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死城
玄天冥说“既然从外面攻不进去,那就从里头打开豁口。 ’--松州城难进,但那是从前,珩珩,现在有你的乾坤空间,为夫带你去拆了端木安国那座冬宫,可好?”
要说凤羽珩这人,她骨子里根本就没那个安份的细胞,一听说去拆冬宫,心里头那簇活跃的小火苗又开始跳动起来,扑扑地,映得小脸儿都红了开。
她抓着玄天冥的手,开心地说“好啊好啊,我认识路,我可以带着你去;”
玄天冥一下就笑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有这丫头在,他这两年来连以前从来不曾在人前‘露’过的笑容都渐渐地多了起来,家宅能斗,战场能武,他玄天冥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老天爷居然让他捡到这么一个宝。
两人起了这要进城的念头,便是一刻也不愿‘浪’费,当晚便叫了所有副将进帅帐商讨,玄天冥将北界地图摊开,针对松州一带,进行了最严密的一次部署。
而同时,凤羽珩也集结天机组开始设定一个大范围的单方向陷阱阵法。与松州一战早晚要拉开序幕,界时,大军冲进城里是一方面,对方的先头军也定会杀到城外来追击。天机组的任务,就是例用这些单方向的陷阱阵法,让那些冲出来的敌人有去无回。
这一番部署从天黑做到天亮,直到东方发白,玄天冥才掀开凤羽珩这边主帐的帘子,叫了她一声“珩珩。”
天机神‘射’将领躬身告退,凤羽珩上前问他“你那边都安排好了?”
玄天冥点头,“都好了,大军暂时原地不动,一切等我们的消息。你先休息一下,过了晌午再走不迟。”
可她哪里休息得好,半天时间,大量的巧克力从空间里掏出来,虽然距离人手一块还差得太远,但至少能保证一部份人所需。她尽可能地把增强体力的食物从空间里拿出来,直到把主帐都堆得满满,这才叫来松康,将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他,命他配合钱里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发放。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西‘药’留了下来,也放在松康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她与玄天冥二人走得无声无息,除了几个亲近之人知晓以外,其余人谁都不知道主帅是如何离开的。,,。十里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他二人也没有刻意去挑选偏僻之处行进,在这样的暴风雪下,除非大肆行军,否则一两个人走在城下,上头的人还真未就能看得清楚;
但既便是人家看不清,想要爬上这松周的城墙也是不可能之事,凤羽珩拉着玄天冥再次从空间闪出时,二人刚好贴着城墙的边儿站着,及目之处是一条条从墙上放下来的铁链,每一条都用长钉钉在了雪地冰层下面。
那不是普通的铁链,链子外头包裹着厚厚的一层坚冰。这些链子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面墙体,看样子,这种情况不只是南边城墙有,这松州城的四周应该全部都用这样的冰链给围了起来,防的就是敌军攀爬。这就是北界的优势!
凤羽珩凭着记忆说“这松州城墙不但高,而且极厚,我算计着,‘药’房空间是穿不过的,但可以从城‘门’走。”
玄天冥微皱着眉道“千周最擅长的就是在遇敌袭时,在城‘门’里头堵上与城墙等厚的坚冰,这松州城有千周的人帮着把守,想必这传统也用了过来。但我若猜得没错,坚冰应该铺不到墙体那么厚,毕竟北界不比千周腹之心那般寒冷,找不到那么多大块儿的坚冰。而从千周运过来路途遥远,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从城‘门’过去,此计应该可行。”
凤书珩点头,不行也没有办法,眼下已经到了城下,只能冒险一试,但愿不要直接出现在冰层里,那可真叫倒霉了。
这一次,凤羽珩一直把右手覆在左腕上,以确保一凡挤入冰层,她也可以第一时间再回到‘药’房里。
两人都抱着打赌的心态进行这一次行走,却不知是老天保佑还是祖上积德,虽说对坚冰的厚度计算有些误差,但当他二人出来时,刚好卡在两块儿冰层的缝隙处,那缝隙还不小,刚好够二人挤得下来。
凤羽珩二话不说,意念一动,赶紧拉着玄天冥再次进入到空间之内,直到二人再次出现在现实世界时,已是顺利的穿过松州城‘门’,站在城里街口处了。
大风雪导致城内百姓全部大‘门’紧闭,就连街边铺子都关起不开。二人一路往冬宫的方向奔去,时隐时现,就算偶有巡防的将士看到个影子,也只觉自己是眼里进了雪片,看‘花’了去。
终于,在距离冬宫不过五十步远的那一次,二人没有直接从空间走出,而是在休息室里狠狠地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直到再次出现,已是次日清晨。
今天,依然有一位大顺官员要被端木安国在街市口处决,处决之后便用钩子吊着,放到城墙外去;
此刻,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就在那街市口对面的二屋小楼上头伏着,下方熙熙攘攘站了不少的人,因暴风雪而宁静下来的松州城,再一次恢复了喧哗。
凤羽珩指着那已经被绑在刑场间的人小声说“那个人我认得,台安府的推官,据说是正七品。那日我烧了都统府后,他选择跟着一部份人一起逃跑,后来被端木安国给抓了回来。”
玄天冥点头,“有些印象,台安府的知府我认得,有一次公办路过台安曾过府一叙,看到过他。”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人将刑具夹到那推官的头上,像是一块油纸,就那么一大张整个儿往其脑袋上一扣,眼瞅着那推官一口气没上来,再呼吸就已然没了入气之路,就要憋死,这时,玄天冥一直扣在屋顶的右手突然抬起,也不知什么时候,掌下厚雪被他滚成一个个小球,他手指一弹,一个接着一个地奔着那些侩子手就直飞过去。
凤羽珩抿嘴笑着,一拉身边之人,瞬间隐入空间。
再出来时,却已换了对面那幢小楼的屋顶,玄天冥再次雪球出手,又有数人被其打,疼得双手抱头,血迹顺着手指缝就流了下来。
如此几番,人们害怕了,放弃了寻找,开始往冬宫回撤。而那个推官,则在玄天冥扔出的一根冰桩后,绑着身子的麻绳一下就断了开。他也不傻,听声音就知道周遭出了事,此时身子一松,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蒙’在头上的油布给扯下来。
油布一落,他复了呼吸,跪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时,屋顶上的二人已然再次失去踪迹,任凭冬宫派出多少人去寻找,也始终找不到半个人影。
这一日,从冬宫的地牢里被押出来的大顺官员足足有十二个,端木安国手底下的人用尽了各种方法去杀人,却始呼不得行。每次都有神秘暗器出现,可风雪之,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刺客身影。
这事儿终于引起了端木安国的高度重视,可纵是他亲自出马,也无法探明其究竟。
这一日,松州城墙上破天荒地没有挂出尸体来;
而此时此刻,玄天冥正拉着凤羽珩的手,坐在端木安国的冬宫里赏梅。白雪腊梅,在这样的狂风傲然而立,美不胜收。
只是两人的对话却与此情此景很是不搭调,凤羽珩说“总放烧太没有创意了,你再想想别的招儿。”
玄天冥道“要是有别的招儿,我这么多年早就用了去,可我就是觉得放火最具代表‘性’,要不你想吧。”
她琢磨了一会儿,“要不下毒吧?我有一种毒,可以让所有人睡上三天三夜,怎么叫都不带醒的。三天三夜之后无需解‘药’自然可解,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玄天冥点头,“甚好。”
“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下‘药’,明日一早大开城‘门’,接大军入城。至于千周的那些神‘射’……相公,我送你的那个礼物,我觉得你应该适当的练习一下了。”
玄天冥练枪,凤羽珩给找了活靶,松州城墙上的千周神‘射’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只觉脑后一凉,生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去。
千周借给端木安国十二名神‘射’,全部被玄天冥解决,二人在空间里收拾枪支时,玄天冥说“要不是离得近,怕是我还真的打不准,这东西不好练。”
枪法的确不好练,但总归是个技术工种,多练习一下就会好一些。只是二人现在琢磨着的是另外一件事——端木安国今晚没回冬宫。
他们找遍了整座冬宫都没有看到端木安国的半个影子,甚至杀了这么多千周神‘射’,又麻醉了所有城墙上的敌军,更是故意放走了一个报信的将士,可端木安国都未曾出现过。
整座松州城,再次陷入空前的寂静,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一座死城,无人攻,亦无人守,大顺的兵马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无人相拦,无人抵抗。
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并肩站在城楼之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匆匆来袭,渐渐地,脚下城墙开始轻微颤动,很快便仿若大地轰鸣。凤羽珩瞪大了眼睛往下去看,只一低头,就觉脑子“嗡”地一声,瞬间炸了起来——手机
第596章 千周国君自身难保
城墙的变化让凤羽珩的头皮阵阵发麻,包括玄天冥,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松州城的城墙,是空心的。
无数翻板自地面活动开来,一个接着一个,有将士探头出来,却并不冲上前,而是手举弓箭直朝着他二人所在之处就开射。
凤羽珩虽说早看出那并不是追踪箭法,但对方胜在人多箭多以及城墙机关的巧妙运用,箭雨踏雪迎风而来,瞬间就把她与玄天冥给冲散了开。
两人均抽出长鞭不停挥动隔离箭支,同时也拼了命的想凑到一起,玄天冥甚至将身后斗篷都舞动起来,箭支卷了一捆又一捆,却依然源源不断地冲射过来。
终于,二人离得近了些,凤羽珩听到玄天冥在喊:“想办法跳到城下去。”说完,自己猛地运起轻功,飞身就往城墙下方跳。他选择的方向是城里,飞冲间,身法诡异地旋转扭动,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冲他射去的箭支。
凤羽珩明白,之所以他选择先跳,就是不想拖她后腿,因为玄天冥知道,他二人分散开,她就不能带着他一起躲到空间里。而让凤羽珩不管他自己躲进去,她又绝对不肯。所以他先跳,而凤羽珩便可以利用空间随后跟来。
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玄天冥刚一跳起,她立即左手覆上右腕,意念一动进了空间,然后利用空间距离,一次又一次地出现,终于在玄天冥落地之后不久,也随之落在了他的身边。
二人一见面,立即双手握起,力道大得就好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掌心,再也不愿放开。
玄天冥带着她迅速后退,往城里大街上冲,以便远离墙上弓箭手的射程。
可跑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对方并没有从翻板中冲出来继续追射,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城墙之上又是一片安静。
然而,安静只是暂时,很快地,冰雪地面翻板再次凸起,无数将士一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提刀而来,几乎就是眨眼的工夫就把他二人团团围住。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传来的擂鼓声阵阵入耳,随之而来的还有声声号角,大军随着鼓号节奏不停地变换着队形,以诡异的方式排列着,一层叠着一层,就像移动的人墙。
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背靠着背,警惕地看着这一番变化,半晌,就听玄天冥道:“是千周的千墙阵。”
她不解,“何为千墙阵?”
他说:“至少五千人组成的阵法,以鼓点和狼骨号角为奏,来完成阵型的变换。”
说话间,鼓声更响了,凤羽珩眼瞅着一队将士在那样的鼓点敲击下,突然间就将手中长刀直刺向前,几十把刀尖儿对准了她,纵是她灵巧躲闪,还是被其中一个将衣袍刮开了一个口子。
玄天冥将人护住,沉声道:“要小心,实在不行就进空间去。”
凤羽珩摇头,“不行,太明显了,更何况我们不能待在里面一直不出来。你对这千墙阵了解得多吗?可知道破解的办法?”
二人对话间,敌军再次有所行动,这一次,是第二三排的将士借着前头一排人半弯身之势将兵器探上前来,二排刺,三排拽着二排的脚,也不管刺没刺中,只一下便又将人拽了回去。
号角声再起,队伍再转。
凤羽珩烦躁:“转得我头疼。”
“这也是千墙阵的手段之一。”玄天冥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这些将士并不可怕,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控阵之人,鼓手和号手才是关键。”话是这么说,可控阵之人一向藏匿在最隐蔽之处,想要透过这样的暴风雪去寻找,谈何容易。
大阵不断变换,攻击一拨接着一拨地到来,冲击之下,玄天晕不得不暂时放弃寻找控阵之人,全心投入到战斗中来。
凤羽珩深知这样下去没有办法,她亦是制阵高手,只要控阵人还在,大阵就无懈可击,几千将士对他们两个人,不累死他们才怪。
她退到玄天冥身边,借其掩护着自己的身子,玄天冥见状立即把人护好,很快地就看到凤羽珩从袖子里掏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出来戴在眼睛上。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见凤羽珩戴上之后便开始四处张望,便知那定是更有利于寻找控阵人所在之物。
事实上他猜的没错,凤羽珩戴的是一种侦查型的眼镜,不但穿透力更好,还有望远镜的功能,可以看到十里之外的景物。那些对于玄天冥来说目所不及之处,她戴上这个眼镜,不说看得清清楚楚,至少也是影影绰绰。
很快地,东北方向的一处九层高塔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松州城内最高的建筑,此刻,九层高塔每一层都站满了人,围满了鼓,鼓声从那处传来,伴着狼骨号,声声入耳,直控人心。
“在那里!”她直指那高塔方向对玄天冥说:“想办法再靠近一些,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玄天冥知道,凤羽珩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他邪唇轻挑,将小丫头往怀里一揽,朗声道:“抱紧了,为夫带你冲过去!”
话音刚落,凤羽珩就感觉瞬间脚就离了地,在数千大军的包围下,玄天冥直接就运了轻功将身子窜起,同时长鞭挥动,生生地在半空中打出一个缺口来。
然而,组成千墙阵的将士也早就料到他们会选择轻功,只听号角声一转,千墙阵人墙垒起,一个一个的将士搭肩而立,眨眼间就组成了一道道与之等高的人墙来。玄天冥的鞭子抽得风声水起,人墙禁不起这样的摧毁,一道一道轰然倒塌。
可再怎么倒,对方人多,前仆后继地人马补充上来,渐渐地,玄天冥的鞭子挥得慢了下来,敌人的刀尖儿撩过他的发梢,削了一小绺去。可随即,长鞭直伸成刺,一下就捅进了那持刀之人的左心窝。
凤羽珩直勾勾地盯着那座高塔,沉声道:“可以了,就是这里,高一点,再高一点!”
玄天冥按着她的指示照做,不停地运气、提升高度,终于,凤羽珩抬起右手对准那座高塔最上一层,“砰”地一声一枪而出,子弹划空,惊得组成千墙阵的人都乱了阵脚。
子弹精准无误地打中塔尖儿上一擂鼓之人的眉心,那人毫无征兆地从塔尖儿上直摔下来。
玄天冥正准备喝一声好,及目可见的高塔之上却又有一人从里面走出来,马上填补了那人的空缺,才因少了一名鼓手而渐乱的鼓声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打鼓,不能打人!”玄天冥看出门道,急声道:“千墙阵用的鼓是人皮鼓,没有太多储备,打鼓,多打几面。”
凤羽珩在打人失败之后也立即想到要打鼓,玄天冥的话一出,她立即又甩了枪,照着视线内的几面大鼓就打了出去。
“砰砰砰砰!”数声枪响过后,鼓毁,声停,阵乱。
玄天冥运着轻功不停地调换方位,凤羽珩一梭子弹打完,立即又抽了一把枪出来继续射击。
其间,对方换了三轮鼓,最终全部覆没,仅剩下高塔背面仍有微弱的鼓号声传来,却已经支撑不了大阵的开启。数千人的大阵突然没了控阵指挥,溃散之势拦都拦不住。
玄天冥哈哈大笑,一手拉着媳妇儿,一手挥着鞭子,追打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凤羽珩亦扬着小下巴嚣张地道:“你说,这算不算痛打落水狗?”说完,又自顾地摇摇头,“千周的人,不如狗。”
此时,就在那九层高塔之内,最上一层的内阁里,端木安国正跳着脚指着一个懒洋洋坐在对面的女人大声叫骂:“你眼瞎是不是?没看到那么多人都死了?你的人呢?你的鼓呢?为可不叫人替换上去?”
那女人一身大红华服,光艳逼人,艳颜盖世。面对端木安国的着急与叫骂,她依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反问他:“你当人都是不要命的?你当鼓都是不花钱的?我为什么要用我的人和我的鼓去填你松州的窟窿?端木安国,你算是个什么狗东西?竟也敢对本王指手划脚?”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莲王。端木安国已经气炸了,她不但不管,甚至手里还捏了颗果子一会儿咬一口一会儿咬一口的。
面对这样的反问,端木安国白眼直翻,总觉得心里有气快要捣不上来,憋闷得很。他告诉莲王:“别忘了,是千周国君命你来助我镇守北界,这松州城若是丢了,我看你如何向国君交待!”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莲王拍拍心口,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表现出来,“国君啊!好大的一个官儿。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狂妄得即便是端木安国也倒退三步避其锋芒,“千周国君,那小子他都快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起你。”
“恩?”端木安国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千周国君自身难保?这莲王是不是疯了?
