部已然扭曲的神情。

    本以为对玄天华只有恨了,可再次见到对方才知,除了恨之外,曾经的爱意竟也一点都没有消失。凤想容,她这次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到是要看看,那个若仙之人对这丫头的感情究竟深到什么程度。

    她起了身,没有再睡,到是走到门口将门插好,还告诉山茶无需守夜。然后燃了一盏烛,就在烛火下将这张人皮面具仔细修整、完善。直到次日清晨第一缕初阳照了进来,才满意地又贴回自己脸上去。然后照了照镜子,只道果然是一次比一次更完美,现在这张脸,跟凤想容的接近程度已经有七分以上了。只不过需要每晚再修护一次,无法做到一直戴着不需修整。

    她打开房门,将外头等着侍候的丫鬟放了进来,就见山茶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笑着对她说:“小姐脸色不大好,许是昨日淋了雨。这是夫人特地嘱咐厨房备下的,是上好的燕窝,都是宫里头拿出来的好物,小姐快趁热吃了吧!”

    俞千音没说什么,一边摆弄着淳王府里特有的那种叫做“毛巾”的东西,一边琢磨着:夫人是谁?她昨日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屋子里,因着下大雨,除了夜里玄天华来探过之外,并不曾有外人来过,她也没想打草惊蛇地多问,所以此时听到“夫人”这个称呼,还是有些奇怪。

    一时间心里做了无数猜想:淳王府上有正妃了?一般来说只有正室才能被称为夫人啊?又或者是……玄天华的母亲?可他是皇子,母亲应该住在宫里才是。

    她想不明白,山茶到是嘴快地又再次不打自招,就听那小丫鬟说:“夫人待小姐还真是好呢!不但做主了您跟七殿下的亲事,这些日子虽说小姐没在府里,可是该备下的聘礼也都备了下来,甚至还让九殿下回到月寒宫又去搜罗了一番,可是找了些好东西出来。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往济安郡去了,由夫人亲自向安夫人下聘,小姐,这可是大顺头一遭啊!就连二小姐当初都没享受过云妃娘娘亲自出宫向凤府下聘的待遇呢!”

    山茶说得很得意,俞千音也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夫人指的是宫里的云妃。那这么说,云妃如今是住在淳王府上的了。

    她面色更加沉冷下来,最不愿听到的答案终于还是听到了。凤想容要跟玄天华订亲了,还是云妃做的主,马上就要去下聘。该死的!那丫头到底是给云妃和玄天华都下了什么药?

    上午过半,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玄天华带着凤羽珩进了凤想容所住的院子,而屋子里的人也早在下人的通报下站在房门口迎接,一见了二人进院儿,赶紧就梨花带雨地迎了上去,直接就扑到了凤羽珩的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着:“二姐姐!想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凤羽珩被她冲得一个咧斜,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还是玄天华在后头扶了她一把才让她的后退之势稳了下来。

    她眉心微皱,只觉这“想容”身上有一股子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说陌生,是因为这样味道的香料想容从未用过,说熟悉,是因为这味道她曾经闻到过,在很久以前,一名女子的身上……

第1112章 做回从前的凤羽珩,抽死你丫…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凤羽珩抬起手来,先是轻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背,然后双臂一展,将怀中之人紧紧抱住。那样子看起来完全就是姐妹情深,却不知,凤羽珩这一抱之下,竟是用自己的双臂实际测量了一下怀中之人的骨架大小宽窄,只一下下,她的目中就带了几分凌厉与冷凝。再与玄天华的对视中,一个隐晦的答案悄悄地递了过去,那若仙之人的衣袖下,双拳紧紧握了起来。

    “二姐姐,想容好害怕,想容真的好害怕。”怀中女子的演技暴了棚,又哭又笑的,抓着凤羽珩的手可叫一个热络。而面上表情也是像足了想容,这是她在抓到想容之后,对着想容仔细研究并苦练之后的成果。

    凤羽珩不得不叹,如果自己再愚钝一些,只看这张脸,还真是很轻易的就被哄骗过去。虽然只看五官并不是十足的像,可这种相像的程度已经不会有人再去怀疑真假了,再加上她这一幅表情,学想容更是学得惟妙惟肖,只可惜,站在她对面审视之人,却是有一双毒眼的凤羽珩。

    “你失踪这些日子,可是让我们好找。走,跟二姐姐进屋,二姐姐为你诊个脉,听说昨日淋了雨,也不知道有没有冻坏了。你再跟我说说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当日失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话说得自然,让人不疑有它,那俞千音也并没有察觉出自己在凤羽珩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甚至在凤羽珩目光的传递下,七皇子玄天华也不再有昨夜的关切了。

    淋了场雨,并无大碍,凤羽珩诊个脉无外乎就是进一步再确定身份罢了。而玄天华就一直坐在旁边,只看着二人,也不说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一幅画,静静的,带着自身独特的仙逸之气。

    俞千音早有一套说辞,她告诉凤羽珩:“那日四妹妹找我出去逛逛,我跟着她在街上看到了一个货郎,好多人围着买东西,我们也围了上去。可是人太多了,有些挤,山茶出言不逊喝斥了那些人,他们气不过,竟在临散时绑了我。我迷迷糊糊地被人绑走,堵了嘴蒙了眼,只知道走了好多路,不停地换人扛着,直到他们把我扔在一处草堆里,人一下子就跑没了。我好不容易解开捆绑手脚的绳子,再撕下罩眼的布,这才发现竟是被人扔到了大山里。二姐姐,你不知道,好可怕,当时是夜里,他们从白天走到夜里,把我扔进山。我一个人又不敢走夜路,只能在那草丛里躲着,总算捱到天亮,这才想办法出山。可是在山里总是迷路,还好现在上了秋,树上果子多,又有山泉水喝我才能活着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那小模样很是招人疼。凤羽珩想,这如果真的是想容,她一定会心疼,还会找那些刁民算帐。可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个慌言而已。有人拿她当傻子骗,那她便将傻子这个身份做到底吧!

    她伸出手揉了揉“想容”的头,一脸心疼地说:“叫你好好练功夫你不听,要是身上有功夫在,又岂能任那些刁民欺负?”她一边说一边摆摆手,“罢了,不说这些,你回来就好。”说完,又转头对这一屋子下人道:“你们听着,三小姐不过是回郡主府住了一阵子,没有失踪一说,可记好了?”

    一众下人赶紧应下,就听玄天华道:“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待着,不要再出府,也要记得之前的教训,以后任何人来找,都不可以轻易出去。”

    “想容记得了。”俞千音又是一幅乖巧委屈的模样,半低下头,像极了想容。

    玄天华的面色却越来越沉,不用凤羽珩提醒,他现在也看出究竟了。而他这“看出”更为玄妙,竟是在想容一低头间,清楚地看到她发际间有一颗发旋,那跟想容的发际是完全不同的。

    “七哥说得对。”凤羽珩也道:“再过不久就要往济安郡去了,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你跟七哥就要订亲,还要好好准备着,知道吗?”

    她故意这样说,然后成功地看到了面前人一脸娇羞的同时,眼中隐隐暗含着的恨意。

    凤羽珩也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站起身来道:“三妹妹还是要多休息,二姐姐就不在这里烦着你了,你姐夫这会儿也快要回府了,还等着我一道用午膳呢!”

    她笑着离开,玄天华亦在后头跟着,二人看似平平常常,却在离了这个小院儿后,齐齐沉下脸来。

    玄天华一扬走,立即有暗卫现身,伴在其身边随着一起走动,但听他吩咐道:“守着那院子,注意凤想容的一举一动。”

    暗卫不问原因,只听令行事,应下之后又消失在空气中。而凤羽珩的话也在这时候传了来,她说:“看来老熟人主动找上门来了,七哥上次把她拖在马下没有拖死,如今可有后悔了?”

    玄天华亦想起当初那俞千音做作所为,从来不与人为恶的若仙之人也恼怒难忍,只道:“若一切重来,我会砍下她的脑袋,亲自送到宗隋去。”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凤羽珩到也乐观,她说:“总是比先前的情况要好上许多。先前我们一切都是猜测,找人也找不到,现在对方主动送上门来,那可就是咱们案板上的肉,是煎炒烹炸,还不是随咱们心愿!到是七哥你,俞千音故计重施,心思无外乎就在你的身上,这次八成是想借着想容的身份接近于你。一旦这计谋不能得逞,她一定也会留后手,就是不知这后手是什么,不过八成也与想容有关。女人的心思么,得不到就要毁了,她固然没有本事毁了你,但却可以毁了想容。”她说着话,脚步停了下来,扭头问向玄天华:“如果有一天,京城里突然传出凤家三小姐被人劫持,清白不保的消息,七哥会如何做?”

    玄天华盯着她看了半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平平淡淡地开口道:“我娶我的,他们传他们的,我玄天华做事什么时候受过外界影响?”说完,又有些无奈地道:“你心中明知我会如何做答,更知我会如何去做,何苦还要这样问呢?”

    凤羽珩心中也是烦躁,她自顾地说:“我却没有七哥这样好的性子,就像现在,我就一直在压制着自己,不停地告诉自己留着那俞千音才能牵出大鱼来!才能端了她的老巢,能够找到玄天墨和小宝。如果不是这样一直压制着,刚刚见面时,我就可以把那女子给擒住,将这世间种种最残酷的刑罚加注在她的身上,以报她劫持我妹妹的仇。七哥,你说我们用一个宗隋的公主,能否换回想容、小宝,和玄天墨?”

    玄天华无奈摇头,“我曾经认识的阿珩是个有仇必报的女子,她甚至不会多等,会把仇怨当面就给报了。我曾是那样的欣赏那个女子,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做得说得爽快,可却在一年又一年的变迁下,她心头也有了顾虑,她需要照顾的、需要维护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以至于失了最初的那份洒脱,委屈得让人心疼。”

    他盯着凤羽珩,一字一句地道:“人人都知道这是成长所应付出的代价,就像冥儿,倒退几年,他何偿不是与你一样?也正因为此,你们二人才能这般契合。可是你看看,现在他也长大了,也知道为大顺着想,为黎民安康着想,那股子任性渐渐地藏了去,青涩褪完,剩下的,是让人心疼的成熟懂事。可是你知道吗?我是他的哥哥,弟弟懂事我高兴,却总还是想着他年少时的张狂模样,总是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抗过来,让他能一直按着自己习惯的方式去生活。然而,我们生在皇家,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可是阿珩你不同,你不过一个小女子,你不需要顾虑太多,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哪怕你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你的身后都有冥儿,都有我会为你去把天修补。而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无需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懂吗?”

    凤羽珩愣在原地,很是认真地消化着玄天华的话,消化到最后她突然就笑了:“七哥是想跟我说,不要考虑太多,就像从前一样,那俞千音劫了我的妹妹,我就抽她丫的!她闹上淳王府来,我就把她给抓住,然后吊起来打,对吗?”

    玄天华哈哈大笑,“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阿珩!”

    “哈哈哈!”凤羽珩亦笑了起来,笑得放肆又大胆,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她对玄天华说:“七哥不提起这些,我怕是都快忘了从前快意恩仇的日子。是啊!人为什么一长大了就要顾忌那么多呢?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添了这么个毛病?想当初抽那玄天夜,抽那千周的茹嘉公主我都从没手软过,怎的今日换成了宗隋的公主,竟婆婆妈妈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入袖,直接从空间里把玄天冥当年给她的那根鞭子给拿了出来,然后挥了挥道:“走啊七哥,我去抽人,你给我助助阵!”

    玄天华笑着跟在她身后,就像是在宠溺一个孩子,任凭那孩子惹下再大的祸事,他都会做那个善后之人。而对于凤羽珩动不动就从袖子里拿出些原本不该在的东西来,他也早就看得很淡,也很习惯了。

    前头的女子意气风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她当初最嚣张最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段日子。一手拎鞭,脚步轻快,口中更是带着几分邪气地道——“且看我把她给那张人皮面具给撕下去,再捆起来送到城门口,就在城楼上吊着,我就不信换不回我想要的人!敢动我的妹妹,这一次,我就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第1113章 撕开你这张面皮

    俞千音送走了凤羽珩和玄天华二人,本以为这一关就算过去,那凤羽珩跟自己虽说表现得也不是很亲近,却也不至于疏远。自己这张脸不算完美,可也没谁能挑出太大毛病来,她对自己制做人皮面具的手法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边美梦正在做着,过了凤羽珩这一关她心里多少放了些轻松,正准备叫下人端些点心来吃吃,毕竟很久没有吃过淳王府的点心了,总也该找找当年的回忆。

    然而,这边还没等喊人呢,突然间,房门就被人从外头大力推开,“咣啷”一声,凤羽珩玄天华二人去而复返。一个气焰嚣张,一个一脸的宠溺,任其为所欲为。

    俞千音心头一紧,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一年在京郊,玄天华就是这样子护着凤羽珩,甚至为了出气,还把她绑在绳子上在马下拖着。她九死一生,仗着自己宗隋公主的身份,仗着大顺还不想跟宗隋彻底翻脸才捡回一条命来。犹记得那个时候,玄天华面上就是带有这样的表情的,愤恨之余,更多的是对凤羽珩的纵宠,那种纵宠的程度,简直不输给九皇子玄天冥。

    俞千音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是蠢,凤想容从来都不是她的情敌,哪怕玄天华要娶她,她也不过就是个替代品而已。要说真正走进玄天华心里的人,除了凤羽珩,还能有谁?这是许多年前就知晓的答案,可她却还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凤想容嫁入淳王府。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替代,她不行吗?

