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串供
杨晓亮赔笑道：“警察大哥，难不成这个1202跳楼的案子一直是你负责的啊？”
“可不是！” 小警察一脸的愁眉不展，“这个案子迟迟不能结案，领导天天催我，我这急得都上火！”
“莫急！莫急！警察大哥，有什么需要我这个热心群众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杨晓亮说。
小警察想了想，问道：“这个1202的跳楼女子跟她楼下的那个女士是什么关系？”
杨晓亮眨巴着眼睛，心里迅速揣摩着该不该告诉他实情。
小警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不动声色道：“不管你们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都要告诉我，我只有知道了实情，我才能帮助你们。”
杨晓亮心想我当然想告诉你实情了，毕竟你是人民警察，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你的职责，尽管捉鬼这一活儿并不是你工作范畴内的事情，但是咱这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你说你这当警察的能袖手旁观吗？
可是，若是不经严芷菡同意，就把事情都告诉警察，严芷菡会不会责怪自己，毕竟他的头脑太过简单，很多事情根本就不能考虑周全，顾此失彼，但是严芷菡的脑子不一样，那可是个聪明的脑袋瓜子，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可是一点阵脚都没有乱，相当的笃定，可见她是心里有数的，而且她还仿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想到这，杨晓亮还是决定先有所保留，日后再跟对方详谈，于是便说：“警察大哥，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毕竟是人民警察，不能只保护我们这几个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还有更多的百姓等着你去保护呢，所以呢，我不能这么自私，把你给带到沟里去蹚这股浑水，这样——哥哥，等我跟我那干姐姐商量一下，然后我再跟你联系，怎么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自己去趟雷的，我知道事情的厉害性！”
小警察见杨晓亮说得如此情深义重，而且滴水不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于是就点头答应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你这个前姐夫，等他醒来后，我还是要做一些调查询问的。”
杨晓亮一想到此刻严晓菲的鬼魂可能就附在江峰的身上，这小警察还要去做笔录，真是一场不可描述的浩劫，当然，他现在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而且一切都是他们的揣测，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只能先这么敷衍着小警察，然后看严芷菡怎么安排，他再怎么做。
此时，急诊室里的医生招呼家属进去，询问一些情况。杨晓亮这才借故离开，小警察叮嘱他不要忘记他的话。杨晓亮匆匆走进急诊室，严芷菡已经在病床前守着，医生正在表情严肃地给她讲着什么。
杨晓亮见病床上的江峰仍旧是一副酣睡的模样，倒真不像昏迷不醒的样子，似乎他连四周发生的一切都知晓，只不过不想起来搭理似的。
杨晓亮看向严芷菡，她正在专心听医生讲话，然后时不时地叹一两声气，继而又眉头紧锁，显然医生的话并不太乐观。
杨晓亮此刻也懒得去听医生在讲什么，他只是想看看严晓菲的鬼魂附在江峰的身上究竟想干什么，它总不能老是这么让江峰不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吧？孬好也叫两声出来，好让众人知道它的意图，可眼前的江峰除了有呼吸，其他真跟死人没有区别，连护士刺激他脚底，他都没有反应。
等医生叮嘱完离开后，他才开口问严芷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严芷菡叹道：“医生说江峰现在的状态接近于植物人，不知道他啥时能够清醒过来。”
杨晓亮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要不要给江大哥做个核磁共振，看看他脑子里究竟钻进去了什么东西？”
严芷菡自嘲道：“你以为那个鬼影子会让核磁共振给照出来？只不过是咱自我安慰罢了！”
“其实我也不相信鬼上身这种现象！”杨晓亮有些垂头丧气，“姐，我看咱就是让那个严晓菲给耍了！江大哥额头上的那个淤青一看就是被人给打的，弄不好就是姜湖干的！他和严晓菲一唱一和，做戏给咱看的！”
“事情要是真如你说的那样就好了。”严芷菡看着眼前昏睡不醒的江峰，“他要是一直这么睡下去，饿都会饿死的，别说还有东西在他的身体里作怪！”
杨晓亮也是一筹莫展：“那咱怎么办？总不能就把他放在这里输液吧？”
严芷菡思考了一会儿：“你刚才说那个警察还要给他做笔录？”
杨晓亮点着头：“是啊，那个警察说等江大哥醒来后就给他做笔录——”然后他又压低声音道：“他还说他们会留个人守在这里。”
严芷菡惊呼道：“那不成监视咱了吗？”
“可不是！姐，你可别小看了那个小警察，他厉害着呢！”杨晓亮恨恨道。
严芷菡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不用杨晓亮提醒，打她第一眼看见那个小警察，她就知道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的。严晓菲跳楼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这帮警察很少来现场挨家挨户上门调查，给人的感觉似乎都要把这个案件给遗忘了，这冷不防地突然就有警察上门来做群调，只能说明他们的手中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
严芷菡突然就一阵心慌，她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听说警察还要在医院设个固定哨，时刻监视着他们，更加令她如坐针毡。她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的生活，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摆脱掉这些警察，毕竟江峰莫名出现在被警察贴了封条的案发现场的浴缸里，若不给出个合理的答案，警察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既然警察要在这里留人，咱就没有必要时刻守在这里了。我得回去照顾那两个孩子。”严芷菡匆匆道，说完就准备转身走人。
杨晓亮急了，这严芷菡说走就走，难不成留他一个人守在这里，给警察同志解闷。他慌忙道：“别啊，姐，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严芷菡示意他不要慌张，小声道：“我们不能都离开这里，否则，严晓菲就不跟我们玩下去了，那江峰就性命堪忧了。”
“那我该怎么做？”杨晓亮一点底气都没有，他不是严芷菡，他遇事绝对不会淡定，表现得能有多夸张，他就有多夸张。这要是不了解他的人，还觉得他这是种套路呢，装疯卖傻，遇事先把水给搅浑。
好在严芷菡毕竟比他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基本上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所以面对他又跟发羊角风似的疯癫前奏，仍旧不急不忙地说道：“你急什么？还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呢！你还怕没有那一天？”
杨晓亮这才跟个泄气的皮球般瘫软下来，整个人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的。
严芷菡见小警察已经走进急诊室，而且是直奔他们这个方向，于是压低声音，迅速说道：“记住，无论这个警察问什么，你都说不清楚——”
话还没说完，小警察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了，一边打量着病床上的江峰，一边问他们：“医生说他什么时候能醒？”
严芷菡面无表情：“医生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植物人状态。”
小警察听后皱了皱眉头：“这就麻烦了！”
严芷菡瞥了他一眼：“在你们眼里是麻烦，可在我的眼里，这是绝望。”
小警察听罢立刻跟严芷菡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好意思，我说话不注意，伤害到你了。”
严芷菡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小警察瞅了一边的杨晓亮一眼，这一会儿，这小子紧闭嘴巴，一言不发，甚是奇怪，按照他们的行话来说，难道这是已经串供了？
杨晓亮见这会儿小警察频频向他看来，有些心慌，毕竟他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也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性格，这小警察瞟来几眼，他就乱了阵脚。
严芷菡迅速发出声音，防止杨晓亮慌乱之下，把一切都一股脑儿地说出来，打乱她的计划。
“警察同志，躺在这里的是我的前夫，但是他也是我儿子的父亲，即使我跟他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了，但是我也不想我的儿子没有父亲。”
“我明白！我明白！”小警察忙解释，“我是想早点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算是给大悦城公寓的住户们一个说法，毕竟自从那里接二连三地发生命案后，群众的情绪很不稳定！各种谣言传得神乎其神。我们作为那片区的警察，必须要对那片区的群众负责——哦，我还记得这个小兄弟还跟我说公寓还闹鬼？”
杨晓亮一看小警察又转向自己，吓得一哆嗦。
小警察笑了：“我说你这个小兄弟真有意思，怎么这会儿老是一惊一乍的。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大悦城公寓闹鬼，这种谣言也不是空穴来风，怕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散播的。你们不要被迷惑住了，还是要相信我们警察，一定会让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
77、棋子
严芷菡转身对杨晓亮说：“两个孩子在家，我不放心，我得赶回去了，你在这里陪你大哥——”说着看了小警察一眼，“顺便再跟警察同志交流交流！”
杨晓亮一时间没有悟出来严芷菡的意思，什么叫跟警察同志交流，难道她想让他给小警察说出严晓菲变鬼害人的实情，但是这不是她最初的策略啊，难道是——杨晓亮此刻就见严芷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瞬时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是想让他先把水给搅浑，好浑水摸鱼。
杨晓亮心领神会，赶紧先把严芷菡给送出去，然后一溜烟地跑回来，拖了把椅子在江峰的病床边坐下，然后掏出手机，专心致志地打游戏。
小警察在一边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走过去，也拖了把椅子在杨晓亮身边坐下。杨晓亮打游戏打得入迷，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小警察凑过来看杨晓亮打游戏，显然他还有话没有说完，想要继续跟杨晓亮切磋，但是杨晓亮这会儿就跟中了邪似的，埋头专心致志地打游戏，根本就不理会他。
“我说——”小警察清了清嗓子，提醒杨晓亮他要开讲了。
杨晓亮此刻采取的是缓兵之计，刚才严芷菡给他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先按兵不动，看对方下什么棋，然后再做反应。他现在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小警察突然见杨晓亮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时间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当然，他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他耍，他就要看看对方想干什么，反正这病床上的男人一日不苏醒，大家就得天天打照面，躲不过去的。
小警察索性也掏出手机，看起新闻来。杨晓亮用眼角余光扫了对方手机几眼，见他浏览的尽是一些时政新闻，忍不住开口说道：“警察大哥，这平日里工作那么严肃，这闲下来也不放松放松一下吗？”
小警察笑笑，没有说话，继续看他的手机新闻。
杨晓亮最怕这种尴尬的冷场，尽管他刚才决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用沉默来应对小警察的询问，可是这会儿见对方也不理会他了，颇感失望，这会儿也忘了什么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话匣子一打开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我说警察大哥，我看你也喜欢手机上网，难道你除了看这些文绉绉的时政新闻，就不看别的东西了吗？”
小警察仍旧是笑笑，然后随口来了一句：“比如呢？”
杨晓亮立刻开始演绎：“比如你没事也看看网络上的鬼故事，比如鬼吹灯那一类的。”
小警察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建议不错，有空我一定去看看。”
杨晓亮急了：“别等有空了！你现在就看！”
小警察这才放下手机，转过脸来一本正经道：“小兄弟，你想说什么吧？”
杨晓亮瞥了一眼病床上的江峰：“你猜他是谁？”
小警察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摸透他的意思：“那不是你那干姐夫吗？”
杨晓亮笑笑：“哥，你看到的只是外表！”
小警察表情严肃起来：“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是又想告诉我闹鬼的事吧？”
这回杨晓亮一扫刚才满脸的戏谑：“假如我想说这是真事，你怎么想？”
小警察想了想问道：“如何证明你说的真事呢？”
杨晓亮四处张望了一下，见这会儿急诊室里的人不多，于是凑到小警察的耳边，小声道：“那个女鬼就附在我那干姐夫的身上！不信你让医生给他做个核磁共振，看他脑子是不是正常的？如果是正常的，为何不苏醒？”
小警察被杨晓亮的这番话给逗乐了，他呵呵道：“你无聊拿我解闷是吧？怂恿我看鬼吹灯，然后这会儿你就给我讲鬼故事。当我是三岁的娃，是吧？”
杨晓亮一脸的无奈，他就知道对方会是这种反应，谁让他给警察讲这世上有鬼呢，而且还是附在活人身上吗，换做他是警察，估计他也得是这种反应，而且还得比对方更夸张。
“哥，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杨晓亮可怜巴巴道。
小警察笑而不语，继续埋头看他的手机新闻。
杨晓亮心想得嘞，刚才白说了那一席话，敢情人家小警察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白瞎自作多情一番。
可是，杨晓亮却越看病床上的江峰越别扭，这一会儿，眼一花，竟把江峰那张熟睡的脸看成了严晓菲的脸，吓得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身子也往后欠。
这才引起了身旁小警察的注意，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杨晓亮和病床上的江峰，慢悠悠道：“你刚才看见啥了？吓成这样！”
杨晓亮心想我就是照实说，你也不相信，索性我不说话了。
小警察这会儿却聊意渐浓，他放下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对杨晓亮说：“去外面吸根烟吧？”
杨晓亮知道警察设的固定哨根本就不是看守半死不活的江峰，而是他们这些看护人，于是欣然同意，起身跟医生护士打了声招呼，然后和小警察前后走出急诊室，来到门前小广场上。
医院门前的小广场上三三两两都是出来透气的病人和家属，小警察身着警服在人群中甚是显眼，杨晓亮四处张望着，想找个人少的地儿坐下来吸烟说话。
小警察示意杨晓亮跟他走，两个人又一前一后来到了医院后院的车棚，这个地方经过的人很少，小警察很满意这地儿，找了个长椅坐下，然后示意杨晓亮也过来坐。
杨晓亮却对这个地方不太满意，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感觉这地儿怎么这么别扭呢。坐下后，他仍旧不忘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小警察一边点燃一支烟一边问道：“瞅啥呢？”说着，把烟盒递给他，让他自己拿烟抽。
杨晓亮这会儿一点烟瘾都没有，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如坐针毡。
小警察吐出几个烟圈后，突然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杨晓亮吓了一跳，半天才醒悟过来小警察话里所指，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结巴起来：“这个……你刚才……不是……不相信吗？”
小警察这会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抽烟的姿态很娴熟，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如果我今天不穿这身警服，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我都相信！可是今天我没穿便服，而且是在岗，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只当没听见，如果你硬要我当真，那么我就得好好批评教育你一番。”
杨晓亮就知道对方会是这种说辞，他也早就想过跟警察说有鬼的后果，不过这会儿看起来小警察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他笑笑，不说话，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你说大悦城公寓1202闹鬼，其实我早就听说了，不过，事后我也和同事来现场勘查了几次，没有什么异状，所以，我们就对社区的群众说，大家不要以讹传讹，要相信科学，不要搞封建迷信……”