“也没什么意思。”莲王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端木安国,好好想一想,为何江州那边挖掘龙脉一事暂停了下来?为何除去本王手下之人外,其余所有将士都被撤回千周国境?你好好想想吧,本王要去见见老朋友了!”
她话说完,转身就往塔楼外走了去——
第597章 我的男人和我的女人
风雪中,大红华服极其惹眼,凤羽珩一眼就把莲王给认了出来。可惜,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大阵虽破,但敌军数千,就算不抵抗,一刀一个砍过去,也得把人给累死。
莲王两手拄着高塔的栏杆上,两边各有两名精卫保护着,大红袍子被风得十分带感。她一边看一边赞:“雅雅这身手可真好,本王自愧不如。”
“哼!”随后跟出来的端木安国冷哼一声,“只是自愧不如而已?据本都统所知,莲王殿下可是一点功夫都不会呢。”
莲王也不生气,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身边精卫道:“要是主子们个个会武功,还要他们作甚?端木安国,本王近日对相术生了许多兴趣,翻看了不少典籍野传,眼下见你这印堂发黑眼无精光,怕是要有血光之灾啊!”
“胡说!”端木安国气得猛地把手扬了起来,下意识地就要一巴掌拍过去。
可莲王身边的四个精卫可不是吃素的,就见其中一人手往前一伸,一把就将端木安国的手腕给握了住。“大都统,注意您的身份。”
端木安国武将出身,可毕竟是老了,再加上私生活从不节制,这些年下来,身体早就被掏了空。要不是拼了命的用上好补药吊着,哪里还得见如今气色。
他把这莲王恨得是咬牙切齿,可如今,北界将士在这莲王的打压之下已经全部被分散调离,只留他一人还在这高塔之上,纵是他想与之翻脸,也没了翻脸的资本。端木安国心里憋闷,却还惦记着莲王之前说过的话,不由得又问了句:“千周国君到底怎么了?”
莲王翻了个娇媚的小白眼,笑着说:“你管不着。”
端木安国自知嘴皮子功夫斗不过这个从小就性子扭曲的莲王,他一身怒气没处发,干脆站在一边不再说话。至少现在还有几千大军在对敌,那九皇子与济安郡主纵是有再大本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五千多人,累也把他俩给累死了。
可却在这时,那已经转继续投放观战的莲王却又开了口,说了一句差点没把端木安国给气出内伤来的话,她说——“哎呀!本王怎么忘了,我千周的兵马守的是千周,现在又为可要为了区区北界卖命?不行不行——”她拽了一把身边一个精卫,“你快叫他们停手!都停手!别打了!”
端木安国惊出一头冷汗来,赶紧就道:“使不得!你这是干什么?千周派兵守住北界,这可是本都统与千周国君定下的盟约,你亦是奉命办事之人,可知眼下退兵,就是不遵皇命?”
“皇命?”莲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端木安国啊端木安国,本王说过什么来着?国君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还顾得上什么盟不盟约的。”
端木安国心里急呀!这莲王一口一个千周国君自身难保,可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个自身难保法?难不成千周出了内乱?
额上一滴冷汗落了下来,突然就想到之前莲王就曾说过,江州那边挖掘龙脉的兵马都已经回撤,北界境内,如今就只剩下莲王的势力还留在这边。那些兵马撤得匆忙,当时他就觉奇怪,可刚巧碰上端木聪的死讯传来,这事儿就没顾得上多想。如今又被提起,端木安国不得不深思一番,越想越觉得那样匆忙的回撤就像是千周国境内出了大问题,难不成……又有皇位之争?
可按说不能啊,这位国君的凶残手段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在他当初夺嫡期间,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所有兄弟没一个有好下场,包括莲王,更是从小就饱受摧残。现在的千周,所有对皇位有威胁之人都已经被他给杀光了,他自己的子嗣又都还小,哪里有人跟他争啊!
端木安国脑子里不停地分析着,而这时,就见莲王伸开双臂,把两只胳膊往两边的精卫脖子上一搭,娇声道:“走,带本王去会会老朋友,顺便咱们也帮帮端木大都统,把该收拾的人收拾干净。”
她这话出口,端木安国总算是精神一震,心说你狂妄又如何,到最后还是要听国君之命。
而这时,莲王的两名精卫已然飞身而起,就像托着一件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送到大军当中。与此同时,另有两名精卫长剑向前疾驰而去,剑尖儿带着锋芒,直指玄天冥凤羽珩二人。
端木安国心头阵阵激动,可他却不敢太往前凑去,甚至都不敢把身子直接暴露在外。他始终记得之前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也始终记得他的长子端木聪眉心的那个洞,大顺那郡主的手里有奇特暗器,他不能不防。
躲在塔里的端木安国眼瞅着那两名千周精卫的剑刺了去,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玄天冥凤羽珩二人瞬间死于剑下。可他是万万也想不到,堂堂千周莲王居然会在关键时刻倒戈,居然吃里扒外,居然……两剑直刺凤羽珩身侧、混在大军当中的两名北界杀手。
打斗的中心地带离高塔已经很近了,端木安国在看到他暗中派出的两名杀手被千周人刺穿心口之后,头皮一下炸了开,可也立即做出相应对策,他再不多留,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莲王的出现,让那些原本全力进攻玄天冥凤羽珩二人的大军突然就停了下来,所有人放下长刀原地不动,直到莲王被精卫放下来落到地上,几千人竟同时跪下,高声喝呼:“莲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凤羽珩听得都值皱眉,女人有毛病不成?她的手下人都有毛病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敌当前,居然他们居然还有心思行这大礼?
玄天冥到是对这莲王早有所耳闻,他也不惊奇,只是收回长鞭,甩了甩上面的血迹,然后帮着凤羽珩整理了一下因长时间打斗而有些散乱的头发,又把她的斗篷紧了紧,然后小声问:“有没有受伤?”
凤羽珩摇头:“没伤着。”
“冷不冷?”
“有点儿。”
一听说有点儿,玄天冥赶紧把自己的斗篷给取了下来,紧紧地把这丫头给裹了住。冷毅无情的面具下,却是掩不住的似水柔情。
莲王就在他俩对面站着瞅,也没顾得上让将士们起身,就自顾地跟边上的精卫说:“看到没?最没良心的就是这种人,你救了她,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感激,就知道在那儿跟别的男人腻歪,真是枉费本王一番苦心。”
凤羽珩皱眉看她,纠正道:“不是别的男人,这是我自己的男人。”
“那我呢?”莲王凑上前来笑眯眯地问她,“我呢我呢?”
“你……”凤羽珩想了想,“估且算是我的女人。”
“那么,”玄天冥开了口,同时指了指这一众将士,“本王女人的女人,今日之事,你又是怎么说?”
莲王笑嘻嘻地踹了身边将士几脚,“起来起来,都给老子起来!退后!哎呀你们给老子退远点儿!”不多时,数千将士就这么被她赶得退兵数十步,就留了四名精卫在身边。见退得差不多了,这莲王才又道:“也没什么可说的,本王就是跟端木安国有仇,他的台必须拆。今日别说是帮着守这北界,即便有一天你们打到千周都城,只要端木安国在,本王照样把城门给你们打开!”
他说这话时,凤羽珩立即就感受到了当初在隧道里就感受过的那种仇恨,是莲王对端木安国的仇恨。她不知道这样的仇恨来自哪里,一个千周皇室,一个大顺官员,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的就会生出如此深仇大恨来?
玄天冥到是带着思索地看了莲王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话一语双关,理解得浅显,是他听明白了莲王的解释。理解得深邃,那便是他已然看出这莲王绝艳的外貌下隐藏的真相。
他把身边的丫头又搂紧了些,小声道:“少搭理他。”
“喂!”莲王不干了,“玄家老九,你是不是也管得太宽了?你管天管地,你还管你媳妇儿交朋友?老子这辈子就相中这么一个好姐妹儿,你敢给我搅黄了信不信我把那五千兵马再给调回来?”
玄天冥点头,“信。”
“那你还……”
“本王乐意。”
凤羽珩抚额,行吧,她信了,玄天冥的狂妄对上莲王的嚣张,两人真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啊!
“姓封的。”凤羽珩扬眉看她,“如此大的一个人情,你就这么拱手相送?千周既然派兵来驻守北界,一定是国君的圣意,你回去之后如何交待?”
莲王眼睛一亮,“雅雅你是在关心我?”
玄天冥皱眉纠正她:“是阿珩。”
“我乐意叫雅雅!我气死你!”这人跟玄天冥就对上了,“好歹我也算是个救命恩人,有你这么不知感恩的吗?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子守在这儿,要不是地道里头出来的那些人是老子的人,要不是老子想尽办法一早就支走了端木安国的兵,你们以为这松州城能如此轻松就破了?”
没破好吧?凤羽珩望着远处的城门,堵门的冰还是很厚很厚。
“哎呀跟你们说这些也没用,好事都做了,本王也就不留名了。不过雅雅,你可得记住,你又欠了本王一个人情,还是个大人情。将来本王有事情求到你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拒绝!”
凤羽珩眉心微皱,莲王总是把人情放在嘴边,她到底有什么事一定要求她?
第598章 松州巨坑
cpa300_4(); 莲王撤兵,也撤走了堵住城门的巨大冰块。她转过身,面向那数千将士,冲着身后摆了摆手道:“本王要走了,雅雅你记着,端木安国老了,活不了几天,并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是他那些散布在外的子子孙孙。鬼知道那老种马这几十年到底留了多少种,更没人知道他把那些种都送到了什么地方。这个谜啊,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谜底。”
褪去她一惯的不着调,此时的莲王,到是真有了那么点儿王侯风范。大红华服被风吹得呼呼鼓起,大气浑然天成。
“这整个松州城下都是掏空了的。”莲王说:“当初借着帮助千周暗中挖掘龙脉,他用千周的银子在松州城底下给自己生生地挖了一个地宫出来,此时,怕是那老家伙已经跑得没了影子吧!”
她一边说着,一又摆了摆手,话音一转,到是轻松了几分:“行了,兄弟们,咱们回家!雅雅,我们千周见!”
万绿丛中一点红,她这是万军丛中一只独秀,一身媚姿傲骨,到是独特得让人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玄天冥把某人脸生生掰了回来,不再让她往那处去看。凤羽珩说:“不带这么小气的,她虽说是千周人,但的确是帮了我好几次,最主要的……长得真好看啊!”
“长得好看的女人多得是,你要是喜欢,将来本王多给你纳些后宫来,你就天对着她们看。但有一点可说好了,那些人可不能说是我的妃子,姑且算是你的玩伴吧。”
凤羽珩冷哼,“你要真有那个心,就招些男妃,本郡主看着更爽。”她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更这人,匆匆往城门方向走回去。
玄天冥扬着唇角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同她商量:“大不了多招些长得好的太监,左右你也就过个眼瘾。”
二人拌着嘴走到城门口,合力将大门打开,再由玄天冥向天空打出一颗信号烟花,以此通知城外驻军进城。
然而,就在这一切都做完之际,忽然,那种之前已经感受过一次的大地轰鸣又一次响了起来。地面微颤,“轰隆轰隆”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震耳欲聋。
二人大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凤羽珩下意识地就道:“不会是雪崩吧?”
玄天冥摇头,“不像。声音源头不远,肯定是在城里。北界虽说雪山环绕,但这松州城却是一片平原地带,不可能会有雪崩发生。走,过去看看。”
地动很快就结束,巨大的响声也并没有持续太久,二人奔着声音的方向跑,越跑就越觉得路线熟悉。“这是去冬宫的路。”玄天冥算计着声音远近距离以及冬宫所在,很快便得出结论,“肯定是冬宫出事了。”
“恩。”凤羽珩点头,却也想不出来出的能是什么事,居然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按说这效果如果在后世,她第一反应肯定是认为冬宫被人炸了,可这个年代只有烟花,没有炸药,炸冬宫肯定是不可能,那又会是什么呢?
从城门到冬宫,路程不短,二人这一路上都是直接暴露在外的奔跑,并未像之前那般是利用空间隐藏。长时间的暴露在外,再加上这一日城中兵马大动,那些藏于家中连窗帘子都不敢拉开的百姓也禁不住好奇,偷偷的将窗子推开一角,试探地向外张望开来。还有胆子大的,甚至走出家门,站在路边左顾右盼。更有甚者,竟也朝着冬宫的方向奔跑过去,可那些跑过去的人个个面色慌张,甚至有妇人已经抹起眼泪来。
直到所有人都集中到冬宫前,凤羽珩这才明白那些人流泪的原因。准确的说,此时的冬宫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深深的大坑。那坑大得在这样的大风雪下一眼都看不到尽头,整个儿冬宫都沉到了地下,震动时,四周的积雪滚滚入其中,将冬宫再次掩埋起来。
那一声巨响,是冬宫沉了,一整座都沉了,引得大地颤动,连带着冬宫里头的人,也一个都没能幸免。
无数百姓哭倒在巨坑之前,人人都哭喊着一样的话语:“我的女儿啊!”
凤羽珩告诉玄天冥:“冬宫里每天都甄选冬妃,就跟皇宫选秀似的。过份的是,那些参加甄选的女孩子都不得超过十三岁,只有甄选淘汰掉,她们才能自行婚嫁,一旦被选上,就要去侍候端木安国那个老头子,就要在冬宫里蹉跎一生。”
有百姓失控地跳到巨坑里去,一边哭一边用手刨着积雪,试图把人从下面给刨出来。
这是个傻办法,可是眼下除此之外也再无它招。玄天冥当机立断,大声对一众百姓道:“大家回去把家里能用得上的家伙都拿出来,底下肯定还有活人,咱们能救一个是一个!”
有人听了他的话跑回去取工具,可也有人没有动,只警惕地看着他们这边,一脸戒备。
他没心思跟这些愚民计较,提了凤羽珩给他的军刀,两人一人一柄刀,也飞身跳入坑里,跟着百姓一齐动走。同时,他一边挖也一边大声喊着:“一会儿有大顺的驻军进城,你们不要慌,松州是大顺国土,你们是大顺的子民,大顺驻军保护本国子民是应尽的义务,只有大军进了城,这下面被埋的人才有可能被挖出来。”
他就这么一边挖一边不停的安抚民心,渐渐地,那些原本警惕着的百姓也加入进来,跟着他们一起挖掘。很快地,越来越多的城中百姓集中到这头,全部投入到救援的工作中。
凤羽珩告诉玄天冥:“冬宫是按着皇宫比例缩小复原的,咱们脚下这块儿就是后宫所在。”
玄天冥点点头,立即招呼人往这边集中挖掘。
大顺的队伍在两个时辰之后进了松州城,有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在城门口迎接,直接带着将士们往冬宫这边赶。
有了将士的加入,挖掘速度开始大幅度提升。期间,凤羽珩看到幻馆的人也到了现场,但并没有那戚姓女子,只是由沈玉凝和张灵溪二人带着一群小女孩往这边赶来。
沈玉凝看到凤羽珩的时候微怔了一下,冲她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到是张灵溪拉了她一把,小声说了句:“不管她是不是小雅,咱们都得尽些松州人的义务。”
二人来到凤羽珩身边,张灵溪率先道:“冬宫里有一座地牢,你的事情闹开之后,那些来到松州祝寿的官员都全部被羁押到这里,包括小雅的家人,还有这松州城的知州大人。”
沈玉凝深吸了口气,再次看了一眼凤羽珩,依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孩跟傅雅真的很像,除去那股子气度之外,单看这张脸,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她定了定神,轻叹一声,随即也道:“你救救他们吧,傅叔傅婶很可怜。”
凤羽珩知她心思,这沈玉凝跟傅雅的关系最近,对傅家人自然也更熟络些,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她计划不周全所致,这个责任她是得负的。
“你放心”她拍拍沈玉凝的肩,“尽我所能,竭我全力。”
这边正说着话,突然有百姓大喊起来:“挖出来一个!挖出来一个!”
众人赶紧跑过去看,但见两名将士将一名女子从雪层里往上面抬,那女子很年轻,看上去就跟凤羽珩差不多大,可却挺着大大的肚子。那肚子看起来已然足了月,女子神志还算清醒,只是面上表情十分痛苦,双手捧着肚子,即便是这样的大雪天,额上还是见了汗。
凤羽珩大步上前,一手搭上女子的腕脉,一手轻抚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摸索着,同时半弯了腰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是大夫,有我在没事的。”
那女子到是安心下来,可腹痛却阵阵传来,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凤羽珩一看这样不行,赶紧命人将孕妇抬到室内。可话一出口,马上就有松州的百姓说:“冬宫附近都是端木大都统的地界,就没有别的房子,这姑娘要是抬着往远走,怕是还没等走到屋里呢孩子就得生了啊!”
