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秘密
村长摸不到头绪，这里的人嘴又严实，一个人都不愿意说，他就只能劝自己不要那么好奇。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大海坦白地说：“大家既然能保守住几十年，肯定能直接把这事儿带到棺材板里，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要租咱们的地方，咱们为什么不同意呢？反正我们都不会说的啊。”
“这事儿我不好评价。”村长很清楚，这是他们村里人的事儿，严格来算的话，他还算是个外人。村长可不想牵扯其中，把自己搞的很难堪：“你还是找老李你们两个谈，谈完了过来跟我说个结果就行。”
他的一杯茶已经喝见底了，周大海面前的杯子还是满的，没喝几口。
村长起来赶人了：“行啦，你要是没事儿就赶紧回去，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
“行行行。”周大海也了解村长，知道他这么说就是真的不想让人陪他继续唠嗑了，于是也没废话，直接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走。
村里因为剧组的事情产生分歧，但是并没有闹出太大的水花。
柏油马路上，车子快速地往前行驶着，路两旁的风景也快速的从眼前出现，在消失。
陈萱问李成：“知道什么线索了吗？”
“不知道，李家村里的人都太谨慎了。”李成摇头，坦白地说：“我说我是剧组的人，过来看场地的，那边的房子都装修得很好，只有我家的房子还是土坯屋，而且已经倒了，就待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结果村里的人就问我，是不是想问跟他们家有关的事儿。”
警惕到这个地步，真要打听点儿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根本不会让你问出半点儿东西来。
“这倒是个问题。”陈萱说：“那证据就卡在这里了吗？”
“差不多。”董国成揉着太阳穴，一直开车，真累得慌，必须要全程注意力集中不说，这两个人聊天他也想听着：“之前我调查，也是卡在这里，所以上次那个人给咱们打电话提供这个思路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
陈萱随口问：“奇怪什么？”
“李家村的人什么时候嘴松了，能问出问题来了呀？”董国成说：“当时我就想，有时间一定要过来看看，结果这情况还是跟当年的差不多。”
“当年……”李成说：“队长，能麻烦你跟我说一下，当时发现尸体是什么情况吗？”
“你不是说你家屋子已经到了吗？”董国成问。
李成点头：“对啊，这事儿跟屋子倒没倒有关系吗？”
“如果没有倒塌的话，你可以过去看看，你们家的厨房就在外面，而尸体就是在你们家厨房的柴火堆里发现的。”董国成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当时他们去的时候，周围围着非常多的人。
他们都趴在门口，往里面看。
死者是同村的另外一户人家，所有的人知道是李山平杀害死者以后，都觉得难以置信。
他和当时的老师进厨房，后面的警察把尸体抬出来，法医检测伤口发现，死者是被钝器砸死的，伤口非常的血腥，惨不忍睹。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痕迹。
而杀害死者的斧头就在李成家里，斧头上的指纹被擦拭得相当干净，但是斧头上却有很多的血。
经过法医对比发现，斧头就是凶器。
而找到凶器以后，他们就开始排查证人，周围的围观群众却都不约而同地把矛头指向李山平，大家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前后证据链可以说是完美，就在指认是李山平做的。
厨房之中只有李山平和他家人的留下的痕迹，凶器上面又有死者的血迹，而这凶器又是在李山平家找到的。
村里的所有人都在说是李山平作案，警方找不到反驳的证据，只能把李山平抓捕归案，本来想着时间过去这么久，大家的嘴应该会松一些。
董国成本来想等有时间的时候过来打听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进展。
结果李成问完之后，还是跟当年的结果相差无几。
这让他觉得非常的失望。
董国成现在每天都在想着要怎么为李山平翻案，他一直都知道李山平不是凶手，可悲催的是他们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一点。
“嗯。”李成说：“我妈也跟我说过。”
厨房在外面，根本没有上锁，所以说谁想趁人不注意把尸体塞到厨房里都行。
也就是说，把尸体塞到他们家的人身份更加难猜测了。
“一开始我调查过你们村里的人，还有你父亲的人际关系。”董国成沉重地说：“结果我发现你父亲的人品还不错，大家跟他的关系都很好，所以应该不是他们栽赃的你父亲。”
“但是他们都一口咬定，事情就是我父亲做的。”李成不冷不淡地说。
好好的父亲忽然被人抓住，并且送到警察局里，害得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父亲疼爱。
李成的心里说没有一点儿不平衡，那都是骗人的，但他不恨父亲不恨母亲，只是会控制不了地责备那些撒谎的人。
明明只要他们坦白，父亲就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为什么，他们不给父亲做正常人的权利？
“听你们这么说，我感觉你们好像都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陈萱摸着下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资本，让整个村里的人都帮他说谎话呢？”
现在李成父亲的情况就是，李成和董国成都觉得李家村的人是在说谎话，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拿出证据，证明这一点。
因此陈萱在脑海之中分析了一下，发现这个案件其实有两个可能。
一个可能是李成的父亲真的是杀人凶手，村里的所有人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这一点不成立的前提条件是，村里的人提到李山平一家人时，讳莫如深的态度。
倘若李山平真的是杀人犯，大家更多的是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根本不会闭口不谈。
去掉这一个可能性，那么剩下的那个可能性就是村里的所有人都被收买了。
能收买这么多人的人，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他们要想知道真想，首先从村里的这些人开始排查起来，看看当年谁家比较有钱，并且还不是一般般的有钱。
至少在杀人以后，能够拿出一大笔钱财填住所有人的嘴，让大家都心甘情愿地替他撒谎。
第116章 新的切入点
“什么？”
李成和董国成齐刷刷地问。
陈萱说：“如果村里的人真的在隐瞒着些什么，那他们为什么要隐瞒呢？”
李成和董国成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陈萱继续问：“他们替真正的凶手隐瞒真相，只是为了做好事儿吗？”
显然不是的，如果他们那么善良，那就不应该冤枉李山平，让李山平平白无故的多遭受了那么多年的牢狱之灾。
因此他们肯定另有所图。
他们只要回去顺着这一点调查就行了。
“回去好好查查？”李成试探着问。
董国成认真地说：“这个问题，我以前好像调查过。”
“有线索吗？”李成关心地问。
董国成说：“当时李家村确实有一户家庭条件比其他人好，但是当时的结果显示，这一切跟他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不过也许是他当年隐藏的好呢，咱们还是持续关注吧。”
“好。”
几个人回到刑侦大队，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接到那个神秘人的电话。
“你们是不是去李家村了？”
手机放的是外音，李成听到神秘人的话，直接愣住。
董国成看向陈萱，陈萱也满脸的严肃。
这一次他们是临时决定去李家村的，中间并没有通知过任何人，既然如此，那神秘人是怎么知道他们去了李家村的？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等到他们的回应，就知道自己一定是猜中了：“你们这一次过去，一定是空手而归的对吧？”
李成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还能不能从他们手里拿到线索。”神秘人淡定地说道。
李成眼珠子一转：“你的意思是我们本来可以拿到？”
“差不多。”神秘人遗憾地说：“但是因为你们的错误操作，丧失了这次的机会。”
办公室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错误操作？
意思是他们这一次去李家村还去错了？
可是他们之所以决定去李家村，不还是因为听了神秘人说的话吗？神秘人告诉他们，他父亲的案件真的要调查，还是要从李家村下手。
而且还说了李家村有一个人家里条件奇怪等等……
他们下手了，没查到东西，这跟他们的原因就不是太大了吧？
“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指另外一条路。”神秘人对他们显然有些失望：“这一次你们要严格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只要能问出来，那没问题。”李成只是想还父亲一个清白而已。
神秘人说：“李家村的人搬出去的有很多，其中有一家就是在你父亲出事儿以后，不愿意跟村里的人同流合污而搬出去的，你可以在他们身上下手。”
李成还从来都不知道这一点，他看向董国成，董国成是负责这个案件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董国成应该很清楚吧？
董国成也摇头：“我们当年调查的时候，大家都表现得非常正常。”
“他们当初就想对你们坦白，但是村里的人不让他说，还威胁他，如果把真相告诉你，他们就转口栽赃这一家人。”神秘人显然对这件事很了解的样子：“他们虽然很想帮助你的父亲，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也只能牺牲你的父亲。”
“是吗？”李成问道。
这个神秘人的答案，跟他了解到的情况不太相符。
神秘人说：“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好。”李成笃定地回答着，只要能把父亲从监狱里面做出来，让他多跑几趟，他还是愿意的。
“不过你刚才说我们没有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是什么意思？”董国成说：“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样的？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咳咳。”电话那边的人干咳两声：“其实我的计划跟你们做的差不多，但是我要保持我的神秘，你懂吗？所以就适当的夸大一下。”
电话这边的三个人，满头黑线。
他们还以为神秘人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招数呢。
结果只是夸大？
三人心中对于神秘人的影响直线下降。
“对了，朋友喊我出去玩儿，挂喽。”
那边说着，直接挂掉电话。
“既然这次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信息，不然我们直接申请翻案吧？”董国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卷宗，看向李成。
这个案子已经压在他心头太长太长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早点解决。
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从睡梦中惊醒。
董国成就是害怕自己当时的失误会造成难以晚会的后果。
“还不行。”陈萱开口制止：“现在我们手里还没有足够多的证据，直接申请翻案，如果在调查的过程之中，发现还是像当年那样，根本找不到证明李成父亲是清白的证据怎么办？”
“我觉得陈萱说得对。”李成赞同地开口，他是想把父亲救出来，但是他也希望可以万无一失的把父亲救出来，至少出来以后不会再因为错判等原因，再把父亲抓回去。
他认真地说：“咱们还是等有证据了以后，再想办法翻案吧？”
“你一点儿都不着急吗？”董国成意外地问，他倒是真没想到李成居然会冷静到这个地步。
李成不好意思地笑笑：“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啊。否则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倒也是。”董国成也是听了两个后辈的话，才发现自己确实是着急了，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他说：“走吧，今天咱们先回家好好休息，等周六周末的时候在去李家村走访。”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神秘人口中的哪一家偷偷搬出去的人到底是谁，要真查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们上班期间，也不能偷偷调查以前的案子，因为这极有可能会耽误手头上的案件，所以他们必须在非工作时间，抽出空闲来调查。
