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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94章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吕萍这一哭,泪水彻底冲开黑胭脂,一脸绝美的脸露了出来,梨花带雨,纵是任惜涛看了也不由得再次惊叹。

    这女子实在是太美了,当初都说凤家的大小姐凤沉鱼是京城第一美人,他见过凤沉鱼,却觉得那人在吕萍面前简直美不及一成。吕萍的美没有那么妖艳,但就是美到让人一眼望去就不忍收回目光,不管什么人看到她,只怕都会在心里默默地记一辈子,不管有没有感情,这也是个足以称之为天下第一的美女。

    他任惜涛自认从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以色相看人心,但吕萍却的确是凭这一张脸留给了他深刻的第一印象,再加上当初那一身难闻的劣质香水味道,更是让他心中起了好奇。

    再次见面,吕萍美貌换旧颜,他却还是一眼就将其认出。没了那股香水味,女人的体香淡淡地散发开来,也是冲得他心神微漾。

    此刻吕萍正抱着他大哭,纵是身上有任,疼痛难忍,他还是伸出手去轻轻顺了顺对方的背,然后柔声说:“不哭,我没事,皮外伤而已。”

    “傻子!”吕萍大叫一声,抬起头来,“你就是个傻子!那么高的悬崖,何苦要跳下来?万一摔死了怎么办?你家中还有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你若死了,让他们都怎么活?”

    任惜涛苦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你跳了下来,我就必须得跟着。至于为什么跟着,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如果不跟着跳,一定会后悔。不过你看,幸亏我跳了崖,这才救了你,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多好。”

    “好什么好?”吕萍抹了一把眼泪道:“这是半山腰,既上不去,也下不来,山洞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你还受了伤。活是暂时活下来了,可是以后怎么办?一直困在这里还不等死?任大哥,你这次真的是失策了呀!”

    任惜涛摇摇头,伸手去拭吕萍脸上的泪,摇头道:“没有失策,也没有你想像得那样悲观。这里并不算半山腰,已经很接近山底了。你放心,我妹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她现在一定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在搜救,平南将军府还是有一定势力的,她随身带着府中腰牌,可以调动最近衙门的官差帮忙。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三天,咱们一定能够脱困。”

    “真的?”吕萍眼一亮,到是想起任惜枫还在上面了,一时心也放了下来。不过却很快地又拧起了眉心,如果被搜救成功,她一定会被送回吕府吧?这样一想,抗拒的心理又袭了上来,她看向任惜涛,强压下心里的情绪对他说:“任大哥,我不懂药理,你常年习武,应该知道这些外伤怎么治最有效吧?你告诉我,我来帮你处理。”

    任惜涛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子,更何况眼下一门心思都在吕萍身上,又怎能看不出这女子心中有事?他不急谈自己的伤,只问对方:“吕府的人为何追你?你又为何乔装离京?”

    吕萍一怔,本不想说实话,可又想到对方不顾一切的跳崖救了自己,她再在这件事情上有所隐瞒也实在不妥。于是苦叹道:“还能为何?从前我父亲一心想巴结上平南将军府,能够……嫁给你,然后借由平南将军府跟御王府的关系,来巩固吕家的地位和势力。当然,那个时候他认为最终能登上皇位的,是九皇子。可是如今皇上不问朝政,却指定了六皇子监国,我父亲便觉得自己押错了宝,皇位不是九皇子的,我的婚事自然也要重新考虑。而六皇子至今无妃,府上连个妾室都没有,他便又打起了把我送到六皇子身边的主意。我不想被吕家摆布,从前身有隐疾,只能整日用香料掩盖难闻的体味,后来御王妃医好了我,可我不想让吕家知道我已经好了,就依然用着浓烈的香料。却没想到,即便这样,还是无法打消他们的念头。不得已,我唯有一逃。”

    吕萍说着这些事,面色落寞,从小到大在吕家所遭受的一切又在脑子里回荡起来,让她阵阵烦躁。

    任惜涛一向都是个正值的人,他以前根本也没往这上面想,甚至在吕府见到了吕萍,也没觉得吕松竟有这样的打算。如今听吕萍一说,不由得感叹道:“怪不得他能当上左相,果然,为相之人心思都是九转玲珑,不是我等武夫能猜想得到的。”

    吕萍耸肩而笑,“任大哥是不是觉得特别龌龊?我也觉得恶心。可是我没办法,生在那个家里,身上就已经被打上了吕家人的烙印,纵是我的心思跟他们并不一样,也没有人会相信吕家竟会出一个我这样的女儿。毕竟,我的两个妹妹可都是跟着吕家一条心的;毕竟,也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富贵荣华的未来。”

    “那你呢?”任惜涛突然问了句:“你是怎么想?我是问……当初吕相要把你嫁给我的事情?”

    吕萍看了看他,实话实说:“并不想嫁。到是与你无关,我只是不想成为吕家的棋子,但凡他们给我安排的,我都不想。”她看着任惜涛,终于说了实话,“那天我是特地用了最劣制的香料,还用了很多,目的就是为了把你吓退,让你不至于沉迷于我的这张脸。”

    任惜涛怔了怔,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她的脸上看去,半晌,却是道:“不至于沉迷,可是也足够难忘。”他很想问问吕萍,现在吕家想要把她嫁给六皇子了,最中意的人已经不是他任惜涛了,那么,如果他向她求婚,她可会应允?

    这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能说得出来,任惜涛不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他很老实,想法也直接简单,很多时候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哪怕两人刚刚一共经历了生死,这样的话他还是觉得太难为情。于是住了口,没有再往下说去,只是对吕萍道:“刚刚在山体上我看到有一种草,头是平的,下面比上头细,就像倒立着一样。那种草可以入药,有止血的功效,在山洞边上就有,你小心一些走过去,拔一些下来就好。”

    吕萍点点头,赶紧就起身去找,同时也很庆幸任惜涯没有就刚刚的话题继续下去。可她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任惜涛问出了那个话,她是一定会点头的,且不说心中有这人,就算没有,就为了这份恩情,就在刚刚从山顶上坠落至此的这个过程中,也足够让她把这一生所有的感情都放在这个人的身上了。

    她不知道任惜涛说的那种草叫什么,不过洞到到还真的有挺多的,她拔了两大把拿回来,却见任惜涛已经把上衣都脱下。常年练武,男性雄健的体魄现于她的眼前,让吕萍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开。

    她从来也没有看过男子裸着身,这是头一次,还是自己放在了心上的人,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转过去,还是该上前帮其用药。

    任惜涛见她踌躇,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到底是习武之人,不是很拘于小节,他告诉吕萍:“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后背的伤我够不到,还得求助于你。”

    吕萍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砰跳,走上前去,再绕到任惜涛的身后,这才问到:“草药应该如何用?”

    任惜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该用捣的,捣碎了糊在伤处就行,但这里……”

    “我有办法。”吕萍没让他再说下去,直接抓起那些草就往嘴里塞,忍着草药的苦涩细致地咬碎,然后仔仔细细地涂到任惜涛的背上。

    任惜涛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度,想像着吕萍把草药咬碎的样子,突然间,之前那句想问却没有勇气问出口的话竟冲口而出。他说——“愿意嫁到将军府来吗?这是我的请求,而不是吕家的要求。我任惜涛是个粗人,从小只知习武,没有多少学问。但我相中的人就会全心全意对她好,而且咱们平南将军府上也不兴娶什么姨娘小妾的。你若愿意,就是我任惜涛今生唯一的妻。”

    吕萍为他涂药的手颤了颤,心思集中在他说的那句“我们平南将军府上不兴娶姨娘小妾”。她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一句,击碎了她之前所有的顾虑。

    能够嫁给一个不纳妾的人,那该有多好?

    “我愿意。”她轻声开口,告诉任惜涛,“我愿意嫁到一个不纳妾的家族,我愿意嫁给一个能够为了我从万丈悬崖纵身而跃之人。只是……”她有些犹豫,“我毕竟是吕家的人,却不知将军府能不能容得下我。如今我又与吕家闹成这样,咱们的事……怕是要有些坎坷。”

    “只要你愿意,这些事情交给我。”任惜涛强忍中心中激动,对吕萍承诺道:“我父亲早就说过,婚姻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两个人不能情投意合,那将来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咱们府上最见不得不和睦,所以我父亲一早就说,不管是我还是我妹妹惜枫,将来要嫁之人,先决条件都得是我们心里喜欢,只有心里喜欢,才能再谈下一步。你放心,我会光明正大地用八抬大轿把你从吕府抬入平南将军府,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对人许下这样的承诺。”

第1095章 老子杀你全家!

    都说患难见真情,其实人与人之间产生感情也不过就是一瞬的事。就像凤羽珩和玄天冥,彼此间认定对方,也不过当初西北大山里那短暂相遇;就像任惜涛和吕萍,也不过当初左相府里那吕松刻意安排下的一面之缘。

    凤羽珩就曾说过,她并不信什么日久生情,她相中的人那一定就是第一眼就能相中的,如果要靠日久天长来培养,那就不是爱情,而只是感情。

    任惜涛和吕萍在山洞里捱过了艰难的三天三夜,就在第四日清晨,任惜枫终于带着人找到了这个山洞。当一队精锐顺着云梯到了这山洞时,吕萍已经体力不支晕倒过去,任惜涛也已是半清醒状态。但他还是在最后关头看出那队精锐是平南将军府的暗卫,随即精神一松,整个儿人也陷入了昏迷。

    任惜枫也跟着这一队精锐人马一并下到山洞来,看到自家哥哥跟吕萍二人相拥昏迷,不由得一跺脚,只道:“罢了,把他们二人一并救出去吧!这段姻缘怕是再难拆开,就是不知父亲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做何感想。”

    将军府的暗卫是在一天前赶到的,说来也巧了,本是接到了任惜枫二人的飞鹰传书说要回京,平南将军不放心,派了人马接迎,走到这时,却刚好看到任惜枫正指挥着一大堆人搜山。暗卫参与进来,很快就没了吕府那些人什么事,毕竟从实力来看,两边的人马实在是相差太过悬殊了。吕家的护卫怎么可能跟平南将军府的暗卫比?那些人不但再没了用处,还被将军府这边的人控制起来,毕竟是因为他们的追赶才让任惜涛坠了崖,这个责任这些人、以及吕府必须要给将军府一个交待。

    很快地,任惜枫带队,一众人等返回京城。才一进京,任惜枫立即命人往吕府那边报信,让他们到将军府来领人。

    收到消息时,吕松刚刚下朝回来,才走到府门口就听到让他到将军府去领人的消息。吕松一开始还没听明白,直到来人又说了一遍,他才惊讶地愣在原地。

    吕萍回来了?但却是跟平南将军府的人一起回来的?还听说因为吕家的追兵而害得任家大公子坠了崖?怎么会这样?他一头冷汗就冒了出来,事情跟平南将军府扯上关系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此时只觉头痛,心道怕是要坏事。

    可人家已经来请了,他就不能不去,刚下了朝,官服还没来得及换,就拐道去了平南将军府。一到府上,就见平南将军府也是一团的乱,任惜涛还没有醒来,人们张罗着找大夫,平南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声道:“找什么大夫?拿着本将军的名贴,去请太医!”

    而任惜枫那头则一跺脚:“请什么太医啊!快!带上本小姐的名贴,到御王妃去请御王妃来!”

    将军夫人也跟着说:“对对,还是请御王妃更稳妥一些。”

    有下人匆匆去请人,而这边,任惜枫也把事情的大概经过给平南将军说了一遍。平南将军一肚子的怒火正没处发,一眼就看到吕松来了,他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是操起随身佩剑,连剑鞘都没来得及拔,直接就往吕松那边砸了去。

    吕松下得就想躲,可他的动作哪里有平南将军这边快,躲都没躲及,那剑鞘直接砸上他的左肩,疼得他眼冒金星,又因剑的力道太大,他人往后退了几步,一下没站住,“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

    吕松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平南老将军一张脸气得通红,眼瞅着这人就要发飙了。他眼下简直是一个头比两个大,看着这位老将军,是又气又怕。他想跟对方讲理,说我追自家女儿,关你儿子什么事?你儿子自己痴情跳崖,你冲我发什么疯?但又觉得自己只身来到这将军府,就像一块案板上的肉,根本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冲这老将军的脾气,他要是敢这么说,还不一剑把他脑袋给削下来?可如果什么也不说,他这堂堂左相也太憋屈了?

    吕松在地上坐了半天,终于开了口,憋出一句话来:“我女儿吕萍呢?”

    “死了!”平南将军大声道:“你家女儿你问我?”

    “不是你们叫本相来的吗?如果不是本相的女儿在这里,本相为何要来?”吕松也恼了,“老将军,我敬您一生为国,但您也不能不讲道理。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您应该也清楚,都是您家里大公子自作主张,与我吕府又有何干系?今日本相来到这里,你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本相也认了,但若再深论下去,老将军,这事儿您也占不住理。”

    “理?本将军就是理!”平南将军是个武夫,可没那么好的口才跟吕松这种文官讲理,就听他大声嚷着:“吕松你个老匹夫,本将军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将军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左相府,烧死你们家所有人!大不了老子给你们偿命,但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生了个狐媚的女儿不好好关在家里,到处往外放,我家大小子好心救过你,你却成心让你那女儿去勾引他。好,现在我儿子为你女儿跳崖,你信不信本将军也能把你绑到山顶上扔下去?”

    吕松对上平南将军,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再加上这事儿虽说明面上看着他是有理,但若深纠起来,他还真不敢把大实话都往外说。吕萍为何要逃跑啊?那是因为他逼着吕萍嫁给六皇子,这事本质上是他吕家的一步棋,但棋也是走在心中,可不能为外人道来。

    此时,吕松就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盛怒的平南将军,心里想的是:那任家的大公子可得好好的没事,要不然这一关怕是他还真的过不去。如今皇上已然清醒,清醒过来之后虽说不问朝政,可难保这老将军发起难来就能让天武帝插手管一管这事。他跟天武帝可没什么交情,但平南将军不同,两人早年可是一同出入过战场的,关系好着呢!老皇帝肯定会为平南将军作主,这样一来,他又要吃亏。

    更何况,就算天武帝不插手,如果这事儿让六皇子知道,很容易引得他反感。他们吕家的计谋不但不能得逞,怕是还要起到反的作用。

    这样一想,吕松就有些郁闷了,坐在地上怎么也不是,连起来都忘了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平南将军跟任惜枫二人时不时地骂上吕松两句过过瘾,甚至任惜枫还放话说:“如果我哥哥有个三长两短,不但我父亲要把你从山顶上扔下去,你们家那个女儿也得剁成了肉酱给我哥陪葬!”

    吕松心里苦,怎么武将家的人都这个脾气的?连个女儿都是个冲天的性子,跟这二位一比,那任家大公子到还真是个异类啊!他想着与任惜涛的接触,到也觉得那是个很好的人,甚至曾经他一门心思的想要吕萍嫁进任家。不过后来有了更好的去处,这事儿才搁浅下来。

    吕松暗里想着这些事,索性就坐在地上不去理会那父女二人,只有耳边时不时萦绕来的将军夫人的哭声让他烦躁。真是的,明明都去了后院儿,怎的这哭声还能听见?该不是人不好了吧?这真是一件让人忧心之事。

    终于,门外一个声音打破了此番僵局,就听门房有人大声报:“御王妃到!”

    众人往门口看,但见凤羽珩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而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打扮,甚至穿着都挺平常女子的,一点都显不出王妃的富贵来。但她身上就是自带着一股子飒气,走起路来呼呼生风,让自己人看着过瘾,让心虚之人越看越是胆战心惊。

    她现在是王妃之尊,人们见了她按理应该行礼的。但任家跟凤羽珩关系好,自然不用来这一套。再加上老将军如今在气头上,干脆就只一扬手,叫了声:“珩丫头,你来了啊!”算是打过了招呼。

    任惜枫也急急地迎上去,挽着凤羽珩的胳膊说:“阿珩你可来了,这次我大哥受了罪,全身都是伤不说,人一直就昏迷着,饿了好多天,可我们怎么灌都无法把食物给他灌进去。你快想想办法吧!”说着,还指了指地上的吕松道:“都是让他们家那个妖女给害的,阿珩,我真恨不能把那个妖女的脑袋给砍下来。”

    吕松一听这话也来了气,冷哼一声道:“杀人偿命,你若要了小女性命,就算你是平南将军府的人,本相也要拼着这一条性命不要到御前去告诉你们的御状。”

    “哟!”凤羽珩笑了,“左相大人好大的气势。殊不知,这世上之事,有因就有果,若不是你一门心思攀附权贵,你们家的女儿又怎么会走上逃亡那一条路?吕松,左相之尊已经官居正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朝堂哪位官员不得给你几分面子?你何苦一定要更进一步?一定要攀上皇亲,才算你的终极目标吗?”

