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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过天涯     美女总裁爱上我txt下载     美女总裁爱上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色鬼上身

    只见老妖、蓝蔚渝、舒娜、温淑娴四人依东南西北的方向分立在一张餐桌的四周,姚香菱仿佛不敢看似的双手捂着脸站在蓝蔚渝的身后,桌上一张已经发黄了的旧报纸上写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字,中间是一个八卦图,一只细腻光滑的陶瓷碟子幽幽地发着青光。我见那个碟子既不会转也不会动,她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地站在那里,像五根木桩一样。

    鱼贩子:“哎,你们别在这装神弄鬼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啊?不是说会动吗?怎么不动了?你们让它动给我看啊。”

    舒娜说:“奇怪了,碟子刚才还在转的,怎么你们一来碟子就不动了。肯定是你们把碟仙给吓跑了”

    我哈哈一笑,说:“从来只听说鬼把人给吓跑,还没听说过人把鬼吓跑的。喂,别搞这些巫婆神汉的把戏了,你们饿不饿啊?我们拷了生菜、红薯,还有泥烘田鼠,好吃死了,出去吃东西吧。”

    蓝蔚渝立即用手捂着我的嘴,摇摇头说:“这个碟仙是个6岁的小男孩,他是饿死的,你们别在这说吃的,他会不高兴的。”

    我说:“我才不管他高不高钱兴呢,我们吃我们的,他饿死关我们屁事。”

    一直不说话的姚香菱这时帮腔道:“这个碟仙是清朝光绪年间的一个大臣和一个宫女的私生子,被慈禧太后发现后关在厢房里活活饿死的,你们还是不要再说吃的了,要不把他惹生气了,送不走我们麻烦就大了。”

    我和鱼贩子互相对视,两人都有点哭笑不得,鱼贩子说:“怎么个麻烦大法?难道还能鬼上身啊?你们不是说碟子能转吗?让他转给我看啊?我看他是饿得半死不活,没力气动了吧?”

    舒娜仿佛想证明给鱼贩子看,口中念念有词:“碟仙碟仙,你还在吗,你是不是不高兴,你怎么不动了?如果你还在,请指向西的方向。”那个碟子还是一动不动。

    我摇了摇头,对蓝蔚渝说:“蔚渝,别玩了,什么破玩意。出去吃东西吧。”

    她目光澄澈地望着我,轻声说:“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问呢,你们先去吃吧,我问完了再出去。”我朝她翻了个死鱼眼,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和鱼贩子出去了,老杨也跟在我们后面走了出来。

    我和鱼贩子在外边抽烟,老杨捧着脑袋苦苦思索,嘴里不停地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一会,车厢门呀地一声开了,蓝蔚渝面带忧色地走了出来,把我拉到车厢后,幽幽地对我说:“路瑞,刚才你们进去,碟仙不高兴,所以他不动。你们走了之后,我问了碟仙最后的那个问题。”

    我有点不高兴地说:“什么问题呀?这么重要,问那破碟烂瓦还不如问我。”

    她说:“我问碟仙,我和你最后能在一起吗?碟子的箭头指向了‘不’字,他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好害怕。”

    我一听就火了,一下甩开她的手,口中骂了一声“操!”怒不可遏地大步向第四节车厢走去。鱼贩子和老杨见我气势汹汹地杀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没理他们,一把拉开车门,推开挡在我面前浑浑噩噩的老妖,怒道:“***什么狗屁玩意,还咀咒老子?去死!”说完抓起桌上那个碟子,把它用力摔在地上,碟子立时被摔成了无数块,碎如齑粉。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们一个个都失惊无神地望着我,我余怒未熄,向她们吼道:“你们是不是傻了?相信这种鬼东西?还一群人围着一个破碟子转?”

    舒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吓得面无人色,抽噎着说:“完了,完了,碟仙送不走,他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的,我们会遭报应的。”

    姚香菱也说:“不管你相不相信,你都不应该这么无礼的,这个世界上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这样做,说不定会惹来血光之灾。”

    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姚香菱说:“你是不是看恐怖电影看多了?仙在哪里?鬼在哪里?你们叫他出来见我啊?叫他出来害我啊!看我不揍死他!”这时,老杨从身后一把抱住我,把我抱出了车厢,我在他怀里又踢又蹬,冲动起来差点要对老杨动手,鱼贩子上来按住我,朝我爆喝了一声:“瑞子,你干什么你?”我才平静下来。

    我和老杨、鱼贩子来到戴河边,坐在刚才生火的地方抽烟。过了一会,老杨对我说:“瑞子,贩子,我知道你们俩为什么见不到碟仙了。你们是不是一人戴着一个一玉佩?”我和鱼贩子一起点了点头。

    老杨说:“红绳碧玉都是辟邪的,所以你们见不到。算了,你们两个的狗脾气我知道,怎么说你们也不会信的,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老杨毕竟是我们的老师兼教练,他这么说了,我只好选择偃旗息鼓,鱼贩子见我消停了,装得像个世外高人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瑞子,说不定那是个色鬼,见到我这个老祖宗在此,惭愧得天地不容不敢现身呢。”

    我笑了笑说:“那叫‘无地自容’,什么狗屁‘天地不容’。”

    老杨说:“瑞子,过去就算了,一会我回去让他们别玩了。呆会你去给姚香菱道个歉,别搞僵了。”我点头说好,三人一起往回走。刚穿过那片灌木林,就看见老妖和温淑娴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温淑娴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那么快,一转眼就不见了,找遍了都没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老杨问老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妖今天非常萎靡,完全不像平时一副生猛海鲜的样子,机械地回答:“舒娜,舒娜不见了。”

    我们一听就呆了。我们分头四处找舒娜,几乎踏遍了山脚下的整片河谷,每次寻找总是以失望而告终。百鬼狰狞上帝无言,星无芒角见月暗淡。我们站在烟雾濛濛的树林里,望着暗影重重的穹窿,心中慌乱,像一群迷途的孩子,再也走不出这个巨大的迷宫……

第七十七章 厉鬼缠身妖精伤人

    两天之后,我们在北戴河捕捞队的协助下,在戴河入海口的一堆礁石下捞出了舒娜的尸体。

    那天参加完舒娜的火化仪式,温淑娴在殡仪馆取车倒车时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穿着清代的宫廷装、面黄肌瘦的6岁小孩,她说那小鬼就是碟仙,正要伸手要掐她,她就想开车把他压死。却差点把老妖给撞死。幸亏当时老妖的身边有一颗碗口粗的槐树,树撞断了,车也撞瘪了,老妖才躲过一劫。没过多久,温淑娴就疯了。她老爸为她办理了休学手续之后把她接回了天津。紧接着鱼贩子就失踪了。

    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一张从新疆寄来的明信片,上面一个字也没写,但我知道一定是鱼贩子,我能闻得出他的味道。后来的一年多里,我陆陆续续收到从宁夏、甘肃、西藏寄来的明信片,最后一次收到他的信,是一张从西宁寄来的的明信片,上面是白雪皑皑直刺云天的各拉丹东雪山。