    “二姐姐,七殿下,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强忍着复杂的情绪,俞千音还是开了口,学着想容的声音,学着想容的怯弱文静,一双眼却是盯着凤羽珩握在手里的鞭子,已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三妹妹,姐姐多日不见你,方才只聊了没多一会儿,才走出没几步就觉得十分想念。这不,又回来看你了。”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突然就伸出手来去捏面前这“想容”的脸,“怎么总觉得三妹妹瘦了呢?可别是这几日饿坏了,来来来,让二姐姐好好摸摸。”

    听到这里,又迎着凤羽珩虽带着笑却愈发阴冷的目光,俞千音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怎么也猜不到对方是如何识穿的,只不过短短交流,凤羽珩竟能这般肯定自己是假扮的吗?是不是太武断了?万一错了呢?好歹自己还顶着这样一张脸,她怎么下得去手?

    然而,凤羽珩就是下得去手,不但下得去手,下的还是狠手。不过在鞭抽之前,她首先做的,是把手滑向“想容”脸颊边沿,不顾对方向一脸惊恐地向后躲闪,一只手来来回回不断地摸索着。终于在耳际往上去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就见她挑唇一笑,阴嗖嗖地道:“原来是在这里。俞千音,几年不见,你的易容术又有长劲啊!只可惜,手法虽好,人却是傻了些,逃不过本王妃的眼睛。”

    说着话,就见凤羽珩一咬牙,手下用力,猛地一把就将那张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只为力道用得大了,以至于俞千音脸上原本的皮肤都被她撕下来一块儿,就在右脸颊上,拳头大的一块皮带着血丝,跟着人皮面具一块儿从脸上被剥离,疼得俞千音“嗷”地一声大叫起来。

    可随即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麻烦大了,她想要逃跑,哪怕是硬闯也要为自己闯出一条生路来。然而,哪那么容易就能跑得掉,既然她拼了全部力气冲开了凤羽珩,可后头还有个玄天华呢!那个男人与她最近距离的一次“亲密接触”,竟是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子,把人又活生生地拽回到了凤羽珩的面前。

    俞千音是又害怕又疼,想用手去捂住伤脸,可是手指才一碰到伤口,就又疼得哇哇大叫。就听凤羽珩又道:“俞千音,那一年,宗隋用大量的黄金珠宝换了你一条命回去,怎的你不知道好好珍惜?你的命那么贵,就再一次轻易的送到大顺来,看来,宗隋国库还真是充盈呢!”

    “凤羽珩!”俞千音见逃跑不成,干脆也狠下来面对她,一眼仇视的瞪过去,竟是问道:“你不是嫁了大顺的九皇子么?怎的还跟七殿下勾勾搭搭?你这个贱人,不怕遭报应么?”

    啪!

    突然一鞭子袭了来,凤羽珩的回答也到了:“姑奶奶乐意,轮得到你管我?”说完,又抖了抖手里的鞭子,冷冷地道:“就在这里收拾你,实在是无趣。俞千音,装成我的样子从宫里劫走八皇子的你吧?把那个小男孩劫走的也是你吧?如今想容亦落在你的手里,你说,我该如何跟你算这一笔帐?我该如何让你把他们都放回来?”

    俞千音眼睛一亮,终于找到自己可以逃离的突破口,她激动地跟凤羽珩说:“想要把人换回来,可以啊!你用我去换!你放了我,我自然会让我手下的人放了他们!”

    “可是我若严刑逼供,你是不是也会说出你们的老巢设在哪里呢?”她玩味地看着俞千音,眼中却是毒辣得像只蝎子。

    俞千音的恐惧更甚,可她还是坚持着摇了摇头,对凤羽珩道:“不可能!我若说了,你不可能放我回去,你会杀了我!所以,必须交换!用我去换回那三个人,凤羽珩,你们是划算的。”

    “不不不。”凤羽珩却不这么想,“你做了那么多让我痛恨的事,这一次,我根本就不打算放你回去。你说得对,不管你说与不说,我都会把你杀死,但不是现在。”她说完,转头看向玄天华,问道:“七哥,你说把她吊在东城门上好不好?让他们的人看一看,宗隋的公主现在落在我们手里,看看对方能不能把人交出来。”

    玄天华依然是那一派云淡风轻,好像凤羽珩说的就只是平常事情一样,就像是在问他这身衣裳好不好看。于是他悠然地道:“你喜欢如何就如何,七哥帮着你就是。”

    俞千音一听说要把她吊在城门上,吓得大叫起来:“凤羽珩你疯了?且不说那八皇子,就是你的亲妹妹和那个孩子还在我们手里,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的人杀人灭口么?”

    凤羽珩更是不解:“咦?你不是宗隋的公主么?那些人应该是以你为尊吧?如果他们连你的命都能舍弃,俞千音,那你也只能认命。而我的妹妹和那个孩子……他们也认命。”

    俞千音这回真的害怕了,凤羽珩这根本就是不要命的玩儿法,她是在用凤想容和那孩子的命来赌,一旦输了,那就是两败俱伤啊!

    不对!她再想想,凤羽珩没什么可伤的,一个妹妹,还是异母的妹妹,鬼知道她对其到底有多深的感情。至于那个孩子,更是听闻只是个野种,跟凤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可她就不同了,她是宗隋公主,金枝玉叶,怎能跟那些低下的人却拼命?

    俞千音什么都明白,可就是没有自主权。凤羽珩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吊在城楼上,任她开出什么花样的条件对方都只是摇头,甚至已然叫了两个会武功的丫鬟上前来绑人。

    她很快就被绑了起来,两个丫鬟抬着她走在前头,就听凤羽珩在后面喊:“坐我的宫车去,务必吊在东城门上,我与七殿下随后就到。”

    抬着俞千音出府的人自然是忘川黄泉,甚至班走也特地现了身,跟着一起看护。凤羽珩和玄天华走在后头,她收了鞭子对玄天华说:“我想来想去,我就这么把她给抽死实在是不划算,左右跟宗隋也是撕破脸的结局,这个公主就没有再善待的必要。七哥你别担心,我不会真的冷血到不顾想容安危。即便是对方效仿我们也无妨,只要他们能带着想容现身,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将人平平安安的给救回来。”

    玄天华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于是但笑不语,二人一并出了府,上了玄天华的宫车,待宫车驶到东城门处时,玄天冥也赶到了。三人抬头向上,见那俞千音已经被守城的将士吊了起来,就悬挂在城墙外头。那女人吓得哇哇大叫,上头还有个将士在喊着说:“叫也没用!你还是不要再试图挣扎,小心绳子断了,摔也把你给活活摔死。”

    城内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东城门这里吊上去一名女子,又看到两位王爷一位王妃赶了来。人们聚在一处议论纷纷,却没一人猜得到事情真相。

    凤羽珩也懒得多做解释,毕竟事情关系到宗隋,一旦告知百姓宗隋作乱战事要起,怕是要引发民心恐慌。于是便只派了人跟百姓说这是一名朝廷要犯,吊在这里是要警示他人,切莫与朝廷作对,且莫与官府作对,更且莫与大顺国本作对。

    就这样,俞千音在城墙上整整吊了两日,白天秋日的烈阳晒得她要死要活,晚上秋日的寒风又吹得她要死要活。为了让她保持清醒,凤羽珩经常命人把长长的铁皮壶伸过去喂她点水喝,可命是能保住,却让她脸上被撕下一层皮的地方,渐渐地开始腐烂起来。

第1114章 天塌下来本王顶着

    东城门那边的事情闹得很大,京里人几乎人人都知道,包括宫里。以至于在早朝之上,官员们提起这个事,也是褒贬不一。正方意见自然是站在九皇子这一边的人们,他们绝对是坚决无条件地支持这么干。而反的一方,却是指出此行有伤两国之根本,毕竟被吊着的人是宗隋公主,此行很容易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而战争最伤的就是无辜百姓,不管对于哪一国来说,都不是善事。

    可正方这边还是有话对答,右相风擎告诉人们:“宗隋新君上位,却是个逼宫上位的,上位之初就表示不愿再臣服于我大顺,这样的番国,还讲什么两国之根本?”

    “可毕竟宗隋并没有主动出兵啊!”

    “难不成非要等到对方出兵了,大顺再考虑被动回击吗?”玄天冥冷冷地道:“千周如此,古蜀如此,宗隋若再如此,大顺还有何颜面可讲?”

    “九殿下的意思,是大顺要主动对宗隋开战?”有些官员慌了,“好不容易国泰民安,这要再一打起仗来,劳民伤财不说,更是乱了民心啊!那宗隋不想做番国,就让他们自立去,咱们大顺也不缺他们那点子岁贡。只要国家安泰就好,国家安泰就好!”

    玄天冥盯着这些个老家伙,一脸的鄙夷,“是不是太平江山让你们的生活太滋润了?以至于在遇到番国叛离、挑衅时连行使主国权利的胆量都没有了?”他一边说一边无奈地摇头,“一个国家,可怕的不是有人犯上作乱,怕就怕朝堂之上出现这样的消极负面的情绪。你们这些人,不配为我大顺之臣。”

    他这话一出,那些老臣们一个个又开始紧张起来,纷纷猜测九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没等猜明白呢,就听大殿之上,那行监国重任的六皇子开了口道:“御王说得没错,犯上作乱不可怕,逼宫上位更不可怕,怕就怕在君心臣心被你们带得动摇,民心亦被你们带得消极。当有一天放眼大顺,无一人胆敢与外敌对抗,人人都抱着侥幸守住家园、任凭外敌叛离割地,那大顺,国之将亡。”他面上带了遗憾,看向那些提出反对意见的老臣,沉默了半晌,终于又道:“我大顺从不会以退让守天下,我大顺从不会向任何一方主动低头,你等与我大顺国本相驳,动摇臣心,实在不宜再出现在朝堂之上。”

    一番话,直接去了这些臣子之位。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大顺攻打宗隋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不是谁的一两句话就能左右得了的。

    随后,玄天冥主动请缨,月夕之后,也就是八月十六日一早点兵出发,往东界平宗隋之乱,再没有人提出疑议。

    彼时,凤羽珩正在淳王府上陪着母妃唠嗑。自从想容失踪,云妃的情绪一直都不大好,她特别自责,因为是她催着想容到街上转转,散散心的,她觉得想容出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凤羽珩劝着说:“母妃,这事儿不怪您,该来的总归要来,那宗隋的公主惦记七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咱们换个角度想,宗隋在暗,我们在明,若不是这次发生想容的事,怕是他们还不会出现。我们一日找不着,就有多一日潜在的危机,如今蛇出洞了,总归是比在暗处时要好打的。”

    话是这么说,可云妃的自责却还是没有减少,凤羽行也不知该怎么劝只能默默地陪着,时不时地再跟她讲讲宫里的事,讲讲天武帝。可是云妃对天武帝的事却并不上心,只听着,不发表任何看法。

    从淳王府出来,她去了城东,到城墙低下看了还吊着的俞千音一会儿,然后下马,上了城防顶上去。

    今日王卓也在这边值守着,见她来了赶紧上前道:“王妃,适才给那公主喂水时,她拼着哑嗓子说想要见您,有重要的话想说。”

    俞千音有话想要对她说,对此凤羽珩并不奇怪。吊了两天半了,如果再不说点什么,怕是就没机会了。她始终不信宗隋的人会不管这位公主,只不过不到最后关头还不想放人罢了,左右不过这一半天,对方肯定会有所行动,她已经着人留意城内动向,这是一个打击对方老巢的最佳时机。

    当然,除此之外,她心里还存着一件事。想容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偏是跟着凤粉黛出门的时候被人劫持,她可不信这是巧合,更对那凤粉黛突然来找想容持着保留意见。凤家的孩子,什么时候也能记得姐妹情深这回事了?

    她走到城墙中间,对着悬挂俞千音之处,两只手肘驻在城墙上,笑看着俞千音,扬声道:“公主殿下,可是想好了要告诉我你们的据点在什么地方?”

    俞千音瞪着她,那张烂了一半的脸就像鬼一样,这也就仗着凤羽珩是个大夫,什么伤口都看过,要不换了一般的女子,非恶心到吐不可。俞千音恨凤羽珩,几年前就恨,现在更恨。她现在满心就盼望着自己的人马快些出现,能把她给救下来,这一等就是两天多,她有的时候在秋日的暴晒下都有些绝望,觉得自己人是抛弃了她。可是一到晚上,天凉下来,头脑清醒下来,又觉得不会,毕竟她是公主,一旦她出事,那些人回到宗隋也没办法交待。

    眼下,凤羽珩就在她的面前,她多想上前去把凤羽珩的脸也给撕烂,可惜,她够不着。即便能够着,也没那个本事。凤羽珩太厉害,她根本打不过,便也只能狠狠地道:“你想得美!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他们在哪,除非他们自己出现,否则,我死了,你的妹妹也会跟着一并给我陪葬!”

    “哦!”凤羽珩点点头,“一个民女,给一国公主陪葬,那也是她的福气。”

    一句话把俞千音给堵了回去,以至于那吊着的人下意识地又问了句:“你真的就不在乎你那妹妹的死活?”

    凤羽珩摇头,“不是不在乎,而是知道她不可能会死。俞千音,收起你的侥幸之心吧,要不要咱们来打个赌,就在今夜,你的人一定会带着我想要的人一并出现在这城墙之下,然后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要我放了你?”

    俞千音眼睛一亮,可再看凤羽珩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又不解地问:“刀都架在脖子上,怎的看不出你半分焦急?”

    “我有什么可急的?”凤羽珩咯咯地笑,“俞千音,你信不信,只要让我看到他们,我就可以把他们救下。他们的刀再快,也快不过我的行动,哪怕我离着他们有这么高这么远的距离。”

    她的话让俞千音想到了一件事,在宗隋时就听说玄天冥和凤羽珩攻打古蜀时,用了一种叫做天雷的东西,还有一种远程射击之物,比射支好用多了,据说是叫做枪,能够离着老远就打中人的眉心,速度快过箭支百倍。

    她的身子打起哆嗦,突然就意识到其实自己是没有救的,人家只不过是想要借着她把人引出来而已,从未想过什么交换,等的就是那些人的出现。而她,竟还在这里做着可以获救的梦。大顺有那样的兵器在手,会怕谁呢?