    吕松一愣,一下子就想到吕萍身边的那个丫鬟简儿可是投靠了凤羽珩,既然投靠,自然得说些实话来,怕是他的这点子心思凤羽珩早就清清楚楚了。今日一番奚落自是少不了,他该如何应对?

第1096章 栽你个赃

    事实上,这事儿根本就没法应对。凤羽珩这张嘴皮子,自打来到这大顺朝,打嘴架还从来没输过。当然,动起手来她更彪悍。

    吕松想了无数个回话的方式,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到是凤羽珩又再次提醒他:“做人就该懂得什么叫知足,不要一时贪念起,就不管不顾地去疯狂执行。想想当初的凤瑾元,与你同为左相,堂堂凤府也比你吕府家大业大,那凤沉鱼的容貌也不输吕萍多少。可最后如何了?吕松,凡事多动动脑子,不然,本王妃真要怀疑你这左相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就这水准,能为正一品大员?你自己犯糊涂不碍,折腾自己家女儿我们也管不着,但如果脑子了不够用,那可是要耽误国家大事的,本王妃得空得跟六殿下提提,看看是不是对左相之位重新考核下,吕大人似乎不太能胜任呢!”

    她说完,再不多留,跟着任惜枫就往后院儿去看诊了。只是这一番话到是把个吕松给听得心都哆嗦。凤羽珩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要把他这左相之职给撸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啊!这女人从来都是一手遮天,都说九皇子是九阎王,可殊不知,这御王妃也是真正的罗刹,收拾人从不手软的。他如果连左相之位都没了,那还能剩下什么?

    一时间,当初凤瑾元的种种过往,从辉煌到败落,一幕一幕又在吕松脑子里重演。有些是他亲眼看见的,有些是他听说的,总之没一件好事,没一回凤瑾元的计谋有过好下场。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而偏偏这时,平南将军还来了句:“本将军也觉得吕大人你在左相之位上坐得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被这权势地位蒙了心智。本将军会随着御王妃一同入宫,跟皇上还有六殿下提一提,这左相之职也该有人替换一下。”他说完,亦甩袖而去。

    平南将军府有下人走上前,对着吕松说:“左相大人,贵府的小姐一直昏迷着,就在马棚那边躺着呢!你把她抬走吧!咱们请御王妃过来是给大少爷看诊的,可管不了你们家小姐的死活。哦对了,吕小姐也是咱们千辛万苦救回来的,这一路上也没少操心,您要是还有良心在,回去之后可得记得往将军府这边意思意思,不能让咱们白忙活一趟。”那人说完,伸手往一个方向一指,吕松侧头看去,正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吕萍。

    他一咬牙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吕萍那边看了一会儿,特别有冲动把吕萍给掐死。可手指紧了又松,却还是放弃了。他知道,如今想把吕萍送到六皇子身边那是不可能的事,吕家跟将军府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再加上御王妃阴阳怪气的从中帮着将军府,他是讨不到半点好处的,头上这顶乌纱帽都保不齐还能再戴几天。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峰回路转,任家的大少爷能为了吕萍连悬崖都跳了,要说那任惜涛心里没有吕萍,他是打死也不信的。所以,吕萍可得好好活着,就冲着任惜涛这份痴情,他吕家的命运就有可能逆转。

    吕松再上前两步,看了看任家的家丁,为难地道:“能不能借两个人,帮着本相把小女抬回府去?本相自有厚谢。”

    然而,守在边上的下人却摇了摇头,表示绝不帮忙,更是有人对他说:“吕家的大小姐您可以抬走,但是那些追踪而去导致大少爷坠崖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吕松哪还能管得了那些人的死活,烦躁地摆了摆手,只道:“那些人随你们处置。”然后一跺脚,“既然不肯帮忙抬,那你们就再守一会儿,本相回去叫人来。”他匆匆离开将军府,很快就叫了吕家的下人到这边,人们抬着吕萍回去,因为来得急,连马车都忘了坐,就这么把人抬着走过大街,引了无数人围观。

    人们纷纷说:“听说这是吕家的大小姐,不过她是不是死了?”

    “不能吧?死了也能这么好看?”

    “是啊!这人虽说狼狈了点儿,又闭着眼睛,不过是真的好看啊!就好像天上的仙女,怎么能美到这个程度?”

    “美不美的且不说,为何一个女子狼狈至此?你们看,头发也是散的,衣衫不整,这明显是被人糟蹋过的迹象啊!左相大人!您是左相大人吧?您给说说,您家的大小姐可是被人给糟蹋了?”

    吕松气得差点儿没吐血,正想出言反驳,却突然心思一动,冲口而出的话就变成了:“唉!别提了,还不是那平南将军府的大少爷……”

    他话说得含蓄,只说到一半就不再往下说去,还一边走一边摇头,这就引得人们无数猜想。更是有人看到吕松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吕萍也是从那府里头抬出来的,于是,结合吕松刚刚那话,人们又有了猜测:“该不会是任家的大少爷贪图吕家大小姐的美貌,把她给……”

    吕松听后心中暗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那任惜涛固然对吕萍情根深重,但要平南将军府答应这门亲事,他不给加点意外的佐料又怎么能行呢?更何况,两个人在山洞里独处三天三夜,谁能保证什么事都没发生?吕萍的名声早就毁了。虽说把吕萍嫁到平南将军府是他已经不再甘愿的事,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想要保官,想要保住吕家,怕是只能走这一条路。

    这边,吕松抬着人回府,而另一头,凤羽珩正在给任惜涛输营养液。

    这人不吃不喝好多天了,幸好一路上任惜枫一直用人参给他吊着命,还不时地往嘴里灌水,这才能坚持着活下来。要说习武之人困在山洞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到也不至于这么虚弱,但毕竟他是从山顶上跳下来的,受了伤,伤口又因处理得不当而感染,这才导致人又是发烧又是昏迷不醒。

    凤羽珩一边用营养液给吊着,一边给任惜涛处理伤口。那些伤口狰狞可怕,但平南将军却并不以为然,用他的话说:“这点子小伤在战场上不算什么,我当年带兵打仗时,后背被敌人豁开了比这大数倍的口子,肉都是往外翻着,露着骨头了,到最后不也是活了下来。我生气就生在这小子居然为了那吕家的丫头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这真是耻辱!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就死在沙场上,为个女人跳崖算什么?传出去还不得被人当成笑柄?”

    任惜枫也跟着道:“可不!阿珩你是没看到,当时那吕萍一个勾魂眼,我哥哥就像被勾走了三魂七魄,整个儿人都不受控制了,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吓死我了。”

    凤羽珩无奈地道:“吕萍让你说得像个妖怪,还会勾魂了?”

    “她真的会勾魂!”任惜枫不无夸张地道:“就她长成那个样子,要说她不是妖怪变的,我都不信。”

    “那当初凤家的凤沉鱼也是妖怪喽?我还没见过那么作死的妖怪。”她摇摇头,再道:“但你要说一句红颜祸水,我到是信的。自古红颜多薄命,有些真的是时运不济,而有些也是自己作的。”

    “阿珩。”任惜枫说,“我知道你跟吕萍熟络,这事儿你怎么看?”

    她问这话时,平南将军也把注意力投向这边,还跟着一并问道:“对,珩丫头你说说看,我家这小子都能被迷到跟着人家跳崖,这醒过来要是一门心思的执意要娶,咱们任家到底是应还是不应?”

    凤羽珩此时正在给任惜涛缝针,麻药上过,缝起针来患者是没有感觉的。这是平南将军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手法,不由得惊叹不已。

    凤羽珩说:“正如老将军所言,任大哥既然都能跟着吕萍一起跳崖,说明这人早就已经入了他的心,想要把这样刻骨铭心之人强行从他心中剔除,怕是很难。”

    “那怎么办?”任惜枫问:“难不成就依了他把吕萍娶进门来?”她一脸的不甘愿,“阿珩,我就这么跟你说,对那吕萍我其实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对吕家十分不待见。特别是当初那吕瑶跟姚大哥的事,真是想想都觉得吕家恶心。就这么让吕家的女儿进门,万一吕松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那不是乱了我们一府人?”

    “那要是没有吕家呢?”凤羽珩反问,“如果吕萍的背后没有吕家,平南将军府可愿要一个绝美如她的女子进门?”

    任惜枫听后没有说话,不过面上虽说还是有点抗拒,却也不至于一棒子打死,到是问了身边的平南将军和夫人:“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说?”

    将军夫人叹了一声,道:“为人父母的,总是希望儿女们能过得好。我跟你父亲早就说过,咱们家不兴什么门当户对的,只要你们愿意嫁娶之人是你们真心喜欢,心甘情愿的就行。”

    平南将军也道:“若说没有吕家,自然是更好一些。不过那位吕大小姐的为人咱们却还是不了解,这事儿也不好说。”

    凤羽珩最后一针缝完,把工具递给忘川收好,她对守在榻边的丫鬟说:“我每日都会过来亲自换药,你们只要看好大少爷不要乱动就好。”说着,还递上一罐喷雾,并指导了用法:“如果夜里实在伤口太疼,就给他喷这个。”说完,这才对平南将军道:“老将军既然如此说,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有关于这位吕家大小姐的事吧……”

第1097章 执念不去,心已成魔

    正如凤羽珩之前跟那简儿所说,她与吕萍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吕萍帮过她,她也帮过吕萍,两人恩欠早已经两清。但多多少少的,她也算是了解吕萍的为人,如今事情扯上任惜枫,她到是愿意客观公正地将有关吕萍的事讲给任家人听。

    吕萍的故事从那年月夕宫宴救了姚家大夫人说起,一直讲到前些日子那侍女简儿到御王府上求助。任家人听得认真,也听得乍舌。直到凤羽珩把话说完,就听将军夫人说了句:“没想到吕家竟也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任惜枫从来对吕萍都没什么好印象,但今日从凤羽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本着她对凤羽珩的信任,对吕萍这个人到还真是有些改观,她甚至从另外一个方面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她说:“跟当初的凤家真像!那样的凤家,竟也能生出阿珩和想容这样的好女儿来。”

    任老将军听着妻女的话,再加上凤羽珩的转述,半晌,到是说了句:“如此说,大小子的眼光到还没有错?”

    这话是问向凤羽珩的,她笑笑答了老将军:“有没有错我不知道,我只是把我所认识的吕萍说给你们听。

    这并不是算为吕萍说好话,只是没有落井下石而已。至于任大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得等他醒来之后自己说说。至于吕家……我还是保持之前那个意见,吕萍没问题,但吕家绝对有问题。如果吕萍背后没有了吕家,那么,一切都好说。”

    这是凤羽珩给出的建议,任老将军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任惜涛若执意娶吕萍,也不是不可以,但吕萍的背后必须没有吕家。他心下将主意打定,明日就要进宫去见皇上和六皇子,那个左相,不能再让吕松继续做下去了。

    不过他一个人的力度显然不够,一个退下战场和朝将的老将军,想要弹劾下台当朝丞相,实在不是易事,所以,他必须要求助凤羽珩,同时也相当于求助九皇子。只有这样,吕松下台的可能才会更大。

    凤羽珩对此到是没有意见,她甚至明明白白地对任老将军说:“皇位早晚要换成新的一代来坐,在新旧更替之前,是时候该整顿一番了。”

    他们想得很好,整治吕松,让吕松失去丞相之位,吕家成为一介平民,这样的吕萍,任家才敢娶。

    然而,就在次日,任老将军还没等进宫呢!却是一大清早就听到了外头的一个传闻坊间纷传,他的儿子任惜涛把吕家的大小姐给糟蹋了。更有人绘声绘色地说,左相一脸悲戚地抬着自家被糟蹋的女儿从将军府里出来,吕大小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很是凄惨可怜。

    任老将军就不明白了,怎么就成了任惜涛糟蹋了吕萍?明明任惜涛是救人的!他叫来任惜枫问这件事,谁知任惜枫却说:“我们到了山洞里时,吕萍跟大哥两人的确是相拥着的,而且……大哥还裸着上身。”

    “什么?”任老将军又恼了,“你这意思是外头的传闻都是真的?”

    “也不见得。”任惜枫说,“哥哥身上那么重的伤,裸着上身八成也是为了上药。父亲不如亲自跟哥哥问问,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假的也就罢了,万一是真的,吕家以此要挟,怕是父亲还不好再提弹劾之事,毕竟是大哥有错在先,咱们要执意赶吕松下台,就怕他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大哥那边也不好办。”

    任惜枫分析的有道理,任老将军气得一拂袖,又折返回去任惜涛那里问个究竟。

    任惜涛在昨日傍晚醒了来,但身子还十分虚弱,此时听父亲来问,不由得有些发怔,一时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到是任惜枫提醒了他:“现在外头有传闻说你糟蹋了吕萍,哥哥你快告诉我们,你俩在山洞里那几天,到底有没有做过逾越的事?”

    任惜涛有些脸红,不由得喝斥自家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的什么话都问?你哥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吕家大小姐清清白白的,我怎么可能去欺负人家?再说,从山顶跳下去,我一身的伤,哪里还有……力气。”

    任老将军一听这话就放了心去,再次拂袖离开。这一次他一定要进宫去见天武帝,就算胡搅蛮缠,也要把那吕松从左相的位置上给拖下来。

    当然,凤羽珩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折腾,她上午照例往将军府来给任惜涛看诊,而玄天冥则已经进宫去说服六皇子,两人还约好在宫中见面,一块儿去见天武帝。有些事情一旦有了想法,就要马上展开实施,绝不能拖沓。吕松那人就跟当初的凤瑾元一样,

    贪心不足,这样的人若一直留在朝堂,日后也将是六皇子执政的一大障碍。

    凤羽珩晌午进宫,与玄天冥一块儿陪着天武帝用了午膳。与此同时,淳王府那头,想容接到了一封来信,是济安郡那头送来的,四皇子身染恶疾,当地百草堂束手无策,命在旦昔,求凤三小姐往济安郡去见四皇子最后一面。

    想容看到这书信时,第一反应就是:玄天奕在骗她!什么身染恶疾,无外乎就是想把她骗到济安郡去而已。过了这么久,她还以为那人早就已经放弃,却不想竟还是念念不忘。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不会因为这个就对玄天奕有所微词,反到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更重了些,也对玄天奕的愧疚更深了些。

    可说到底,她还是认为这消息是假的,正准备跟那来送信的人说让他回去告诉玄天奕,济安郡她暂时不会回去,即便将来要回去,她与玄天奕之间,也就只能是师徒关系,仅此而已。可这话还没等说出口,却见那来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给她磕了个头,不到二十的小伙子竟然流了泪求她:“三小姐慈悲,奴才不管您怎么想的,也不管您会不会回去看看咱们殿下,奴才只求您一件事,您跟御王妃是亲姐妹,您能不能帮着给说说,让御王妃给咱们家殿下瞧瞧病啊?那病也不怎么的,百草堂的人都治不好,他们说怕是天底下就只有济安郡主能够救得活咱们殿下。求求三小姐,帮着殿下在王妃那里说说情吧!哪怕王妃不回去,给些药也好,奴才连夜就走。”

    他这么一说,想容到是听得惊讶了,不由得脱口问道:“你家殿下真的病了?”

    那人一愣,随即反问:“难不成三小姐以为是假的?哎呀不是假的,是真的病了!病了好些日子,从奴才往京城来时,就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身上起疹子,一到夜里就发热,白天虽然能好一些,但那些疹子却时疼时痒,很是遭罪。原本请了百草堂的大夫,什么方法都用了,各种药试了个遍,可还是治不出个结果来。”

    “怎么会这样?”想容急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在正厅里来回踱步。适才认为是玄天奕骗她的念头已然打消了去,一心就想着这事儿是真的,然后再分析玄天奕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分析来分析去也没个头绪,无奈之下只好对那来送信的人说:“你先别急,我听说今日御王妃进宫去了,估计晚些时候就能回府。我晚上往御王府去一趟,听听看我二姐姐怎么说。”

    想容是真着了急,这一下午就坐立难安,连陪云妃说话都心神不宁的。直到傍晚时分,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坐了马车匆匆往御王府那边去。

    七皇子玄天华回来时,云妃将这事讲给他听,却只得了他一句:“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然后再不开口,只是望着屋外的天空,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御王府里,想容把玄天奕的病症跟凤羽珩描述了一番,凤羽珩听了之后心中也划了个问号,可这问号才出现没多久便又打散,换之是一个苦笑。只道那玄天奕到底还是没有死心啊!这样的招数都使了出来,竟还教了自家下人如何能骗得过想容,也算是下了一番功夫了。却不知,就算把想容骗回济安郡去,他又如何能把这丫头的心从七皇子身上给拉回来?