    五月的一天,姚香菱来我们学校找老杨,老杨刚好正在上课,老妖在B栋教师公寓那条长长的走道上截住了姚香菱,用一根又长又尖的象牙捅进了她的腹部,满手鲜血地跌坐在地,目光呆滞,面如死灰。姚香菱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我们赶来,她挣扎着刚说了两个字“蔚渝”,一口气换不过来,头一歪倒在老杨怀里,就此气绝。老杨把老妖打成一个血人,如果不是我和猫佬担心再出人命,死死地抱住他,老妖很可能就被他打死了。老妖自始自终都没有还手,也没有抵抗,他喷着血对我们说那个小鬼附在了姚香菱的身上,只有这样才可以救剩下来的人,要不在7月14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得出事。老妖因精神失常伤人致死而被判刑8年,关在朝阳南豆各庄的北京第二监狱。老妖宣判下来的第二天,老杨开车去了北戴河,一把火烧了那几节车厢,不慎引发山林大火,获刑6年,关在秦城监狱。我和猫佬分别去看过他们一次,此后我再也不去了,我怕去多了,会像他们一样疯掉。

    在姚香菱临死前说出“蔚渝”那两个字的时候我就一直忧心忡忡,担心蓝蔚渝会出事,所以我没把这件事告诉蓝蔚渝,只是尽可能地多去看她,每天在海淀和朝阳之间折返跑。有一次我和猫佬还有祝春花去北大看蓝蔚渝,祝春花无意中说漏嘴,把姚香菱临死前说那两个字和老妖的幻觉说了出来。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天蓝蔚渝表现得很平静,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上帝从来不会制造一个天衣哪无缝毫无破绽的谎言来欺骗自己的子民,只是过于纯朴的人们总是相信天真的谎言。凡人虽猜不透上天的安排,但他们日夜忧虑的事情却一定会发生。六月上旬,蓝蔚渝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症状,她说她知道了,姚香菱就是想告诉她让她小心,下一个目标就是她。我说不是,那只是你自己猜的,姚香菱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惦记你而已。她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那个小鬼来找我了,我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他穿着红帽黑袍在朝我走来,我接电话的时候听到他对我说“7月14”,听MP3的时候明明是孙燕姿的歌后来却变成了他的声音,每句歌词都变成了“7月14”。

    再过几天,她打开电脑的word文档写作业,写着写着,她就说那里多了一行字:7月14;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一直是6月份,她却说每天打开手机看到的都是7月14,到最后发展到看见一切会发光的、能反射的或者是能放出声音来的东西都会害怕得失声尖叫。蓝蔚渝被送进了大兴的精神病医院。我和老杨他们的事情在我们学校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所有的老师都很同情我们的遭遇,连老处对我经常不上课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干脆课也不上了,每天回家把我妈煨好的汤提去给蓝蔚渝喝。蓝蔚渝的父母都是北京十二中高中部的老师,刚开始对我有点排斥,后来见我对蓝蔚渝体贴入微,她不肯吃药、不肯吃东西,只有我劝得听,他们就慢慢地接受了我。随着7月14日的临近,蓝蔚渝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6月底的一天晚上,我趴在她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脑袋又湿又热,我抬起头来一看就呆住了,从床头到床尾,到处都是血,蓝蔚渝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血正从她的左腕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床的右侧是那把锋利的水果刀。抢救过来之后我问她为什么要做傻事?她说能死在自己最心爱的人身边,这样的死法是最幸福的。因为时间快到了,马上就要是7月14了,那个饿死鬼天天都来找她,她想早点解脱,好去找舒娜和姚香菱。我既觉心痛又感甜蜜。

第七十八章 谁杀了他们?

    蓝蔚渝的主治医生叫宾正晖,是中国协和医科大学毕业的医学硕士,专业过硬又博学多才,并且具有丰富的精神病治疗临床经验,在我眼中,他就是蓝蔚渝的救星。宾医生向我问起蓝蔚渝病情的来由,在我描述的过程中,宾医生不时地插入,把一些我忽略了或者是没有提及的细节一一问清楚,记录在一个小笔记本上,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恳求他一定要想办法治好蓝蔚渝的病。说完,我问他有没有希望治愈?有几成把握?我心中非常盼望他信心满满地说,请放心,我一定会把她的病治好的。他却愁眉不展地说要回去研究过病情之后才能下结论。

    过了两天,宾医生把我请到他的办公室,郑重其事地对我说:“目前看来,蓝蔚渝的病情十分严重,属于重性精神分裂症,伴有极度严重的妄想迫害症和恐惧症。如果那天晚上所发生的确如蓝蔚渝她们见到的那样,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鬼神。鬼神是一种无所不能的力量,可以未卜先知,可以影响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甚而可以改变已经发生过的历史,那么建立在数学、物理和量子力学上的整个科学体系就会完全崩溃,一切化学、医学、天文学、文史哲等现代科学在这个巨大可怕的力量面前将变得毫无意义,也就是说,整个人类文明被彻底否定了。但事实是,所谓的鬼神,不过是人们的心魔。绝大部分说见过鬼的人都是在三种情况下见到的:第一是在黑暗朦胧中,因为黑暗模糊,看不分明,所以会产生幻觉;第二是精神恍惚或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很容易看走眼;第三是独自一人的时候,由于害怕而产生的臆想。说到底,都是心魔在作祟。”