    俞千音不甘心,她看着凤羽珩,恶狠狠地道:“我斗不过你,你的确厉害。但是凤羽珩,你也有你的失败之处。你可知,我能成功地抓了凤想容,靠的是谁?”

    “靠的是凤粉黛。”凤羽珩答得很麻利,而且也有自己的分析,“你想说我的失败之处就在于众叛亲离,曾经凤家的姐妹跟我不是一条心,甚至主动去害自己的家人,对吧?”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俞千音,你无需以此来做挑拨,且不说我与那凤粉黛本就没什么姐妹情谊,即便是有,在你以小宝做为威胁的前提之下,我又怎么能去跟她翻脸?任何事情,冤有头债有主,我凤羽珩不是傻子,没那个闲心被你牵着鼻子走。我实话实说,你这次无论如何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可能,继续吊着吧,直到你的人出现,我给你个痛快,你的人若是一直都不出现,我便断了你的水粮,一直吊死算完。”

    凤羽珩的话让俞千音一阵绝望,必死无疑的下场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脑中重复回演着,以至于到这日天刚擦黑时,人的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跟凤羽珩求饶,一会儿又对她破口大骂。

    而凤羽珩却对此视而不见,只坐在城墙上跟将士们聊天,忘川黄泉还到城下茶楼去要了好茶,晚膳时候还特地开了一桌席面在城墙之上,就对着那俞千音吃,看得对方更是崩溃。

    玄天冥今日下朝之后就去了大营,既然应下了八月十六点兵出征,大营那头就必须要有安排。早有人告诉他凤羽珩在东城墙上嚣张,他却只是微微一笑,亦是一脸宠溺,说的是与玄天华一样的话:“好啊!那丫头就算是把天捅个窟窿出来,本王也会在后头帮她再给补上。即便补不上了,天塌下来亦有本王替她顶着。没事儿,让她玩去吧!”

    夜幕彻底降下时,玄天华来到东城楼上陪她。事实证明,凤羽珩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就在今日夜里丑时三刻,东城墙下方出现了一伙人。而被那伙人押着而来的人亦有三个,凤羽珩朝下方看时,一眼先看到凤想容和小宝,然后另外一个,看过之后却是连她都不由得咧了咧嘴——

第1115章 玄天墨之死

    一个血人!浑身上下没穿衣裳,下身烂得白骨可见,但最可怕的却是那张脸。或者说,那已经不能叫脸了,只是血肉模糊的一肉,依稀能看出轮廓,表面全部不见,就像是怪物。

    很多守城的将士看了都受不了,有一些忍不住这场面,呕吐起来,剩下的也是把头别了开,不想再多看一眼。

    凤羽珩与玄天华二人却是紧皱起眉,二人自然能辨得出那个腐烂之人就是八皇子玄天墨,可他那张脸却又烂得十分诡异。凤羽珩小声道:“整张脸皮都不见了,像是被人活体揭下去的。”

    玄天华点头,“宗隋皇室擅易容之术,但实际上更加炉火纯青的却是人皮面具的本事。只怕他们抓走老八,目的就是他那一张脸,揭下脸皮,许能助宗隋成就大事。”

    “是什么大事呢?”凤羽珩偏着头想:“再假扮出一个老八来,搅乱大顺朝廷吗?那希望是不是太渺茫了些?不过七哥你的分析是对的,我也觉得他们的目的就是老八那张脸皮,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要怎么用。但如果老八死了,假扮什么的,也就没有意义了吧?”她唇角一抿,“看来今晚,这东城门下注定要满布血腥之气了。”

    玄天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她:“有把握迅速解决?”

    凤羽珩点头,“有把握。七哥先下城去吧!待我解决了那些人,第一时间救出想容。”

    玄天华下了城去,这时,那吊在城墙外的俞千音终于忍不住了,冲着下方大声叫着:“你们这群蠢货!怎么才来救我?”

    下方人抬头看她,一个个也是一脸的焦急。俞千音到底是宗隋公主,且对于新皇来说还是一个比较重要之人。虽说宗隋皇室都是制人皮面具的高手,但这位六公主年纪不大,却是制得最好的一个。新皇有很多计划等着她协助完成,他们绝不能在这里把公主给折了去。于是有人冲着上方冷眼站着的凤羽珩大声喊道:“你们的人已经带过来了,放了我们的公主!”

    话是喊了出来,可却还是有两把大刀明晃晃地架在凤想容和小宝的脖子上。想容样子狼狈,头皮披散着,抬头看向凤羽珩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可还是倔强地摇头,无声地动着口型说:不要。

    小宝则比较干脆,哇哇大哭,嗓子都哑了,让人心疼。

    至于那玄天墨,却并没有人过多理他,就那么随意地拎着,像拎货物一样,根本也无需用刀去威胁,因为这人已经没了逃跑的本事。

    凤羽珩看着下方,心头隐隐作疼,却还是仔细地数了一下。一共八个人,押着想容和小宝的有四人,其余四人站在后方,随时备战的姿态。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没理下面的人,却是问向俞千音:“这就是你们的态度?还果然是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啊!很好!”她一声很好,身后立即有将士上前,一把长刀伸出,二话不说就架在了俞千音的脖子上,吓得俞千音又是一声惊叫。

    下头的人也吓坏了,生怕凤羽珩这边杀人灭口。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却都拿不定主意,生怕一旦自己这边先放了人,对方反悔怎么办?到时候公主没救出来,反到是把人质也失了,那可就再没了希望。于是又有人大声喊着:“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凤羽珩反问:“是你们先抓了我们的人,现在却反过来问我要怎么样才放人?想要救回你们的公主,就表现些诚意出来,先放了我们的人,至于这位公主殿下,放不放,还要看本王妃的心情。”

    “什么?”下方的人怒了,“凤羽珩!你不要太嚣张!你的妹妹可还在我们手里,就不怕万一我们一失手,她的脑袋立即就会被割下来吗?”这些人说着话,竟真的把刀又往想容的肉皮上贴了贴,可怜想容娇嫩的皮肤立即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凤羽珩眉心紧皱,心中有愤怒呼之欲出。撇眼间,见下方玄天华已然带着暗卫到了方便行事的距离,她再不想跟对方多言,只是开口对那俞千音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放了你,打从你抓走我的妹妹那一刻起,咱们两个就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俞千音,我告诉你,人都是有底线的,我的底线一是我的丈夫,二就是我所剩不多的亲情。可惜,你偏偏要来触犯。”

    她说完,伸手入袖,很快地两柄袖珍枪就握在了手里,一手一支,展臂就朝着下方射了去。但听“砰砰砰砰”四声连响,那四个押着想容和小宝的宗隋人连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就应声倒地,随即,又是“砰砰砰砰”四声,后头四个人的眉心也突然间就多了一个血窟窿,毫无征兆,立即死亡。

    如果说凤羽珩此时用的是箭,怕是下头的人即便也是难逃一死,但她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想容和小宝也毫发无伤。但她手里有枪,有这种后世先进的武器在握,她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顾虑。没有人的速度能快过子弹,就更别说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宗隋人甚至连什么是枪都不知道呢!

    随着那八个人的倒地,玄天华这边也出了手,暗卫们迅速将尸体拖离,更是有一人抱起小宝带到安全之处,还有一人拎着玄天墨站在玄天华的身边。而玄天华则亲手接过想容,任那丫头松了一口气后一身疲惫地倒在自己怀里,有一种类似于心疼的情绪依稀泛了起来,以至于他的手臂又往紧收了一收,轻声地唤道:“丫头,别怕,没事了。”

    想容已然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这句话还是清晰地入了耳,她甜甜一笑,那笑在狼狈的面上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却也那么的幸福。

    玄天华正准备将人打横抱起,想抱到城楼上让凤羽珩给看看,这时,却听身边那暗卫手中提着的“无脸”之人大声地嚎叫起来。四肢乱动,嚎叫声惨绝人寰,就像个疯狂的怪物,让那提着他的暗卫都不由得皱起了眉来。

    不过仔细听听,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中,还有话语可以依稀辨得出,是在叫着:“七哥!七哥!”

    玄天华心头一颤,偏头去看他,目光中透出些许不忍。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弟弟啊!虽说做了错事,可一个“玄”字打头,他们身体里就流着割不断的相同血脉。但闻他轻叹了一声,伸出手在玄天墨上身几处轻点了几下,那人立即安静下来,虽然还是呼呼地喘着粗气,却已经不再嚎叫,只是呜咽呜咽地悲鸣。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玄天华开口问他,“你叫我七哥,可是想我帮你什么?”

    那人又急喘了几下,然后尽可能地让自己平复下来,空洞的眼看向玄天华,似乎有泪从里头流出,可泪水瞬间就与血肉混到了一处,看也看不出来。他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好像已经不太会说人语,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才能把话给说出来,却还是声音嘶哑,含混不清。玄天华听到他说:“他们撕下了我的整张脸,要做另一个我。七哥,你是最好的人,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他想伸出手去抓住玄天华,可是一只手探出去,却又觉得玄天华那一身白衣实在容不得他这样混着血和混的手去沾染,于是就那样顿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

    玄天华一手揽着想容,一手主动把玄天墨那只顿在半空的手给接了住,平静地问:“想要我如何相助?”

    “……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这是玄天墨做为一个皇子,最后的尊言!他祈求的目光带着满分的真诚向玄天华看去,嘴巴一瘪一瘪的,眼里终于有大量的泪水涌了出来。“七哥,我错了,你告诉冥儿,我错了;也告诉父皇,我错了。如果还有来世,我愿意做父皇的好儿子,做冥儿的好哥哥,再也不会像这辈子一样。七哥,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

    玄天华心中暗叹,微闭了眼,有隐隐的不舍情绪暗含着。可是他也知道,如今,帮助玄天墨快速死去,才是最其最大的恩赐。

    于是,他点头,然后抬起手往他的手上轻揉了去。这动作一下就让玄天墨想到了小时候,大概就三四岁模样吧!他那时还不懂什么是同父异母,也不懂为何母妃总是会在宫里头关起门来痛骂那个最后进宫的云妃娘娘,更是不懂这些个兄弟之间将来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皇位而得个你死我活。

    冥儿任性,也是和他年龄最接近的,两人总会因为什么东西而争吵起来。他那时候还颇有些哥哥的样子,会知道谦让弟弟,有好东西只要冥儿喜欢,他都不去争抢。可是后来元妃就告诉他必须得争,同样都是皇子,凭什么最好的都给别人?在这样日渐一日的不良教导下,他的心终于也开始偏了,终于也开始跟着元妃的思想一路走下去,直到今日,人不人,鬼不鬼,生不生,死不死。

    还记得小时候跟冥儿打架,小孩子么,总是好打打闹闹的。七哥跟冥儿都是云妃的孩子,他们注定是一伙的,所以打输了他就会哭,从没指望谁能来帮他。可是七哥却总是会在他大哭的时候过来安慰,而他也总会在七哥的安慰下很快就不哭了,甚至还能对着七哥笑。

    在他小的时候,很是有一段岁月里把七哥当成是偶像,甚至一见到七哥就会想要扑上去,哪怕冥儿都会在身边把他给拦住,他也不恼。

    今日,终于要死在他七哥的手里了,玄天墨想,他的人生还算是圆满的,众叛亲离,就在他的生母都与之背叛的时候,还有他的七哥在身边,送他最后一程。这样的人生,知足了。

    玄天华揉在他头上的手渐渐地用了力道,眼中隐有不舍,他开了口,带了极尽的安慰说:“八弟,不怕,不怕,不疼的。”

    在玄天墨隐见的释然笑容中,头顶的头突然加大了力道,猛地五指收拢,手下之人的笑容僵在血肉模糊的面上,停止了呼吸……

第1116章 奇怪的女子

    “殿下。”身边的暗卫小声叫了微怔在原地的玄天华,问了句:“尸体如何处置?”

    玄天华摆了摆手,“找一处好地方安葬了吧!他已经被父皇从皇家族谱中除去,入不得玄家宗坟,却也不能就这么抛尸荒野。”他说完,再不看那尸体一眼,一把抱起想容就上了城楼。

    城楼上,凤羽珩已然将下方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待玄天华上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想容接了几来亲自诊脉,待确定想容只是惊吓过度又太久没吃东西这才导致体力流失时,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对玄天华说:“七哥放心,人无大碍,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玄天华点点头,情绪淡淡的,眉间总带着一丝愁绪。

    凤羽珩知他心里不好受,虽然八皇子做了太多错事死不足惜,可到底是玄天华亲自动的手,这对于这个若仙之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可若不残忍,那对玄天墨就是最大的残忍。总归有一方要小小牺牲一下,玄天华选择自己动手,给了那个弟弟一个解脱,也算是功德无量。

    她对玄天华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他命数如此,算是报应,却也算是赎罪了。人若真的泉下有知,他会感激七哥。”

    他亦点头,“我知道。”然后又叹了一声,再道:“明日早朝我便将此事上奏朝廷,宗隋既然想要利用墨儿的面皮做文章,我们把他们这份希望切断就是。八皇子薨逝,明日昭告天下!”

    他们在城楼上做着一番打算,却不知,此时此刻,就在下方的一处拐角之地,竟还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多岁,一脸的硬朗刚毅,看起来是名武将。女的则生得十分普通,说不上好看,只能算不难看而已。可是一双眼睛却像是看透世事般,透着一股子沧桑与洞悉一切的精明。

    那男子手上握着一把精弓,此时已然搭弓开弦,箭头直指着那依然吊挂在城楼上的俞千音。箭支带起的寒意惹得身边女子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不想去看。

    她有些担忧,小声问那搭弓之人:“真的要杀么?她可是宗隋的六公主。杀了他,咱们再会宗隋还能有活路?”