“好。”
离开刑侦大队，正好是下班时间，到了秋天，天黑得比较早，一出门，路两边的路灯都跟着亮了。
李成出门左拐，陈萱忽然喊住他：“李成，你先别走。”
他闻言转身：“怎么？”
第117章 答应她的条件
“你还记得你之前打赌输给我，说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吗？”陈萱盯着李成，神情有些紧张。
李成点头：“记得。”
“那你跟我回家一趟吧。”陈萱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最近我的父母都在催婚，我不同意，他们直接堵到我家门口，强迫我找对象，我现在天天忙着工作，哪儿来的时间想那些有的没得呀！为了让他们消停，只能麻烦你假装一下。”
“啊？”李成不自在地说：“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陈萱无所谓地说：“反正你现在没有对象，就在我父母的面前假装一下，等从我家里出来，你想谈恋爱谈恋爱，想结婚结婚，我都不会干涉你。”
“你父母不会给你介绍对象吗？”李成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你让我假装你的男朋友，那万一你父母为你介绍了优质的男人，你不就错过了吗？”
“拜托！”陈萱有些不耐烦：“我只是让你假扮一下我的男朋友而已，你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吧？”
李成窘迫地摸摸鼻子：“有个名义上的男朋友，非常影响自己找对象，你可要想好啦。”
这可是关系着终身大事的，不能含糊。
“放心。”陈萱说：“我妈他们给我介绍的男人，一听说我是法医，整天给尸体打交道，一个一个都吓得不敢跟我见面。”
她提到那些男人都是止不住的嫌弃：“还有人说跟我牵手的时候，想象着我的手抚摸过尸体的皮肤，就没有跟我牵手的冲动了。我就想跟他们说，即便我不是法医，不触碰尸体，我的手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想牵就牵的好吗？”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兑现咱们当初的承诺，满足你这个条件。”李成推着自己的自行车，直接坐上去，看着后座说：“过来坐吧。”
“别！”陈萱上前拍了一下后座：“我怕坐在车上，你没带我走两圈，这个车子就散架喽。”
李成问：“那怎么办？”
陈萱豪气万丈地说：“我妈派司机过来接咱们了。”
“……”李成无比真切的认识到了贫富之间的差距，不过看着豪车停在自己跟前，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把车子停在一旁，锁好，他坐上了后座。
“你那破车子，不锁也没人偷。”陈萱吐槽。
李成也不当回事儿：“那也不一定，万一有人想偷我的车子卖废铁呢。”
陈萱噗嗤一笑：“你对你自行车的定义还真是精准。”
“那可不。”李成平静地回答。
陈萱贴在车窗上，看着那辆又破又旧的自行车，她问：“你干嘛不换一辆好的自行车啊？”
“现在的车子能骑，没必要换。”李成理所当然地说：“真要换的话，也要等到这辆车子彻底报废了吧。”
“你可真够节约的。”陈萱头一次碰到花钱这么细的人，还是个男孩儿：“不过你的工资也不少啊，平时看你都不舍得花钱，省着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等我爸爸从监狱里面出来。”李成提到自己未来的计划，眉眼不自觉地舒展：“把攒的钱给他们，让他们做本钱，自己做点儿生意。”
“真孝顺。”陈萱感慨完了，单手撑着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成家里的那种相处方式，是她很羡慕的。
她没在往下说，李成也是个嘴笨的，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之间无比的沉默。
前面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着李成：“小姐，你带这样的男人回家，陈总和夫人不会高兴的。”
“但是这是我找的对象。”陈萱抱着李成的胳膊：“只要我喜欢不就好啦？他们当时不是也说过，只要我愿意，找什么样的男人都行？”
“但是找跟您条件差太多的，男方心思容易不正，想要骗您的财产。”司机苦口婆心地劝告道。
陈萱不高兴了：“他不是那种人。”
司机面无表情地说：“卫芝也不相信朱信是坏人。”
“那你知道朱信后来的下场吗？”陈萱盯着前方问。
司机摇头。
陈萱说：“他被人杀了，钝器一击毙命，砸在脑袋上，*满地都是。”
司机听到陈萱这么说，下意识地看向李成，果不其然，李成现在的脸色很差。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遇到他们家小姐，果然只有别人吃瘪的份儿。
“陈萱……”李成犹豫着开口。
陈萱挑眉：“怎么？”
李成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是在暗示我，如果也成了朱信那种渣男的话，你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吗？”
“……”陈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想成他那种渣男呢？”
李成摸着鼻子：“我不是担心吗？”
陈萱拍着李成的胳膊：“首先，你有正式工作，其次你也不打女人，光是这两点就甩朱信几条街。”
“所以分手的时候，你下手能轻一点儿吗？”李成一本正经地问。
陈萱这才反应过来李成这是在逗弄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他那个一击毙命，我到时候温柔一点儿，来个十几下。”
李成求饶：“那还是干脆一点儿，速战速决吧。”
陈萱哈哈大笑。
司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陈萱笑过了，猛地听到陈萱的笑声，不禁回头，看到陈萱开心的表情，满肚子的不情愿都被咽回去。
算了。
小姐自己喜欢，他们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司机又往后看一眼，哎，这个小伙子家庭条件虽然不怎么好，不过长得却挺帅，人看起来也还行……
可是怎么看都配不上他们家的小姐啊。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李成下车，司机在一旁盯着李成，想看他会不会给小姐开门，结果根本不给李成过去的时间，陈萱直接从另外一边跑过来，挽着李成的胳膊往屋里走：“走吧，跟我去见我爸我妈。”
“小姐。”司机提醒道：“夫人不是教育过你，女士做什么不要太着急，应该给绅士一些表现的空间。”
“李成有没有接受过这种所谓的绅士教育。”陈萱替他解释道：“而且我们两个相处，也不需要整这些虚的，反正我们开心就行。”
司机无奈，只好偷偷地瞪李成。
小姐任性，不是李成不宠小姐的理由。
李成视而不见。
司机对李成的印象直接降落冰点。
第118章 见父母
陈父陈母早在屋里等候陈萱了，听说陈萱带着男朋友回来，他们特意打扮得非常正式，穿得非常隆重，力求在穿着打扮上让对方感到压力。
听到开门声，两人都直接站起来。
陈母嫌弃地打量着李成：“闺女，这就是你挑选的对象？”
“是的，妈！”陈萱热情地回答：“他是我的同事，平时工作的时候可认真啦，人品连我们组长都说好，你们请放心。”
“我们对人品倒是没什么想法。”陈母挑剔的目光自下而上，在自上而下打量着李成，越看越不满：“就是想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有钱吗？这次过来是开什么车过来的？”
“妈！”陈萱请人家过来帮忙，可是母亲的态度，明摆着是准备羞辱李成，她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事被欺负：“你让司机开车去接我们，应该就知道他没车。”
“他有车。”司机在后面补充：“是一辆破得快要进废品收购站的自行车。”
陈母明白了，这是家里真穷呢，怪不得身上没有一件好衣服：“那我不支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他太穷，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我是我说了算！”陈萱说：“他家庭条件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人品很不错，平时出任务的时候也会照顾我，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你们要是真的不支持我和李成在一块儿，那我就跟他分手，然后这辈子都不找对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呢？”陈母也是亲眼看到卫芝和朱信走到那个地步的，现在在她看来，所有的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就是看上咱们家绝户了，才故意接近你呢！”
陈萱无力吐槽：“什么故意接近我啊，他是工作被分配到刑侦大队了，然后平时我们一起去执行任务，他顺手就照顾一下，根本不是对我献殷勤的号码？”
“不过绝户是什么意思？”李成好奇这个词。
陈母心想什么词你们农村人不是最清楚吗？
都是你们那小地方整出来的，不过在女儿面前她还是好脾气地解释：“绝户就是形容家里面没有男孩子。”
“……”李成奇怪地问：“没有男孩儿跟绝户有什么关系？”
陈母听他问，更加生气：“没有男孩儿，东西都会传给女儿，你们这些农村人不是都觉得娶了这个女人，她家里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吗？”
“反正我是不这么觉得，你有钱是你的，我有钱是我的。”李成认真地解释：“对方家庭的一切，也都跟我无关。”
“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只是在哄我们？”陈母以为李成也是那种山窝窝里面出来的凤凰男，梦迪听到李成这么说，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当然是真的这么想，不然的话，要不然你们现在拟一份婚前财产公证，让我们俩签一下？”陈萱没好气地吐槽。
他们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行啊，要不然咱们现在就签？”陈母想的很直接，反正他们的一切都是女儿的，别人想要？
没门！
李成闻言尴尬地看向陈萱，他个假冒的男朋友签署这种东西，合适吗？
陈萱冲他眨了下眼睛，李成知道这是让他签的意思，尽管觉得自己签这个东西非常的没有必要，不过为了陈萱还是听话地说：“行啊，签约吧。”
陈母听到李成同意签约了，立马跑去跟陈父报告结果，陈父双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地踱步过来，走到李成的面前问：“你真的同意签约？”
“嗯。”李成郑重地点头。
反正也不会结婚，签这个东西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即便是他将来会跟陈萱结婚，这东西他也是会签的，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花女方的钱。
陈父坐到他的对面问：“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吗？”
“他不知道。”陈萱不耐烦地开口：“你说你们怎么总是这么烦啊？人家都同意签约了，你们还那么多废话？”
“我们这不是担心他知道咱们家真实财力以后会后悔吗？”陈父也是担心自家女儿：“前段时间那个卫芝的遭遇，你又不是没看过，就因为识人不清，被那个朱信打得呦，特别惨。”
“李成打不过我，你们放心。”陈萱说：“我是动刀子的，他要是真敢惹我，捅他几刀都能让医院判轻伤。”
李成满头黑线，他真同庆陈萱未来的对象……
“你也别这么暴力。”陈父听到女儿嘴上说要用刀，旁边的男孩子则是低着头一脸的乖巧，他忽然觉得，他们担心的人是不是担心错了
也许这个未来的女婿反而更值得担心呢？
“爸！”陈萱说：“他不招惹我，我不欺负他，行了吧？能好好吃饭吗？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听到女儿说饿，两个人这才想起来女儿还没有吃晚饭，立马让他们在饭桌旁边坐下，四个人边吃边聊。
陈父刚才短暂的心疼李成一下以后，想到自家女儿要嫁给这么个人物，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连带着聊天都开始挑刺了：“小子，你做什么工作的？”
“刑警。”李成毕恭毕敬地回答。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尽管知道是假装的，可是听到陈萱的父母说话，还是打从心眼里面觉得紧张。
好像真跟见未来的岳丈似的。
“这个工作稳定是稳定，可是没什么前途啊。”陈父苦口婆心地劝告道。
李成说：“工资还会上涨吧？”
“对转正以后会涨很多。”陈萱主动解释。
陈父一听李成这话，瞬间来脾气了，什么意思啊，难道他觉得工资赚的那点儿钱就够他闺女花的吗？