    我说:“为什么除了我和郁繁星,其他的人都说看到了那个碟子在转呢?我们的教练老杨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问了那么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碟子最后都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宾医生说:“请碟仙之所以要那么多规矩和讲究,比如要到荒郊野岭,要在晚上9点之后,不能点灯,只能点蜡烛等等,就是为了给参与者事先提供一种心理暗示,并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气氛,使得所有参与的人都先入为主,未战先怯,一进入现场就被催眠,如果这时候有一个人说黑猫是白色的,其他人在没有见到黑猫的情况下,也会不加思考地同意那个人的说法,即是拿别人的意见代替自己的思考,这在心理学上叫从众。从众的好处显而易见,可以获得安全感和认同感,个人会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当作集体的一部分,再进一步发展,就变成了集体无意识。集体无意识是一种典型的群体心理现象,它作为人类最原始的记忆和本能存在于大脑组织结构之中,历经千万年的沉淀和积累,在一定条件下能被唤醒和激活。说起来可能有点枯燥,我举两个例子你就明白了。秦朝初期,太后赵姬因参与嫪毐的谋反被嬴政幽禁,很多大臣认为秦王幽禁自己的生母大大不妥,几百人在跪着进谏,把嬴政搞烦了,下了一道禁令,再拿这个说事的一律处死。一个叫陈忠的大臣冒死进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拖去大锤砸死了。陈忠死后,大臣们不仅没有被吓到,反像飞蛾扑火般纷纷死谏,嬴政一共杀了27人,杀到手软,直到奇士茅焦出场才劝谏成功。过了1700多年,明朝嘉靖年间,发生了一次更大规模的死谏,这就是著名的礼仪之争。原因是年幼的嘉靖皇帝朱厚熜是前任皇帝朱厚照的堂弟、前前任皇帝朱祐樘的侄子。大臣们以为,朱厚熜既然登上了皇位,就算是过继给前前任皇帝朱祐樘当儿子了,因此应该称朱祐樘为皇考,生父朱祐杬则只能称为皇叔父,以维护朝纲国脉的正统。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能认,当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因此皇帝和大臣们耗上了。200多名大臣从早上到下午一直跪在殿外又是拍门又是大哭,把嘉靖给惹毛了,一律处以廷杖,当场打死了18人,还有几十个重伤,虽然死的人数没有秦朝那次多,但影响远远超过秦朝那次,并且最后以大臣们的失败而告终。中国古代能当上大臣的除了皇亲国戚之外都是读书人,他们肯定不会不知道始于秦朝的那次死谏,明朝这200多号大臣之所以这样以生命为代价而劝谏皇帝改一个称号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陷入了集体无意识中而不可自拔。也就是说集体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都必须追随,为了集体的那个崇高使命,可以不惜牺牲个人的生命,而不管这样做是对是错,是否值得,这就是悲剧产出的根源。另一方面,由于集体无意识能把人类成千上万年积淀的记忆和原始本能唤醒并激活,早期人类对自然界最本能的恐慌和畏惧就复活了,那就是对于鬼神的敬畏和对死亡的恐惧。也就是说,你的同学和老师们在那种场景下,对鬼神的存在深信不疑,即使口头上说不信的杨教练,内心也确信了。有了这个前提,其他的问题就容易解释了。首先,人体有许多特殊的潜能未被激发出来,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也只用了8%不到的脑用量,普通人可能只使用了3%左右。其次,除了智力,人体还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叫心灵力量,比如常有报纸报导一个八岁的小孩能把一头咬住自己的鳄鱼那张巨嘴掰断,一个人能用意念把钢管变弯曲。我再给你举一个例子。80年代,一群科学家在美国的德克萨斯州做了一个实验,他们对一个死刑犯说要给他执行一种新的死刑。科学家把一只猴子绑在一张椅子上,用锋利的手术刀轻轻割开猴子手上的静脉,还在地上放了一个金属盘子,猴子身上的血就一滴一滴地滴到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犯人能听得一清二楚。三小时之后,猴子身上的血留干,全身抽搐而死。犯人全程目睹了这个过程。几天之后,科学家们对犯人说,时候到了,现在要给你用刑了。他们蒙上犯人的眼睛,把他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用同样一把手术刀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划,只不过用的是刀背,然后用一条输液管把一袋温水一滴滴地滴到他的手臂上,水滴再滴进金属盘里,发出同样清脆的声音。三个小时后,犯人在没有流一滴血的情况下全身抽搐而死,死时痛苦的表情和抽搐的动作,甚至连最后死亡的姿势都和那只猴子一模一样。这是个真实的事件,并且被拍成纪录片,有据可查的。这个实验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人类心灵力量的强大和可怕,强大到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再回过头来,在玩‘碟仙’那样一种特殊的场景下,人体内一些未知的潜能被激发,产生一种力场,这种力场也可以理解为气功,但比气功更高级,因为它带有人的记忆、智慧、甚至情感,这种力场在潜意识的驱使下使得碟子移动,并且代替当事人作出一些他已经知道或者可以预料到的回答,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说白了,是他们的潜意识和心灵力驱动碟子移动并作出回答的,和鬼神一点关系都没有,否则他们要问下期体彩的中将号码或者是美国国防部终端电脑的密码,你看碟仙回不回答得出来?当然,或者还有更科学或者是更接近事实本质的解释,但我认为至少这个解释比碟仙更靠谱。”

    虽然还有不少疑团没有解开,但我心里已经不像最初那么恐慌和没底了。

第七十九章 来自光绪年间的幽灵

    我连珠炮似的问了宾医生一连串的问题:“那舒娜是怎么死的?温淑娴为什么会看到鬼?老妖为什么要杀死姚香菱?郁繁星为什么会离开我们?老杨为什么那么傻,要去放那把火?并且那么倒霉,引起了森林大火,最后被判刑,怎么看怎么像碟仙的报复。还有,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蓝蔚渝之前一直好好的,听说了姚香菱和老妖出事前说的话之后就精神失常了,并且越来越严重,看什么都是7月1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宾医生抿了一口茶,也给我的茶杯里添上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从容地说:“对于一般人来说,突然间碰到一件碟仙那样的事情,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和接受范围,他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被彻底颠覆了,他们就可能一下子精神崩溃。人在遇到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事情的时候,心智较弱的人经受不住这种打击,往往就可能选择自杀,以此得到解脱。舒娜肯定是死于自杀。但她的死还有另外的一层原因,就是心理学里所说的‘自动应验’。因为姚香菱作为主持人曾说过一些如果送不走碟仙、所有参与的人就会遭到报应的话,她不但牢牢记住,并且信以为真,把这个当作不可侵犯的信条来看待,你却跑去把碟子摔碎了,相当于摔碎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她承受不了,于是就自杀了。温淑娴看到鬼跟蓝蔚渝现在的情况基本累死,属于精神分裂症,经常出现视听幻觉,但她的程度比舒娜和蓝蔚渝的轻,因为她还会选择自卫,说明她还有对抗这个鬼怪的勇气,如果治疗得当,两三年应该能给治愈。老妖要杀姚香菱,除了精神分裂和出现幻觉的原因之外,应该还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得了迫害妄想症里的‘时间逼定’,也就是说,他觉得,7月14之前,碟仙一定会来报复他们,越接近7月14那天,他恐慌的程度就越深;第二,舒娜死了,他的女朋友温淑娴疯了,他自己也被搞得精神失常,这一切全都是姚香菱造成的、甚至是她精心设计的一个阴谋,对她怀恨在心,那天凑巧让他见到姚香菱,平时积攒的怨恨和愤怒让他失去了应有的理智,终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郁繁星的离开属于正常现象,心爱的人死了,身边的好友又经历了离奇的灵异事件,他想换个环境生活,但他始终惦记着你们,所以给你寄明信片。你们的杨教练也有轻微的精神失常,同时,他想通过放火烧车厢这个行为来发泄他内心的痛苦和愤怒,不料却引发了森林大火,这纯属意外。在这里要特别提一下的是姚香菱。应该说,姚香菱最初是抱着一种猎奇和探究的心态开始这个游戏的,在游戏逐渐进行的过程中,她也越陷越深,虽然她竭力保持镇静,但内心深处对于迟早有一天会遭到碟仙的报复深信不疑,你们所有这群人都逃不过这个魔咒,所以当老妖尖锐的象牙棒刺进她身体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应验了,没有人可以幸免,那么下一个遭到碟仙毒手的人很可能就是你的女朋友蓝蔚渝,所以她提前预警,希望你们能帮蓝蔚渝躲过这个劫难。她是善良的,也是无辜的,她不应该遭到这样的伤害。现在对于你来说,你最关心的人当然是蓝蔚渝,就我们的诊断和这几天对她的观察来看,她的情况比较复杂,第一,她无论看到什么都说看到那个小鬼,说明她有妄想迫害症;第二,她能清楚地说出那小鬼是黑袍红帽,这是自动应验的症状。因为当初姚香菱曾提过,那小孩是死于清光绪年间的,而黑袍红帽正是清代朝廷官员的标准着装,这就是自动联想并对上号了;第三,她经常出现在各种载体上看到‘7月14’字样的状况,这是由‘时间逼定’造成的恐惧。她现在记忆力衰退,长时间失眠,发作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发作起来连父母都认不得,总之,她的病既深又乱,情况不容乐观。不过,有利因素是,即使是在发作的时候,只要你来了,她就会安静下来,你如果一直在她的身边,对她的治疗将会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说得俗一点,爱情的力量有助于她早日康复。”