    男子冷哼一声,道:“新皇不是糊涂人,他既然有叛离大顺甚至培养出一个傀儡皇帝从而控制大顺的想法,那就应该明白,想要成就大业,就必须要有舍弃。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若是连一个异母的妹妹都舍不下,那还做个狗屁的皇帝。”

    “可是那张人皮面具……”

    “放心,宗隋的三皇子很快就能到了。虽说在制皮上手艺比六公主还差上了那么一点,却也是宗隋能列入前三的人,不至于失了六公主这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他一边说一边冷笑起来,“大顺以为八皇子死了,那张脸就没有用了么?殊不知,当一个死人再度复活,带给人们的震撼才更大呢!”

    他说着,又抬头往上方看去,当目光接触到凤羽珩时,心底还是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手中搭起的弓箭并没有马上射出去,而是将拉弓之势停了下来,直到对视半晌,方才道:“也许,并不需要我们出手,她会替我们解决。”

    “她?”身边女子神情恍惚,亦抬头向上看去。但见一名蓝衣女子正与那一身白衣的七皇子站在一处,巾帼之势磅礴而出,竟是能震得住那一城楼的将士。身边那男子白衣若仙,是她早年也曾偷偷看过几眼的人。“不是说她嫁的人是九皇子么?何以跟那七皇子站到一处,竟也显得那样般配?”她下意识地呢喃出口,只道一晃经年,那张熟悉到灵魂的面容、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体已经长大了,蜕变到她几乎都快要认不出来。

    “是啊!她跟谁站在一处都十分相配。”男子亦是感叹道:“凤家薄待了她,却不知这份关爱早被弥补了回来。可怜,她就是不愿与我站到一处,就是不愿……”

    “我怎么好像看到熟人了?”突然间,城楼上,凤羽珩的目光盯至一处,眯了起来。她轻声跟身边的玄天华说:“七哥,我好像看到步聪了!”可是这话说完,还不等对方深究,亦不等她再仔细去看,视线竟忽然转移,一下就从那疑似步聪之人处转到了身边那个女子面上。

    凤羽珩从未像此时这样惊骇过,以至于当她与那女子四目相对时,竟心头带了恐惧,然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玄天华吓了一跳,赶紧扶了她一把,却见凤羽珩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分明是在害怕。可是他想不明白,即便是看到步聪,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当初那步聪失踪,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够把人找到,而对方又曾是步界统领,想来混迹到宗隋境内也是有可能的。且凭着对方的本事,改投宗隋成为一员大将,也是顺理成章之势。

    玄天华以为,步聪若是此时出现,那就代表着对方跟宗隋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没有什么可奇怪之处。凤羽珩底是因为什么而害怕?

    他不明白这恐惧来自何处,而事实上,就是凤羽珩自己也说不清楚心头为何突然间的就腾升起恐惧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件赝品碰到了真货一样,就想要逃离,就想要躲起来以免被人发现。

    她盯盯地看着那个女子,那女子也在看着她,其间,好像身边疑似步聪之人跟对方说了些什么,两人步步后退,终于隐于夜色之中,再不得见。

    凤羽珩渐渐地清醒过来,盯着城楼下方那个已经没有人的角落,一时间就觉得有些恍惚。

    玄天华在她身边焦急地询问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这才回过神来,揉揉眼,然后怔怔地说:“没什么,好像是我看错了。刚才在下面看到了两个人,男的是步聪,女的不知道是谁,只觉得目光有些眼熟,可是又说不好在哪里见过。”她一边说一边敲敲自己的前额,又揉了揉太阳穴,直到再次看向那个角落,确定真的没有人了之后,才摆摆手感叹道:“这些日子精神紧张,太累了,眼睛都有些花呢!”

    玄天华不信她这说词,可凤羽珩坚持这样讲,他便也不好再问。只是指着还吊在那里的俞千音问道:“这个人你准备如何处置?”

    凤羽珩的枪还握在手里,看了俞千音一会儿,突然就对玄天华说:“七哥,你知道吗?救回了想容,杀了那些宗隋人,甚至八皇子都死掉了,可是我却并没有报仇的快感。我只是觉得很累,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到眼前,应接不暇。你说,是不是人只要身处在是非中,这种事情就会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呢?”

    这问题玄天华不想回答,因为他们本就身处在这样一种身份与政局之下,除非能够做到什么都不顾的远走高飞,否则,就没个头。

    “罢了。”凤羽珩浅笑起来,同时也抬起了握枪的右手,枪筒直指向俞千音——“就让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吧!”说罢,突然声音微扬起来,是冲着那俞千音道:“你把眼睛睁开,我让你看看我手中的武器。我告诉你,这个就叫做枪,我与九殿下就是用这种东西一举拿下了古蜀数座城池。刚刚你也看到了枪是如何杀人的,宗隋的公主,你觉得在这样的武器下,你们宗隋真的有把握制胜大顺?”

    她说完,也不等俞千音说话,竟是猛然地扣动扳机,对准了俞千音的眉心一枪就打了过去。

    俞千音到最后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得出来,就这么死去。凤羽珩说:“其实你们不知道,能死在我的枪下,真的是你们的福气呢!”她说完,烂然一笑,转身对玄天华道:“七哥,宗隋公主已死,大战一触即发,咱们是时候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这一夜,东城门处枪声四射,鲜血遍地。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其中不乏大顺的皇子与宗隋的公主。一地的鲜血染着城楼下方的土地,而这一切又在将士们迅速的清理下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除去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的血腥,以及昨天夜里有附近百姓听到的奇怪“巨响”之外,好像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破际而出,城门再次大开,开始迎接或是出城或是入城的人们。

    “夫人,您好像对大顺京城十分了解,咱们走了这么久,都没见您问路呢!”京城的大街上,一主一仆正踱步而行。那主人家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样貌普通,属于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回来的那种。不是别个,正是昨天夜里伴在那步聪身边之人。

    听了身边丫鬟如此说,她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谨慎之光,然后淡淡地开口对那丫鬟道:“我既然随夫君一道来了这里,自然就要对这地方有所了解。地形图都不知看过多少遍了,哪里还用问路。”

    那丫鬟点点头,也不疑有它,只顾着好奇地张望,看着大顺京都的繁华,想着宗隋那头虽也不错,可跟大顺比,却还是有些小家子气。就比如这京都吧,大顺地广,京都几乎是宗隋的两倍,卖的东西也更新鲜奇特。要不是今日跟着夫人一起上街,她还真想买上几样。

    两人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可这一路逛下来,不知不觉的竟逛到了一条安静的巷子里。随即,女子在一座府门前停了下来,抬头向匾额处看去,眉间现了隐隐思绪。但听她呢喃地说:“姚府……”

第1117章 我对你,有感激,也有仇恨

    打从姚家回京搬到这里,并没有对这座府邸进行重新翻修,不管是大门还府里头,基本跟凤家住这儿时一个样子。

    眼下大门紧闭,姚家平日并没有敞开大门的习惯,那女子就站在府门口静静地望着,眼中带着回忆,可情绪间却多番变化,有怀念、有向往、有感慨,可是更多的,却是憎恨。

    身边丫鬟不明所以,纳闷地看着自家夫人,小声问了句:“不过一座府邸而已,夫人在看什么?奴婢听闻这座姚府是那御王妃的外祖家,里头住着的人是她的外公和舅舅们,咱们还是不要在这地方过多逗留才是。”说罢,便去轻抽这女子的衣袖,想要提醒人速速离去。

    可那女子却纹丝未动,甚至有几分厌烦地挣开了丫鬟拉扯的手,目光依然盯着那扇大门,呢喃地道:“外祖家啊!”眼中憎恨褪去,怀念之色更重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看样子是想要去触摸那扇房,可把身边的丫鬟吓坏了,赶紧把人拉了回来,小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您要干什么?”

    女子一愣,意识到自己失态,脚步顿住,摆摆手说:“没什么,只是听闻这里跟那御王妃有关,总想一探究竟。”

    “这个究竟可不是夫人该探的。”丫鬟提醒她说:“出门之前将军就嘱咐过,夫人逛街可以,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可就是不能做太显眼之事。就像现在,明知前面是姚府,如此敏感的地方,夫人就不该来。”

    “你到底是我的近侍丫鬟,还是将军安排过来看着我的?”女子冷眼扫过身边之人,目光不善,“我是将军的妻子,怎的出个门去哪里、做什么,还要看你一个丫鬟的脸色?”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丫鬟赶紧低下头来,“奴婢知错。”

    “知错就好。”女子也不再说什么,目光重新移回姚府的大门,可惜这大门紧闭着,她总想再往里面看看,却没那个机会。

    就这样站了许久,久到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女子再度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旁人说话,只是没人能听得懂她的话是说给谁的。但听她言:“你做到了对我的承诺,我很感激。弄死沈氏,弄死凤沉鱼凤子皓,还能把一朝左相从高位之上拉下来,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你很有本事。这座府邸曾经住着我最憎恨的一群人,如今她们都死了,活着的也都散了,我这心里实在是痛快。其中过程一定十分艰辛吧?可惜,我只是道听途说,辗转打听而已,并未亲眼所见,真是遗憾。”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这府门口的街道上走来走去,那丫鬟不敢跟,就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女子走得十分出神,时不时地还停下来,用脚在地面上蹭上几下,然后面上会时而露出笑容,时而露出憎恶。终于又停下来时,又是自顾地说起了奇奇怪怪的话:“这砖缺了一个角,这些年也没有人把它换掉,看来不是住在这里的人念旧,就是太懒。子睿小的时候被砖角绊过,凤瑾元本是要修补的,可是当时老太太说什么了?说门外一块砖,又不是府内的地方,修了干什么?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不要再往外跑。”

    “子睿……听闻那孩子在萧州的云麓书院读书,还是叶山长的入室弟子,真好,长大了有出息。”她的面上浮现出笑容来,虽然长得不好看,可当这笑容泛起时,却还是忍人侧目,就连那远远看着的丫鬟都觉得她们家夫人偶尔也有迷人的时候。

    “昨天晚上,六公主死了。”女子的面上又有憎恨之色浮了上来,“死得好,又是死在那人的手里,无需将军动手,真是痛快。李月,打从你抓了想容时,我就想把你给掐死。可惜,我不能,因为我还要靠着宗隋活着,因为我的身份从很多年前起,就与宗隋绑在一起了。我不能亲手杀了你,也不想看着我的夫君杀你,那样会对我们不利。可你自作孽不可活,那人心肠是狠,可对想容这个妹妹却还是好的,你竟敢抓她在意的人,不是找死是什么?”

    她说到这里,双拳紧紧握到了一处,“凤家果然不会养孩子,把个凤粉黛都给养成什么样子了?我刚刚离开那会儿,那孩子七岁刚到,跋扈的性子就已经现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是愈演”

    说完,又转回身面对着大门,目光冰冷,声音低沉,“凤家,好遥远的记忆了,凤瑾元啊凤瑾元,你可知道,其实你的官途并非这般短暂,如果你不把我们母女三人送走,不在那西平村对我们赶尽杀绝让我们活不下去,我就不会失了那一世生命,她也不会代替我回到这座大宅子里。善恶终有报,你想不到吧?我本以为死了就是死了,却没想到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我到底是太弱了些,即便重来一世,还是无法立即就报了上世之仇。好在有她……她很好,因为如果换了我,做不到她这么出色。只是……”一阵痛苦从心头袭了上来,让她不得不强压下心中情绪的起伏。“只是她连我的母亲都没有放过,这个仇,我不得不报!”

    正说着,突然间,姚府的大门被人从里头拉了开,一位妇人在丫鬟的陪伴下走了出来,身后门房还在说着:“大夫人,真的不用备车吗?今儿个日头挺烈的,您要实在不愿坐马车,要不就让丫鬟打把油纸伞。”

    出来的人是大夫人许氏,门房的话都把她给逗乐了,半回着身道:“大太阳而已,又不是下雨,打个伞不是叫人笑话么!”

    那门房也有话说:“京城里好多贵人们都是这样的。”

    “我还没那么娇贵。”许氏道:“在荒州时,当午的烈阳可比京都晒得多了,也没见把人晒得怎样,不至于回了京里就娇里娇气的。我今日就是想走走,你们不用担心。”说完,转回身迈出府门,才下了台阶,一眼就看到一个愣愣地站在街巷正看着她的女子。

    十六七岁的模样,小妇人打扮,模样不出众,可看向她的目光中竟能让她看出一丝亲近来。那眼神里似乎带着无尽的企盼,嘴唇微动,好像想要跟她说话,可是动了几次都没能把话给说出来。

    许氏心头微颤,在面对这女子时竟也有一丝窝心的感觉,就好像是很熟悉的人多年不见,很是让她有冲动上前亲近。但不管她如何回忆,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人,明明陌生,可为何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呢?

    女子与许氏对视半晌,突然回过神来,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匆忙对着许氏俯了俯身,然后转身,匆匆的就要离去。却听许氏在后头叫了一声:“等一下。”她回头,但见许氏上前,在她面前弯下身下,伸手往她的裙角处撩了一下,然后再直起身来和蔼地对她说:“你的裙角折上去了,我帮你拉下来,不然会让人笑话的。”

    女子怔了怔,低头看向已经摆弄好的裙角,鼻子猛地就一酸。她捂着嘴巴,又冲着许氏俯了俯身,然后再不多留,拽着丫鬟逃也似的离开了。

    许氏看着她的背景,突然间就心生怜惜,觉得那女子一定有很多故事,一定是个命苦的人。她想,也正是因为此,才会让她心生同情吧?她问自己的丫鬟:“可知道刚刚那位女子是何人?”