她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也是自己急糊涂了,忘了冬宫周边的环境。
正犯愁之际,玄天冥凑上前来当机立断地指挥说——“抬到上面平地去!”再命令将士们:“背对着背,围出一个圈来,脱掉你们的战甲铺在地面。”说完,又将自己身后的斗篷扯下来,盖到那女子身上,然后拍拍凤羽珩的上臂,声音放了轻柔,“辛苦你了。”
她苦笑,摆摆手,跟着将士们一并到了坑上面。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打从决定来北界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吃尽一切苦头的打算,甚至受伤送命也是想过的。跟那些比,眼下这点苦,吃得起。
玄天冥及将士们自发性的营救行为,让松州的百姓也动容起来,有穿得多的人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铺到战甲上,衣物一多,到是铺成了一张临时的床榻来。
凤羽珩指挥着将士们将孕妇放在衣物上,然后除她之外所有人背过身,拉成一个圈,生生地开辟出一块空间来。甚至还有里面一圈的将士扯着一件大披风撑在了上方,以便让凤羽珩和那孕妇都能遮在下面。
孕妇即将临盆,也却并不是产科大夫,空间里也没有催产针剂,这种条件下也不足以做剖腹产手术,一切还得靠这女子自己,她最多只能在关键时刻助其一臂之力。
女子生产于古时来说是一道难关,即便在后世也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能否在这样的条件下平安产子,一切都是未知。 神医嫡女
———————————————————————————————
第599章 祸害
cpa300_4(); 整个生产过程,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女子几次晕厥,都是凤羽珩用针剂吊醒过来。(◥◣看最◢◤新章节请上^^看お閣wWwkаΝSΗugСoM)关键时候,一剪刀剪开宫口,终于助这女子顺利产下了一个女婴。
女子十分虚弱,但婴儿到是很健康,出生时的一声啼哭响彻天际,为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凭添了一丝生的气息。
有老妇人上来帮忙将婴孩包裹好,也有人上前照顾那刚生产过的女子,凤羽珩为女子进行输液,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讲解了输液的原理。
有人将她认出,试探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济安郡主?”
北界离京城太远,再加上端木安国的蓄意统制下,百姓生活十分闭塞,人们多半一生的活动范围都在三界之内,最多也就是能到边安县去走走,所以对于中原之地的了解可谓极少。
但总也会有人来人往,比如往来客商,比如前来拜访端木安国的外省官员,一来二去的,神医济安郡主的名声多多少少的就也传来了一些。虽说名气不如松康那般大,但她毕竟是郡主,这个地位听起来就很是压人了。
见有人问了,凤羽珩便点了点头,直言道:“正是。”说话间,手下动作也没有停,不时地看一下输液容器,生怕天气太冷将药液冻住。
人们见她承认了,便也跟着高兴起来,笑着对那刚生产完的女子说:“你真是有福啊!得一国郡主亲自为你接生,这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呢。”
女子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身子很虚,只是不停地看向那个孩子,眼中透着爱怜。
抱着孩子的老妇人说:“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跟你生得很像呢。”
能被选为冬妃之人,又岂能不美,女子在听说是个女儿之后,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暗沉了几分,口中不停地呢喃着:“怎么是女儿?为什么会是女儿?在这北界,就不该生女儿出来!”她一边说一边哭,“女孩子最多十三岁光景,十三岁之后,就是入那冬宫,受尽百般凌辱。女儿,不如不生。”
凤羽珩告诉她:“不会的,你放心,端木安国的冬宫已经沉了,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去抓女子为妃,以后女子是自由的,自由的长到及笄年龄,然后嫁给心爱的男人。我答应你,你的女儿一定会生活得很好。”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来,显然是凤羽珩的话让她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可是,随即传来的一句话,却又将她刚刚腾升起来的希望彻底打了回去。
有人说:“快快把这孩子拿去烧死!要么就沉入冰湖,可不能让她活在世上啊!”
这一句话,听得所有人均是一愣,可以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之前还一派团结参与救人的百姓中,有一多半都沸腾起来,一改之前悦色,纷纷大声叫着:“对!烧死她!她是端木安国的女儿!绝对不可能让她活在这个世上!”
提起端木安国,大半松州百姓都对其恨之入骨,未及笄的姑娘一个一个往冬宫里头送,赋税是减免了,可太小的女孩禁不起祸害,有很多姑娘送进去不到半年,就是一具尸体再抬出来。死了的冬妃,娘家再没资格享受减免赋税,他们的生活还是跟从前一样艰难,还损失了一个女儿。
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是贪财之心,卖女求荣的不过少数,大多数人家是不愿让女儿进冬宫的。可是架不住都统府上门抓人。多少女孩不肯从命,一头撞死在家门口,又有多少小伙子眼看着心爱的姑娘被个老头子祸害了去。
人们对端木安国的恨深深地埋在心里,从前不敢表露出来,如今端木安国大败,他沉了冬宫,大顺的将士也冲进城来,人们终于不再怕了。可端木安国已经逃得没了影子,大家没有发泄口,现在突然间出现一个端木安国的孩子,人们又怎能放过?
有人说:“这孩子如果活着,将来以后一定要给她爷报仇的。”
还有人说:“端木安国害了我们的女儿,现在他的女儿就在眼前,咱们把她给烧死,为孩子们报仇!”
一时间,群情激愤,有人甚至当场就要冲上来跟那老妇人抢孩子。老妇人吓得直往凤羽珩身后躲,围着的将士也立即横起长枪将人拦在外面。
人们冲不进来,很快地,一连串的喊声阵阵传来,内容一致:“烧死她!烧死她!”
那孩子像是能听明白一样,哭声越来越响,终于哭哑了嗓子。
凤羽珩站在原地,也是有些无措,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孩子,这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虽是端木安国血脉,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她有什么错?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被人烧死。
她眺目去寻找玄天冥,想让他拿个主意,却在这时,衣摆被人轻轻地扯了下,她低头去看,是那个刚生产完的女子。那女子指着孩子,向她投去祈求的目光。
凤羽珩明白她意思,立即示意老妇人把孩子抱给女子。原本虚弱的人,一接过孩子后,好像立即回复了生气一般,面上带笑,气色都好了起来。
凤羽珩想,这就是母爱的表现吧?这就是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时,最正常的反应吧?这样的欣喜她在姚氏那儿也感受到过,只不过是在姚氏搂着子睿时,而对她,更多的则是客客气气,像个外人。
那女子紧紧地抱着孩子,一会儿亲一下,一会儿捏捏小脸,喜欢得不得了。而那小孩也极讨喜,竟然马上就停止了哭声咧开嘴笑了起来,惹得那些之前叫喊着要烧死她的人们都生出了一丝不忍。
凤羽珩轻叹一声,抬头见玄天冥正从人群外围走过来,便抬步往前迎去。两人刚走至一处,这时,就听身后突然“啊”地一声惊叫,紧接着便是人们集体倒吸冷气的声音。
她赶紧回身来看,这一看不要紧,即便是她也不由得大惊起来。但见那女子此时面目狰狞,一手托着孩子,一手死死地掐在孩子的脖子上,手指力道大得关节都泛了白,而那之前还在母亲怀里笑着的女婴此时已然没了声息,小脸发青,双目瞪得溜圆,小嘴巴还半张着,一脸痛苦。
她赶紧上前把孩子抢了过来,却也马上意识到孩子已经死亡。刚出生的婴儿本就极弱,成年女子大力一掐,几乎瞬间就碎了她的颈骨断了她的咽喉。凤羽珩盯盯地看着这个孩子,再看看那女子,完全没有办法将之前还对这孩子尽展母爱的那个人与现在这个疯狂的女子联系到一处。
玄天冥不愿让凤羽珩一直抱着个死婴,立即命人将孩子接了过去,凤羽珩冲着那女子不停地摇头,一脸困惑,他甚至听到她正对那女子说:“我能保得下这孩子的,你这是何苦?”
那女子也同样摇着头,收起狰狞,换上了一脸的痛苦与绝望。她说:“你能保得下又有什么用?你保得了一个,能保得了十个百个吗?冬宫里怀孕的冬妃数不胜数,甚至我总觉着连端木安国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血脉。反正冬妃一个一个地接进宫,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生,就是不知道这一场大灾难,他们到底是死是活。你们养不了的,那么多孩子,别说都救上来,即便只是救上来一半,也是不少。那些都是端木安国的血脉,他们说得对,早晚是个祸害。还是死了好,还是死了的好。”
那女子说着说着就痛哭失声,看着那个孩子,哭得天地动容。
凤羽珩无奈轻叹,这些冬妃,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如何当得起母亲?年少成婚,这就是时代造成的悲剧。
玄天冥亦有同样感慨,他摆摆手,对将士们吩咐道:“继续挖吧,能救多少算多少。”。
这一场援救进行了三天三夜,关州知州赵天齐在第二天晚上被挖了出来,所幸只是轻伤。傅雅的爹娘在第三天早上露了头,却是断气已久,纵是凤羽珩也救不回来。
三天三夜的施救,活着的人不多,那些怀着端木安国孩子的冬妃也再没一个存活。
第四天一早,留在关州的松康等人赶到,正好帮了凤羽珩的忙。
赵天齐在接受了松康诊治之后,拖着一条伤腿主动治理起战乱过后的松州来。他是本地官员,虽说一直在关州任命,但好在也经常往返于松州,百姓们对他相对熟悉,印象也算不错,接受起来算是比较顺利。
凤羽珩与松康二人带着全体随军医者,以及这松州本地行医之人全心投入到难民的救治中,不管他们曾经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不管他们为何会被埋在冬宫之下,也不管他们是敌还是友,但凡是挖救出来的人,都给予了同样待遇的医治。
将士们将营帐搭在原地,换着班的冲进坑里去救人。冬宫之大,埋进去的人据说有两千多,从开始的那天起,玄天冥和凤羽珩二人几乎就没怎么合眼,有的时候人们就眼看着济安郡主坐在病人堆儿里困得耷拉着脑袋,九皇子上前想把人抱起来送到帐里,可才一碰到她她就立即醒来,然后二话不说重新投入救治。
第七天,玄天冥宣布挖救全面终止,这个时候,即便救出来的也是死人,不如就地掩埋。而从冬宫里挖出来的金银财宝,他亦宣布平分给北界三省的每一个百姓。
第八天,所有被救上来的人,包括冬妃,包括那些一心投靠端木安国的官员,包括地牢里的死囚,还有那位陆通判,齐齐跪在了玄天冥和凤羽珩面前,一个头,磕到了雪地上! 神医嫡女
———————————————————————————————
正文
第600章 万里苦征,换天下民心
凤羽珩大概数了数,跪在地上的人中,前来祝寿的大顺官员只剩下不到十人,包括他们的家眷,也多半没能救活过来。
有一人向前跪爬了几步,抹着眼泪道:“罪臣乃海州知州,贱名恐污了殿下郡主的耳朵,不提也罢。此番前来北界,确是抱着巴结那端木安国之心,以求在有生之年官职能再迈进一步。却没想到那端木安国狼子野心,居然投靠了千周,我等这行贿之所为瞬间就变成了通敌叛国。这其中波折实乃我等自作孽,不可活。本以为劫数难逃,却没想到殿下郡主全力营救,居然把我等从地下生生地挖了出来,再生之恩永世难报,我等愿用余生来赎自身罪孽,罪臣愿留在北界,助北界振兴,复往日生机!”
在他的带动下,一众官员纷纷表态,皆愿为大顺效力。
玄天冥点了点头,没有答这些大臣的话,却是面向松州百姓大声地道:“本王说句公道话,其实百姓归谁管,北界三省属于千周还是大顺,于百姓来说并没有实际意义。归了千周,你们亦是同样生活在这里,归了大顺,你们依然无法日日得见圣上。国土划分政区管辖,这本就是朝廷中事,而真正与你们息息相关的,是你们的日子能不能过得更好。谁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那才是你们最应该拥护的君王。”
他的话引起百姓深思,人们瞬间安静下来,没有相互交谈,精力全部都集中在玄天冥身上,脑子里也不断地回想着他所说的话。
而玄天冥的话却并没有结束,他还在继续:“一百多年来,大顺朝廷最大的失误就是信任了端木家族对北界的统治,特别是端木安国,他与你们灌输的皆是千周为根的思想,让你们觉得千周好,让你们觉得自己的根在千周。可实际上,你们的根就是在这里,在这块土地。这土地没动没迁移,你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又与从前有什么变化?反而是端木安国,他以减免赋税的好处逼得你们不得不将家中未及笄的女儿送进冬宫,或死,或忍辱求生。而你们却并不知道,百多年来,你们的赋税,大顺本就是全免了的!”
这话立即又引起人们的轩然大波,而人群中的大顺官员,包括赵天齐在内则开始帮着玄天冥向人们讲述大顺原本就给了北界的良好政策。松州之人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被端木安国给骗了,这一骗,就骗了好几代人。
百姓中,有一老者率先有了反应,但见他上得前来,颤抖着跪到地上,大声地道:“请九殿下为北界黎民做主,请九殿下给我们应有的安稳生活!”
定国安邦,将士用万里苦征换天下民心,这一刻,纵是凤羽珩也激动起来。
她半仰着头却看玄天冥,但见黄金面具勾勒出的侧颜是那么骄傲、坚毅,眼如星辉,透过风雪,给人无限的信心。
玄天冥说:“大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不论他们是富贵还是贫穷,是美满还是疾苦,只要心向大顺,大顺就不会放任其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话至此,在人群中扫望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那关州知州赵天齐处,随后朗声道:“赵天齐,上前听封!”
赵天齐精神一振,蹬蹬蹬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到在地,“臣赵天齐,在!”
玄天冥道:“赵天齐,本王奉皇命亲征北界千周,于此地有绝对的统领及掌事之权,北界官员任免亦在本王职责范围之内。端木安国通敌叛国,北界都统一职即日起正式卸去,天下通缉,抄其家产,诛其九族。今起,本王钦封你为新一任北界都统,望你能以民为主,为民请愿,护民爱民,以不负本王一片爱才之心。待千周平复,本王回京,会亲自为你请加封圣旨,正你之名。”
赵天齐热泪盈眶,一个头磕到地上,也不顾身份,呜咽呜咽地哭了起来。
十多年了,他眼瞅着北界在端木安国的统治下乌烟瘴气,眼瞅着大顺朝廷给予北界的政策在端木安国这里统统都得不到实施,这对于一个怀着一身报负,想要在关州有一番作为的赵天齐来说,无异于是致命一般的打击。
十多年来,他不止一次地往朝廷递折子,却都被端木安国的人给劫了下来,慢慢的他也就不递了,而是暗里为端木安国做了一笔帐,将往来于北界的大顺官员都记录下来。
<>
这一日,终于被赵天齐给等到了,他向玄天冥保证,向在场所有北界百姓保证——“终我赵天齐一生,奉献于北界,此生不负。”
玄天冥的大军在松州城又逗留了五日,将士们分散在在城内外扎营,帮忙百姓修建因大战则损坏的房屋,恢复经营,同时也将冬宫里挖掘出来的金银全部送往已经改为都统府的知州府,由赵天齐带人做以记录,并着手向百姓发放。
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则利用这几日时间了解松州地下被端木安国借千周财力挖出来的偌大地宫,同时修复城防。
原本留在关州的人马也在随后陆续到来,这一日,凤羽珩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原本的傅府门口。往日傅府虽说算不上多高的门第,但总也是有院有墙有正经的府门,家不大,却也正成一户。
可昔今时今日,却是大门被人砍了去当劈柴,院墙也倒了半边,里头明显有火烧的痕迹,一进院儿的正厅被烧得面目全非。
忘川跟在她身边,无奈地道:“将士们修复损毁的房屋,还没修到这边来,不过也是近两日的事了。”她问凤羽珩:“小姐要不要进去看看?那位傅雅姑娘今天一早就回家了,黄泉陪着呢。”
凤羽珩一愣,“她回家了?”这几日军营里事情多,伤员也多,她还真没顾得上去看看傅雅,此时一听说傅雅就在里面,赶紧抬步就进。
傅家前院儿损毁严重,后屋还行,凤羽珩走进来时,看见黄泉正在一间小屋门口站着。看到凤羽珩来了赶紧就跑上前,小声道:“里头好像是傅家的祠堂,奴婢听到傅雅姑娘在里面哭。”
凤羽珩轻叹一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道:“傅雅,我可以进去吗?”