    她问想容:“你想去看他吗?” △r.*(.*)△r,

    想容说:“不是去看他,是去救他。他得了那样的恶疾,若是再不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会很不好受,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为何呢?”凤羽珩问她:“他是生病,并非因你所害,任何人都有染病的可能,你有何自责的?”

    想容摇摇头说:“他正值壮年,怎么可能突然就生这样的恶疾?我想来想去,到底还是与我有关,是我在他离京之前把话说得太狠了,二姐姐以前不是说过,人的心绪要是不宁、情绪如果不好,是很容易被恶疾侵体的。反过来,如果一个人一直状态阳光,染病的机率就会小上许多。所以我认为这事儿因我而起,我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好了之后呢?”她继续问:“你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你若再次拒绝,难保下次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你救得了他一次,救得了永久?”

    想容微微摇头,“管不了永久,因为心中有执念,执念不去,心已成魔。二姐姐,给我些药吧!我只是去看看,他好了我就回来,七殿下那边……”

    “我会去与他说。”凤羽珩笑着去揉想容的头,“我们容丫头也是个美人胚子,谁见了都喜欢,有人追求是好事,不要不开心。我这就去给你找药,再让班走护着你走,路途遥远,你自己保重。”

    (昨天后台订时更新出了问题,更的晚了些,见谅。)

第1098章 她要一生一世,我便给她一生…

    凤羽珩其实是支持想容回济安郡去的,她总认为想容跟七皇子之间的事云妃一头热的成份太重了,如果让她来评判想容在两个皇子之间到底应该选择哪个,她一定会支持她选择四皇子。只是那丫头在这件事情上比较执着,也太钻牛角尖,既然是这样,那到不如再给她多一些时间和条件去选择,趁着四皇子还没放弃,趁着云妃张罗的聘礼还没送到安氏手里。

    想容是次日清晨出发的,带着那个来送信的人,带着凤羽珩给她找的所谓的“特效药”,从淳王府出发,急匆匆地往西边而去。

    凤羽珩也来到淳王府这边送她,跟玄天华一起,直到想容的车驾走远,这才听玄天华道:“你把我未来的王妃送到别人身边去了。”

    她笑笑,没有回头,只是道:“七哥应该谢我,不是吗?”

    玄天华苦笑,“就你机灵。”

    “是啊!就我机灵,能看出你虽应下母妃的安排,却也并不是心甘情愿。”

    “恩,心甘情愿谈不上,

    但没有抗拒到也不是假的,想容是个好孩子。”

    “你若真喜欢她,就不会说她是孩子。”终于,她把目光投向玄天华,“七哥只是把想容看做小孩子对吧?就像她十岁那年,我拖你照拂一二,你只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过去如此,今日也是一样。”

    “她在我眼里,的确是个孩子,却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玄天华说,“我知道一个人心中一旦生了执念,是有多么痛苦。那执念无法实现,又挥之不去,就那样的卡在心里。你迈不过执念的坎儿,也渡不过执念的劫,所以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体会不到人生的美好,常年陷于其中,人的心智会渐渐涣散。我亦有执念,勉强自己化去,她却不能。”

    “所以你要帮她?可知这种帮法非但帮不了,反而会越陷越深?”她不解地问玄天华,“对于母妃提议的婚事,七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玄天华失笑,“我既点头,便会护她一身周全,她愿陷于执念中一生一世,我便给她一生一世。可她若在此之前能够自己走出,那我亦倾心祝福。阿珩,并非你想的那般不堪,其实我不管将来娶了谁,都是一样的。”

    凤羽珩怔然,的确,玄天华不管娶了谁,都是一样的。他会对那女子好,很好,也会给那女子所有想要的一切。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所有对男子、对生活的美好的幻想都将会成为现实。这就是玄天华的魅力。她知道,想容若是嫁了这个人,亦会幸福,就像玄天华说的,陷在执念中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玄天华亦有执念啊……

    她不敢再往深里想,就像想容很多时候不愿去想玄天奕的好一样,越想越会觉得心中有愧,虽然她并不曾承诺过什么,但毕竟因自身而起,总会觉得难过。

    从京城到济安郡,十五天的车程,想容连夜赶路,用了十一天到达。

    安氏不知想容突然回来,却在一个雨夜被人拍响府门,她惊讶在济安郡竟然也会有夜半闹事一说?亲自往前院儿去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可她不知道想容为何这大半夜的又下着大雨往回赶,把人让进了屋这才听得想容问:“听说四皇子身染恶疾,娘亲可知他是否好了些?”

    安氏这边正忙着差人给想容准备沐浴的热水,自己也拿了条干布巾过来给她擦被雨微微打湿的头发。那跟着想容一起回来的送信人没有进院儿,直接去了四皇子那里。济安郡不大,安氏又负责帮凤羽珩照看和打理,自然对每个人的情况多少都了解一些。想容知道,四皇子的事一定瞒不过安氏,所以才有此一问。

    可她这话才一问出口,安氏明显就是一愣,随即反问:“四皇子身染恶疾?什么时候的事?不对啊!他白天还来看过我,又讨了不少绣品花样去,怎么可能身染恶疾?”

    “没病?”想容一下子就傻了,也不顾安氏还在给她擦着头发,抓着安氏的手急声问:“他真的没病?娘亲可看准了?”

    安氏告诉她:“你见过哪个生病的人还天天去大街上闲逛的?”

    “可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而且那个骗她的人演技还真是好,这么些天她愣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她坐在椅子里,怔怔地发了呆,心里不停地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是到玄天奕住的地方去骂他一顿,还是干脆明日一早直接返回京城?她还记得临出淳王府时七皇子曾经说过,

    有些人有些事与其放在心里一直惦记,不如坦然面对,顺从自己的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于是她回了济安郡,选择给玄天奕送药,并见上一面。可却没想到,那人是骗她的,这叫她该如何面对七皇子?

    见想容发呆,安氏似乎也猜到些门道来,试探性地问:“可是四殿下骗你说他病了,要你回来?”

    想容点头,“没错,说他身染恶疾,想见我一面,还求我跟二姐姐要了特效的药。”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包袱里把一个小纸包拿出来,“二姐姐特地给配的药,原本是用来治病的。”她说着话,把那纸包一点点拆开,拆到最后却发现里头并没有什么药,只有一张字条。想容惊得“讶”了一声,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动过这药包,很显然,这字条是凤羽珩亲自放进去的。她将字条打开,但见那上头写着:“心病还需心药医,四殿下是,想容你亦是。”

    安氏把那字条接过来,看了一会儿,这才对自己的女儿说:“二小姐说得没错,孩子,这些年我这做娘亲的都看在眼里,四殿下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可为何就不能开窍呢?”

    想容反问安氏:“娘亲不是不赞成我跟皇子有往来么?”她始终记得当初迷恋七殿下,安氏对她说的那些话。

    可是安氏现在告诉她:“四殿下不同,他是被削了王位的皇子,逍遥散人一个,与皇位无争,与朝政无阻。他愿待你千般好,娘亲自然也乐于看到你们开心快乐。”

    “不。”想容摇头,心里对玄天奕骗她回来一事有了一个疙瘩,“是他开心,而我并不。我的心里占了最多位置的,依然是七殿下,那是我从小就做的一个梦。娘亲,这个梦我如果不把它给圆了,只怕这一辈子都很难把这个心魔去除。娘亲”她突然高兴地说:“云妃娘娘做主,促成了我与七殿下的婚约,云妃娘娘说了,会择个好日子亲自来济安郡来,向您下大聘,换庚贴。”

    “什么?”这回轮到安氏惊讶了,她是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有了这样的变化,她问想容:“这不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想容笑着摇头,“不是,真的不是。七殿下也已经应了,应该入了秋云妃娘娘就会往这边来了吧!娘亲,我的梦就要成真了,你为不为我高兴?”

    安氏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了这样的转机,按说她是该为自己的女儿开心的。可也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想容跟七殿下在一起,她就会由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戚,就好像要失去这个女儿一般,完全不受控制。

    想容看出安氏情绪不对,急着问了句:“娘亲怎么了?”

    安氏看着她,半晌,终于问道:“如果说娘亲有一种预感,跟七殿下在一起,最终会要了你的命,你可还执意这桩亲事?”

    想容一愣,“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要我的命?七殿下那么好。”

    “一种感觉。”安氏摆摆手,她的心也很乱,的确就是一种感觉,可是母女连心,她向来关于想容的预感都是很准的。“我只问你,如果真的会要命,你还愿意吗?” 8±(.*)8±8±,

    “愿意!我当然愿意!”想容说得坚决,“娘亲,我从来没有如此确定的我愿意一件事,我愿意一个人。我这一生,从十岁起就迷恋的人,求娘亲就成全了女儿的一片心意吧!”

    安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从十岁起就迷恋的一个人,现在要娶她了,她这个做娘亲的不该祝福吗?可是为何,心里的隐隐担忧总是抹不去?总觉得一旦应了,很快就会失去自己的女儿,可是她的女儿说愿意啊!

    “……罢了,只要你想,娘亲就应。”最终,她还是选择妥协,只是提醒想容:“既然回来了,不管四皇子是不是骗你,都去见见他。你要嫁人我拦不住,但既然要嫁人,就得在嫁之前把其它的事情处理干净,不要不清不楚的,对七殿下来说也不公平。”

    想容点头,“娘亲说得对,我明日就去见他。”

    成功地把想容骗回了济安郡,这半宿,玄天奕是非常兴奋的,以至于兴奋得睡不着觉,总想着偷偷地跑出去看看想容。可是他身边的小随从劝他说:“殿下,您还是好好睡下,养足精神吧!明日凤三小姐过来少不得又要大吵一架,您不养精蓄锐,怎么吵得过她?”

    玄天奕这才想起人是被自己骗回来的,连连点头道:“对对,你说得对。那丫头在外人面前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是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凶巴巴的母老虎,明儿她可不是来探望我的,绝对是要打上门来的,我得养足了精神,不然明儿还真对付不了那妮子。”

    玄天奕抱着这样的心情进入了梦乡,然而,次日,想容却并没有打上门来……

第1099章 原来,曾经过往

    想容病了,连夜赶路,又淋了雨,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第二天干脆病在榻上起不来。

    安氏请了百草堂的大夫过来给想容看诊,病到是普通的病,有百草堂的大夫在,安氏并不担心。

    只是玄天奕那头就比较紧张,听说了这边的消息,赶紧的就快马上门,直冲到想容的病榻前,看着榻上躺着的面色微红眉心紧皱的女子,突然就后悔起自己想的这个馊主意。如果他不称病,想容也不会这么急赶的往这边来吧?更不会淋雨吧?他就一心想着自己,结果却害了这丫头生病,这不是作孽么?

    他跟安氏道歉:“夫人,都是我不好,这事儿是我欠了考虑,连累丫头生病。”

    因为想容的关系,玄天奕跟安氏也算是熟人,但是再熟,以安氏的性子面对着一个皇子向自己如此认真地道歉,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连连摆手,还频频还礼说:“四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这真是折刹我们母女了。”

    玄天奕却并不这样认为,

    他是真的很心疼想容,只要一想到这丫头因为自己而生病,心里内疚就停不下来。他守在想容的病榻边,一整天都没离开过,饭也没吃,只在下人的劝说下喝过两次水。直到傍晚时分想容有了些精神,也能坐起来说话了,他这才放下心。

    面对玄天奕,想容原本是很生气的,也有很多埋怨与教训的话。她甚至想过要说,你口口声声叫我师父,可是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撒谎了?但经了一场病,那些心思却全都没了,特别是看着玄天奕坐在自己的病榻前,满眼关切地守着她,她突然就在想,如果是在淳王府里病了,七殿下会不会也如这般对她牵挂?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她毕竟没有在七皇子面前病过。不过却在那人面前落过水,还记得从水里被救上来时,那人也曾搀扶过她,也曾为她裹上披风。如今玄天奕守着她,她心里有感动,可遥想当初,玄天华帮助她时,她是满心的紧张和激动,更带着欢喜。

    这,就是不同吧!

    的确是不同的,想容想,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说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几番,生怕说错了惹得对方厌烦。而面对玄天奕,就好像两人已经熟络成一家人,她无需有任何顾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开心时可以肆意的笑,不高兴时也可以跳脚骂人。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她分不清楚,到底自己更喜欢哪一个自己。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玄天奕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想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他的手停在半空,便没有再落下去。悻悻地收回,然后苦涩一笑,再道:“我没想到会连累你生病,对不起,是我错了。”

    玄天奕就这点好,错了就会认,一点都不觉得拉不下皇子的脸面。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也是个有大抱负的人,不然也不会与那步家的步霓裳订婚,更不会跟着玄天夜闹那一场逼宫之事。只不过,往事过眼云烟,人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事,竟也会在一瞬间就有了改变。他放下了一身报负,却不知会不会有一天也放得下这个已经走进他心里的丫头。

    “休息好了就回去吧!”玄天奕违心地说着这么一句,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只要一看到病榻上的这个丫头,就心疼得宁愿放她回去,也不想她再留在这里遭罪。

    想容就一直盯盯地看着玄天奕,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把这人的心思猜了个十之七八。

    她了解玄天奕,了解到几乎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可是了解又能如何呢?她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如今她是与七皇子有了婚约之人,来见他一面,仁至义尽,从今往后,再不相欠什么。

    她低下头,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却还是开了口对玄天奕道:“我不怪你骗我,以后别再骗就是了。我回来见你一面,咱们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了……我就走了。云妃娘娘做主,促成了我与七殿下的亲事,大概下半年,就会来郡里向我娘亲下聘了。”

    玄天奕有些意外,淳王府的事一向都是密不透风,传不出去的。他没那个本事在淳王府和御王府安插眼线,

    所以想容所说的事,于他来说是个绝对的意外。他怔了怔,嗓子有些干涩,半晌,却还是硬生生地说了句:“恭喜,终于……梦想成真了。”

    想容点头,“谢谢。的确是梦想,我从十岁那年初见七皇子第一眼,心就再也没能收回来过。玄天奕,可能你不懂,可能别人也不懂,但是我知道,他是我第一眼就相中的人,是我这一生第一个喜欢的人,无论如何,我放不下。你我初遇时,凤家已经在二姐姐的影响下有了很大的变化,那时的我已经与从前有很大不同。我有胆量做一些从前不敢做的事情,也有胆量一个人应服你这位皇子。可是我与七殿下初遇时,凤家正值鼎盛时期,我与娘亲做为凤府的姨娘和庶女,没有任何地位,被祖母不喜、被父亲打压,也被姐妹欺负。那是我一生之中最黯淡的时光,就是在那段日子,七殿下给了我很多帮助,帮过我,救过我,更是给了我精神上的支撑。所以,他于我来说,是与任何人都不一样的。”

    想容淡淡地说着这些话,也想着从前那些事,想到七殿下送过她一件华服,想到她落水时七殿下向她施以援手,想到事后凤府种种不公降临到她头上,老太太都想着七殿下对她的照顾,而有所收敛。更是想到那一年她在夜里看到韩氏衣衬不整地出现在湖边,后来要不是她的娘亲搬出七殿下来,怕是凤府的人连找她一下都不肯找,就一门心思地认为她掉到湖中淹死了吧!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开,都说七殿下是神仙下凡,从不与人世有过多的交集。但她与他之间,竟也有那么多可以回忆的曾经过往,如今想来,统统那样美好。

    她再看向玄天奕,也不怎么的,竟话痨一样地与他说起这些来。从七皇子跟九皇子一起送她二姐姐回凤府说起,一桩桩一件件,说得那么开心,全部都是她与七殿下之间的种种。甚至也说起那一年她鼓起勇气跑到淳王府去求助,第一次进到淳王府的感受。

    玄天奕就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心中疑惑大解。

    从前他不知想容为何那般迷恋他那七弟,以为想容就跟其它女子一样,是为玄天华那一身仙气而倾倒。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两人之间竟会有这么多故事。或许这些故事与别人比起来并不算多,毕竟若是情根深种,总该有更多交集才是。但就是因为他知道其中一方主角是玄天华,是那个一向不染俗尘的皇子,所以玄天奕想,已经足够了,有这么多曾经过往,对于他那七弟来说,已经足够了。而这世间,怕是除了凤想容之外,也再没有哪个女子能够享受到他那七弟如此之多的照拂吧?

    这样一想,心中竟也豁然开朗,随后哈哈大笑,指着想容道:“小丫头,原来你这般幸运。你可知,就凭你所述的这一件件事,足以让全天下的女子嫉妒了。你二姐姐嫁了老九,全天下的少女心就已经死去一片,你若再嫁给老七,这天下少女们还有得活么?”