    丫鬟摇头,“奴婢从未见过。看上去穿着普通,应该也不是多大户人家的,八成是打从这里路过,看看姚府开开眼的。”经常会有人在路过姚府时停下来感叹一番,姚家人也都习惯了。

    许氏便没再多问,带着丫头逛街去了。而那“逃”走的女子则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悄悄目送着许氏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收回目光,然后跟身边的丫鬟淡淡地说了句:“走吧,我们回去。”

    丫鬟不敢多问,哪怕心中存着太多太多疑惑,也还是强忍住了没有问出口。却也在心里打算着,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告诉将军,夫人出这一趟门,实在是太奇怪了,好像她跟姚府很熟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她虽然没有全都听清,可还是隐约的有那么两三句入了耳,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自家夫人是大顺这边的细作。

    可再想想,也不太可能,她虽然原本是将军身边的人,可也知道这位夫人是宗隋老将军家的嫡女,也正因如此,将军才会娶了这样一位样貌平常的夫人,又立誓绝不纳妾。

    她这样想着,心里便有些委屈,原本她是将军的房里人,虽然身份低下,但以前也曾想过至少能做个姨娘,哪怕是通房丫头也好。却没想到,宗隋的老将军十分霸道,一旦将军纳妾,他就会收回将军手中所有的兵权。将军受制于那老将军,她就只能跟在这位丑颜夫人身边,只当个近侍丫鬟。

    老将军的女儿怎么可能是细作?太离谱了些。

    皇宫里,天武帝坐在昭合殿前的广场上,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只小狗,正在那儿逗弄着玩儿。

    不多时,章远从前朝的方向匆匆走了回来,到了他面前略一弯身,“皇上,今日早朝传来消息,就在昨天夜里,八皇子他……薨逝了。”

第1118章 只有不孝子

    彼时,天武帝正抱着那只才四个月大的小狗把玩着,听说这个消息时,手一抖,小狗从他手中掉到地上,发出了很不满地一声叫唤,然后迈着小腿走远了。

    老皇子将自己的十指摊开举到面前,看了好半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十根指头,都连着心啊!”说罢,又问章远:“你说,朕是不是越老心就越软了?老八那样害朕,可是现在听闻他死了,朕这心里头还是难受。”

    章远亦盘膝坐到他对面,语重心长地道:“这不叫心软,这是人之常情。就像你说的,十根指头都连着心呢!那到底是你的血脉凝结而成的亲儿子,怎么能不心疼。你是不怎么出宫,不知道外头都是些什么样子,奴才跟您讲讲,外头那些穷苦百姓啊,就算是再穷,就算是只有一口吃的,他们也会把吃的留给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饿死冻死,也得让孩子先活下来。这世道就是这样,有听说不孝顺父母的儿孙,却没听说过不养儿孙的爹娘爷奶。你这样想想,八皇子这件事情也就能释然了。”

    “也不全是像你说的那样。”天武帝反驳他,“你看以前那凤瑾元,他都恨不能把阿珩给掐死,那不就是不养儿孙的爹么!”

    “可是听闻在最后的那段日子,他也醒悟了。”章远早听说过凤瑾元在南界最后的日子,当下讲给天武帝听,两人也是几番感慨。

    天武帝说:“其实有的时候想想,凤瑾元的心纵是恨了些,也是为了保凤家的大局。就像朕年轻的时候,不用多,只要哪怕只倒退十年,让这件事情发生在十年以朕,朕可以为了冥儿扫平一切障碍,即便是儿孙,朕为了冥儿,为了翩翩,为了大顺江山,也舍得。可是这两年,朕到底是怎么了?”

    “这就是血脉亲情。”章远给他分析,“这说明皇上你心中有感情,不冷血。这也说明了云妃娘娘和九殿下是识大体之人,要不然,就以云妃娘娘的盛宠,她若是不选择独居月寒宫,而是要在这后宫之中跟一众妃嫔硬争个高下,只怕如今已经坐到皇后的位置上去了。可是她并没有对其它妃嫔娘娘们动手,九殿下少时的性子是怪异了些,可也就是跟过去的三皇子和八皇子别扭着,待别人还是挺好的。”

    天武帝点点头,夸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这话他总是愿意听。可听过之后却又忍不住打听:“翩翩还在京里吗?”

    章远说:“还在淳王府住着呢!昨日七殿下才与奴才说起过。七殿下说了,如果皇上要是问起这事儿,就如实的答,并且请皇上放心,娘娘在淳王府一切都好。”

    天武帝一愣,“她为什么不走呢?朕不是放她离开了吗?以前她那么想逃离这里,现在自由了,为何又不走了?”

    章远反问:“你让娘娘往哪儿走?”

    “往……”老皇帝语结。是啊!往哪儿走呢?山寨早就毁了,这二十多年都关在宫里,宫外除了两个儿子的府邸之外,哪里还有云翩翩的家?即便得了自由,她又能去哪儿?

    一想到这,老皇帝的鼻子就发酸,他有些埋怨自己:“都怪朕,都怪朕!二十多年前怪朕,如今还是朕的错!朕当初隐瞒身份骗了她,她入宫之后又想方设法地不让她离开。小远子,你说,朕这一辈子是不是就是个错误?到头来保护不了心爱的儿子,也辜负了最爱的女人,朕就这么活下去,究竟还有什么意思?”

    一听这老皇帝又有了活不下去的念头,章远翻了个白眼道:“御王妃曾经说过,一死了之是最孬种的表现,说句犯上的话,您到是一闭眼一瞪腿儿啥也不管不顾了,可是还活着的人怎么办?你不在活着的时候好好想办法去弥补,到反是只想用死亡去解脱,是不是太自私了?”

    天武帝又愣了一会儿神儿,然后呢喃地道:“阿珩说的?恩,也就那丫头能说出这样的话吧!老九真是好福气。罢了,既然这么说,那朕就活着,活着就当赎罪,反正谁都不好受,朕就陪着她一起不好受。”说完,又长叹了一声,“翩翩没有家,朕又何尝有过家呢?这座皇宫只能算是个住的地方而已,哪里能算得上是家。家的意义是夫妻和睦儿女环膝,可惜,在皇宫里头,永远都不会有那样的日子存在。”

    御王府上,凤羽珩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陪着小宝玩。那孩子被宗隋人囚禁的这些日子受了惊讶,但身体状况还算是好,该吃吃该喝喝,并没有受到太多实质上的伤害。只是现在回来了,却有点不太开心,就在凤羽珩拿着一颗棒棒糖给他吃时,他奶声奶声地问凤羽珩:“我的姐姐呢?小宝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姐姐身边?”

    不等凤羽珩开口,边上的黄泉忍不住嘴快地道:“你姐姐对你那样不好,你为啥还非得回到她身边去?”现在的小宝没有小时候那样黑了,人也长开了不少,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跟以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就连原本不喜欢他的黄泉也看他比较顺眼了,时不时的还能逗上几下。

    小宝仰头看着黄泉,小嘴一瘪:“你怎么知道姐姐对我不好?”

    “我当然知道!”黄泉蹲下身来,捏捏小宝的脸蛋问:“她是不是经常打你?还骂你?这些我可都听说了,你那个姐姐还没有五皇子心疼你,你丢了这么多天,一直在外头找你的人只有五皇子,你那姐姐可是半分力气都没出呢!”

    小宝听到这里就不乐意了,竟是伸出双臂,用力地往黄泉身上推了一把。他当然推不动黄泉,不但没推动黄泉,还把自己给震得倒退了两小步,然后扑通一下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呜!呜!你是坏人,不许你这样说我姐姐,小宝喜欢姐姐,小宝就算挨打也要跟姐姐在一起。呜呜!”

    凤羽珩无奈,赶紧上前把孩子给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小宝跟凤羽珩到是有几分亲,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松开,口中却是一个劲儿地说着:“帮我找姐姐!小宝要找姐姐!”

    凤羽珩一边哄着他一边斥着黄泉:“你跟个孩子说这些干嘛?他懂什么?”

    黄泉笑嘻嘻地道:“奴婢不也是怕这孩子被凤粉黛给养坏了嘛!就凤粉黛那个性子,这孩子要是一直在她身边长大,那以后还指不定成了什么样儿,保不齐就是另一个凤子皓都说不定呢!”

    “那就是这孩子的命!”凤羽珩说,“真要能变成凤子皓那样,就说明他骨子里就有了凤家的基因,谁带都一样。”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怀里的小宝,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皱起眉来,又问黄泉:“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长得比小时候好太多了?不但皮肤白净了,就连眉眼五官都变了样子。”

    黄泉点点头,“可不是!奴婢本还想跟小姐说,该不是凤粉黛把孩子给换过了吧?这还是以前的小宝么?”

    “换是没换过。”凤羽珩道:“再变,根本还在那里,我不会认错。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当初他那生父也就是皮肤黑了些,但要说五官,长得还真是不错的。要不怎么能唱戏呢?你见过哪个唱戏的人是丑的?”

    “也是。”黄泉道:“小姐这么一说,奴婢也回想起来,那个戏子是生得俊俏,只是皮肤发黑,卸了油彩后有些让人不愿意多看几眼。这孩子现在这长像越来越好,到是也随了那个戏子。至于他长白了,应该是随韩氏的吧?”

    “有可能。”凤羽珩把小宝交给院中的婆子抱去哄睡,又吩咐说:“一会儿忘川把点心拿来,先给小宝吃一些再哄睡,不然很快会饿醒。”见婆子把小宝抱走,这才又对黄泉说:“你到前院儿去看看吧!我估摸得没错的话,凤粉黛也快要上门来要人了。”

    “就这么轻易的把人交给她?”黄泉有些不开心,“她可是害了三小姐的罪魁祸首呢!”

    “不然呢?”凤羽珩反问:“把孩子硬留下?然后咱们养着?”一边说一边摇头,“你也看到了小宝跟凤粉黛有多亲,就算凤粉黛打他,他也是要跟着姐姐。这就是血脉亲情,割都割不断。去吧!她要是来了就迎进来,至于想容的事,该算的帐已经跟俞千音清算完毕,对于凤粉黛,没什么好再说的。”

    凤羽珩料得很准,黄泉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凤粉黛就来了。将人引进小院儿,黄泉冷着脸站在凤羽珩身后,瞪着凤粉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凤羽珩的示意下去泡茶。然而,泡回来的茶也是一凉一热,凉的那碗自然是给凤粉黛的,还很不客气地重重放在桌子上,表示着她的不满。

    凤粉黛却并不以为然,对于凤羽珩这边的态度她早就习惯了,就更别提来的时候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她是来领回小宝的,不是来吵架闹事的。于是心态平和地冲着凤羽珩笑笑,叫了声:“二姐姐。”

    凤羽珩面上没什么表情,听了这声叫也只是说了句:“不敢。”然后主动问了话:“不知凤四小姐来到御王府,所为何事?”

    话里的生疏让凤粉黛有些发愣,可随即也明白过来,人家这是与她划清界线呢!她不配做御王妃的妹妹,在这个二姐姐眼里,妹妹从来只有一个,那是凤想容,不是她。

    凤粉黛自嘲地笑了一下,随即改了口:“御王妃,民女失礼了。”

第1119章 总归不过陌生人而已

    凤粉黛来见凤羽珩,目的十分明确,她想带回小宝。今早听闻昨夜御王妃和淳王殿下剿灭了一伙宗隋逆贼,救下了一个孩子,她就知道是小宝得救了。

    俞千音那伙人行事十分隐蔽,五皇子在外头找了这么些日子都没有半点线索,可是她就是知道,只要凤羽珩肯出手,就一定能够找得到。

    果然,小宝最终还是被凤羽珩所救,她却是在府中犹豫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现在才鼓起勇气找到御王府上来。然而在面对她这个二姐姐时,依然是没有什么底气。曾经的骄傲与刁蛮早就在凤羽珩这里被磨得光滑溜平,她也就在自己府里、也就在一直惯着她的五皇子面前还能逞逞威风,到了凤羽珩这儿,却是一点本事也提拿不起来。

    黄泉去接小宝了,临走时扔下一句:“那孩子刚被下人抱去哄睡,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跟你走。本以为四小姐不要那孩子了的,毕竟养在你那里也是非打即骂,想来你是十分讨厌他的。”

    面对黄泉的冷言冷语,粉黛没说什么,只是在黄泉出去之后起了身,冲着凤羽珩拜了拜,说了声:“多谢御王妃救了我弟弟,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表达谢意,你就受我一拜,算是我的诚意吧!”说完就往地上跪了去,这辈子头一次向凤羽珩磕了一个头。

    凤羽珩没拦着,凤粉黛的脾气怪异,她从来都不认为这丫头一时一刻的表现就能代表其一直都会这样下去。就像她现在跪拜道谢,很有可能一转眼就翻了脸。

    凤羽珩对粉黛的态度淡淡的,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这让粉黛有些尴尬。自己站了起来,瞅了瞅坐在上首的人,也没多话,又坐回椅子里,安心地等着黄泉把小宝给带出来。

    黄泉到是没让她等太久,只是回来时,小宝是由一位婆子抱着的,正在熟睡。冬樱上前去把孩子接了过来,看这孩子面色不错,心里便知也没受多少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给粉黛看一眼,可是粉黛却并没理她,只是跟凤羽珩道:“我能见见三姐姐吗?”再想想,又改了口,“或者……我应该叫她凤三小姐。”

    凤羽珩笑了,“这心虚的样子可不像是我记忆中的凤粉黛。怎么?心中有愧?”

    粉黛被她说得脸颊有些发烫,只低着头,没有反驳。就听凤羽珩又说:“想容如今住在淳王府上,你跟我求是没用的,真想见她,就去敲淳王府的大门。不过能不能进得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粉黛眉心微动,没再提见想容之事。她心里明白,淳王殿下看似神仙样的一个人,看似很好说话,可实际上却是一众皇子中最不通情理的一个。非原则上的事到是好说,一旦触犯了他的底线,他的报复来得可绝对要比九皇子还要猛烈。

    粉黛打了个哆嗦,心底起了个无声的叹息,再抬头看看凤羽珩,半晌又道:“二姐姐,你恨不恨我?”