里头静了一会儿,随即有傅雅的声音传来:“门没上锁,进来吧。”
凤羽珩推门进去,一股子檀香味扑鼻而来,再抬头去看,果然看到正对面的案堂上供着几个牌位。
她看了傅雅一眼,然后轻步上前,从香案处燃了三支香在手,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再将香插入香炉内,这才回过身来对傅雅说:“对不起,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我思虑不周,安排也不妥,这才连累了你和你的家人。我也不知该如何补偿你,你若愿意,待大军回京,我可以把你一并带到京城,定当好好照料。”
傅雅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她早听说对方就是大顺朝鼎鼎有名的济安郡主,两人虽长着一样的相貌,可身份地位却是差之千里。
两人互相打量间,都有些恍神,就是凤羽珩都再次在心底划了个问号,世间真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傅雅。”她再叫了她一声,“我的提议,你考虑考虑。”
傅雅苦笑,“这事儿不能怪你,这是我们家人自己的选择,即便是没有你,我也是一样会进幻馆,也是有八成的机会被选入冬宫。然后随着端木国安的逃跑,冬宫的沉陷,没准儿现在已经死在地下,又何以今日能够站在这里,给父母祖辈烧柱高香。保不齐就是我的父母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以我娘的身子,何以禁得起这样的打击,最终结局定也是一命归西。这样说起来,我还要谢你。”
这傅雅到也是豁达之人,她告诉凤羽珩:“郡主不必内疚,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如果真要帮我些什么,那就叫人帮我修修房子院子,再给我些银子,我想给爹娘买副好棺。”
凤羽珩鼻子发酸,别过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转回来,伸手入袖,很快便从空间里调了一个小包袱出来。“这里有些银元,你先拿着。我这里到是有银票,可北界在端木安国的治理下,所有钱庄都无法与京中通兑,我即便给了你,你也用不上。这些你先应急,晚些时候你跟黄泉回知州府去,我再多给你一些。”
傅雅看了眼心中的小包银子,赶紧摇头说:“不用再给了,这些足够了。”
凤羽珩轻拍拍她的手背,“你就当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些。”她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在傅雅的不解之下拉着她到一旁边的桌椅边坐了下来,“我见你与我生得这般之像,打心里觉着亲切,你且圆我一回做姐姐的心思,来,我为你修修指甲。”
傅雅的指甲好些日子也顾不上修,是有些长了。她不好意思地想缩回手,凤羽珩却握得紧实,再加上傅雅对于那种修剪工具也很是好奇,便也没再拒绝,仔细地打量起这指甲的修剪经过。
直到十根指头修剪完毕,她还不停感叹:“这是京城里的东西吗?真好。”
只顾着惊讶于指甲刀的奇妙之处,却并没有注意到凤羽珩把剪下来的指甲拿走一半,放入袖口之内。
第601章 盖棉被纯聊天不带怀孕的
对于傅雅,凤羽珩一直都持有怀疑和保留意见,若说世上有相像之人,那肯定是有,但能像到她们这样,却也是不太可能。这傅雅去幻馆应征时登记的年岁是十三,而她今年刚刚十四,笔头上的记录的年龄差一岁,从样貌上却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凤羽珩有意取走了傅雅的指甲,这事儿即便现在不办,将来回到京城也是要落实一下。
三日后,玄天冥举兵出征江州,留一万大国驻守松州城,黄泉忘川被凤羽珩留了下来照顾傅雅。
从松州到江州,大军走了六日,这六日里,却是比从关州到松州时有了极大的差别。
按照北界人的说法,关州和松州还只属于微寒地带,虽说一年四季不分,全部都是冬日,却好歹也有晴天,年中也有艳阳照得街道积雪化开,露出土面。
可一时过了松州,往江州去的路上,却要经过一片松林,那片松林被北界人称之为鬼界,因为一过了那片松林,气温就会骤然下降,再不见艳阳,一年四季大雪纷飞,虽及不上千周国土中心那般地面冰厚数丈,却也是关松二州无法企及的。
玄天冥打从出了鬼界,就把凤羽珩拽到了自己的马上,同时也下令三军将士将储备用的冬衣也拿出来穿在身上。可即便这样,白泽说:“大家还是冷。”
玄天冥下令全军疾行,将士们一路小跑,总算是抵了突然袭来的严寒。
凤羽珩被玄天冥裹在身前的披风里,她琢磨着,那片松林应该是在北边的一条纬线上,这才造成了两边温差如此之大。却不知那被称为更冷的千周,能冷到什么程度,
端木安国沉了冬宫后逃跑,谁也不知他逃向何方,说不知与他一起逃跑的都有些什么人。冬宫里头挖出来的人里,经大家辨认,端木安国的族人一个没有,他的那些生活在松州的儿孙们亦不知现今都在何处。凤羽珩曾想过他们会往江州这边跑,例用江州做最后的防守,可惜才一到江州城外,人们便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江州城相对于松州来说要小上不少,人们原以为其应该与关州和松州一样,城门紧闭,破城需要费上一番波折。然而,眼下的江州却是城门大开,百姓们来来往往的就如往常一样,有提着扁担挑野味的,有拿着蓝子买菜的,有孩子的哭闹,有男人们的争吵。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人们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就好像北界的大乱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凤羽珩惊讶于此情此景,却听玄天冥道:“江州的知州是个聪明人他人定是还在城里,没有去赴端木安国的寿宴,亦没有被埋入冬中地下。而江州的百姓,因为隔着个鬼界,亦不知那两城的乱事。”
她点了点头,补充说:“既然如此,说明端木安国也没往江州跑。”
“应该是。”玄天冥一扬手,令大军停住脚步,然后对白泽说:“你先进城,叫那江州知州出来见我。”
白泽应声而去,半个时辰后,几匹快马同时冲出城门,直奔着大军所在疾驰而来。
江州知州是个年近五旬的半老之人,玄天冥说,那是跟天武帝一起上过战场的老家伙,也正因如此,他才敢无视端木安国的寿宴,依然守着自己的地界,过着自己的日子。
很快地,白泽带着人来到近前,马匹一停,那老知州立即翻身下马,到了玄天冥的坐骑前单膝跪地,朗声道:“臣鲁商,见过御王殿下。”
凤羽珩赶紧从马上下来,玄天冥亦下了马亲自将那鲁商扶起,开口道:“鲁伯,多年未见,身子骨可好?”
鲁商显得有些激动,双手握着玄天冥的小臂,有些微的颤抖,“好,都好。”可一声好,却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事实忧苦。他无奈地长叹一声,拍了拍玄天冥的肩,“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再不来,小老儿真怕这江州守不住,辜负了皇上的一番信任啊!”
玄天冥亦道:“鲁伯早年随父皇出征,是为大顺打下万里江山的功臣,父皇不信谁也得信您啊!”
鲁商摆摆手,“不提当年,不提当年!走,咱们进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玄天冥就往城里让,侧身时,一眼瞄到凤羽珩,立即站住脚来仔细打量一番。
玄天冥为他介绍:“这是父皇钦封的济安郡主,与本王亦早有婚约。”
“哎呀!”鲁商眼一亮,一跺脚问道:“可是那姚老头儿的外孙女?帮着大顺练出新钢的那个厉害丫头?”
凤羽珩唇角挂笑,冲着其微欠了身礼貌地道:“鲁伯过奖,叫我阿珩就好。”
“阿珩。”鲁商琢磨了一会儿,却是道:“一早就听闻凤家的二女儿与九殿下从小就有婚约,可是说实在的,你那个爹我不待见,所以也从未看好过这桩婚事。不瞒你们说,早些年间,我还偷偷给皇上递过折子,让他重新再考虑考虑这件事,凤瑾元那人的心思实在叫人放不下心去。可这两年,京城那边的消息江州也听说了一些,他们说你是比姚老头儿还厉害的神医,说你用一种叫做新钢的兵器生生断了宗隋的铁精,还说你箭法出众,把后羿弓和凤头金钗全都赢到了自己手里。”他一边说一边难以置信地感叹着,“若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人,那岂不是仙女了?凤瑾元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命?”
凤羽珩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也不为自己争功,只是告诉鲁商:“我姓凤,闺名羽珩,这名字誉为飞天的美玉,想来凤家原先对我还是有些期望的,只是中途放弃,却是成全了我与九殿下的姻缘。”
玄天冥哈哈大笑,手拥着身边的丫头对鲁商说:“你说她是仙女,她就是仙女,本王的这两条腿要不是珩珩出手救治,怕是此生都没有再站起来的希望。鲁伯,咱们进城再说。”
大军进城,留一多半在城外驻扎,鲁商将玄天冥一行带至知州府内,终于都坐下来时,他面色一沉,终于将话题引入当前局势下“听说端木安国跑了,可有他的消息?”
玄天冥摇头,“这正是我想与鲁伯相商之事,端木安国从松州逃离,踪迹全无。”
商伯一跺脚,叹气道:“他们端木家上辈子都是耗子,最擅长搬家,东躲西躲,还学会了挖地洞的本事。那松州城被他们挖得都快要空了,谁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条密道,那是他的地盘,他若想逃,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鲁伯这边可有什么消息?”玄天冥问他,“端木安国与千周连联密切,势必要经过江州地界,不知鲁伯对他又了解多少。”
鲁商道:“端木安国一年到头要往江州跑无数次,皆是从江州过千周去,这事儿里里外外能有十几年了。我每天都不停地试图往京城传信,可这北界三省毕竟是归他端木家管辖,他们干别的不行,拦信的工夫可是一流,不下百道折子被他拦截下来,若不是我早年与皇上面前有些军功,怕是那端木安国也留不得我活到今日。”鲁商苦着脸摇了摇头,似乎很是追忆从前那些岁月。可惜,已过经年,年轻不在,山河也换了颜色。
“从江州到千周第一城之间,有一个四色湖,那是千周皇室围养的,专门捕鱼的地方。”鲁商继续给他们说着北界的情况,“四色湖里的鱼据说味道极其鲜美,可惜这么多年了,我却一口都没敢吃。据说那鱼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千周定期的往湖里沉尸体,用以供养那些肥鱼”
凤羽珩突然一下就干呕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匆匆往外跑,还没跑几步就吐了出来,路上吃的那点东西都吐得个一干二净,连酸水都没了。
鲁商很是惊讶,下意识地就向已经冲出去的玄天冥,不由得嘟囔了句:“那丫头也不是及笄的样子,没听说他们两个成婚,怎么皇上家的老九也跟端木安国有同样的爱好?”
这话让还留在屋内的班走给听了去,气得直翻白眼,实在没忍住,提醒了一句:“我家主子不是怀孕,是因为你说那个鱼。”
鲁商一愣,看了班走一眼,道:“因为喂了死人肉,她听着就恶心了?”一边说一边摇头,“不应该啊!听说济安郡主也是员武将,上阵杀敌亦是轻松自如,怎么可能像一般的丫头那样恶心这个东西?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四色湖的鱼真是喂死人肉长大的。”
班走也快听不下去了,一想到凤羽珩在冬宫百家宴上的表现,就也跟着阵阵反胃,他不得不告诉鲁商:“大人真的莫要再提这个事了,那四色湖……怕是主子得下令把它给填了。”
鲁商还在认真地道:“那可填不了,湖大着呢。”
凤羽珩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吃着那么香的鱼居然是这么养出来的,她有一种想要把自己的胃给掏出来洗一洗的冲动。玄天冥一边帮着她顺背一边问:“这到底是怎么了?”盖棉被纯睡觉可不带怀孕的。
凤羽珩强打起精神来,咬牙切齿地告诉他:“那四色湖里的鱼……姑奶奶吃过!”
第602章 攻破第一城
待凤羽珩再次回到厅堂时,人们心照不宣地再不提那四色湖里的鱼。鲁商带着歉冲着凤羽珩点了点头,玄天冥主动转移了话题,对鲁商道:“本王任命那原关州知州赵天齐为新一任北界都统,还望鲁伯能够配合他。北界让那端木安国搞得乌烟瘴气,实在是需要好好整治。”
鲁商点了点头,“九殿下放心,这点老臣明白,我已年迈,也干不动几年了,这北界还是需要一个年轻些的都统,也能多管些年月。那赵天齐算是个好官,虽说之前一直被端木安国控制着,却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几次往关州去,关州百姓对他的评价极高。”
玄天冥道:“本王也是这样想,本来这差事理当鲁伯接下,可北界虽说是三省,关州与松州到底是跟这边隔了道鬼松林,您来来往往的着实不便。若是把精力全都放在那边,只怕这江州的政事一时间无人接得下。更何况,鲁伯,到底江州才是真正的边境,这边境您不守着,父皇也不会安心。”
鲁商摆摆手,叹气道:“我是老死也要把这江州给皇上守住,这点就请殿下和皇上放心吧。”他想了想,又告诉玄天冥:“要到达千周第一城宾城,必须要绕过四色湖,再经一道北门关。千周里头不分州府,每座城都有自己的城主,相当于我们大顺的知州。那北门关比鬼松林还要邪乎,一过了那里,天气骤冷,一定要防止有将士防范不及被冻死。这也算是千周自身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这话听得凤羽珩一皱眉,心底因四色湖的鱼带来的恶心总算是压去了几分,她开口问了句:“千周何以这样冷?”能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把人冻死,北极也没这么冷的,更何况就是隔了道关口,那岂不是关内关外两个世界?
这个问题无人能够解答,鲁商摇了摇头,他是武将,守国杀敌行,分析这种问题就不是强项了。
到是玄天冥想了想,道:“本王曾翻阅过古籍,据古籍载,五百多年以前,千周并没有现在这般严寒,特别是靠南边的数座城甚至还能见到艳阳高照之时,那四色湖的湖面也有开划的季节。当然,当时所指的南边城池肯定是包括现今北界三省在内的,可同样也算上了那北门关后面的几座。可是往后数百年,千周却是一年比一年冷,似乎最近是以每五十年为了个结点,气候会有急剧变化,直到近一百年内,这个时间结点就已经缩至了十年一次。算起来,今年又是一个十年,千周的气候会在这一年内再次发生骤变。”
凤羽珩仍拧着眉思索,鲁商到是插话道:“这种冷不止千周,咱们这边也有所波及。过了这个大年,明显的就比年前要冷上许多,特别是江州,不瞒殿下,每日都有人冻死。这不是官府不作为,而是那些人即便是躺在自己家的炕上,都有可能次日清早就一命归西。”
鲁商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赶紧又道:“对了,有个事情不知你们听没听说。”
“什么事?”玄天冥问,“松州因沉了冬宫,前些日子一直在全力营救,到是没顾得上打探,不知鲁伯说的是何事?”
鲁商道:“是关于那传说中的千周龙脉。”见玄天冥并没插话等着他说,鲁商便知这事情对方定是不知,于是赶紧道:“端木安国与千周勾结,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龙脉据说有一截儿在北三省境内,这些年千周人一直没断了打听,可真正迫不及待地开始挖掘,却是近半年之内的事。”
玄天冥听出门道:“端木安国放了千周人进入大顺境内,可见其从中收到的好处应该足以支撑他的欲望。另外还有一点,莫非千周人对龙脉所在有了确切的定位?”
凤羽珩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那黄金面具还在他脸上戴着,就算凤瑾元手里那份不靠谱,或者已被千周得到,可地图三分,只凭两块就能准确定位,也是不太可能的。
玄天冥也知道不太可能,话说完,立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随即眼珠一转,突然就说了句:“千周等不及了!”
鲁商点头,情绪有些激动,“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双手不停地搓着,在厅堂里转来转去,终于停下脚步时,这才又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挖掘之处在松江两州中间,千周大军进入北界时,我集齐江州力量横加阻拦,端木安国却拿出北界调兵符,让将士们不得不放弃抵抗。千周人顺便进入北界,直奔那处就开挖,这一挖就挖了半年之久。其间我曾多次往那地亲自查看,却看到好几次千周负责挖找龙脉的官员之间争吵起来。很显然他们对于龙脉所在也并不确定。”
凤羽珩接了话,“纵是不确定,还是不停地挖,这就有点像是指望瞎猫碰上死耗子。”
“对。”鲁商点头。
却听玄天冥又说了句:“可见,千周是急需动用龙脉宝藏,其皇室定是遭遇到了不得不用那保命之脉的难题。”
可这难题到底是什么,谁也想不明白,凤羽珩纳闷地说:“可是这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千周人在挖龙脉。之前听那莲王说,千周大军已经全部撤出了。”
“没错。”鲁商又告诉他们:“他们是突然之间撤的,就一夜之间,挖掘之处的大军全部停下手中动作,迅速撤离北界,回到了千周。这一点,我是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不单鲁商想不明白,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也想不明白,但每个人心中都划了一个问号千周,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大军在江州休养几日,鲁商向玄天冥提供了那千周第一城宾城的地图,也更加详细地讲述了一过北门关之后,诡异的气候变化。
三日后,大军再次上路,浩浩荡荡地绕过四色湖,终于站在北门关前。
有前方探子来报,北门关有千周将士约两万,死守关门,关门后却并没用冰石堵着,大军可破。
冰石堵门,冰体封墙,这是千周城防的一惯做法,北门关是两国界线,双方都有大军驻守,虽说无法达到冰体封墙,但门后也没有堵住却是让人有些意外。
玄天冥以内力号令三军:“关门之后进入冰寒地带,寒气袭体,气温骤降。全体将士皆做好防护,量力而行,能进则进,不进便退。是退不是败,只有活着,才是最终的胜利!”
