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泰囧》首映
此间一片黑暗，巨幕照得人脸发青，影厅中时不时传来爽朗笑声，林平之和徐光头交头接耳，黄勃在旁边应和着笑，王宝宝沉默不语，他真人既不搞笑，也不外向，挺无趣一人，还带了点明星架子。
这和一般人印象不同。
当年有媒体痛批王宝宝作为草根明星，居然“耍大牌”这回事，其实，一个好不容易混出来的影帝，总被观众“傻子傻子”的追着喊，心里边儿会开心吗？
都是人，谁愿意总演丑角？
林，徐二人看了电影至少十数遍，剧情了如指掌，都没放电影画面上，更多是注意每每一个包袱抖出，更后边儿的观众反应，大多还算预料之中。
徐征的光头出油汗，忐忑不安，捂胸口，和林平之说话，声都带颤。
片子开篇道：
“油霸成功了！”
“我看你这落枕是好不了了。”
“你不牙也疼着吗？”
“你丫（ya）才疼呢！”
刚开始的时候，左边的媒体还架起长枪大炮试图捕捉林的珍贵镜头，到后来，听了几个段子，也忍不住眼睛打飘这电影真有意思，笑点很足啊。
和之前看的电影毫不相同。
“油霸”的段子，和冯大炮“分歧终端机”有点类似，荒诞，但是有趣。
他之前可是看的冯大炮的《1942》，往年的贺岁片，向来是看冯大炮的片子，人家招牌打得响亮，其实全国观众过年就想看一纯粹爆米花片，然而导演们各玩各的，居然把历史这一重任放在了冯大炮身上，结果今年冯大炮休息了，不讲段子了，他去拷问历史了。
贺岁档的片子，便索然无味，简直就是欲求不满啊！
没想到那个徐征，一外行，居然还摸着了观众喜好。
王宝宝出场：“我是做葱油饼的，我的围脖名啊叫宝记饼铺……”
“你有围脖吗？咱俩互粉一下呗？”
记者心中暗道：林平之这围脖广告打的真溜~
这视线一打飘，心就飞了。
被人盯着的感觉没了，长枪大炮虽然挂着，操作人却看着屏幕。
林平之注意到了，点徐征道：“你瞧瞧，”他指向记者区，“人家本职都不干了，在看片子，你紧张个什么？”
徐征大喘气道：“我，我，这毕竟是第一次。”
林平之：“第一次又怎么了？不就是那一层膜，呸！魔障，你打破了，不就好过了。”
徐征：“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他认真道，“但这毕竟是我的第一次，林总，我是很珍惜眼下的一分一秒的，面对一个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正常人，谁能不紧张呢？”
“嘶~”
林平之觉得徐征这话听着不对劲，眨了眨眼睛，拂手道：“看电影看电影……”
徐征低声道：“成。”
《泰》是一部优秀的公路喜剧片。
它恰好碰着了贺岁档的观影荒漠，整个贺岁档，除了《泰》，也就大哥成的《十二生肖》，算是符合时候的电影。
这两部电影票房都爆炸了，《十二生肖》评价相当一般，大哥成既不能打，喜剧笑点也不密集，场面“震撼”的动作场景却是假的分明，却创了大哥成近年票房新高，粗略一看观众评论，大多说的是“情怀”，说的是“乐呵”，说的是“龙叔拜年”。
那说《1942》呢？
“真是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又是大地震又是1942，总有点发国难财的感觉。”
可以说冯大炮高风亮节，他把原本由自己统治的档期，十来年做起来的招牌，砸掉了给人家让路。
这一让，便再也没回来过。
紧接着就是徐光头，王宝宝，黄勃三人在泰国的荒诞事，人妖、spa、床振……相当低级的笑料，却的的确确激起了观众的注意，王宝宝演二百五演的活灵活现，一点不含糊，甚至有用力过猛之感。
其中有一个镜头尤其值得回味，逗得林平之哈哈大笑。
其余观众也在大笑，可他们没林平之看的深切。
众人先后闯进了泰国黑帮交易现场，因为误会，导致黑帮火拼，黄勃以为徐光头和自己老婆有染，给自己戴绿帽，王宝宝见事情将要闹大，“砰”一声摔了雕像，吼道：“别吵了。”
他在电影中说出那句，似乎注定要说出来的宿命之语：“不就一顶绿帽子吗？”
徐光头电影里满脸不可思议，他那个表情现在想起来是最骚的。
王宝宝义正言辞，一字一顿道：“我妈说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平之觉得他忍不住了，他笑到抽泣一样的掉眼泪，徐光头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正打算出言相劝。
林平之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看去，是参与客串的范美人，她是本色出演，帮徐征拉点人气。
分文没收。
“你怎么了？就这么让你好笑？”
林平之仰躺在座椅上，笑的更加剧烈：“没什么。”
……
当然，片子的缺陷不少，作为一个导演，从专业的角度欣赏《泰》，其最大缺点就是毫无新意。
整个剧情都能猜到，故事架构和好莱坞的公路喜剧片一模一样，甚至和第一部《人在泰》相同，开篇快节奏，中间密集笑料，片尾煽情十足，前边儿埋藏的明暗线索性全揭开，阖家团圆。
林平之当然觉得没有新意，他拍片子已经不满足于让观众猜得到了，不过徐征是第一次拍，所以还能理解。
电影黑幕，影厅哗啦啦响起掌声，徐征清理衣服，打算上台，这时候，他依旧是脸红成一团，汗水直下。
林平之从兜里掏了一包纸巾给徐光头：“拿着。”
徐光头：“谢谢。”
说着和众主演往上边儿走，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站起来的观众，心中激动至极，然后在刚才的位置上，看见林平之依旧站在那里，没动过。
徐征快跑过来：“林总，怎么了？您不上去？”
他过来的时候，媒体已经被这一幕吸引住，拟定了惊悚内斗标题，照相机咔咔直响。
林平之指鼓掌的观众，道：“这是你的片子，你自己享受舞台。”
徐征又摇头，又点头，震惊下有很多话想说，偏偏台上等着他上去，哽咽道：“谢谢。”
第四百六十三章 撑死也要吃
林平之做的事情像是伯乐，只是他这个伯乐太过有名，以至于常常会让人忘了他选出来的千里马。
徐光头忽略了一件事情，如果林平之上去，大肆绑定炒作电影，正如宁皓以前给黄勃细细讲过的一样，大众会像怀疑赵军旗一样的，怀疑徐光头。
没人可以第一部片子大卖至此，先前占据高位的导演同样不愿意承认。
有个例子可以说明，徐征电影成功之后的尴尬，原时空某一次，徐光头帮吴景站场（《战狼》），谈到自己属于半道出家，受到的压力不少，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其实很多前辈导演，也是半道出家，没必要用有色眼镜看人。
当时镜头刻意给出底下几个前辈导演的镜头，笑得颇为勉强，徐光头是看到了的，可他不在乎，因为那时候，他已经不怕得罪这些前辈了。
这让林平之想起了《赵氏》结识的凯哥，作为声名犹在的超级大牌，几乎从不上去凑热闹抢风头，反观冯大炮，《老炮儿》这部典型的管龙导演风格电影，硬生生被炒成了“冯氏电影”。
许多人还以为，是冯大炮自编自导自演，出了新作。
当然其中也有制片公司，华宜故意揽功的因素，至少冯大炮本身，是没再三强调清楚的。
因此，管龙和冯大炮二人，竟然毫无私交，管龙后来拿华宜钱拍电影，才算真和冯大炮熟络了。
当晚结了首映礼，收获最大的是徐光头，其次是林平之，一个入了行，一个赚了钱。
首映后，做了个临时采访，业界惯例。
媒体对徐征挺感兴趣，对不惜成本推动导演多核化的掌舵人林平之，更感兴趣。
正好他需要这个机会，忽悠同行。
“国内电影市场在快速发展，一百亿，两百亿，未来将达到四百亿，五六百亿，也许更多……仅仅是票房便能扩展到令人瞠目结舌，千亿级别的大盘，衍生过数万亿的传媒产业，任何巨鳄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不动如山，参与进来的力量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零九年的时候，东洋nhk电视台，做了一个华夏力量的专题片，重中之重便是国产电影的全面崛起，那时候国产电影已经在亚洲范围内首屈一指，几个导演明星出了国内，也还算有些名气，到过去的2012，《致郁青春》称霸全亚洲，疯狂席卷近三亿美金票房，破了五年来的亚洲多国电影记录……”
“林平之，这三个字出现在东洋驻华大使的盛赞上，我们的片子无条件被东宝映画引入播放，签订了我，以及公司旗下电影登陆东洋事宜，电影这件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带了些莫名的魅力了。”
“我们总是鄙夷国产电影，却不曾想过，国产电影已经成了外人眼中的一张华夏名片。”
“它都不仅仅是你这一个半小时内花掉的几十块钱，它在影响你的大脑，它在影响十数亿人的生活和观念，它是你生命中的一段记忆。”
林平之当着众多媒体描摹出一副壮丽画卷，仿佛揭开工业电影时代的大门。
“……多元化当然是电影公司的必须，或者我们放的更开，电影只是工业链条中的终端产品，它背后的是更多的商业市场，无论你看好与否，未来能活下来的电影公司一定不仅仅是一家纯粹的电影公司，我们常说国产电影的最大敌人是好莱坞，有意思的是，我们的最佳模范同样是好莱坞……”
“好莱坞的成熟工业下，电影从来都不是一个小作坊式的产品，我们推崇匠人精神，推崇没有任何功利的纯粹的艺术电影，不过匠人精神做不大电影市场，也赚不着钱，艺术家值得拿到他们该拿到的每一个硬币……”
“我这里可以举一个例子。”
林平之手中拿着去往泰国的仿真机票，一张画了泰国的兑奖凭证，作为首映结束后的抽奖奖品，挥舞起来像是拿着旗帜。
“有谁看了电影想要去泰国旅游，有谁更改了年末的出国计划……”
影厅内举起手的人不少，不少观众就等着林平之说话的这一刻。
林平之盯紧了最近的，最老实的一个，带嫩绿色帽子，下来给了机票。
道：“这张机票是你的了。”
那人道：“林先生，我还有女朋友的。”说罢手一撇，旁边一戴眼镜文静女孩站起来，效果很戏剧性，以至于在大屏幕上看到这些的吃瓜群众开始起哄。
“wow~wow~~”
林平之一愣，这人的女朋友花痴一样看着他本人，但这人却不显得吃醋。
林平之：“你也去，机票是双人机票，你们可以作情侣旅行。”
女生道：“偶像，能给我签个名吗？”
林平之顺手签了名字，写在仿真机票。
男生也道：“帮我签一个，林先生，我是你的粉丝。”
林平之大笔一挥，写下祝福之语。
两个诚惶诚恐的坐下了，看他的眼睛带光。
林平之心中恍然，他才二十来岁，连拿大奖，于一般影迷心中，已经是高山仰止的大人物。