    宾医生的这番话将我心中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和他握完手后走出了他的办公室。从那天起,我学校也不去了,除了回家洗澡换衣服,剩下的时间都在医院里陪她,晚上就趴在她床边睡。时间转眼就到了7月,宾医生说只要过了7月14日这道坎,那个魔咒被打破,她的病就会好很多,因此这剩下来的十来天时间非常关键,要我和她的父母尽可能顺着她,不要刺激她。7月4日那天下午,我回了一趟家,换了套干净衣服,拎了一盅我妈熬的黄豆猪蹄老火汤到医院,刚走到住院大楼,就看见一大堆人围在楼下手指天空,我抬头一看,一个长发散乱瘦骨嶙峋的女子站在6楼宽仅二十厘米的窗台上,旁边无遮无拦,一掉下来铁定玩儿完。我仔细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保温桶哗啦一声摔在地上。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宾医生打来的,问我在哪,说蓝蔚渝要跳楼,叫我赶紧赶过来。我才清醒过来,飞奔上楼。病房门口围着的人见我来了,立即让开让我进去。我心中十分忐忑,哆嗦着喊了一声:“蔚渝。”幸好她听到我的声音后立即转过身来,一见到我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像我是一个剥了皮的洋葱。我立即过去把她抱了下来。

第八十章 死而复生

    她在我怀里哭个不停,说时间到了,说今天那小孩又来了,深陷的眼睛、吐着长长的舌头,又黑又瘦的,伸着长到卷曲的指甲朝她直扑过来,然后定定地指着挂历上的日期。原来不知是谁,用黑色的钢笔在“4”的旁边划了一竖,这样“4”就变成了“14”,虚惊一场。我拿了一些纸巾沾上水,轻轻地擦去了“4”字旁边的那一竖,对她说:“那是别人乱画划的,别怕,还没到呢。”她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我,一直在摇头,指着墙壁“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我过去想要抱着她,她连我也不认得了,又打又踢,在我脸上抓出了四道深深的血痕。最后没办法,宾医生叫护士给她打了安定,她才渐渐安静下来,慢慢地睡着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一睁开眼就说那个小鬼来了,小鬼来捉她了。

    更让我感到吃惊的事情发生在后头。当天晚上,我好不容易哄得蓝蔚渝睡着之后,我在病房里临时支起的铁床上忧虑得怎么也睡不着,大概凌晨两三点钟的样子,我看见蓝蔚渝毫无声响地起床了,双眼发直,面无表情,动作轻得像个幽灵。我喊了她两声,她都不闻不问,我忽然意识到,她在梦游,听说梦游的人不能受惊吓,我就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看她要做些什么。她从床头柜里拿出水笔,径直走到对面墙上的挂历前写起字来。挂历上那个“4”字旁的一竖原来是她自己画上去的。她写完之后像僵尸一样双臂平举,跳着回到了床边,放好水笔爬上床,躺下前还对着墙壁诡异地笑了一笑,看得我冷汗直冒。那天晚上我一直没有睡着,天快亮时我赶紧用橡皮泥把挂历上的那一竖擦掉了。

    早上宾医生来查房时我把昨天夜里发生的怪事告诉了他。宾医生说看来前天挂历上的那一竖也是蓝蔚渝自己画上去的,她现在的迫害幻想和精神分裂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离彻底崩溃只有一步之遥。他说前苏联有过一个和蓝蔚渝很相似的病例。美苏冷战时期,苏联在高加索地区一个荒凉的雪山上设置了一个岗哨,只派了两个人驻守,大个子叫扬洛夫斯基,小个子叫奥姆里奇。由于大雪封山,道路封阻,补给断了,他们剩下的食物可能维持不了十天,他们只好轮流出去打猎。一天他们在岗哨后面的一个山脊上看见一只受伤的雪狐,扬洛夫斯基追捕雪狐时不幸失足跌落山崖,当场死亡。奥姆里奇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扬洛夫斯基的遗体背上了山,把他埋在岗哨前的空地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连三天,奥姆里奇早上起来的时候都看见扬洛夫斯基好端端地坐在瞭望岗的椅子上,此地由于终年积雪,死去多时的战友面部表情仍然栩栩如生,把奥姆里奇给吓坏了。奥姆里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把扬洛夫斯基重新埋葬。第四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奥姆里奇仍然见到扬洛夫斯基端坐在瞭望岗里的椅子上,他当即拔枪自杀了。一个月之后,大雪终于停了,道路修好,部队把补给送过来的时候在岗哨里发现了他们两个仍然保存完好的尸体。奥姆里奇的日记本为解开这个谜团提供了宝贵的线索,后方的军医认为,奥姆里奇得了精神分裂症并且伴有夜游行为,他由于极度怀念扬洛夫斯基,无法接受他已经死亡的事实,他白天把扬洛夫斯基埋了之后,潜意识驱使他晚上起来把他挖出来放在平时他们工作和战斗的地方,但第二天起来却什么也记不起来,连续数天,再坚强的人也会被这无法解释的现实击垮,他崩溃了,所以选择了自杀。

    我十分害怕,眼巴巴地望着宾医生问他怎么办?宾医生说所有能用的最先进的治疗手段和最好的药他们都已经试过了,除了叫我看紧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了。

    蓝蔚渝被送进了单人的重症病房。接下来的几天,她仍不时出现梦游行为,有时还会把自己当成那个小鬼,面目狰狞地向我扑来,我就拿一块毛巾蒙上她的眼,抱她回床。眼看着她的病一天天地加重,原来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也越掉越少,人也越来越瘦,就算精神不失常,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身体也会垮掉,我忧心如焚。