就算是够，将来两个人要孩子咋办？
孩子要吃奶粉，这个钱谁出？
上幼儿园接受好的教育，那个钱又从哪儿来？
穿好的衣服，玩儿好的玩具，这些钱呢？
陈父放下手里的筷子：“但是一个家要想过上好一点儿的日子，这些钱是肯定不够的，你必须要辞掉你现在的工作，跟我学着做生意，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地吧女儿交给你。”
“刚才不是还反对我们两个吗？现在就要教人家赚钱啦？”陈萱实在是无力吐槽了，变化得这么快，就不能有点儿立场？
“我这不是为了你们两个的未来着想？”陈父气得直瞪眼睛。
第119章 争执
陈萱没好气地说：“之前人家朱信可一直算计着卫芝家的财产呢，你就不怕我男朋友也跟他那样？”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想不想让我跟你妈支持你们谈恋爱？”陈父刚才仔细观察了这个小伙子，长得还算周正帅气，最主要的是一身正气，不像是那种偷鸡摸狗的小人。
这一点就比朱信好太多。
最主要的是李成不介意做婚前财产鉴定，也就是真的不贪图他们家的一分一毛钱，还不打女人，这样的条件也算是比较优秀了。
陈父就想，如果李成真的愿意，那他也不介意培养李成一下，让李成多赚点儿钱好好的养他们家的闺女。
“想。”陈萱低着头，本来是想带着李成回家，借着这个机会跟家里面的人大吵一架的，顺便负气离开家，表示她不可能结婚。
可是家里的人看着李成，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李成有这么优秀吗？
“那就不要干涉我跟你男朋友的对话。”陈父抱着胳膊，看着李成。
李成抬头挺胸。
陈父说：“我刚才说的那个条件，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条件？”李成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陈父一字一顿地说：“就是让你辞掉现在的工作，跟我学做生意。”
“爸，这不可能的。”陈萱替李成回答：“他跟我一样，都是喜欢这个职业，才会选择当刑警的。”
“但是这个工资不高，一辈子的上限也就在哪里，根本给不了你很好的生活。”陈父摆明一副拒绝交谈的姿势：“总之他为了梦想选择这一份工作，也可以为了爱情放弃这一份工作，不是吗？”
“为什么一定要放弃呢？”陈萱就知道爸妈永远不会懂她想要的是什么：“我的开销并不大，自己赚的钱就足够养活我自己了，根本没有必要让男人倒贴我钱。”
“那你们结婚以后呢？”陈父咄咄逼人地质问：“有孩子了以后，孩子的开销那么大，你们两个的工资够吗？”
“孩子的开销我们就按照自己的工资来就行。”陈萱说：“爸，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干涉我们，我们如果真的结婚了，那孩子我们肯定会想办法。”
“爸不是怕你到时候后悔吗？”陈父说：“养孩子的成本，远远不是你现在的工资能够付得起的。”
“所以我说你们永远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陈萱本来看到父母为了自己妥协还挺高兴的，可是高兴没多一会儿她就意识到了，其实父母永远不会妥协，他们永远都是让别人妥协他们。
她说：“就好像小的时候，你们一直在工作，我跟你们说暑假里我们班里的小朋友都在家长的陪伴下出去旅游了，你们听到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怎么陪我，而是给我打钱，让我去朋友在的地方玩儿。”
其实她并不想找朋友啊，她只是想跟父母多相处一段时间而已。
可遗憾的是，他们做不到。
从小到大父母都是这样，永远都在忙着工作，永远都没有时间陪着她，久而久之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父母却又以担心她走歪路为由，跑过来干涉她做的一切决定。
她上大学，报考的是隔壁市的一个学校，哪所学校比市内的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可是父母呢？从没有关注过她的学习成绩，听到周围的人说她成绩不好，非要强迫她上市内的一个普通二本。她当时没有同意，父母逢人就说她眼高手低，不听他们的话。
好像她必须要听他们的才是正确的。
后来她高考发挥出色，成功考上理想中的大学，甚至还高出几十分，父母却听信别人说的话，说只是她发挥出色。
上了大学，他们又强迫她学习金融类，她对金融类完全不感兴趣，于是就瞒着父母报考了语言类的学校，最后被调剂到法医专业，学法医。
他的父母都觉得这个没有前途，将来没法儿继承家里的产业，还让她重新选专业，她不同意，父母甚至还以断绝父女关系作为威胁。
她当时也是被气急了，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从那以后没有在联系过父母，父母为了让她妥协，甚至还断绝她的学费和工资，以此作为威胁。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她自己每天做家教已经攒够自己的开销了。
双方将近有一年没有联系，最后是父母先低头，他们也没有道歉，只是在见到她之后一直说她不跟家里人联系，还怪她心狠。
她知道父母这是在示好，却并没有接受的意思，只不过从那以后开始学乖了，每个月打一次电话回去，一年回家一趟。
陈萱回想起来还觉得奇怪，在她小的时候，经常把她抛到脑后，以为她不存在的父母，在她长大以后，不经常联系她的那段时间里，竟然也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很难受。
他们两个大人都会觉得被忽视，那她呢？
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父母没有关心她，现在又来要求这么多干什么？
如今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能力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他们呢，还是想让她和她的男朋友妥协，按照他们理想的样子生活。
陈萱已经受够了：“为什么，你们不能尊重我的选择？”
“你现在还不懂，等到你结婚以后看到别人穿名牌衣服，背着大牌包包，而你只能在一旁看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陈母说：“虽然很不公平，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的时候钱能够为你带来很多东西，包括面子和尊严。”
“我并不喜欢穿那么贵的衣服，也不爱背名牌包，跟人攀比。”陈萱说：“我喜欢的就是现在这样的生活，每天早九晚五的去上班，闲暇时候看看书！”
她看父母还是一脸好像她很不成熟的表情，忽然不想解释了：“在你们的生命里就只有钱，所以你们以为别人的生命力也该只有钱！可是一个家庭是不是好，不只是跟钱有关的，很多穷人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陈母不认同：“他们在幸福，跟我们比起来，也是差了那么一点的。”
第120章 二胎
“算了，跟你们说不通。”陈萱干脆放弃解释：“反正我的男朋友不可能辞职，也不可能跟我爸去做生意！”
“你这是在逼着我们学你卫叔叔是不是？”陈母习惯性地拿出钱来威胁陈萱。
之前卫芝就是因为钱不够花而妥协的。
“你想学就学吧，反正我不管。”陈萱拎着挂在椅子上的包包，看向李成说：“这顿饭咱们没法儿吃了，走吧。”
陈父陈母的目光都落在李成的身上，他们希望这个男人能够管得住自己的女儿，可是谁想到李成居然直接跟他们说再见，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跟在陈萱的背后走了。
陈母再也绷不住了：“陈萱你要是敢走，我跟你爸就要二胎，以后什么东西都不留给你。”
现在国家开放二胎以后，陈父陈母一直计划着再要一个，但是不知道怎么跟陈萱说，正好这会儿吵架，拿出来威胁陈萱，当时给陈萱提个醒也不错。
“你们随便。”陈萱脚步顿住：“那我提前祝你们早生贵子，还有备孕期间不要生气，所以孩子生下来之前也别联系我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还觉得不痛快，干脆转身看着父母：“孩子生完，你们带着上幼儿园也需要好几年，这几年里，我觉得你们也没有时间跟我联系。”
“陈萱。”李成发现陈萱的情绪不太对劲，小声地喊。
陈萱知道李成在担心她，但是有些话她必须要跟父母说清楚：“要不然你们就干脆别联系我了，就跟上大学时候的那样。”
上大学期间，她的学费一毛钱都没有让家里出，生活费也是。
当时她就过得很痛快，她就不相信现在工作了，工资还可以的情况下，他们威胁她，真的有用。
“陈萱，你别以为我们不敢！”陈母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他们只是想给陈萱打个预防针而已，可没准备跟陈萱闹崩。
“嗯，你们什么都敢。”陈萱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拉着李成的胳膊说：“走啦。”
出了别墅的门，陈萱才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之前回来，她总觉得家里压抑，之前还不明白，现在她忽然想通了。
爸妈根本没有尊重过她，在爸妈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他们两个的所有物，根本不配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一旦她没有按照父母的要求做，父母毫不意外的都失望了。
“你没事吧？”李成看她的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
“怎么可能没事，我今天快气死了。”陈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你简直都不知道我爸妈多奇葩，之前给我介绍对象，大部分都是二婚的，还跟我说什么结过一次婚的会疼人，开始我就觉得这种想法很奇怪，没当真，后来有一次提前回家，我听到我妈给人打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什么我这样的女儿，能找个有钱人娶就不错了，毕竟没有男人会喜欢法医！”
父母对她未来的对象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基本上就一个条件：有钱。
只要有钱就可以，哪怕人品不行也无所谓。
“……”李成都听呆了。
“后来好不容易不给我介绍二婚的，又给我介绍有病的，身体不健康的，还跟我说这样的男人结婚以后不容易出轨。”陈萱吐槽起来根本停不下来：“我就想知道我在他们心中到底差劲成什么样了，他们才会总是给我介绍这种男人。”
李成想安慰两句吧，可这种情况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你可是咱们刑侦大队最出色的女法医，怎么可能差劲。”
“会不会安慰人啊？”陈萱没好气地嗔了李成一眼：“咱们刑侦大队就一个法医。”
李成笑着说：“那么多人只录取一个，就你被录取了，还不够证明你有多优秀吗？”
陈萱听到这句话，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也是。”
“所以你也别难过。”李成说：“感情这种事情啊，就看缘分。”
“嗯，所以我才不能接受他们给我介绍对象。”陈萱闷闷地吐槽道：“每次跟那些人见面，我都觉得我不是亲生的。”
“以后不是都不用见面了？”李成故作轻松地说。
陈萱笑了起来：“也是。”
两个人边说边走，一辆车停在他们的面前，是司机开车来接他们了：“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
李成刚想说不用。
陈萱就拉开车门做进去：“坐车能省不少钱呢。”
李成看她进去了，也跟着坐到车里。
司机一看他们两个都上车了，苦口婆心地劝告道：“小姐，其实陈总和夫人都是为了你好。”
“他们给我介绍二婚男，介绍身体有毛病的人也是为我好？”陈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不是因为……”司机想为他们辩解，可是这样的行为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觉得女儿从事这个职业根本嫁不出去：“他们不了解法医这个职业。”
“行啦，你别替她们两个说话，听着心烦。”陈萱不耐烦地打断她，结合扭头看向一边，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
司机无奈叹气，却不好在说什么。
已是夜晚，繁华的城市被夜幕笼罩，如同星星般的灯光快速的从眼前闪过，陈萱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明明自己身处在这么喧闹的城市之中，却好像没有了容身之所。
“叮咚。”
手机铃声响了。
陈萱不用看就知道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但是她却并没有接通的意思，低头看到来电显示，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接着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到包包里，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看到。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心情更加沉重，却不好说什么，只得握紧方向盘，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没有人说话，回家的过程就变得格外沉默。