“可以把手放下了。”
于是竖起来的手臂重新收回。
林上台道：“上线wechat的小程序中，各大合作旅行社推出了“泰”系列旅游跟团，只要轻轻一个点击，片中所有出现过的场景都能体验得到，同时，泰国政府，以极低的税率减免了相当部分费用，电影在泰国拍摄，预计比在国内减少了三分之一，新片《眉公河》在泰国拍摄，这次几乎是全程免税……”
“吴柳是一家相当特殊的公司，之所以维持足够高的利润率，正是因为我们走的不是国内传统的制片公司道路。”
记者被说的心潮澎湃，问道：“您认为这就是未来的工业化电影时代，该有的模样？”
林平之摇头：“不对，不是未来，它现在已经是了这样。”
黄勃先前和徐光头今晚上打算开香槟庆祝，没想到林平之上去做了个即兴演讲，似乎是给华宜出了好主意，隔空喊话。
黄勃忍不住道：“林总这些话，好是挺好的，但是细细一想，华宜也干不了这个活儿啊，他没那些底子，强吃得撑死。”
徐光头当了导演后，反而了解更多，他无所谓的耸肩道：“问题在于林总说的全是对的，所以华宜明明知道会撑死，他也要去吃那个饼。”
黄渤：“为什么？”
徐光头努嘴：“你没听林总说吗？电影工业时代，你不去吃就没得吃了，你以后就死掉了。”
黄渤：“可现在就死掉了怎么办？”
徐光头：“凉拌（办）呗。”
黄勃咋舌：“林总这也太狠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醉酒
《泰》这部电影对国产电影的影响是里程碑的，这份影响并非是来自电影本身质量高超实际上，它不过是一部还算合格，放国内勉强优秀的公路喜剧片，仅此而已，它的超凡之处，在于徐光头一个半道出家的二线笑星，一出道便干翻了所有大牌导演，登顶商业电影之王。
难道当真是徐光头拿到了主角剧本，有大帝之资？
当然不是，时势造英雄，国内观众就像是久久没有得到满足的哀怨老妇，但凡是碰见了不错的类型片，便将其捧到高峰，极尽疯狂。
林平之的青春片如此。
原时空的个人英雄爽片，同样如此，而徐征，更像是捡了漏，对手给机会。
2012了，我们的电影还在填补空白，已经取得长足进步，但差的还很多。
即便再往后几年，国内电影还有很多空白，比如真正意义上的硬科幻电影，现在看来没有条件，也没有希望。
听说《流浪地球》可以改变这个结论，但愿不会是下一个《三体》。
12号夜，电影主创在京城包下酒吧，大肆庆祝，徐光头喝了不少酒，又吐又笑，林平之叫人搀扶徐光头去卫生间。
黄勃凑过来大骂徐光头：“你明儿还得去院线路演，喝成这样子，怎么回答记者问题。”
又道：“徐光头，你最烂的一点就是喝酒，喝了酒便发酒疯，说胡话，谁也拦不住你，你瞧瞧你……”
“黄勃，你丫闭嘴”
话被徐征堵住，他在林平之雇的保镖旁边，勉励挣扎几下，骂骂咧咧，然后垂脑袋作暇寐。
硬生生被人架着进了厕所。
林平之注意到有人在往这边拍摄，使了个眼色，保镖中分出一人，过去和拍摄者交涉。
“他怎么混进来的？咱不是包了酒吧么？”
黄勃问林平之，厕所中传来呕吐的声音，是徐征。
两人同时脸色尴尬一笑，洗手间的镜子里，只有林平之和黄勃两个熟悉面孔，林的保镖为了不听到他说话，站门口离了几米远。
王宝宝有事，他呆酒吧不打算凑热闹，本来也不打算来。
林，黄，徐是个小团体。
《泰》中，王的戏份被剪了不少，高博（黄勃）的形象竖起来了，本是林平之坦诚意见，他觉得王表演用力过猛以至于起了反效果，而王心中觉得林平之不大看得上他，他也没有唾面自干的勇气，他人情不算练达。
媒体常常把王宝宝塑造为励志努力的典型，实际上，王宝宝属于男版超越，除了长的实力派，他的上位真心不算心酸，演技也忽高忽低。
《天下no贼》这种电影给了王宝宝，最关键的一段唱歌戏份，也给了他，连华仔都开玩笑，“王宝宝，我真想杀了你，你让我一个歌手，居然接不了唱歌戏份（我亲自给你做配）。”
《天下》是当年度票房冠军，王宝宝作为男主角，当时才20岁。
王第一次和华仔见面，情绪激动，正欲下跪，结果华仔先他一步，“咚”一声跪下来，一边搀扶王宝宝的手臂，以示尊敬。
不仅折服了王宝宝，也折服了冯大炮为首的大陆剧组，隔阂一朝消失无影。
这才是真正的人情练达，甚至都远高出这个境界了。
保镖和拍摄男的交涉并不顺利，闹出些许声响，两人齐齐看过去。
一个攥摄像机打算跑，一个拉住了一副打算留，眼看着要起冲突。
林平之言简意赅：“你能知道家里面的蟑螂到底从哪里爬出来的吗？”
黄勃明白了，皱着脸笑，他嘴巴笑起来很滑稽，弧度很大。
林平之：“这种风险还是值得冒的，如果拍到徐征刚才的东西，我是说，他刚才说的话，录进去了，今晚上那个记者，就赚到了我们包十天酒吧的钱，可能更多。”
林平之：“他脑子再活一点，卖给现在的华宜，或者要挟我们，拿的更多。”
黄勃大惊：“那得是多少？”
林平之伸出七个手指。
黄勃长大嘴巴，吞了吧口水，七位数，就一段视频。
黄勃的演艺生涯不同于一般演员，他经历丰富，阅历广泛，却偏偏极少体会煤，房老板的疯狂年代，不论投资人好哪一口，都不会叫黄勃这等颜值出去作陪，除非想搞黄生意。
“要我说大部分导演都太端着了，瞎拍瞎玩……”
“第一要务当然是赚钱，不然拍什么电影，我跟你说，片子大卖了，我要包个房间，找一堆身段上佳的模特，伺候我，诶，我都不用找，临近的大学生，人家自己就上来了，找我指导电影，说戏……”
黄勃想到徐征刚才醉酒说的胡话，脸色一变。
“林总，他那人就是一傻叉，您可千万别放了心上。”
林平之：“我当然不会放心上，他醉了什么样子与我无关，他平日里醒着就行。”
黄勃觉着林平之话里有话，眼下又腾不出时间细想，只记住了，担忧道：“那人就是拍了视频？”
林平之看那边已经扭打在一起，道：“应该是这样。”
一声巨响，相机破裂的声音。
“砰！”
“你，你……”记者支支吾吾的声音。
“我要起诉你，我要起……啊。”
交涉很快变成单方面肢体说服。
摄像机和内存卡都被夺走，保镖留下电话号码。
记者愤愤的走了，盯林平之一眼，而林平之无所谓的笑。
徐征刚刚好从卫生间出来，摁马桶冲凉漱口之后，看样子脑子清醒了不少。
“刚才发生了什么？”
黄勃：“有人拍你视频徐征，我跟你说老实话，你醉酒乱说话的毛病，朋友我是真受不了了，以后你要嘛不喝，要嘛喝晕，总之你甭说话。”
徐光头摸自己脑袋，“我刚刚说了什么？”
林平之道：“你只是说了些意见，很正常，大家都这想。”
徐光头脸色有些尴尬，不装傻了：“林总，那记者怎么办。”
林平之：“不是已经拿了内存卡么？”
徐光头：“我是说打架的事情。”
林平之：“这事儿酒吧自己会处理，出事儿了他们揽锅，否则他们开什么酒吧？不如回家养猪。”
第四百六十五章 单周三亿
酒吧的事情最终没泄露出去，徐光头指点江山，露出花花本性，这很正常，原时空徐光头也弄了不少似是而非的传闻，都没一个拿着了证据。
或者证据卖给了利益方。
一个能给公司赚几亿的人才，他倒了，真不是大家愿意见到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私节有亏，暂时又能影响什么呢？明星又不是完人？
陈老师拿烟头烫自己老婆，上节目提起甜蜜一笑，公开抛出一夫多妻的脑残言论，只要电影卖的好，不还是好好的吗？
不过徐光头的心思的确有理他成绩起来了，就像是他曾经无比艳羡宁皓站在舞台上一样，他作为成功导演，不该再坐台下，和芸芸众生麻木鼓掌。
林平之回公司，吩咐手底下人。
“把电影海报改一下，你听着，这么改……”
很快说清楚了具体要求。
他打算更改徐征海报上的位置，拿徐征作主咖，刚好电影火了之后，吴柳会有一大堆吹捧徐光头的软文上线，配合起来，事半功倍。
随着电影上映，观众对剧情探讨和感兴趣的点生变，海报随时在变化，而徐征每到一个地方路演，就会见到新一期设计的海报，第一次当导演的总是兴奋至极，他稍微心细一点，便能看见林平之的态度。
这是一个成本低的简便方法，别说没用，好莱坞的明星，原时空的大陆小生，常常因为这些事情斯得不可开交。
助理一愣，沉默的退下了，给林平之泡了咖啡，他今晚上还要改《眉公河》的剧本，随着众演员高强度军事培训，成果定期都会被送到林平之手中，谁练了不行，扶不起来，谁天赋异禀，该多些镜头，成果上写的很清楚。
举个例子，《男儿本色》拍摄的时候，就因为谢逼王拍摄太拼，效果远超龙太子，导演爱才，硬生生给谢逼王加了戏份。
王志的评价就很不错，她的功夫底子比林平之都好得多。
而傻白甜属于与打戏无缘的女星，这使得她自己试图脱离“花瓶”的努力告吹。
傻白甜当时得到消息后找林平之：
“林平之，你要我当花瓶，我就是不愿意当，特工不需要女友，如果需要，也应该是和其他人不同的，能打能上的女特工，特工夫妇，多有意思啊……”
林平之当时忍住了抽一巴掌冲动：“可她只出现在方新武的回忆里，她只能是花瓶。”
傻白甜道：“吸du的女生，那么难看，怎么能叫花瓶？”
林平之了然，原来傻白甜是嫌弃自己拍的不美，她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不过还好，林平之对傻白甜独有安排，他心中有个绝妙的想法。
这不影响故事主线，只是叙事上需要留些暗线，聪明人能从他的电影画面，超越时空的互动中，于还未公布结局之时，找到答案。
很多人说看林平之的电影很有趣，因为他从不让爱动脑子的聪明人失望。
“砰砰砰！”拿手指内扣的声音。
“林总……林总……”
助理端一杯刚弄好的咖啡，特意调的温热，因而时间稍长，进来的时候，见到林平之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助理恍然：好久没见他这么作弄自己了。
……
《泰》是一部彻彻底底的黑马，15号，首日票房出来，林平之在去往魔都的路上看到了报告。
3900万（含零点场）。
这个数字有多惊人，《致郁青春》首映也没这么高，《泰》挑了个好时间。
“年度第一喜剧片强片！”这是媒体给电影的封号。
“林平之监制，徐征导演并联合王宝宝、黄勃主演的年度第一喜剧强片《泰》12日零点全国公映，上映首日即斩获3900万票房……创出国产喜剧新纪录。该片首日票房仅次于《画皮2》(7100万)，超越《阿凡达》、《变形金刚2》，成为近十年来首日票房最高的国产喜剧片。”
成绩的确吓尿了一堆电影公司，尤其是华宜，《1942》的首映票房才区区两千万，远低于冯大炮两年前的《非诚》。
至于《画皮2》，那是一个不可说的“bug”，当时制片公司的宣发太骚了。
受此影响，院线纷纷调整排片率，《少年派》，《1942》惨跌，票房愈加恶化，而股票市场上，华宜跌的更惨。
华宜二王频繁召开记者会，数次表达自身观点，林平之一直都在关注，从对方的说辞中，显然，距离华宜宣布走上“多元化”的时候不久了。
比如拍电视剧，换个说法道：