    想容被他逗笑了,“噗哧”一声,笑得一脸病容褪去一半。她告诉玄天奕:“总也会有一个女子走到你身边的。”

    玄天奕想说已经有人走到他的身边了,可是走过来之后却又离了开去,他曾经试图挽留,什么招数都用过了,却还是没能把人留住。

    “你开心幸福就好。”他告诉想容,“我不回京城了,就留在济安郡,你放心,安夫人我会代你照顾着,当然,在这里也没有人会让夫人不好过,这里本就是你们的地盘。你好好的跟老七在一起,期待你们大婚。”

    玄天奕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输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如果他没听说想容的那些故事,怕是还想要再争取一番。可当他听到那些事时,就知道,这个丫头的心,他挽不回来。情根早就深种,他就是没日没夜的挖,也挖不散。到不如随了她,只要她开心,就是最好的。

    想容在济安郡逗留五日,五日后返京,与安氏说好,入秋之后会再回来,云妃也会跟着一起,亲自往这边下聘。

    安氏没再多说什么,她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为自己的事做主。至于这事最终的结果,她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吧!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是想容自己的选择,前半生依附凤家而活,如今终于摆脱,她能够理解想容想要像她二姐姐那样自己为自己做主的心情。

    想容回京,用了十五日,这一来一回一个多月,却不知,京城里,左相吕松已经被革了职,任凭他几番挣扎,也没能摆脱由平南将军和玄天冥以及凤羽珩三人联手下,天武帝所做的决定。这也是天武帝解了蛊毒之后第一次参与朝政之事,而同时也做了一个决定大顺朝自此往后,再不设立左相一职!

第1100章 来者何人?

    闷热的一个盛夏,整个儿大顺都在这个季节里沉寂下来。朝中无争,百姓无乱,水患未起,边关亦无战事。一切就好像都静止了一般,一切又好像是大难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

    吕松官降至正六品中书省员外郎,没了上朝的资格,吕家一下子从朝堂上消失,也算是这一个盛夏的大事件。

    平南将军府正式向吕家求娶吕萍,这到是让吕松比较意外。他曾经有意向外散布谣言,说吕萍被任惜涛给糟蹋了,造成了一种声势,想借此机会让平南将军府吃个闷亏,同时也打消打压他的念头。毕竟这事儿再传一传,对任惜涛的名声没有好处。

    但凤羽珩的一个验身,让吕家彻底没了希望。吕萍还是完壁,何谈糟蹋之说?

    不过平南将军府在吕家已经跌落到底的时候又来求亲,吕松便又觉得峰回路转,想要借此机会巴结着平南将军府,意图今后重新爬回高位去。然而,平南将军却亲口告诉他:“要官还是要命,你自己选。你以正六品之位把女儿嫁到我任家,我任家不会亏待那孩子,亦会对你家留几分情面。可你若一意孤行死不悔改,就休怪本将军把你们吕府连锅都给端了!”

    吕松完全相信平南将军有把吕家连锅都给端了的实力,

    于是再不吭声,由葛氏操办,默默地交换了庚贴,然后由任家做主,把婚期订在了明年春日。

    终于上了秋,当秋日里的第一丝凉气吹到京城时,几乎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夏天的闷热让他们总有透不过气来的错觉,那种“会有大危难暴发”的预感总是塞满了心,直到秋日来临方才逐渐褪去。

    人们觉得自己许是多想了,如今的大顺太太平平,有六皇子监国,天武帝也在左相一事上出面做了主,外头还有九皇子七皇子相辅相成,更有大皇子在财势上为大顺撑腰。这样的大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元贵妃活剐了,八皇子还在死牢里继续烂着,据说已经烂到了膝盖,大腿根都能见到骨头,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可人就是不会死,就那样活受罪,就那样,为他曾经的所做所为付出着应付的代价。

    没有人觉得他可怜,甚至都觉得活该。曾经的八皇子党派,颇有一部份还留在京中任职,因为人数太多,又多与后宫妃嫔有牵扯,千一发动全身,不可能真的就一网打尽。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八皇子擒住了,就不怕那些人再掀风浪,因为剩下的这些个皇子,已经没有可以供他们掀起风浪的了。

    在天武帝的授意下,隔三差五便会安排曾经的八皇子党派的人往死牢里去参观,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看看八皇子的下场,同时也想一想,皇子犯了错尚且如此,如果换作是他们,又会有何待遇?

    强烈的感观和精神刺激下,那些人再不敢造次,朝堂之上也很快地失去了主控权。六皇子一向以文治国,监国这段时间,到是把书库给修得很是有模有样,更是召集了一众学者继续编书,还对京城以及顺天府境内的所有学堂、私塾做以整顿。更是在凤羽珩的建议下,开设了很多类似于百草学堂这样的专业类书院,重点培养专业人才,而不是只专注于理论上的四书五经。

    秋意凉时,天武帝有了想要去围猎的想法。一众皇子及大臣们为了逗着老皇帝开心,也纷纷表示支持。只有住在淳王府的云妃比较不乐意,她问玄天华:“你们要去多久?可不能耽误了咱们往济安郡去下聘。说好了赶在月夕之前到济安郡的,就在月夕当日见安夫人,过完月夕再回来。”

    玄天华苦笑,“皇家围猎最多三五日而已,母亲不必着急。”

    “我能不急吗?”云妃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的事你自己不张罗,为娘的我替你张罗了,你还一副淡定的样子,真是看了就让人生气。你学学你九弟,当初他给阿珩下聘时那可是一点儿都没用我操心的。”

    玄天华怔了怔,突然就在想,如果换做他来给凤羽珩下聘,是不是也不会像是现在这般不怎么上心?

    他的确是没怎么上心,又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上心。这些事情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甚至一直都觉得娶妻生子与自己无关。直到被云妃逼到这个份儿上,对方又是凤想容,他才点了头。可点头是点头,心中却并没有该有的那份悸动。

    说来说去,待那丫头好是一方面,让他真正动心,却又是另一方面。

    天武帝往皇家猎场去,队伍浩荡,除去六皇子监国以外,其余所有皇子皇子妃皆伴在左右,皇后也带领着宫中妃嫔随驾。朝中正四品以上官员都跟着一起,甚至还被允许带了家眷。

    总之,

    这是一次以“哄天武帝开心”为主题的围猎,人们的宗旨就是把老皇帝给侍候好了,打猎是次要的,歌舞饮宴才是正经事。甚至连姚显都带着姚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以及六个孙子随行,还特地受了凤羽珩的嘱咐,可以适当的陪老皇帝喝点儿酒。

    猎场那边早有准备,人们到时,帐子已经搭建好,场地也已经划分好。跟上次冬围差不多,女眷的营地这边是按着自家老爷官职大小从中心往外扩散出去的,皇子皇子妃住在另外的地方,宫中妃嫔也有专门的场地,划分得十分清楚。

    人们是在傍晚时分到的,宫里的御膳厨子提前一天就往这边来了,此时正在埋锅造饭。吃的是山里打来的野味,喝的是宫里头带出来的好酒。

    天武帝离开皇宫,也顿觉心旷神怡,拉着姚显一碗又一碗地喝酒,姚显却提前给他吃了醒酒的药,以便让这老皇帝能多坚持一会儿,可别没喝几碗就醉了。

    妃嫔们在经了元贵妃一事后,一个个也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当初对元贵妃的巴结让皇上或是皇后记恨下来。所以此次围猎,她们也都还算老实,一个个围在皇后身边尽说些个好话,陪着笑脸。那盛况甚至都让皇后产生了错觉,还以为是很多年前云妃没有进宫时,这些人每日晨昏定醒,围在一起言着欢笑。

    然而,还是不同的,大家都老了,二十多年宫里没有新人,这些个留下来的妃子哪一个不是被岁月在面上布了纹路?纵是保养得再好,可是跟另一头那些个皇子妃还有各家的小姐们比起来,还是老上太多。

    皇后想,能够跟那些年轻女子拼一拼的,想来也就只有云妃了吧?印象中,那女子年轻得很,也特别禁老,上次月寒中失火她曾出来过一次,那张脸竟是跟二十几年前没有多少变化,让人看了生羡。

    皇后本就不是喜欢挑事的人,既然妃嫔们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她也乐得做个和睦的样子给天武帝看。再怎么说,看着妻妾有说有笑,总比看着人们吵吵闹闹的强。

    第一晚的欢宴没有什么规矩,就是自由自在,人们喜欢跟谁凑在一处就跟谁凑在一处,也不管身份地位,甚至还有四品官员家的儿子来找大皇子拼酒量的。天武帝见了就是哈哈一笑,还跟姚显说:“你看,就是应该这样嘛!”

    凤羽珩也很享受这样的氛围,她甚至提前从空间里拿了不少红酒和饮料出来给御厨那边,让他们分给大家喝。酒都被男人们抢了去,而饮料则分到夫人小姐这边。男人喝起酒来疯闹且不提,夫人小姐这边因为都没喝过碳酸饮料,一时间颇为惊艳,纷纷谈论起这东西有多好喝,有多神奇,甚至还有人猜测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是御厨自己调制的吗?

    玄天冥小声与凤羽珩道:“那样好的东西给她们喝,还真是白瞎了。”

    凤羽珩笑他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空间有自动填补的功能,拿出去多少又能如何?左右都能自动再补回来。”

    “我知道。”玄天冥又道:“但还是觉得便宜了那些人,吃水都不知挖井人是谁,念不着你的好。”

    “人们不念我才是最好。”凤羽珩说:“物非所常即为妖!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妖怪。要是什么稀奇古怪之事都是从我这里出现的,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怀疑。”

    玄天冥心中一动,看着面前一堆篝火,突然问她:“如果有一个小地方,比大顺小很多很多,但是人心善良,朝堂安稳,民风淳朴,没有人会追究你是不是妖,这样的地方,你喜欢吗?” 姊讦姊讦.*2阁姊冢

    凤羽珩不解,“没有人追究我是不是妖?纵是我当着他们的面取东西,他们也不会有异常的反应?”

    玄天冥告诉她:“会是会,但他们会理所当然地把你当成神给供起来。他们有信仰,他们认为一切好的事物不管有多非所常,都是信仰之神赐予他们的,他们欣然接受。”

    “呃……”凤羽珩挠挠头,“有信仰的人,会不会都很偏激?为了他们所信仰的那个神而不顾一切,去做一些激进的事?”毕竟二十一世纪某个信仰群体给她留下的印象比较不好,也比较深刻。

    玄天冥却摇头道:“不会,他们的信仰是要他们一生行善,一切都是积极向上的。人们不但不偏激,性子都还很温合、热情。”

    凤羽珩被他说得心动,“那是什么地方?我喜欢那样的地方,我们可以去吗?”

    玄天冥点头,“当然可以去,但不是现在,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到那处地方去,去过小家小业的日子,而不是大顺这般辽阔之地。”

    猎场这边,小夫妻间说着日后的憧憬,却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两个人站在皇宫的德阳门门口,对着守宫门的御林军侍卫说:“开门,本王有急事从猎场赶回,必须即刻进宫!”

第1101章 九皇子与御王妃进宫来

    一声呼喝,御林军正想问问来者何人,可是定睛一瞧,竟是九皇子玄天冥和御王妃凤羽珩。众守卫恭敬行礼,也不敢问二人为何这个时辰要进宫,更不敢问是因为何事,赶紧就放了行。左右玄天冥凤羽珩二人是可以随时随地进宫的,对于这二位,根本无需盘查,当然,他们也不敢盘查。

    就这样,宫门打开,迎了那二人进宫,马匹则由他们带为看管。

    那二人行色匆匆,二话不说下马就往宫里走,脚步很快,看得出事态紧急。宫门口的守卫就有些纳闷了,小声议论起来:“九殿下跟御王妃不是随行往围猎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是这个时辰?”

    “谁知道呢!主子们的事一向都不是咱们能分析得清楚的。许是皇上临时想到了什么事,让他们回来办吧!六殿下酉时离的宫,这会儿应该还没到那边,总之咱们精神着点儿,九殿下都这么急匆匆的回来,说不定半夜里六殿下也要返京呢!”

    “唉!好不容易太平一阵子,这是又要起风波么?总觉着今日的九殿下跟御王妃有些不大对劲,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就是瞅着跟平常不太一样呢?”这人一边说一边往宫门里瞅了去,先头进去的两个人已经走得没了影子,

    他心头的疑惑更甚了些。

    “有什么不对劲的。”另一人明显不想理这些皇家之事,“反正是他们两个就没错,至于要办什么事,那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了。”

    “也是。”这人收起疑惑,摆了摆手,继续站着自己的岗位。

    而进了宫的那二人则是顺着心中的路线,直往目的地的方向而去,期间还小声的商议几句:“应该是这条路吧?”

    “没错,按着孙齐画出来的地图所指,咱们顺着这条路再走一柱香的工夫,绕过半个湖,再穿两个园子,就能看见死牢所在了。”

    “恩。总之一切小心,提了人立即就走。”

    正说着,一抬头,正迎面走来一人。一身大臣的官袍,见了二人也是明显一愣,然后匆匆上前行礼:“微臣见过九殿下,见过御王妃。”

    宫里的大臣?那二人对视一眼,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却并不敢太多言,只站在原地看了那人一会儿,半晌,由那被认做是玄天冥的男子率先开口问了句:“天色已晚,你为何还不出宫?”夜里的皇宫是不允许留大臣的,这人问这样一句,到也没毛病。

    来人依然恭敬地道:“太医院很多人都随着皇上往围猎场去了,留微臣今夜当职。”

    “哦。”那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却是听得身边的女子说了句:“你是太医院的太医,不过今夜这宫中也没什么主子在了,当不当职的,没什么大用。”

    恩?那人心里一个浓重的疑惑瞬间就弥漫了开,他甚至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二人,直到确定他们真的是玄天冥和凤羽珩时,这才又重新把头低下。可心里却不停地发出同一个疑问:为何凤羽珩要说那么一句话?他是谁、是不是太医,凤羽珩不是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凤羽珩从百草堂那边送进宫来的徐茂。谁不认识他,凤羽珩也该认识他,若是玄天冥对他比较生疏徐茂还不觉得有多奇怪,可这样的话从凤羽珩口中说出,就有说不出的诡异。

    徐茂低着头,不停地思量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对面那二人却不疑有他,甚至那“玄天冥”还在说:“本王与王妃还有要事办,你且退下吧!”

    徐茂下意识地闪了一步,给二人让出位置,直到那二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他这才从后面又看了去。这一眼,却是让徐茂眉心紧皱。

    不像!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袭上心头背影不像啊!这真的是九皇子和御王妃吗?为何前面看着是,从后面看又觉得如此陌生?特别是那名女子,凤羽珩虽说也是个练家子,有一身绝佳的功夫底子,可她走起路来却还是像个大家闺秀般,有着女子特有的柔美身段。

    但眼前这个就硬朗了许多,就像个单纯的习武之人,腰板挺得直直的,大步朝前迈,步子跟男人并齐,一点都不输于男子。

    徐茂出了一头的冷汗,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又担心自己是多虑了,万一二人是真的有急事呢?凤羽珩有急事的时候也是风风火火的,并不足为奇。再者,天都黑了,可能也是没看清他。

    这样想着,他步步后退,渐渐地再看不到远去的二人,这才急着返回了太医院。

    这二人的出现给徐茂敲了一个警钟,

    同时,徐茂这支插曲也让那二人担忧非常。特别是那女子,许是女人特有的直觉影响着,让她不由得问了句:“刚刚那人,会不会瞧出破绽?我怎么总觉得他像是认识我们,哦,我说的是认识大顺的九皇子和那皇子妃,而我们刚刚的表现又过于生疏,这会不会出乱子?”

    那男子摆摆手道:“管他乱是不乱,眼下宫中连个主子都没有,区区一个太医而已,就算看出些眉目又能如何?他是能调兵还是能遣将?更何况,就算是看出眉目,那也只是猜测,至少你我从面上看,确是那九皇子与御王妃没错,谁又能把我们怎么们?”