“麻烦这里停吧。”
还没有到地方，陈萱烦躁得坐不下去，她想下来走走。
司机听话地把车停在路边，陈萱和李成先后下车，一男一女在这寂静的黑暗之中，陪伴前行，按理说气氛应该相当融洽，但环绕在两人中间的，却是浓烈到不能更浓烈的尴尬。
“今天……”陈萱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冷淡，反倒带着一股自嘲：“让你见笑了。”
“没有。”李成扭头看着陈萱：“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陈萱跟他对视：“哦？”
第121章 最糟糕的生活
“听队长说你家庭条件还不错，就下意识的觉得你家庭氛围应该还可以。”李成顿了一下：“但是没有想到你也有苦恼的事情。”
往常陈萱总是给人一种高冷的，不爱搭理人的错觉，如今看来，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人确实不太容易变得活泼。
“是啊。”陈萱讥讽地笑着：“我就应该是无忧无虑长大的，可是现实嘛，总要有点儿残缺。”
她在小的时候，也曾期待着，自己能够像那些普通的小朋友一样，被自己的父母宠爱，过上普通小朋友的生活。
哪怕家里穷一点，不是那么有钱。
遗憾的是，理想之中的情景从来不会出现。
现实只会把最糟糕的一面展现在你的面前。
陈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并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任何人，正准备讲这个话题带过，却听到李成开口了。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保持沉默，而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所以说我们都要为自己而活。”
她还来不及思考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成又补充了：“父母的存在对我们固然有影响，可我们终究还是要活给自己看的，不是吗？”
“是啊。”陈萱望着李成，忽然觉得自己从小经历的那些事情其实都不算什么，再糟糕，能有李成糟糕吗？
他父亲被抓入狱，从小到大一直背负着杀人犯的儿子的罪名，当初会被警校录取，也是队长用前途作为担保，才能进去。
否则的话他现在兴许还是要遭受很多人的白眼。
陈萱忽然觉得人应该知足，可是憋在心里的话却在这本来宁静的深夜里要从胸口奔涌而出，她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想把自己遭遇的那些全部都倾诉出来，可她又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靠得住。
你告诉别人，就相当于是给了别人嘲讽你的机会。
“儿子，这是谁呀？”
两人正走着，李成忽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母亲，而母亲的身后站着一个他认识却并不熟悉的女孩儿——郑雅。
登时，愣在原地。
郑雅也看到了他们，表情有些微的僵硬之后，很快恢复正常，她走到李成的旁边，笑着问：“这位是你女朋友吗？”
“啊……”李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陈萱并不是他女朋友，但他也是真的对郑雅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在两人上一次交谈之后。
郑雅蛮不讲理的表现，在他这里，好感度直接被降到零。
李成想要让陈萱帮忙拒绝郑雅，但是又担心待会儿说的实话，会引起陈萱的误会。
郑雅没有等到李成的答案，目光落在陈萱的身上：“他就是为了你才拒绝我的？”
陈萱看向李成。
李成不自在地低着头：“跟她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男朋友？”郑雅咄咄逼人地文。
李成：“我……”
剩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陈萱打断：“因为我们两个今天刚回去见父母。”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看李成的态度就知道李成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儿，甚至有点儿讨厌她。
而李成今天又帮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要还回去。
陈萱奇怪地打量着面前的郑雅，这女孩儿长得也不错，怎么偏偏就看上李成了？
目光落在李成的身上，她承认，李成是长得不错，不过也还没到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恨不得黏上的地步吧？
郑雅呆愣在当场，随后反应过来，整个人的神经都有些不对劲：“可是前几天你还是单身，还说不想托别人后腿，怎么突然……”
李成知道陈萱是想帮他，也没有傻到要去澄清：“可能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在乎那么多了吧？”
“喜欢？”郑雅重复着这两个字。
“儿子，你这话也就骗骗小姑娘了。”孙寡妇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自打生下来就是他带着的，而且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别人帮忙照顾过，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要是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十几年就算白处了。
儿子肯定是撒谎了。
他跟这个女孩儿根本不是情侣关系。
她说：“老实交代吧。”
“妈！”李成无奈地喊。
孙寡妇这次态度却非常坚决：“我知道你一直不想结婚，可是在咱们村里，像你这么大的，都已经有对象了，就你还单身，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我还没有转正，工作也不稳定，家庭情况还这样……”李成向来不会反抗母亲：“结婚了，真要孩子，我拿什么养我的家庭？”
他以前只想着自己家庭条件不太好，跟别人结婚就是在拖累别人，根本没有想的太过细致，但是今天去了陈萱家里以后，陈萱的父母提到这个，才让他逐渐的认识到了结婚以后要付出的事情。
好像压在肩膀上的担子又变重了。
李成觉得他好像根本承受不起。
孙寡妇翕动着嘴唇：“生活怎么样都可以过，不是吗？”
李成说：“可是如果我真的结婚了，那我必然要给我的孩子很好的生活。”
孙寡妇想要反驳，可是抬头看着李成，忽然说不下去了。
是的，孩子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抓进监狱，以至于，他小的时候过得很苦。在学校里，同学辱骂他，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他反驳，就会被同学们揍。
还不能打回去，否则的话，那些孩子的家长就会找事情，老师把她请到学校，换来的还是那些家长们的辱骂。
是的，父亲是个杀人犯，那他这辈子都要背负着污点。
孙寡妇知道，儿子在这种情况下找对象，能找到愿意跟他结婚的就不错了，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着急，可是她却忘记考虑儿子的感受了。
儿子从小过得那么辛苦，应该是不想在看到自己的后代那么苦了。
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怪我，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妈，这跟你没有关系。”李成开口劝道。
“李成，能麻烦你跟我出单独说两句话吗？就我们两个。”郑雅听到李成说的话以后，迫不及待地开口，她有些事想要问清楚李成。
陈萱问：“你想跟他说什么？”
“放心。”郑雅也不傻，看到李成甚至都愿意找女人假扮他女朋友，就知道李成对自己肯定不感兴趣，之前一直想要嫁给李成，也是因为李成的职业，不过听到李成说的话以后，她觉得内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她笑着说：“不会早纠缠他了，就是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他。”
陈萱满脸的疑惑，郑雅脸上的表情，太过复杂，以至于她都想问郑雅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这样的心情很特殊，她以前从没有过。
第122章 她心中的疑惑
“那走吧。”李成往前一步，郑雅跟在李成的身后，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不知道走了多远，前郑雅忽然装上了一堵墙，抬起头看，发现是李成忽然停住了脚步，她莞尔一笑：“怎么突然停了？”
李成回头，往她身后看：“咱们已经走很远了。”
郑雅这才回过神，发现那两个人的身影现在很小：“可能是我刚才想事儿想得太专注，忘了。”
“那么，你想跟我说什么？”李成低头看着郑雅。
郑雅有些为难：“你让我先想想该怎么开口。”
李成：“好。”
等了大概有三四分钟，郑雅忽然开口了：“在你的心里，家庭是怎样的？”
她听李成的描述像是很在乎家庭的样子，这跟她经历过的完全不同，所以她甚至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关系才是正常的。
是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她家这样，藏着龌龊和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们家的一家之主一样……
郑雅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家庭？”李成没有想到郑雅会问这个问题，奇怪了一下，接着说：“过得开心就好了吧？”
“那你会打你的孩子吗？”郑雅问。
李成摇头：“打孩子干什么？”
郑雅看着李成，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那你会对你的孩子动手动脚吗？假如你的孩子是女儿……”
“动手动脚？”李成皱着眉头：“哪儿有亲生父亲会对女儿下手的。”
郑雅又问：“不会是吗？那要是别人对你女儿……”
“我……”李成想说作为警察应该遵守法律，可对上郑雅的那双眼睛，他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心里话：“打死他。”
“真的吗？”郑雅问着，后退了两步：“那如果对方跟你没有关系，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你会不会对她下手，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
其实这句话即便是不问出来，她的心里也大概知道了答案，可她还是想要问一下。
大概听他说出来，她才会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李成不明所以：“强迫女孩子干什么？”
“我……懂了。”和预想中的答案一模一样，郑雅忽然有了一种世界都坍塌了的感觉，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下流。
是她。
遭遇了最黑暗的部分而已。
郑雅又问：“如果家里的父亲做错了事情，是真的做错了事，无法原谅的那种……”
她抬头看着李成：“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母亲还要维护着这一个家庭，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李成由衷地开口：“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是怎样一种情况……”
郑雅说：“跟你家的情况不太一样，我是说如果这个人家暴……”
“那我肯定会劝我母亲离婚。”李成斩钉截铁地开口：“家庭暴力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郑雅问：“如果你的母亲不愿意呢，还劝你忍着？”
李成说：“那就尽量跟家里人断绝关系吧，他们糟糕他们的，我可不想我的人生也因为他们而糟糕得一塌涂地。”
“谢谢。”这些问题都是郑雅心中的疑惑，只不过真正的原因，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冲着李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她说：“谢谢你，虽然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不过真的很感谢你，解决了我心中的疑惑。”