“华宜将致力在新内容创作、影剧联动、新标准剧集和网生创意剧等多个方面，拓展娱乐新边界。”
比如炒房：
“斥巨资大力建设电影公社，让‘文旅地产’成为新的创新商业模式和经济增长点。”
林平之对此嗤之以鼻。
鲁迅曾经说过，在股市上，当核心产品支撑不了股价的时候，经纪人便需要靠ppt忽悠。
魔都，亿达广场，《泰》三人的巨幅照片挂在整个电影院的玻璃外墙，设计风格和印度神片“三傻大闹宝莱坞”颇为相似。
徐光头站中间，王宝宝最后，夺得金马的黄勃，稍微比王靠前，三人摆出一个动作，表情滑稽的看向观众。
最底下，明明白白写了几个大字：“徐征导演作品。”
“林平之监制”几个字，和“徐征”基本上字号相同。
先前的海报中，三人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先后之分，现在出了些小差异，主次分明。
海报是这个星期刚刚赶制，昨天才挂上。
“徐征，你最近霸占了一个星期头条，华宜二王都比不上你，从十二号到现在，按星期天完结，单周五天，你知道你得了多少票房吗？”
林平之仰头望一眼，见徐光头久久凝望不愿回头，拍了他肩膀一下。
徐征一愣神，道：“多少？”
林平之：“三亿两千八百五十万……还没算我们跑的眼下这一场。”
徐光头一笑：“林总，海报是你改的？”
林平之：“你倒是发现的挺快。”
第四百六十六章 连锁反应
徐光头听了林平之这句话，低头讪讪的笑，单周三亿给了他无比的自信，显然徐的电影已经成功，他解锁了完美路线。
单论票房，全国任何一个导演，处女作都不如他来的石破天惊。
徐征志得意满，正是得意。
“林总，先前平台上面说，电影可能破七亿，真有可能？”
徐征觉得一切像是做梦。
wechat平台几乎每天都在调高《泰》票房预期，他的名字正在以火箭的速度推到每个人的面前。
林平之看底下观众洪流般涌入自从院线扩展，网购影票预购以来，几乎再难见到这种盛况。
这说明单个影厅票房收益很高，《泰》是2d喜剧片，也就是说，上座率很高。
亿达院线给出的数据是三分之二，放院线里边儿，就是一票难求，上一次还在数月前，也是林平之站在这里，宣传自己新片。
“一般片子第二周只有第一周的一半，喜剧片稍好一点，七亿够多了，你还想要多少？”林平之问。
徐光头：“当然是多多益善……诶，所以才参加综艺节目，待会儿我可得表现好点，不过说实话，现在来看，帮助也没想象中那么大。”
林平之道：“总还是有的，片子上座率不错，没明显下跌趋势，你想破七，你就别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跑宣传比拍电影苦多了”
徐征揉自己眼袋，鱼泡一样：“是啊……都累出病来了，甭说我，年轻人，我的助理，那小伙子也受不住。”
林平之大笑：“大哥成几十岁了，人家还那么拼，我看他们开启的路演计划，也是相当雄心勃勃，从港地一路北上大半个月，卖情怀，恐怕没人比得过他。”
徐光头：“那我还得加把劲儿了，这次又是大哥成的‘最后一部’电影，您说这事儿好不好笑……”
林平之颇惊讶的看徐光头一眼，徐说这话没错，大哥成经常玩“最后一部”，“隐退”把戏，但观众可以调侃，徐光头作为圈内人去说，就显得轻浮。
十天前，徐光头绝对不敢在林平之面前这么说大哥成。
这种态度变化很值得揣摩。
不过也正常，冯大炮以前对华仔也给面子，开玩笑说庙小，请不起华仔，后来越来越高，和大哥成上节目闹起来了，横竖就是不给大哥成面子，谁也拿他没辙。
以前对国师服服气气，至少嘴上不损人，后来对国师也想法子贫嘴。
“林林平之。”
“林……”
影院的人越来越多，好些人看到了林平之，拼命发出声响，吸引林平之注意力，这次路演先前没公布行程，知道的只有核心饭圈。
“大哥成的电影，《十二生肖》可能会对你有威胁，20号上映，也是放在京城，电影前两周跳不跳水是质量问题，后面便是营销问题了，你那时候更累。”
徐光头耸了耸肩：“所以才抓紧时间咯，诺，《跑男》不是上来了么？两周之后播出，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我听说这叫蹭节目热度。”
他砸吧嘴，嘟囔道：“其实还不知道谁蹭谁呢？！”
林平之看见柳蜜看见小粉丝，雀跃着瞪大眼睛看他。
小粉丝抿嘴作小碎步，柳蜜则是把皮靴声音踩得很响。
他们当然不知道林平之会在这里，尤其是小粉丝，足足几个月没见着林平之。
柳蜜黑眼圈比徐光头好不到哪里去，她一见了林平之，永远慵懒着睡不醒的样子忽然容光焕发。
像是夜晚布偶猫的宝石眼，发亮。
林意识到今晚上会有一场大战，轻飘飘道：“放长线，钓大鱼。”
徐征以为他说电影，深以为然的点头。
隔了会儿恍然道：“林总，您钓的什么鱼？”
……
京城，华宜正在举行庆功会，庆祝《1942》半个月票房突破两亿。
来的媒体不少，预感有大事发生，因为“两亿庆功会”这个词对冯大炮而言像是嘲讽。
他可是商业片之王。
“这个数字太尴尬了，下边儿的人根本不会听，今年贺岁档，财报不但没有环比增长，还搞出了赤字，光是否认，根本没有作用。”
王忠军如是道，他伸出两根手指，颤颤巍巍。
他老弟不以为然：“上市当时，就脱手卖了股份，后边儿涨起来了，又卖了些，算起来已经赚了很多，哥，一部电影而已，还能怎么样？”
“冯大炮当时非要拍这个题材，不然就单干，你不也做了打算？电影还没放，先抛了千分之五的股份试水……”
王忠军：“咱俩加起来也只占了不到百分之五，惹毛了董事会，保险公司，电商大佬，个个都是巨鳄，谁也惹不起，踢咱出去了，以后没得赚了。”
忠磊：“那能怎么着？要不学乐士，学老贾？”
忠军毛骨悚然：“老贾那不行，他太疯了，我要安全的法子，弄票房。”
忠磊道：“弄票房的机会多了去了，你降低片子分成，带一帮明星加油路演，多多少少能往上提几千万，再不济，咱去借票房。”
忠军了然。
“是了！借点票房用用。”
他弟弟脑子就是灵活。
“借”是文雅的说法，其实就是偷，而且是损人不利己的“借”。
一般越热门的片子，院线分成比例越低，同样是一个亿的票房，热门片和冷门片，院线得到的钱差了不少，所以只要有利可图，口风够紧，院线方也应有此意，这事儿是一拍即合。
原时空，《战狼2》就被“借”了不少，同病相怜的还有诸多好莱坞大片。
和他们同期上映的扑街片，居然出现了第一排满座，或者凌晨六点座位售罄的状况。
“借”票房需要成本，比方说票房多出了一两亿，这是纸上的，但“借”的过程得花上千万，真钱。
看起来亏了，实际上并没有。
作为动辄十亿的产品，电影已经被证券公司盯上，变成资本游戏，便不能以常理看待，有个东西叫“票房资产证券化”，比方说，a和b花大力气互相倒腾，总的钱没有变，但a和b都赚了，毫不相关的c亏了。
这就是电影市场做大之后，开始产生的游戏。
第四百六十七章 抓不住的人
王忠军懂弟弟的意思。
他们不是要搞证券，而是自己当自己的操盘手，顾及的不是电影，而是电影之外的股价。
只要股价炒得起来，一切还是赚的，华宜市值几百亿，区区操作成本算什么。
国内一年上映的电影数百，没上映的更多，其中赚钱的只有几十部，投资商源源不断的入场，自然不是为了发挥奉献精神。
所以林平之这种人才显得可恶，他根本不差钱，可他竟然不拍那些注定亏本的大电影，原以为他身为导演，总要和国师和冯大炮一样，会魔障个几年脱离人民群众，消消锐气。
结果等来了林平之彻底进入“商业电影”的消息。
他还有自己的导演小伙伴了，真是晦气！
“吗的！”
王忠军暗道。
“……”
“两亿怎么了？两亿也是破亿，放前几年，有几部能行？这个题材的，能拍出来，就不得了了……”
庆功地点别出心裁，选在了华宜的地产项目，露天广场，这里是属于华宜的小天地，冯大炮，黄教主，兵兵，章果立……有数的大牌明星，悉数到场。
酒会很奢华，不过气氛算不上极好。
愁云永昼，迟迟没见着华宜二王，旗下明星便找不着主心骨，频频往一个地方看去：
冯大炮正在和人吹牛，他喝了二两酒，大倒苦水。
“现在的观众，真的太垃圾，这片子，您就是精神境界不够，您看不明白，没必要上网评论讽刺我冯某人吧？啊？你讽刺了我，你还不许我说话，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这还是人吗？这是垃圾啊，垃圾！”
几个工作人员见状，窜出来扶冯大炮往里边走，顺便看有没有人录音。
由于旗下存在直播业务，吴柳也有记者到场。
他胸口的钢笔就是录音笔，脑子也记得住冯大炮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又失了写冯大炮的兴趣。
他们习惯了冯大炮口出狂言，写出来没意思。
甚至都不用他们写，指不定今晚上冯大炮就得上围脖怒喷一顿观众，一点不落一个脏字。
只默默听冯大炮骂咧，看有没有新料。
有些人，你越是拦他，他越是兴奋。
“《1942》的剧本，当初打回来几次，能立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看历史纪念片的民族，是没有出路的，我痛心疾首……”
这下有记者开始拿笔了。
结果有新人问冯大炮：
“冯导，怎么之前没看见您说这些，对您来说，国内电影市场是不是相当让你失望。”
冯一把推开保镖，唾沫星子差点蘸湿了话筒。
“那可不？我想说，可上面不让我说啊。”
记者来了兴趣，循循善诱：“冯导，您说的上面，是哪个上面谁还敢在您面前称上面，叫你不许说话，太霸道了吧。”
冯大炮如找到知己：“都有，都有。”
“公司不许说，领导也……”
他嘴巴被遮住，二王脸色铁青的盯过来。
冯的酒醒了大半。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有些人真正发火的时候，是不说话的。
冯自知失言，蔫了，默默被工作人员搀扶着去主桌。
先前打算靠过来的李兵兵，见二王脸色，也没敢动了。
黄教主端香槟往这边给了个邪魅眼神，王收到了。
其实桌子上，本来应该还有邓朝他算是真正的华宜二哥，但邓朝今天拍《跑男》，他和吴柳走的也太近。
华宜力邀的二哥，陈昆，迟迟没签约，今天拒绝了邀请。
“怎么了？难道我长的太可怕了？”
“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东西？”
二王开始找话题聊段子，逗得人发笑，很快气氛又轻快起来，不一会儿，天色稍晚一些，王忠军，向来是不多话沉默于台后的掌舵人，这次拿文件模样的东西，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气氛骤然一冷，不少记者下意识掏出录音笔和小本子。
王从文件中取出一张薄纸，是今天的演讲稿。
标题是“华宜的多元化”，他清了清嗓子。