    那女子冷颜一笑,“说得没错,谁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咱们只要把人提出去,管它大顺皇宫乱是不乱,都不关我们的事了。”

    二人直奔死牢而去,期间偶有小声谈论着什么,直到了死牢门口,往那看门的守卫面前一站,这两张脸自带的“宫中自由行走功能”再次发挥奇效,守卫几乎都没问,就把牢门打了开。

    原本这死牢就是由玄天冥管着的,凤羽珩更是出入自由,他二人即便是这个时辰前来,那也会被人们自动视为是有急事。九皇子的事无需过问,不管他做什么,那都是自有道理,而且也绝对是跟皇上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这是人们心中早就认定的规矩,因此,直到那二人步步进入死牢,也没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终于,二人在八皇子玄天墨的牢房前停住脚步。再看向玄天墨时,竟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太惨了!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只听说大顺的八皇子被打入了死牢,却没想到,竟能凄惨到这般模样。

    男子叫人开了牢房的门,带着女子一并走了进去,女子走到近前,很是仔细地往玄天墨的脸上看去,甚至还伸手去摸了几下,那感觉就像是在检查这张脸的完好程度。直到她觉得满意,这才冲着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但听男子对守卫道:“把人解开,皇上要在围场处置他,本王与王妃亲自回来提人。”

    这个理由说服力挺强的,玄天墨烂成了这个样子,守卫们都快看不下去了。他们整天都在猜想到底什么时候能彻底解决掉这个人,直到今日,听说要在围场那边处置,人们也不疑有他。于是上前来两个人,将玄天墨从架子上给放了下来。但听“扑通”一声,玄天墨摔到地上的污水里,到是把人给摔得清醒了几分。

    他抬头,一眼就看到“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立时咬紧了一口牙,声嘶力竭地骂道:“玄天冥!凤羽珩!你们两个还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放心,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我会在地下日复一日地为你们招魂,总有一天要把你们的魂也召到地下去。到时候咱们再斗斗,看看谁能斗得过谁!”

    八皇子的叫喊并没有给这起事件引发任何波澜,甚至更是坐实了面前这二人的身份。守卫们听到他骂人,还上去踹了两脚。

    “凤羽珩”却是见不得八皇子的脸沾满污水,赶紧道:“行了,父皇还在围场等着,明早就要问斩,咱们要耽搁不得。”

    “玄天冥”点了点头,亲自上前,一把就将地上的人给提了起来,就像是提小鸡一样的提在手里,大步就往外走。

    凤羽珩在后头跟着,连带着几名守卫,根本没有人怀疑任何。因为九皇子玄天冥本就是这股子嚣张的气势,从小到大都是唯他独尊,他要做的事,谁拦得了。

    一直出了牢门口,这才有人问了句:“殿下要不要帮忙?” △r.*(.*)△r,

    “玄天冥”摇头:“不必,你们守好就是,本王这就要出宫了。”说完,拉了“凤羽珩”一把,又匆匆照着原路返了回去。

    二人一路匆匆,哪怕是遇到宫人无数,也皆不理宫人们的行礼跪拜,只一心奔着宫门去。宫门本已下了钥,但知九皇子和御王妃进宫,还是给他们留了门。直到他二人出宫,依然一人乘一骑,然后将八皇子打着横放到了“玄天冥”所骑的那匹马背前头,就这么带着他打马而去。留下的,除了御林军微微错愕的神情,还有的就是八皇子那不甘的叫声。

    御林军们看着两马三人匆匆远去,有人说了句:“怎的不带宫车来呢?这样驮着个人很累的。”

    “也不知道是往哪边驮,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也不是奔着围场啊?”

    宫门口的御林军们心中存了疑惑,可到底不及那徐茂的疑惑更甚。徐茂自打回了太医院之后就一直坐立难安的,今晚的太医院就他一人当职,连孙齐都随行去了围场,他很想找人说说话,很想找人分析一下九皇子跟御王妃缘何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回宫,他们到底是干什么来了?可惜,空荡荡的太医院就只他一人。

    他踱步出去,站在院子里,正眉心紧锁地思考着,就听往来宫人间闲聊着说了句:“听说了没有,九殿下和御王妃将八皇子从死牢里给提出去了!”

    徐茂心里“咯噔”一起,终于意识到事情真的不对劲了!

第1102章 我不想和你们做姐妹

    今晚,围场那边热闹一片,六皇子也在傍晚时处理完公务快马加鞭往那边赶,就想着陪天武帝用个膳,然后明日一早再赶回来。【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ia/u///】

    却没想到,宫中出了奇事,徐茂最先发现端倪,却苦于求助无门。宫里除了一个关在静思宫的丽妃之外,再没有其它主子,宫中下了钥他也出不去,就只能留在这一四方天地里头干着急。

    他将遇见那两个人的前前后后又重新想了无数遍,直到次日清晨,第一缕娇阳露出,意味着宫门开放,这才坚定地认为:那二人绝对有问题。

    于是,徐茂立即出宫,雇了辆马车直接就往皇家围场赶。

    而此时,经了半宿的欢饮,皇家围场那边,人们都还没有起,甚至天武帝跟姚显喝嗨了,两人才刚刚睡去。就那么横七竖八地一起倒在床榻上,也不分皇上还是平民,总之就是好兄弟讲义气,睡着了还说着胡话呢。

    章远侍候着二人更衣脱鞋,心里头却是挺高兴的。天武帝已经有多久没这样开心了?他想着得了机会一定跟凤羽珩说说,让姚显能多进宫陪陪老皇帝,哪怕两人天天喝酒也行啊!都这个年纪了,

    想干点儿啥就干点儿啥吧!

    事实上,章远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有些同情天武帝,觉得这人啊,坐在高位上人人羡慕,可是谁又知道孤家寡人的凄苦呢?他也馋酒,在昏睡前的一刻还在心里想着,以后要多进宫找老皇帝喝点儿,大不了喝多了生病了他再给治。两人都这个岁数了,还有几日活头?

    这一宿,想容是跟凤米分黛一起睡的。到是睡得早些,醒得自然也早。

    米分黛醒来时,看了眼边上那床榻上的想容,一时间还有些愣神,直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是看着想容道:“咱们小的时候也一起睡过的吧?”

    想容点点头,“那时候比现在亲密些,是睡在同一张榻上的。只不过你睡觉不老实,夜里就把我踢到床底下了。”她一边说一边笑,到是也想起五岁那年两个女孩还都没什么心机,也不懂得府中勾心斗角,因为同岁,所以整日都玩在一起,甚至连晚上都舍不得分开,感情着实好过几年。可是慢慢的,也不知为何,童年的玩伴竟随着年龄的增长关系慢慢的远了,感情渐渐的淡了,到了最后,不说是对立,也跟敌人差不去多少。

    米分黛也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她对想容说:“我们好像是从姚夫人被赶下主母之位的那时起慢慢生疏的吧?我记得在那之前都还好好的,姚夫人虽为嫡母,可是待咱们是真的很疼爱,有好吃的从来都是分给我们吃,不会让二姐姐独享。后来换了沈氏上位,一切都都变了。我姨娘没有你姨娘那么有本事,好歹你们有个嫁妆铺子,多少有些赢余,想吃什么自己能买点什么。而我不同,父亲虽说宠了韩姨娘很多年,但却从来都吝啬得不肯多给一文钱,我们院子里是最穷苦的。我为了能吃上好的穿上好的,不得不去尽力的巴结沈氏和凤沉鱼,如今想想,真是恶心。”

    两人就这样坐在各自的床榻上,说着过去的事,说着说着就会齐声大笑,说着说着也会感叹唏嘘。最终,米分黛告诉想容:“对那个凤家,有恨,也有怀念。可是如果生命能够再重来一次,我不想和你们做姐妹。”

    想容一愣,刚刚说笑间她以为米分黛与从前不同了,放下了很多东西。可是就这一句话,却又把人打回了原形。于是她明白,很多东西已经在这个四妹妹的心里生了根,任凭世事变迁,她都无法把那些根拔除去,只能任由它们生根之后再发芽。这是米分黛的可恨,也是米分黛的可悲。

    两人不再谈论过去,都起了床,由各自的丫鬟侍候着洗漱。米分黛洗着洗着又问了句:“听说你住在淳王府上,可是与那个神仙一样的七殿下有所进展?”

    想容从她话里听出些酸溜溜的语气,便摇了头,只道:“你都说七殿下是神仙了,怎容得我等凡人亵渎。”

    “也是。”米分黛点点头,“不像我们家那位五皇子,到很是接地气,可有的时候也是招人厌烦。我最近就对他有些厌烦,人人都上进,偏生他连早朝都懒得上,整日就窝在府里,连个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她这边正说着对五皇子的失望,帐子外头,突然有个孩子的声音扬了起来,是在叫她:“姐姐,你醒了吗?小宝想你。”

    米分黛擦脸的动作顿了顿,然后随手把布巾扔给冬樱,再指着门外说:“你看,我说他没个男人的样子,还真是没有。昨晚小宝是跟着他睡的,皇子们都围着篝火聊天,连六殿下都来了,他却早早的就牵着个孩子回帐子休息,还说什么是小宝困了。小孩子困了交给下人就好,至于堂堂皇子亲自去陪着?不上进就是不上进。”

    她一边说一边往帐外走去,

    到了门口,还不等丫鬟掀帘子,外头的小宝早已等不急,一下就扑了进来,正好扑在她身上。

    米分黛面上露出厌烦,把孩子往远扯了一把,淡淡地道:“没规没矩的,平时教你的礼仪都学到哪儿去了?”

    小宝瘪着嘴就想哭,可是再一看米分黛的眼神,就把自己的眼泪给吓了回去,然后努力地回想着平日里下人们教给他的那些个规矩,再冲着米分黛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小大人一般地道:“小宝见过姐姐。”

    此时,下人已经将帐帘挑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照得想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了一下眼睛。

    跟在小宝身后的五皇子玄天琰眉心紧攒着,待小宝行过礼后伸手去拉了那孩子一把,将孩子拉回自己身边,再对米分黛说:“你这是干什么?他才多大?”

    “三岁看到老。”米分黛认真地回他,“从前凤府里的孩子都是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学规矩,哪一个小时候也没少挨过打罚。当然,我清楚我的礼仪不够好,那是因为我是个庶女,我姨娘又是风月巷子里抬出来的,所以对我的管教自然就松散了些。可也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这孩子继续再走我的老路。五殿下,你说对吗?”

    玄天琰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的确,米分黛想管教自己的弟弟,他是没什么插话的权力。再想想,自己小时候不也是从这么大起就被管束着学各种各样的规矩么?他觉得自己是太敏感了些,总觉得米分黛对小宝不好,怕这世间唯一仅存的亲情也被米分黛给淡化了去,从此变得冷血无情。

    “是在教规矩就好。”玄天琰叹了一声道:“但孩子还太小,不要太苛刻了。”说完,不等米分黛再接话,目光已经转向想容,主动开口打了招呼:“凤三小姐。”

    想容赶紧俯身行礼:“想容见过五殿下。”

    “不必这样客气。”玄天琰虚扶了她一把说:“待明年我与米分黛完婚,咱们也算是亲戚了。”

    想容笑着说:“五殿下见外了,我们的二姐姐已然嫁给九殿下,要这么论,咱们早就是亲戚了。”

    玄天琰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是啊!早就是亲戚了。”可惜米分黛跟凤羽珩不亲,如果米分黛能像想容这般脾气温合,跟自家姐妹关系融洽,该有多好。他心中暗叹,却也不再与想容说话,又对米分黛道:“御膳房的人天还没亮就起来备了早膳,现在刚摆上,很是有些宫里的新花样。趁热好吃,咱们现在就去吧!”

    他本是好心带米分黛去吃东西,可惜,米分黛不领情,只告诉他:“你带着小宝去就好了,我不饿,清晨空气好,我想自个儿走走。”

    “那我陪你。”玄天琰很快做出了选择,“早膳晚了些用也不碍,左右时辰还早。”

    “不必。”米分黛断然拒绝,“你们先去吧,我散步不需要人陪,只带个丫鬟就好了。你不是很疼这孩子么?那就别让他饿着,快些去吃,吃完了再来寻我。”

    玄天琰本还想再争取一下,可又一想,八成是米分黛怕小宝饿到,她性子又倔强,不好意思表明关切,这才如此生硬地拒绝他的陪伴。于是不再坚持,拉了小宝的手对她说:“你不要走远,更不要进山,自己小心些,我们用完了早膳就去寻你。”说完,又冲着想容点了点头,这才拉着小宝离去。

    想容觉得这五皇子跟米分黛在一起真是十分憋屈,就米分黛这脾气,别说是男人,女人都忍受不了吧?却没想到堂堂皇子能把她纵容到如此地步。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身边的米分黛问了句:“有没有觉得小宝那孩子有什么变化?”

    想容不解:“变化?你指什么?”

    米分黛说:“变化就是变化,比如说……样貌。”

    想容不由得开始回忆刚刚看到的那个小孩,想想这一次见面,再想想小宝小的时候,半晌,终于说了句:“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些,也白净了。”她记得小宝小时候是生得很黑的,凤瑾元就是因为小宝这个肤色而起了疑。而小宝的生父就是个黑皮戏子,虽说眉眼俊美绝伦,可若不靠着脸上的油彩挡住黑皮肤,怕是也没人愿意听他唱戏。“许是跟你一起生活之后调养得好吧!小孩子总是变得很快的。”她随口说着,丝毫没有发觉米分黛眼中的异样。

    可米分黛还是在想容这一句“白净”之下又心中暗恨几分,那个对于小宝父亲到底是谁的疑惑越来越重。

    从京城往围场的路上,徐茂的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后,在一个叉路口与六皇子的车驾相遇……

第1103章 是你?

    看到六皇子的一瞬间,徐茂是想过要把宫里发生的事情与六皇子说起的。可是再又一想,那二人从表面看来确是玄天冥和凤羽珩无疑,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在,万一是凤羽珩刻意安排的,他怕是好心办了坏事。

    于是干脆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只对六皇子说:“微臣是往围场去的,与太医院的另外同僚轮换值守。”

    六皇子点了点头,不疑有它,简单嘱咐了两句,便打发徐茂速速往围场去了。

    徐茂的马车尽了全速往围场而行,终于赶在晌午之前见到了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

    他将事情经过迅速且全面地与二人说了一番,三人正凑在一处商议,这场面却恰好被粉黛身边的近侍丫鬟冬樱给看了个正着。冬樱本是回来给粉黛拿披风的,入了秋,天渐凉,粉黛早膳都没用就去山里闲逛,却一直到了这个时辰也不肯回来。她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便也不催,却还是打了招呼回来为她取件披风,以免受了山风的凉。

    却没想到,竟看到一个陌生人匆匆而来,跟九皇子和御王妃神神秘秘地说着话,然后又看到九皇子跟七皇子说了几句什么,再然后,竟是拉着御王妃一人一马,就这么离开了围场。

    冬樱感觉有些奇怪,可再想想,许是主子们有主子们的事,她一个下人想再多也没用。便没放在心上,只回了帐子给粉黛取了披风,这才又往山里返回。

    可返回的路上,却见忘川黄泉二人也随后离去,而且面色严肃,怎么看都像是出事了的感觉。她这才觉出不对劲,心下一合计,脚步便立即加快,想要把这事儿跟粉黛说说。能让九皇子和珩王妃同时离开,又是这般郑重的神色,搞不好是出了大事。

    彼时,粉黛正坐在围场的大山里看着秋日里已经有些开始泛红的枫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角含笑,目光中也带着隐隐向往。若是有人见了她此时模样,也会由心地说一句:真美。凤家的女孩子果然没有难看的,只不过美的方式不一样罢了。粉黛的生母韩氏出身风月巷子,那样貌自是没得挑,凤瑾元又是当年京中有名的美男子,这样的两个人结合,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好看。只不过粉黛跋扈得几近扭曲的性格把她这美貌掩盖了去,让人很少关注她的外表罢了。

    “小姐。”冬樱回来,将披风披在她身后,“山里风凉,听说今日下午还要行猎,咱们还是早点回营地去吧!”

    粉黛由回半仰头望向树梢的目光,眼里的神色也渐渐由了回来,很快地,便又恢复了习惯的那一张没有表情的冷脸。她问冬樱:“你说这山里会不会有大型的猛兽?如果我们不回去,会不会被猛兽给吃了?”

    冬樱无奈地告诉她:“小姐想多了。这里是皇家围猎场,怎么可能会有大型的猛兽,无外乎就是一些山鹿之类。听说要想猎到大型猛兽,要翻过这座山到后面那山里去才行,而两座山之间可是用铁丝网拦着的,就怕猛兽闯入,伤了皇家贵人。”她说着,见粉黛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干脆也在边上坐下来,然后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跟粉黛说:“小姐,奴婢刚刚看到一幕事,心里总是犯着合计。奴婢和小姐说说,小姐分析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她将在山下营地里看到的事情仔细地跟粉黛说了一遍,粉黛最开始还没往心里去,可是听着听着,眉心却也皱了起来。直到冬樱说完,她竟“腾”地一下起了身,开口道:“定是京里出了事!我这些日子就总觉得太平静了,经了八皇子那么一闹,总觉得朝廷不应该如此风平浪静才是,果然,事情来了。”

    “会是什么事呢?”冬樱不解,“元贵妃已经处死,八皇子也关在牢里,大顺还会有什么事?”