    7月7日那天,我妈见我已水经四天没回过家了,到医院里来给我送衣服。她给蓝蔚渝擦了身之后说带她去潭柘寺做场法事,把那个小鬼给镇住,也许就没事了。宾医生认为这个办法虽然老土,但说不定对蓝蔚渝的心理会起到意想不到的帮助,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剑走偏锋,试一试了。

    我爸知道我找了个精神病女朋友之后,气得暴跳如雷,上次回家我跟他又吵起来,他差点拿家里那把仿制的龙泉宝剑劈了我,幸亏我妈挡住把我推出了门。我妈在东城区景山街道办事处上班,管计生,时不时在马路上贴些“计划生育,丈夫有责”“少生孩子多养猪”的标语,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拥有过一双超过50块钱的鞋,穿的都是十几年前的旧衣服,用两块钱一瓶的百雀羚擦脸。蓝蔚渝住院之后,我妈不但熬汤给她喝,还偷偷塞了不少钱给我,这次又大费周章地张罗给她做法事,潭柘寺里那些秃驴收费贵得很,搞一场要5000块钱,我妈想都没想就把钱掏了出来。我从小就不是那种让人省心的孩子,我妈为我可以说是操碎了心。现在,我学业荒废,感情沉沦,前途渺茫,看不到任何希望,一想起我妈那张曾经美丽如今憔悴的脸,我就难过得不能自已。

    给蓝蔚渝做完法事,我们临走前,那个脸上有贼大一块胎记的秃驴主持对我说,最近不要去教堂、庙宇和坟场,那些地方都属阴煞之地,轻则运势低落,重则大病丧身。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诺诺地点了点头,我只关心蓝蔚渝的病。回到医院,蓝蔚渝好了很多,除了晚上天黑的时候偶尔会出现幻觉,能吃得下东西也睡得着觉了,脸上逐渐地有了光,不像前段时间那么灰暗,也不再梦游了,我们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宾医生给蓝蔚渝拿来了一套《基督山伯爵》,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小说,每当他遇到挫折或者是失败的时候就会想起书里最后的那句话:在上帝向人类揭开未来图景的那一天到来之前,人类所有的智慧包含在这两个词里:等待和希望。宾医生说,耐心等待,事情一定会出现转机;同时心怀希望,这都是好事,这个世界上,好事永远不会消失。

第八十一章 第一次进入你的身体

    每当蓝蔚渝要发作的时候,我就读《基督山伯爵》给她听,她很快就能平静下来,随着情节的跌宕起伏而时喜时悲,最后总是枕着我的手臂睡着。望着她熟睡的样子,我就像一只母爱澎湃的雌老虎,外表凶猛吓人,心内柔情万千。

    7月13日那天夜里的月光我一直记得,永远也不会忘记。12点医院熄灯的时候,蔚蓝幽深的天幕上挂着一轮银盘似的圆月,发出橘黄透亮的光。我打着电筒在给蓝蔚渝读《基督山伯爵》的最后一册,读着读着,我慢慢发现有点异样,抬眸去看她,只见她坐在床上,慢慢地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去,先是上衣,然后是裤子,接下来是乳罩,最后一丝不挂地跪在床上,满目含情地望着我。

    我以为她的病又发作了,“蔚渝,你怎么了?快把衣服穿上,这样会冷的。”

    她眼中像孩童般闪烁着无邪清澈的光芒,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说:“我不冷,我就是想这样和你在一起。”

    我要扯被给她盖上,哄她说:“乖,别闹了。”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无比温柔地吻我,双唇火烫,接着搂住了我,一颗颗解开我衬衣上的纽扣……

    月光清凉如水,映得她身上色每一寸肌肤都纤毫毕现。我们就像一条曲折起伏的河流,地势平缓时涟漪点点流水潺潺,河道拐弯时奔腾咆哮浪涛翻滚,地势陡然下跌、形成大落差的瀑布时怒潮汹涌一泻千里。

    那是我一生中最亮的月光。我们时而激烈时而缓和地缠绵了一夜,天空发白时,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缕阳光穿过窗帘透隙而入,我北京夏天的那火辣的阳光灼醒了,伸手一摸,摸了个空,我坐了起来,举目四顾,房里空无一人,我连忙拉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同样空空如也。我转身望向对面墙壁的时候,发现挂历上的日期“14”那里被圈了一个圆圈,昨晚我们一直在一起,却不知这个圆圈是她什么时候画上去的。我一直以为只要过了7月14就会没事了,今天正是7月14,心里涌上一阵剧烈的恐慌。我忽然福至心灵地拉开门跑到阳台上,放眼望去,蓝蔚渝亭亭玉立地站在对面楼顶的护栏外面,晨曦初染,映得她像个要飘然升天的天使,微风轻拂,吹得她长发柔动。我失声喊了一句:“蔚渝,你干什么?你别吓我,你快下来。”

    她听到我的喊声,一双妙目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脸上有恬淡的笑容,正如我们初次相见时。一看到她这种恬淡而坚定的笑容,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微笑。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泪眼滂沱地望着她,她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天堂鸟,张开双臂跳了下去,脸上自始至终带着温柔恬淡的笑容。她离去时的微笑,成为我此生最绝色的伤口。我像只野兽般嚎啕大哭,心魄俱裂,血流满面。我眼睛里留出来的不是泪,全是血,就连灿烂的阳光都变成了末日来临时的天昏地暗。

    天地晦暝,腐朽早现。

    造物弄人,终成悲局。

    蔚渝走后,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早已一片荒芜。望着那张老处力排众议发给我的毕业证书,我觉得那只不过是一张无用的废纸。我把毕业证交给我妈,对她说我要去一趟青海,去找鱼贩子。我妈给了我一万块钱,流着泪对我说一定要回来,眼中布满了无边无际的慈爱。这是我此生唯一的眷恋。蔚渝走后,我妈一夜白头,皱纹堆面两鬓如霜,我望着她那苍老的脸庞,眼中噙着泪,咬牙点了点头。

    我临走前的那天上午,宾医生给我打了电话,对我说,杨教练给我的100块钱我忘记压在田头了,我是不小心忘记而不是故意的,这一切不是因为我造成的,这不是我的错,让我千万不要有心理阴影,我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没出事的,让我要理智、坚强和自爱,一定要打破这个魔咒般的宿命。我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按断了手机。宾医生很快发来一个短信:来路迢迢,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在西宁火车站下车的时候,听到车厢里飘出一首周启生的老歌《天长地久》:依依不舍的紧抱着你的腰,像昨日正相爱的时候……我眼中的泪水雪崩般滚滚而落。

    出西宁沿着唐代文成公主进藏之路西行145公里,来到位于青海省刚察县境内的青海湖。青海湖浩瀚缥缈,波澜壮阔,高原湖泊那种空旷、粗犷、质朴、沉静的原始之美震慑人心。青海湖北面是壮丽的大通山,东面是巍峨的明山,南面是逶迤连绵的南山,西面是峥嵘嵯峨的橡皮山,山间湖边是苍茫无际的千里草原。离开青海湖,我沿着世界屋脊往西北方向的唐古拉山漫溯过去。