……
林平之正沿着影院的走廊，乘电梯往上，他是本期跑男神秘嘉宾，徐光头剧组，徐，黄，王是正嘉宾。
其中徐，黄都属于节目效果很不错的类型。
整一层楼被包下来，包括上一楼的小半区域，以免明星跟了一大堆粉丝喧哗，暴露行踪。
神秘嘉宾没有名字，没有信息，唯一可供参考的，便是一段模棱两可的描述：这个人是真正的超级明星。
谁能够在热导徐峥，影帝黄勃面前称是超级明星，跑男主持人团当然心知肚明，但按照剧本，他们必须千方百计假装一无所知。
而林平之也打算找个地方藏好。
如果过早相遇，节目效果会大打折扣。
主题是寻找“泰”三人齐全，亦或是直接找到神秘嘉宾，主持人团每每分成三人行，镜头录制当期节目事，跑男团总共七人，单出一个柳蜜，自告奋勇个人行动。
主持人脚上系有铃铛，嘉宾听见了可以找地方躲。
“我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抓住，他们身上的铃铛会响，我的耳朵很灵。”
“就算是被看到了，估计这里也没人跑得过我。”
林平之对跟拍的摄影师自说自话，他装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刻意制造效果。
影厅的地板铺了绒毯，踩上去没一点声音，他走得又快又急又优雅，像求偶的深夜公猫。
“这是……啊！”
电梯在拐角处，立了《泰》海报。
林平之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跟观众介绍了电影。
“《泰》剧组也会来节目吗？他们三个人私下里也很贼，尤其是黄勃，你问我谁能抓住他们，说实话，我觉得跑男团是不行的。”
进了电梯，林平之继续道：
“他们三个人很团结，虽然磕磕碰碰，感情是真的，电影如此，人生中也是这样。”
跟他的摄影师和他一个电梯，独处一室。
他表情激动，这是个韩国人，但很明显认识林平之，把他当国民巨星之流。
林平之给这位摄影师一个宽慰的眼神。
“就算被看到了，认出来了，也没人抓的住我背后的名牌，他们肯定是跑不过我的，除非我自投罗网。”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林平之笑着道。
顺便给摄影师签了个名，递给对方。
第四百六十八章 猫鼠游戏(一)
摄影师收了签名，喜不自胜的揣兜里。
“你认识我？”林平之明知故问。
摄影师艰难的用肩上的大家伙，上下点头。
“你是韩国人？”
又是一个点头。
林平之于是向镜头打了声招呼，向韩国粉丝介绍自己的公司新片。
上峰和韩国这几年处于蜜月期，互相交流文化，虽然大多数时候属于韩国佬单方面赚钱，但在电影上，还算是大陆影人的保留地。
韩国佬拍大片太挫，年年都靠类型片取胜，不过也怪不得他们，哪有给一个省的市场拍大片的。
中韩电影展览中，《泰》毫无疑问将出现在韩国影院，作为大陆电影的代表。
“这是我第一部完全没有出演的监制电影，虽然其中没有我，但电影同样精彩，这是我们国家眼下最好的商业喜剧电影，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泰》是……”
林平之忽然不说话了，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摄影师先还在录，见到手势，茫然看他。
“砰砰砰！”
敲了敲钢化玻璃。
林平之注意到这电梯悬在外边儿，水晶管一般的突出来，半边弧形透明，像罩子。
而另一面则是照得见人的镜面，刚才他就是往这边，不仅仅有他的后脑勺，还有端长筒摄影师模糊的镜像。
脑子里面大概一琢磨，效果当然不好，这可是人压人，属于灵异画面。
说白了，背景太丑。
“等等，”林平之摁了二楼的电梯，重新下来。
韩国摄影师也不说话，他又听不懂林平之说的什么，只默默看他坐下去，到刚才的地方，又上来。
林平之做了个“ok”的通用手势，这次换了个方向站立，电梯上升时候，镜头中恰好看得见魔都的小半夜景，往他身后花海一样，衬着彩灯，沿身体轮廓，描绘出一张临时星空图。
林平之挡住了栏杆，稍微后靠，他站着，像是躺着，很放松。
床是背后的霓虹。
杂志的构图，用尽了心思也没这灵机一动来的漂亮。
“唔……”
韩国摄影师不用中文，不知道林平之的用意，但抬镜头的一瞬间全明白了，整个人抖了一下，用了些力气，才扶住摄像机。
他要是会读红楼梦，肯定知道，什么叫，心思灵巧之人。
出了电梯，摄影师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刚拿到的签名，衣兜有拉链，他想了想，拉紧了。
先前是为了家里边儿的女儿要签名，现在是为了自己了。
“e on！”
林平之回头颇不耐烦的看他。
摄影师讪讪一笑。
……
“超级明星到底是谁？总是和电影有关的吧，我给你分析分析……”
柳蜜蹑手蹑脚对肉巴道，她憋的很新辛苦，觉得自己在饰演一个智障。
她当然知道那混蛋是谁，可她要糊弄观众。
假装这是一道需要时间的层层推理题。
就像是林平之也要遵从节目设定一般，满影院乱窜，唯恐被逮到。
“我也不知道，什么信息都不给，朝哥（邓朝）说，可能是最近比较火的男艺人？”
肉巴，小粉丝干巴巴回道。
她的表情就有些牵强了，明显是事先看了答案。
“哪个男艺人最近很火？”
柳蜜问道。
小粉丝：“王恺？”
柳蜜一笑：“怎么可能是王恺，王恺我知道他在接电视剧，他也不喜欢参加综艺节目，一谈到综艺就头痛……既然是超级明星，比我俩火吧，有大热作品，说不定是前辈？”
小粉丝一愣：“有道理，你说说是谁？”
柳蜜：“吴景大哥。”
小粉丝瞪大眼睛，觉得柳蜜莫名其妙瞎扯，很荒唐：“怎么可能是吴景大哥……”说一半，忽然想起这话得罪人，解释道：“我是说，吴景大哥有段时间没工作了，他当然一直是超级明星的。”
柳蜜：“我就是那么一说，再加上，吴景大哥最近的确是很火。”
小粉丝：“你说的是围脖上？”
柳蜜点头：“是，吴景大哥刚出演新电影，是林导的片子，你知道吧？他的练习视频，里边一个人能打好几个呢，就是为了电影筹备。”
说话间眨了眨眼睛，长睫毛扇一样的扑朔。
小粉丝这下真明白了，这是给林平之打广告：“是，林导演的新电影，可我忘记名字了。”
柳蜜：“我也想不起来了，要不我查一下？”
小粉丝：“你给我也看看。”
两人于是站在玻璃幕墙的栏杆前，用企鹅的围脖开始查。
说话间，林平之的电梯刚好下来了，又上去。
柳蜜眼睛稍微一撇，便看见了。
里边儿可站了一摄影师。
嘴巴微抿，她可不是近视。
超级明星一开始就被逮着了行踪，这可不好玩。
“你看什么？”
小粉丝道，问的是柳蜜，不过看的是镜头。
柳蜜：“没什么。”
“《眉公河》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由林平之导演……”
把林平之的电影消息给小粉丝看，一边看，一边傻子一样的念出来，像使用武功会大喊武功名字的电视剧女主，主要是为观众明白。
“啊……《眉公河》啊，我知道这个电影啊……”
两人一应一合，《泰》特辑里边儿吹捧了林平之的电影。
柳蜜心中大感高兴，她就是这么机灵，喜欢的帮他费尽心思，不喜欢的怎么也无关。
说话间，又走了一段路。
正好电梯停了又下来了。
这次看的更近了。
扛摄影机的韩国摄影师，从电梯出来了，又进去。
这边的摄像机，拍了个正着。
柳蜜心一凉：林平之上上下下两次，他在做什么？
正打算绕开话题，假装自己眼瞎，小粉丝眯着眼睛，脖子鸵鸟一样的往前伸：“那是什么，蜜姐？”
柳蜜心更凉了，忽然想到，她不是近视，小粉丝是近视。
她是装瞎，小粉丝是真瞎，否则不会问这些问题，这露馅了。
这边的跟拍摄影师显然也有些尴尬，琢磨是否需要删掉这段镜头。
柳蜜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努力泡汤，她好容易才吹捧了林平之电影。
第四百六十九章 猫鼠游戏（二）
柳蜜无奈咬牙道：“那可能是其他主持人吧，朝哥他们……”
小粉丝兴奋极了，直接打断道：“好啊好啊，我们可以先联合起来找人啊，然后再内部解决，谁是胜利者。”
小粉丝运动神经发达，本来属于女能力者，但一堆主持前辈得罪不起，能撕而不敢撕，所以常找人联盟。
柳蜜一般是她的最佳拍档，因为柳蜜运动神经不发达，但资历够高。
一个打手，一个老板，天作之合。
柳蜜苦笑，看小粉丝背后的名牌：“这次别联合了，我们先内部解决吧。”
伸出罪恶之手。
“刺啦~”
紧接着一声惨嚎：“蜜姐，你怎么又这样？说好的先联盟……”
……
“啊~啊~啊~哦~哦~哦”
令人想入非非的难捱声音传来，摄影师特意拍了下电影屏幕，上边儿是《泰》电影中，徐光头躲床底下，听黄勃做大保健的片段。
尽管身子很低，林平之穿过影厅的时候，还是被前排的观众认出来，这些人兴奋地像是中了五百万。
他磁石一样的吸引人流。
“拍节目。”
“拍节目啊。”
林平之不断指后面的摄影师，小声念叨道，走过去跟穿越寂静岭的丧尸群，有情绪激动的粉丝，不断捶打堵门的工作人员。
林平之朝粉丝鞠躬道别。
亿达影城这边每层楼都调动了两倍以上安保人员，防的就是明星被认出来。
整个影城，虽然被包下了空荡荡一整层，架不住明星们到处跑。
顺利进了防火通道影厅一般有两个通道，一个防火，一个正规，前一个平日是不开放的。
墙上嵌了一张照片，是他杂志的半身像，脸马赛克。
“我不能把我的照片让人看到，否则他们会猜出来我是谁，我要破坏掉所有证据，他们不仅仅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要做就做到完美，做最有挑战力的事情。”
林平之解释道，他必须这样做，否则他混不够节目时长。
之前的计划是找个地方呆着，看电影，等节目录完，综艺导演张欢这边，当然没给通过。
于是林平之不得不努力展现自己。
众多主持人，甚至包括“泰”三人组，是真的想找到林平之，因为和他互动的镜头一定能留下来。
把照片撕干净了，又冲了厕所，毁尸灭迹，林平之寻找下一个“证据。”
他最近没有新片将映，亿达影城这边，如果有他的海报他的照片，一次两次看多了，就是蠢驴也知道这是节目组的暗示。
“我仔细想了，万一碰到两个女生，柳蜜和肉巴，我一定是跑的了的，碰到李辰邓朝，可能要花些功夫，他们的体力很好，尤其是李辰，毕竟是蛮牛，力气大的惊人……”
林平之违心道，表情适时配出惶恐模样。
“这是被认出来之后的情况，权宜之计，不和蛮牛正面冲突，如果根本没被认出来，当然最好，我说过了，我喜欢完美。”
说完毫不在意的翻垃圾桶，拎起来抖动，空落落的，不过有东西，很轻。
剧本是智取。