这一日,两军对垒,大顺将士打了入北界以来最痛快的一次战役。在玄天冥的指挥与凤羽珩的阵法部署下,大量千周将军被引到关门南边来,直接羊入虎口。而那些冲入北门关里的大顺先锋,也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以及足量的热身,并没有发生将士冻亡现象。
这一场仗来得快去得也快,仅用了三个时辰,北门关破。
凤羽珩随大军一齐入关,走过关门的那一刻,寒气突然来袭。那是寒不是冷,彻入骨髓的那种冰寒侵体而来,直接就穿透了衣物渗入皮肤,封在了骨肉之下。
她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玄天冥亦是如此。再回过头去看三军将士,有的人已经冻得蹲到地上双臂抱膝,那些勉强能站立的人,也冻得面无血色嘴唇青白。
“这样下去不行。”玄天冥说,“之所以这么多年大顺不攻千周,天气是最主要的原因。大顺将士很少有能在这样的天气下依然身手如常,而反观千周将士,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严寒,动起手来丝毫不畏。”
凤羽珩也知这番道理,抬眼北望,茫茫冰原,却不知他们的大军还能推进几城。
她开始从空间中掏出大量的巧克力,由将士们一个一个往后面传,遇到有身体不好的,就多留下两个,同时也用扩音器对着众将说道:“这个东西虽说不能抵御严寒,但却可以赠加体能。你们别管是什么,也别管从哪里来,每个多带几块放在身上,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吃一些,不要有负担,咱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玄天冥亦到:“本王还是那句话,活着才是胜利,大顺从不做人海战术,从不用人头去填敌军的窟窿!待前方宾城拿下之后,是攻是退,再做商议。”
天武二十三年,二月二十八,玄天冥凤羽珩率十万大军攻破千周第一城。大军死一千,伤六千,其中冻伤五千。共剿灭敌军三万,俘虏两万。
宾城城主被迫投降。
大军进城,依然在城中安营扎寨。凤羽珩将城主府设为临时医馆,发放冻伤膏药,诊治伤患。
她将一支军用温度测试仪拿出来放到院子里,半个时辰后再去看时,温度仪上显示此地地表气温为零下二十六度,体感温度则达到零下三十五度以上。
这个温度对于后世的北方国家来说,或许并无大碍,东北地区最靠近俄罗斯的省份,在冬天通常都会达到地表零下四十度左右。
可今时不能同后世相比,后世人们出行有汽车,有各种不同的交通工具,既能保暖又能加快行动迅速。更何况,后世的衣物也更加先进,防寒措施比之现在好了一百倍都有余。眼下没有更暖的衣物,人们暴露在这样的冰寒之下,冻伤已经是轻的了。
正想着,这时,围观的千周百姓间,有议论声入了耳来“这就受不住了?还想攻千周,照我看,最多再向前两城,这些大顺的兵马就都得冻死。”
第603章 此生得你,足矣
帮着凤羽珩一起照顾伤患的班走可不爱听这话,眼一立,随口就回道:“老子直捣你千周都城信不信?”
宾城人较之北界更加彪悍,人也生性,死亡数万的大战并没有引起他们多大的恐慌,凤羽珩早有留意到,大军开始扎营时,就已经有百姓从家门走出来,好奇地看着街上这一幕幕。
大顺将士早得玄天冥军令,进攻千周,与军为敌,为封家为敌,却不得随意伤及无辜百姓。所以,对于这些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将士们不但不伤害,反而还热情地打招呼。
这么一对比,千周百姓就要比大顺将军还要蛮横,还要威风,偶尔有扛着雪山里打来的大型野兽尸体的路过,还要大喝着将士们把路让开。
此时,人们围到城主府这头来看热闹,忍不住说了几句实话,却引来班走的反叽,他们不干了,就听一个大汉高声喝到:“你吵吵什么?打个宾城看把你给牛的,这辈子没打过胜仗是不是?”
那个最先开口说大顺最多再攻进两城的人也立着眉毛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才进宾城就冻伤一片,还指望进京都?说你还不乐意了,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啊!在个最南边儿的宾城得瑟个屁!”
班走就想动手,一把被凤羽珩给拦住,瞪了他一眼,把人扯到自己身后。她上前几步,扬着笑脸对那几个人道:“多谢几位大哥提醒,对于千周的冰寒,确是我们思虑不周全,这才冻伤了将士。手下人说话没个轻重的,有得罪之处,还请几位大哥别往心里去,我给几位赔不是了。”
她一个小姑娘这样说话,到是说得那些大汉有些不好意思了。宾城里可找不到这种说话轻声细语,性子又能屈能伸的女子。这边的女孩那一个个都跟汉子似的,肩能杠手能提,有一句不顺她们的心,当街就能跟男人们打起来。那是打,不是吵,这边的女子奉行能动手就别吵吵,哪及得上中原地带的小家碧玉。
男人们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女子,长得也比千周姑娘好,还懂得医术,听说还是千周的郡主,这么有身份地位长像的姑娘还能这样和他们这些糙汉子说话,纵是他们再生性,也不好意思继续暴粗。
最先说话的那人挠了挠头,说了句:“没事儿,小意思。”
“对!”另一个人也说,“不打不相识嘛!你们都打进宾城来了,咱们不也是这样认识的。”
凤羽珩早听闻北边的人多半性格耿直,心直口快,如今看来到真是这么回事。她笑着点了点头,又谢过一番,这才问道:“却不知千周的京都到底是有多冷?”
千周之人,自然知晓千周之事,其中一个男人抢着话道:“就这么说吧!看到这只兔子没?”他把手里拎着的一只大肥兔子提高了些给凤羽珩看,“这是我在城北雪山里打的,在宾城这兔子还得需要打,在京都那头,只需挖开雪,捡都能捡到冻死的。”
“是啊!”有人附和道:“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差点儿没冻死在那块儿,真是住不得人,住不得人啊!”
班走奇怪,也忘了之前的矛盾主动问道:“那千周皇室,以及京都的百姓都是怎么挨过来的?他们就不怕冷么?”
百姓哈哈大笑,有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对他说:“这位小哥,要是你们家上五代都生活在那种地方,血脉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你再打从出生那日起就在那里住着,你也能挨过来。”
凤羽珩听懂了,这就是一个习惯问题,没在冰寒地带住惯的人自然是受不了那样的气候,但几代人熬过来,身体早就产生了自然而然的抗寒体素,也就是后世人常说的基因。千周深处的人体内有更好的抗寒基因存在,自然不惧那样的冰寒。
又有个百姓说:“咱们这头穿棉衣,可京都以及周围几城都是穿动物皮的。那边能猎到很大的野兽,有厚厚的皮毛,朝廷每年都会举行围猎,猎到的野兽有专门的剥皮师进行剥皮,然后再由制皮师拿去处理成衣物。那样的衣物穿在身上,人就跟野兽差不多,野兽能活,他们自然也能活。”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到是讲了许多千周之事。凤羽珩犹自揣测着,这千周一带应该与后世的北欧深处天气差不多,但千周人与大顺人同语同系,说明大陆版块并没有延伸那么远。既然这样,之所以在同一片大陆之内就出现两种分化如此严重的气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千周一带曾经经历过一次或几次很严重的地壳变动,连带着引起了冷寒空气漩涡,将原有的一切生机打乱,从而变成了如今这般。
她久未言语,到是班走跟那些人聊得起劲儿。这时,就听百姓里,有一人突然试探地问了句:“听说你们大顺是不下雪的?能看到太阳?”
话口一开,立即就有人接着道:“听说你们的树是绿的?”
人们疑惑了,绿的树?他们没见过,千周的树全是秃的,一片叶子都不生,除了劲松。可是近十年来,就连劲松都掉了针去,大片大片的冻毁。这些人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北门关,对他们来说,这天下就是这样子的,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寸草不生。可他们也知道大顺是极好的,千周地里什么都不长,他们吃的粮食都是从大顺运进来,是要作很多银子去换的。换不起的,就只能靠着男人们进山打猎,很多人就死在打猎的途中,或被雪埋,或被野兽反食。
凤羽珩这些千周人眼里看出期待来,她心思一动,伸手入袖,从空间里拿出一棵她放在空间里留着在外备用的青菜来。那不过是最普通的一棵青菜,但翠绿的叶子却依然让这些百姓看傻了眼。
人们纷纷凑上前来仔细打量,甚至还有人想伸手去摸,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自嘲地道:“这一定是极珍贵的东西,碰坏了可是赔不起。”
班走哈哈大笑,主动把那棵青菜从凤羽珩手中接过来,然后一片一片地掰开分发给大家,一边分一边说:“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在我们大顺,几文钱就可以买一大筐回去做菜吃。这也就是住在城里的人们才花钱买,那些乡下和山里的百姓,一出门,满地都种着这东西,随便摘摘都够吃一年。”
班走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可听在千周百姓耳朵里就像是他在炫耀一般,人们都不相信,既然大顺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何还要来进攻千周?还有人提出质疑:“大顺卖给千周粮食,可既然有这么好又这么便宜的菜,为什么不一起卖给我们?我们天天就只能吃肉,闻到肉味就恶心。”
班走撇撇嘴,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拉仇恨。
凤羽珩苦笑着说:“这棵青菜是我用秘法保存下来才能带到这边,但能保存下来的很少。如果只靠人力大量的往这边运,怕是没等运到地方呢,这些菜就受冻坏掉了。”
人们看了看手里的菜叶子,的确,根部掰开的地方已经有冻坏的痕迹。他们有些心疼集中到一起由一个人抱在怀里,可怜巴巴地看着凤羽珩问她:“能送给我们吗?我们一辈子也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凤羽珩点头,“可以,就是太少了,以后我会想办法多运一些到千周来。”
人们很高兴,一扫宾城刚刚被攻占的晦暗之气,喜悦很快就传递开来。
凤羽珩趁热打铁,干脆给他们讲起了大顺的一年四季变化,讲起春种秋收,讲起树叶从嫩芽到片片绿荫,再到秋季一地枯黄,还有冬季那没有千周这般肆虐却依然好看的大雪。
渐渐地,她成功地从人们眼中看出对大顺的向往,甚至有人已经忍不住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我们可以去大顺生活吗?大顺既然已经攻占宾城,那我们是不是也能算做是大顺人?你能把我们接出千周,到大顺去生活吗?”
宾城人比之北界要实际不少,他们真正地懂得玄天冥的那番道理。一片国地,是归哪个国家,一个国家,是归谁来统治,这个并不重要。真正与百姓息息相关的,是这个统治者能不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被凤羽珩所描绘的四季大顺所吸引,想要跟着她去大顺,这就是人心所向。
班走不得不佩服他家主子的本事,几句话而已,真的比千军万马还要得益。
凤羽珩承诺人们:“待我们拿下千周都城,就带你们到大顺去。从今以后,不需要冒险猎兽,不需要终日面对风雪,在我们大顺,男耕女织,你们可以种自己想吃的粮食和青菜,女人们也可以穿上好看的衣裳,可以在夏季于河中荡舟,可以卷起裤管下河摸鱼。放心,大顺会给你们好的生活,会当你们是真正的子民。”
这些人再按捺不住,欢呼着跑开,开始挨家挨户地传达这个改变人生的好消息。
人群散去,却见一人双臂环身站在那处,冬袍迎着风雪,脸上的黄金面具在昏暗无阳光的天幕下依然耀眼。她笑着走上前,将双手伸到他的怀里取暖,但听他道:“此生得你,足矣。”
第604章 天崩
大军在宾城暂时宾馆驻扎下来,最主要是适应千周的气候。
百姓们本就对大顺军将士没有太多反感,再经过凤羽珩的讲述,现在的宾城百姓对于大顺那是十分拥戴的,时不时就会打点野味给凤羽珩这边送来,还有行医者主动要求加入凤羽珩的医队,跟着也学习更高明的医疗手法。
玄天冥分出了一小股将士,由钱里带队继续往北边第二城推进,以试探天气为主,不参与战斗。
如此,大军在宾城驻扎十日。
凤羽珩这日起得早,她跟玄天冥约好了,今日要见一见那位被他们晾了十天的宾城城主。
因为玄天冥主张千周是收复,不是抢夺,所以除了第一天进城时在城主府上设了诊堂之外,其余的日子他们一行都住在这城里的一处驿馆。据说那驿馆是供给出巡的千周官员住的,有专门的人侍候着,到有点像是客栈。而城主府那头则依然由这宾城城主乌俊贤一家住着。
玄天冥一行人到时,那乌城主一早就已经站在府外迎接,院子里还跪着一众女眷,一个个低着头,诚惶诚恐。
“下官宾城城主乌俊贤,叩见九殿下。”那城主一个头磕到地上,就像大军第一天进城时那样,毕恭毕敬。
玄天冥点了点头,示意白泽把人扶起来,这才道:“你不必自称下官,千周如今还不是大顺国土,你仍然是千周的官员。”
乌城主一哆嗦,连连摇头:“城已破,宾城如今是大顺的了。”
听他如此说,玄天冥到也没再客气,抬步进了城主府内。
凤羽珩与白泽二人跟在身后,经过院子时,故意看了一眼跪在最前头的一名妇人。那人身材有些臃肿,穿着一身牡丹色冬袍,领口围着狐狸毛脖套,一双丹凤眼偶尔往她们这一行瞄两下,眼珠转动,不难看出蛮横心思,到是与当初的沈氏有几分相似。
那乌城主身材也略有些发福,大肚子明显,面相看起来到是正派得多。此刻,他正跪在堂厅的青砖地面上,面向玄天冥,低头不语。
一个失了城的城主,按说,是该杀的。
凤羽珩进来得慢了些,才一迈过门槛便开口道:“我叫院子里的女眷都回后院儿去了,大冷天儿的,总跪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乌城主身子明显一颤,赶紧回过头来给凤羽珩磕了个头,感激地道:“多谢郡主体恤。”
凤羽珩笑着说,“不必谢我,这都是九殿下的意思,这是一次战略性的攻城,不是屠杀,没必要拿百姓和女人出气。”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玄天冥下手边坐下,面上挂着淡笑,不再说话。
乌城主看了凤羽珩一眼,心中感叹,同样是女子,就是有人浓妆艳抹终日只知飞扬跋扈,也就是有人清淡秀丽,却文能施针救人,武亦可上阵杀敌。而这样的女子,终也只能如大顺九皇子这般人物才配得起来。
玄天冥却是不知他心里有这般感叹,只是平和地对他说:“你且起来说话,这里不是刑堂,你亦不是待审的犯人。本王之所以近些日子不见你,一是因为军务繁忙,二来,也是想让你看看由大顺接管这宾城,于百姓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乌城主一怔,没敢起来,却是反问了句:“殿下,近日百姓间多有传言,说大顺接管宾城之后,会带着他们到温暖的地方去生活?”他看着玄天冥,目光中毫不掩饰地透出期待。
玄天冥点头,“是有过这样的说法,但具体实施起来,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事。”
乌城主长出了一口气,连声道:“是真的就好,别管早晚,总之大顺有这个想法就好。”
玄天冥听出些门道,他示意白泽:“扶城主大人起来,看座。”
白泽赶紧上前将人扶起,又将那战战兢兢的乌城主给扶到椅子边坐了下来。乌城主只担了个椅子边儿,依然一脸期待地看向玄天冥,就等着他往下说。
玄天冥问他:“城主大人对这个事情很重视?你可知道,宾城人去了大顺意味着什么?”