    “谁知道呢!”粉黛说:“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意想不到的,总之,如今的大顺可不能跟前些年相比。前些就是再怎么乱,也不过是各家各府关起门来自己闹,最多是宫宴上到皇帝面前评个理。就像凤家,虽为一朝左相,折腾起来人也是一个接一个地死,可到底于大顺国运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如今不同了,如今一闹就往大了闹,任何我们想不到的事都会发生,任何我们想不到的人,都有可能突然之间站到一个对立面上。你说九皇子和凤羽珩都走了,就连凤羽珩的丫鬟都匆匆跟着去了,有什么事能让他们两人同时行动呢?”她目光一凄,说了句:“还真是让我期待。”

    说完,一转身就要下山,却在这转身的工夫,撇眼间竟发现左侧前方大概四五十步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粉黛停住脚,往那方向看去。距离挺远的,也看不太清,但今日几乎没什么风,除了山里特有的凉气之外,一切都相对静止。就在这样的静止中,那处草丛树影的动静就比较惹人注意了。

    冬樱顺着粉黛的目光看去,也发现异动,但她想:“应该是有小兽在吧?没露头,想来应该是兔子。”

    “你见过小小的兔子有这么大劲儿的?”粉黛完全不赞同冬樱的分析,收回下山的脚步,直接朝那异动之处走了去。

    冬樱有些着急,在后头跟着说:“小姐,咱们别管了,不是兔子也就是别的小兽,没什么好看的。”

    “万一不是兽,是人呢?”粉黛特别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管是什么,去看看总没什么损失。”她说着,脚步还加了快,同时示意冬樱不要再说话。

    二人正走着,这时,就见山的另外一边也过来两个人,是小跑着去的,直奔那异动之处。

    粉黛停下脚来,仔细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认出对面跑过去的人是右相家的嫡小姐风天玉,以及一个随身丫鬟。她没再向前,到是找了棵粗壮的大树藏起身,悄悄往那边看去。

    冬樱亦在她身边跟着,小心地藏好,再看过去,却发现那风家小姐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们这边,直接奔向异动之处,然后还“讶”了一声,说了句:“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粉黛心中一动,探头去看,但见风天玉弯下身,不一会儿就扶起一个重伤之人。“我看着你有些眼熟,可却想不起你是什么人,既然能跑到皇家围场来,想必应该不是无意闯入的吧?你到底是谁?”这是风天玉的问话,而同时,也是凤粉黛心中想问的。

    那人是名男子,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到底伤在哪里,可意志却是清醒的。但见他看着将自己扶坐起来的风天玉,盯了一会儿,然后明显地松了口气,自顾地道:“还好,遇到的是右相家的小姐,我的命能保住了。”

    身体虚弱,声音却不至于让人太听不清楚,至少凤粉黛藏身之处是很容易能听得清楚的。

    他这话一出,粉黛立即意识到那两个人肯定是认识的,风天玉自己都说有些眼熟了,想必是因为伤势过重一时没认出来。她又瞧了一会儿,就见风天玉死盯盯地看着那男子,不多一会儿,突然大惊:“是你?你是宗隋的四皇子,李坤!”

    这话一出,粉黛的心里也是一惊,一颗心砰砰砰地连着跳了好几下。宗隋的四皇子,李坤,这人她有印象啊!当初来大顺献宝,却被凤羽珩当场断了铁精武器,自此宗隋的铁精正式退出了被人们争相抢夺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大顺的新钢。

    可这李坤是宗隋的皇子,如今却一身重伤的跑到大顺来,她怎么突然就觉得,这李坤的出现跟玄天冥和凤羽珩的突然离开,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呢?

    思绪间,却没听到前方二人再说什么,只见风天玉跟自己的丫鬟一起把那李坤给扶了起来,在确定李坤勉强能走之后,果断地带着人下了山,往营地方向走了去。

    粉黛在后头跟了一段,亲眼看到风天玉在出山之前让丫鬟去找了套大顺将士的衣裳来给李坤换来,然后再扶着李坤进了她的营帐。

    也心中十分好奇,正想再往前跟几步,最好能到营帐外头听一会儿,听听里头的人都说些什么。可脚步刚迈出,大腿突然被人抱了住,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扬了起来,叫她道:“姐姐,你终于回来啦!小宝好想你。”

    粉黛一皱眉,看着小宝,一脸的厌烦,她甚至踢了踢那条被小宝抱住的腿,喝斥道:“松开!”

    小宝不明所以,还以为粉黛在跟他闹着玩,笑嘻嘻地不肯放手。粉黛却发了狠,用力地把腿一甩,直接就把个小孩子给甩了出去。那么小的孩子,眼瞅着被甩出老远,就要摔到地上,却被随后赶来的五皇子玄天琰一把给接了住。

    玄天琰不能理解地看向粉黛,就像在看着一个可怕的陌生人那般,他问粉黛:“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你的亲弟弟,你想把他给摔死吗?”

    小宝也害了怕,可他不信自己的姐姐会摔死他,还一个劲儿地跟玄天琰解释:“姐姐跟小宝闹着玩的。”

    玄天琰揽着这孩子的头,再次问向粉黛:“听着这样的话,你的心就不疼吗?就不觉得愧疚?凤粉黛,我原以为你只是脾气娇纵性子不好,却没想到,心肠竟也是这般的狠毒!”

第1104章 撕了你这张脸

    玄天琰从未对粉黛说过这样重的话,就像他说的,从前他只当粉黛在凤府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性格难免有些扭曲。但粉黛还小,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只要让她摆脱凤府,时日久了总会改变。甚至当他得知粉黛接回了小宝的消息还很高兴,觉得这丫头还存着一点点柔情与亲情,知道在身边留个亲人好好相待。

    可是玄天琰却万没想到,凤家倒台这么久了,粉黛的性子不但没有改好,相反的还愈演愈烈,现在都发展到连她这个亲弟弟都要非打即骂了。他十分不解,纳闷地问粉黛:“要说凤家人性格扭曲,可是为何你的二姐姐和三姐姐都很好?就你这个样子?我自认待你不错,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我都给了你,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心善一点,就算做不到对任何人都善良,可至少对亲人、对身边的人能好。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简直是……太让我失望了!”

    玄天琰的话让冬樱害怕了,她真怕这位五皇子突然一句解除婚约,那她家小姐可就什么都没了呀!她心里着急,手上也有了动作,轻拉了拉粉黛的衣袖,小声道:“小姐,快给五殿下道个歉吧!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谁知,粉黛却长袖一甩,冷冷地道:“道歉?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我责罚自己的弟弟,关他什么事?别说我还没嫁给他呢,就算已经嫁了,弟弟是娘家的弟弟,他也管不着!”

    “凤粉黛!”玄天琰真的怒了,他直指着对方大声道:“我这是管你娘家的事吗?我是为你好!你怎么什么都看不明白?你今年十四了!还有不到一年就要及笄,说话做事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吗?”

    面对这样盛怒的玄天琰,冬樱已经是吓得跪到了地上,就连小宝都在玄天琰的怀里打着哆嗦。他很想回到姐姐身边,可是一看到粉黛那张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脸,便又止住了脚步,选择继续在玄天琰这里避难。

    对于玄天琰的话,粉黛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也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很平淡地问向玄天琰:“怎么?后悔了?我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你当初向凤家下聘的时候怎么不打听打听清楚?玄天琰,你不笨,该明白才是,如果我不是这个性子,当初又怎么会吸引你的注意?又怎么能下得去那个狠心,在冰天雪地之下跳那雪地梅舞?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爬上高位,为了我出人投地的理想,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当初没想清楚就下了大聘,今日要后悔,也自己承担些后果,不要把什么事都怪到我的身上。”

    她冷眼看着对方,尽管看到玄天琰目光中那一抹难掩的失望时,心里也是有些失落的。可她的性格却不允许她退让,她甚至告诉玄天琰:“现在凤家没有了,我就孤家寡人一个,你要是后悔了,随时随地可以退婚,跟我说一声就行。只要你说不要我,我转身就走,再不与你有任何牵扯。玄天琰,这么些年我也够了,既然身为皇子的你不能够给我想要的位高权重,那也就别让我以一个未来皇子正妃的身份还存着这份希望。”

    她几乎把话说绝,说完之后理都不再理玄天琰,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帐子,连去风天玉那里听墙角的心情都没有了。

    冬樱赶紧在后头跟着,就留下玄天琰揽着小宝站在原地,一个失望至极,一个害怕至极。

    可要说害怕恐惧,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可是比小宝心中的恐惧更甚。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被人从皇宫里光明正大地带走的八皇子,玄天墨。

    玄天墨知道提走自己的人是谁,他虽然有的时候意志不是很清楚,但也不至于迷糊到连人都认不出来。玄天冥和凤羽珩提他出去,他本以为真的是带到围场这边等着杀头的,可却没想到,出了皇宫之后,七拐八拐地,竟拐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外头看起来像是一家客栈,可是进去之后却是一直向下走,走了很远的窄路才停下来,然后他就被绑在了另一个架子上,还是那样没有尊严地裸身而绑,而他面对着的,除了凤羽珩和玄天冥之外,竟是一群陌生的人。

    整整一夜,外加一个半天,那“凤羽珩”一直在研究着他的那张脸,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地还动手去摸摸。而他身下奇痒又犯时,对方还会拿出一种药粉洒上去。他原本以为是解痒的药粉,后来才知道,不过是麻沸散之类的东西,能让他下半身发麻,从而缓解痒症。

    不过他现在对痒不痒什么的也没有最开始那样痛苦了,毕竟时日久了,成了习惯了。再加上下体已经烂成那样,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亡每天都在身边徘徊,早就对很多事情都淡泊了去。

    可是眼下,他却是真的感到恐惧了。因为那个“凤羽珩”在研究着他的脸时,还在跟身边的人不时讨论,他清楚地听到对方说:“高度还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你们要知道,做一张人皮面具可没那么容易,最少也要两个月。”这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摸向自己的脸,很是骄傲地道:“我当初这张面具整整做了三个月,才足够以假乱真。”说完,还指向身边的“玄天冥”:“就是他这张,也是历时两个多月才完成,不然都那么容易的话,大顺早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她这话出口,玄天墨才算明白过来,原来他被骗了,不只是他,宫里所有人都被骗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玄天冥和凤羽珩,而是两个带着人皮面具的人。可是他们到底是谁?把他从死牢里提出来,又所为何事?看起来是在研究自己的脸,也要做出他的人皮面具吗?

    未知总是恐惧的,但玄天墨的脑子却多转了一圈,他突然开口冲着对方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但我却可以给你们出一个好主意。”

    “哦?”那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已经快要烂没了的八皇子,你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玄天墨咬咬牙,“烂没了”这三个字听着十分刺耳,可他到底还没死,人只要没死,就总是希望自己能活得更久的。于是他道:“你们想要做我的人皮面具?何必费那个工夫,想要做什么,我直接帮你们去做就好了。只要你们能治好我的伤,我愿意做你们的傀儡。”

    “哦?”那女子似乎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追着问了句:“傀儡?你可知傀儡的概念是什么?”

    “知道。”玄天墨急切地道:“没有自我,一切听从你们的指挥,就像一具玩偶,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包括杀害你的亲人,背叛你的国家?”

    “哈哈哈哈!”玄天墨大笑,“亲人?我早就杀害过了,只不过没有最终成功,这才落得如今下场。而国家?你们若想要大顺,拿去就是,我只想要活着。”是的,他只想要活着。事到如今,已经再没有什么凌云壮志了,有的,就只是最根本的念头:活着。

    然而,那女子却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大顺的八皇子,别说你的伤我们根本就治不好,就算是能治好,你以为我们能放心与你这样的人合作?只怕养虎为患,到时候被自己养的动物反过来再咬一口。”

    什么养虎为患,玄天墨根本没去听后面的话,他只是纠结前头那半句:“怎么?你们治不好我的伤?”

    女子依然摇头,“治不好,济安郡主亲手弄出来的奇症,天下无人能治。”

    “凤羽珩!!”玄天墨猛地一声怒吼,心中对凤羽珩的恨意再次上涨开来,简直就要冲开天灵壳一飞冲天。如果凤羽珩站在他面前,他真的想把那女人连块儿骨头不吐的给嚼碎吃掉!他恨!恨得发疯!

    “跟他还废什么话!一个将死之人而已。”那“玄天冥”开口说话了,说完,竟是抬起自己的手往脸上一撕,一张人皮面具很快被撕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玄天墨盯看着那张脸,终于想到一个关键,他问对方:“你们是宗隋的人?我记得宗隋有一位六公主就擅使一手易容术。”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这女子,又问:“你可就是那六公主?”

    女子先是一愣,随后“咯咯咯”地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把自己脸上的面具也撕了开,然后回了玄天墨说:“承蒙八皇子还记得我。”真容一现,不是当初那化名为俞千音的李月又是谁?

    玄天墨亦大笑起来,他说:“很好!宗隋终于也坐不住了,终于也要打大顺的主意了!真好!现在就还差一个姑墨,若是姑墨也向大顺发难,东西两边夹击之下,大顺就算不死,也要扒一层皮。”他笑着笑着,目光阴森下来,盯着那俞千音道:“将来有一日若上战场,一定告诉宗隋的将士,把那凤羽珩给我剁成肉酱,或者扔到红帐里给千人骑跨。只要那个女人死了,大顺唾手可得!”

    “是么?”俞千音根本不信他这话,“虽然济安郡主的确很厉害,却也不至于一个人就撑起一个国家。别忘了,还有她的夫君,那个被称为战神的九皇子呢!”她说完,下意识地摆了摆手,有些烦躁之绪泛了上来,“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将死之人,还是要先帮着我们解决一下眼前的难题才好。”

    她说完,又往玄天墨的脸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回头对自己带来的人说:“做面具是来不及了,不过到是有一个比面具更好也更像的法子,咱们不如试试。”她说着,唇角一挑,再次盯回玄天墨脸上,阴狠地道:“就是干脆把他的脸皮整张给揭下来,咱们直接就能用!”

第1105章 有一个大顺很在意的人

    皇家围场那边,风天玉救下李坤,也从李坤口中听到了一个大消息:“宗隋宫变,二皇子李简逼宫上位,暴政之下不但大量屠杀我父皇留下的那些忠臣,还对我们这些皇子有赶尽杀绝之意。说来惭愧,我那胞妹李月吃里扒外,竟投靠了李简,连我这个胞兄都意图杀害。我最后一次上宗隋的朝堂,新皇李简正谋划着不再臣服于大顺,意图起兵,我甚觉不妥,提了反对意见,结果遭来他肆意的报复。无奈之下我逃离宗隋,无处可去,想来想去,就只能到大顺这边碰碰运气。”

    李坤说得无奈,“跟随着我一并逃离的兄弟都在这一路上死了个精光,我亦身受重伤,要不是逃进了皇家围猎场,怕是也会被追兵杀个痛快。”

    风天玉听着他的话,渐渐地琢磨出些门道来,她问李坤:“怕是宗隋新军如此步步紧逼,不只是因为你在朝堂之上与之持了反对意见吧?”她是右相府的女儿,右相府的家教可不像当初的左相凤府那般,一心一意想着把女儿送到皇子身边攀权附势。风家的女儿都是当男儿去教的,懂诗书知礼法,遇事沉着冷静,分析是第一要位。所以,风天玉能够从李坤所述之事中想到更深的一层缘由。

    那李坤也不相瞒,他实话告诉风天玉:“他要杀死我,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父皇在世时有意将皇位传于我,甚至连诏书都立下了。他的帝位是逼位来的,坐得并不安稳,如果还有一个手持诏书的皇子活着,怕是他寝食难安。”李坤一边说一边苦叹,“其实他真的是多虑了,如果他能把宗隋治理得好,能够让国泰民安,我又何苦非得去争那个帝位?百姓们要的就是一个岁月安稳,谁当皇帝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事关宗隋皇位之争,风天玉觉得这个事可不是小事,她一个小女子完全做不了主,甚至连插手的权力都没有。她看着李坤这一身伤,想了想道:“你的身份我也说不好该不该暴露,但想来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所以我不能传太医给你看伤,不过好在阿珩也来这边了,我这就叫人去把她请来,你们是旧识,她又是神医,由她来帮你看伤再好不过。至于其的,总归要伤好了再说,现在保命要紧。”

    李坤点点头,“能请济安郡主来是最好了,多年不见,我又听说了她很多事迹,很是怀念当初她断我宗隋铁精时的霸气呢!”他强撑着说了好些个话,然后没了力气,仰面躺在床榻上,再不吱声。

    风天玉这头吩咐丫鬟悄悄去请凤羽珩,过了一会儿,却见那丫鬟又独自回来,神色凝重地对风天玉说:“小姐,御王妃不在围场,听说是京里突然有急事需要处理,她随着九殿下一同回去了。”

    “回去了?”风天玉一愣,“怎么走得那样急?”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匆匆袭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围场,昨天晚上六皇子也往这边来了,留宿一夜才回去,如果是京里出了事,会出什么事?可是有什么人赶在宫中空虚的时候生了事端来?她看了看李坤,很是敏感地想到了宗隋一方,只道,难不成是宗隋的人马秘密进了京,在这种时候向大顺发起进攻?