“那你现在还这么说吗？”杨晓亮突然打断他问道。
小警察笑了，打他跟杨晓亮一接触，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当然，也许他俩差不了几岁，可是作为警察，他肯定不能表现得比对方稚嫩，即使心里没底，他也得作出一副成熟睿智的模样，千万不能让对方小瞧了他。
“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没有其他人，所以呢，我暂时先相信你说的那些，但是你还得多给我说一些实话，不然我回去了就又可能不相信你这番论调了。”
杨晓亮会意地笑着，他明白了，这小警察是在欲擒故纵，想套他的话呢，不过呢，这也正中他下怀，他正愁没有机会完成严芷菡交代他的任务呢。
“警察大哥，你还想听什么？”
小警察掐灭烟头，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
“你这干姐姐和干姐夫跟1202的那个跳楼女子之间是什么关系？”
杨晓亮就知道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怕他这会儿就是把闹鬼一事演绎得夸张上了天，对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七拐八拐，最后还是回到了他最感兴趣的人物关系上。警察办案讲究的是石锤证据，结案的理由可不能拿闹鬼来糊弄，这也算是他们的职业操守吧。
其实，这也是杨晓亮一直以来困惑的问题：严芷菡在严晓菲跳楼半年前就跟江峰离婚了，至此二人不再往来，按理说，严晓菲就是再恨江峰不娶她，也不能让严芷菡来背这口锅，人家本来在自己的家里好好坐着，凭什么就从天而降一口锅狠狠砸在人家头上，想不通啊。这警察想要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复杂关系，看来他们手中也是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只不过是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支撑，所以来套他的话来了。
看起来严芷菡似乎知道警察会问到这些情况，可她为什么还暗示他要先把水给搅浑呢？到底是谁想浑水摸鱼？是严芷菡？还是面前的小警察？怎么这一会儿，杨晓亮看身边的哪个人都是不怀好意的，而自己就像是他们的一枚棋子，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咋就成了别人的棋子了？
78、过招
小警察见这会儿杨晓亮哑巴了，于是便冷笑道：“其实我们早就调查过严晓菲生前的交际圈，你这个干姐夫怕跟她的死脱不了干系吧？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浅！”
杨晓亮有些心虚，这进去过的人都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主动坦白跟被动交代绝对是两个概念。虽然说现在他并不是小警察审讯的嫌疑犯，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没有一个良民的底气，总是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的，仿若个同案犯似的。
“警察大哥，既然你都知根知底了，何必还来套我的话？”
小警察呵呵一笑：“你主动说出来的，跟我审出来的，能一样吗？”
杨晓亮越听这话越别扭，难不成这会儿他也成嫌疑犯了？
“我说，警察大哥，我可是光荣市民一个，你别把我往沟里带！”
“你这样的人我以前做预审时见得多了。”小警察仍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杨晓亮知道对方仍旧是不相信他，只要他跟他提闹鬼一事，他就不会再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可问题是他说的这些都是大实话啊。
想了一会儿，杨晓亮一本正经道：“那个1201的租户嫌疑最大，你们应该把精力放在他身上，我干姐和干姐夫，其实他们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小警察听得稀奇，“说具体点！”
杨晓亮理直气壮地应着：“可不是！那个严晓菲明知我干姐夫是有妇之夫，还一味地插足我干姐的家庭，充当可耻的第三者，我干姐是多高贵一个人，那是有精神洁癖的，她根本就不会跟小三讨价还价，于是二话不说就跟我干姐夫离婚了。”
“他们都离婚了，怎么又走到一起了？准备复婚吗？”小警察问道。
杨晓亮不屑道：“我说警察大哥，你天天上网只看时政新闻，也就罢了，可这人情世故，你总不能不懂吧？”
小警察仍旧不恼，一脸的笑呵呵：“哦？说来听听！”
换做平时，遇到这样轴的人，杨晓亮早就拂袖弃之而去，不够浪费他唾沫星子的。但是此刻不同，对方是个警察，而且还是负责严晓菲案子的警察，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把他们这些人都列为嫌疑犯了，这还了得？别人不知道，他杨晓亮可是最爱惜自己的羽毛，别说给他戴个嫌疑犯的帽子，就是谁平日里小瞧他一眼，他都得跟人急得脸红脖子粗。
“警察大哥，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夫妻要是离婚了，难道就不能做朋友了？更重要的是，两个人还有孩子，就是为了孩子，他们也不可能不见面的。”
小警察点着头：“这点我同意，但是你干姐夫怎么就躺在了我们贴了封条的案发现场的浴缸里？而且还是被人打晕了。”
这正是杨晓亮心中的死结，他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惜啊，现在没有人给他答案，他也得靠蒙。
“这……只能说明真凶始终逍遥法外——哎，警察大哥，我说那个1202的姜湖，你就不考虑考虑他吗？只有他才有作案动机和条件啊！”
小警察眉毛一动，眉峰也蹙了起来，显然，杨晓亮的这句话给了他一些提示，估计他之前也是考虑到了，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警察干什么事情都要讲求证据，所以他一直在诱导杨晓亮把他的怀疑说出来，供他参考。
“你们到底对那个姜湖了解多少？为什么你说只有他才有作案动机和条件？”
杨晓亮眨巴着眼睛，这个小警察可真不是好糊弄的，想要把他往沟里带，估计就凭他的功力还是不够的，得像严芷菡那种级别的，才能跟对方周旋一阵子。眼下，他只能装疯卖傻先把眼前糊弄过去，不然，他是没法给严芷菡交代的。
“警察大哥，就算我是你的线人，你也不能让我给你推理定案，我帮你找到了路口，走下去的人得是你，我是不可能帮你去探路的。”
小警察就知道杨晓亮这个小混子滑得跟条鱼似的，他不能操之过急，不然把这小子惹急了，他连鱼都不做了，直接狗急跳墙了。
“好，那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我说过，只要你干姐夫不苏醒过来，我们这个固定哨就不会撤，你要是想起什么了，随时都能来找我。”说着，他从长椅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杨晓亮也跟着站起来，突然一眼看到对面的楼层窗户，竟然是那么眼熟，像是自己曾经在那里站立过，俯瞰楼下的风景……他猛然想起对面的大楼正是他和严芷菡待过的病房大楼，他立刻打了个寒颤，不用说了，大楼的负一层地下室就是存放着严晓菲遗体的太平间。
杨晓亮立刻眼前浮现出那夜跟着江峰太平间大战群鬼的情景，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小警察注意到杨晓亮的异样，及时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我们回去吧！”
杨晓亮应着，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还往对面的病房大楼瞟两眼。
小警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脸的困惑：“你在看什么？”
杨晓亮此时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得赶紧找个借口离开这个医院，于是他快步走开，一边说道：“不知道我干姐夫这会儿情况怎么样，咱赶紧回去看看吧！”
小警察仍旧是一脸的疑虑，但苦于不知道杨晓亮究竟在想什么，这小子总是喜欢一惊一乍的，妄自揣测也没有什么意义，只好先跟着他离开。
两个人回到急诊室，江峰仍旧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医生见他们走进来，对他们说：“急诊室病床紧张，不如你们给病人办理住院手续，转到普通病房住院查看吧。”
小警察不是家属，只能回头看向杨晓亮，询问他的意思。
杨晓亮心想他也不是家属，得打电话问严芷菡的意思，按照他的想法，他们得离开这家医院，换家医院住院，不然晚上又得跟严晓菲的鬼魂打照面。
当然，这些暂时不能跟小警察说，鬼知道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他总是给杨晓亮一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杨晓亮对小警察说：“这我也做不了主，我得给我姐打个电话问问。”
小警察点点头，示意他去做。
杨晓亮看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小警察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在江峰的身边坐下，仔细地查看着他额头上的淤青印记。
杨晓亮临出门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匆匆扫了小警察一眼，看见他正在查看江峰额头上的淤青印记，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让这小警察发现破绽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也许是好事，反正他跟他说闹鬼，他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还不如让他自己察觉出来，这样比较令人信服。
话说严芷菡离开医院回到大悦城公寓后，两个孩子倒是没让她担心，她开门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在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动画片，看见严芷菡进来，他俩也没有多大的惊喜，注意力仍旧在面前的电视屏幕上。
严芷菡心想这样也好，两个孩子照顾好自己，她也正好可以静下来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之前一直担心江峰遭遇不测，但是后来又想严晓菲不会那么轻易结束游戏的，看起来它玩性还正酣，所以呢，她又不担心江峰了。可是今天，警察居然在她的楼上发现了江峰，而且还是以那么一种状态昏迷在严晓菲的浴缸里，额头上还有着那么一种让人不可描述的印记……
严芷菡就觉得现在这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之前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预测，尤其是小警察的横空出现，绝对打乱了她寻找真凶的节奏。
严芷菡现在摸不清严晓菲究竟想要干什么，似乎它的目的不是江峰，而是另有他人。可问题是，在整个事件中，除了江峰和姜湖，还有哪个男人能扯进这件事中？
或者说，严晓菲想要找的那个人不是男的，而是个女人。
严芷菡这会儿思绪乱如麻，突然凭空出现的这些奇怪的念头令她自己都有些吃惊，为什么她会想到严晓菲想要找的那个人是个女人，难道严晓菲已经在她的梦里给了她心里暗示吗。
正想得头疼不已的时候，杨晓亮的电话打来了，将医生的话转达给她，然后询问她的意思。
严芷菡对杨晓亮说：“你怎么想的？今天都跟那个小警察说了什么？”
杨晓亮于是又把今天他和小警察的过招一一说给严芷菡听，末了又心有余悸道：“姐，咱得给江大哥转院，不然晚上又得跟严晓菲的同类们尅起来了。老实说，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想想还后怕着呢！这人哪能斗得过鬼呢！”
严芷菡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此刻她是一点都不想再跟那些鬼啊妖孽啊什么灵异的东西接触了，这些日子，她的三观已经被彻底颠覆了，就剩下一条小命了，不想再葬送在鬼魅一族手上，她还想寿终正寝呢。严晓菲再恨他们恨得刻骨铭心，也得容他们喘息会儿。
79、好险
想至此，严芷菡二话不说，径直对杨晓亮说：“我明天就去给江峰办转院手续。”
“姐，那我呢？”杨晓亮在电话那头问道。
严芷菡想了一下：“晚上你还是不要待在医院了，那个地方不太平，尤其是到了晚上，那些妖孽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你给医生护士交代下，就回来吧。”
杨晓亮得到严芷菡的指示，底气也足了，放下手机后便抬头挺胸地回到急诊室，对还在病床前研究江峰额头淤青的小警察说：“警察大哥，我这家里还有事。晚上不能在这看护了，麻烦警察大哥们多费点心，帮看着点。”
小警察听说今晚杨晓亮不能留在医院看护病人，有些意外，但又不便说什么，毕竟眼前这个愣头青也不是病人的家属，而且油嘴滑舌的，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道来了，于是便说：“没事，反正我们晚上也有人要在这里值守的，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必客气。要是病人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随时跟你干姐联系的，过会儿，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杨晓亮嘴里应着，脚下却跟抹油似地，跑得飞快，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小警察摇摇头，转身回到病床前，像个家属一样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仪器上的跳动的数字：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血压正常，体温也正常，他就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各项指标都达标的大活人咋就苏醒不过来了呢。
杨晓亮临走前又刻意跑到护士那问了一下保安的情况，被告之已经出院了。他很是高兴，心想还是保安哥哥命大福大造化大，便利店老板和保洁大姐都被女鬼给吓死了，可咱保安哥哥却无大碍，难不成是头上三尺有神灵，给罩着了。
高兴之余，一想到警察若是得知保安出院了，还不找他做调查？得嘞，自己赶紧先警察一步找到他，统一口径，别回头出什么岔子了。
杨晓亮想着，赶紧钻进小qq，一踩油门，向大悦城公寓狂奔而去。
车子刚开进公寓大门，他也顾不上进车库停车了，把车随便往路边一放，就忙不迭地向公寓大堂跑去。
大堂里值守保安是张新面孔，杨晓亮径直奔向他询问保安大哥去哪儿了，小保安说他也是刚被分配到这个公寓值守的，其他的情况他都不知道。
杨晓亮一脸的纳闷，难不成这个保安大哥回宿舍休息去了，于是便掏出手机，给保安大哥打电话。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人接听，杨晓亮心想坏了，怕是保安大哥这回儿真被吓破胆了，卷起铺盖回老家了。
这回老家不算什么事，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可问题是躲得掉初一躲得过十五吗，这严晓菲的鬼魂成心要找垫背的，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它若纠缠不放，他也会被找到的。还不如留下来跟他们一起捉鬼，以绝后患。
俗话说得好：一人不成众，独木不成林，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这保安大哥咋就不懂这个理呢。他知道女鬼那么多的事，手里还有监控证据，这女鬼能放过他吗？
杨晓亮想得心痛，放下手机，便直接走进电梯，直奔十一层。电梯到达十一层后，他出了电梯，忍不住沿着步梯上到了十二层。警察新贴的封条仍旧完好无损地贴在1202的大门上。不过，这会儿他的注意力不在1202上，而是在1201。
杨晓亮掐指一算，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姜湖了，这小子先前那么嚣张，现在居然销声匿迹了，太不正常了。而且江峰无故昏倒在1202的浴缸里，很有可能姜湖也参与了其中，他一天不出现，这件事就跟他扯不清，他必须要露面解释，否则，他一定会把警察的注意力全部都引到他身上，到那时，他就是典型的嫌疑犯了，不是他说自己没罪就能洗脱的。
杨晓亮想到气愤处，忍不住一拳砸在了1201的大门上，就在他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大门居然开了。杨晓亮吓了一跳，上午众人离开的时候，他记得好像物业把大门给带上了，怎么这会儿又打开了，难不成物业的人在里面。
杨晓亮想着便直接走进去，客厅里漆黑一片，他险些被脚下的画架给绊倒，他在墙面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按了半天，电灯居然没有亮，难不成物业连电都给他掐了。这人可真够背的了，看样子不止他和严芷菡，这公寓里的其他人也视姜湖为几宗命案的嫌疑犯。
杨晓亮嘴里絮絮叨叨着，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客厅，室内仍旧是一片狼藉，他们上午看见的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谁都没有帮着收拾一下。不过也是的，这个房间里乱得跟垃圾堆似的，谁会有心情帮一个嫌犯收拾房间，连警察都懒得做，别提这个公寓里这帮只喜欢看热闹的无关人等。
“还是小爷做一回好人吧！”杨晓亮一边絮叨着一边借着手机的光亮收拾归拢着满地的画架画板，还有一张张裸女画像。
把客厅收拾出一条人能下脚的路后，杨晓亮便一屁股坐在墙角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稍事休息。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浏览着手上的一叠裸女图。别说，这严晓菲生前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绝对的超模范儿，只是可惜了美人薄命，一念之差，就从美人变成了厉鬼。