“那要回去吗？”李成牛头。
“走吧。”
两个人回去之后，陈萱和孙寡妇之间的气氛显然不怎么融洽，李成微微有些奇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却不好多说什么，他看着孙寡妇问：“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不用，你还是送你身旁的这位女士吧，我们两个人搭伴，不害怕的。”郑雅跟他挥手：“我们走了，再见。”
辞别孙寡妇和郑雅，李成送陈萱回家，电梯停下的时候，陈萱率先走出去，刚走两步又顿住，她回头看着李成说：“你了不了解那个女孩儿？”
“谁？”李成下意识地反问，接着才明白过来，郑雅口中的女孩儿是谁，他楞了一下说：“不算了解，就见过几次面。”
“我听你妈说，他们家的情况似乎……”陈萱摇头：“反正不怎么好吧。”
李成：“嗯？”
“算了，你应该不想听。”陈萱转身往屋里走：“时间不早啦，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哦，好。”李成并不算是个八卦的人，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深入聊下去的意思，他也不会主动开口，目送着陈萱进屋，他才转身下楼。
这一天似乎非常平静。
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暗中悄然发生改变。
第123章 池塘中的尸体
大部分时候，陷入困境的人，在经历过一番挣扎之后，发现没有用，都会选择放弃。
而她也是如此。
她甚至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之中，以为她不反抗才是正确的行为，无条件的妥协才是这个社会教会她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个人告诉她，她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挫折，更不会教会她成长，那只会摧毁她……
正常的人也不会对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做出那种事。
她的世界坍塌了。
可那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感到高兴。
因为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
——引子
今年的c市，天气分外的不好，雨过后还没放晴几天，又变成阴天了，灰沉沉的天空无比的压抑，就好像是压在人心底的一颗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早晨八点，刑侦大队的人先后抵达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喝水，董国成就接到了冯正浩的电话。
电话之中的冯正浩异常的焦急：“你们赶紧到警察局来一趟！”
“怎么了？”董国成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急忙开口问。
冯正浩叹气：“你过来就知道了。”
董国成二话不说，挂完电话就领着刑侦大队的队员去了警察局，抵达目的地才知道，原来又出命案了。
死者的尸体被丢入水中，已经被泡得发白、发涨，脸甚至都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陈萱看向董国成。
董国成摆摆手：“去吧。”
“好。”陈萱接到命令，示意警局的人帮忙把尸体抬到解剖室里，几名小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低头望着面前的尸体，怎么看心里怎么不舒服，冯正浩见他们这么磨蹭，不耐烦地训斥道：“还不快点儿动手？”
“马上！”几名小警察立马抬头挺胸，一副听话的表情。
冯正浩走到边上，示意董国成坐下，董国成刚做好就问：“到底什么情况？”
“今天上午七点多，我们接到报警，说在河边发现一具尸体，我们马上派人过去，结果就在河里把这具尸体打捞了上来。”冯正浩的面部表情严肃：“但是走访了周围的人发现附近并没有人失踪，所以我现在怀疑，死者有可能是死于谋杀。”
董国成问：“现在确定死者的身份了吗？”
“还没有。”冯正浩面色凝重地开口：“正是因为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我们才想让你帮忙。”
“那先去调查看看吧。”董国成双手扶着桌子站起来。
冯正浩跟着站起来问：“你有线索了？”
“怎么可能。”对于这个案子，董国成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调查案子嘛，都是一点一点查出来的，以前的案子都是如此，没道理这个案子他查不出来。
他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视线还黏在他身上，没好气地回头：“你在看什么？”
冯正浩跟着起身：“你不是个神探吗？”
董国成不明所以：“啥？”
“就是调查案子调查得非常快的那种警察。”冯正浩想都不想地说：“最近多难的案子都被你断了……”
“我现在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调查出来结果啊？”董国成往前走：“行吧，带我去案发现场。”
“走。”
案发现场在c市的郊区，那地方人不多，全都是农田，农田中央有一个大的池塘，据悉当时过来干活的农民就是在这里看到的尸体，然后报的警。
最近雨水多，土地还没干，地质较为蓬松，照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可以根据周围的脚印判断出是抛尸，还是失足落水，但是由于知道死者去世以后来现场的人太多，生生地破坏了现场的痕迹，因此在现场找不出来一丁点的证据。
董国成环顾着四周。
冯正浩跟他解释：“当时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就在池塘的中央飘着。”
“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证据了？”董国成问。
冯正浩点头：“对，现在已经有警察开始走访了，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失踪。”
“那先回去看一下法医给出的鉴定结果。”董国成回头，赫然在枯黄的草堆里看到一粒亮晶晶的东西，他走上前，带上塑料手套，把东西装到袋子之后，举起来看一眼。
“这是非常关键的证据吗？”冯正浩凑上前问。
董国成摇头：“暂时还不知道。”
冯正浩听董国成这么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儿着急，他这个人就是有个毛病，一旦急了，就会没有主脑，影响判断。
脸立马沉了下来，这样的状态非常影响工作不说，还很影响其他人的状态。
他不想在这样了。
“回去吧。”董国成回到刑侦大队的时候，陈萱还在解剖室里，解剖室里的温度很低，且散发着一股尸体的气味，并不算好闻。
可是工作的陈萱待在里面，却是根本没有半点的在意，全神贯注地盯着尸体，认真地检查着，检查完最后一处，讲结果写在本子上后，她摘下自己的口罩，走出解剖室，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手来来回回地洗了无数遍，这才走到办公室里。
董国成见她出来，也没有客气，开门见山地问：“结果怎么样？”
“死者性别为男，身高175，年龄大约在45到50之间，脚腕骨折确定是溺水之前被人砸伤的。”陈萱把本子放在桌子上，顺手递给董国成：“据初步估计，应该是死于谋杀。”
结论一出来，董国成和冯正浩的眼睛都亮了。
冯正浩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你们有没有去勘测现场？”陈萱望向董国成。
董国成犹豫了一下，接着点头，他把手机递给陈萱：“这是在现场拍摄的照片，你可以看一下。”
陈萱接过照片，仔仔细细的从第一张一直看到最后一张，然后把手机还给董国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死者应该是在喝醉以后，被凶手诱惑到池塘的旁边，然后就在这里……”
她手指点着屏幕的左上角。
第124章 不正常的痕迹
董国成看了一眼，果然在哪里看到了不正常的痕迹，这是他在现场的时候没有留意到的，放大一看，哪里居然有点点血迹。
最主要的是，哪里虽然也有人经过，但是挨着水的部分，很多水草像是被人为扯断了一样，不贴近了看根本看不出来，如今把照片放大，才总算是让人看清楚了那些草的断口痕迹。
董国成跟冯正浩对视，接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有了线索以后，接下来在勘察就显得容易的多了。
三人重返现场，仔仔细细地勘察一遍以后，又找到一些线索，只是这些线索只能证明死者确实是死于他杀而不是自杀，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就在陷入死局的过程之中，李成回到刑侦大队，告诉他们，在走访附近村庄的过程之中，发现有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昨天夜里和朋友喝酒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而其他家庭的情况都正常，所以他们怀疑死亡的就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
所以他们就把这个人带到警察局里。
冯正浩闻言，忙问人在哪里，李成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带到他的面前，过来的女人神色有些紧张，又有一些慌乱，甚至还带着一些担忧，一副害怕死者就是她家人的表情。
女人的气色并不好，脸上雀斑很多，肤色偏黄，她看到冯正浩就问：“警察，死者应该不是我的丈夫吧？”
带着些许期盼的语气，让冯正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在农村里，大部分情况下，男人就是一个家庭的劳动力，如果这个男人去世了，那么可以说这个家里唯一能赚钱的人就没了。
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会对一个家造成多大的影响，冯正浩其实也清楚，所以他不太敢回答这个问题：“也还不确定，要你看了才知道。”
“我们家全靠他了，要是他去世，我们孤儿寡母的课怎么活呀。”女人说着，直抹眼泪，虽然还没有看到死者，但是她似乎已经认定了死者就是她的丈夫。
是的，距离他们村不远的地方出了命案，而且同村的其他家庭都没有人失踪，只有她丈夫不在家。
女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也还没有确定不是吗？”冯正浩随口安慰着，可实际上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安慰到底有多贫瘠，如果去世的不是这个女人的丈夫，那就会是其他人的家人……
反正有人去世，总会有人痛苦。
冯正浩林这人走到解剖室的门口，主动推开房门，看着抽泣个不停的女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残忍。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能仁慈，收起那不应该的悲悯，他说：“进来吧。”
刘翠走到门口，看到躺在解剖台上面的尸体，往前走的脚步停住，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她害怕走过去了，真的会看到她丈夫的尸体。
可是她又必须往前走，因为她必须要确认已经去世的人并不是她的丈夫，进退的念头盘踞在她的脑海之中，困扰着他，让她瞬间变成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为难。
跟在她身后的人也没有开口催她，大家都知道做出这个选择并不容易，因此现场的众人都一致的保持沉默。
过道之中安静得可怕。
刘翠低着头，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着，最后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快步地往前走，她一下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当尸体的样貌闯入视线中的刹那，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人抽走，紧接着不受控制地跌落在地上。
她痛苦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的！怎么会是他呢？”
说着说着她捂着脸不受控制地哭了，从地上爬起来，她趴到死者的身上，大声哭嚎：“老郑啊，你说了会死在我后面啊！可你咋比我先走了呢？”
女人哭丧的声音并不好听，但是悲痛的情绪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在场的众人不看也知道死者就是这位女士的丈夫了。