    凤羽珩的目光依然是淡淡的,还不忘提醒她:“叫我御王妃就好,二姐姐三个字可是当不起。将来你嫁给五殿下,我还要跟你叫声嫂子呢!咱们从这边论就好了。”说罢,喝了一口茶,又开口道:“谈不上恨不恨的,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更何况你不只为自己,还是为了弟弟。我不能说想容的命就比小宝的高贵,所以也就不能指责你在遇到危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保住谁。总归你与我不过陌生人而已,我恨你作甚?”

    一句陌生人,将粉黛与她的距离生生又拉开好远。粉黛愣了愣,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以前小时候,觉得这个做嫡女的二姐姐高不可攀,后来凤羽珩被送走,她也曾高兴过好多年。可直到凤羽珩再次回来,凤家仿佛就被其掌握在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跟她有仇的、有嫌隙的、得罪了她的,都没能逃得过惩罚。

    其实这样想来,她都算是好的,至少还活着,凤羽珩也没有把她怎么样。想来她应该感激,可从小到大的性子却容不得她真的就做到对这些个姐妹去低头。哪怕刚刚也曾下跪,哪怕刚刚也曾磕头,可就像凤羽珩所想的那样,凤粉黛的性子就是难以琢磨,千变万化,前一刻所为并不代表她一直都会继续下去。

    就像现在,几番思量,骨子里的那股子别扭劲儿就又窜了上来。她起身,干脆地从冬樱手里把小宝接过来,然后用力摇晃了几下,很快就把那孩子给摇醒了。

    小宝一睁眼,迷迷糊糊地就看到了凤粉黛,虽然才刚刚醒来,可是看到姐姐的喜悦瞬间就取代了困意。孩子嘴一咧,咯咯地笑了,还叫着:“姐姐!姐姐!小宝可想你啦!”

    凤粉黛却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已经醒来的孩子放到地上,冷冷地道:“既然醒了,就自己在地上走。”说完,冲着凤羽珩俯了俯身:“多谢御王妃想助,我们先回了。”

    三人匆匆离去,一路上都是冬樱冷着小宝的,凤粉黛走在前头,脚步很快,根本谈不上半点怜惜。小宝没那么大的步子去追她,几次都险些跌倒,冬樱无奈,只得又费力地把孩子又给抱了起来。

    黄泉看着她们离去的背景,愤恨地道:“这凤粉黛可真是像足了当初的凤家人啊!十足的白眼狼,怎么都养不熟。”

    “呵呵。”凤羽珩笑了,“养不熟的狼吗?当初凤瑾元也这样子说过我。总归各人有各人的命,她愿意这样活着,咱们也管不着。那丫头心比天高,一心想给自己争一个能配得起那颗野心的命,却争到现在也没见亮儿,想来也是着急了。”

    “她跟俞千音合谋害三小姐,小姐您真就不生她的气?”黄泉又为想容抱起不平来,“三小姐真是可怜,被自己的亲妹妹算计,险些丢了命呢!”

    凤羽珩却摇头道:“其实我刚刚跟她说得也算是实话,她为了救小宝,不得已去出卖想容。这件事要论起来,没有谁对谁错,她只是在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同父异母的姐姐中间选择了一个。既然她选了小宝,那自然也就断了跟想容的那份亲情,从此以后不相往来就好,谈不上生不生她的气。”

    彼时,凤粉黛已经走到了府门口,门房把门给她打了开,她率先走出去,却还不等下完台阶,就看到五皇子玄天琰骑着马直奔这边而来,就在她的面前翻身下马,然后一眼看到冬樱怀里抱着的小宝,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来吧!”他上前两步,把冬樱怀里的孩子给接了过来。小宝看到他有些害怕,想躲,玄天琰赶紧安慰:“别怕,哥哥不怪你偷偷跑掉。”

    凤粉黛瞪了他一眼,看着玄天琰抱着小宝不停哄着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心酸。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开了口,说道:“玄天琰,咱们解除婚约吧!回头我会命人把庚贴给你送回去,你我之间再不要谈什么婚事了。”

    玄天琰一愣,“你说什么?”他像是没听清,又急着追问:“粉黛,你在说什么?”

    凤粉黛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次,直到她再把“咱们解除婚约吧”这话说出来时,玄天琰一下就急了,他以为是因为小宝的事粉黛生了气,毕竟孩子丢了这么多天他也没能找到,最后还是被凤羽珩带回来的。粉黛跟凤羽珩这对姐妹向来不合,粉黛最不愿低声下气去求的就是这个二姐姐,可是眼下为了小宝却不得不来这里,他认为是粉黛在御王府里受了委屈,不由得大声道:“虽然她是你二姐姐,可她也是我九弟的媳妇儿,说到底还要跟我叫一声五哥的。如果她给你难堪,我现在就去找她理论理论,总不能因为人是她找回来的,就这样欺负你!”

    玄天琰说着就要往御王府里闯,却被冬樱一步给拦了住,这丫头冲着玄天琰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并不是那么回事。玄天琰这才又问向粉黛:“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或者你是嫌我没有本事,没能把小宝找回来?如果是因为这个,我跟你陪不是,的确是我本事差了些,你生气归生气,可是这样的话万万不能随便说呀!”

    “我没有随便说。”凤粉黛看向他,很认真地道:“我是诚心诚意想要与你解除婚约的。玄天琰,你是皇子,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而我不过是个没落世家的庶女,从身份上来说,与你根本就是不相配的,更何况我脾气还这样差,对你轻则数落重则开口就骂,你何苦忍着我呢?玄天琰,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也知道当初自己为了能够得到与你的婚约,费了多少心思。可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我现在早没了那番心思,所以,咱们的婚约,解除吧!”

    玄天琰听着她的话,渐渐地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认得面前这个女子,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连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走进了他的生命,他都想不起来了。

    都是从前的事了……是啊!都是从前的事了,可是他唯一不能忘的,就是那个从前啊!

第1120章 咱们之间,结束了

    玄天琰曾经也经历过如此失落,甚至那一次比这回来得还要猛烈许多,他曾在那次打击下混沌了很多年,得了个荒唐皇子的称号,也成了整个儿大顺闻名的好色之徒。他府中的女人几乎都快赶得上天武帝的一整个后宫了,从大他二十岁到小他十岁的都有,大街上的女人,不管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还是良家的有夫之妇,但凡与那人有一点点相像的地方,他都要想方设法的弄到他的黎王府里。

    为此,那些年有多少人到京兆尹衙门口去击鼓鸣冤!可他也有他的道儿,抢了人他就给钱,一直给到那些钱能把告状的人砸晕了,砸得再也不告了为止。

    他曾以为自己会一直那么荒唐下去,直到遇见凤粉黛,或许一幅水晶头面还不至于让他有多上心,最开始不过也就是想求个侧妃到府里来着,直到看到凤粉黛跳那雪地梅舞,一颗心才真正的为之震撼,曾经与那人的风花雪月又重新回到脑中,让他就为了那一支舞,散了府中所有女人。

    他忍了凤粉黛这些年,已经做好了准备一直忍下去,甚至都对凤粉黛的脾气开始习惯了,却不想,今日,这丫头竟然跟他说要解除婚约!玄天琰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本王不同意!”他狠狠地道:“凤粉黛,你要干什么都行,我都不管,但是想要与本王解除婚约,本王告诉你,不可能!你别做梦了!”

    许是话说得狠了,情绪也激动了,还被他抱着的小宝有些害怕,呜呜地哭了起来。

    冬樱赶紧把孩子接过来,然后一边哄着一边退后了几步,给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御王府的人也在看了一会儿热闹之后选择把府门重新关了起来,“砰”地一声把这些个乱事给关在外头,他们才懒得理这凤家小姐的作死行为。

    “凤粉黛!”玄天琰的话还在继续,他问粉黛:“你这女人,到底长不长心?这些年本王待你如何,你难道是瞎的吗?看不见?还是你的心瞎了,感受不到?本王知道你有野心,也知道以本王的能耐配不起你的野心。可是凤粉黛,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你想要得到的那一切,谁能够给你?你是还能嫁进哪座王府?你是还能说得动哪个皇子?凤粉黛啊凤粉黛,这么些年了,我怎么就看不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相对于玄天琰的暴躁,凤粉黛却是一脸淡然地看着他,好像人家说出的话并不是对她说的,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凤家人的人情淡泊,在这个庶女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甚至都能超越当初的凤瑾元几分。

    她对玄天琰说:“你的本事的确配不上我的野心,而我的野心却因你的身份在这些年里不断地膨胀。我曾经也为了自己的野心争取过,努力过,奈何求不得。所以我不想再要那样的野心了,所以我想要离你们远一些,再远一些,远到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再没瓜葛,也就没了奢望。玄天琰,你人不错,我不评价你过去如何,只知你待我是好的。所以我不能再祸害你,去找一个更好的人吧!咱们不合适。”

    她说完,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顿住,半回身道:“我会搬离水晶别院,手里还有些银子,是从前你给我的,我就不还你了,用那些银子还能自己租个小院落,不至于活得太落魄。至于我府里的下人,我只带走冬樱,剩下的你帮我打发了吧!我想,五殿下也不差那点子打发下人的银子。”

    眼瞅着这丫头就这样在自己眼前走掉,眼瞅着冬樱拉着小宝也跟着粉黛一起走了,玄天琰突然就觉得那像很多年前听到那人死讯时的绝望之绪又袭上心来!他在后头追了几步,苦苦哀求:“粉黛,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走好不好?咱们的婚约是父皇点了头的,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解除。粉黛你听我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解约婚约,好不好?”

    凤粉黛狠狠甩袖,将自己的胳膊从玄天琰的手中抽离,同时亦扬声道:“我本想让你在这乱世之下脱颖而出,可惜,我看不到任何希望。玄天琰,放手吧!咱们之间,结束了。”

    玄天琰愣在当场,看着前头的人渐渐远离,想要再追,脚步却发了沉,似乎没有勇气。身边的随从亦在劝着:“殿下,别追了,她要解除婚约就解除好了,依属下看,这到是好事。这么些年了,殿下您对她仁至义尽,该做的都做了,可是又换回来什么了呢?属下只知道自从有了这位凤四小姐,殿下完全都变了一个人,失了皇子的骄傲,还要三五不时地被一个女人悉数。殿下,您图什么呀?属下到宁愿咱们黎王府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也不想看着您整日里在凤家小姐的面前受气,受委屈!”

    人人都知道他受气受委屈,玄天琰想,是不是他太贱了?太过主动,以至于凤粉黛根本就不拿她当回事?下人说得对,这些年他都过不得像他,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委屈求全,又换回了什么呢?一心一意待一个女子,又有什么样的结局和回报呢?

    他突然就笑了,指着凤粉黛离去的方向自顾地呢喃道:“凤粉黛,我曾真心待你,可你竟如此不识抬举。那么,从今往后,咱们便形同陌路吧!”

    粉黛走出巷子口才坐上自家的马车,上了车后却是跟冬樱道:“这马车也是水晶别院准备的,以后咱们都不会再坐了。回头我给你拿些银两,你找人寻寻院子,最好能离这京城的中心地带远一些的,但不要去城南和城北,寻着东西两边找。下人不用多,有烧火做饭的,有粗使打扫的就行。马车要有一辆,还要给小宝请个婆子。”

    她冷静地安排着今后的一切,听得冬樱心里发酸。“小姐。”她劝粉黛,“您再考虑考虑,五殿下人真的很好,待小姐也是没得说,您为何一定要做这样的决定呢?恕奴婢多嘴几句,既然您都打算远离开那一切,过平淡的日子,那就跟着五皇子平平淡淡的不好吗?五皇子不是一位有野心的皇子,奴婢看得出,他更想要的是跟小姐花前月下琴瑟和鸣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别人羡慕还来不及,为何小姐就不愿意?”

    对于冬樱的这些话,凤粉黛到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半晌之后才告诉冬樱:“不知道原因吗?那让我来告诉你——花前月下琴瑟和鸣是要跟自己心爱的人才行,可是那五皇子,打从最开始我就没看上他!我看上的是他的身份,他的权势,看上的是跟了他,能让我在凤家抬得起头来!可是没想到凤家那么快就倒了台,更没想到,这五皇子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任凭我如何努力,他脑子里总是差了那么一根上进的心。既然他给不了我想要的,又不是我心爱的,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他耗尽一生?”

    她这话可把冬樱给吓坏了,就想要去捂凤粉黛的嘴,却被凤粉黛给拦了开,“别怕,不管谁听了去都无所谓。玄天琰心知肚明我对他是怎么回不,他宠着我,不过也就是找个对过去的回忆罢了。要说对我凤粉黛本身有多深的感情,那都是胡扯。我不过是个死人的替代品,像这样的替代品,他可以找到很多很多。”

    冬樱揽住小宝,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她家小姐不爱五殿下呀!怪不得可以那样子对待人家,怪不得可以如此决绝地就选择离去。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归为一个原因——不爱啊!

    冬樱很想问问凤粉黛她爱的人究竟是谁,可是没等问出口呢,就想起很久以前听说过的一个传闻:凤家的四小姐也看上了九皇子,还为此几次三番地跟凤二小姐吃醋,甚至动过很多歪脑筋去打九皇子的主意,可惜最终未果。

    那时她还没进凤府,这些事都是后来听说的,如今想想,凤粉黛心里的人应该还是那个邪魅的九殿下吧?的确,跟九殿下比起来,五殿下就逊色太多太多了。

    淳王府内,想容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次日清晨才有了力气坐起来。

    俞千音那方面没有太为难小宝一个孩子,但对想容可就不那么好了,因为想容是她的情敌,那俞千音纵然自己进了淳王府里,还是吩咐了下人要让想容多受些罪去。

    那些人到也没做别的,只是不给想容饭吃,最多给喝口水,还不让她洗澡,让她一身狼狈。但想容想着,这样也算好的,至少没有人兽性大发对她进行侵犯,否则,她可就真的不用活了。就算是这样子被救回来,失踪了这么些天,对于一个女子的声誉来说,也是个要命的难题。

    有下人进屋来侍候,她的身上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都由下人处理干净了,洗了澡,也换好了衣裳,凤羽珩还给她打了几次营养针,恢复得到是不错。下人们进来之后端了毛巾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道:“三小姐一定觉得饿了,几天没吃东西,要不是御王妃说打了那种针不吃东西也没事,七殿下可是要担心呢!”