杨晓亮将画像摊在膝盖前，一张张地看得很仔细，不知为何，也许是角度的问题，他突然发现画像上的人居然在动，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烟灰掉落在画像上，瞬间就烧出了个窟窿。杨晓亮定睛一看居然烧掉的是严晓菲的眼睛，刚才还脉脉含情的美人，这会儿变成了瞎子，他好不气恼。
杨晓亮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将剩下的烟灰都弹到地上，然后又把嘴里的半截香烟吐掉，一边对着已经没有眼睛的画像捶胸顿足：“可惜了！可惜了！”
这时，屋子深处似乎传来了一声叹息，杨晓亮起初没有在意，后来反应过来，吓得浑身一哆嗦，忙用手机向着声音来处照去——叹息的声音似乎来自于卫生间。
杨晓亮愣在原处，脑子里就跟过电影似的，唰唰唰一连串的镜头闪过，所有可能遇到的诡异画面，他这会儿都一一想到了。但唯独不敢想的就是叹息声来自1202的卫生间，那得是怎样一种令人肝颤的画面啊，当所有人都认为严晓菲的鬼魂正在医院急诊室陪伴江峰时，它这会儿却出现在这黢黑一片的1201的窗外。
杨晓亮觉得自己这会儿都泪流满面了，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顺着脸颊哗哗地流淌着。此刻，他恨不得赶紧眼前一黑，晕厥过去，可是这会儿他却清醒得很，想装糊涂都难。
他硬着头皮站在客厅，既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退，就那么僵在原地，除了脸上哗哗流淌的汗水泪水，他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那声若隐若现的叹息声似乎由远及近慢慢靠近他，甚至杨晓亮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突然，他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不对啊，这鬼怎么可能有呼吸？鬼要是敢跟人一样呼吸，这个世界不是乱了套了吗？太不像话了！这人得守规矩，鬼也不能例外！
杨晓亮这么一想，身杆儿也比刚才硬了许多，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将那些泪水汗水统统都甩到一边去，嗓子眼这会儿也敢发出声音了。他故意咳嗽两声，然后大声问道：“是谁搁那鬼鬼祟祟的？出来！别把小爷我给惹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不见对方有反应，他想了想，拿起手机迅速向四周扫了一圈，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看见了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从卫生间的窗户飘了出去。
这一会儿，他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居然跟着白色的影子冲到了窗户旁，向窗外探头望去，瞬时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拽扯着向窗外跌去，眼看着整个人重心不稳，马上就要从1201的窗户跌落出去……
也是在转瞬即逝间，杨晓亮感觉自己被人一把给拽了回去，他惊魂未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是谁，就听见耳旁有个熟悉的声音急促道：“赶紧离开这里！”
然后，他就跌跌撞撞地跟着来人走出1201，这时借着走廊的声控灯的光亮，他看清了刚才出手救了他的人——居然是严芷菡。
“姐？！”杨晓亮又惊又喜，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就差扑倒在她的肩头哭泣了，“你怎么来了？这幸亏是你来了，不然弟弟我就……”
严芷菡拉着他向楼下走去，一边说：“回去再说！”声音甚是冷静。
杨晓亮从没见过严芷菡这么冷静沉稳的一面，她素日里给他的印象虽然很沉静内敛，但是绝不会像此刻这般沉稳，而且刚才是她适时出手，及时拉住了他，才救了他一命，不然他这会儿就得变大仙，与严晓菲手拉手了。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姐，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上？”
80、棋局
严芷菡向他身后看了看，表情很是严肃：“你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杨晓亮愣了半天：“哦，是啊，若不是姐你及时赶来，我就没命了！”
严芷菡的脸这会儿在走廊昏暗的声控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阴郁，若不是耳边听着她熟悉的声音，杨晓亮真不敢把眼前的这个人跟他印象中的严芷菡联想到一起。
“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谈——还有，不要在两个孩子面前谈医院的事情。”严芷菡说完，便转身径直向1102走去。
杨晓亮一听说吃饭，肚子立刻应景地叫起来。严芷菡听得真切，回头瞥了他一眼：“晚上我做的菜是红烧肉、辣子鸡，还有蒜爆鱼。”
杨晓亮咕哝了一句：“都是我喜欢吃的。”
“那还磨磨蹭蹭地干啥？我看你要是肚子真饿了，早就回来了，还会跑到1201去？”严芷菡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点笑容。
杨晓亮一见严芷菡的表情比先前温和多了，立刻上演二皮脸的功夫：“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啊？我就说我俩有姐弟缘分，连我喜欢吃啥你都知道……”
严芷菡摇头叹道：“你这张嘴啊！唉，不过你今天也算是命大，我要是晚来一步，情况就不好说了。”
杨晓亮一听，抢先一步拦在1102大门前，问严芷菡：“姐，你怎么会上来救我的？”
严芷菡看着他，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那副阴郁：“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杨晓亮一脑子的问号，但是见严芷菡无意现在就告诉他实情，只好先耐着性子，跟着她走进大门，心想等把肚子给填饱了，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严宝和小铃铛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见他走进来，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他身边。
“晓亮哥哥，我干爹怎么样了？”小铃铛问道。
杨晓亮一听这话就知道严芷菡没有把实情告诉两个孩子，于是胡诌道：“好着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医院看望他呢？”小铃铛继续问道。
杨晓亮这下犯难了，不知道该怎么圆自己撒的谎，于是偷偷地向严芷菡望去。
严芷菡对小铃铛说：“去带你严宝哥哥洗手去，我们要开饭了。”
小铃铛很听严芷菡的话，听她这么一说，立刻不再向杨晓亮打听了，拉着严宝向卫生间走去。
等两个孩子都离开客厅了，杨晓亮才小声问严芷菡：“姐，这以后怎么骗这两个孩子啊？”
严芷菡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小铃铛就是那么好哄骗的吗？”
杨晓亮心想也是的，看起来严芷菡好像已经有所安排，于是问道：“那姐，你的意思是——”
严芷菡思索着：“严晓菲已经沉不住气了，不然，你刚才不会遭遇那么一下子，若不是我听到楼上有动静，及时赶到，恐怕你就是这个公寓里陪葬的第三人了……”
杨晓亮听得毫毛都竖起来了，刚才他还为保安逃跑感到惋惜，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成了他的替代品，看不出来这个严晓菲手段如此毒辣，枉他还叫它声鬼姐姐，敢情它是在耍他玩呢。
杨晓亮还想再问一些事情，突然看见小铃铛带着严宝已经洗完手出来了，赶紧闭上嘴巴，跑去厨房端菜。
小铃铛则意犹未尽，还想追着杨晓亮询问江峰的情况，严芷菡叫住她，示意她不要再去纠缠杨晓亮。
小铃铛何等聪明，一看这情形，立刻明白事情远比她想象得要复杂，于是对严芷菡说：“严妈妈，是不是干爹遇到麻烦了？你有事千万不要瞒着我，你忘了我也是捉鬼师傅——”
严芷菡一听见这话更加难受，眼前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一脸稚气未脱，却要帮着她去跟厉鬼斗，无论从哪方面讲，她都于心不忍。但是，眼下也只有她能够掣肘严晓菲，而他们这些人，却都只是炮灰，毫无抵抗能力。
一旁的严宝似乎并不关心她们之间的谈话，严芷菡知道严宝有预知的异能，但是她不希望严宝能够预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没有一件是好事，有些甚至会要了他们的命，她不想让严宝卷入其中，这也可能是她最自私的想法，她做过最坏的打算——哪怕陪上这里的所有人的性命，她也不希望严宝受牵连，她希望最后能够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严宝。
她知道像小铃铛这种通灵之体一般都会读心术，也许此刻她这种自私的想法，小铃铛已经一清二楚，可是她还是不想掩饰她这种想法，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大家都是无辜者，但是没有办法，既然都卷入其中，只能一起去应对。
所以，面对小铃铛，她尽管有很多的抱歉，但是此刻也只有小铃铛能助她一臂之力。
杨晓亮三下两下就把厨房里做好的饭菜都端到了客厅的餐桌上，几个人坐下，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各自的咀嚼声和电视节目声音。杨晓亮明白，这会儿大家是心事各异，但是殊途同归，大家最担心的都是同一件事：严晓菲的鬼魂究竟想要拿大家怎么样？到底它想干什么？
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每个被牵连进来的人都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而是越来越糊涂，感觉这就是一盘很大的棋，每个人都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但是谁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落到哪里，而那个举棋不定的人自始至终都在幕后，还没有显露真身。
两个大人一筹莫展也就罢了，可是看着两个小孩子也跟着愁眉不展，这真是让人心有不忍，讲得粗俗点就是作孽啊。严芷菡想到心痛处，忍不住一声长叹，放下筷子，再也没有食欲。
杨晓亮慌了，这严芷菡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如今连她都唉声叹息的，可见这事情是多么得棘手，他只恨自己没有生出三头六臂来，一招就令其毙命，让这鬼婆娘早日上路投胎去……
“严妈妈，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吧，别再瞒着我了。”小铃铛说。
严芷菡看着小铃铛，欲言又止，但这跟之前坚决要瞒着两个孩子的鲜明态度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
杨晓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严芷菡此刻内心定是百般煎熬，难以抉择。他决定这一次由自己来做这个恶人，于是他对小铃铛说：“小铃铛，你想不想解救你干爹？”
小铃铛惊愕地看着他，她没有听错吧？刚才他还大言不惭地跟她说她干爹好着呢，这会儿又让她去解救她干爹，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小铃铛一脸的懵懂：“我干爹他究竟怎么了？”
杨晓亮迅速组织着最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此刻躺在医院急诊病床上的江峰的模样，若直接说他这会儿正被鬼上身呢，估计作为捉鬼大师传人的小铃铛二话不说，放下碗筷，晃着她的小铃铛就去医院捉鬼了。若是说得委婉曲折点，浪费唾沫星子事小，估计小铃铛得听得一知半解，越来越糊涂，还不如不说。
杨晓亮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好主意，只好向严芷菡望去，试图获取外援。只见严芷菡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就需要杨晓亮开动他聪明的脑袋瓜子，在最短的时间里说出最得体的话，小铃铛不仅仅是个小孩子，她更是一个职业通灵人的后代，她的血脉里留着捉鬼人的血液，见到鬼魅，她条件反射就会去施法捉鬼，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小铃铛可能会被严晓菲利用，拖进圈套里，最后不仅不能捉到鬼，反而被鬼给牵着鼻子走，成为它的傀儡。这才是严芷菡最担心的。
严芷菡既然答应做小铃铛的干妈，就不能不担心她的安危，相反，此刻在她内心深处，江峰和小铃铛之间是失衡的，她宁肯牺牲江峰，也不愿意小铃铛受到伤害。可是，她却有种不祥之感，严晓菲根本就不是冲着江峰来的，而是千方百计要把所有涉及此事件的人都一网打尽，不让一条漏网之鱼跑掉，这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严芷菡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平衡点，而这个平衡点至关重要，是目前唯一能够让此事件不要再恶化的办法，但是同时，这个平衡点又是不容易找到的，因为她需要一个可以和严晓菲鬼魂沟通的人，而这样的人必须是通灵之人，这个人选非小铃铛莫属。
她不知道杨晓亮能不能明白她的想法，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她实在是不能接受让一个孩子冲在一线保护他们这些人。但是现在，别无他法，刚才杨晓亮在1201的遭遇已经说明对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它想要一个说法。而这个说法，只能严芷菡通过小铃铛传达给它。作为江峰的前妻，目前能够撑起这个大局的人也只有她了。
想至此，严芷菡决定不再借杨晓亮之口说出她的想法，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对小铃铛说：“严妈妈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108、冤家路窄
小警察老远就在前面叫唤：“杨晓亮，你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杨晓亮就心想：我啥时候躲起来了？你们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胡说八道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巴却闭得紧紧的，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小警察仍旧在前方不依不饶地叫着：“杨晓亮，你赶紧给我出来！回头若是让我把你给找出来，性质可就变了！”
杨晓亮就知道小警察在诈他，从一开始他就在给他下套子，放长线钓大鱼，看不出来这貌似刻板守旧的小警察居然城府这么深。他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当猴耍。想着，他便慢悠悠地从草丛里站起来，手里仍旧紧握着那个符，心想等会儿不论是见人还是见鬼，他都得先出手，直接将符贴在对方面门上，唬唬他们。
小警察远远看见杨晓亮肯出来露面了，于是忙招呼几个同事先把枪的保险给下了，别误伤了他。
杨晓亮心想：好家伙，居然这些警察刚才手里都拿着已经开了保险的枪，幸亏他审时度势，及时出来了，不然得被他们打成马蜂窝了。想着，他赶紧把手里的符塞进卫衣口袋里，然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边求饶道：“警察大爷饶命！千万别让枪走火了！我知道什么都统统告诉你们！”
小警察没想到杨晓亮居然这么怂，吓唬两下，就什么节操都不要了，居然要主动交代，显然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靠近杨晓亮之前，先是用手电照了照四周，杨晓亮心想他这是害怕有埋伏啊，看样子，他并不是单冲自己而来的，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小警察见杨晓亮这会儿这么老实，有些惊奇，一边继续用手电照向四周，一边问道：“你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摩托车呢？”
杨晓亮见小警察手上除了手电筒，没有其他东西，这才放下心来，暂时不担心他一不小心枪走火把他当靶子练了，于是斗胆发出声音：“警察大哥，我可啥都没有干！”
小警察见杨晓亮居然还高举着双手，示意他放下手，笑道：“怎么？把我们当劫匪了？这么怂？”
杨晓亮见小警察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赶紧趁热打铁赔笑道：“警察哥哥，我刚才还真把你们当拦路的，吓得我连摩托车都弄丢了，直接跑到这里来了……”
小警察故作惊讶道：“哟！你的眼神不行啊！居然能把警察看成劫匪！可以啊！”
“可不是？哥，你不知道我近视吧？”杨晓亮装疯卖傻道，“你别看我眼睛这么大，我告诉你，我这眼神是十米开外，六亲不认，五十米开外，雌雄同体，一百米开外，人畜不分……”
“你小子就跟我装吧！”小警察这才收住刚才那一脸的嬉笑，一本正经道，“你老实交代，你刚才跟谁在一起？”
杨晓亮心里一惊，暗道：可以啊，敢情这些警察都长了千里眼了，居然都能看到他和姜湖在一起，不会吧，他们又不是小铃铛，那双眼睛都能当x光机，管你隐藏得多深，她都能一下就分辨出来。肯定是他们在诈他，千万不能上当。
于是，他继续胡诌八扯着：“哥哥，你眼花了吧？我一个人正骑着摩托车在路上走，突然就听见身后有狗叫，我回头一看，居然是一群人在后面追赶我，我吓坏了，结果就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然后我就连爬带滚地跑到这里来了，哪有什么其他人？”
小警察显然不相信他这番解释，他回头对同事们低语了几句，然后示意他们朝着刚才发出哭声的那个方向继续搜查。杨晓亮一看，不好，不能让他们发现严芷菡和江峰，不然事情就大了。
想到这时，杨晓亮自己也惊了一下：他为什么那么害怕警察们找到严芷菡和江峰，难道他也信了姜湖的话——真凶是严芷菡。想到这，他神色大变，下意识地摇晃脑袋，强迫自己不继续想下去。
小警察注意到杨晓亮的异样，紧盯着他，见他眼神有些闪躲，更是怀疑。
杨晓亮有些心虚，故意岔开话题：“警察大哥……刚才那爆炸现场收拾了吗？”