大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女士的同情，只是同情改变不了什么，冯正浩往前一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刘翠拉住死者的胳膊：“你既然都已经去世了，那就别在这儿待着了，我带你回家。”
“我们送你吧。”冯正浩开口说：“不然地方那么远，你自己也不好走。”
“麻烦你们了。”刘翠慌忙用手背擦着眼睛。
“还有你丈夫是死于他杀。”冯正浩一边和李成抬尸体，一边跟刘翠解释：“所以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题。”
“他杀？”刘翠一听到这句话，抽抽搭搭的语气里都是恨意：“肯定是周铁那个混蛋干的！前段时间老郑出去跟这几个混蛋喝酒，完了老郑喝醉了，那几个人就撺掇着他打牌！你说喝醉的人跟没喝醉的人怎么打牌啊？老郑肯定赢不了！所以老郑就欠了他们很大一笔钱……”
她边说着边擦眼泪：“这几天周铁就一直催着要账，我们家里穷，没钱给他，他叫叫嚷着要杀我老公！如果我老公真的被人杀了，那杀害我老公的人肯定是他，不会是别人！”
刘翠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董国成闻言急忙追问：“那周铁家在哪儿呢？”
“等到地方，安置了我老公的尸体，我马上就带你们过去。”刘翠说着，还骂骂咧咧地说：“这孙子要毁了我家，要毁了我，那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她这话刚说完没多久，车子就到了刘翠家门口，刘翠在家的客厅铺好被子，让人把尸体放在被子上以后，直接领着人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他们家在村子的最东头，而周铁家在西边的第五户，所以没走多久，就到地方了。
刘翠也不等警察，直接抬手敲门：“周铁！你在不在家！”
“在！”略带着些微轻浮的声音从屋里面传来，随后房间大门被打开，吱呀吱呀的声音分外的扎耳朵，门里面露出一张显得油腻的脸，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刘翠，眼睛好像是瞬间亮了：“哎，老郑媳妇，你咋想着过来找我了？”
刘翠也不跟他含糊，开口就问：“我老公不就欠了你一点儿钱吗？你要是实在是想让我老公还钱，那你可以好好地跟他说！”
第125章 犯罪嫌疑人
周铁听到刘翠的话也是一脸的懵逼：“你啥意思啊？”
刘翠红着双眼睛，瞪着周铁：“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杀我老公！”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周铁瞬间蒙了：“什么杀你老公？我咋听不懂你啥意思啊？”
“你还给我装是吧？”刘翠的声音哽咽了：“昨天我老公没有回家，今天一早去警察局，就看到了我老公的尸体！平时就你跟我老公有仇，处处针对着他，恨不得把他害死，昨天他不争气，又跑出门跟你们喝酒了，你肯定是看到这个机会不错，直接冲他下手了！”
“不是……”周铁说：“我们昨天确实是跟你老公打牌了，可我真的没有对他下手！”
“根据对死者尸体的鉴定来看，死者应该是在昨晚十一点到十二点左右去世的，那么请你告诉我们，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呢。”冯正浩问。
周铁眼珠子一转，有些犹豫：“我，我还在跟他们打牌啊……”
“你确定？”冯正浩咄咄逼人的质问。
周铁重重地点头：“我确定，不信你问我的那几个牌友！”
“你的牌友叫什么名字，现在哪儿？”冯正浩问。
周铁现在是又惊又怕，惊的是昨天晚上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人忽然去世，怕的是这事儿很有可能会算到他的头上，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毫不犹豫地领着警察去找他的牌友。
昨天晚上打牌的共有四个人，除了已经去世的郑富山之外，还有他和同村的王国林和隔壁村的赵保平，赵保平家比较远，周铁现在又特别想洗干净自己身上的罪名，所以直接把人带到了王国林家，他们过去的时候，王国林正打算出门，一看到周铁过来，身后面还跟着几个警察，他瞬间愣住了。
王国林奇怪地看着身后的周铁问：“咋回事儿啊？警察咋来咱们村了？”
“警察想问你几个问题。”周铁冲王国林比眼色：“你一定要好好回答。”
王国杰接收到周铁的眼神，立马就知道了周铁的意思，他点点头说：“行啊，没问题。”
“请问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的时间，你们在哪儿？”冯正浩问。
王国林说：“我们在隔壁存的赵保平家里打牌，怎么了？”
看他一头雾水，董国成就知道这事儿恐怕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早上接到报警说在附近的池塘里发现一具尸体，但是并不知道是谁的，我们经过排查之后发现死者是郑富山，最重要的是死者还是被人谋杀的，所以你有什么证据，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王国林牛头看着周铁，眼神分外的深沉。
“昨天晚上郑富山确定是在跟你们一块儿打牌对吧？”董国成还是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蹊跷。
王国林认真地回答：“是的，不过他打到十点多就说有事儿不打了，不过打牌三个人也能打，我们就没当回事儿，就继续打牌了。”
说完他补充道：“我们真不知道他会出事儿，要是知道的话，我们咋样也不让他回去。”
十点多走的？
董国成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队长，要不然你留在这儿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跟陈萱去隔壁村问问看到底是啥情况？”李成问。
队长和冯正浩都上了年纪，而且这情况也不算危急，去那么多人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让他和陈萱两个小年轻过去。
董国成说：“没问题呀。”
反正他早就想培养李成的能力，让李成早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警察了。
冯正浩见董国成这么相信李成，也说：“那老董不在意，我肯定也不在意，那就你们俩去吧。”
“我有点儿累，想在这儿休息。”陈萱忽然开口，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后，她在跟李成相处单独在一块儿相处着都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她想给自己一段时间，让自己慢慢缓一下。
毕竟是她的父母跟李成说了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话。
陈萱觉得等她缓过来应该可以跟李成道个歉，以免李成被父母的话影响。
“那我自己去了。”李成也不介意，等到陈萱肯定的回答后，就跟着周铁一块儿去隔壁村了。
这个村庄距离c市并不算远，大路都是柏油马路，但是村跟村之间的近路还没有修，脚踩下去，满是泥土。
不一会儿脚上就沾染了很多灰尘，李成也不介意，而是继续闷着头往前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抵达隔壁村。
赵保平家在村子的中间，周铁过去敲门的时候，房间的门关得非常紧，他大声喊着：“老赵，老赵你在不在家啊？”
“干啥啊？这么早过来，我还没休息好呢！”赵保平哈欠连天地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成，他显然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周铁：“你来找我咋还带个警察啊？咋，昨天晚上输的钱太多，不想给，就想报警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他走到门口，一脸愤愤：“我跟你说，你该还我多少钱就还我多少钱，一毛都不能少给！别以为警察来了，我就会看在警察的面子上，不问你要钱。”
周铁不自在地说：“欠你的钱我肯定会还你，但是今天这位警察同志来显然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是为了啥？”赵保平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成：“小同志，能说说不？”
周铁主动解释说：“郑富山死了。”
“啥？”赵保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跟我们打牌吗？咋突然……”
周铁摇头：“我也不知道，说今天早上在池塘里发现的尸体……”
“喝多了回去淹死的？”赵保平咽着口水，显然非常的紧张。
周铁摇头：“我听警方的意思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被谋杀……”
赵保平这些彻底蒙了。
“所以我想问你一下，在十一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你在干什么？”李成说这句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保平：“如果你敢说黄，被我们警方调查出来的话，那你们很有可能会因为撒谎误导警方被逮捕。”
“我……”赵保平这会儿有些紧张，眼神游移地落在周铁身上，周铁狠狠地瞪回去，示意他不要看自己。
他说：“我们在屋里打牌。”
“既然是在打牌，那你为什么要犹豫？”李成咄咄逼人地质问。
第126章 错综复杂
赵保平迟疑着开口：“因为周铁跟郑富山之间有点儿矛盾，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十二点之后追上去害死郑富山的。”
“你他妈胡扯啥呢！”周铁看着罪名堆到自己身上，立马慌了：“你说怀疑老子，老子还怀疑你！谁不知道郑福山跟你媳妇……”
“再敢在警察面前胡说，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赵保平听到周铁的话，登时气得脸都红了，他怒气冲冲地等着周铁：“这事儿过去都过去了，我也在村里面说过，谁要是再敢提这件事，就是在跟我过不去！”
他脸红脖子粗的：“周铁！”
周铁看赵保平确实生气了，嚣张的气焰瞬间弱了下来，他小声地嘟囔着：“不是你非要把杀人的罪名往老子的头上推，老子也犯不着这样，你说是吧？”
“哼！”赵保平懒得听他说话，他看着李成：“警察同志，你也看到了……”
“你……”李成现在很好奇周铁刚才说的事儿，听周铁的意思，好像是赵保平也跟受害者有联系，而且还有着相当大的矛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似乎不能只注意周铁了。
赵保平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一看李成的眼神，立马就知道李成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说：“警察同志，你不是也说了吗？死者是在十一到十二点去世的，可是这个时间我们正在屋里赌呢，哪儿来的时间去杀他啊？所以凶手真的不可能是我们。如果他真的是被人谋杀的话，你还是赶紧去找凶手吧，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都不可能杀他。”
李成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
赵保平和周铁对视一眼，周铁示意赵保平开口，赵保平不乐意了：“这事儿你说。”
“成。”周铁也害怕赵保平说漏嘴，所以干脆自己说了：“因为那孙子欠我们三个的，所以我们每周搞个牌局，就是三家涉及坑他的钱的，只要他不死，我们就能够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里拿到钱，所以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干嘛要杀他是吧？留他一条狗命，把他当成提款机，天天赚到钱就往我们这儿送，不是比杀他好多了？”
“是这样吗？”他们的逻辑并没有问题，因此李成也没有过多怀疑，暂时性的理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就一直在打量着他们两个，他原以为这两个人会心虚，可是他们的表情却都非常的平静。
李成也明白从这几个人的口中怕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于是微微犹豫一下后，他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回去吧。”
“不在问问了？”周铁很奇怪。
李成犹豫着开口：“不是没啥可问的了吗？你们三个人都能互相证明，你们当时并没有出现在作案现场，所以你们已经洗清了作案嫌疑。”
“就这样？”周铁问。
李成看他的表情，顺口反问：“怎么，难道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周铁慌忙摇头：“没有没有，能够证明我们几个人都不是凶手的话，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李成走之前又打量了两个人，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跟着周铁回去了，周铁送着他们回到了郑富山家，刘翠还在屋里面哭，其他三个人都在安慰他，看到他回来，董国成站起来迎接：“有线索了吗？”