《跑男》这种节目向来都存在剧本，比方说眼下所谓蛮牛形象的李辰，他的身材体格，林平之一拳就能撂倒，可他偏不能这样，否则就是砸了李辰的人设饭碗，伤了自己综艺的本。
他伸手打算往里桶里面摸，但手大，进不去。
黑洞细得像一条缝儿。
林平之一愣，条件反射，伸出两根手指往里面探，他手指很长，这次总算是摸着了东西。
好像是纸片之类的玩意儿。
倒过来往下抖，终于出来了。
轻飘飘一张白纸。
上面是一段意义莫名的话：“我不是重拾旧情，谁也无法阻止我新生。”
他写的台词，他当然知道是他上一部电影里边儿的。
《致郁青春》的经典台词，陈孝正（林平之）说的。
这又是映射他的身份。
林平之把纸张放口袋，重新挪回垃圾桶，走出几步，看哑光色垃圾桶摇头。
之所以他一眼相中，就是因为这桶特立独行的干净，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得到。
他打算给几个主持人造点“假证据”。
墙上有其他电影的海报，一溜看去，除了《泰》，没一个自己公司的。
唯一一个沾边的，还是《无问西东》，这是二月份的电影，华影集团宣传预热。
林平之更不爽了，公司的片子居然这么少。
记住垃圾桶的事情，林平之往里面继续走，继续找，他在另一边的洗手台上，看到一圈发绳这是《少女时代》里边儿的东西，官方周边。
发绳他没拿，小粉丝可能找得到，这是她的怀旧镜头。
玻璃橱柜则有一整套旗袍，套在蜡像身上，模样很熟悉，虽然蜡像丑过天仙十分之九，可他还是从溜肩上看出来了。
他的片子，这又是说的他。
四下张望，女工作人员呆呆的看他。
林平之招手：“能帮个忙吗？”
女工作人员满眼小星星：“请问能帮到您什么？”
林平之：“看见这套旗袍了吗？把这套旗袍剐下来。”
妹子：“啊？”
林平之绕橱窗转一圈，发现玻璃可以打开，道：“行吧，动手。”
工作人员在他的眼神下，沉默的脱了蜡像衣服，露出里边儿白黄色雕像，再往下，居然当真是果露的，放电视得打码，林平之于是换了个地方，等工作人员送衣服进来。
这期间又看到了明星路演照片墙，其中也有他的照片，林平之取了自己照片，把王恺《致郁青春》时期的照片拿出来，跑之前的垃圾桶，塞进去。
这动作容易引起王恺粉丝不满，所以林平之又道歉：“王恺，实在是对不住，帮我逃过这一劫，以后请你吃饭。”
他打了个响指，整层楼基本清空了，应该没人发现得了。
找这些玩意儿，花了他一个多小时。
“林先生……”
刚才的工作人员送来了旗袍，很细心的折叠好了。
林平之搁自己手上，忽然听到叮铃铃的铃铛声。
暗道一声糟糕，估计对方都看到了拐角处摄影师的背影，正好隔壁就是影厅。
林平之窜进去，找了个座位躲着，一只手拿衣服，一只手捂脸。
他的动作很快，几下翻到了倒数第二排的靠墙座位，连摄影师也跟不上他。
荧幕上正在播放电影开场前的串场广告，一般来说，都是其他热映，将映电影的预告。
比如《1942》，比如《泰》，《少年派》。
不仅他习惯与此，观众也是。
“我不是重拾旧情，谁也无法阻止我新生。”
影厅传来骤然的吸气声。
林平之惊讶的抬起头，看见荧幕上的“他”正在按灭烟头，冷漠的对镜头前的观众道别。
该死！这是《致郁青春》！这里还有暗示！
“叮铃铃！”
林平之屏住呼吸，那铃铛声居然越来越近了。
第四百七十章 最后赢家
“爱情死不了人，你大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现在我们对于彼此是无用之物。”
荧幕上的林平之眼神深邃，正在大放闪电，柳蜜进来影厅的时候，疾走很快，一听这声，整个人都被电住了，心也沉沉的揪了去。
话刚说了一半：“我还是没找到超级明星，他应该是在作弊，妨碍节目组设置的道具，这不公平，先前朝哥他们已经找到了徐导和王大哥，就差黄勃老师，完成任务，可我们连超级明星是谁都不知道……我是说，呃，”柳蜜结结巴巴道，眼睛一直看电影荧幕，瞠目结舌，下意识止住话。
这段镜头相当经典，这是林平之的金马影帝选段，台词，动作，视角，无一不是年度精华，央妈的《第九放映室》说“一段故事，一抹胶卷，一片记忆”，用在林平之身上，恰如其分。
柳蜜也喜欢这些话，她本人就是“陈孝正”主义最忠实的践行者。
唯一可惜的是，电影中没有她。
林平之的电影中永远没有她，他俩连巩皇和国师，邱淑甄和王景的关系都没有，至少那两个导演，把前面的女人捧上了艺术高峰。
巩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邱淑甄则是王景自己太作，另结新欢，而她也立马断的干净。
另一边的林平之试着隐藏，他头埋的很低，却几乎能闻到女人的香味。
铃铛越来越响，林平之吞了吞口水，向后瞧见柳蜜站在最后一排，中了僵直针一样，一点没动弹。
都听得到衣物摩挲的声音，感受到风声。
“叮铃铃！”
像他一样回头看的人很多，柳蜜的铃铛声音格外明显，她之前又站着，荧幕的光正好照清楚她样子。
“是柳蜜……”
“柳蜜！那个柳蜜……”
柳蜜在看电影预告，这一分钟显得格外漫长，预告走马观花的过了电影演员林平之，角色的青春，进入到下一部电影预告。
柳蜜这才收回视线，打算给被影响到的观众道歉。
一边鞠躬一边说话，从挤进来的一小圈人中，说了个遍。
“这个人……”
她注意到前面的人孤零零选了个不方便的位置，也不抬头，也不好奇。
一连问了几声：“不好意思。”
旁边一摄影师，沉默的抬摄像机对准这人。
她自己的摄影师，则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同样角度对准柳蜜自己，两个摄影师动作很默契。
柳蜜站起来，现在她看的很清楚，脸看见了一小半，轮廓分明。
有回头过来的观众，发出比刚才更大的惊呼声。
“林……”
柳蜜心脏怦怦直跳，心中暗道糟糕。
她知道完蛋了，这个人就是林平之无疑，她看到了预告，也碰见了多出来的摄影师。
剧本演不下去了，除非所有人重来一次，回到三个小时前。
林平之则想到了自己先前的豪言壮语：“我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抓住……除非我自投罗网。”
中韩《跑男》都有剧本，但常常有玩脱了的时候，而且这个“常常”惊人的频繁。
认出来的观众越来越多，荧幕上《泰》熟悉的龙标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不在意电影放的什么，而是为这一幕啧啧生叹，频频回头，影厅很吵。
柳蜜受不住了，一双手碰在林平之肩膀。
林平之先他一步站起来，无奈摇头：“你找到了我，你应该赢了，你运气太好。”
柳蜜耸肩，舔了舔嘴唇，想到自己撕掉小粉丝名牌之后，刻意等了一个小时才上来，道：
“林平之，我告诉你，这次我真的不是因为运气。”
……
“那这期节目最后的获胜者就是柳蜜了，恭喜你，柳蜜。”
林平之道，给柳蜜赠了印有《泰》人像的电影票，只有一张。
他傻子一样自说自话道：
“我们的奖品是《泰》电影票，这是亿达院线极为稀有的电影票，绝不会被裁剪，你可以在电影上映期间的任何时间，去往亿达院线的任何一个影厅，只要还有影厅空位，你都可以重复使用……”
“登录围脖扫码，有机会领取节目组赠送的其他一千张《泰》专属无限次电影票，我们在电影厅等着你。”
林平之捏紧拳头喊口号道。
徐光头喊话：“请大家支持我们《泰》。”
“祝《泰》票房长虹！”
电影三人组大喊道，徐光头很兴奋，因为他最后靠反水，坑了黄勃，成为第二赢家。
按照剧本，跑男主持团失心疯一样的内讧，继而互相撕名牌。
如果柳蜜没那么灵巧，老老实实按照剧本来，这次就是他赢了。
“我就差那么一点……说真的，我靠的是实力。”徐光头得意道。
黄勃不以为然的翻白眼。
“差一点也是差，不行就是不行。”
徐光头：“怎么就不行了？”
林平之注意到这边，无奈一笑。
来玩跑男游戏的相当部分嘉宾，都把赢得游戏当做最佳表现，输了还不愉快，急眼红脸，很玩不起，实际上毫无必要。
徐光头的初衷是宣传电影，不是赢得游戏。
林平之觉得他这次多半要抢了徐光头风头，因为他的镜头有趣，戏剧性强。
原定的剧本也是他作为赢家，他的人设是幕后boss，智绝无双。
柳蜜接过电影票，纸片一样的拎起来扇：“为什么只有一张呢？”
林平之莫名其妙：“因为本来就是有一张。”
柳蜜：“我是真的要去看电影的，林平之，一个人看电影多没意思，要不你……”
“收工散了散了！”
导演张欢宣布收工，先前熟络的几个主持人，面带疲态分成两个小集体，吴柳一派，其他一派，邓朝居然和乔山走的很近。
林平之没懂柳蜜的点，她这种演戏都顾不上的忙人，看电影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总，有段时间没见了。”邓朝过来伸出手，讪笑道。
林平之下意识看了柳蜜一眼。
柳蜜因为他这个动作忽然笑嘻嘻起来，示意他不必管自己。
第四百七十一章 邓朝的机会
邓朝卸了妆，胡子拉碴，健壮不输李辰，体脂犹有胜出。
是好好练过了形体。
林平之满意点头，接过邓朝话茬：“有段时间了。”
邓朝心中一喜。
他是圈中劳模，而且和假劳模柳蜜不同，邓朝的片子都混了主演，榜上有名。
脱了华宜单干，反而成就事业高峰，很多人不知道，他做人也相当不错，只是没教主八面玲珑。
同样是毁誉参半，只是好片子比教主更好，烂片子也没教主烂的彻底，烂的连成长串。
加上娶的老婆作品吸粉，所以评价截然不同。
身家也不差，过几年圈中片酬暴涨，邓朝夫妇像是移动银行，吸的全是现金，年收入数亿，少进股市，钱全用来买房，属于隐形富豪，还不挨骂。
林平之：“上次在巴沙，当时还拍了照片，我记得你说在拍《合伙人》陈可欣导演的片子，拍到哪儿了，你就说你能说的？”
邓朝笑道：“拍完了，陈导速度挺快，他脑子里边儿有剧本，演的拍的，演员场务不出错，就是一条过，用他常说的，就是场景再现。”
又道：“林总，您拍片子更快，难不成也是这样？”
林平之道：“那他这是走了这一派，我不一样，我还是期待表演的惊喜，有些东西，是脑子想不出来的美，可拍出来了，改乔布斯的话说，导演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东西，除非拍出来给他看，他才知道，这是他想要的。”
邓朝：“明白了，明白了，您这和陈导不一样。”
林平之：“怎么不一样。”
邓朝：“他是全盘掌控，您是收放自如。”
林平之扑哧一声，真被逗笑了，摇头想说话，又不好公然评判另一个导演，只能模棱两可道：“这是你个人意见。”
旁边几个探耳朵明星，听着嗤嗤发笑，邓朝目的性太强，一张脸写满了欲求不满。
邓朝搓手：“这的确是我个人意见，说实话，不知道有没有荣幸，我也想试试。”
林平之：“试试，你想试试什么？”
邓朝：“试试另一种风格，收放自如。”