“干嘛？”小警察瞅着他。
“我想去看看——”杨晓亮说着瞥了其他那几个警察一眼，见他们还留在原地，赶紧抓住时机继续说道，“其实，我刚才也好像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我正想追上去看看，结果你们就追来了。”
小警察乐了：“你这小子把我们当猴耍是吧？说，想把我们支到哪里去？”
杨晓亮慌了：“别别别！哥哥，千万别这么说，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把诸位哥哥们当猴耍啊，诸位哥哥都是些什么人了？人民警察、平安卫士、正义使者……”
“打住！打住！”小警察拦住他，“这样吧——你跟我们走吧——”
杨晓亮一听更慌了：“我跟你们走，那我不就成了嫌疑犯了吗？哥哥，咱不带这么玩的。”说着，他朝警察们来时的方向走去。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其他的警察给拦住了，他只好又折回来，对小警察说：“好吧！我跟你们走！反正这会儿黑灯瞎火的，我一个人走也害怕，有你们保护我，那我可就啥都不怕了。不过，哥哥，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过会儿要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可别怪我，我提醒过你们的，这林子里不干净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警察推了他一下，不耐烦道，“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杨晓亮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警察们朝刚才江峰发出嚎哭声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还心存侥幸地左右张望，期盼这会儿姜湖能够蹦出来救场。
严芷菡见江峰嚎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于是不耐烦道：“你准备哭到什么时候？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江峰这才慢慢地止住了嚎哭声，但仍旧是声音哽咽：“我一想起那婴灵变成严宝小时候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地难受。”
严芷菡冷笑着：“此时难受又有何用？早干什么去了？你们这些男人就是不长记性，非得撞到南墙了才知道事情的厉害性，可惜太晚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无力挽回了。”严芷菡说到这时，语调一下子就变得阴冷起来，与平日里温柔婉约的声音简直判若两人。
江峰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严芷菡的脸这会儿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格外阴郁，从某个角度看去，竟然与严晓菲有些相似。他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也许是今晚的经历太恐怖了，他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再加上这会儿的气氛也太压抑了，而且今晚的月光也甚是诡异，所以他才会产生刚才那种幻觉，但愿只是一场幻觉，他下意识地摇摇头，想尽快摆脱那种情绪纠缠。
这时，远处依稀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手电的光亮，严芷菡警觉地站起来，向来人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对江峰说：“有人来了！咱们赶紧走！”
江峰这会儿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又经历了刚才那阵汽车爆炸带来的震撼，现在听到严芷菡说有人来了，他吓得一哆嗦，竟一把抓住严芷菡的胳膊，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谁……谁来了？是不是……刚才炸我车的人？严……严宝他们不会有事吧？”
严芷菡拍拍他的手，轻声说道：“他们都没事的。你放心。”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事？”江峰变得十分神经质。
严芷菡叹：“他们若是有事，杨晓亮还能沉得住气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有事他早就发微信给我了。”
“哦。”江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随即又紧张起来，“那这来的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来追杀我们的？他们是人还是鬼？”
严芷菡一看江峰今晚算是废了，指望不上他了，可惜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婴灵吓成这样，只好敷衍道：“管他们是人还是鬼，反正都是要碰面解决问题的，这一刻迟早都要来的！”
“那可不行，咱不能坐以待毙，我的枪呢？”江峰心急火燎地四处找他的枪。
严芷菡冷冷道：“你忘了你把枪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吗？”
江峰一拍大腿，懊悔道：“哎呀！那就坏了！刚才那车子爆炸，那枪也没了，唉，那我们现在不是束手就擒了吗？”
严芷菡见来人越来越近，反倒更加平静了，她又重新在石椅上坐下，一副淡定的模样：“那就先看看来的究竟是人还是鬼吧？反正咱俩现在也没有机会避开了。不如就豁出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江峰想了一下，站在了严芷菡身前，用身体挡着她，说道：“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严芷菡伸出手去，将他拉到身边坐下，轻声说道：“放心！若是有事，我和你一起担着，我想对方不管是人是鬼，他们暂时还不想斩尽杀绝的。”
109、通风报信
杨晓亮远远看见严芷菡和江峰并肩坐在林子里的石凳上，频频朝他们这边看着，表情很是平静。他赶紧冲严芷菡做手势，示意他们赶快走，立刻就被一直刻意关注他的小警察发现，他对杨晓亮说：“你这是想通风报信？可惜太晚了，我们人都到这了，他们还能藏到哪里去？”
杨晓亮一听不愿意了：“怎么说话的？我无缘无故成了嫌犯就罢了，怎么我干姐和干姐夫也成了你们的嫌疑犯了？你们抓人要有证据，可不能徇私枉法啊！”
小警察听了也不生气，他仍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我什么时候说你们是嫌疑犯了？”
杨晓亮急了：“那你抓我干什么？”
旁边一警察忍不住开口说道：“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懂吗？这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难道他们也得配合你们的调查吗？”杨晓亮指着严芷菡和江峰问道。
小警察点头道：“当然！这也是他们作为公民应尽的义务。”说着，目光停留在严芷菡的脸上，眼神十分特别。
江峰下意识地起身，上前一步，又挡在了严芷菡的面前：“警察同志，有什么话，你们来问我吧。”
“会问你的。”小警察示意江峰闪开，径直盯住严芷菡，不紧不慢道，“这位女士，你得先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
杨晓亮一听就急了，蹭地一下子就跳到了严芷菡的面前，把她给挡得结结实实的：“警察大哥，你有没有搞错？你们兴师动众地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带走我干姐吗？你们想要问她什么问题？”
小警察没有理会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警察就把杨晓亮给拉到一边去了。小警察始终把矛头对准严芷菡，见她仍旧坐在石椅上，表情平静，于是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严芷菡这才起身说道：“可以！但是我要求我前夫陪同我去。”
不等小警察做出反应，江峰立刻又挡在了严芷菡的面前，咄咄逼人道：“我前妻可以跟你们回去，但是我必须要陪同，否则，我一个电话打给你们市局的头头，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晓亮急得在一边叫道：“大哥，把我也带上，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严芷菡迅速对杨晓亮说：“你留下照顾两个孩子！”
杨晓亮还想要说什么，严芷菡用眼神制止了他，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但仍旧是不甘心，嘴里又在嘟嘟囔囔的。
小警察始终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对江峰和严芷菡说：“你们也不要太紧张，没什么，我们就是想问一下关于严晓菲生前的事情，你们就是配合调查。问完后我们会送你们回来的。哦，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刚才那辆在公路上爆炸的车是你的吧？”
江峰和严芷菡对视了一下，然后江峰坦然道：“是我的车。”
小警察脸上的笑容瞬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别有意味，他瞅瞅严芷菡，然后把视线集中到江峰的脸上：“汽车爆炸时，你们在哪里？”
江峰不屑道：“我和我前妻在散步，我还想问问你我的车怎么会起火爆炸了？”
“你是说你们离开后，车子才起火爆炸的？当时车上没有其他人了吗？”小警察盯着他。
杨晓亮正想开口，又被严芷菡的眼神给制止住了，他只好装作打呵欠的模样，夸张地表演着。
小警察懒得理会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江峰和严芷菡的身上。
江峰迅速看了严芷菡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斩钉截铁道：“没有其他人，就我和我前妻，我们俩想下车散散步，才走出没多久，就听见车爆炸了……”
小警察点点头，然后不经意地问道：“车子爆炸后你们为何不报警？还是路人看见了才报的警，然后你们知道车子起火爆炸了，居然都没有返回去看一眼，而是一直坐在这里聊天？”
一旁的杨晓亮一听又急了，这回他不顾严芷菡的眼神暗示了，径直扯着脖子叫道：“警察同志，这年头谁手上没有几辆车啊？就这种老款的越野车，谁还开出来让人笑话啊？都是搁在别墅的车库里当古董了，这自燃起火爆炸，正求之不得呢，还值当报警抓凶手啊？你们也太小瞧人家有钱人的实力了！”杨晓亮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目的就是想把水给搅浑，只有已经被搅浑了的水，该跑的大鱼才会趁机溜掉，不然就是等死了。
当然，杨晓亮说完这席话后，内心深处也是一阵小唏嘘，若是问心无愧内心坦荡荡，他何苦这么紧张，生怕严芷菡被他们给带走严刑逼供，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说出来，坐实姜湖口中的真凶身份。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严芷菡怎么会就是杀害严晓菲的真凶，这肯定是姜湖的信口开河，或者就是别有用心，栽赃嫁祸，伺机报复……想到最后，杨晓亮才尽词穷，也想不出咒骂姜湖的词了，但是他始终不明白的是——这个小警察怎么也在针对严芷菡，而且看那架势，他们是有备而来，不像是一时心血来潮，随机抓人。
杨晓亮此刻内心简直犹如无数个小虫子在噬咬，恨不能把姜湖给揪出来，问个明白。肯定是这个家伙狗急跳墙，故意把这个信息泄露给警察，转移警察的注意力，自己好有时间出逃……想到这，杨晓亮一拍大腿：“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他身上。他也不卖关子了，径直走到小警察跟前，一本正经道：“我知道谁是真凶！你们要找的那个杀害严晓菲的真凶！”
警察们相互交换着眼神，尤其是那个小警察，眼里的意味很浓，尽管杨晓亮一时间没读懂那眼神是啥意思。他对杨晓亮说：“是谁告诉你严晓菲是被害，不是自杀？”
杨晓亮一怔，一时间没来得及巧舌如簧，反而结结巴巴起来：“我……我……”
小警察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不要在警察面前胡说八道，要是往深里追究的话，你这是干扰警察的工作——”
杨晓亮瞬时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状，一把握住小警察的手：“警察大哥，你可别吓唬我，我这真的是一心配合你们调查啊……”
“我说过让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了吗？”小警察瞅着他。
杨晓亮这会儿反应迅速：“警察大哥，你没说过，这是我主动向你们报告线索——”说着，他故意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趴在小警察的耳边轻语道，“你刚才问我跟谁在一起，我告诉你——是姜湖。”
小警察会意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到现在才说出来？”
杨晓亮翻着白眼道：“我担心被打击报复啊！那姜湖是什么人了？那是杀害严晓菲的真凶！你想，他连鬼都不怕，还怕你们警察啊？”
“怎么说话的？”一个警察用手指指他，警告道。
杨晓亮赶紧低头哈腰道：“说走嘴了！说走嘴了！我的意思是姜湖刚才威胁过我，让我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不然他就——”说着，杨晓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会弄死我的！”
小警察这会儿相信他的话了，本来他们就是一直在到处寻找姜湖的下落，刚才他们在路口放杨晓亮进去，就是想一路跟踪他，顺藤摸瓜找到姜湖，没想到这个小子狡猾得很，居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现在，杨晓亮为了保严芷菡把姜湖给供出来，倒正中他们下怀，眼下对于他们而言，手里掌握的证据更多是对姜湖不利，当然，严芷菡和江峰都不能排除嫌疑，他们现在必须要漫天撒网，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姜湖往哪走了？”小警察问道。
杨晓亮想了想，手指一个方向，老老实实道：“那边——不过，警察大哥们，你们先不要急着去路口封堵他，因为这小子临走前对我说了，他不会离开这个林子的，你们有的是时间寻找他。”
“他不打算出去了？”小警察若有所思道，“那他想留在这个林子里干什么？”
杨晓亮赶紧上前火上浇油道：“这还看不出来？他是打算跟你们打游击战和持久战啊！”
“你这小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刚才训斥他的警察又开始用手指他。
这回倒是小警察出言维护他：“他说得对！这个姜湖不打算离开这座山，一直藏在密林深处，不就是想跟我们打持久战吗？而且他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不就是游戏战术吗？”
杨晓亮一看被自己给蒙对了，忍不住地眉飞色舞起来：“所以说，诸位警察大哥们，永远不要轻视群众的智商，不是那句话吗？高手都在民间！那个姜湖，绝对是你们的对手！哦，还有句话，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临走前，他对我说，如果扛不住警察的盘问，就告诉他们，他在林子里等你们！”
110、贼喊捉贼
众人一听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若杨晓亮说的是真的，这姜湖分明就是在向他们宣战，换而言之，他已经在这林子里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杨晓亮一看他最后一句话把警察们给唬住了，就连严芷菡和江峰都为之脸色大变，心里不禁有些暗暗惭愧，虽然他说的那番话不假，但是多多少少加了一些夸张的色彩。他也是没有办法啊，若不把事情说得严重些，那就唬不住警察们啊。
不过，对于严芷菡和江峰，他还是心存歉疚的，他知道姜湖这个名字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引燃，在此刻他们两个人的心里，姜湖就是严晓菲在人间的代言人，他的一言一行怎么能够不让人紧张呢？
上次，江峰从医院驾车离开后就无故失踪，然后被人发现居然就躺在大悦城1202公寓的浴缸里，这期间的这段经历，江峰完全就是失忆的，而就在这个时候，姜湖却神秘失踪了，还留下一张神秘的裸女图……这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姜湖，难怪警察们要布下天罗地网抓捕他。
但是让杨晓亮十分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个表面总是一副笑呵呵，但却城府极深，深藏不露的小警察突然针对严芷菡，还要把她带回去问话，难道他的手中已经掌握了什么不利于严芷菡的证据吗？而最让杨晓亮揪心的是，姜湖也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严芷菡，这真令他痛不欲生，此刻，他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打乱警察们的布局，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姜湖的身上，然后他再找机会好好问一下严芷菡。
这一会儿的气氛甚是微妙，众人都在保持着各种目的的沉默。警察们沉默是因为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相信杨晓亮的话，但是也不能一点都不信，他们此刻是在分析杨晓亮此番话有几分可信度。
江峰沉默是在等待警察们的反应，他知道有很多事情不是警察们想象的那种样子，但是现在就跟他们直接提鬼，说这一切都是鬼闹的，那绝对是自己往枪口上撞——找死。虽然他也对严晓菲之死心存疑问，但假若警察把调查的矛头指向严芷菡的话，他宁肯自己去把这个罪名顶下来。
严芷菡沉默则是等待所有人的反应，她从来都是慢一拍的人，她永远不会比别人先发表意见，她要观察完所有人的反应后再做定夺。
但是这种沉默是不可能长久的，果不其然，小警察首先发言了，他对杨晓亮说：“我们会等待增援警力赶到，彻底封锁这座山，然后地毯式搜查姜湖。当然，在这期间，你们三个也是不能离开的，必须要和我们在一起。”