    再想想,应该也不会,如果是那么严重的话,不可能只九皇子跟凤羽珩两个人回去。她想不清楚其中缘由,但眼下凤羽珩不在,她更不能私自留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帐子里,想来想去,又对那丫鬟说:“去请我父亲来吧!”

    风天玉请了右相,右相来时,掀了帘子一边走一边说:“皇上跟姚显还真是能喝也能睡,到现在都还没有醒,看来,今儿的行猎也没指望了。我就说,到这地方来就是散心的,打什么猎,谁有那心思。”说着话,一眼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李坤,不由得眉心一皱,急着往前走了几步,盯着琢磨了老半天,终于开口道:“宗隋的四皇子?”

    李坤早在右相进帐来时就已经看了过去,想起身寒暄,无奈一身重伤实在行动不便,只得在床榻上点了点头,一脸惭愧地道:“正是小王,右相大人,小王重伤在身,实在失礼了。”

    右相摆摆手,“这个不碍,本相只问你,何以出现在这里?”

    风天玉赶紧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右相听后却是闷哼一声道:“原以为宗隋可以消停一阵子,却没想到宫变来得这样快。”说着,又问向李坤:“你来我大顺是寻求庇佑还是另有所图?手中握有传位诏书的皇子,应该不只是寻求庇佑那么简单吧?”

    李坤点点头,面上带了恨意,“不瞒右相,原本小王并没有争位的打算,可那李简暴力执政,于宗隋百姓没有半分好处,又这样对我赶尽杀绝,我实在心有不甘。”

    “所以你希望大顺帮你出面,夺回皇位?”右相摇头,“你宗隋内部之事何以要我大顺插手?即便是他有心想要不再臣服于大顺,那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而我大顺不攻则已,一旦进入宗隋境内,必不会轻易的就善罢甘休。到时候,是扶持你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子,还是我大顺干脆收了宗隋,都还是说不准的事。”

    右相把话说得十分明白,大顺若是去攻打宗隋,那就没必要在打下来之后再将皇位拱手相让,自己直接统治多好?宗隋又不像古蜀,越往里打越热,大顺统治起来也不容易。宗隋那边四季如春,气候比大顺还要好,能够多统治这样一片国土,于大顺来说到也是好事。

    李坤一点都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话,他只是问右相:“此事是帮还是不帮,右相大人可否做得了主?”

    右相摇头,“如你所想,本相做不了主。罢了——”他一摆手,“监国皇子已然回宫,九皇子也回了京去,但在这围场,却还有一人能够比本相说得算些,你跟他谈谈吧!”

    右相指的人不是别个,正是七皇子玄天华。玄天华这人虽基本不问政事,但一有关键事情,却还都少不了他,他跟玄天冥一样,就好像是大顺人心中的一颗定心丸,只要七皇子或九皇子在,人们就会觉得有主心骨,那种安神定魂之功效,比六皇子可是要强上百倍。

    不多时,玄天华亦来到帐内,李坤的出现并没有让他在表面上看出丝毫意外的情绪,他只是在听过风天玉所述之事后,问了李坤一个问题:“既然是求助,那你且说说,我大顺为何要帮你?”

    这李坤也是心里能装得住事的人,当着风天玉和右相风擎说了那么多,最关键的一件事情却并没有说出来,直到见了七皇子,他这才交出下一张底牌:“因为支持新皇李简上位的人中,有一位最大的功臣,他叫端木安国,听说这个人对大顺来说,很重要。”

    玄天华点点头,再没多问,立即吩咐手下将李坤秘密送回京城,直接送入淳王府。同时,又派了一名太医跟着,在这一路上及时为李坤治伤。而那太医不是别的,正是不久前才赶到围场的徐茂。

    李坤的出现不只风天玉一人发现,凤粉黛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只不过没有抢在风天玉前头把人救走。但这个人的出现却是让凤粉黛心绪有些烦乱,哪怕是刚刚跟五皇子吵过一架,而且吵得很伤感情,她都没心思去想关于五皇子和自己之间的事,一门心思都在那李坤身上,不停地在思索着,这种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宗隋的皇子,还一身重伤,这件事情跟玄天冥与凤羽珩突然回京有没有关系?

    粉黛是个坐不住的人,她想到的事必须马上就执行,不然她就会很闹心。就像现在,她突然就兴起了提前回京的念头,不管出什么事,她都想看看热闹,心底那份好不容易因局势而不得不安份下来的躁动又再次怂恿起来。她总希望京里大乱,越乱越好,因为只有乱世才能出英雄,只有一团大乱,才能够打破如今已然既定的格局,甚至很有可能五皇子会在这乱世之中分得一杯羹,让她美梦成真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这,粉黛立即吩咐冬樱:“收拾东西,咱们即刻回京。”

    冬樱都琢磨不透她家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粉黛就是这个性子,她也早就习惯了,想着留在围场也免不得跟五皇子再发生争执,到不如回京里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好。于是也很积极地配合,只是问了一句:“那小少爷要不要带回去?”

    一提到那孩子粉黛就烦躁,摆了摆手说:“不是有人喜欢带着个孩子么?那就让他带着好了。什么时候他不喜了就扔了去,我也懒得管。”

    冬樱无意再劝,只默默地收拾东西,直到主仆二人收拾妥当走出帐子,却见玄天琰正牵着小宝往这边走过来。小宝走在前,卖力地拉着玄天琰,口中还叫嚷着:“殿下走快一点,小宝想姐姐。”

    粉黛吸了吸鼻子,忽略了那孩子的话,也不低头去看,只对玄天琰道:“你来得正好,我就跟你说一声,我带着冬樱先回京了,你方便的话最好跟围场的守卫说一声,放我们回去。”

    玄天琰不明白她又发的是什么疯,还以为是因为刚才的事在跟他怄气,不由得劝道:“如果刚刚我的话说重了,我跟你道歉。听话,别再折腾了,你要实在闲着无聊,我陪你到处去逛逛。”

    “谁有心思跟你去逛。”粉黛对玄天琰说:“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京里要出事。玄天琰,你自己不上进我也没办法,但有些事情我若不去争取,一生难安!”

第1106章 冤有头债有主

    玄天琰其实很想问问粉黛,若是他真的与她解除婚约,她折腾起来还有什么意义?不过这话到了口边却又咽了回去,直到把人送出围场,他也没能说得出来。

    到底还是舍不得,他与粉黛的婚约是阴差阳错铸成的,说起来,也算是被人陷害的。可他这人就是有心结,就是对曾经过往无论如何也没法忘记。多少次都被这凤粉黛气得咬牙切齿,可转而又看到她戴着水晶首饰的模样,往事一幕幕袭来,就再也不忍把她抛下。

    玄天琰拉着小宝,对这孩子说:“你的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陪着咱们一起打猎了,咱们且在这边玩上几日,待回京之后自然就能见到她。”

    小宝咬着手指没说话,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了最基本的意识,他能感觉到姐姐不喜欢他,可却怎么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最开始的粉黛待他是特别好的,甚至夜里都要搂着他一起睡,却直到有一天,也不怎么的,姐姐盯着他看了好久,只说了一句“怎么越长越白了”,然后再也不喜欢他,整日里非打即骂。

    他默默地跟着玄天琰走回营地,不再吱声,也不再吵着找姐姐。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一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懂事,只怕有一天姐姐会把他给扔了,再也不要。

    粉黛坐着马车离开围场,一路往京城奔去。主仆二人就安静地坐在马车里,谁也不说话,直到马车跑了一个多时辰,突然间,就听外头的车夫大叫一声:“吁!”随即马停,然后又是车夫的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外头哪里有人会回答,可是却听到兵器相交的声音。玄天琰派了两名侍卫一路随行送粉黛回京,此时,那二人已经从马背上飞冲而起,与前方来人撕杀起来。

    冬樱吓得直哆嗦,但还是尽责地护在粉黛身前,粉黛心里也十分害怕,可还是壮着胆子掀开车帘,一眼看去,见到的却是十数名黑衣人往她的马车直冲而来……

    粉黛和冬樱被抓了起来,蒙了眼,罩了头,走了很远的路,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直到头上眼上的布袋被扯下来,她才发现竟是到了一间黑漆漆只能靠火把照亮的屋子里。这屋子没有窗,四面都是石壁,阴冷阴冷的,像是地下。

    粉黛看了看四周,很快发现倒在自己身边已经晕过去的冬樱,试着叫了两声,冬樱却没醒。她想探探冬樱的鼻子息,以确定这人是死是活,可是双手被绑在了身后,怎么挣也挣不开。她心中恐惧升起,可面上却尽可能地保持着平静,这屋子里也不只是她跟冬樱两个人,就在她前方几步远的地方还坐着几个人,为首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多岁,女的不过十六七而已,灯光昏暗看不太清,只觉那女子有几分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了我?”粉黛开口相问,很不争气地,声音打了颤。

    就听那女子咯咯一笑,却也马上就回话道:“唉,算你倒霉,咱们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粉黛松了一口气,一丝侥幸心理泛了起来,“既然是抓错了,那就把我们放了吧!”

    然而,对面人的反应却是让她十分失望,就见那女子摇了摇头,道:“抓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了呢?不但不能放,我还得给你一份见面礼。”她说完,两掌一拍一合,只三声,就见屋子后头一个小门处,有人拎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那孩子昏迷着,被人往粉黛面前一扔,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粉黛大惊:“小宝?”随即惊恐地盯着那个女子,不解地问:“我弟弟怎么会在你手上?难不成……你们闯了大顺的围猎场?”不对啊!如果这些人抓她只是抓错了,那有何必要去闯围猎场再把小宝抓来?

    “我们可没那个闲工夫去闯围猎场。”那女子道:“只不过在抓了你之后,本是想着往围场那头去探探风声,谁知半路就发现了一辆马车里坐着这个孩子,顺便就带回来了。据这孩子说是偷偷回京城找姐姐的,而他的姐姐,名叫凤粉黛。”

    粉黛一怔,小宝偷偷回京城找她?该死的,玄天琰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再看向小宝,不由得心慌起来:“你们把我弟弟怎么样了?他为何昏迷不醒?”

    “放心,只是一点迷药而已。”那女子起了身走向前,就蹲在粉黛一步远的地方,笑看着她:“凤家的四小姐,咱们以前见过,不过却也好久不见了。”

    粉黛原本就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听她再这么一说,她便在心里认真回忆起来。可要说单靠回忆,还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过她今日亲眼看到过宗隋的皇子李坤重伤来到大顺,往这上面一想,到是让她很快就将对面这人给认了出来——“俞千音?”

    女子“咯咯”地笑,“还好,还好,还记得本公主。本公主也记得凤四小姐你呢!记得你被那济安郡主打压得不行,在曾经的凤家也直不起腰来,就是得了大顺五皇子的婚约,那也不过是捡了你二姐姐与大姐姐斗争的漏,说起来,也算是那凤羽珩的施舍呢!你说对吗?”

    不得不说,俞千音非常聪明,她知道打人打脸该如何去打才能最到位,专挑粉黛最弱之处去攻击。凤粉黛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如凤家的其它孩子,尤其是凤羽珩!现在俞千音不但说了,甚至还她与五皇子的婚约都说成是凤羽珩的施舍,她觉得就要控制不住体内暴怒的情绪,那股子多年来一直都存在着的存意就要爆炸了!

    可她也不完全是傻的,也不完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就在情绪即将爆发之际,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初俞千音来到大顺,可是跟在七皇子身边的,而且李坤第一次来大顺时,也提过这位六公主跟大顺七皇子和亲之事。她知道俞千音喜欢七皇子喜欢到不行,甚至为了这个事儿还得罪了凤羽珩,让凤羽珩给收拾得体无完肤,回去养了一年多才好起来。

    一想到这儿,粉黛突然就笑了,笑得肚子都疼。她反激起俞千音来:“在我这儿逞什么威风呢?宗隋的六公主,当初是谁被我二姐姐收拾得差点儿命都丢了?当初是谁被七殿下一路用绳子在马下拖着从城外给拖进死牢的?俞千音,说别人的时候可别忘了自己曾经的屈辱,你忘了,我可都帮你记着呢!怎么?当年都没得到七殿下,你如今又跑来大顺做什么?还不死心吗?”

    俞千音没想到凤粉黛能提起这个事儿,要知道,那一年发生的事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屈辱,是她心中永远的恨!甚至对那玄天华,也恨到半点爱意全无。她曾经那样深爱的男子,如今恨不能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如果有一天玄天华落到她的手里,她一定要让那个人尝尽当初她受过的所有苦难。

    俞千音怒哼一声,站了起来,没再去理凤粉黛,反到是紧紧盯着小宝。这个动作让凤粉黛心里一颤,冲口就道:“俞千音,你要干什么?”

    “哼!”俞千音冷哼,“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凤家的兄弟姐妹之间是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说,我要是把这孩子在你面前给杀了,你还会不会对本公主冷嘲热讽的?”

    “你……”粉黛语结,心慌,身子下意识地往前蹭了去,努力地把小宝给挡住,大声道:“俞千音!你抓我都是抓错的,又冲一个孩子发什么疯?你有本事就去抓你想抓的人,是不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抓?我可以告诉你,就去皇家围猎场,到营地去抓那凤想容!凤想容你知道吧?凤家的三女儿,你最该抓的人是她!”

    俞千音不解,“凤家的三女儿?我抓她干什么?”该死,她是想抓李坤的,却没想到稀里糊涂地抓了凤粉黛。现在正一肚子恼火,这凤粉黛又叫嚷什么让她去抓凤想容?她这是掉进凤家的窝里了么?就摆脱不了凤家的孩子了么?

    可粉黛却不这样想,她现在一心想护住弟弟,这个平日里她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的孩子,在生死关头,她还是想紧紧地把他给护住。所以,她宁愿出卖凤想容!

    “当然要抓她!”粉黛急匆匆地道:“你还不知道吧?凤想容打从大年之前就一直住在淳王府里,跟七殿下那可是双宿双飞。你不是喜欢七殿下么?可是他很快就要娶凤想容了,你都不嫉妒么?”

    俞千音还真的被粉黛的话给惊了一下,印象中那位七皇子就是神仙一样的人,想要他娶妻,想要他主动亲近一名女子,那是多难的事?当初她想尽手段才在淳王府住了一段时日,可是那凤想容到底凭什么能从大年一直住到上秋?凭什么?