林平之明白邓朝的意思了，他以为邓朝琢磨着拍电影，原来是想要抱大腿。
他这种钻研戏的风格，容易自演自导，演活了一个角色，就是对角色的形象把握准确，往往还要具备强大的脑补能力，这是导演想给的却没空给演员的，如此才出的了惊艳镜头，这就具备了导演的初步要求，塑造人物。
邓朝看林平之不说话，以为他婉拒了，咬牙道：“配角儿也无所谓，龙套也无所谓，纯粹是想体验一下风格，我想到国内这么好的大导演，我都没有荣幸去试试，想起来是一件遗憾，越想，越抑郁。”
林平之：“我听说你演戏很疯，今天算是明白了原因。”
又道：“你的地位，还不至于跑龙套，我那也不好意思。”
邓朝：“我不介意这些东西，林导，您的片子，但凡是想的起我，我一定推了其他工作。”
林平之笑道：“邓朝，话别说的太满。”
邓朝：“有这样的机会，我不去努力，才算是后悔莫及。”
他说话的确相当诚恳，不过林平之并没相信。
在他面前说这些话的不少，李兵兵先前也说过，演他的龙套花瓶女友，话说的漂亮，但凡真进去了，各种缠着加镜头，闹情绪，这也不是李一个人这么干。
公司其实不差演员，资源却不少，这和华宜截然相反，吴柳不靠经纪业务赚钱，华宜片子亏的时候，全靠经纪业务回本，邓朝和王恺，吴景，资历风格都不同，进来了，就是独成一派。
哪有这等好事。
他这两年只是个落魄的一线偏下男星，经常被批评靠着老婆。
《跑男》播出后，现在变成了靠着综艺。
不过邓朝心大，人也无赖，这些全没否认。
换了教主，他朋友得当心背锅。
“你有心了，我记住你这句话，有机会，一定找你。”林平之道。
“好，林总，谢谢……”
邓朝心中很急，他离开华宜已经是众所周知，不想靠着老婆，只有找好下家。
他不是神格凝固的超一线，他的一线跌成二线太容易了。
但林平之已经不想再说了，他公司的两个女星缠过来，雀跃着分享最近的趣事。
柳蜜：“你刚刚简直像是在拍电视剧，不对，拍电视剧也碰不上这么巧的事情，我本来没想出这么快结束，但是影厅里面，其他人都看着了。”
小粉丝：“我怎么就碰不着，蜜姐，你到底是怎么看见的。”
林平之也纳闷，他觉得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栽得莫名其妙。
柳蜜摇头，一脸玄妙。“播出来的时候，会看见的。”
邓朝看几人越走越远，乔山跟他关系还行，过来聊天。
“甭看了，林总说了会记得，就一定会记得。”
“他特别看重细节，他心思细腻得紧，这你得注意。”
邓朝忽然想到之前林平之看他身材，当时粗略一打量，表情明显好了不少。
又想起柳蜜邓朝是老人，圈里边的事儿再通达不过，就刚刚一看，柳蜜含情脉脉，林平之笑得暧昧，便明白柳蜜和林平之，有些亲密关系。
即便是这样，林平之也没真捧过柳蜜。
为什么？
他想到柳蜜先前拍的戏，郭小四，港地扑街导演，清一色烂片，便明白了。
“是了，谢谢你。”邓朝喜道。
乔山努嘴：“你想当我同事？”
邓朝：“你也看出来了？”
乔山：“你刚刚的话被录下来了，摄像头也没全关，甭说我们，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都知道你的意思。”
邓朝一愣，也不墨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的确是想进去，这得看林总，给不给机会。”
他当初和乔山交好，本身就有结识的意思在，否则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和三四线称兄道弟。跑男几个吴柳系的，除了乔山就是女星，邓朝是万万切记避嫌，只有走乔山这一条道。
乔山：“你能成节目队长，给你看八位数工资，林总给不给机会，你还不明白吗？”
邓朝着脸讪讪的笑。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家庭
“他给你钱，就是认为你能拿这么多，所以一分不少，你那些事儿，是同一个道理，值得了，你就进去，不值，你就没机会。”
乔山懒洋洋道，一语惊醒梦中人。
邓朝明白了，林平之要的是态度，而非仅仅是决心，他还需要一些契机，证明自己的价值。
演员从来只有三条道走，技术，天分，资源，他老婆孙丽是技术天分兼有，他则是只有技术一条道走，长相天分上，等于没有天分。
当年追孙丽，最自惭形秽的，就是自己模样生的一般。
好在他本来技术不错，人称“戏疯子”，邓朝从不忌讳演技大开大合，他就喜欢“精分”“变态”。
“对了，”乔山道，“你被人抓住，做惩罚任务的时候，喊的口号不错，说不定能红。”
邓朝：“你说什么口号？”
乔山大笑：“我们是伐木累，这词，有些意思，邓朝，你还挺能造梗。”
邓朝无奈道：“那就是综艺上说的玩笑话，你应该知道，说是家人，其实，嗨~”他耸了耸肩，“我听说下一季，表现不好的几个，就要被换。”
凑过来小声道：“乔山，不论换几个，你总不可能走人吧。”
乔山退后一步，很猥琐的眯眼笑：“对呀，这也是伐木累，这就是伐木累。”
又颇有深意注视邓朝，道：“公司里边儿，也是一样的。”
邓朝做个鬼脸回应，心里边却明白乔的意思。
能者居之，然后根据亲疏程度依次排序。
吴柳并没有邓朝类似形象艺人，风格多变，都能驾驭，亦正亦邪的，吴景勉强算是一位，可吴景不走文戏，娃娃脸受限制，邓朝面临的竞争并不大，前提是他进的到这绝好下家。
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综艺节目。
这本来也是林平之赏识他的地方。
很多和邓朝合作过的导演都告诉邓朝，“你居然没演员包袱，你喜欢折腾，你乐在其中。”
在娱乐圈，深井冰也是一种绝活儿，乔山算喜剧演员，可他平时说话，几乎不发笑，因为笑不代表快乐，笑多了，恶心。
坊间传闻，周星星更夸张，他不仅仅不笑，平日眉眼间忧郁十足，片场则暴戾十足。
邓朝不同，他真喜欢插科打诨，觉着有趣。
“你说我的口号能火？”
邓朝道。
他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故意扮丑逗笑，没想着居然笑了几个主持。
乔山：“总要找些宣传点的，我看网上评论，李辰的蛮牛人设打造不出来，甭说韩国，就上次来的篮球明星，那人家身材直接壮了他好大一截，他自己现在倒是慌得不行，整天呆健身房练肉，早干什么去了？”
“你是队长，我猜，应该是会捧你一波。”
乔山：“兴许就红了？一句话也是红啊。”
邓朝：“借你吉言。”
乔山笑道：“你进了公司，接了电影，咱俩真还是伐木累？”
邓朝认真，一字一顿：“那肯定是更亲上几分。”
……
“诶我想起来了，这次综艺，我这算是，表现不佳啊。”徐光头涮完火锅，出来吹冷风的时候，忽然对黄勃道。
凌晨十一点，这条街上，依旧是灯火通明。
黄勃窜过来一巴掌拍他后脑勺：“哟，这风还给你吹明白了是吧？”
徐光头连连后退：“我这也是第一次参加，哪能知道其中的道道。”
黄勃：“我看你那样子，都想说你，赢了又怎么样，谁在乎你赢不赢？”
徐光头后悔道：“是这个理儿，我一个导演，我争什么电影票……”又忽然裂开嘴道，“主要还是林总那边，综艺就不该叫林总，咱们全程没碰上林总，得少不少镜头，节目要是分成两期，我还算没白来，分一期，估计都没我啥事。”
“那个柳蜜，还有那个小女生，一说话，全是林总怎么了，林总怎么了，一路上都在说，刚刚吃饭，你看见没有……”徐光头模仿女人娇羞的语气，逗得黄勃哈哈大笑。
“你甭贫了，你就是国师在这儿，人家也和林总说话，轮不上你。”
黄勃：“有林总在的时候，有女嘉宾等于没有女嘉宾。”
徐光头：“你别光说我，黄勃，你比我精灵，还不是没什么镜头，至少咱俩比那主持人好，那家伙，身材比林总瘦了不少，看人都低眉顺眼，全程没个话，也不敢上楼找林总，就怕怼不过，还蛮牛……另一个，公司的乔山，虽然跑的慢，任务也累赘，可人家就是扮这个丑角来的啊，他这是本色出演。”
黄勃：“你也就和这些人比了，你可真能……”
徐光头和黄勃越走越远，看林平之熟悉的大奔房车上，上了一个女人，高跟鞋，紫色风衣。
徐光头：“那是谁？”
黄勃当然认出来了，睁眼说瞎话：“我不认识，我眼睛近视。”
徐光头砸吧砸吧嘴，“算了，咱换一条道，黄勃，要不今晚咱俩过吧。”
黄勃：“去你吗的，你想要，自己打电话找，别让记者逮到。”
徐光头红脸：“我哪是那种人……”
说话间，大奔昂昂发响，拐了个弯，经过俩人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总觉得这车悬挂很是吃力。
黄勃吃了一嘴尾气。
徐光头：“我今晚上真打电话了，你给我瞒着点。”
黄勃搓手：“这样，光头，你帮我也问问。”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奔驰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鱼是不一样的鱼，龙也是独一无二的龙。
柳蜜从来不喜一个人看电影，所以她约了林平之，饭局中用手机打字道，“今晚上要不看看电影，我真不喜欢一个人。”
林平之欣然应允，“我房间有私人影院，效果不错。”
柳蜜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林平之把自己关了禁闭，房间内投影仪，朝墙上投射出画面，先是一片黑暗，然后亮如白昼。
亮到两人都能看见对方的眼神，炽热无比。
接着电影剧情便不再重要，耳鬓厮磨，鱼水交融。
第四百七十三章 破十
大陆四大超一线城市，林平之陪《泰》三人组去了个遍，第二周票房出炉，电影已经涨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七亿一千两百零三万，其中单周无限接近四亿，《泰》这片子，第二周的票房比第一周更高，尽管是占了七天比五天的便宜，依旧惊了所有人。
甚至包括林平之自己。
大部分片子，第二周都得跳水，国产片尤甚，烂片多，特效剧情都留不住人，盗版枪版层出不穷，水军影评遍地都是。
《泰》是一部无法复制的奇迹，论热度论影响力，即便原时空的开心麻花，任何一部电影，比之也远远不如。
中间大哥成电影《生肖》搅局，首周狂览两亿票房，还是没拦着《泰》的路，大哥成的电影评价满是“情怀”，12年的观众尤其说道“情怀”二字，从年初结构剧情和《让子弹飞》雷同的《大魔术师》，到林平之的电影《致郁》席卷亚洲，《生肖》本该是压轴的情怀巨作，但《泰》彻底成了不速之客，晋级2012的最大赢家。
2012本该是“情怀”剧本演绎到底，徐光头在上面盖了一层喜剧的滑稽封面。
两周七亿的票房已经摧枯拉朽的破坏掉林平之创下的所有记录，而作为监制的林平之，算是亲手将自己送下商业片皇帝的神坛。