杨晓亮不等严芷菡和江峰做出反应，第一个提出抗议：“我不同意！凭什么你们抓捕嫌犯，我们三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得跟着你们趟雷？想拿我们当诱饵？给你们堵枪子？这可不是人民警察的作风啊！”
一直警告杨晓亮注意言行的警察这会儿彻底发作了，掏出铐子就要给杨晓亮采取强制措施。严芷菡大惊失色，忙上前劝阻道：“警察同志，不能这样！他纯粹就是个外人，跟你们要查的案子一点都不牵扯，你不要逮捕他，这样，我和我前夫跟你们走，就是给你们当诱饵都可以……”
杨晓亮一看严芷菡居然为了自己，不惜放下尊严向警察求情，更加不愿意了，大声叫道：“姐，你别跟他们走，我可以跟他们走，你绝对不能——”
小警察一听见杨晓亮说这话，脸上现出一丝疑惑。江峰赶紧上前对小警察说：“这样吧，这位警察同志，你们不是要等待增援警力吗？那我们也坐下来歇歇，等你们的增援警力到了后，再决定我们几个人的去留，好不好？”
杨晓亮一听就知道这是江峰的迂回之计，他肯定需要时间向外界求援，但这肯定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办到的，这些警察只要一收缴他们的手机，他们谁也别想打电话求援了。于是，他赶紧对小警察说：“行行行！我闭嘴不行了吗？这说了半天话了，坐下来抽根烟，歇歇，总可以吧？”说着，拉着严芷菡和江峰走到一边的石椅上坐下，然后掏出香烟，自己衔上一根，然后给江峰递上一根，借着点火凑近的机会，小声对江峰说：“不要跟他们硬来！我帮你打马虎眼，先藏一部手机，省得他们过会儿来收咱的手机。你找机会打电话找外援！”
江峰赞赏地看了杨晓亮一眼，这么多天来，他这还是第一次对杨晓亮刮目相看，虽说这小子做事毛手毛脚的，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能够顶住压力，智商也在线，是个不错的帮手。
他偷偷看了一眼众警察们，见他们也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知道他们是在商量对策，于是对身边的严芷菡小声说道：“你留一部手机在身上，回头那警察也不敢搜你身的，记住把手机关静音。”
严芷菡没有说话，瞥了那边警察们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塞进胸口。
杨晓亮看得面红耳赤，没想到被自己一直尊为女神的姐姐，今日被迫做出这种举动。可实在是没辙了，不然一向高贵矜持的严芷菡怎么会当着杨晓亮的面，将手机塞进胸口。
杨晓亮脸憋得通红，恨不得这就把严芷菡给送出林子去，江峰生怕他一激动，又生乱子，赶紧一手按住他，小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忘记刚才那警察都掏出手铐了，下一回他就直接掏枪了！”
“凭什么？！”杨晓亮恨恨道，“就算严晓菲是被人弄死的，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凭什么让我们这么多人为她陪葬？人都死了还出来做鬼折腾人！”
江峰听完他这席话，脸色大变，但是他忍住了，没发作出来，毕竟严芷菡就在身边，无论严晓菲该不该死，严芷菡都不愿意再听见这个名字，更别说再因为这个已经死去的人继续备受煎熬。
杨晓亮这时想起了姜湖的那番话，他忍不住愤愤道：“你们不知道姜湖这个人阴险得很，他居然说是姐你害死的严晓菲，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进屎了？”
杨晓亮话音未落，江峰和严芷菡都呆住了，尤其是江峰，他紧盯着严芷菡，然后转向杨晓亮：“姜湖他为什么这么说？”
“那还不是狗急跳墙了，见谁咬谁！”杨晓亮气愤道，“我看他那样子就跟到了世界末日似的，不过这个人活得也挺累的，我感觉他好像只为了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前女友而活，也许他就是想找出所谓的真凶后，然后就自行了断，下去陪他的前女友……”
江峰这会儿听他一口一个前女友，听得头皮都发麻，他忍不住打断他：“他怎么会来这里的？汽车起火爆炸是他干的吗？”
严芷菡也很关注这个问题，紧盯着杨晓亮。
杨晓亮回头看看警察那边，见他们也在吸烟说话，没有注意他们，才小声道：“我跟你们讲——你们走后，来了个女鬼，就是咱在医院停车场里见到的那个坐在江大哥汽车后排的女鬼，估计它就是严晓菲的打手，派它出来打前阵的。我们跟它周旋了一阵子，但是严宝一直在车上昏睡不醒，我就只好背着他一起逃。小铃铛说严晓菲故意迷惑了严宝，所以严宝一直昏睡不醒——”
严芷菡听到这紧张不已。杨晓亮赶紧说：“姐，你别紧张，严宝没事，现在别墅休息呢，有小铃铛看着他呢。”
严芷菡这才稍稍喘口气。杨晓亮于是继续说道：“那个女鬼还挺厉害的，我和小铃铛都差点着了它的道，幸亏姜湖出来了，帮我们解了围。”
江峰低声问道：“他怎么知道你们在那里的？难道他一直都在跟踪咱们吗？”
“可不是！”杨晓亮尽量把腔调降低，但是说到激动处，他忍不住又要激昂起来，严芷菡赶紧示意他注意，他这才悻悻地降低嗓门道,“我就怀疑这小子就是严晓菲在人间的打手，咱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你说就凭他一个凡人，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分明就是严晓菲在暗中安排操控，只不过他在台前具体实施罢了。”
“那他是怎么把车给点燃的？”江峰问。
“那女鬼被小铃铛给困在车里了，然后它就开始呼唤它的同伴们出来援助它，这时，姜湖就把他的摩托车借给我们起，让我赶紧带两个孩子离开，我才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车子着火爆炸的声音。我想可能是他下的手吧！”杨晓亮小声道。
严芷菡有些不解：“你刚才不是说姜湖是严晓菲在人间的打手吗？那他怎么还弄死了严晓菲的同类？这不是窝里反了吗？”
杨晓亮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那谁知道呢？姜湖这个人我从来都没有看透他，他好像故意把自己搞得很神秘似的，也许他就是个纸老虎，只会吓唬人！”
“那可不一定！”江峰冷笑道，“我看他才是那个真凶！贼喊捉贼！”
111、人鬼大战
杨晓亮深有同感，立刻附和道：“江大哥说得对，这姜湖就是贼喊捉贼，所以才栽赃嫁祸姐的。”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江峰冷笑道，“不过也亏他能想得出来，居然能陷害芷菡是真凶，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杨晓亮一怔，也跟着点头：“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芷菡姐怎么可能是真凶呢？最可恶的是，那个小警察居然也怀疑芷菡姐，我就纳闷了他一个专业的警察，怎么也会凭空怀疑姐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江峰，他就像是突然受到了强烈的惊吓一样，表情骤变，嘴巴也张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严芷菡倒是很镇定，她的脸上仍旧是那种看不出真实想法的表情，即使是刚才小警察突然直奔向她，要带她回去问话，她都没有慌乱，十分坦然。
杨晓亮也被自己冒出的这番话闹得纠结不已，若是自欺欺人，就照着刚才的那种说法继续胡诌下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小警察故意唬人的，想敲山震虎，诈出他们这些人中一直隐藏的真凶。可是如果狠心一点，就当严芷菡是疑犯，然后找出有利于她的证据自证清白，会不会真的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
杨晓亮被自己这种大胆的想法吓坏了，他甚至不敢去看严芷菡的眼睛，就连江峰的眼睛，他此刻都不敢去看了。
江峰也看出了杨晓亮的异样，他一边偷偷打量着严芷菡，一边瞅着杨晓亮，此刻在他的心里也一直有个小声音在不停地说话，他甚至差点就发出声音质问严芷菡……而此时，严芷菡却慢慢说道：“有件事情很奇怪，我有双高跟鞋少了一只——”
杨晓亮不知严芷菡说此话的含义，江峰却十分紧张地问道：“哪双高跟鞋？”
严芷菡瞥了他一眼：“就是你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限量版的古奇，我也很少穿，一直放在鞋柜里。那天，大师来捉鬼，然后我被送进医院，等从医院回来后，我就发现鞋少了一只，当时那个警察还问我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我就说是一只鞋——”说到这时，她突然转向一边，去看那小警察，对方也正向他们这边望来，二人目光一接触，迅速分开，但是各自的眼神里都有一种别有意味。
严芷菡收回视线，对身边的江峰和杨晓亮说：“可能就是那只鞋的事，小警察一定是因为那只鞋，怀疑我。”
杨晓亮这会儿就跟听天书似的，这丢了只限量版的大牌高跟鞋，就被小警察给怀疑上了，这不是可笑吗？
江峰和严芷菡都看出了杨晓亮的疑惑，但是他俩谁都没有解释，直到杨晓亮一再追问，江峰这才硬着头皮讪讪道：“这双鞋严晓菲也有一双，是我一起给买的，她们俩一人一双。”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杨晓亮听罢这个气哦，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真想脱下鞋子，照着江峰的脑门来几下子，他还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给老婆买双限量版的高跟鞋，还不忘给相好的带一双。据说，严晓菲跳楼当晚虽然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可是从十二层的阳台上掉下来的时候，地面上还有一只跟着摔落下来的高跟鞋，估计就是这双限量版的高跟鞋。看不出来，这个严晓菲还怪痴情，临死前还抱着江峰买给她的高跟鞋一起跳。
“罢了！罢了！”严芷菡摆摆手，示意他们就此打住，然后望着那边的警察们，轻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想躲是躲不掉的。”
正说着，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乌鸦扑腾的声音，一群黑压压的乌鸦突然从密林深处飞出，显然是它们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惊慌失措地从众人头上掠过，呼啦啦地飞远了。
众人都望向林子深处，各个表情紧张。尤其是杨晓亮，他似乎都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有那种鬼魅间互相传递消息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警察们一时间摸不清是什么情况，纷纷掏出手枪，对准密林深处。小警察不忘向他们这边望来，一边急声道：“你们三个不要再坐在那里！注意隐藏！”
江峰和严芷菡也一时间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只是四处张望着。杨晓亮来不及向他们详细解释，只能长话短说：“是妖孽们！快躲起来！”
江峰和严芷菡大惊失色，迅速起身蹲下，利用石椅做屏障。
杨晓亮瞧瞧那边严阵以待的警察们，再看看四周，心想等过会儿警察们和妖孽们干起来的时候，就带着江峰和严芷菡溜走，估计那个时候的警察们也顾不上他们了，不过他们手枪里的子弹还是能够抵抗那些妖孽一阵子的。杨晓亮想着身上还有小铃铛给的符，于是悄悄掏出来，握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就感觉一阵劲风刮过，险些把众人都掀倒在地，警察们经过专业训练，经验丰富，迅速聚拢背靠背，合力抵抗住了劲风的偷袭。杨晓亮则迅速扑在江峰和严芷菡的身上，三个人紧紧抓住地上的石椅，这才没被那阵大风刮走。
大风过后，紧接着就是主角们出动了，杨晓亮借着石椅间的缝隙，偷偷望去，至少有四五个鬼影溜了出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也给江峰和严芷菡打了预防针，可是警察们毫无心理准备，突然间就见几个似人似鬼的东西从林子里冒了出来，都吓了一跳。虽说小警察之前被杨晓亮警告过小心林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可这猛地一看见，整个人还是瞬时就蒙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其中那个险些把杨晓亮铐起来的警察突然就开枪了。
枪声一响，众鬼们立刻露出狰狞面目，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来，众警察忙着开枪还击，一时间，林子里枪声大作，鬼哭狼嚎。
杨晓亮一看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于是迅速对江峰和严芷菡说：“赶紧走！”江峰和严芷菡心领神会，三个人猫着腰，快步向公路上跑去。
小警察百忙之中不忘关注他们，见他们已经逃离，也不急着去追赶，反而如释重负，和其他警察们全神贯注地打鬼。
有妖孽欲追上杨晓亮他们，小警察想也不想，便一枪打过去，那鬼被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就飞走了。杨晓亮回头望着小警察，冲他一抱拳，做了一个后会有期的手势，便追上江峰和严芷菡，三个人遁入夜色中。
三个人一通狂奔，直到跑得精疲力竭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严芷菡跑得气喘吁吁，已经说不出话来，江峰一把扶住严芷菡，说：“歇歇！”一边招呼着杨晓亮，“别跑了！找个地方先坐一坐！”
杨晓亮虽然脚下停下来了，却始终不放心，频频回头张望。
“别看了！那些鬼都让警察们给打跑了！”江峰喘着，扶着严芷菡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
“想不到关键时刻，还是警察救了我们。”严芷菡坐下后，喘息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杨晓亮想起刚才小警察那关键的一枪，若不是他出手及时，他们三个被那妖孽扑倒，就凶多吉少了。
“那个小警察——”杨晓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显然，他也是在思考接下来该说的话。
严芷菡似乎明白杨晓亮的意思，她回头望着密林那边，此时已经听不见枪声了，但是这并不说明林子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有可能是警察们出师大捷，已经干净利落地结束了战斗，也有可能是他们弹药有限，现在只能是赤手空拳地与众鬼们继续打斗。
江峰这时说道：“现在也顾不上他们了，咱们只能先回别墅，再从长计议。”
杨晓亮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替他们报警啊？”
江峰瞥了他一眼：“刚才那个小警察不是说他们的增援警力马上就到吗？你还想被他们给抓回去审讯啊？”
杨晓亮点点头，不再出声。这会儿，他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见死不救，哪怕对方是他的仇人，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在他面前。有时，他就觉得自己的这种善良很廉价，既达不到治病救人的目的，也会引起自己同伴的反感，甚至不惜反目为仇。
“不知道严宝和小铃铛现在怎么样了？”严芷菡突然说道，不顾两条已经跑得虚脱的腿，挣扎着站起来，“咱们得赶紧回别墅去！两个孩子千万别出事！”
江峰赶紧扶起严芷菡，关切地问道：“你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走？”
杨晓亮赶紧说：“还是我来背吧！我年轻——”话未说完，就见江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退到一边。
“你们谁都不要背我，我自己能走。”严芷菡说着，推开江峰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江峰和杨晓亮立刻跟上。突然，身后又传来一声枪响，三个人立刻停下来，回头去看。
112、神秘的伤口
三人听见身后突然传来枪响，停下回头一看，居然是小警察跌跌撞撞地从林子里跑出来。只见他一头一脸的血，身上的制服也被锋利的爪子抓成条状，露出了身体上一道一道的血痕，膝盖也受了伤，整个人一瘸一拐地拼了命地往他们这边跑。
杨晓亮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一边大声问：“出了什么事？”
小警察整个人趴在杨晓亮的肩上，手里仍旧紧紧地抓着枪，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有气无力道：“快……快走！那些……东西追来了……”
江峰和严芷菡都明白小警察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估计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什么，可是直到现在，他还硬挺着，不肯承认那是鬼。
杨晓亮也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小警察，怎么说呢？对方毕竟是个警察，即使他知道他遇到的那群东西是鬼，他也不会亲口承认，试想如果连警察都承认这世上有鬼，那么这些无头案就都不用破了，肯定都是这些鬼怪干的啦。
眼下废话少说，赶紧逃命是真的。三个人也不多废话了，搀扶着小警察快速离开。走了一会儿，杨晓亮才想起来其他的警察，正要开口问，只见小警察眼里居然含着泪，他立刻就明白了，不用问了，那些警察都被那些东西给害死了，只有小警察一个人逃出来了。
严芷菡见小警察伤势不轻，于是说道：“这附近没有大医院，别墅社区里有个小诊所，不如先去诊所包扎一下，然后再开车送你去城里的医院？”
小警察血流不止，这会儿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但是他还不忘感谢诸位：“谢谢你们……”
“别说了！快走吧！”江峰大手一挥，示意大家继续赶路。
可是小警察已经没有力气再行走了，而且按照他们这速度，走到别墅估计天都大亮了，不知道小警察还能不能撑到那一刻。
严芷菡想了一下，将小警察身上已经褴褛的衬衫撕下几块，将他头上明显的伤口给粗粗地包扎了一下，然后对杨晓亮说：“晓亮，你背他走！”
小警察这会儿已经接近昏迷状态，只能任由他们摆布。杨晓亮有些迟疑，这小警察的块头也不小，就凭他这瘦身板，背着他走这么长一段路，估计等到了别墅，他自己也歇菜了。
严芷菡在一边催着他：“别磨蹭了！快点背上走！小心那些鬼怪又追上来了！”