    来到各拉丹东雪山脚下,雪山巍巍,冰封玉砌,一条大河潺潺东流,隆起的坡地上巍然耸立着一块历尽沧桑的石碑,上面赫然刻着“三江源头”四字,这儿就是中国三大河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苍凉大气的中华文明的发源地。石碑被经年的风雨侵蚀得粗粝无比,犹如一个见惯了春花秋月、悲欢离合的老叟,无声地对我说,红唇热吻,转瞬苍凉;万般红紫,终化飞灰。鱼贩子一定来过这里,站在和我同样的地方,看到同样的风景,和我一样的伤悲。我抬头无语问苍天:这蔚蓝的天空下,可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大山沉默,苍天无语。

    西北的天空湛蓝纯净,群山环抱的山谷水秀云高,美不胜收。我掏出老杨给我的那张100块的钞票,在风里点燃,钞票很快就变成一团烈焰。七根七星被并排插在石碑底下,散发出缕缕的青烟,不住地往空中飘去。风烟缭绕间,一个瘦削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大山尽头。

第八十二章 深不可测的乳沟

    金茂凯悦大厦仅排在吉隆坡的佩重纳斯大厦与芝加哥的西尔斯大厦之后,被誉为世界第三高楼、中国建筑第一高度。站在金茂凯悦88层顶楼的观光大厅上,由上往下俯视,光滑的玻璃幕墙和镀金的熟铜护栏在彩灯的照射下发出耀眼夺目的光泽,呈螺旋型下降的环廊象一摞叠加在一起的黄金手镯,把整个共享空间映衬得富丽堂皇。外面雨点纷飞,灯火辉煌,车流如织,忆及旧事,我仍感到神魂震悚、撕心裂肺。一直站在我身边老胡递给我一根烟,惆怅地说:“我在画报上看到过,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有一种会发光的海藻,每年都会浮上海面一次,就像这个城市的灯火通明。”

    我们背后忽然传来屎霸和得胜的惊呼,“瑞子,快看!”我和老胡同时转身,吴亦诗和曲丽媛像两朵迎风招展的花儿似的向我们走来,左边的吴亦诗一袭玫瑰色晚礼服,发髻挽成高贵的牡丹结,胸前带着一串熠熠生辉的珍珠,整个人宛如一朵绽放的玫瑰。右边,曲丽媛身着一件宝蓝色V领晚礼服,V领处露出一道雪白深邃的乳沟,黑发垂肩,长裙曳地,走动间,香风四动,波光粼粼,美得不可方物。

    曲丽媛是上帝创作的一件最完美的作品,她的乳沟,每天都让我加深对上帝的认识。一旁的屎霸和得胜变成了两个口流涎水眼冒星星的白痴儿。我咽了口口水,快步走到曲丽媛身前,挡住屎霸他们的视线,说:“喂,你搞什么,怎么披了一块布就跑出来了?”

    她扁着小嘴,眨巴着她那双举世无双的牛眼睛说:“什么叫一块布?这是迪奥今年刚上市的晚装,英格丽褒曼在《卡萨布兰卡》里穿的就是这个牌子,我和亦诗姐今天去恒隆广场买的,怎么,不好看吗?”

    我说:“好看是好看,但是太暴露了,跟没穿一样。以后要穿这样的衣服,只许在我一个人面前穿,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她小脸微微一红,把裙子往拿上提了提,胸前还是露出一小半的圆球,我不顾她的反对,脱下身上的西服直接罩在她身上,还把两颗纽扣都扣了起来。这套西服是她前两天拖我去外滩3号的阿玛尼专柜买的,一套要三万八,就像一件用人民币织成的外套,穿在身上浑身不自在。

    吴亦诗哈哈笑道:“路大主任,用不着吧。今天我可是陪丽媛逛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买到一件她看得上的,人家西方上流社会都是这样穿的。”

    我摆摆手说:“什么上流社会?我看是下流社会才对,穿成这样,有伤风化。”

    吴亦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前卫开放的人呢,怎么思想这么保守啊?”

    我说:“你错了,其实我不反对别人穿成这样,别人穿得越少越好,不穿就更好,但自己的女人,那当然是穿得越严实越好,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

    吴亦诗嘻嘻笑道:“这什么古怪理论,再说,我们丽媛还没嫁给你呢,什么‘自己女人’,难听死了。”

    我佯装发怒,“你这个小孩,多什么嘴,要你来干涉别人的家庭内政。”

    她挽着曲丽媛手臂向我侧过身来,哼了一声,“连一个像样的项链都不给人家买,只送了块破玉,就想‘内政’了。也只有丽媛这么傻这么实心眼的人才会答应你,要是我才不干呢。没有钻石,至少也要买一条铂金的呀,你看,她脖子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立即反唇相讥:“你懂什么,她这样的女人,任何金银首饰都不足以点缀她。”曲丽媛眼圈儿微红,嘟着小嘴不说话。我一看就心软了,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墙角,柔声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陪你去挑一个,贵的买不起,万儿八千还是没问题的,别难过了,啊?”她喜得脸若桃花、两腮粉红,“大色魔可不许骗人,我今天看好了一条卡地亚的,只要两万三。”

    我一听,立时叫苦不迭,一条链子居然要两万三!还‘只要’呢,这不是拿水泵来抽我的血吗?曲丽媛摸了摸我的头,说大色魔真是个好孩子。说完把身上的西服脱下来递了给我,从那个超大的LV包包里取出一件薄纱坎肩披在身上,我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晚上九点,叶蓓和程大开的订婚仪式将在金茂凯越87楼的“九重天”酒廊举行,而对老胡来说,这是一场夺回真爱的背水之战。程大开与林维标沆瀣一气,胡作非为、罔顾人命,欲置北升于死地,程大开更是老胡的情敌,作为老胡最好的搭档和朋友,无论于公于私,我们都没有理由袖手不管。

    九重天酒廊里,男的西装笔挺衣冠楚楚,女的衣香鬓影环佩叮当,整个酒廊里酒香四溢,芬芳蕴藉。婚礼司仪竟是东方卫视著名的节目主持人李珊珊,以“脱衣门”事件而名动香江的歌星林美娇也赫然在席。死胖子程大开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扎着一条红黄格子的领带,把他那原本又粗又短的脖子完全挡住了,远看过去,像他的下巴上吊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那件白底红花的旗袍穿在叶蓓身上,显得秾纤合度,体态婀娜。程大开春风得意,红光满面,一双肥白的手搂着叶蓓的纤腰,与来客谈笑风生,叶蓓脸庞微红,眉宇间仍有少女的矜贵羞涩,显是很不适应程大开在客人面前对她过分亲热,但又不好公然推拒,扫了他的兴。

    我们站在东北角一个不起眼的酒架后面,看着这一幕,老胡怒火中烧,眼中发出慑人的光芒。那是一种只有野兽面对宿敌时才会有的眼神。

    9点38分,吉时已到,李珊珊上台朗声宣布晚会正式开始,让在座嘉宾共同见证死胖子和叶蓓幸福甜蜜的爱情云云,香港歌星林美娇还献唱了一曲。切了蛋糕、喝过交杯酒之后,最后一个环节是准新郎和准新娘交换戒指,订婚仪式就算顺利完成了。

第八十三章 低胸诱惑

    这时,一个邦德女郎似的绝色女子走上前台,拿起蛋糕桌旁的话筒,面若春花地朝叶蓓绽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叶小姐,在你们交换戒指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工作又好,为什么不选择嫁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事业有成的如意郎君,而偏偏选择了程先生呢?”大家都以为这是司仪为了制造高潮而特意安排的一个小插曲,叶蓓反应也很快,马上答道:“身材相貌都不能当饭吃,我选他,主要是因为他人好,他对我好,对月月好。”

    邦德女郎说:“请选择http;//             shuyaya.com/

    哦?可是你真正了解你未来的丈夫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有着怎样的经历和过去吗?”