所有人都能预料到，《泰》破掉林平之《致郁》的记录只是时间问题，同样是七亿，《泰》用了两周，《致郁》用了近一个月，第一部国产破十大片即将诞生，它不同于任何一个影评人和导演的预想。
从国师，到冯大炮，到姜纹，到林平之，再到新晋盟主徐光头，大陆电影走过的黄金十年，从《英雄》为代表的国产大片开始，到《泰》为代表的类型片暂告一段落。
片子越来越细，受众越来越广。
市场完全不同于当初，徐征也坐不了太久，他甚至不会在这上面超过半年。
因为林平之并不打算退居二线，而众多导演依旧宝刀未老。
观众迸发出来的观影热情叫人吃惊，从此大部分云里雾里的喜剧剧本被砍掉，改成简单至极的短平快，自娱自乐的导演不再讨喜，被华宜股价惨跌吓到的几大制片公司，重金寻找优秀类型片导演。
徐光头的成功远远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成功，他和林平之的不同在于，林平之是绝对的天才，他的赫赫威名和拿奖作品唬住了门外人，以为无法像这般惊才绝艳，而徐光头的电影，则告诉门外人，国产电影的门栏低到只要你讲好一个故事。
他上他行，你上你也行，仅此而已。
一月份，院线市场态势已经明了，《泰》一骑绝尘，票房破十来的干脆利落，六号庆功会，水晶数字雕像临时换成了十一，因为当晚上，《泰》依旧是毫不费力的冲上了十一。
第四周了，单周票房依旧超过两亿，徐光头可以把自己家祖坟围上好好看护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
林平之从泰国赶往京城，接受记者采访。
“没有谁是绝对的商业片皇帝，徐征的电影大卖我很高兴，我赚的比他更多。”
记者问道：“作为导演，难道您就没有维持记录的野心吗？”
林平之顿了顿，并没有如一般导演闪烁其词，而是坚定道：“我当然有这个野心。”
记者哗然，徐光头在另一边尴尬的笑，几次从座位上起来，假装气急败坏，又作求饶之意，却发现林平之冷静的可怕。
“现在去比较是不够公平的，创作理论，题材，投资，甚至都不如时间来的重要，明年的这个时候，电影银幕数量预计会多出百分之三十，电影票房更甚，怎么去纵向比较？比起单一的目标，我更喜欢谈论这个再好不过的时代，站在这里，就算你原地不动，他也会推着你前进，但我们不能被这种错觉疑惑，以为自己正在大步奔跑……”
“山路太平坦，就登不上高峰。”
林平之认真道，随即回了自己座位，话筒给了徐光头。
记者注意到林平之换了发型，脸上难得有风尘仆仆之意，比先前黑了不少，联想到他新片的拍摄地点，不免心中颇为期待。
“下一部电影，将成为您的全新力作？彻彻底底的商业大片？”
林平之不置可否，只露出颇有意思的笑容。
记者又问了一遍，徐光头尴尬的拿话筒发呆，林平之只有接过来道：“无可奉告。”
今天的舞台是徐光头本人，林平之只是投资人和监制。
徐征也是春风得意之人，翘不了林平之的口，很快记者转向徐。
“第一个破十导演，导演圈的默默无闻到一飞冲天，徐导，您现在有什么感想。”
徐光头拿起话筒百感交集，言语中颇为酸楚：“我当时找了几家，本子都不愿意看，就林总，给了我机会，其实给了我机会，事情就成了。”
记者：“有什么话想给那些没给机会的说？”
徐光头：“我……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当时不知道能卖钱，但是回本，还是有一点把握的。”
哽咽了几句，徐光头背过头擦拭眼镜底下的泪水，他是近视眼。
林平之耸了耸肩，带头鼓起了掌。
徐光头的确压力很大，他片子成绩太好，无形得罪了前辈，拍电影前不少人冷嘲热讽，结果反被打脸，有些人要强，打不到你脸，就是你错了，所以徐毁誉参半，如果说林平之捅破了窗户纸，他则撕开了个大洞，郭小四将来压力更大，他直接开始砸门。
就像他一直做的一样，他不走寻常路。
阿拉伯数字“11”，后面跟了动人心魄的八个零，大陆电影票房从九位数变成十位数，从此进入“十亿俱乐部”。
徐光头看林平之，刻意在镜头前落了一个身位。
林平之瞅见了：“你去。”
徐光头：“您……”
林平之重复道：“你去。”
徐光头于是潸然泪下的举起小锤，实际上他原时空有段时间哭的比这次更惨，当时既没有十一亿的水晶，也没有媒体阿谀奉承，只是有观众，真心实意送了一束鲜花。
那一次是《我不是药神》。
徐光头把本子让给了新人导演，无数次强调，这不是他的作品，请关注新人导演。
他也有做伯乐当大佬，结果立马被超越的一天，像是现在的林平之。
林平之当然可惜，他以为自己可以做第一个人，可惜青春片还算不上最主流的类型片，即便开挂，也不可能帮观众看电影。
“啪！”
象征十亿的，新世纪来尘封已久的水晶，轰然碎成零碎。
第四百七十四章 2013
男人闷头赶路，戴墨镜，身材像屠夫多过文人，转过京城某会所的大楼，手里边儿提一文件夹。
秋衣秋裤，外翻出一条深灰色毛衣，啤酒肚显得很大，他也没收着。
这里是几个导演常常聚会的地方，主要是上一代导演，院里边儿混出来的大腕，冯大炮到这种场合，也得乖乖管他叫一声“哥”。
他好兄弟田庄庄更厉害，论资历，国师也比不上。
可惜田拍了禁片，不得不出来当演员，一当演员，灵气儿全没了，俗了。
他熟门熟路扒拉在门口。
有记者攥着话筒过来了，“嘿！陈导！”
凯哥导演满不在乎转过头，嘴角一撇，“我今天不接受采访，你看看，我可没站台上。”
记者被这话愣住了，抓耳挠腮，眼睛提溜转，憋坏水凯哥瞧见了，心情更不好了，他最恨记者，当年《无极》扑街，记者得占八成功劳。
还有两成，是那个胡乱篡改他作品的网民，发了视频《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打官司还没打赢。
凯哥抠脑袋，不对，这样算上去，就占了十三成，总之，网民和记者，都尤其可恶，他们不认错。
记者念稿子一样：“凯哥导演，就一个问题，作为老前辈，您说说一部电影，随便说点什么，我一定不改您的字。”
凯哥拉下墨镜，瞪眼：“你放屁。”
记者愣住，右手颇僵硬的握笔。
凯哥眼睛落记者手上：“你的笔造型见着就不对，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在录音呢，指不定怎么修饰，发挥你的好本事。”
记者闻言干脆利落砸了自己签字笔，果然元器件散了一地。
“啪！”
道：“导演，现在真没了，我想听听您的话。”
凯哥点头，走过去踩在元器件上，发出咯咯的声音，是真货，才说话道：“成，那你问，我听着。”
记者：“给我五分钟，您说慢点，我怕我记不住。”
凯哥从文件夹里边儿，拿一只签字笔来，搁记者手里。
“你好好记着。”
记者从他文件袋中，粗略一瞥，上边儿似乎是林平之的照片，记在心里。
记者道：“您知道我要问什么？《泰》这电影，前些天才被冯大炮导演发围脖讽刺，他是说的观众，再含沙射影，说到了徐征，您怎么评价《泰》，您的水平应该是更高。”
凯哥闻言心中舒坦，捏紧了文件夹。
“《泰》绝不是一部特别优秀的公路喜剧片，我只能说他合格的优秀，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话的表情很诚恳。
记者：“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合格’的优秀。”
凯哥：“就是观众眼中的‘优秀’，院线方的优秀，这和导演心目中当然不一样。”
记者大喜：“您这是认为，导演的审美和普通观众不同？”
凯哥耸了耸肩：“我不怕说出这句话，观众也分层次，导演要是观众，就是最最苛刻的观众，既然是干这一行，肯定是比其他人吹毛求疵得多，我们吃这一碗饭……”
记者打破砂锅问到底：“您从导演的角度来看，怎么吹毛求疵徐导的电影？”
凯哥大笑，左右张望，见没熟人，也没自己老婆管着，咧嘴道：“你这是让我得罪人是吧？啊？”
“冯大炮说话不管用，我说话管用。”
记者笑容没变，甚至更大了。
凯哥挥舞手里边的文件夹：“我还真敢说这些话，这是林平之监制的电影，放了其他片子，我还不淌这浑水。”
记者洗耳恭听。
凯哥：“当导演真是一件难事，入行得九九八十一难，徐征算一步登天，但他很有想法，在其中有掺杂自己创作灵魂。”
“所以不像有些媒体说的那样粗俗不堪，你把《泰》仅仅当做一部喜剧来看，未免太过肤浅，但把它当做一部励志片，去拷问灵魂，这又未免太过凝重。”
又道：“说具体一点，片子放导演眼中，也是合格的片子，没你们说的那么烂，也没你们说的惊艳，我能欣赏，仅此而已。”
“不要网上拿我当挡箭牌，我今天把话撂明白了。”
记者：“我没听错的话，您和冯导演的意见相左，您是带褒义的。”
凯哥扶墨镜：“他怎么看，是他的事情。”
记者视线放文件袋上：“听说您今天是来给林平之导演，投导演协会入会申请，您当的是介绍人您可是前两届的副会长，这是不是带了点个人倾向，众所周知，《泰》是林总监制。”
凯哥：“我是个人倾向，可我倾的是电影，不是人，也不是机构，徐征很不错，但我不会亲自帮他交申请书，林平之我可以，他不犯错，过几年该坐我的位置，我说的是副会长。”
记者明白了，凯哥很欣赏林平之，他是老前辈，第三方，没直接利害关系，说话还算公正。
当然其中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听闻凯哥儿子打算出道赚大钱，但凯哥自己公司偏偏经营不善，捧不起人……
只能道:“《泰》拿了快十三亿，就说票房，林平之先生没比过，凭这份关系，徐导也该有差不多的资格，您这……”
凯哥摆手：“你真以为他比不过？他要拿，他早拿了。”
记者：“凯哥导演，我们现在说的可是十三亿。”
凯哥：“甭说十三亿，二十亿，三十亿也有人去拿，你看过片子，你想想，谁真可以拿。”
记者不说话了。
只有林平之可能。
他商业派的讨好观众，电影手法亦文艺派的成熟，他还是绝对的快枪手，一年至少一部，年货很足。
电影质量和时间并不成绝对正比，一部国产片一般只需要大半年即可，之所以大量出现“x年磨一剑”口号，只是宣传噱头。
凯哥冷哼一声，攥文件推门而入，隔了几秒钟，忽然掉头而回，看愣神的记者。
道，“你把笔还给我。”
记者讪讪给了签字笔。
凯哥还不服气：“今天奥斯卡公布了获奖名单，你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四百七十五章 姿态
火车显得相当缓慢，轰隆隆声音极大，铁轮压住铁轨像人一样喘息，驶在乡野间，高空镜头下，喷雾浓郁，有种八十年代国内之感。
“呜~”
震耳欲聋的巨响，啸声如洪钟，闷得惊人。
车厢内的毒贩脸红到泛青，呼吸困难。
面相普通。