“没有。”李成摇头：“要么是犯罪嫌疑人做的特别隐秘，要么就是凶手不是他们，反正他们三个人的口供都是十一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内，他们正在打牌，互相是证人。”
“有没有可能，他们三个人都是凶手？”陈萱随口猜测道。
李成眼睛一亮。
“根据你的尸检结果来看，应该没有三个人。”董国成开口说：“死者身上除了脚腕被人砸碎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伤口，也就是说跟死者搏斗的人可能各自并不高，而且力气也不大，否则的话，直接按着他的脑袋，就能把死者淹死，根本犯不着在砸碎他的脚腕。”
李成听到董国成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可是为什么非要砸脚腕呢？”
“可能是因为他的脚本来就有些问题。”刘翠哭哭啼啼地说：“前几个月，他被人撞了一下，脚腕骨头错位，最近才刚刚回复……”
“知道他有这个毛病，特意挑这个地方去攻击，那就证明，对方可能是熟悉他的人。”董国成看着刘翠问：“能请问你这段时间在哪儿吗？”
刘翠没有想到警方会怀疑到她的头上，登时脸色都白了，尽管情绪不太稳定，她仍旧非常的配合警方：“昨天晚上老郑出去打牌的时候，特意通知了我一声，我害怕自己呆在家里面，所以就找了隔壁家的大姐，让她过来陪我睡的。”
听到了刘翠的证词，李成又去了刘翠说的邻居家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又去问了同村的其他人，结果发现，同村的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等到询问完毕，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
开车要回去也要一段路程，因此众人的心中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还是把这个问题带回了车里。
冯正浩当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李成：“你好像有心事？”
“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李成一本正经地开口说：“我看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有听周铁和赵保平说的话，感觉他们和死者的关系并不算好……”
陈萱又问：“然后呢？”
李成说：“但是我在走访询问其他家庭关于这四个人的消息的时候，他们却都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唯一一个说的多的，也只说郑富山是个混蛋……”
“这确实很有意思。”陈萱说：“那你现在怀疑凶手是谁？”
李成摇头：“如果死者的去世时间确定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去世时间，根据我的专业来判断的话，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陈萱说：“除非是凶手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故意做了手段，否则的话，那我的推测就是百分之百的正确。”
“这样的话，问题好像就卡在这儿了。”李成止不住的叹息。
董国成说：“别着急，调查案件就是要沉得住气，否则的话，凶手比你还冷静，那就真的不用调查了。”
李成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慢慢的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董国成说：“明天再继续问吧，反正只要他们之间有问题，我们肯定可以调查出来。”
“行。”
第127章 道歉
车子抵达刑侦大队门口，冯正浩直接把人放下来，三个人回到办公室一看，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这会儿又不用加班，所以三人就直接回去了。
董国成跟李成和陈萱不顺路，只能自己走，往常的话陈萱是可以坐车回去的，可是今天，为了跟李成把话说明白，就选择了步行。
李成看她没有坐车就已经很奇怪了，留意到她看到自己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更觉得纳闷：“你有话要跟我说？”
“其实主要是想跟你道个歉。”陈萱无比真诚地开口。
李成奇怪：“道什么歉？难道你在背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昨天不是让你跟我回家了吗？”陈萱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但是我爸妈跟你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估计会对你造成一些困扰，我昨天晚上回到公寓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事儿。”
她说完了，才敢抬起头看李成的眼睛：“就觉得自己真的太对不住你了，为了应付我爸妈，就强行把你拉上来，让你被他们批评。”
“这算啥啊？还道歉？”李成有些嫌弃：“咱们不是同事吗？再说了，昨天晚上回去，你也帮了我很多，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要跟你道个歉？”
他倒是觉得可行，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倍儿认真地说：“陈萱，对不起，害你当我的挡箭牌。”
“哎！”这可不是陈萱想要的结果，不过看李成的表情，她又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李成，你这个人咋这么见外呢？”
“不是你先来的吗？”李成看已经到陈萱家门口了，主动停下：“还要我送吗？”
陈萱摇头：“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嗯。”李成目送着陈萱离开，接着推着车子往家里走，他家里也没有电脑之类的东西，手机还是个老年机，所以这会儿回去不是看书，就只能睡觉，也没啥好玩儿的。
所以李成就故意走得很慢，希望可以在路上多打发一些时间，只不过他想要的安静并没有能持续太久，孙寡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李成以为母亲还是准备催婚，正想着找借口把这事儿搪塞过去，结果就听到母亲说：“你到我们寝室来一趟吧，我有话要问你。”
“啊？”李成楞了一下：“现在吗？可是已经很晚了，我在过去，对你们寝室的其他人影响不太好吧？”
他是个男孩子，不在乎什么名声，可是母亲同寝室的人都是女孩子，夜晚出入母亲的寝室，如果传出去，让同寝室的其他女孩儿怎么做人啊？
李成想的比较多。
“就到楼下，我直接在楼下见你。”孙寡妇根本不给李成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你快点儿过来！”
李成听母亲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真的挺着急的，虽然心里还有所疑惑，不过最终还是等着自行车跑到母亲住的寝室楼下。
到了地方他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下楼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只要了两三分钟，他看着气喘吁吁的母亲问：“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你昨天晚上到底跟郑雅说什么了？她从晚上回来状态就一直不太对劲。”孙寡妇责备道：“回来就闷在被窝里面偷偷哭不说，最重要的是夜里还突然跑出去要散心。”
“嗯？”李成被母亲说得心里发怵，他甚至也有点儿怀疑，难道他昨天晚上说的真的太过分了？
可是他觉得还好啊。
李成说：“应该不是因为我吧？”
“不是因为你，那还是因为谁？”孙寡妇就是觉得都怪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儿子一心要拒绝对方，对方也不会变成这样：“儿子，我说啊，咱们的眼光还是别放太高，找个跟咱们家里条件差不多的就行了……”
“妈，你又在乱说什么？”李成头都大了，她怎么每次聊着聊着都能聊到对象方面呢？
孙寡妇说：“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李成更茫然了：“我清楚什么啊？”
“你说你那个同事是你女朋友到底是咋回事儿，难道你对人家有意思？”孙寡妇盯着李成，那眼神非常的不和善，颇有李成敢回答是，就上去揍李成的意思。
李成好笑地说：“没意思，就是普通同事，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
“既然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那你为啥不能考虑跟郑雅嘛。”孙寡妇还是觉得郑雅很适合李成，主要是郑雅这个丫头能吃苦。
李成说：“前段时间她说什么话，你不是也清楚吗？”
“对呀，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郑雅根本没有什么弟弟妹妹，她就是个独生女，所以不存在贴他们家的情况。”孙寡妇也是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人家丫头就是在试你呢，可你看看你……”
“妈，我觉得我昨天晚上已经跟你说的足够清楚了……”李成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以为昨天母亲已经放弃给他说对象了，谁知道母亲根本没有。
甚至到现在还想撮合他跟郑雅呢。
李成也不管对方是个好女孩儿还是坏女孩，反正他就是觉得他跟郑雅没有一点儿合适的地方：“在我没有足够的能力，让我的孩子过上好日子之前，我是不会结婚的，妈，你懂我的意思吗？”
“哎……”孙寡妇有些遗憾：“真的不可能吗？”
“嗯。”李成斩钉截铁地回答。
孙寡妇终究还是心软了，算了，儿子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吧，反正这是李成的人生，该是他自己选择的。
可她还是遗憾，扯了扯唇角，她认真地说：“你现在年轻，找媳妇好找，真等年级大一点儿啊，再说对象，可能就没有人愿意要你了。”
看李成一脸逃避这个话题的表情，孙寡妇连忙摆手：“行行行，我知道你并不想要聊这个话题，我也不强迫你，这样等到你那天想结婚了，要是没有对象，那你就跟妈说一声，妈给你介绍，你看成不？”
李成也知道母亲退让到这一个地步并不容易：“成。”
“那行，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上楼啦。”她说着，直跟李成白手，李成看她往楼上跑，也是无语，转身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妈，我说过了，我不会回去！”
第128章 怕在葬礼上笑出声
女孩儿尖锐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分外的刺耳。
李成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却只在过道之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女孩儿的身影，女孩儿似乎是正在哭，不停的抬手擦眼泪，可是她的语气却异常的决绝：“我说过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在回到那个家，我不想在看到你，更不想看到你那个丈夫！别再用我不回去这个家庭就会毁掉的这套说辞来劝我了行吗？你老公已经死了，这个家也垮掉了！”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儿的声音更加的尖锐：“妈！你真以为当年的事情一笔勾销了是吧？我告诉你，没有，我心里还是很恨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根本不至于过成这一副窝囊样！”
女孩儿说着，急忙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是你和他联合起来毁了我，现在老天有眼，带走了这个畜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让我回去替他哭丧？我怕我会在他的葬礼上笑起来！”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儿熟悉。
李成记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声音，但具体是在哪儿听过的，她却根本想不起来了，正在纠结着到底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个声音，那个人却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正好看到对方的脸。