    叶蓓:“我不会在乎他过去的经历,因为我也是有过过去的人。我知道,无论生老病死,他都会不离不弃地在我身边,一生一世地照顾我。”

    邦德女郎:“叶小姐,你刚才说你选他是因为他对你好,我冒昧问一句,如果一个一直在做着伤天害理、罔顾他人生命安全的事情的人也对你好,你是不是同样会选那个人?”

    程大开好整以暇地听着邦德女郎和叶蓓的一问一答,突然听到这句话,脸上立即变色,指着她说:“你是谁?谁派你来这里捣乱的?”散落的人群中快步走上来两个理着平头的黑衣人,快要冲上台的时候,左边那个被得胜绊了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另外一个被屎霸截住,用一个塑料袋里包着的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他腰间,用阴沉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正当在场数百位宾客被这突切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所措之际,我手中拿着一支录音笔,走到台上,和邦德女郎并肩而立,神情严肃地对叶蓓说:“在你们交换戒指之前,请你先听一听这个。”我按了录音笔的开关,通过录音笔连着的音源线和骡子带来的一对电脑音箱,全场都听到了林维标、程大开他们在开会时讨论的九鹿血液产品能令患者致命的工艺缺陷,还有他们意在搞垮北升集团的阴谋。

    全场先是一片哗然,接着变得安静得出奇,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路来,面带愠色的林维标缓缓从人群中走了上来,往我身边的曲丽媛狠狠地盯了两眼,余光狠毒地扫了我一眼,面向众人大声说:“这是他们通过电脑仿生技术制作的虚假音频,全是假的,他们是北升集团派来搞破坏的,大家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不要被他们骗了。”

    林维标话音刚落,老胡大踏步走上了台,手中拿着几张清晰的照片,上面是程大开在夜总会的大厅里、在新天地的豪华总统套房里和不同的女子亲热的照片。这是我和屎霸用他那部1300万像素的针孔相机在一个星期之内跟踪偷拍的,按屎霸的话来说,我们这群人都是天生的特工料子,这些在常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做起来却驾轻就熟手到擒来。

    看到这些照片,叶请选择http;//             shuyaya.com/

    蓓瞠目结舌,一时看看老胡,一时转头看看即将要成为自己合法丈夫的程大开,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程大开大惊失色,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盘水似的,浑身大汗淋漓,脸色由红转青,继而白得像纸。

    这时吴亦诗也从人群中走了上来,拉住叶蓓的手说:“叶姐,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这样的人,看上去很好,实际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的坏水,你不能嫁给他,跟我们走吧!”说完拉着失魂落魄的叶蓓走下了主席台,我们也跟在她们后面往出口方向走去。

    没想到,身后传来一个响指声,宾客中走出一队黑衣黑领带的人拦住了出口,为首的正是上次在春天海景花园被我们连同悍马一起扔进海里的两个小平头。

    林维标走了过来,面向着我们说:“这个地方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进来容易,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笑了笑,“怎么?林总,就这几个人就想拦住我们?别忘了,在九鹿工业园里,你们可是几千人都没挡住我们啊。”

    林维标目中霍地一闪,虽然极力克制,脸上还是隐隐现出了怒意,他盯着我说:“上次的帐,我迟早会跟你们算。今天是大开和叶小姐的大喜之日,我网开一面,让你们走,但叶小姐必须留下。”

    我没答话,笑望着曲丽媛娇俏秀丽的脸庞,她脸上被灯光映得如牛奶般白皙细腻的肌肤让我产生强烈的抚摸冲动,曲丽媛眼角一请选择http;//             shuyaya.com/

    挑,对林维标说:“我看你长得还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起话来没一句人话啊?那个程大开做出了这样的事,还想叶蓓姐嫁给他啊?你们就算留得下叶蓓姐的人,留得住她的心吗?”

    林维标听了,半眯着眼,似乎要把曲丽媛给看透,隔了半晌,阴阴地说了一句:“既然这样,你也留下。”眼眸深处划过一道稍纵即逝的暴戾,显是起了杀机。

    吴亦诗说:“丽媛,别跟他们废话了,我们走。”

    林维标冷笑了两声,又是一个响指,门口处突然涌出了一百多号人,全都黑西服黑领带,整整齐齐地分列在出口的两侧,看来他们在经历了我们大闹九鹿工业园之后,早有防范。

    吴亦诗小声对嘀咕:“这么多人,怎么冲得出去啊?”

    我和老胡相视一笑,说:“包围他们。”

第八十四章 大色魔,想不想要我

    吴亦诗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我和老胡,以为我用兰博打阿富汗战争时说的那句台词,在跟她开玩笑。曲丽媛掏出手机,放了一首《无间道》里的主题音乐《再见,警察》,不出十秒钟,阔大的门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入同样西装革履的人群,不到五分钟的功夫,竟来了一千多人,全都穿着北升的制服,严严实实地把整个大厅里的500多号宾客围了一个圈。林维标手下的那一百多号人刚开始还想阻止进来的人,但人如潮涌,根本挡不住。

    这一千多人都是北升集团销售总公司的销售精英。销售总公司有四千多号人,分布在除了港澳台的三十一个省份,这次半年度的销售管理大会,老胡特意向钟总打报告在上海举行,钟总为人豪迈宽厚,对手下提出的合理建议总是能从谏如流,考虑到上海所在的华东大区业绩最好,其它各区都有必要到上海来学习和总结经验,并且得悉老胡还兼顾着老板安排的任务,召集销售精英到上海开会有以壮声势的另一层用意,就同意了老胡的报告,他本人由于要到马来西亚参加第七届东南亚药品交易会,责令老胡全权负责此次会议的大小事务。程大开包了金茂凯悦大厦的87楼作为订婚仪式的举办地,我们则包了整个88楼观光大厅作为会议用地。