林平之掏出手机，上面的照片和刚才的毒贩一模一样。
他满脸细密汗水，从鼻尖滴下来，不过眼睛也不眨。
鸣笛声诡异的又响了一阵子，林平之驾驶的大g越野车上，莫名其妙响起铁轨声，轰隆轰隆。
实际上，这并非是一个随随便便响声，电影艺术中，特意强调的火车汽笛声往往伴随着死亡和不详，懂的观众心中一震，因为他们已经从类似电影中看过无数次，这就是林平之的伏笔，他从不让聪明人失望。
比如国师电影《活着》中，观众对人物的命运争论不休，其实在一声莫名其妙的鸣笛声，国师已经交代了一切，这并非过度解读，你觉得过度，是因为你不懂。
鸣笛声背后隐藏着死神一样的悲鸣含义。而不懂的观众，只看到林平之冷酷的摘下墨镜，停下车，凶悍凌厉。
他们只知道林平之要上火车。
天气相当炎热，林平之却穿了一身外套，腰间稍鼓。
从车上跳下。
鸣笛声戛然而止。
镜头一转，火车正好停在他旁边，他冷漠的努了努嘴，嘴角微抽，一脚踏上悬梯，从拐角口出来，整个画面中，刚才的凶悍男人忽然换成了陌生男孩，气质陡然软化，沉默像石头一般。
他看镜头一眼，像农家郎在看观众，纯真无比。
很淳朴的一笑，几乎都露出牙龈。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林平之唯唯诺诺道歉，期间碰着了几个行色匆匆旅客，像是太过腼腆，以至于害怕碰到别人。
“砰！”
扣住的声音。
“你干什么……你……”乘客破口大骂。
林的破旧外套挂着了行李，那物件像是被硬物牵着一样绕了个圈，他一走，便提着轻飘飘的跟着转。
“对不起。”
林平之道，展现出一个农家郎最良好的修养，剔开行李箱的挂钩，刚想用手推过去，那乘客急不可耐的喝住他，很嫌弃的逃遁而去。
他的外套很破，当然也少不了气味，大部分人一看便避之不及。
林平之于是头低的更低，卑微的从车厢这头走到另外一头，正好看见先前手机照片上的人物。
最角落这边靠窗，靠门，抱住一麻袋东西，左右张望。
“滚开……”
对方一脸的惊惧，都换成了嫌弃。
镜头中给出的是林平之的背影，毒贩的正脸，只能见到林平之往前佝偻的背影，而毒贩如避蛇蝎，极不耐烦。
大喊道：“滚开。”
这声音太大，引起了更多人注意。
前后两个方向通达的列车上，另一边的几个壮汉，满脸凶相，一路搜寻，毫不在乎自己腰间手枪外露，一巴掌拍在了试图阻拦他搜寻的乘客脑袋上，那人歪歪扭扭的昏过去。
听见声音后，抬头看向这边，正对镜头。
一百八十度旋转的镜头，缓慢的转回来，这次换成毒贩发抖的背影，他极力想要从车窗爬出去，而林平之的正脸忽然眯着眼睛轻笑，从下往上仰拍。
这又是一个眼神。
令人毛骨悚然，林平之好像不是一个好人。
又像是挑逗观众，因为他的确极有魅力。
“咔！”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跟扮演毒贩的演员握手。
“合作愉快，辛苦了。”
用的是泰语。
对方诚惶诚恐的鞠躬，双手握住他手，“谢谢林导演。”
毒贩是当地的群众演员，不过演技不错，脸上的微表情，对于一个商业片来说，已经足够。
当时说带些国内的金牌配角来泰，大陆但凡有点名气的都要七位数，林平之于是退而求其次，找港地刑侦电影那帮人，这些人平日拿tvb几万块钱工资，要价居然比大陆更高，林平之于是在泰国当地找，结果发现人家老泰的技术水平还挺高。
助理过来给他擦汗，另外两个，一个扇风，一个遮阳。
跟他脚步亦步亦趋，机器人一样精确。
众人习以为常。
摄影机前，林平之看了一遍今天的画面。
花了些时间。
实际上，这都是零零散散的片段镜头，他当然不可能一镜到底，他只是在脑海中已经想好了如何将素材表达出自己故事。
连背景音都想好了。
美剧《真探》中，马修麦康纳，有个长达十多分钟的完美教科书级别长镜头，电视剧直接靠这个镜头拿到当年艾美奖。
林平之暗道自己故事不错，不过先前差点衔接镜头。
“火车换回刚才的地方，再跑一遍，这次只录火车，角度斜一点，”林平之跳下火车，给摄影师比划要求，又放低手，“你要让火车有种从脑袋上撞过来的意思。”
摄影师表示明白，放低腰，很吃力的端摄影机，搁自己大腿上。
林平之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更低。”
摄影师于是半跪下来。
林平之继续摇头：“还要低点。”
摄影师脸涨的通红，怒了，结结巴巴想说什么，忍住了。
他整个人扑在泥土上，躺着了，眼神满是愤郁，看林平之。
那意思，你还要我怎么低？
林平之哭笑不得，支使助理：“去，给我拿一铲子来，大的。”
助理瞪大眼睛，默默的去了。
剧组气氛有些沉重，摄影师惊了，爬起来，满脸惶恐，想给林平之道歉。
很快来了一粗大的铲子，林平之一把住，摄影师就跟等挨打的孩子一样，又倔强又不敢动弹。
林平之走到他之前的地方，笑骂，“滚蛋，你给我让开。”
摄影师茫然起身，看林平之干脆几铲，挖掘机一样弄出深坑来，踏进去半跪，只露出肩膀往上。
林平之：“你明白了吧？”
摄影师捂住胸口，很是感激的跳进去了，呐呐的道歉。
场务过来道：“林总，您难道意思是，接着拍？”
林平之：“我说到先前的地方拍。”
场务苦脸：“林总，您这要求太高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陆的电话
“怎么要求高了？”
林平之打眼看了先前的火车，距离“他”驾驶大g跟踪的时候，已经隔了老远，从郁郁葱葱的田野，跑进了城镇结合部，铁轨下不断渗出冷水，很快蒸发干净。
上边儿还有华夏移动的广告牌，来自内地的玩意儿不少。
林平之重复道：“怎么要求高了？”
场务：“这火车不能倒着开，您想拍刚才的景儿，要么等明天，要么另外调一辆，这可是一辆火车，麻烦。”
林平之：“我就得拍刚才的景，刚才的车，你现在火车动起来，我拍不了仰视镜头，景不对车不对，那得穿帮。”
“总不能刚才是田野，现在忽然变成了城镇，你去糊弄谁？”
他走过去，摸火车敞开的窗户，透过去看见对面通讯公司的广告牌，他和大姚笑的很亲热，竖起大拇指。
华夏移动是林平之代言，当时给了两千八百万，那还是一年还是两年前，大姚价钱更高，但实际没林平之拿的多。
因为大姚的钱得上交协会，他属于一个人养很多人的家，他太伟大了。
“你看见了吗？”林平之敲火车黄皮，梆梆作响。
助理眼巴巴的帮他挡住阳光，很吃力的大半身子落伞外边儿，肩膀晒得通红。
林平之注意到了，稍微靠近助理一些，扶正伞。
一堆人跟过来，沉默不语。
场务道：“火车跑起来了，是看不出差别的，这铁皮土黄色，拖了十好几节，刚好挡住这些东西，林总，真看不出来。”
场务表情有些焦急，极力比划。
这场务是老人，当时唐德挖来的，战争片老油条，混圈子得有十年。
林平之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倔，他也想省钱，场务的核心工作不是省钱，不过总和钱打交道。
林平之一个念头，今天拖一天，剧组多花几十万。
他心里边儿琢磨一阵子，脑海中假设这玩意儿轰隆隆跑起来了，从下往上的镜头，透过窗户，他和大姚的脸悬浮在田野间，笑容可掬，隐隐可见。
想完了便摇头。
“这玩意儿就是跑起来了，观众稍微细心点，也能从里边儿看出颜色不对劲儿来，那就是我的问题。”
“我又不给华夏移动打广告，不是，它也没多给我电影钱，我为什么要拍它这个牌子？”
场务无话可说。
随后负责人开始联络泰方政府增添时间，这辆火车本身是临时征用。
剧组租用的是下午两点到四点，算上林平之的要求，剧组已经超标，林平之这次有点任性，不过还好他有钱挥霍。
原时空的陈老师，拍《唐人》的纽约时代广场，租两个小时，花了一千八百万。
原定两个月，最后变成四十多天，因为其他花费更多。
美国的演员工会体系完善，群众演员两千起算，这是凑人数的，任何一个演员哪怕只有一个台词，工资直接三万往上。
看热闹的本地人不少，其中也有来旅游的大陆游客，颇为欣喜的呼喊林平之的名字，可惜被泰方的警察封路，挡的严实，人墙纵使排山倒海，从高空往下看，火车周边一百来米，围满了警车。
“林平之！林平之！”
“你拍电影啊~”
呼喊声很大，林平之听见了，给那边打了个招呼。
于是人群更激动了，泰国人也认识他，毕竟他们也看青春片，爱帅哥，爱美女。
林平之的青春片三部曲简直是泰国教父，他可比泰国的歪瓜裂枣帅多了。
很多人不知道，泰国的水手服短裙，是全亚洲最短的，这个国家尤其热爱青春类型片。
“xxxx……”翻译开始用林平之听不懂的语言和警察交流，语速很快，腔调很娘，林平之曾经有幸听过泰语rap，那节奏简直天籁。
争论时间比他想象中要久，泰方表情看起来有门，不过有人掏出了电话，似乎打算请示。
林平之于是得了空，和自己的路人粉聊天刷好感。
一边说话，一边签名，和人拍照也不影响他。
“林先生，拍电影啊？”
林平之挥手：“是，拍《眉公河》呢，你们也是来旅游的？”
人群有人又问：“这地方好辛苦，怎么跑到泰国来拍了？”
林平之：“这是改编片子，反映真实事件，当初卧底的警察，比我辛苦多了。”
“您还是挺辛苦的。”
“国内就差你这样的明星，好小伙。”
林平之聊着有趣，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这镇子很陌生，是泰国，老挝，缅甸的夹角，离国内不过几百公里，所以才看得见华夏移动的生意，还听得见汉语，你说这儿华夏村都没事。
但又危险，由于题材敏感，他雇用的保镖，史无前例的突破两位数，工安部派来的教官，也带了人观察情况，泰方当地政府，也护好了这位财神爷。
众多大导，常常在国外欺侮于一小毛贼，因为对方根本不知道你的厉害，一无所有，便无所畏惧。
林平之不想学某些拍文艺片导演花窝囊钱消灾，便请了一大堆强权机构。
来这儿的前几天，热得发毛，极不适应，他从小养尊处优，还是第一次经历这般艰苦，眼下还仅仅是城镇里边儿。
换了泰国的热带丛林，真真要彻夜难寐。
见他和这些人说话，泰国警察便稍微放宽了阻拦力度，手上招使的力气松了些，先前有人拿橡胶棍，看林平之过来，也放下了。
“我不知道要在这地方呆多久，计划是半个月，不过我拍片没有过分限制时间，我想精益求精。”
“是，你们要来探班，只能远远的那么一看，剧组没法儿腾出空来接待。”
“这儿只有我，吴景还没来，你们有吴景的粉丝，愿意的话，可以等几天，他对粉丝很热情……”
聊了几句，林平之注意到那边的警察头子挂了电话，严肃和翻译说了几句话，而翻译脸色沉重。
声音越来越大，倒像是一个漫天开价，一个据理力争。
林平之刚想问问情况，忽然手机接到电话，他以为是泰国地方政府的消息，结果电话开头是86。
这是大陆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