乌城主立即点头:“下官明白,大顺不可能单独留出一城给咱们,定是要将宾城人散开,安顿到各处城池,这就意味着我这个城主没什么用了。”他憨厚地笑笑,“没关系,做不做城主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百姓们能在温暖又安全的地方生活,不用整日为生计发愁。更何况……”他顿了顿,面色有些发沉,“更何况,即便是大顺不打进来,这宾城,怕也是没得几日安宁了。”
“哦?”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探究。他问那城主:“何以如此说?”
那城主重叹一声,往门外看了看,见并可疑之人,这才一脸郑重之色道:“殿下有所不知,近十年来,千周越来越冷,不说再往北深入去,单是这北门关后面的第一城宾城,就已经从几年前就陆续发生了家畜冻死的情况。按说养在北地的禽畜很是适应这种天气,除去染疾,轻易不会被冻死,但这些年来,冻死的家畜越来越多。下官去年往京城去述职时就听说除去皇室养的狼马之外,更北一些的城池已经养不活任何家畜,就连人都会一夜冻死。而且……”他面色更沉,“而且今年的年初述职已经被朝廷取消,下官往北走了三座城便被通知再原路返回。”
“述职被取消?”玄天冥眉心也紧皱起来,千周,他总觉得千周皇室或者说是千周京城那边似乎出了什么紧要的大事,可那事到底是什么?他与凤羽珩曾猜想过很多次,却始终不得要领,眼下看来,或许在这城主口中可以得到答案。
这乌俊贤也是豁出去了,他一心想逃离千周,想让玄天冥救出宾城百姓,对千周之事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等对方再问,主动就道:“朝廷的意思是今年大顺举兵进攻,要全力应敌。但依下官看,却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甚至这打仗的事不过只占了三成不到而已。而之所以不让外省官员进京,这一切都是因为京中出了大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实不相瞒,这番猜测已经在下官心底藏了很久,却从不敢说出来,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这话不管说得准不准,都会造成民心恐慌,举国大乱。可是今日不同了,殿下郡主进城,宾城归属大顺管辖,又可以带着百姓都到大顺去生活,下官也算是可以放下心中包袱。”他看着玄天冥,终于道:“下官怀疑,京城,要天崩。”
“天崩?”凤羽珩一愣,“什么叫天崩?”
乌城主告诉她:“千周以冰雪为天,所谓的天崩,实际就是雪崩。但并不是说京城现在就发生了雪崩,只是有越来越多的北地之人往咱们外围跑,他们说里面太冷,冷到人只要一出家门,就会被直接冻成冰块儿。这里面不乏有千周皇室之人也逃散在外,他们都在逃,那就说明北边已经快要保不住了。人人皆知,千周以冰雪为天地,虽说数百年来冰雪都坚如磐石,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石,一旦天崩,千周将不复存在。”
乌城主的话总算是给玄天冥二人解了一个心头之惑,他们也终于明白,何以千周皇室这么着急的去挖龙脉,这么着急的与大顺开战,不再顾及不敌的后果。这已经算是破釜沉舟了!
乌城主的话还在继续,他说:“下官不求别的,只求殿下能够给宾城的百姓一个出路,能让他们到温暖的地方去生活,能够躲过千周这一天劫。千周气数将尽,所有城池的银库都已经被朝廷清空,大顺进攻,其实于我们来说,是好事。”
玄天冥起身,面色阴沉。若千周真遇天灾,他们的计划必须也要有所更改。至少无法再北上冲进都城,也不用再考虑改朝换代让凤羽珩接管这片土地。
这里有危险,他不能让这丫头有一点点危险。
乌城主亲自送他二人出了堂厅,一路往前院走,一再的恳求玄天冥定要安置好宾城百姓。凤羽珩撇眼间,看到连通着后院儿的小道边上,那带着狐狸脖套的妇人正站在那里使劲儿踩脚,面上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她觉得有趣,正想停下来问上两句,这时,就见已经及目在望的大门口,有一队车轿停了下来,浩浩荡荡的,很是有几分气势。
乌城主一见那车轿,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也不往外送了,干脆对玄天冥说:“殿下不如到客堂坐坐,下官命人去备酒菜,总也该给殿下和郡主接风才是。”
玄天冥笑着一语点破:“可是外头来的人不想被本王撞见?是何方神圣?”
乌城主一脸尴尬,“到也不是神圣,就是……”
这边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时,就见那车轿的帘子被个丫头轻挑了开,一个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头戴凤冠,一脸浓妆,下巴微扬着,很是有几分傲气。
而那扶她下轿的丫头,则硬着头皮高喊了声“莲王妃回府!”
凤羽珩一口口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死……
第605章 莲王妃
一声莲王妃回府,把院子里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是震惊的震,乌城主则是震怒的震。
就见其大步上前,指着那正迈过门槛的所谓的莲王妃道:“把她给我带走!快带走!”
那女子惊讶地看着他,一副不解的神经,扬声问道:“父亲,你为何要把我赶出去?莲王殿下体恤女儿许久未曾在父母跟前尽孝,特准许女儿回娘家探亲,父亲怎的还要把我赶出去?”
身边搀着她的丫头那一脸小表情,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乌城主气得直跺脚:“一派胡言!你莫要发疯,赶紧回到庄子去,不要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父亲!”那女子也有些怒了,“我是莲王殿下的人,你不得对我这般无礼!”说完,语气马上又软下来,快走几步到了那城主跟前,连哄带劝地道:“父亲一定是是怪女儿离家太久没回来看您,不要生气好不好?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嘛!还给您和母亲带了好多礼物,都是莲王殿下和女儿一起挑选的。”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对着外头的下人道:“快快把殿下给父亲带来的礼物抬进来!小心些,摔坏了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乌城主一张黑脸站在那块儿,眼睛直瞪着外头,但见有家丁一筐一筐地往进抬东西,仔细一瞅,筐里装着的都是雪块子,甚至还有冰。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也是看得面面相觑,白泽都蒙了,愣愣地看着那红衣女子指着一筐筐的雪块儿说:“莲王殿下听闻父亲平日节俭,更是一辈子都没吃过青菜。这是殿下托人从关州那边买来的青菜,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待会儿让厨下给做了,父亲也尝尝鲜。”
这女子说话时一脸的骄傲,丝毫不觉指着雪块子硬说成是青菜有什么不对,凤冠一动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到是衬得她很是好看。
乌城主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轻轻拍着那女子的手臂,哄孩子一般地道:“好了,为父知你……你夫妇二人的心意,这些就收下了,你就回吧!”
“回?”女子声音提高了几分,“回什么啊?父亲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女儿是大老远的从京都赶过来看您,走了一个多月的路,今日才刚刚进了宾城,怎的才一进门就要赶我走?不行!”她说着就推开乌城主自顾地朝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母亲呢?是不是她在府里又给父亲气受了?所以父亲才这般不快?你放心,女儿回来了,此事定是要为父亲做主的。你……咦?”她终于看到院子里多出来的一行人,玄天冥,凤羽珩,以及白泽和另外两个随行将士。这女子站住脚,很是奇怪地看着他们,偏着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不多时,突然眼一亮:“我知道你们是谁!大顺的九皇子,和济安郡主,对不对?”
凤羽珩冲着她和气地笑,“你认得我们?”
乌城主一见她又往这边搭腔,赶紧上前想要制止,却被玄天冥抬手拦住,只道:“不碍。”
然后就听那女子说:“当然认得,这几日总能听到街上百姓提起,说大顺的九皇子进了宾城,面上戴着黄金面具,很是威严。还说济安郡主医术高明,人长得也好看。”她一边说一边打量二人,半晌又掩口笑道:“好看是好看,威严也是威严,不过跟我们家莲王殿下比起来,就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我这样说,你们不会介意吧?”
玄天冥摇头不语,凤羽珩则道:“乌小姐方才还说今日刚刚进城,怎的这会儿又说在城内听了几日的传言?”
她这么一问,到是把那红衣女子给问住了,只见其怔在当场,皱着眉,不停地用手敲着头,纳闷地说:“是吗?我有说我今日刚刚进城?对呀,我是今日进的城,可那些话是从哪儿听的呢?”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她到也洒脱,干脆放弃思考,又笑着对凤羽珩道:“我这记性不大好,你也知道千周天寒,许是脑子给冻住了。你们是我父亲的客人吗?别急着走,我今日刚回娘家,正好撞上二位,咱们这也算是缘份。说起来,我夫君是千周王爷,九殿下是大顺王爷,也算是官品相当,如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留下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玄天冥好笑地看着凤羽珩,眼中意思很明显:你说了算。
凤羽珩想了想,点了头道:“好,那就听乌小姐的。”
红衣女子开心地笑起来,拉了凤羽珩的手说:“郡主应该叫我王妃,而不是乌小姐。不过也无碍,咱们现在不是在王府里,亦不是在京城,干脆就以朋友相称,你叫我名字就好,我叫乌梨笙。”
“梨笙。”凤羽珩琢磨着,“正月之音,想必乌……想必王妃是生在正月里的。”
“猜的没错。”梨笙说,“我生母取的,她惯爱吹笙。”说着,又转过身去,面色严肃地对着下人道:“你们快把这些青菜抬到厨下去,让厨子炒几样好菜来,我要招待九殿下和济安郡主。”说完,又对另一边的一个丫鬟吩咐:“去跟五姨娘说,让她收拾收拾,晚些时辰一道用膳。”都吩咐道,这才拉起凤羽珩的手,笑着道:“走吧!我们去冰花厅坐。”
凤羽珩被她一路拉着往一条小路上走,乌城主一脸无奈地走到玄天冥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叹息道:“殿下,请吧!冰花厅是城主府宴客的地方,到也有些景致。”一边说一边看着走在前头的红衣女子,无奈地道:“让殿下见笑了。”
玄天冥这才得空问了句:“莲王妃?”
乌城主赶紧摆手:“什么莲王妃,她自己的幻想而已。”
说话间,那梨笙的声音又传了来,清脆好听,是在跟凤羽珩说:“其实北边儿也有北边儿的好,这儿的人爽朗,没那些个花花肠子。就像我,虽是皇室王妃,可那架子是端给外人看的,一旦回了娘家,就还是父亲的女儿,那些个破规矩不遵也罢。”
凤羽珩点头,“如此甚好,本郡主也不喜欢端着个架子。对了,不知莲王殿下今在何处?没有陪着王妃一道来宾城?”
“说了叫我梨笙就好。”她告诉凤羽珩:“你们大顺说打就打,现在皇室一团乱,人人都在为这场战役担忧。不过我夫君不喜欢打仗,他前些时日去了松州那头,想来也快回来了。”
“哦。”凤羽珩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知梨笙与莲王殿下大婚几年了?”
梨笙一愣,眼中又现了一片迷茫,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没能想起来,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乌城主:“父亲,女儿是哪年出嫁的?”
乌城主黑着脸不愿回答,梨笙却不甘心,跑了几步回来又问:“女儿大婚是在哪年啊?您知道的我这个脑子有的时候不大好使,父亲就告诉女儿吧,不然万一以后殿下问起来,我若答不出可该如何是好?”
乌城主气得站住脚,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裳。可看了看梨笙这张浓妆的小脸儿和那双满带委屈的眼睛,这一巴掌又舍不得落下去了。
他重叹一声把手臂放了下来,然后指着梨笙那一身大红嫁衣说:“你嫁衣还穿在身上,又能出嫁几年?”
“恩?”梨笙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呀!莫非今日是我与殿下大婚?不对不对!”随即摇了摇头,“大婚是早前的事情了,我只不过觉得这嫁衣好看才穿在身上,不信父亲你看,这嫁衣都旧了,明显不是新做的。”她研究起自己的衣裳来,“看这料子的新旧程度,至少也应该穿了两年。我是及笄那年与殿下成的婚,到现在有两年了。”说完,很高兴地跑回凤羽珩身边,告诉她:“有两年了。”
凤羽珩伸手握住她的腕,很平常的聊天样子,却是暗里掐了她的腕脉,却并未发现太过的异常。
冰花厅很快就到了,几人在梨笙的招呼下落了坐,梨笙坐在凤羽珩身边,很是往近了凑了凑。
乌城主提醒她一句:“梨笙,坐远一些,不得离郡主太近。”
“不行。”梨笙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又很是认真地告诉乌城主:“这位郡主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像是莲王殿下身上的味道,我喜欢闻。”
“住口!”乌城主怒了,也是被吓的,这九皇子还坐在这儿呢,她却说人家媳妇儿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这不是找死么!他赶紧喝止梨笙:“你到为父身边来坐。”
梨笙板起脸,摇头,“不行。”
凤羽珩到是不介意,拉着梨笙的手对乌城主说:“她喜欢,就让她坐着吧。”然后又问梨笙:“你说我身上有莲王殿下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梨笙想了想,说:“那是一种特殊的香料,是取自千周最北部一种动物骨头,经过三十六味药材泡制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再烤干,将骨头磨成粉,放入香炉,燃起来就是那种香。”
凤羽珩对这梨笙很是感兴趣,不难看出这女子精神有些问题,莲王妃一说怕是多半是她自己的臆想。可除去她的身份之外,其它事情又说得有条有理,这就让人十分奇怪了。
而更奇怪的是……她的身上,的确在认识莲王之后,就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隐隐留了下来。那味道极淡,除了她自己,和与她同枕而眠的玄天冥以外,其它任何人都没有闻出。而这味道,除了她,班走身上也有。
第606章 雌雄难辨
众人‘交’谈没过多久,厨下的酒菜便端了上来;。/xshuotxt/ 更新好快。 千周人的饭桌上以‘肉’蛋类为主,在这边吃饭几乎见不到绿叶青菜,除非是极讲究的大户人家一年到头最多也就能吃上一到两次。
梨笙来时带了好多筐雪块子,她说那是从关州带过来的青菜,还说是莲王殿下亲自备下的。可哪里有青菜,下人们端上来的还是‘肉’类。
随着菜式一道道上齐,梨笙的脸‘色’不大好看了,瞪着端了最后一道菜式上桌的下人厉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把我给父亲带来的青菜做了吃?今日府有贵客,怎的这般怠慢?”
这话出口,下人们一脸难‘色’,皆看向乌城主。那城主也是无奈,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就听厅外有个‘妇’人的声音扬了起来,带着满满的嘲讽道“哪里来的青菜?难不成你指着石头说是金子,乌家就要给你备出一块儿金子来?”
梨笙霍然起身,直盯着那个走进厅来的贵‘妇’,冷声道“我念你陪伴父亲多年不愿与你计较,可你也要知些好歹。从前我未出嫁时在府里百般受气也就罢了,现如今我乃堂堂莲王正妃,你却依然这般与我说话,眼里心里可是还有半点尊卑?”
梨笙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正经,不知道的人怕是真会被她这番气势吓住。可惜,这城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位小姐是怎么回事,特别那是‘妇’人,更是对梨笙嗤之以鼻。她双手掐腰瞪着梨笙说“我的大小姐啊!你可醒醒吧!还真当自己是莲王妃?人家莲王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一天天的自个儿哄自己玩儿,还越玩越当真。我告诉你,刚才你抬进府来的就是地上挖的雪块子,哪里有什么青菜,你做的是什么‘春’秋大梦?你那个脑袋要是治不好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跑出来丢人现眼。城主府的颜都让你给败光了!”
乌城主猛地一拍桌子“够了!”然后直瞪那‘妇’人“‘妇’道人家,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回后院儿去!”
那‘妇’人气得火冒三丈,指着梨笙大声道“你就知道骂我,怎么不好好管管你的‘女’儿?这种失心疯的丫头就该丢到大山里去自生自灭,留她在府上早晚是个祸害!”
“我让你住口!”乌城主捂着心口,显然被气得不轻,“她是我的‘女’儿,身为父亲,我不能因为她病了就把她放弃掉。”
“一个疯子就该去死;!”那‘妇’人歇斯底里地吼着,再看向梨笙的目光带了满满的嫌弃和恶毒。
梨笙则是不再理她,只扑上前去帮着乌城主顺气,一边抚着他的心口一边说“家有恶妻,万事皆衰,父亲若是有心休妻,‘女’儿可以请莲王殿下为父亲做主。”
“笙儿……”
“父亲,您放心,笙儿不会不管您的。”她再次看向那‘妇’人,冷声道“我以莲王妃的身份警告你,守好‘妇’道,守好为人妻的根本,莫要做得太过,否则我第一个不会饶你!”
“我呸!”那‘女’人气疯了,干脆冲上前来——“我掐死你个疯子!”