杨晓亮一听鬼怪要追上来了，赶紧一把背起小警察，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江峰和严芷菡紧随其后。三个人在夜色中匆匆前行。
到了别墅群里的小诊所后，杨晓亮这才放下小警察，然后就瘫软在长椅上，一阵长吁短叹：“累死我了！这简直比红军万里长征还苦，虽然我也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但是我实在是能力有限，再多撑一秒钟，我就得倒下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江峰和严芷菡急着去找医生护士给小警察检查伤势，也懒得理会他，倒是小警察这会儿清醒过来，像是也听见了杨晓亮刚才那番话，于是有气无力道：“我……我欠你一次人情……”
杨晓亮靠在椅背上，斜睨着他：“省省吧！下回你见了我别再把我当嫌犯给抓回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小警察笑笑，尽管人看起来很虚弱，但是这笑容却是一点都不佳。
“要是我查出来你也涉案，我还是会抓你的。”
杨晓亮一听立刻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拎起小警察：“我就说你这样的人就是白眼狼一个！救你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要不是我干姐让我背你，我才不管你呢！”
正说着，严芷菡和江峰带着医生护士走过来，杨晓亮赶紧松开小警察，一边赔笑道：“姐，我替他检查伤口呢！”
严芷菡看在眼里，嘴里却没说什么，只是催促医生抓紧给小警察检查伤势。
小警察的手里紧紧握着他的配枪，不肯放下。医生无奈道：“你总不能举着枪让我给你治疗吧？”
小警察这才将枪递给杨晓亮，一边警告他：“别乱碰！小心走火！”
这还是杨晓亮第一次摸*手枪，以前都是玩模型，或者看图片，如今货真价实地握在手里，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双手握枪，一连摆了几个pose，一边的小警察也顾不得伤口的疼痛，连声制止他：“你小子给我收好枪……小心……走火……”
杨晓亮这才老老实实地放下枪，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大哥，这枪只能装七发子弹，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你难道这么点子弹都没有打完吗？我看那些鬼……东西可不少，至少得有五六个，你总不能一枪一个，弹无虚发吧？”
医生给小警察检查伤口，他这会儿疼得龇牙咧嘴的，杨晓亮又在一边废话连篇，他恨不能抓起椅子上的手枪，一枪就崩了杨晓亮。
严芷菡这才开口制止杨晓亮：“你抓紧回去看看两个孩子怎么样了！”然后转向一旁的江峰，“你把手枪给收好！”
小警察这才放下心来，冲严芷菡点点头：“谢谢你们……”
严芷菡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转向医生，询问伤情。
杨晓亮则有些不情愿，在一边咕哝着：“家里有小铃铛在，哪会出事？那些鬼……东西见了小铃铛都得绕着走，哪还敢送上门去……”
严芷菡瞪了他一眼：“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不要乱说话了！过会儿包扎完，你再把他背到车上去——”说着，她又转向小警察，“你需要跟你的同事们联系吗？”
这句话一下子就触及到了小警察的伤口，他立刻想起了他那几个在林子里的同事，竟然泣不成声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其实严芷菡也很想知道他们逃离后，在林子里都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说那几个警察都被那些鬼怪给吃了？那这战斗力也太薄弱了，而且他们手上还有枪，弹药也充足，怎么说也不能一下子让那些鬼怪占上风，损失如此惨重。
但是，看小警察现在这情况，怕是没有那个力气跟他们详细讲述事情经过了，只能先让他抓紧得到治疗，然后好好休息养伤，其他的事就只能往后拖了。
严芷菡让杨晓亮去路口叫辆出租车，然后对医生说：“他这伤能撑到送到城里的大医院吗？”
医生一脸的沉重：“很难说！他这伤很是诡异，又像野兽撕咬的，又像是人用利器割伤的……”
正说着，小警察头一歪，人又昏迷过去。
严芷菡转向江峰：“你怎么看？”
江峰亲眼见过那些妖孽，当然看到这些奇怪的伤口，并不是太惊奇，但是一听到医生说又像是用利器割伤的，他惊住了，假如医生的这个说法是真实的，那么会是谁干的呢？这时，他一下子就不打嗝地想到了姜湖，只有他才具备作案的动机和时间，还有能力。刚才杨晓亮不是说了吗？姜湖告诉众人，他就不打算离开这个林子了，警察要想抓住他，就必须先要找到他。很明显，这就是他精心设的一个局，想要把这些调查严晓菲之死一案的警察们一网打尽，可惜的是，这个小警察逃了出来。
江峰想到这里就愣住了，姜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看起来，他像是要保护什么人，而这个人有可能就是警察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真凶。难道严晓菲真的是被人从十二层的阳台上给推下去的吗？
江峰想着想着就开始走神，严芷菡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直到杨晓亮上前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才惊醒过来。
“什么事？”他惊慌失措地问道。
杨晓亮几乎把脸凑到了江峰的眼前，细细地打量他：“江大哥，你真可以啊！这站着都能打盹，你困成这样了？”
“我打盹了？”江峰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居然还真得感觉有些困意连连。
严芷菡瞅着他：“要不，你回别墅陪孩子们，我和晓亮送他去医院。”
江峰犹豫着：“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严芷菡和杨晓亮不约而同地问道。
江峰指指小警察身上的刀割伤：“这可能是他干的！”
严芷菡和杨晓亮一惊，一时间没悟出江峰嘴里的他是谁，后来还是杨晓亮先恍然大悟过来，他一拍脑门：“是他！没错！是姜湖干的！”
严芷菡有些难以置信：“姜湖？他为什么要杀警察？这个人虽然怪异了些，但是不至于堕落到杀警察的地步。这只是你们的猜测，不足为信。”
江峰和杨晓亮交换了一下眼神，嘴里不说，心里却都跟明镜似的。他既然都敢杀警察，分明就是已经极其厌世了，他只不过是想在临走前捎带上一些人，而事情的诡异点就在这里——他想捎带走的居然都是严晓菲之死专案组的警察。他这么做到底想要保护谁呢？
113、紧急送医
三个人都沉默了，半天才想起昏迷的小警察还等着急救呢，于是三个人又手忙脚乱地把小警察抬出去。恰好一辆出租车停在诊所外面，杨晓亮赶紧大声招呼出租车司机也来帮忙，于是几个人一起把昏迷的小警察给弄进汽车后排平躺下，然后严芷菡坐副驾，江峰和杨晓亮挤在后排里。
司机正要发动起车子，严芷菡想了想，让司机停车，然后回头对江峰和杨晓亮说：“我就不去了，你俩把他送到医院，然后交给他的同事吧，我回去照顾两个孩子。”
江峰说：“这也好！不能老是让小铃铛照顾严宝，你回去最好了。”
杨晓亮赶紧从后排下车，帮严芷菡拉开副驾的车门，用手隔着车顶，伺候完严芷菡下了车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姐，我和江大哥都不在，你一定要小心，那些妖孽弄不好还会来骚扰你们，不过有小铃铛在，要好一点，不过你们也要小心，我和江大哥速去速回，你们就在别墅等我们。”
江峰一听杨晓亮都把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万般不情愿也只能这样了，他催促道：“行了！行了！赶紧上车走人吧！一句话就能交代完的是，废话这么多！”
杨晓亮赶紧钻进副驾，冲车外的严芷菡挥挥手，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严芷菡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出租车消失，才掉头向自家别墅走去。
严芷菡回到别墅时，严宝已经睡醒了，倒是小铃铛守了他一夜，困得早就睁不开眼了，一看见严芷菡回来了，喊了声干妈就一头栽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严芷菡忙过去抱起小铃铛，向她的卧室走去。小铃铛酣睡之际还不忘叮嘱了严芷菡一句：“干妈，严宝哥哥刚醒，你看好他，没事不要开门！等我睡一会……”说着声音就小得听不清了。严芷菡叹道：“真为难你了！这么小的孩子，帮了我们这么多的忙！”
严宝跟着她们走进小铃铛的卧室，看着严芷菡把小铃铛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替她盖上被子，这才走过去拉住严芷菡，示意她出来。
严芷菡不解，但知道严宝肯定是有事找她，以他们母子俩这么多年的默契，她知道严宝主动找她，这事不会小的。
果然，严宝将她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递给她。严芷菡一看，居然是杨晓亮从大悦城1201公寓捡到的那幅裸女画像，她皱了皱着眉头，心想这杨晓亮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让严宝看到这张裸女画像。
严芷菡正想把这张画给收起来，却被严宝按住，不让她拿走。严芷菡无奈道：“严宝，这不是你小孩子该看的东西……”
严宝摇摇头，然后手指着画中一处，看着她。
严芷菡循着他的手指处望去，脸色变了变，严宝手指的地方正是画中女子手腕处被姜湖用一朵玫瑰图案花刻意遮挡的纹身图案。
严芷菡沉默了几秒钟，轻轻拨开严宝的手，拿起画像，细细地端详。那朵玫瑰花图案并没有完全把那个纹身图案遮挡住，依稀可见，那个纹身像是两个英文缩写字母。严芷菡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医院里，借小铃铛的通灵之体，与笔仙交流时，对方在纸上留下的“鬼画符”，她猛地发现，这个纹身居然与那个“鬼画符”十分相似。
严芷菡被自己的这个意外发现着实吓了一跳，难道这就是笔仙给她的暗示，真相就在这个纹身图案上。可是这两个英文字母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意思呢？严芷菡彻底懵住了，瘫坐在沙发里，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半天，她才想起了身边的严宝，她转向他，轻声问道：“严宝，你知道这两个英文字母是什么吗？”
严宝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但是爱莫能助，又像是没听懂她说什么，但是他很想帮助她。
严芷菡无意间瞥见了沙发茶几上的画板，那是严宝平日里最喜欢的玩具，没事时他就在那上面写写画画，虽然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图画，就是一些抽象肆意的涂鸦。平日里严宝一旦烦躁起来，谁也哄不了的时候，严芷菡就把画板给他，让他肆意涂鸦，平复情绪。
严芷菡只是随手把画板递给严宝，然后就起身去厨房给严宝做点饭吃。没想到，等她一个转身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她发现严宝在画板上画出了那个“鬼画符”，而且是清晰版的，上面的两个英文字母是jy。
严芷菡瞬时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顺势就跌坐在了沙发上，眼神有些发直。严宝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也许严宝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个秘密，但是他不会说话，所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是即使他会说话，他也决不会说出来的。在他的眼里，严芷菡就是他的一切，他可以失去整个世界，但是绝不能失去严芷菡。
严宝拿起画板，用魔术擦轻轻擦拭掉了那两个英文字母，然后紧紧地抱住严芷菡，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像是在安慰她。
严芷菡伸出手去，紧紧地揽住他，一行泪水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向城里开去，司机都把车速提升到80迈了，杨晓亮还嫌慢，司机紧张得一头一脸的汗水，几乎带着哭腔道：“小哥，不能再快了！再快，我这车就要被监控抓拍扣分罚款了！”
杨晓亮一本正经地训斥道：“知道这后面躺着的是什么人吗？人民警察！他刚刚与同事们一起执行一个光荣艰巨的缉拿嫌犯的任务，结果全军覆没，就剩他一个幸存者了，你说咱作为老百姓，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即使你冒着被吊销驾照的危险，也得想尽办法迅速把他送到医院抢救，这是咱们作为普通市民应尽的义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回头警察不仅不扣你分，还得奖励你见义勇为！”
司机一听立刻动力十足，一脚油门下去，首先就闯了一个红灯。一旁的杨晓亮看得目瞪口呆，由衷地赞道：“哥哥，你行啊！这么大一个红灯，说闯就闯。有种！”
这时，坐在后排的江峰忍不住开口道：“还是要注意安全！”
司机这才有所收敛，虽然车速没降，但至少是没有闯红灯了。
杨晓亮回头看着江峰：“大哥，咱把这小警察送到医院就离开呗！让医院直接报警！省得过会儿警察见了咱们又要唠唠叨叨地问半天，耽误咱的正事。”
江峰“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显然他是顾忌司机在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呢。
杨晓亮瞅瞅后排躺着的小警察，问江峰：“他一直没醒啊？”
江峰摇摇头。
杨晓亮紧接着又说：“试试他还有气吗？”
司机有些怀疑地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他们俩。
江峰瞪了杨晓亮一眼，对司机说：“你专心开车！回头你只要把我们送到医院就行，其他的都不关你的事！”
司机知趣地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江峰这才对杨晓亮说，当然也是说给司机听的：“刚才在别墅的诊所里，医生护士已经给他做了紧急的处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们家里也有事，得抓紧赶回去，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也算是尽力了。”
司机将汽车拐入医院大门，然后对他们说：“我就不帮你们抬病人了！你们进去找护工，弄个担架出来，我看他伤得不轻，抓紧治疗。”
杨晓亮忙着付车钱，然后对江峰说：“等我一下，我去弄担架！”
等杨晓亮走开后，司机这才对江峰说：“昨晚我在郊外的别墅群等活儿，听说那一片的山里出事了，说是有辆汽车起火爆炸了，听说还烧死人了，后来就见几辆警车赶去了，没想到那么多警察进去，最后就出来了一个，这个还是重伤，我看那伤势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养好的……”正说着，见杨晓亮兴师动众地弄了一群医生护士出来，他忙地说完最后一句，“回头若是警察问我啥，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峰心领神会地从怀里掏出钱包，随手拿了一叠钞票塞进了司机的座位里，然后开车门下车招呼众人帮忙抬出小警察。
看着小警察被弄上担架车，直接推进手术室，江峰给杨晓亮递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地快步离开了医院。
杨晓亮问江峰：“去哪儿？直接回别墅吗？”
江峰看看手表，折腾了一个晚上，这已经是上午八点钟了。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对杨晓亮说：“咱去趟大悦城公寓！”
杨晓亮一脸不解：“去那儿干什么？警察在那里可是有点的。小心让他们逮个正着！”
江峰匆匆道：“严芷菡他们娘俩还有些东西在那里，咱去收拾一下，打包带走，以后就不回这个公寓了。当然，这卖房子的事还是要靠你的。”
江峰说完这话，杨晓亮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旷工n天了。
114、自投罗网
江峰见杨晓亮突然就哑火了，不知何故，还以为他是担心大悦城这套公寓卖不出去呢，于是说：“我就是随口一说，这房子暂时卖不掉就先出租，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杨晓亮听得直反胃酸，人家是大佬，手里头有流水超千万的公司，多几套房子闲着就跟鞋子买多了扔一边一样，可他不同啊，他就是一个打工仔，吃了上顿愁下顿的，这些日子跟着他们到处捉鬼，连卖房子的正经工作都给丢了，还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儿混呢。真是说多了都是泪。
江峰见杨晓亮一副蔫儿吧唧的模样，让人看了实在是扫兴，本来从昨晚到现在，他就没闲着，不是跟鬼打，就是跟人斗，现在好不容易喘口气，却一抬眼就看见杨晓亮那张倒霉脸，换谁都心情不爽。于是，他也闭上嘴巴，懒得跟杨晓亮浪费唾沫星子了，出门招呼了辆出租车，直奔大悦城公寓。
杨晓亮这会儿突然想起了姜湖，不知道他这会儿从密林里出来了没有，这小子尽给他下套子，说什么他不会再回去了，分明就是故意在放*，试探他。他就不信那小子真的会为了一个女鬼而殉情。
但是昨晚那场警察大战群鬼难说他没有参与，看那些鬼魅们群起而攻之的架势，一定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组织严密，纪律严谨，有攻有防，战线张弛有度，不给对方半点可趁之机，可以看出组织者具有一定的作战经验，且头脑清晰，目光长远，不是一般的鼠辈所能做到的。所以，杨晓亮深深地怀疑这个组织者就是姜湖。
他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江峰，此时他表情严肃，目光深邃，像是在思考一个难题，而且看样子，这难题还不小，估计是如何收拾眼下的这副残局。杨晓亮迅速揣摩了一下这个烂摊子的溃烂程度，看样子不生出个三头六臂出来，还真无法善后。
想着，他小声对江峰说：“大哥，你还真相信那小警察的话？”
江峰不动声色道：“什么话？”
杨晓亮抓耳挠腮地叽歪着：“还能有什么话？就是……他说芷菡姐是那个……啥……”
江峰冷笑着，没有说话。
杨晓亮忙说：“那个小警察现在搁医院躺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再说，那进林子里的警察不是都……那个了吗？现在严晓菲案子的专案组就剩小警察一个人了，他还是那副德行……”