    想容听到“七殿下”三个字,心里头就是一慌,一下子又想到自己失踪这些日子外界舆论会造成的影响,于是赶紧跟这丫鬟问了句:“我失踪的事情,外头知道的人多吗?”

    不及丫鬟回答,但听门口处,有个温雅的声音传了来,带着万般的治愈对她说:“知道得人多又如何?人少又如何?”

第1121章 大凶、死卦

    七皇子玄天华信步而来,在这样的秋日里竟似带着一缕春风,轻轻拂面,那么的舒服。

    想容很享受看着玄天华走路的样子,或者换句话说,玄天华做什么她都愿意看,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那画还是人间绝品。

    可是今日玄天华的话她就听不懂了,于是问句:“什么叫人多如何人少如何?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他坐到想容床榻边的椅子上,下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就听玄天华问她:“你是担心有太多的人知道你曾经被劫持,会有胡乱的猜测,坏了名声?”

    想容点头,“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名声,如果名声没了,这辈子也就毁了。”

    “这一生最重要的是名声?”玄天华不解,“我以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是遵从自己的心。”

    “可是我不能只顾着自己。”想容说,“我如今住在淳王府上,我的名声关乎着淳王府的名声,所以我不能只想着自己,还要想着……七殿下。”

    “可是我从不在意那些。”玄天华告诉她,“别说我们找你都是暗地里找的,消息一直封锁着,并没有被传出去。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又能怎样呢?日子终究是自己过自己的,别人不能替你生替你死,他们自然也就不应该左右你的生命。我说过,最好的活法,就是一切顺从自己的心。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咱们还是跟从前一样,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该如何,就还如何。”

    想容听着这样的话,心里一阵激动,就想问该如何还如何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婚约还做数吗?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在这件事情上,她始终是被动的。玄天华娶她,是她的福份,是偏得。玄天华不娶她,那也是命,是她本就应该有的命运。区区庶女,何谈嫁给如此优秀的一位皇子?

    “我……”想容把话题转了,却又是说到了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情上,她说:“我在宗隋人那里看到了八殿下,很可怕,你能想像得到他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吗?那是宗隋人活生生的取下了他整张面皮。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什么,听说是要做面具,可是太残忍了,八殿下就与我关在一起,他像个怪物一样整日哀嚎,很恐怖。”

    想容一边说着一边打哆嗦,那些日子的惊魂让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是场噩梦,而这噩梦还没那么容易醒来,有的时候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那个八皇子变成的怪物,血淋淋的,是她这十几年的生命中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事物。

    玄天华知道她吓着了,老八那个样子就连他看见了都心有余悸,更何况是凤想容。他伸手去轻抚着她的发,轻声地说:“不怕,都过去了。”

    想容却反问了他一句:“七殿下,你说,兄弟亲情、姐妹亲情,一定要弄成这样么?皇子之间如此,小小的凤府里也是如此。他们告诉我说是凤粉黛出卖了我,为的是救出她的弟弟小宝。我不恨粉黛,毕竟她也是别无选择,可是我就在想,难道小时候我跟她一起长大的岁月,都是假的吗?她对小宝有感情,对我就可以不顾生死的出卖,这到底是她心太狠,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太失败?”

    她说出这些话来,并不是想让玄天华回答,甚至等都没等,又继续道:“或许这就是利益之下的亲情吧!渺小得可怜。不过我知道,无论如何,我的二姐姐都是向着我的,绝对不会把我弃之不顾,所以,我还是幸福的。”她提到凤羽珩,便笑了起来,惨白的小脸儿上终于现了些红润,玄天华便也放下心来。

    他对想容说:“有些人活着,却是生不如死,我亲手送了老八上路,若来生还能再做兄弟,希望咱们都能好好的。想容……”他顿了顿,忽然问了一个很玄妙的问题:“你信不信前世今生?”

    想容微怔,随即摇头,也不知是说不信,还是说不知道。

    玄天华却是说:“我信。”可他并不说为什么信,只是每每说到这个话题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凤羽珩,也想到了在解决那俞千音时她说看到了步聪,然后面容惊骇。他知道她定是还看到了其它的什么,可究竟她看到的,是人,还是物?

    离开想容的房间,玄天华直奔书房,然后推开书房一面书架子,里头竟是暗藏着的一扇大门。他转动门边的一个机关按扭,那门无声地打开,里头竟是一条幽暗小路,通往的是淳王府专为他一人设计的密室里。

    玄天华很少来这密室,只有在重大事情需要下决定时,才会把自己关在这里,直到思考出答案来。

    而今日他来,为的却不是思考,而是卜卦。

    很少有人知道玄天华会一手很玄妙的占卜术,甚至他在占卜之术上的造诣比钦天监观的天象还要准确。包括四年前玄天冥在西北一难,包括那一夜凤星临世,其实他的卦象之中早有显示,只不过那是钦天监的职责,他无意先其一步去说出来罢了。

    他今日再来这里,开卦占卜,为的是玄天冥前些日子在早朝上自请缨在八月十六那天出兵宗隋一事。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一直都别扭着,打从玄天冥第一次表示出要亲自带兵出征宗隋时,他就隐隐有了不太好的感觉。那种感觉也说不上是什么,不是很明显,可还是有了危难之忧。

    卦术摊开,几面小旗插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外人看不懂的风水阵。头顶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悬挂着,借着烛火之光打在下方卦术上,隐约照出了几处亮点来。

    玄天华用的卦子是由水晶打制而成,呈铜钱模样,白紫黄三色,被他一把洒到卦布之上,而后仔细端详起来。

    期间,卦子偶有微动,却是不知因何而动。密室里没有风,玄天华亦没有运用内功,可那卦布上的水晶子就是无规则地动了几番,直到最后落定,找准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这才安静下来,再没有半点动静。

    玄天华看向卦布的表情却凝重起来,一只手握着烛台,竟微微地抖动起来。额间一大滴汗“啪”地一声落下,就落到了其中一枚水晶子上,很快便滑至卦布,晕染了开。

    他长叹一声,无奈摇头。

    这一卦,卜的是玄天冥出战宗隋,大凶。

    他放下烛台,重新收回卦布上的水晶卦子握于手中。终于,当水晶子再次洒向卦布时,他的脸色又变了变,却似比刚刚更加凝重了几分。

    这一卦,卜的是他自己,死卦。

    他苦笑,呢喃开口:“死又如何呢?我孤身一人,可是你还有她呀!”说着,凤想容那张面容又在他脑中浮现出来,就好像是在刻意地提醒着他,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也有一个许了承诺,正等着你去兑现的姑娘。

    可是玄天华却又笑了开,只道:“那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一念成了魔,却不知这世上最该珍惜的人是谁。罢了,我终归是没那个与谁共携手赴白头的命,母妃养我一场,纵是死局,我也不能让她唯一的亲生儿子出事。阿珩,我生不能伴你,却愿用一死,我与他一生相守。”

    说罢,飘然起身,没有一丝逗留地出了密室。大门和书架重新合起后,他走到桌案前抬笔疾书,写完之后用火漆封了口,然后叫了一名暗卫出来,吩咐道:“速去济安郡,务必将此密信亲自交到四皇子手中,不得有误。”

    暗卫将信接过,应了声,然后一闪消失。

    玄天华松了一口气,这是他能为想容所做的最后的安排。

    这日晚膳,他没有出府,推了所有事情,只为陪云妃吃一顿饭。云妃对于想容的事还是有些内疚,还不断地跟玄天华说:“阿珩都检查过,三丫头没有受到任何侵犯,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华儿,咱们可不能因为什么声誉不声誉的就不要人家丫头,那丫头挺好的。”

    玄天华放下碗筷对云妃说:“母妃放心,儿子从来没有那样想过,那丫头会幸福的。”只是这幸福,却并不是我所能给。“对了——”他又道:“正月十六冥儿就要带兵前往东界准备攻打宗隋,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要求他代劳。当然,也要母妃出面帮衬着才能圆满。”

    云妃很好奇是什么事,因为玄天华从来都没有事相求过,从小到大,虽然她自认为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可玄天华却明显的比玄天冥懂事许多,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给什么就拿什么,更不会跟玄天冥去争抢。她总觉得在这些小事上有所亏欠,今日玄天华开了口,她想着,不管这儿子相求的是什么事,她都必须给办得妥妥的!

    于是云妃很高兴地开口问他:“你快说,是什么事?”随即又补了句:“什么事都行,只要你肯说,我什么都能办,冥儿也什么都能办!”

    玄天华扬起淡淡的笑容来,对云妃道:“就是之前说起的,要在月夕节之前往济安郡那边去提亲一事。我算计着日子也快到了,路上再耽搁些时日,最晚三天后出发才能赶得及。亲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本人却并不方便露面。之前母妃说您会亲自过去,可是我又不放心,便想着看看冥儿能不能替我走一趟,这边将士我会替他点好并送一段路往东界,他只要把母妃安全送到济安郡,然后再往东边追去就好。母妃以为,如何呢?”

第1122章 我的心里只有你

    玄天华的提议云妃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这提议听起来也没有任何漏洞,儿子担心她的安危,想让另一个儿子送她到济安郡去,这是很正常的所为。更何况军事这头也有安排,有玄天华在这边帮着点兵,谁都无需担心。

    云妃想,这个事儿安排得挺好啊!玄天冥去,凤羽珩肯定也会一并去,这样在路上那姐妹二人也能说说话,互相有个照应,省得想容一人面对她还略有拘束,大家都在一起,这样很好。于是点了头同意道:“就照你说得办吧!冥儿那头我去说。提亲也是大事,多些人过去也显得更隆重些。”说罢,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么多年没出宫,也没应对过这样的场合,就连当初冥儿与阿珩订亲我也是没跟着张罗的,要真让我一个人去那边提亲,还真怕搞不定。”

    她这样说话,气氛就相对的轻松下来,玄天华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嘴上更是又附和道:“听闻安夫人并不是很赞同想容嫁给皇家人,所以我就想着冥儿他们夫妻二人过去,让阿珩帮着说说。”

    这个话题到是让母子二人聊了很久,真到玄天华确定了云妃也打从心里希望玄天冥跟凤羽珩二人能同行时,才将话题打住。把玄天冥调离京城,是他的最终目的,而至于能不能将大军在玄天冥追过来之前带到东界,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还有老四那头,也需要配合才行。

    代替玄天冥打宗隋这一仗,是他在卦象之后做出的决定,而在云妃的要求下,玄天冥和凤羽珩也同意了这个提议。

    往济安郡一行的行程定在了三日后,而在临行前的一天晚上,玄天冥拥着怀中妻子,眉心紧攒到一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对此次济安郡之行总是有着隐隐的担忧,却又不知这种担忧是来自何处。究竟是来自京城,还是来自即将到来的这次封地之行?

    聪明如凤羽珩,自然能觉得出自家夫君的心境起伏,她侧了侧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轻开口问道:“可是担忧七哥?”

    凤羽珩一语道破,点出玄天冥一直参悟不透的玄机。他眼一亮,立即点头回道:“我这心里的确是忧虑着,却不知是忧虑济安郡那头,还是在忧虑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京城。原本参不透,到是被你这一语给了个通明。这样一想,的确是七哥有些不大对劲,虽说让我们夫妻二人代他去下聘礼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可回过头一合计,这可不是七哥的作风。他哪是那种会操心这种事的人?不是我对这桩亲情有异议,只是事实摆在那里,母妃一头热乎,七哥可没有那么上心的。”

    “可是七哥做出这个提议,又是为何呢?”对于这件事情,凤羽珩也没有什么头绪。想了老半天,还是道:“左右不过是去一趟封地而已,咱们脚程快些,也不会耽搁太久。怕就是你我想多了,其实七哥待想容还是挺好的,你就看前阵子想容失踪七哥急成什么样?就算没有太多感情,至少还是有些情义的。”

    玄天冥点点头,“也罢,七哥从未求我做过任何事,就此一件,还是人生大事,说什么我也得给他办好了。听闻安夫人那头并不是很乐意这桩亲事,到时候还要你多帮着说项说项。”

    “安夫人那是爱女之心。”凤羽珩说,“但凡真正爱女儿的母亲,都能摆得正这个态度,不会因为对方是皇子而乐得失了心智,一门心思的只想着攀附龙凤,她会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为女儿着想,想想女儿的今后会不会幸福快乐。”她半仰起头看向玄天冥,看了半晌,终才道:“你可知道,如果有得选,我也宁愿我嫁的人是个天个散人,或是与我携手同游天下,或是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心居住。总之,一世安稳,岁月静好就行。”

    “怎的?嫁给我后悔了?”玄天冥挑眉,将怀中小女子又揽得紧了些,虽说面上还带着笑意,也知凤羽珩也不过就是感慨一下而已,但神色中的紧张却是掩不去的,生怕这小媳妇跑了一样。

    凤羽珩一下子就被他给逗笑了,小女子眯起眼睛笑颜如花,逗着面前夫君:“真的是后悔了呀!”

    某人的霸道气势又袭了上来——“后悔也晚了!你是本王的!”说完,翻身将这小娘子压在身下,邪邪地笑道,却又带着无尽的宠溺:“皇子又如何?只要我的珩珩想要悠散的生活,本王便陪你去过那悠散的生活。这个天下不及我的珩珩万分之一,我的心里,只有你……”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凤羽珩嘻嘻笑着,却躲了开。玄天冥一瞪眼,“你还来真的?”