梨笙没料到这‘女’人敢动手,吓得愣在当场,眼瞅着‘妇’人的手就要掐到自己的脖子,乌城主拉着她就势往躲去,突然这时,原本直直伸起来的双手一下子就打了弯,就像手腕猛然被人掰折了似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她疼得脸‘色’发白,张大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愣愣地看着自己无法抬起的手腕,头默默地转向凤羽珩所在之处。刚刚似乎看到有个东西从那边飞过来,正好打在她的手腕上,她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可也马上想起这在座的不只有那个疯梨笙,还有大顺的九皇子和济安郡主。
凤羽珩瞅着这‘女’人,一阵恶心又袭上心来。刚刚这‘女’人说要把梨笙扔到大山里自生自灭时,一下子就把她的思绪拉回几年以前,原主还在的时候。原主的记忆再次在她脑翻涌开来,山村多年,受尽欺负,直到最终被人害死,这一切,都是拜至亲之人所赐。如今若再让她眼睁睁看着梨笙有同样命运,她做不到。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她冷目而对,那浑然天成的气场与梨笙完全不同。面对梨笙时,那‘妇’人尚且能不管不顾地发泄痛骂,可面对凤羽珩,她却有一种灵魂都被禁锢住了的感觉,怕是再多说一句就会立即被她气场震慑而亡。
‘妇’人摇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乌城主气得大喝“还不跪下!”说完,自己先冲着凤羽珩跪了下来,口不停地道“郡主息怒,这是下官的妻子,她……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是这两年笙儿病了,折磨得全家都‘精’疲力竭。”
凤羽珩看了眼那城主,明摆着是在替自己的妻子说话;罢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话一出,乌城主跟那‘妇’人赶紧就往地上磕头。
玄天冥却无意去理,只拿起酒壶亲自给凤羽珩倒了一小碗酒,对她说“天冷,少喝一点暖暖身子。”
梨笙看他二人这般恩爱模样也是万般感慨,不停地叹气说“我刚刚出嫁时,与殿下也是这般伉俪情深,只是年月久了,难免少了当初的热络。真是羡慕你们。”
乌城主命下人将‘妇’人送走,又叹了一声,对梨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很灵机,赶紧就对梨笙道“王妃,您给殿下缝的披风还没缝完呢,再过几日殿下就要来取,咱们不如先回去赶工吧。”
梨笙恍然大悟,“对!那件披风我拖了好久,再不缝怕是真的来不及。”一边说一边跟着丫鬟出了厅去,完全把凤羽珩二人给忘记了。
乌城主见梨笙离开,干脆绕过桌子,到凤羽珩和玄天冥二人面前再次跪下,苦求道“早有听闻济安郡主是大顺第一神医,下官求郡主帮帮小‘女’吧!”
凤羽珩对这梨笙到是十分感兴趣,印象也是很好,只觉她除去在莲王这件事情上有些神智不清之外,对于其它的到还是很理智的,她诧异地问那城主“梨笙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完抬手虚扶了一把,“大人坐下说话。”
乌城主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将梨笙之事一一道出。
原来,两年以前千周皇室的莲王殿下曾往宾城来了一次,他是乌城城主,莲王来了自然要由他招待,于是干脆就把人请进城主府里住。梨笙就是在那时跟莲王相识,也就是在那次莲王走了之后,就口口声声称自己为莲王妃,神智也有些不太清楚了。可这里面曲折究竟却是谁也‘弄’不清楚,他不过小不城主,也没那个胆子去跟莲王殿下询问。
乌城主说“莲王殿下遮天蔽日之颜,到是的确会让‘女’子‘迷’失心神。是下官疏忽了没想到此点,否则是断不敢将人请进府里来住的。”
凤羽珩听得稀里糊涂,“莲王不是‘女’的么?‘女’的也能令‘女’子这般爱慕?”
玄天冥抚额,“谁跟你说莲王是‘女’的了?”还是个大夫呢,真丢脸;
“呃……”凤羽珩不解,“这还用别人跟我说什么,我认识她呀!”
乌城主连连摆手,“是男的,千周没有‘女’王爷。下官有位老友在京都做大官,很多年前莲王才出生时,是有资格参加他的百日宴的。他说莲王的的确确是个带把儿的,却不知为何越长越像‘女’孩子,连声音和扮像也跟‘女’子无异了。”
凤羽珩一头黑线,脑子里腾腾地升起了天武帝的一句国骂——“妈了个巴子的”!男的啊?
玄天冥都快憋出了内伤,却还是得照顾媳‘妇’儿的心情,面上不能有半点表‘露’,只能忍着道“不知道的人的确是会误以为是‘女’的。”
乌城主点点头,“的确,甚至还有人说现在的莲王的确是‘女’的,小时候那个已经被换掉了。因为莲王曾失踪过很多年,据说是被先帝送到秘密的地方去锻炼体魄,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玄天冥却是道“没有换人,就是原来那个,他是男儿身,只不过……”他想了想,在心选择用词,“只不过似乎并不完全是男子。”他看向凤羽珩,“你被第一印象‘迷’‘惑’,后面便自然而然的把他当了‘女’人,依本王看,他接近你帮助你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凤羽珩眨眨眼,“想求我给他治病?”
玄天冥点头,“十有。”
她长出一口气,“若是这样到还好,本还怕他是另有企图。”
乌城主搓着手,有些着急,又不敢多问,只能挑着二人说话的空档又道“原本今日殿下与郡主要到府,我就怕梨笙闹事,已经提前把她送到别院去了,却没想到还是让也给跑了出来。不过她到是不伤人,也从不做出格的事,除去一直以莲王妃自居之外,别的异常到是没有。不知……不知这样的病症,能治吗?”
凤羽珩摇摇头,“不知道,要进一步诊断才好说。世间之病症,外伤好治,内疾却难医。依我看梨笙这是心病,而能医这病的心‘药’,怕是在那个妖孽身上!”手机
第607章 再遇莲王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一点乌城主明白,只是他一城城主的地位跟皇室王候差距实在太大,一度让他觉得那就是做梦,梨笙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在这种自我催幻渡过了。 。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可是现在,却又有一丝希望在他心底攀升开来。之前这济安郡主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跟莲王相识,而且在他看来,这郡主对梨笙很是维护,虽不敢说亲近,却也有些许好感。于是他壮着胆子又恳求道“郡主可怜可怜小‘女’,帮帮她吧!”
凤羽珩深吸了口气,道“本郡主的确觉梨笙颇为亲切,此事虽说不敢十拿九稳,却是可以答应再见到莲王时与他说说,看能不能想出一个万泉的办法来。只是在这之前……”她目光一凝,盯着乌城主说“府上家事我不过问,但梨笙这事我既然揽了,就不希望她再受到那般委屈;她生母应该也在这府上吧?我不知你们千周人妻妾之分有多少规则,可梨笙既然病着,还是让她多与生母在一起比较好。”
乌城主自然是尽数答应。
这一顿饭谁也没吃几口,出了城主府往驿馆走时,玄天冥问凤羽珩“不是对千周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么?怎的又这般上心?”
她摊摊手,“我只是跟千周皇室有仇,却并不想把我们未来的百姓都给灭掉。梨笙跟莲王那‘女’人……不对,那男人的事,我到是真有几分兴趣。哎!玄天冥,你说我是不是太八卦了?”
玄天冥也是跟凤羽珩在一起待久了,才知道她偶尔会挂在嘴边的八卦究竟是何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承认,“是有点。”
“哎呀不能一天总是想着打仗嘛!你总不成想我把‘女’孩子的天‘性’全部泯灭,满脑子都是血染沙场吧?”
“自然是不希望那样。”他拉起这丫头的手,收进自己宽大的袖子里,“我是希望这仗快点打完,带你在这天下四处走走,看看风景,吃点好的,总比整日紧绷着心思要好得多。”
“我也很想。”她一眼期待,“北边来过了,还想到南边,西边,还有东边。七哥在东边呢,有机会咱们也过去看看。”
“好。”玄天冥把握着的小手抓得更紧了些,“只要你想,走遍天下又何妨。”
当晚,凤羽珩把白芙蓉从空间里挪了出来,放到一间客房里。白芙蓉的衰老度在空间里停滞下来,可一回到现实,怕是很快就又要开始加剧。
她不能一直把人放在空间里,不能让白芙蓉一直睡着,她亲自调配的延缓衰老的抗生‘药’剂也每日都要注‘射’,凤羽珩想,至少得尽一切努力让白芙蓉能撑到回京,只要回了京,让爷爷给看看,这人死生才能做最终定论。而且……
她双目一凝,‘药’是千周人下的,下‘药’之人是受了主子的吩咐,而那主子便是千周国君。皇室的‘药’自然要皇室来解,她或许可以跟那莲王问一问,亦或是将来大军攻到京都城下时,去跟那千周国君好好谈上一谈。
最后一针‘药’剂注‘射’完,凤羽珩将针管扔回空间可自动清理的垃圾桶里;再起来换了根蜡烛的时候,‘床’榻上的白芙蓉幽幽醒来。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的这个时候醒过来,而第一眼看到的人肯定就是凤羽珩,而她的第一句话也总是会问“离我大限之日还有几天了?”
凤羽珩告诉她“早就过了你的大限,我说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死。”
白芙蓉摇头,“不可能,我能感觉到衰老还在加剧,虽说比之前缓慢了不少,可却并没有停止,总有一天我是会老死掉的,阿珩,你不要白费了力气,算了吧。”
凤羽珩无奈地对她说“每一个人都会老,都会死,人这一辈子,打从出生日那起就是一条死路。怎么的,难不成知道自己早晚会死,就放弃继续活着了?就放弃‘精’彩生日终日自怨自艾?芙蓉,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的风采哪去了?”
风采?白芙蓉一愣,风采?听起来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苦笑,轻轻地叹了一声,想要闭上眼睛,可这时,房‘门’却被敲响起来。
凤羽珩没动,只是问着白芙蓉“白泽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外面敲‘门’,可是你一次都没见。”
白芙蓉说“不见了,怕吓着他。”
“你不见,才是真的吓着他。”她无奈地往‘门’口走,坚定地说“今日由不得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芙蓉,生机在你自己把握,而白泽,是能够给你带来生机之人。”
说话间,‘门’已然打开,白泽盯盯地看着她,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凤羽珩不知道她二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白泽走的时候,面上已不复往日那般‘阴’沉,白芙蓉临睡前,面上也现了隐隐生机。
要不怎么说这世上最神奇的就是爱情,也唯有爱情,说不通,道不明,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第二天她起得晚些,玄天冥已经去巡营了,驿馆这边分过来‘侍’候的丫头进来送洗漱的水,那丫头‘挺’爱说话的,典型北地人的‘性’格,此时见凤羽珩下了地,一边去叠被子一边讲起这宾城的新闻“郡主今日睡得久,可是错过了一出热闹;今儿一大早,据说天都还没大亮呢,城主府里那个疯了的小姐就又闹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听谁说的,说北边第二城罗城的守城将军是千周的莲王,她说什么就要去找自己夫君,城主大老爷派了三个‘侍’卫才把她给拦住。”
凤羽珩一愣,“莲王在守罗城?”
那丫头摇摇头,“奴婢不知,只是听他们讲热闹的时候是这样说的,也不知道那乌小姐是从何听说。”
凤羽珩心疑‘惑’,匆忙洗了把脸刷了个牙,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往外头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城主府前,梨笙居然还在,却不闹了,而是坐在府‘门’前的台阶上。那台阶早被多年的冰雪盖得没了本来面目,她这就相当于直接坐到雪上,却丝毫不觉得凉。
有个丫鬟在边上不停地劝着“王妃,回去吧,殿下现在正忙着军务,您是他的正妃,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给他添‘乱’。”
梨笙看着那丫鬟问了句“可他都到了罗城,为何不来看看我?”
“军务才是要紧事。”丫鬟再道“殿下是王爷,又是将军,怎么可以终日儿‘女’情长,王妃应该理解才是。”
梨笙摇头,“不理解。他定是看上了那两个提灯丫头,从前在王府里我就瞅着那两个丫头不顺眼,可偏偏殿下护着,我是打不得碰不得,十分懊恼。殿下每天跟她们在一起的工夫比跟我在一起都多,我有的时候想找他说点事情,还要经过那两个丫头的批准,你说,到底谁才是莲王府的正妃?”
那丫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无奈地站在一边,一脸苦‘色’。
凤羽珩正想走过去跟梨笙说说话,却在这时,远远的有队将士向这边跑来,到了她跟前说“郡主,殿下正叫您回去,咱们明日就要拔营往罗城去了。”
她匆匆而回,驿馆里,玄天冥正亲自收拾着东西,凤羽珩问“怎么走得这样急?”
玄天冥看着她说“罗城是莲王守的,据我们分析,堂堂一国王候,不可能在第二城就出现。千周如今把所有事情都提了前,怕是京都已经出现不可逆转的变故。”
大军在次日清晨重新吹起了行军的号角,凤羽珩依然骑着马伴在玄天冥的身侧,却是在想着那莲王亲守罗城,这一仗,究竟会是怎么个打法;
行军第三日,与之前派出探查天气的先头部队配合,据悉前方天气更加严寒,但也不是完全不可抵御,大军可攻。
五日后,罗城现在眼前。
这城防跟宾城没有什么两样,依然是厚厚的冰盖墙体,大‘门’缝隙处也隐隐得见冰封。但是,这一切,跟那个独站在城墙正上方的那一抹红衣身影相比,立即便黯然失‘色’。
凤羽珩吸了吸鼻子,那股味道又传了来。她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女’人常用的香料味儿,却没想到竟有那样一番曲折来历。若梨笙说得是真的,只怕那珍兽头骨制成的薰香于莲王来说,还有特殊的用处。
“我还是觉得她是‘女’的。”凤羽珩仰头看去,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个绝美到天地都失‘色’的‘女’子。“这么好看,怎会是男人呢?”
玄天冥逗她“要不待咱们把罗城拿下,活捉了那莲王给媳‘妇’儿你验明正身?”
她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玄天冥却不已为然,“罗城,不攻自破。”
“哦?”她挑眉,“何以见得?”
玄天冥‘唇’角又挤出那抹邪笑出来,没回答,却是仰起头,突然间运了内力大声道“莲王,别来无恙啊?”
城墙上的大红身影似往前探了探,嘴也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随即扭回头跟身边人说起话来。
风雪大,离得又远,能看清楚动作已经是极限,纵是她与玄天冥二人深愁读‘唇’术,也无法辨得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
很快地,城墙上便有声音传来,却不是莲王在说话,而是来自她身边的那名‘精’卫——“我家殿下说了,他喊不出你们那么大的动静,不过,你们若想破罗城,今日就必须得拿出点儿真本事来!”手机
第608章 与莲王的狗血对决
真本事不少,却不知对方要的是哪一个。,,。--复制网址访问
玄天冥冲着白泽使了个眼神,既然对方派了‘精’卫对话,他自然也无需亲自‘交’谈。白泽很是能揣测自家主子的心思,立即便朗声道“千莲人,你所谓的真本事,是什么?”
城墙上二人又嘀咕了一会儿,那‘精’卫又道“听说大顺朝的九皇子有一式独步天下的阵法,名为斩星阵。听闻此阵由一万将士组成,足以力敌二十万大军,可是当真!”
玄天冥哈哈大笑,却是边笑边摇头,而后亲自道“斩星阵之威比你所诉只强不弱,可惜,你千周却配不起本王用这阵法;”
凤羽珩双眼放光,斩星阵,玄天冥这一手她到也是头一次听说,不由得把头转过去,投了个询问的目光。
玄天冥这人头二十年前被人称之为冷面阎王,不苟言笑,又完全不通情理,但凡有其看不惯的人,看不惯的事,他可不管对方是谁,一鞭子甩过去,绝无活口。可凡事也都有个例外,自打玄天冥认识了凤羽珩之后,先是白泽看出其情绪变化,再是全军将士都感受得到两人恩爱,后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宠媳‘妇’儿宠得人尽皆知,完全不知道避讳。
就比如现在,凤羽珩一个询问的小眼神儿递过来,玄天冥的右手马上就抚上了她的头,爱怜地‘揉’了两下,然后道“为夫本来觉得这是小事,才没想起来跟爱妃说,爱妃若是想知道,待回去为夫全都教给你。”
众将低头,撇嘴,嫌弃。
莲王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该死的,这场面简直人神共愤。罢了……“你跟他们说,斩星阵不给看,那就比比箭法吧!本王要跟雅雅比,她若赢,罗城拱手相送,她若输……就大顺回去吧!”