“你到底想说啥？”江峰哼着，声音放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杨晓亮心领神会，也把声音降到蚊子嗡嗡的分贝，凑到江峰的耳边：“只要小警察醒不过来，这事就你知，我知，至于那个姜湖，我估计他是不想再做人了，那咱就不勉强人家了，成全他的心意吧。”
江峰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思考他的这番话，当然，就算他十分赞同他这个说法，他也不能说出来，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
出租车开到大悦城公寓门口后，两个人下了车，见四下无人，江峰这才对杨晓亮说：“虽然我不反对你刚才那个说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认同那个小警察的观点，凡事要讲证据，那小警察拿出证据了吗？不是没有吗？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至于那个姜湖，无论他做人，还是做鬼，都跟我没有关系，他不犯我，我不犯他。”
“明白！明白！”杨晓亮将头点得跟鸡叨米似的，“那我们就该干嘛还是干嘛去！”
江峰不置可否地笑着，意味深长道：“说这话还是太早了！我们得静观其变。一旦那个小警察醒过来了，必须得有个人顶上去——”
杨晓亮一惊：“大哥，你的意思是——”
江峰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我是不会让你去干违法的事情的。那个小警察即使暂时醒不过来，严晓菲的案子还是会继续查下去的，无非就是警察得多花点功夫，从头再来。所以说，这个案子一天不结，这事就不能了，该是我出面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杨晓亮一脸狐疑：“大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江峰神秘一笑：“你以后会知道的。走吧，上楼去吧，把房子收拾收拾。”
两个人一走进公寓大堂，就感觉整个环境的画风都改变了，一扫往日众人惊慌失措，惴惴不安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温馨平和，就连那坐在监控墙后的新保安都翘着二郎腿，喝着茶，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杨晓亮一时间看得匪夷所思，突然间又脑洞大开，跑到新保安跟前，问道：“最近公寓不闹鬼了吗？”
新保安正端着茶杯，一口茶刚刚啜进去，还没来得及细品一下，就听见杨晓亮这句问话，一激动，一口茶就从鼻腔里喷了出去，溅得四处都是。
杨晓亮反应灵敏，一个闪身，躲过了茶水加唾沫的飞溅，新保安却被呛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横流，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着：“你是什么鬼？跑到这里来捣乱……”
江峰赶紧拉着杨晓亮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后，才语重心长道：“你小子要是想善终，就别再搅和进这件事了。”
杨晓亮一听就急了：“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我都陪着你们与众鬼大战无数回了，梁子也结下了，你现在想把我踢出局啊？太晚了，估计那些妖孽也不会放过我的。”
江峰一脸的高深莫测：“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必须得有个说法，不然人不答应，鬼也不愿意。这是阴间阳间都无路可走啊！”
杨晓亮一听江峰这话说得如此悲观，仿若一看破红尘之人，暗想他不会心怀愧疚，自行了断了吧？那岂不是便宜了严晓菲母子，它们正在阴间眼巴巴地等着他来一家三口团聚呢。
“我说，大哥，咱不能自暴自弃啊，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芷菡姐和严宝考虑啊，他们可是你的家人，那阴间的严晓菲和那个小妖孽连妾室都算不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峰挥挥手，率先走出电梯，直奔1102室。
多日不进这个门，这猛地一开房门，又是一股劲风吹出，两个人都被冷风刺激得打了个激灵，杨晓亮一下子就想起第一次带着严芷菡母子来看房时，也是这么一股无名的劲风袭来，从此便开始了一段惊心动魄的人鬼大战。虽然如今这激战还在继续，输赢莫测，但是他此刻站在这里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恍然大悟道：其实这真正的鬼屋根本就不是1202，而是1102。
杨晓亮被自己这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再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严晓菲的鬼魂一直陪伴着严芷菡母子在这间屋子里饮食起居，这心情那个别扭啊，恨不能也从十一层的阳台上跳下去，先醒醒神。
江峰走进房间，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便脱下西装，卷起衬衫袖子，就要开始大清理。倒是杨晓亮一直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就像上次在医院太平间一样。江峰奇怪地回头打量他：“你没事吧？这里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干吗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杨晓亮干笑着，比哭还难看，他此刻心里道：你要是知道你那个小情人的鬼魂一直在这个屋子里徘徊，时刻威胁着严芷菡母子的安全，估计你比我还紧张。若不是我把那大师开过光的桃木剑和青铜镜挂在大门上，就连那些小鬼们都敢大摇大摆地进这个门。
江峰懒得理会他，撸起袖子就开始加油干，首先开始收拾衣柜，把严芷菡和严宝的衣物一股脑地翻出来，统统打包，然后就是厨房里严芷菡珍爱的厨具，一件都不落，全部封箱打包。
杨晓亮看见江峰干起活来如此干脆利索，忍不住开口赞道：“大哥，可以啊，看不出你还是居家好男人一个……”
正说着，突然就见门外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然后来人的脚步就停在了1102的大门外，紧接着就是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杨晓亮和江峰对视了一下，不知道此时会是谁在敲他们的门，难道说是物业来催收物业费了？杨晓亮发愣的时候，江峰已经走到大门前，通过猫眼向外望去——只见两个警察正在耐心地等着他开门。
“什么意思？”江峰回头看着杨晓亮，一脸的狐疑，“难道是那个小警察醒过来了？”
杨晓亮痛心疾首道：“这哥们醒得可真不是时候，怎么也得等我们搬完家再醒啊！还是咱们低估了形势的严峻，大意了，轻敌了……”
江峰摇摇头，懒得理会杨晓亮又开始发羊角风，缓缓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两个警察：“找谁？”
两警察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那个高个子的警察亮了亮证件，开门见山道：“严芷菡在不在？”
江峰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杨晓亮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不在！不在！她不住这里了！”
江峰正想拦着杨晓亮别乱说话，谁知道还是让他大嘴巴说出了严芷菡的行踪，只好对高个子警察说：“我是她前夫，你们有什么事问我吧！这个公寓里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无关，全是我一个人干的。”
话音未落，杨晓亮就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惊呼一声：“大哥，你这是要造哪样啊？”
115、失忆
江峰显然是早就有打算，他放下手中的胶带，拿起西装外套，对一脸目瞪口呆的杨晓亮说：“这些东西基本打包得差不多了，你回头找辆车给拉回去，哦，这是我那辆suv的车钥匙，你回头帮我把车给找到，开回去。”
杨晓亮这会儿脑子全乱了，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江峰会走这一步棋，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准备扛下所有的罪名吗？尽管他知道江峰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全严芷菡，但是现在不是那小警察还没有拿出实质证据指证她吗，他何苦急着去认罪呢。
“等等……诸位都先等一等啊……容我先想想——”他对江峰和两警察分别摆着手说道，一边快速思考着，组织着语言，“我现在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能容我先问一下，两位阿sir，你们找严芷菡做什么？”
高个子警察还没有出声，矮个子警察先不耐烦道：“警察办案还需要向你汇报得那么清楚吗？你们现在只要配合我们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多问。”
杨晓亮一听心里暗喜，他最怕别人不跟他胡搅蛮缠，那简直就是在轻视他的智商，现在这个矮个子警察正中他下怀，不怕他以警察身份吓唬他，就怕他跟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小警察一样，公事公办，循规蹈矩，反而不好出招了。
“请问阿sir，我有知情权吧？你们都不告诉我们什么事，就让我们配合你，我们怎么配合你？死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啊！”
矮个子警察一听就不愿意了：“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话的？怎么我听得那么别扭？你不要忘记了，我可是人民警察——”
杨晓亮一听见“人民警察”四个字就肃然起敬，在他心目中，真正的人民警察正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呢，他们昨晚之所以不顾一切地救出那个小警察，分明就是向人民警察致敬，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两个警察，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带人走，这实在令他无法信服。
“好吧，人民警察，我就一个要求——你们到底是想带走谁？”
江峰正要开口说话，被杨晓亮伸手给拦住了。两个警察对视了一下，知道眼前这个小屁孩是存心想跟他们闹着玩，绝对是欠抽，若不是此刻穿着制服，而且身边还有个气度不凡的前夫在场，他们早就把杨晓亮放倒在地，让他自己搁那玩个够。
矮个子警察脾气暴躁，高个子警察善于攻心，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江峰：“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若是严芷菡回来了，麻烦你让她去所里一趟，或者直接给我打手机，我们有情况要询问她。”
江峰盯着警察手中的名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接那张名片。一旁的杨晓亮眼明手快，一把抢下那张名片，对高个子警察说道：“行，我们知道了，两位阿sir先回去吧，话我们一定会替你们传达到的。”
杨晓亮说完就准备关大门。两位警察虽然连门都没有进去，但是职业的眼神已经将室内迅速搜寻了一圈，屋子里什么情况，他们已经了然于心，于是点点头，便转身向电梯走去。
杨晓亮看见两个警察进了电梯后，才把大门关上，然后对江峰说：“大哥，你刚才真的假的啊？你这是准备以身赴死是吧？你以为你去把罪名给扛下来，那小警察康复后就不找咱了？做梦！哥，我跟你讲，我不是职业歧视，相反，我还特崇拜警察这个职业，但凡是心里有鬼的，有几个能逃得过他们的法眼啊？可是，崇拜归崇拜，咱不能硬往枪口上撞啊，哥，你懂我的意思吗？迂回，懂吗？曲线救国，懂吗？”杨晓亮一激动，连用了几个排比句，听得江峰一愣一愣的。
杨晓亮说完就把那张警察的名片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对江峰说：“咱赶紧回别墅吧——”想了一下，又说，“不行，那两警察肯定是已经跟踪咱俩了，咱不能直接回别墅，得甩开他们再回去。”
江峰这一会儿对杨晓亮真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别看这小子平日里看起来毛手毛脚的，可是人家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这就是本事，恁不服都不行。老实说，他刚才的确是想跟着警察走，他甚至连口供都提前拟好腹稿了，回头不论预审的警察如何切入，他都能对答如流，滴水不漏。总之，想要从他身上打开缺口，那基本等于痴心妄想了。
可是，杨晓亮突然就搅和进来，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他只能先把必死的决心放一放，剑走偏锋，他还得先找个替罪羊出来，拖延一下时间。
想至此，也不急着收拾打包东西了，反正他们现在已经在警察的监视中了，既然暂时走不掉，那就别冒险回别墅了，再把严芷菡给害了，可问题是，老是窝在这个1102公寓里也不是个长法，不管怎么样，饭得吃，觉得睡吧，他俩可是一夜都没合过眼了，这会儿正哈欠连天，恨不能一头栽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江峰想了想，对杨晓亮说：“给你芷菡姐发个微信，不要打电话，估计电话都被监控了，你在微信里把这里的情况简单跟她说说，让她早做准备，咱俩先歇一歇。”
杨晓亮眨巴着眼睛，估摸着事态的严重性，当然还有一点小侥幸：“大哥，是不是咱们都多想了？我觉得是警察们在诈我们呢，咱别上当了。再说了，你对芷菡姐就那么没信心吗？”
江峰当然想对严芷菡有信心，可是不知为何，他只要一想起严晓菲从十二层阳台上一跃而下的情景，他就心底发慌，是谁那么憎恨严晓菲？只有严芷菡的嫌疑最大，尤其是她在案发后居然特意搬到1202的楼下居住，尽管她口口声声自称是梦中女人指引她到这里来，但这些理由在那个小警察所掌握的证据面前太脆弱了，不堪一击。
“那双高跟鞋！”江峰突然说道。
杨晓亮吓了一跳：“什么高跟鞋？”
江峰盯着他：“那双严芷菡和严晓菲一人一双的6码的高跟鞋。”
杨晓亮仍旧是一脸的懵懂：“哦，就是那双你从国外带回来的限量版的大牌女鞋？怎么了？”
江峰一边在室内转着圈一边分析着：“严晓菲坠楼的时候，地上有一只高跟鞋，所以她的鞋柜里少了一只鞋，严芷菡的房间曾经进来过人，她的高跟鞋也少了一只，那么这少了的那只鞋去了哪里？”
杨晓亮这会儿都被这双蹊跷的高跟鞋给绕晕了：“大哥，你究竟想说啥？”
江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盯住天花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严芷菡丢失的那只鞋就在严晓菲的鞋柜里。”
杨晓亮显然又被惊吓了一下，他结巴道：“这……这鞋是怎么跑到楼上去的……”
江峰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声长叹：“不是姜湖干的，就是严晓菲自己进来拿走的。它这么做就是想告诉我们——是谁害的它。”
“不能啊！大哥。”杨晓亮几乎带着哭腔道，“咱不带这么编故事的。你不能因为芷菡姐丢了一只高跟鞋就认定她就是真凶。她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江峰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都对她没有信心。也许是因为她的城府太深了，一般人根本就看不透她，包括我，在和她共同生活的这些年里，有时我也看不透她。”
其实，江峰的这席话，杨晓亮也是有共鸣的，只是他刻意选择了忽略，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不愿意往深处去想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很多的时候，严芷菡的行为举止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她曾经在他差点被鬼给引诱坠楼的时候，及时出现拉住了他，从那时起，他就觉得她是不一般的，她的冷静和胆识都是过人的，这样的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
有时候，杨晓亮就觉得严芷菡来到这里寻找真相，倒很像是来寻找一种救赎。她天天生活在凶宅的楼下，不仅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十分的淡定，包括那些真真假假的鬼影，其实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她就像是一个站在一边的看戏人，跟着鼓掌，跟着喝彩，但是她从不提前离场，一定要等到谢幕后才悄然离开。她种种的匪夷所思的行为似乎更像是一个失忆之人才有的表现，她来到这里是来寻找失去的一段记忆的。
想到这里，杨晓亮脱口而出：“芷菡姐曾经失忆了，是不是？”
江峰呆住了，完全不能发出声音了。
杨晓亮继续说道：“她失去了她曾经来过这里的一段记忆，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些记忆碎片还在，所以她会做梦，梦到严晓菲指引她来到这里。”
杨晓亮说完连自己都惊呆了，就像是一幅拼图，突然找到了缺失的几个图案，于是一幅完整的图画终于得以呈现出来。他难以置信的是就凭他这点智商，他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在医院里，你曾经说过让芷菡姐彻底检查一下身体——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吧？”
116、放你一马
江峰显然是没有思想准备的，杨晓亮这小子看起来大智若愚，其实心如明镜，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那双桃花眼，就凭这在线的智商，跟那个刑侦专业的小警察有一拼。只可惜，他跟错人跳错坑了，没想到他跟着忙乎了半天，居然查出了真凶竟然就是他为之倾倒的芷菡姐姐。