    “没有。”凤羽珩摇头道:“我只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他非常不开心,“明日就要去济安郡了,车程漫漫,在车里说多好,还能解闷。”

    “车里有母妃还有想容,你觉得是说好的好时机?”凤羽珩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自家夫君的眼睛,认真地道:“玄天冥,我也想去战场。你这次打宗隋能不能带上我?”

    “你是信不着你家夫君?”玄天冥失笑,“打一场仗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现在手里还有天雷和枪支,你担心什么呢?”

    凤羽珩握住他的手,“我不是信不着你,是不想跟你分开。玄天冥你想想,咱们俩这些年说是小小年纪就订了亲,我一及笄就拜了堂,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时日又有多少?聚少离多,你忙朝堂军政,我亦陷在凤家的斗争里难得脱身。如今局势不稳,我这心总是悬着的,就怕你去宗隋……”她到这里立即就把嘴给闭上,还伸手往嘴上抽打了两下,“呸呸呸,我这是在说什么呢?”

    玄天冥失笑,笑中却有苦涩。这丫头的心情他哪里能不理解呢?女子都是需要安全感的,纵是他家这么强势的珩珩,也是希望自家男人能够经常陪在身边。可这就是他的无奈,他是大顺的皇子,太多的身不由己……“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珩珩,相信我,解决了宗隋的危机,我们就离开,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在那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没有琐事烦扰,可好?”

    “你还是不肯带我一起去。”她听出玄天冥话里的意思,也不再争取,她知道一个男人上战场总是带着媳妇儿会遭人诟病的,就是现在外界也有很多人传着笑话,说九皇子纵然是战神,可这些年来,有一半军功都是济安郡主的,没有济安郡主的帮衬战神的辉煌也是要打折扣的。所以她不能再多争取,玄天冥该有玄天冥自己的骄傲,她是个女人,总归不能太过抛头露面。只是……“真的是最后一次吗?”她面上有隐忧,“会不会过两年姑墨那边也有异动,到时候你又要重回战场?”

    玄天冥这次是真的大笑起来,伸手揉上自家媳妇儿的头,认真地告诉她:“你放心,哪里都有可能生出异动,就只有姑墨不会。”

    “为何?”凤羽珩心生好奇,再想想,又道:“因为西界那边是你的兵在驻守,所以你放心?”

    问话却只换来玄天冥诡异一笑,并不搭言。

    她亦不再多问,认为自己是猜对了,当初玄天冥打到西北,二人相遇,那一次整整两年大战,西界应该早就平定了才是。

    “你就留在京里吧!”玄天冥再开口,话题又绕了回来,“我往东界去打仗,却不放心京里,总觉得京里还会出事。老头子这个样子是指望不上了,六哥也不是打仗的料,七哥一人毕竟势薄,我又带走太多兵马,这京中只有你留下坐镇,我在东界才能放心。”

    凤羽珩看着他,认真地道:“谁说九皇子最任性?谁说九皇子性情阴晴难料?只有我知道,你是考虑最周全的一个。玄天冥,我答应你为你守护好大顺江山,你也要答应我一定平安归来。宗隋纵是人口密集不适宜使用天雷和枪支,但如果事关你的安危,管她什么百不百姓,你就给我炸!炸平了宗隋早点回来才是正经事。”

    她说这话时,小鼻子紧紧皱着,一双灵动的大眼也瞪得圆圆,咬牙切齿,就好像自己已经在场上一样。

    玄天冥却反问她:“为医者,心怀天下,那么多无辜百姓,你舍得?”

    凤羽珩低下头,呢喃地说:“可是我更舍不得你。玄天冥,等一切平顺下来,我们就离开吧!我给你生个孩子,咱们好好过日子,再不理这些事,可好?”

    玄天冥再次欺压上来,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好!”

    一室春光旖旎,缠绵从子夜时分起,荡漾了这一夜。凤羽珩想,今生嫁得如意郎君,就算他是皇子又如何?哪怕他有一日君临天下,她也会陪着他傲世群雄。

第1123章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天亮之际就是要出发之时,玄天冥带着自家媳妇儿,坐着宫车,一早就到了淳王府去跟云妃和想容汇合。

    四人都坐在玄天冥的宫车上,毕竟这辆车是最大的,不过凤羽珩和玄天华的宫车也没在京里闲着,都在最大的宫车后头跟着呢!那两辆宫车装满了云妃的“诚意”,统统都是要给安氏送去的聘礼,除去月寒宫里运出来的好物,她甚至还在淳王府和御王府都搜罗了一圈,着实找了不少好东西带着。即便是这样,云妃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不停地跟凤羽珩问着:“阿珩你说是不是东西太少了?我就说老头子的库房里好东西更多,让华儿和冥儿多搬一些出来,可他们俩个都不去。就这两车聘礼,实在是有点儿太寒酸,委屈了三丫头。”

    凤羽珩能说什么?只能劝道:“母妃,不少了,那两车都够买下一座城的,怎么就能叫寒酸呢?”

    想容更是受宠若惊,一个劲儿地拧着帕子,有些为难地道:“夫人,不是少,是太多了。这些东西到了济安郡,会把我娘亲吓着的。”

    “怎么会?”云妃一拍大腿,那股子当初扮“天哥”的范儿又起了来,哪里还有半点女子的娇柔,豪爽得真就像个男子。她揽着想容的肩说:“你嫁给华儿是做正妃的,淳王府的正妃,再重的聘礼你都担得起。”

    玄天冥一撇嘴,“当初我给阿珩下大聘时,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云妃眼一立:“我没上心?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心上得太重了!还没等我这边出手呢!你就把月寒宫的好东西全都给搜罗走了。”她一边说一边又给凤羽珩回忆起了曾经:“当年我就觉着宫里头好像一夜之间就少了好多东西,听下人说,库房都空了一半儿,我还合计遭贼了呢!结果怎么着?都被那小子给抬到凤家去了。阿珩啊!我这么说可不是不喜欢你啊!只是当年那凤家……啧啧,实在糟人烦。我还在想,冥儿这是抽的什么风?为啥对凤家这门亲事真就上了心?”

    玄天冥翻了个白眼,“那现在呢?”

    “现在就觉得你做得实在是太对了!”云妃一拍大腿,“可就是我那月寒宫被你洗劫了一次之后,想要再攒些家底儿出来就没那么容易。所以现在给三丫头的东西虽然不少,可要论起当初那些个宝贝来,就失色太多。”她一边说一边拍拍想容的肩,宽慰道:“三丫头也想开些,阿珩是你姐姐,这些东西上就不要太计较了,更不能觉得委屈啊!”

    想容连连摇手,眼泪都急快出来了,“夫人,这些东西真的已经太多太好了,想容半点都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承受不起呢!想容谢谢夫人厚爱,想容……”

    这丫头一着急,原本心里有很多想要说的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到是把眼泪给急了出来,看起来更是惹人心怜。

    凤羽珩只得替她把话接过来,到也不客气,很是向着自家妹妹地说道:“母妃想给你最好的,你就值得最好的。不要总去想你是我的庶妹,将来你嫁给了七哥,从夫君这边来论,可就是我的嫂子了。”

    一车人说说笑笑,气氛到也是轻松。再加上云妃这人一旦出了宫心就比较野,也没那些个规矩和讲究,又以天哥自称起来,一众人也聊得开心,想容也不再拘束。

    直到车行过晌午,用过午饭,很会保养的云妃倚在宫车里最边开始浅眠,想容也露了倦容。玄天冥向凤羽珩使了个眼色,凤羽珩留了丫头在宫车里侍候二人,自己则跟玄天冥二人作戏般说道:“天气不错,我与你到外头去骑马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散散心也是可惜。”

    不等玄天冥答话,云妃到是呢喃地道:“去吧去吧!你们两个疯惯了,闷在宫车里也是够无聊,快去吧!”

    二人相视一笑,起身出了宫车。直到骑在了马上,这才听玄天冥道:“临走时七哥从我这里要走了兵符,珩珩,我真不是小心眼顾虑那块兵符的事,这世上要说除了我自己外,最相信的两个人就是你跟七哥,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谁都不能给,可是交到你或是七哥手里,我就绝对放心。可是这次……这次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你说,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凤羽珩点头,“的确是你想太多了,七哥要替你点兵,没有兵符他怎么点?大军先由七哥往东边带,咱们赶紧办好济安郡的事,一旦办妥,你就快马加鞭往东边赶,去跟七哥汇合,然后再把他换回京城。”

    她这样宽慰玄天冥,可实际上自己心里也不是真的就什么都没想。玄天华的这番提议在她看来也是不太合理的,不是事情不合理,而是于玄天华这个人来说不太合理。只是如今谁也不知道不合理在什么地方,她不愿再给玄天冥凭添烦恼,就只能劝着,故作轻松,行动上却是尽可能的让行程加快一些。

    这边往济安郡的队伍出发,而京城那头,玄天华几乎是在他们出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北城门那头策马而去。有玄天冥的兵符在手,他翻过屏障山调动大军轻而易举,大军虽说只认玄天冥一人,但玄天冥亦有过话,如此有一天他不在,凤羽珩与七皇子玄天华也是他们的主子。

    此时此刻,玄天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玄天冥从济安郡赶往东界之前先行到达,先其一步拉开大顺与宗隋之战,然后再想尽办法绊住玄天冥的脚步,让他无法插手这场战役。

    七皇子代替九皇子领兵出征,这消息瞒不过朝廷,不过人们也都知道事情的原委,知道是七殿下看上了凤家的三女儿,让九殿下替他去求亲了,所以也不足为奇。只当真的是七皇子先带兵走一段路,等九皇子赶过去时二人再交接。

    却只有监国的六皇子玄天风心中略有隐忧,总觉得他那个七弟可不是喜欢一个女子喜欢到要麻烦老九去求亲地步的人,可他却没有精力往深里去想。监国之任太重,重到他连想要静下心来好好读一本书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将这种隐忧强压下去,但愿东界一行平安无事。

    济安郡的生活依然四处都散发着勃勃生机,做为凤羽珩后世科技在古代的试点地域,所有生活在封地的人们都无时无刻不感受着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生存环境和气氛。那里就像是一处世外桃源,随处可见洋溢着笑脸的人们,不管认不认识,人们走在街上都相互打着招呼,彼此都为能生活在这里而感到高兴。

    街上的商铺、酒馆、茶楼以及客栈都与外界有很大的区别,虽然凤羽珩远在京城,可是每月都会有书信往这边递来,安氏、白家父女,以及钱丰收都严格地按照她信中所示经营、守护着这一处封地,在凤羽珩的指导下,他们的头脑思想也开扩了许多,对于凤羽珩的一系列改造也有越来越深的理解,并且在执行力上也越来越好。

    如今,生活在封地之外的人很难想像得到什么叫做“养老保障”、“医疗保障”,更没有人明白“十二年义务教育是什么”。可是封地里的百姓却对此再熟悉不过,百姓们常说,有了这些保障,看似自己交了很多银钱给郡里,可实际上受益的却还是自己。别的不说,单是到百草堂看诊可以用医疗保障金这个事,就让人们兴奋不已。

    安氏两日前就收到了凤羽珩那头提前传过来的书信,得知不但想容和凤羽珩回来,就九皇子和云妃娘娘也跟了来之后中,心情就十分复杂。她知道对方来的目的,可也正因如此,这些天心里就一直纠结着。

    宫里娘娘亲自来了,那么高的身份压下来,这份亲事她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可她就是有一种预感,想容嫁给七皇子,不会有好的下场。那是她的女儿,她心疼。

    终于,三辆宫车齐齐驶进济安郡来。由于安氏事先跟钱丰收说了这个事,钱丰收一听说云妃和九皇子来了,紧张得不得了,也兴奋得不得了,最终结果就是操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以至于凤羽珩一行人刚到,就听到宫车外头鞭炮宣天鼓乐齐鸣,甚至还有人在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她一头黑线……

    云妃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听着外头的热闹就问玄天冥:“是不是有人结亲让咱们给赶上了?这可是好事!咱们也是来下聘的,这一进门就撞上喜亲之事是好兆头啊!”

    玄天冥对云妃的猜测一点都不赞同,他跟云妃说:“恐怕不是结亲,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

    挑了帘子往外看的黄泉这时开口道:“真的是冲着咱们来的!是在欢迎夫人来到济安郡呢!”

    云妃来了兴致,一拍大腿道:“济安郡这边儿的人就是上道儿!”

    说着话就要起身走出宫车,却被玄天冥一把给拉了住:“你上哪儿去?”

    “人家欢迎咱们呢!咱们也不能一直就在车里坐着不是?我到外头去看看,好歹跟百姓们打个招呼。”

    “你可拉倒吧!”玄天冥无奈地把人给拉回来,“在路上自称天哥也就罢了,左右都是自己人,随着你怎么折腾。可到了外人面前你就是装也得给我装出个宫妃的架式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897/ 第一时间欣赏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作者:杨十六所写的《神医嫡女》为转载作品,神医嫡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神医嫡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神医嫡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神医嫡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神医嫡女介绍:
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奈何爹爹不亲,祖母不爱,姐妹一个比一个狠辣。再加上母亲软弱多病,弟弟年幼,她爹变本加厉将府中姨娘扶正,还将她许给一个瘸了腿毁了容的九皇子?
穿越重生,绝不能再像原主那般窝囊!
她要争,要斗,要比毒辣之人更毒辣,阴险之人更阴险,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抚上腕间凤凰胎记,前世的私人药房跟随而来。
百年人参算什么?她一出手便是已成人形的千年老参;中药苦汤难入口?西药胶囊包你药到病除;急性阑尾炎要人命?直接割掉割掉。
人人可欺的柔弱女子摇身一变成为大顺朝的香饽饽,家人不爱没关系,皇帝疼,太后亲,世子身边转,皇子是知己。她跟皇帝合伙开医院,中西医结合,收拢天下人心,揽尽天下钱财。
神医嫡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医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医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