‘精’卫原话转告,还模仿了莲王的语气,十分生动。
凤羽珩跟玄天冥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她转回头来直视那莲王,‘摸’出了扬声器,大声道“你赢不了我。”
城上之人没什么动作,也没有话再传回来。她却不知,莲王站在城墙之上,隔着风雪看着下方那一对碧人,羡慕得眼里都快滴出血来。他喃喃地说“是啊!我赢不了,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射’箭。 ”
身边‘精’卫想要劝阻,莲王却已经从身后提起一张大弓过来,费劲巴力的架到城墙上,拉了几下,发现拉不满“你帮我一把。”他跟‘精’卫说“输架不能输势,好歹整一箭出去,别让大顺小看了咱们。”
‘精’卫上前一步挡在了她身前,沉声道“殿下‘射’箭可以,但对方‘射’过来那支,属下来挡。”
莲王顿了顿,往前挤了两下想把‘精’卫挤走,结果没挤动。“哎呀你让开!”他使起‘性’子来,“雅雅不可能往我脑袋上‘射’的。”
“她是大顺的济安郡主;!”‘精’卫再一次提醒他,“那是千周敌对的势力,他们站在下方,就是为了攻进罗城打下千周,让这片国土姓玄!殿下,三思啊!”
“本王都七思八思了!”莲王使了劲儿把那‘精’卫拉开,“你起来,成大事者就不能瞻前顾后,就算一箭又何妨?只要她不把本王给打死,比起本王所求之事,那也是划算的!”
凤羽珩眼瞅着莲王笨笨呵呵的把大弓给搭到城墙上,看得直皱眉,不由得小声问身边的玄天冥“那‘女’人到底会不会‘射’箭啊?”
玄天冥纠正她“是男人。”然后也抬头往上瞅,半晌,再道“看上去八成不会。”
“有病。”凤羽珩无奈地骂了莲王一句,扩音器一收,然后一伸手从身后将士手里把‘精’弓接过一张。“既然他找死,本郡主就给他清醒清醒,让她也输个心服口服。”
话出口,弦已动,都不等人们反应过来,一支追踪箭就‘射’向上方。那箭支兜兜转转直奔城墙而去,城上红衣身影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大弓拉开,再一放,箭就像闹着玩儿似的冲了下来。那箭法叫一个酣畅,还谈什么距离,能确定是往前走的就不错了。
大顺将士都憋不住笑了,这就是千周王爷?太逊了吧?同样都是王爷,这差距怎么那么大?
城墙上,那‘精’卫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一定程度,眼瞅着凤羽珩那只长箭冲着莲王就‘射’了来,可偏偏他家主子还不让他挡,就自己迎着风迎着箭,‘挺’潇洒地往那儿一杵,十分欠揍。
可实际上,这货心里也是紧张着呢,没看过猪跑她还没吃过猪‘肉’么?凤羽珩那可是追踪箭法,她躲?往哪躲?躲哪都得被追踪到。现在赌的就是凤羽珩那一箭‘射’目标不是要害之处,能让他留一条命在。
长箭破空而来,说得慢,但实际上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令人窒息。莲王深吸一口气,眼瞅着那箭冲着自己头顶而来,一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从小生长在这冰寒国度的皇族,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阴’寒之意。
嗖!
利箭贴着头皮而过,‘射’散了他束起来的长发,然后死死地钉在城墙后方;
那‘精’卫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去扶了莲王一把,小声问“主子,没吓着吧?”
莲王摇头,可还是抹了一把汗。汗都凝成了冰,贴在额前白‘花’‘花’的一片。“你看,本王就说吧,雅雅不可能真往本王的脑袋上‘射’的,你还不信。”一边说一边冲着下方挥动宽大的子,大声叫道——“雅雅!宾城欢迎你!”
这一嗓子到是用了他全部力气,喊得声音都劈了。凤羽珩听清楚了,却对这莲王的用词十分无语。还宾城欢迎你,他怎么不再加一句“为你开天辟地”呢?
很快地,宾城大‘门’被人从里头缓缓拉开,轰隆轰隆的响声震彻天地,连纷飞的暴风雪都在这大‘门’打开的时候给其势让了道,厚雪堆积的大地,硬是被大开的城‘门’给划出两道土地印子来。
玄天冥在城外看了一会儿,一直看到城‘门’全部打开,这才一挥手,带着大军缓缓而入。
有千周的将士分站城‘门’两边,迎到了城外来,手都没握兵器,甚至重甲都没着,凤羽珩看瞅着奇怪,玄天冥却道“敢情那莲王压根儿就没想打这一仗。”
“那还比个屁的箭。”凤羽珩一寻思那莲王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个大美人,结果却是个男的,这也太‘浪’费她感情了。
她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但见那个红衣身影用飞一般的度从墙头儿上跑了下来。她一哆嗦,下意识就打马往玄天冥身边靠了靠。
很快地,莲王从城上冲了下来,然后十分豪迈地张开双臂迎着大军就往前扑,一边扑一边喊着“雅雅!你终于来了!”
天际,风雪深处,一个身影猛然一晃,生生地把莲王给拦截在外。莲王瞪大眼睛一瞅,是班走,当时就不干了——“你有病啊!一个小‘毛’暗卫,拦老子干屁?”
班走冷哼“我家主子不是谁想抱就能抱的。”虽说危机关头他也曾卡了几回油,但别人不行。“你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殿下一鞭子‘抽’你个脸蛋开‘花’?”
一听说脸蛋要开‘花’,莲王吓着了,赶紧放下双臂两手捂脸,却依然不甘心地道“以前搂也搂过抱也抱过,怎的现在就不行了?”一边说一边还伸手去指凤羽珩“她还‘摸’过老子的脸呢;!如今老子一座城都送给她了,就为了表达友谊的一个抱抱都不行?”
“那是以前。”班走白了他一眼,“自己用卑鄙的隐瞒,骗了我家主子,你还好意思提那茬儿?”
莲王亦自觉理亏,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边上侧了两步,“算了算了,赶紧进城。”
班走站到他身边,什么也不说,却死盯着他。玄天冥却当没听到莲王的话,带着大军继续往城‘门’里走。
经过莲王身边时,凤羽珩好笑地说了句“莲王殿下,这城可不是你送给我们的,而是本郡主跟你比箭赢的。”
莲王气得跳脚,“我那是给你们台阶下懂不?你听说过哪座城能这么赢的?除非守城的人有病!”
凤羽珩点点头,“可不么!真是有病。”然后强忍笑意,跟在玄天冥身边往城里去。
莲王一脸苦‘色’,问边上的班走“本王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挺’没水准的?”
班走点头,“何止没水准,简直蠢笨。”
“切!”莲王白了他一脸,追着凤羽珩的马就跑了去,一边跑一边还喊着“雅雅,你们走慢一点,本王来带路,带你们到行宫去歇着。本王的行宫可好看了!”
一半大军留在城外,另一半在城内扎营。玄天冥和凤羽珩二人被请进莲王那所谓的行宫,连带着白泽和班走二人,以及一众随行‘侍’卫也一并跟了进去。
除去端木安国的冬宫,这还是凤羽珩到了北界之后进的头一座像样的宫殿。此时此刻,她就跟土孢子进城似的,东瞅瞅西看看,觉得哪哪儿都新鲜。这一‘激’动,也忘了莲王装‘女’人骗她那一出,一把挽住身边的大红袍,笑嘻嘻地问“你这行宫是用水晶建的吗?这得是多少水晶呀!你看你看,所有的柱子,墙体,怎么全是水晶?千周盛产水晶?哎!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这地方还有没有没开采的水晶矿,给我打个份子如何?”不等莲王说话呢,她立即就道“你要是答应,我就豁出去一身医术,帮你个大忙,如何?”手机
第609章 本王与千周,一刀两断
凤羽珩的话把莲王说得一脸尴尬,他握着凤羽珩的手,好不容易把表情调出一点感‘激’出来,却也不得不说“你能拼着医术来帮本王的忙,这到是件功德无量之事。 小说。 更新好快。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可是,雅雅啊!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本王这行宫不是水晶宫啊!这是名副其实的冰宫啊!”
“恩?”凤羽珩一愣,“冰宫?”说着,甩开莲王的手就自顾地往前走。
前头有行宫里的‘侍’卫还傻乎乎地站在柱子下面,莲王赶紧喝乎“让开让开;!”
凤羽珩径直向前,站到了那透明柱子底下,伸手往上一按,瞬间一股强大的冰寒之气驱入体内,她一怔,下意识地就想要把手移开,却又有些力不从心。
玄天冥看出端倪,大步冲上前去,体内内力一运,大量的体温涌积在右手,然后覆上她的放在柱子上的那只手背,一温之下,迅将她的小手移开。然后一双冷目狠狠地扫向莲王,一开口,语气比那坚冰还冷“封昭莲,你找死。”
莲王连连摆手“不怨我呀,这真的不怨我呀!是她自己要往上按,我没让呀!”一边说一边又去拉凤羽珩的手“雅雅你没事吧?快给我看看!”说着,又抬‘腿’去踹跟在身边的‘精’卫“还愣着干什么?去取本王的炎极膏来啊!”
那‘精’卫一溜烟地跑了,莲王还握着凤羽珩的手不停地吹啊吹“本王给你吹吹,不疼,不疼啊!”
凤羽珩气得一下就把手给‘抽’了回来,还甩了甩,气呼呼地瞪了莲王一眼“本郡主量你们这个破千周也没有水晶矿,就像些冰块儿糊‘弄’人,还好意思称其为行宫,丢脸!”
玄天冥亦附和道“的确,是‘挺’丢脸的。”
莲王到也不觉怎样,依然嘻皮笑脸地说“千周国境内是没什么好东西,坚冰就是命脉,本王觉着也‘挺’好看的呀,只要不去碰,糊‘弄’糊‘弄’人还是可以的。”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回是冲着玄天冥道“大顺的九殿下,本王今日设宴,就当为你们接风,请吧!”
玄天冥拉着媳‘妇’儿,大步就往冰厅里走。外头的风雪随着步入冰厅而被阻隔在外,可冰厅里的寒冷却是外头根本无法企及的。凤羽珩在城外就测过,这罗城一地的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三十度,那已经是让古代将士身心皆惧的境界了。,,。而这冰厅,她心里估算着,至少能达到零下三十五度,甚至更低。
她深吸口气,往玄天冥身边钻了钻,心里想着,回头有必要在空间里‘弄’些暖贴出来,不然再往千周深处走,她也快受不了了。
莲王的冰厅很大,但供人行之路却分在两侧,间一大片空地都是冰铺成的,闪着光,隐隐能看得到冰晶;众人落座之后,凤羽珩很是看不上地说了句“用冰做屋子也就罢了,你们千周人难免会有些不良怪癖,可间又‘弄’这么一大片冰场,姓封的你有病吧?你这是给人待的地儿,还是停尸间?”
莲王听得直撇嘴,“别说得这么吓人,这片冰场可是大有用处呢,你看看——”他手向前一指,但见厅外,数队彩衣舞姬涌了上来。这些舞姬跟大顺的不同,她们脚下穿着的不是普通的绣‘花’鞋,而是在鞋底踩着冰刀,一遇了冰场迅滑了开,彩袖挥舞,另只手还托着果盘酒盏,一个一个摆到宾客桌前。
凤羽珩皱着眉看着这一出出一幕幕,也没觉得多新鲜,到是对其一个捧着香炉的舞姬生了兴趣。她的目光一直追过去,眼看着那舞姬把香炉放到距莲王不远的地方,轻轻燃起,然后用彩袖在上面挥舞,随着她的挥舞,一股子与莲王身上同样的气息飘传过来,到是‘挺’好闹。可她一想到这是用兽骨磨成的香料,就觉得有些恶心,心头厌烦之际开口就道“你这是什么玩意?能不能拿走?”
莲王一愣,“雅雅不喜欢?”
她点头,“很不喜欢。”
“那行!拿走拿走!”莲王二话不说,立即吩咐那舞姬把刚燃上的香炉再端下去。
可他身边的‘精’卫却突然上前一步,用手将那就要撤下香炉的舞姬给拦了住,然后对着莲王急道“殿下,不可!您今日已经……”
莲王一摆手“没什么不可的,雅雅不喜欢,就撤掉。”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莲王显然是有些怒了,“本王让撤下就撤下,别废话!”
莲王这人一向都是蛮不讲理,这‘精’卫也管不了他,没办法,只好摆摆手,让那舞姬把炉子撤走。可再退到莲王身后时,却是目极其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落尽凤羽珩眼,却是让她心生疑‘惑’,她想问问那香炉到底怎么回事,可莲王却似毫不在意,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给她指着场上舞姬,说着这个比那个好看,那个又比这个秀气。
玄天冥也拿了个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很不客气地说“从大顺运的,道儿远,都不新鲜了;”然后就放在桌上,再不肯吃一口。
莲王撇嘴,却也老实承认“是不如你们现吃着新鲜。”然后往前凑了凑,跃过凤羽珩,直接凑到玄天冥边说跟他说“你看,你们要攻打千周,那小国君让老子来守第二城,老子给他守了,不过这结果可就不是他说了算。现在第二城已经在你手里,且是兵不血刃的得到了手,你看,是不是该给我点儿实质‘性’的回报?”
凤羽珩不干了“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我跟你比箭赢来的,怎么就还得给你回报了?”
莲王“哎呀”一声,“雅雅你就不能大方点儿?就不能不欺负我?我不就是想捞点儿好处嘛,你们大顺那么大,还差我这三瓜两枣的?”
玄天冥却似笑非笑地问“你要什么?”
莲王眼一亮“我以封家皇族之尊,做了这等等同于投敌叛国之事,想必千周是容不下我了,不如你们回大顺的时候把我给捎上,我也不求别的,把我带到京城,让官府给上个户籍就行。我有钱,房子我自己买,就为了能吃上一口新鲜菜和新鲜水果,老子倾家‘荡’产也干啊!”
凤羽珩看着他,不解地问“就为了一口吃的,把自个儿国家给卖了?”
莲王一声冷哼,“当然不是。”刹那间,眼里那股子绝世仇恨又汹涌而来,可还不等他发挥太久,突然就一阵咳嗽,吓得凤羽珩条件反‘射’地就去给他顺背。
班走看不下去了,主动把这活儿给接了过来,凤羽珩却是心思一转,随即吩咐莲王那个‘精’卫说“快把你家主子那香炉再给端上来。”
‘精’卫就像得到了大赦一般,感‘激’地冲着凤羽珩行了个礼,一晃身,亲自去取了。
不多时,香炉回来,往莲王鼻子低下一晃,他那震天之咳总算止了下来。
凤羽珩一挥手,音带厉‘色’道“都别跳了!下去!”
场上舞姬一愣,乐曲声也停了下来,人们纷纷看向凤羽珩,却见莲王也摆了摆手,无奈地道“都下去吧。”一刹间,绝世之貌竟有了些许松动,掩不住的倦‘色’侵袭上来;
凤羽珩盯着她问“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别一天天嘻皮笑脸没个正经,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莲王这会儿却是缓过来些,看着凤羽珩的那双厉目,心里也是一颤,可口却还是道“这可是你问的。况且本王以一城相赠,就更别提我之前几次三番的救你雅雅,你必须得给我补偿!”
她气得咬牙“之前的恩我也报过,我也救过你。这城,首先,是我用比箭跟你赢的,其次,刚刚你跟九殿下求他带你去大顺京都,这已经是报酬了,你爱说不说,少拿这事儿跟本郡主谈筹码。”
“呃……”莲王有点儿噎着,“都不算啊!”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玩了一会儿手指头,又去把玩桌上的一只瓷酒碗,突然,就见他抬起手来把那酒碗猛地往地上一摔,酒碗四分五裂,留在其右手上的那一片,碎裂之处锋利无比。
班走和白泽被这突然的变化惊了下,下意识地就冲上前,将玄天冥和凤羽珩二人护在身后。可他们所想像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只见莲王把那右手上的碎放在自己左手的小指处,突然猛地一用力,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狠劲儿,竟是生生地把自己左手小指给割了下来。
小指一落,鲜血横血,她疼得脸发白,人在椅子上就要坐不住,不受控制地就往后仰去。
身后‘精’卫吓得赶紧把他给抱了住,双眼通红,却是看着凤羽珩苦求道“郡主,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不不不,不是救他的这截小指,而是救他的命。”
凤羽珩也被这场面给惊着了,愣愣地看着莲王,半天也说不出话了。可一但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去捡他那截儿掉到地上的小指,一边指一边说“我有办法给你接上,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
莲王却撑着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疼,用完好的那只手一把将她给拉住,声音透着极度的苦涩道“我知道你是神医,不用接,这小指头是我还你的。千周皇室害你亲弟,我虽与他们与不共戴天,可却实实在在是封家血脉。我知所求之事只以这一城相送你们还是看不太上,就更别说你觉得这城不是送的,就算是送,我也已经把回报要过了。雅雅,断了这一指,我便再不是封家之人,我以一介平民之身向你求助,雅雅,帮我一次。”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