是郑雅。
郑雅脸哭得都花了，一道道泪痕留在脸上，分外的凄惨，没有想到有人正站在过道口，她愣住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妈有话想跟我当面说。”李成礼貌地回答到。
郑雅现在没有心情跟李成聊天，她刚才哭的很惨，现在眼睛都红了，所以站在李成的对面，她甚至不敢抬头让李成看到她的双眼：“这样啊，那跟妈妈聊完天，应该回去休息了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嗯，不过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李成关心地开口问，刚才听她咆哮的话，感觉情绪应该不是很好。
郑雅：“爸爸去世了，我跟家里人的关系又不太好，不太想回去，可我妈非要强迫我回去。”
“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证明你跟家里的关系确实闹得很僵吧？”一般孩子的父亲去世，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会闹到父亲都去世了，孩子都不愿意回家，可这一次，听到郑雅在电话里跟母亲说的那些话，他甚至觉得郑雅确实是有原因的。
特别是在郑雅问了他那一番话以后。
李成看着郑雅说：“不愿意回去，那就不回去吧，在这儿工作也挺好的。不过我能问一下，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他今天也办了一个去世的案子，又听郑雅说她的父亲去世所以难免会觉得有一些巧合。
“听说是被水淹死的吧？”郑雅提到她的父亲就满脸的排斥：“还说是被谋杀？他天天都在外面喝酒，醉醺醺的，自己回家都不一定能找的到路，还让别人谋杀他呢？自己都能摔池塘里。”
“我们今天处理的案子，死者也是被水淹死的。”李成随口提到：“怎么感觉这么巧合呢？对了，你父亲叫什么来着？”
郑雅嫌弃地扯着唇角：“郑富山。”
“这么巧？”李成不可思议地问：“今天我们办的案子，死者好像就是你的父亲。”
“确定他已经死了吗？”郑雅盯着李成。
李成点头：“嗯，已经确定了，只不过在调查凶手的时候，遇到点儿问题，你们村里好像有好几个人跟你的父亲都有一定的联系……”
“你是说周铁？赵保平和王国林他们三个？”郑雅随口问。
“你也知道他们三个？”李成好奇，听郑雅跟刘翠讲电话的意思是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跟家里联系了，居然到现在还知道父亲在村里都跟那些人联系……
这着实让人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李成还以为，她那么讨厌家里的人，应该是恨不得跟家里的人都保持着距离的，最好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知道，准确地来说，这在我们村里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郑雅鄙夷地说：“郑富山跟赵保平的关系其实是那四个人里矛盾最大的，在我十五岁那一年，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她轻嗤了两声：“就是原本赵保平小两口过得好好地，日子像是蜜里调油一样，倍儿滋润吧，可是郑富山看人家媳妇长得好看，动了色心，趁着赵保平不在家里，偷偷翻墙进了赵保平家，把赵保平的媳妇给强了。结果还没有完事儿，赵保平回来了，拿着锄头差点儿把他打死，可是那个老不要脸的却到处散播谣言说赵保平媳妇勾引他……”
在农村那种地方，讲道理是最可笑的事情。
女人被非礼了，也不会有人站在女性这一边，替女性说话，反倒有大部分的人站出来说赵保平的媳妇骚。
而再赵保平的媳妇本就爱漂亮，赵保平对媳妇也好，就爱给她买衣服之类的，导致赵保平媳妇打扮的比较时尚，那群嫉妒她的女人就在背后嚼舌根，说她们就知道赵保平媳妇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狐狸精……
爱美就成了别人抨击她的理由，还有的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都说赵保平的媳妇爱给别人抛媚眼，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赵保平听了都受不了，他媳妇更是觉得耻辱，甚至多次闹过自杀，赵保平也是大从心眼里爱他媳妇，在他媳妇抢救过来以后，又轮着锄头去郑富山家替媳妇报仇，她媳妇得知这个消息，害怕闹出人命要赵保平赔命，就过去拦着，最后赵保平还是把郑富山狠狠地揍了一顿。
只是揍了以后，日子还是得过。
可是村里的人就是爱嚼舌根，怎么拦都拦不住，赵保平自己听了也生气，可媳妇的想法又太脆弱，他每天回家都要安慰媳妇，时间一长，他的压力就大了起来……
压力大了怎么办？
打郑富山发泄。
郑雅说：“不过郑富山这个人没脸没皮的，别人打他，他也不当回事儿，所以赵保平打了他一段时间之后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他，就拉着周铁和王国林一块儿坑他，跟他打牌。郑富山家里其实挺有钱的，但是自从跟他们打牌以后，钱越输越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第129章 助纣为虐
要不是郑雅告诉他，他还真的猜不到郑富山跟他们之间还有这种纠葛：“可我看郑富山跟其他的人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那是肯定的。”郑雅很了解她这个父亲，平时特别自以为是，明明就是个普通人，却非以为自己是吹牛种的样子：“他跟周铁，就是输钱给周铁以后，周铁借钱给他继续赌，时间长了就欠了一屁股债，根本换不清。不过他运气好，前段时间出门，被人撞了，撞他的那一户人家貌似很有钱，又有急事儿，没时间跟他掰扯，就一下子赔偿他十多万快。当时我妈还打电话跟我说，郑富山这个人还是有本事的，被人装一下，欠的钱全部都还清了，我当时就想笑你知道嘛？要不是他自己混账输完了钱，家里会穷成现在这样？”
她脸色显然很不好看：“郑富山是个混蛋，我妈也没好到哪儿去，跟这么个混蛋生活在一起，只学会了助纣为虐！”
“嗯？”李成不太懂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雅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不过她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反抗，不就默认了郑富山对她的压迫吗？”
“也是。”李成点头：“那最后一个王国林跟他有什么矛盾呢？”
郑雅撇嘴：“两个人是口头矛盾，但是郑富山那人说话难听，明知道王国林身体不太好，之前去工地压断了手指头，还总是嘲笑人家的弱点。王国林为了这事儿可没少跟他打架，可他脑子有问题，王国林冲出来打他，他当着大家的面居然说什么兄弟不打不相识，还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心里可恨死他了。”
郑富山确实不是个好东西，自私自利，又丧心病狂，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郑雅觉得，这样的人死了才好。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三个人都有杀害他的动机？”李成随口分析道。
郑雅说：“我估计他们三个应该不是杀害郑富山的凶手。”
“怎么？”李成回头问。
郑雅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合适：“因为他们人都还不错，就是郑富山这个人性格太恶劣了……”
“嗯？”李成说。
郑雅张嘴了，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合适，最后强行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如果你仔细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实话给你说吧，我很讨厌他，听说他去世的消息，我高兴得不行……”
她的立场很明显，甚至从来没有掩饰过，李成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点儿都不怀疑郑雅：“那他肯定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是指负面的。”
“差不多。”郑雅以前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自己的这个父亲，如今说了，没有想象之中的压抑，心情反倒变得放松不少。
她抬眸，笑看着李成说：“其实我很讨厌他，但是却一直不敢跟别人说，就怕别人觉得我不孝顺，居然背着别人吐槽我的父亲什么的。”
郑雅认真地说：“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这一边。”
“不客气。”李成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回答的不太对劲，他不自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只是觉得你不是那种人而已。”
郑雅听到这一句话，瞬间笑弯了眼睛：“把对他的抱怨说出来，心里才算是舒服一点，行啦，天色不早喽，我先回去休息啦，明天还要上班。”
“再见。”李成跟她道别，慢条斯理地在马路上面闲逛，本来在路上走一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他愣是生生磨蹭到两个小时才到家。
到家了也没有事情可做，洗个澡，在干净整洁的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的经历，放好笔记本，随后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夜晚注定平静，却又注定不平静。
刚死过人的山村人心惶惶，摆放着尸体的房间里，女人跪坐在尸体的面前，已经哭干了眼泪，她望着又肿又涨的尸体，心中一片悲戚。
他们家里赚钱全靠这个已经去世了的男人，现在他死了，那她要怎么过？
刘翠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已经干涩的眼睛再度变红：“老郑啊，你的命咋这么苦……”
女人的声音如泣如诉，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得阴冷森人。
她的丈夫已经去世了，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
刘翠现在只想让警察赶紧抓到凶手，还他们家丈夫一个公道。
次日的清晨，到了上班时间，三人在刑侦大队集合，陈萱和董国成都有了自己的调查方向，就不跟李成去走访了。
因此抵达村庄的只有李成一个人，他没有去找周铁，而是径直来到了赵保平家门口，昨天都快到中午了，过来敲门，屋里面的人还在睡着，今天来的这么早，李成担心他们还没有起床。
而他的担心无比的正确，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门内都是完全没有应答的状态，李成不禁有些担心赵保平是不是出意外了。
“干啥呀？大清早的过来？”赵保平呵欠连天地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成，他瞬间清醒了：“警察同志，你咋又来了？”
“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李成也不客气，径直往里走。
赵保平跟在李成的后面，往客厅里走，李成进到屋里，左右看两眼，随即问道：“你媳妇不在家吗？”
“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回娘家养着了。”赵保平拍拍自己的嘴：“昨天她打电话跟我说，最近两天准备回来。”
他很爱他的媳妇，而且对媳妇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媳妇曾今遭受过别人的侮辱而改变，这一点从他提到媳妇的语气就能够听得出来。
李成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男人，既然这个男人这么疼自己的媳妇，那他有没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媳妇不再受流言蜚语的困扰，去杀害骚扰过他媳妇，害得她媳妇过得并不开心的人呢？
他想不明白，他甚至也觉得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之外应该没有人会清楚。
不过他决定问个明白：“其实这次过来找你聊，主要是因为你和郑富山的纠葛，我全部都已经清楚了。”
赵保平抬起头，看向李成，满脸的戒备。
“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李成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