江峰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杨晓亮解释了，感觉是越描越黑，还不如什么都不说，默认算了。可是杨晓亮却无法淡定了，这个反转也太令他难以接受了，尽管他有心理准备，严芷菡是一时迷失了心智，可能做出一些无法描述的事情，可是她绝对不是有意为之，她这是激情杀人……杨晓亮这一会儿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但没有一个让他完全信服，他最后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对江峰说：“我还是不相信。这些都只是猜测，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抱歉，大哥，我还是不认为芷菡姐是真凶。”
杨晓亮说完最后一句话，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人不能相信道听途说，更不要去任性地猜测，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自己亲眼看见的才是最真实的。此刻的杨晓亮坚信除非有人给他亮出铁证，否则他一律当对方只是在放屁。
江峰啥也没多说，只是对杨晓亮说：“行，我知道了。你先去严宝的房间睡一觉，然后我们在想想对策。”
杨晓亮离开后，江峰就和衣躺在沙发上，稍稍打会儿盹。
别墅这边，小铃铛一觉醒来发现严芷菡和严宝都不见了，她把别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们，只是在客厅的餐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严芷菡在上面写道：小铃铛，我带严宝外出几天，冰箱里有吃的，你热一下就可以吃。不要找我们，你有事就去找你干爹。
小铃铛于是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还有一袋火腿肠，狼吞虎咽地吃着，直到把小肚子给吃得圆鼓鼓的，这才一抹嘴，背上她的小背包，一蹦三跳地走出别墅。
关上大门后，小铃铛径直向山上走去，小妖孽不除掉，始终是她的一个大心思，正好趁着众人都不在，她可以大展身手，非把众妖给灭了不可。
想到高兴处，小铃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恨不能这就出手降了众妖。此时，天色渐暗，林子里又是妖气弥漫，看来对方比她还心急，昨夜被她的符咒给桎梏的小妖孽怕是早就恨得牙痒痒，即使她不来，它们也会阴魂不散地跟着她。罢罢罢，与其这么鬼鬼祟祟的，不如正大光明地出来战一场。
小铃铛先是观察了一番周围形势，林间鬼影绰绰，不时有蓝色鬼火闪过，阵阵阴风不时迎面袭来，一些小鬼藏匿其中，小铃铛用阴阳眼一看就明了，随手一张符就把那些鬼爪牙给拽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对方瞬时就化成一滩脓水，恶臭难闻。
小铃铛掩着鼻子，用阴阳眼寻找着小妖孽的踪迹，这小鬼果然狡猾，躲藏在众鬼的身后，生怕被她的阴阳眼给发现。它这是趁她不备准备偷袭啊，小铃铛冷笑一声，从背包里掏出铃铛，冷不防地一晃，立刻清脆的铃声响彻林间，众鬼们听得魂飞魄散，惨嚎着纷纷散去。
小铃铛一看那个小妖孽居然也想趁乱逃走，哪能放过它，大喝一声：“妖孽，你哪里逃？还不快快来送死！”然后便施展轻功飞了过去，截住小妖孽，用照妖镜逼它现了原形。
婴灵趴在地上，仍旧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见它嘴一张，便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令人心生恻隐。
小铃铛大怒，知道这又是这个小妖孽使的诡计，它昨晚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迷了江峰的心智，现在居然还想对她用这招，真是自掘坟墓。小铃铛杀意再起，她从背包里掏出捉鬼网，准备网住那小妖孽……突然，从林子里跑出一个人，大喝一声：“住手！”
小铃铛一听这是人话，怕误伤对方，立刻收手，然后向来人望去——居然是姜湖。
“你？！”小铃铛一惊，心想他怎么能从林子里安然无恙地跑出来，莫非他已经被众鬼给收编了？成了人类的叛徒？
小铃铛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查看四周，见那些鬼魅居然纷纷逃离，就连地上的那个小妖孽都变得老实起来，也不嚎哭了，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脸的乞求之色。
姜湖走到小铃铛面前，挡在小妖孽前面，居然给小铃铛深深一作揖。
小铃铛吓了一跳，指着他：“你要干什么？”
姜湖一连给小铃铛鞠了三躬，然后才直起身子对她说：“放过它吧！它生前不过是个没有出世的婴儿，没有害过任何人。”
小铃铛不屑道：“可是它死后却害了很多人，这种妖孽罪孽更深重，我们见一个就得收一个，不然对不起我们的祖上。我们捉鬼世家跟它们这种妖孽是不共戴天的！”
姜湖此时的脸上竟有抹悲伤，一天不见，他的脸上满是胡子茬，头发也乱蓬蓬的，显然，他也并不想把自己当人类捯饬了。
“你如果收了它，我下去后就再也不可能见到它了。”他说。
小铃铛一听这话，很是吃惊，心想难道姜湖是准备自行了断跟随这些妖孽去做鬼吗，那她作为捉鬼小师傅可是难辞其咎的。小鬼没有捉到，反而亲手送走一个大活人去做鬼，这是绝对不行的。
“你——唉！算了！”小铃铛将已经握紧的小拳头又松开，叹着，“你要知道你拦得住我一回，可拦不住第二回。下回我见了它，还是要解决它的。其实这样对它来说，也是最好的归宿，我超度了它，它自然就可以去轮回，重新做人了，省得像现在这么痛苦，不能解脱。”
“我知道。”姜湖一脸的痛苦，“所以我才要想办法找到它的母亲，我带它们走，远离你们，这样，它们就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小铃铛一时没有听懂姜湖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作为捉鬼小师傅，只有鬼魅妖孽才是她的宿敌，可眼前这个大活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挺让人揪心的，难不成他已经是看破红尘，向往极乐世界了。可即使这样，也不能从鬼魅做起啊，尤其是那些怨气深重的鬼魅。只有那些善始善终的人才会功德圆满，轮回去重新做人。
小铃铛心想捉鬼是她的职责，可是教人怎么做人却不是她的擅长，这是杨晓亮的长项，只可惜此时他不在身边，不然一定会把眼前这个心灰意冷之人劝说得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我劝你还是想开一点吧！人就是人，妖孽就是妖孽，人鬼不能共处的。今天我暂且放过这小妖孽一回，但是下一回，如果你还拦着我，我定然连你都不放过。”小铃铛说这话时，一脸的杀气，看得姜湖一愣一愣的。尽管他知道这小女孩不是普通人，来自捉鬼世家，功夫了得，但她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又是一个女娃，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杀人不眨眼。可是刚才她说那番话时的眼神真真切切地吓到他了，怕是她来真的了，也是给他一个严正的警告，让他好自为之，下不为例。
姜湖稍一分神，身后的小妖孽就偷偷溜走了，小铃铛本能地欲上前拦住它，这才惊醒了姜湖，他赶紧伸出双手拦住她，乞求道：“你答应我的，这次放过它。”
小铃铛悻悻地收住脚，望着趁机溜走的小妖孽，好不甘心，这要换成杨晓亮，哪管他那么多的君子协定，只要小爷高兴，说翻脸就翻脸。唉，要是此刻杨晓亮在身边就好了，一准就灭了这个死敌小妖孽。
小铃铛正暗暗恼怒的时候，姜湖突然问道：“那个杨晓亮去哪了？怎么这会儿不见他？他不是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吗？”
小铃铛自打在别墅醒来后就没有见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就连昨晚那场激烈的人鬼大战她都不知道，所以听见姜湖突然这么一问，她也愣住了。
姜湖一看小铃铛这副表情，也怔住了，有些怀疑道：“不会吧？昨晚林子里发生的事，你不知道？”
小铃铛瞅着他：“什么事？”
“看样子你真的是不知道！”姜湖叹道，环顾四周，仿若又回到了昨夜那场激烈的人鬼大战中。
原来，江峰和严芷菡、杨晓亮一看突然冒出来了那么多个鬼魅妖孽，赶紧趁乱跑开了。警察们则掏出手枪开始还击，但是毕竟弹药有限，而且此前他们也没有心理准备，本来他们是来林子里抓嫌犯姜湖的，哪会料到突然跑出来这么多个恶鬼出来。惊吓之下，连战术都组织不起来，几乎没有还击之力，几个回合下来，弹尽粮绝，只能与众鬼开展白刃战。可惜人手有限，除了身负重伤的小警察侥幸逃出来，其他的警察都光荣了，横尸林子中，最后还是姜湖趁众鬼退去后才给他们收的尸。
但这些无人知晓，就连逃出来的小警察都认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攻击，嫌犯姜湖具有重大的作案动机。
117、声东击西
小铃铛听姜湖说完昨晚的那场惨烈之战后，心生戚戚然，若是自己在场，绝不会死这么多警察的，她一阵懊恼，恨不能这会儿把这附近的众鬼一水给收了，以雪人类之耻。
姜湖却有些不以为然，说那些警察都是送上门的，这些妖孽岂能放过他们？他之前已经让杨晓亮警告过他们了，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结果悲剧了。
小铃铛见今晚不能得手，只能改日再捉鬼，于是对姜湖说：“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饶那小妖孽一命，下次我再遇见它，必收了它，也算是为了那些警察出口恶气。”
姜湖见小铃铛小小年纪居然口气这么大，不过转念一想，也是的，毕竟她是捉鬼世家的传人，身手了得，就连小妖孽这种怨气深重的婴灵都畏惧它，别说那些普通的孤魂野鬼了。于是，态度放低，口气变软道：“小师傅，你放心，我一定抓紧带它们母子走，绝对不再出现在你们的视线里，从此，你们跟我们就是两路人，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
小铃铛听他这会儿口口声声要带严芷菡和小妖孽这对母子走，不禁有些好奇，他一个凡人，如何带走两个妖孽呢？难道是他也准备去做鬼吗？想到这，心下有些不忍，于是问道：“你准备怎么带走那一大一小两个妖孽呢？”
姜湖知道小铃铛心里清楚他想做什么，但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在很委婉地劝解他，不禁对眼前这个只有六岁的女娃心生好感。这些天来他被杨晓亮这些胡搅蛮缠的人搞得生不如死，恨不能立刻变鬼，没想到在他们的阵营里，居然还有这么善良正直的队友，真是可惜了，都让杨晓亮这个猪队友给带偏了，不然这事早就了结了，哪至于像现在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姜湖冲小铃铛笑笑，这可是他很少会做出的表情，可能也只有在面对小铃铛这种单纯善良的孩子，他才会流露出真实的自我。
“你不要再问我的事了！你只要答应我暂时不要动小妖孽就行。我保证我说到的都做到！”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小铃铛还是有些不忍：“你——为什么一定要救那对妖孽母子？”
姜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你年纪太小了，有些事情还不懂，等你长大了，有了心爱的人就会明白的。”
小铃铛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她转念一想，既然眼前这个怪叔叔将这所谓的心爱的鬼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那么暂且就先放过他们三个，等见了严芷菡他们再说，于是她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但请听我一句话——做人不易，做鬼更不易，你不要以为做了鬼，就可以抛弃掉一切烦恼，你看看严晓菲，她变作鬼后安息了吗？所以说，我们这些捉鬼人才如此忙碌，为的就是不让它们再出来害人。”
姜湖难以接受这是一个六岁孩子说出来的话，不过念在她是捉鬼世家的传人，姑且高看她一眼，也不与她浪费口舌争辩了，还是抓紧去干正事吧。于是，他对小铃铛说：“回头你遇见了杨晓亮，麻烦你帮我转告他，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你让他来这里找我。”
“什么事情？”小铃铛疑惑道。
姜湖笑得有些古怪：“他找我就知道了。”说完便径直向林子深处走去。
小铃铛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等不及还想再问几句时，姜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林子里一片寂静，除了她的呼吸，几乎没有其他声响。那些鬼魅们见她到此都躲之不及，哪敢再出来兴风作浪。小铃铛纵使此刻手痒难耐，想捉几个鬼出出气，但却苦于找不到靶子，只好悻悻而归。
小铃铛回到别墅，还不见严芷菡和严宝的身影，有些不安，虽然作为捉鬼小师傅，她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不见严芷菡和严宝，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再加上刚才姜湖意味深长的那些话，似乎他们都在刻意隐瞒着一些事情。
正胡思乱想之际，客厅沙发边几上的电话响了，小铃铛忙跑过去接听——是杨晓亮打来的电话，他问小铃铛别墅里有谁。小铃铛说就她一个人。杨晓亮问你干妈和严宝哥哥去哪了。小铃铛这才把她今夜遇到的怪事都一一说给他听，包括姜湖让她代为转达的话。
杨晓亮听罢，电话里沉默良久，然后对小铃铛说：“我这就赶回去，你在别墅等我，哪儿也别去。”
小铃铛纳闷道：“晓亮哥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杨晓亮这才在电话那边一声长叹道：“一言难尽啊！等见面时再说吧！”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小铃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等着杨晓亮来，一探究竟。
大悦城公寓里，杨晓亮结束通话放下手机后，对江峰说：“芷菡姐和严宝都不在别墅，也不接听手机。”
江峰点点头，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他一声长叹道：“她肯定已经想起来什么事了，唉，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们，一走了之，能跑到多远呢？”
杨晓亮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芷菡姐带着严宝跑路了？”
江峰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逃犯，跑什么路的？”
杨晓亮自知用词不当，赶紧作势掌自己嘴：“该死！该死！瞧我这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江峰彻底对杨晓亮无话可说了，这脑子缺一根筯的确不太好治啊，枉他姐姐长姐姐短的喊了那么多天，这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想做墙头草，左右摆。
杨晓亮一看江峰打量他的眼光充满了怀疑，立刻又开始拍胸脯表忠心：“大哥，你可别多想，我这人向来都是认人不认理，甭给我讲什么大道理，只要是我想保护的人，你就是把我弄进局子里，再给我扣一顶包庇犯的帽子，我都认了。再说了，芷菡姐她即使有事，也不是故意把严晓菲推下楼的，一定是她们纠缠时，严晓菲失足掉下去的……”
江峰就觉得杨晓亮这个大嘴巴貌似口无遮拦，可是做出的结论却相当有说服力，先是之前他为严芷菡开脱，给出的理由是失忆，跑到大悦城公寓是来寻找记忆的，令人无话可说；这会儿又给严芷菡想出一个更加滴水不漏的理由：误伤，两人纠缠时，严晓菲失足坠楼，按照杨晓亮的逻辑，说不定还有可能是严晓菲要害严芷菡，结果自己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十二层的阳台上掉下去了……他这会儿真是对杨晓亮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张嘴，真是能把黑说成白，白又变成黑，活人白日升天，死人开口说活……他不去干律师，真是屈才了。就凭他这副三寸不烂之舌，他绝对能做成金牌律师。
“你——唉，算了，算了。”江峰起身拿起西装外套，“这样吧，我去把监视咱的警察给吸引开，你回别墅，看看那个姜湖到底在搞什么鬼，然后把小铃铛给带回来。”
杨晓亮忙说：“别啊，哥哥，跟警察斗智斗勇，那是我的强项，你别脑子一晕，又跟他们走了。”
江峰冷笑道：“该跟他们走时我会走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完先出了门。
杨晓亮知道他得等江峰离开后，才能伺机走小区的后门回别墅。虽然特别想追上他，问个究竟，但是现在别墅那边也是形势危急，一片水深火热，他只能两者权衡取其轻。
他愣了一会儿神，然后跑到阳台上，向下张望，见江峰出了公寓大门，就上了一辆出租车，果然，出租车一启动，后面便立刻跟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不用说了，那是警察的暗哨。
杨晓亮估摸着公寓楼下还有个流动哨在等着他，于是也不急着离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对策。突然，他下意识地向天花板望去，又想起了几天不见的1201和1202，此刻甚是想念，于是悄悄走出1102，向楼上走去。
1202的大门上仍旧是贴着封条，可是1201的大门却是虚掩着的，也不知道这个房子的房东知不知道这个租客出了事，自打姜湖一走了之后，这个房子就空了下来，狼藉一片，也没有人来收拾。
杨晓亮轻轻推开大门，屋子里还是老样子，凌乱不堪，而且在之前的基础上又多了些蜘蛛网。这才离开几天啊，居然连蜘蛛臭虫蟑螂一类都敢在这房间里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可见再好的房子，若是长久没有人住，必然要被一些腌臜生物侵占，比如1202，近一年没有人住，所以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所谓要有人气，就是这个意思。
杨晓亮一边摇着头一边咂着嘴，显然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突然，卫生间传出了一些异动，杨晓亮估摸着又是那个耗子或者臭虫在作怪，于是便一边叫骂着一边推开卫生间的大门，正要提高声调破口大骂的时候，发现卫生间的纱窗破了个洞，疑似有只耗子在那里钻进钻出。
“畜牲！哪里逃！”杨晓亮随手拿起一瓶洗发水向洞口砸去，却见隔壁1202的卫生间里有个白色的身影诡异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