    恨意再度涌起,她盯着凤粉黛狠狠地问:“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自然!”粉黛看着她说:“你有怒气,却使错了地方,最该对付的人是凤想容,并不是我们姐弟。如果从宗隋与大顺的角度来算,你该去找六皇子和九皇子清算;如果从私人角度来讲,你应该去找凤想容,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我要嫁的不过是个不得宠也无权无势的皇子,他甚至在很多年前还与宫妃有染惹怒了皇上,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是你动手的目标。俞千音,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我们姐弟,我凤粉黛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第1107章 什么都干得出来

    事实证明,人为了活命,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特别是凤粉黛这种,本就对凤家的姐妹有恨,有一种几乎于变态般的攀比之心。凤羽珩比不过就够让她上火的了,谁成想凤想容竟然也住进了淳王府。虽说个中究竟还不为外人道明,可明眼人都知道,淳王府岂是轻易就能住得进去的?特别是女子,那样有仙气的一个人居然能留凤想容住在自己府邸上,怕是二人好事也将近了。

    凤粉黛虽说对七皇子无意,可她就是见不得凤家的孩子比她过得好,她妒忌得发疯,巴不得这俞千音能把凤想容给收拾掉。所以,她愿意跟对方里迎外合,凤羽珩固然骗不动,但骗个凤想容,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粉黛的提议得到了俞千音的认可,但俞千音也不是个轻易就能被说服之人,她放走了凤粉黛和已经转醒的冬樱,却留下了小宝做人质。粉黛固然是想把小宝一起带出来的,可她无能为力,要么选现在姐弟俩一起死,要么选择自己先出去,好好配合俞千音,做到让对方满意,再把小宝给放出来。

    她临走时,匆匆回头看了小宝一眼,目光又瞄向她身边的男子以及身后站着的众人,突然就看到了那一众人等眼里乍现的野心。她心思一动,隐隐觉出这宗隋来大顺的目的绝不单纯,再加上那个重伤的四皇子,粉黛想,怕是刚刚才消停没多久的朝廷,又要经历一场乱事了。

    不过这些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她现在一心就想着能把小宝给救出来,不管俞千音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全力配合,左右她一个小女子能做的事,不过就是帮着对方收拾凤想容罢了。如果宗隋真的能把大顺弄乱,说不准五皇子还能乘机捞一杯羹,打破现在这个看起来已经既定的格局。

    凤粉黛和冬樱被人送离那个奇怪的屋子,出来时也是蒙着头脸的,直到送她出来的人把她松开扔到一处之后匆匆而走,她一把抓下眼上的黑布,这才发现自己被扔到了一处巷子里,这巷子是个死巷,背后就是一堵墙。粉黛跺脚,恨意满腔,可又不得不认命。她一跺脚,吩咐冬樱去找路,冬樱也分辨了好久才带着她从巷子里出来,回水晶院儿去。

    可是冬樱很奇怪,她问粉黛:“奴婢晕迷得久了,很多事情都知道。小姐,明明是奴婢与您二人回京,为何小少爷也被他们抓了起来?还有,小姐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逃得出来?刚刚那位姑娘说,要把小少爷留下做人质,那会不会有危险?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冬樱的问题很多,粉黛听着却十分的不奈,烦躁地道:“不该问的就别问,当做今日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冬樱一愣,心下一紧,再问道:“小少爷不见了,若是来日五皇子问起,咱们该怎么答?”

    “还能怎么答?他是自己跑出来的,玄天琰自己没看好孩子,还有什么脸面跟咱们讨要?我没找他算帐就不错了!他若问起,就说不知道。若问得紧了,就让他自己去找,找不到的话,赔个弟弟给我就好了。”

    冬樱不敢再问,凤粉黛的情绪不稳,她怕问多了连自己都要受责罚。可心中疑惑却存了下来,怎么想都觉得今日之事不大对劲。

    与此同时,京城里,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也出动了很多人手,暗地里寻找着那失踪的八皇子。可惜找了这么久,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问过了宫里人,所有见过八皇子出宫的人都告诉他们,是他们自己把人提出去的,也正因为是他们二人亲自来了,所以死牢的守卫才敢放人,所以宫门口的御林军才敢什么都不问就让人离开。

    玄天冥百思不解,他问凤羽珩:“两个与你我一模一样的人?阿珩,这事儿你怎么看?”

    彼时,两人正骑着马走在大街上,看似闲逛,却不知四目正在不停搜寻,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一模一样的人……”凤羽珩的思绪飘远,从前的一柱事在脑子里回想起来,她对玄天冥说:“可还记得当初那宗隋的六公主化名俞千音来到大顺?在赖上七哥之前,她可是曾经露过面的,还易容成我的样子从京里放走了步聪。”

    “你是说,这次的事与宗隋有关?”玄天冥紧皱着眉,他是有得到消息说宗隋那头朝廷内乱,皇子们逼宫争位,折腾得好不热闹。可那也是好久以前的消息了,后来大顺这头天武帝中蛊,他的心思都在自家门口,也没顾得上宗隋那边。如若这次事情真跟宗隋有关的话,怕又是一场大乱啊!“老八还能救得活?”他问凤羽珩,“最后一次见他时,已经快要烂至膝盖了,骨头都依稀可见,这样的人还能救得活?”

    凤羽珩摇头,“救不活,药是我下的,这天下除我之外,无人能救得活他,即便是爷爷也不可能。”可也正是救不活,才是最伤脑筋之处,“一个将死之人,弄出宫去还有什么用?难不成是那个一直与柳家有往来的蛊术世家?”

    玄天冥立即否认:“不会!古蜀国君若是连这点善后的本事都没有,他也登不上古蜀的皇位。那个家族不应该再有存活的可能,自然也没本事再到大顺来兴风作浪。”

    两人正思索着,这时,就见一辆宫车匆匆而来,凤羽珩一眼就认出:“是七哥的宫车。”

    玄天冥二人上前,那宫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一掀帘子,从里头走出一个小厮来,到了二人近前微躬了身,说了句:“王爷王妃可否下马,借一步说话?”

    淳王府的人从来不会故弄玄虚,今日如此谨慎定是有大事。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下了马车,那小厮俯耳上前,如此这般一讲,却是讲得二人一愣。凤羽珩立即走到马车前,帘子一掀,一眼就看到了里头躺着的李坤和那为他诊治的太医。

    她将车帘子放下,冲着玄天冥点了点头,两人二话不说,亲自护送马车回了淳王府。随后凤羽珩亲自出手诊治,很快地,李坤就醒了过来。

    李坤醒了,很多事情就明朗了许多。于是玄天冥二人知道了宗隋新皇上位想要脱离大顺的管制,也知道了支持那新皇上位的最大一股外来势力,就是来自他们一直以来都找不到的端木安国,更是知道了有宗隋人一路追着李坤进入大顺。

    然而,对于八皇子的失踪,李坤却全然不知,不过他到是也提供了一条有利的线索:“我的胞妹李月最是擅长易容,更是会做一种人皮面具,那相像程度足够以假真。她如今跟新皇掺合在一起,对我这个胞兄百般加害,如果她也跟着追兵一路追来,那进入皇宫去的两个人之一,必定有她。”说完,还看了凤羽珩一眼,道:“她早年也曾扮过你的样子,再做起来自然更是轻车熟路。”

    俞千音参与进来这事儿凤羽珩已经想到了,可她就是想不通,对方要一个将死的八皇子干什么?难不成,要是仿制出一个假的皇子来兴风作浪?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可能,心中不由得现了几分烦躁。该死的玄天墨,早知如此就把他直接弄死了,本是想让那人多遭些罪,却没想到竟给了宗隋可利用之机。

    李坤再次向二人提出自己的请求:“希望九殿下与御王妃能够支持我收回皇位,我有先帝遗诏在身,即位理所应当。且我登基,必不会与大顺为敌,宗隋愿永远依附于大顺存在,绝不生背叛之举。”

    他说得到是心理话,可扶一位新皇上位哪是那么容易之事。玄天冥没有立即应下,只说要考虑考虑,盯嘱他在淳王府里好生待着,过几日再给他答复。

    京城里表面平静,实际上,却是有一拨又一拨的人在暗地里寻找,找八皇子,也找那些混入大顺来的宗隋人,整整半天一夜。

    京里找人,围场那边也在找人。五皇子当天就发现了小宝失踪,他就一转身的工夫,那孩子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事后打听,竟有看着马匹车辆的下人说有个孩子要回京,自称是凤家小姐的弟弟,说姐姐先走了,让他在后头追赶。

    玄天琰气得都要冒烟了,一个孩子,说走就让走,赶车的是白痴不成?他握着拳,要不是事态紧急,真想跟这些下人好好算笔帐。可到底耽误不起工夫,他拉出自己的马,带着一名侍卫匆匆回京,却在半路上看到了打斗的痕迹。

    玄天琰的心都凉了,此时不只担心小宝,他还担心凤粉黛。也不知道这条官道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更不知粉黛和小宝是否能够平安。他真恨不能插翅飞回京中去,无奈,这一道并不近,等他进了京时,都快到子时了。

    皇子身份特殊,自然能进得城门,玄天琰一回京立即就发现京中气氛不对劲,那些老百姓们不易察觉的异动却瞒不过他的眼睛,这大半夜的,街道上加了几倍的巡岗官差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夜幕中窜动着的暗卫们,到底是来自哪一方势力?

第1108章 谁管谁要人?

    纵是有千万般疑惑,玄天琰还是选择先去了水晶院看凤粉黛。毕竟,京里不管出多大的事,都轮不着他管。他的那些兄弟们哪一个都比他有出息,哪一个都比他有权力,他不过一个闲散王爷,在外人眼里整日只会谈情说爱的王爷,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大顺安危?更何况,玄天冥跟凤羽珩不是提前回京了么?老六也回了京里,有他们坐阵,这京城也乱不了。

    玄天琰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他根本就愿去理任何有关朝政之事,此时此刻,他一心就想着凤粉黛是否安全,小宝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水晶别院里。

    扣门声起,里头门房很快就来开了门,一见是玄天琰,赶紧跪地行礼。可是玄天琰哪里有闲心跟这些下人们周旋,直奔着凤粉黛的院子就走了进去。

    下人们也不赶拦,只能在心里猜测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以至于五皇子如此慌乱。

    此时,凤粉黛到也没睡,就靠在床榻上胡乱想着事情。她心里一直琢磨着临走时听到的那俞千音跟身边人说的一句话,对方说:凤家那三小姐的样子我到还能记起来,虽然时间不多,但做到六七成像还是有些把握的,剩下的,一点点再完善吧!

    粉黛想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六七成像?什么一点点再完善?那俞千音还真是怪,做的事说的话都是怪里怪气的。

    她这边正寻思着,就听到外头冬樱的一声大喊:“五殿下?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我们小姐已经睡下了。”

    紧接着是玄天琰的声音——“她睡下了?这么说,她在府里?”

    “是啊!小姐正在屋里睡着呢!”

    她听出玄天琰明显松了口气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本王还真怕她……算了,不说这个,你把房门打开,本王看她一眼就好。”

    凤粉黛听得直皱眉,玄天琰突然从围场回来她不奇怪,毕竟小宝不见了,玄天琰定会着急。可为何一听说她在府里就松了口气?

    她起身下地,不等冬樱开门,自己就将门拉了开,冷着脸问:“你怎么回来了?大半夜的跑到我这边来做什么?”

    玄天琰一见了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还真的又当着粉黛的面长出了一口气道:“还好你回来了,我还真怕你出事。你不知道,从围场到京城的路上现了打斗的痕迹,我一路追回来,就担心你出来。如今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玄天琰是真的被吓着了,他几乎不敢想像如果凤粉黛出了事他该如何是好。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寻到这么一个精神寄托,他不想再过回从前那般浑浑噩噩的日子,不想在黎王府里养上无数个女子,却只因那些女子有那么一点点像从前那人。他想好好地守着凤粉黛,哪怕这丫头经常作死,可只要他在,总是能护着她平安。天知道他看到路上打斗痕迹时是个什么心情,那种失去的恐怖感觉一旦袭来,是很难放下的。

    凤粉黛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眉,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又不是石头,五皇子待她好她自然能看得出,可就是性子太别扭,总不愿承认罢了。就像现在,明明感觉,再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你现在看到了,我平安,你可以回了。”

    “可是……”玄天琰上前一步,又急问道:“小宝可是跟你一起回来了?”

    听他问到小宝,冬樱一激灵,差点儿就露了馅儿,要不是五皇子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粉黛这里,冬樱这个反应几乎是至命的。

    不过比起冬樱来,凤粉黛到是淡定许多,她当即便反问玄天琰:“小宝?他怎么会跟我一起回来?我走的时候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说好了你带着他在围场多玩几天的!”

    一听这话,玄天琰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起来。小宝没回来!小宝没回来!那意味着什么?那么小的孩子独自坐马车,路上又有打斗的痕迹,说明那孩子出事了!

    他有些慌乱,这种慌乱落进凤粉黛的眼里,她亦有些不忍。明知一个男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可她就是别扭着总跟人家找麻烦。这个在从前看来高高在上的皇子,她拼尽全力去巴结的人,已经在日久天长的变化中,渐渐地被她有些看不起了。可看不起归看不起,这事儿终究是她心里有愧,事情逼到这个份儿上,她却不能够说实话,只能继续扮着冷脸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小宝呢?”

    现在换成了凤粉黛跟他要人!玄天琰一个头两个大,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多留,多留一刻小宝就多一刻的危险。当务之急,还是找人要紧。于是开口对粉黛说:“出了些事情,但是你不要着急,你放心,三日,最多三日,我一定把小宝给你送回来。”说完,转身就走。

    凤粉黛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鼻子突然就泛了些许酸意。她吸了吸,将那股子酸意又给逼了回去,然后瞪了冬樱一眼,警告道:“记住我刚刚说过的话,以后五皇子再问起,就照我那么说。小少爷是他给弄丢的,跟咱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完,又怕冬樱脑子不转弯,于是又补了句:“本来那孩子就是自己追上来了,玄天琰要是把人看好了,他小小年纪能跑得出来?所以,这事儿还是怪他。”

    冬樱赶紧答应下来,心中也叹道:的确啊!如果五皇子把人看好了,那孩子也不可能跑出围场。这就是命吧!

    见冬樱应了下来,也像是想清楚了,粉黛这才回屋去。她的焦急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却已然在心里炸开了锅。小宝那孩子在时,她非打即骂,可如今落到俞千音的手里,她却又担心得宁愿用凤想容去交换。一想到凤想容,粉黛又着起急来,如今人还在围场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真是希望凤想容立即回京,她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人送到俞千音手里,换回自己的弟弟。

    五皇子一夜没睡,可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去找,他出动了黎王府近二十人,连夜出城在发现的出事地点全力搜寻,却直到天亮也没搜出个结果来。

    他这边的动作自然逃不过玄天冥和凤羽珩的眼睛,二人只道真是跟着添乱,可打听之后知道是小宝出了事,凤羽珩也无奈地派出了自己这边的人手跟着一起寻找起来。却不知,小宝此时正跟那八皇子玄天墨关在一处,而玄天墨的脸已经被人用笔墨画上了一个轮廓,俞千音说,就照着这个轮廓取皮,今晚就动手。

    玄天墨彻底崩溃了,人已经疯了,整日整夜无意思地大叫,下身烂得像个鬼,吓得小宝哇哇大哭。

    而京郊围场那边,皇子们一个一个离去,就连凤羽珩和凤粉黛都走了,天武帝就有点儿不乐意。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时,就听章远跟他说了这个事儿,然后再看到姚显坐在他床榻边儿正在那儿喝茶,不由得问了句:“怎么着?你又是来给朕看病的?”

    姚显摇头,“我刚醒。”然后随手把自己喝剩下的那碗茶递给天武帝:“给,醒酒的,喝了之后头就不疼了。”

    天武帝也不嫌弃他,接过来仰头就喝了,喝完之后把碗递给章远,再跟姚显道:“你说说这些个小子,养他们到底有什么用?朕好不容易说出来打个猎乐呵几日,他们却一个接一个的回去。朕不就多喝了点儿酒多睡了两天么,怎么就等不及了?”

    姚显劝他说:“想那么多干嘛?总归还是留下来的多啊!你说整个儿大顺这么大个场子,京城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人坐镇?都出来了,你是玩乐呵了,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呢?六殿下到底是文了点儿,回去个武将坐镇京城,也是好事。”

    “武将坐镇京城?那老九回去也就得了,老五跟着凑什么热闹?”天武帝还是一脸的不乐意,一个劲儿地数落玄天琰:“干啥啥不行,凑个热闹都不会。”

    章远赶紧解释说:“听说五殿下是跟凤家的四小姐闹了点儿小别扭,凤四小姐一生气,走了,五殿下只能在后头追啊!”

    这个八卦话题天武帝很感兴趣,当即拉着章远和姚显说起了他的五儿子跟凤家的四女儿之间的事,也不去理会之前的话题了,爱谁走谁走吧!反正他只要解闷就行。

    这个闷一解就解了七八日,许是得知玄天冥回了京,老皇帝、连带着一众大臣心里都有了底,所以谁也没先提回去之事,真就是玩了个痛快。而回京之后,天武帝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八皇子被人救走的消息。玄天冥那头刻意瞒着的,就怕他着急上火,本来就弱的身子,再一口气上不来,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而六皇子那边,依然稳稳地把持处理着朝政,八皇子失踪一事他已然知晓,却也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在暗地里,却也是派出好多人手,协助玄天冥凤羽珩这边大力寻找。同时,对于宗隋皇子李坤带来的消息,也立即派了人往东界去打听,以便得到宗隋那头更进一步的消息。

    景慈宫那头,皇后自打在围场的时候就开始寻找孙齐,却直到回了京也没能再见到那个人。那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寻不到。

    太医院院首报了失踪,皇后却是感觉到了危机已然来临,她告诉芳仪:“去跟六皇子说,小心端木安国,怕是大顺的又一次危难,就要来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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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介绍:
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奈何爹爹不亲,祖母不爱,姐妹一个比一个狠辣。再加上母亲软弱多病,弟弟年幼,她爹变本加厉将府中姨娘扶正,还将她许给一个瘸了腿毁了容的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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