    一直默不作声的得胜点了一根烟,像老板那样只吸了一口,就把烟扔到地下,一脚踩灭,语带挑衅地对林维标说:“林总,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林维标顿时如同一个遭了秋霜的柚子,脸上一阵青一阵黄,眼睁睁地望着我们大摇大摆地离去。如果他的眼睛能变成一支AK47,我们一定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一样,被子弹射成一块千疮百孔的抹布。

    一千多的销售精英簇拥着我们上到88楼,曲丽媛和吴亦诗一左一右挽着叶蓓的手臂,把她推到了环形大厅靠西的一侧,外面正对着霓虹闪烁的东方明珠电视塔。灯光忽然熄灭,整个大厅里漆黑一片,四处传来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片刻之后,叶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空旷轩敞的椭圆形观光大厅四周点满了蜡烛,她前方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几十人组成的方阵,方阵里每人手中捧着一支烛台,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图案。

    大厅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的爱时候,音乐也悠然响起,萨克斯手在吹奏席琳迪翁的那首《我心永恒》,老胡捧着99朵红玫瑰,缓缓向叶蓓走去,眼里有无边的虔诚和期盼。老胡走到诧异莫名的叶蓓身边,手捧玫瑰单膝下跪,情深款款地说:“叶蓓,我等这一天等了五年,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用我的全部来保护你和月月。”

    为了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叶蓓仰高了脖子,转过身去,面对着灯火绚烂的上海夜色,千般滋味萦绕在心。那些曾经的欢笑和甜蜜一幕幕地掠过她的脑际,那个她今生最爱却又是伤她最深的男人此刻当着一千多人的面跪在她面前恳求她的原谅,而十分钟之前,她还准备答应另外一个男人的求婚,她原以为那将会是她这后半辈子的依靠,谁知命运多舛,到头来,那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老胡在叶蓓身后长跪不起,喧嚣四起的世界忽然间变得阒然无声,叶蓓心中千回百转,愁肠满腹,难以自决。忽然,她眼前一亮,金茂大厦楼顶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射出一束银亮耀眼的光,照在对面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上,塔顶的圆球上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宝蓓,请让我再爱你一次。色泽缤纷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展蕊怒放,地底下的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喝彩声不断传来。

    叶蓓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中,她缓缓地转过身来,“你起来吧,这样不好。”淡漠的声音里带着隐忍和克制。

    老胡舌头像是打结了似的,“叶蓓,这么说,你,你肯原谅我了?”

    叶蓓微微侧身,目望远方,像是在对着夜空在喃喃自语:“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对你,我不知道,我心里好乱。对不起,我要走了。”说完掩面快步而去,曲丽媛和吴亦诗赶紧追了上去。

    晚上回到花园酒店,屎霸和得胜陪着老胡喝闷酒,我和骡子则在整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九鹿工业园里偷回来的网络ID地址以及那个录音资料,几杆烟枪都在吞云吐雾,偌大的套房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正当我和骡子忙得不可开交之际,我手机响了起来,音乐铃声是“两只老虎”,手机屏幕上显示出“老婆大人”的字样,这是曲丽媛在我的手机上设定的她的来电提示,她和吴亦诗去了叶蓓家,一直没回,我赶紧接通,手机里传出曲丽媛脆生生的声音:“大色魔,你在干嘛?有没有想我?要是一分钟不想,就罚一百。”

    我说:“有,当然有了。我每秒都在想,这样有没有奖金的?”

    曲丽媛:“反正你欠我很多钱,钻戒啦,欧米茄的腕表啦,卡地亚的项链啦,每一样都要很多钱,我先一笔一笔地记着。”

    有人说爱情是前世欠的债今生来还,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债台高筑的赌鬼,而曲丽媛,就是那个左手拿欠条,右手拿长棍的凶恶女债主。我沮丧地说:“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你很像那个敲骨吸髓疯狂压榨劳动人民血汗钱的黄世仁啊。”

    “哼哼,总之,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你要今生和来世都要做牛做马来报答我。大色魔,跟你说个正经事,我和亦诗在叶蓓姐这,今天晚上就不回酒店了,让你们那个废八同志不用挂心。我们一直在做叶蓓姐的思想工作,小月月已经被我们收买了,叶蓓姐现在的情绪也好了很多,你告诉老胡,让他别灰心,我觉得有戏。哦,对了,叶蓓姐想明天去绍兴散散心,我们陪她去,你和他们商量一下,要不要一起去?”

    “那废话,还用商量,当然是一块去了。”

    “不过刘泽明这个糟老头子催我回去了,说是公司马上有新的接待任务,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抓紧。”

    “放心,这次绍兴之行,我们就当作一个任务来对待,我会做好策划的,争取一举拿下,让老胡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

    “这次任务如果成功,老胡老婆儿子一块解决了,多省事儿啊?那不是双喜临门是什么?”

    曲丽媛在那头娇笑连连,“那好吧,祝老胡马到功成。我要去睡觉了,大色魔晚安。”

    “好,调皮晚安。”

    “不许叫我调皮,要叫老婆大人!”

    “好的,调皮。”

    ……

第八十五章 赤裸裸的交易

    凌晨一点多,当我们把九鹿集团歪曲事实、恶毒诽谤北升集团,以及他们的人血蛋白有重大工艺缺陷的犯罪记录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报案材料,我立即给老板打电话汇报工作完成情况,表示我们一回云海,就可以立即向公安机关起诉,要求市政府撤销对春天海景花园的停工命令,并要求九鹿集团承担我们公司所有的损失。老板说晚上已经有人给他打电话协调此事了,他已和对方达成了协议,一切关于北升集团建筑公司的网络负面报导会马上停止、消失,春天花园两天之内就能复工,九鹿集团会赔偿给我们600万元的经济损失。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老板叫我把那支记录着九鹿集团违规生产人血蛋白的录音笔立即销毁,并且不得复制副本、不要对我们几个之外的其他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我说九鹿不仅污蔑陷害我们公司,兼且违规生产,那些不合格的人血蛋白可能会对患者造成极大的身体危害,事关人命,怎么可以私了?老板说九鹿已从市场召回所有有问题的产品,并且已经在着手改良工艺了。我说那也不能掩盖他们过去所犯下的错误啊,很多已经注射了九鹿蛋白的患者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并且公安机关一立案,药监局就会吊销他们的药品生产许可证,证监委铁定让他们停牌,他们就玩儿完了,这不是除去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最好的机会吗?老板淡淡地说,你不要多问了,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另外,印度老太太来了,你们忙完就赶紧回来。说完无声的按断了电话。

    我知道,一直以来,老板都把九鹿集团视为肉中刺眼中钉,临行前,老板还为我们设宴饯行,嘱咐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九鹿的ID地址,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钉死他们,好出他心头这口恶气。现在我们手中掌握了关及到作为血液生产企业龙头老大的九鹿集团生死存亡的铁证,以老板的性格,他一定会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但他却令人吃惊地采取了息事宁人的做法。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就算老板完全不讲做人的道德和社会责任感,以九鹿一年20多个亿的人血蛋白销售额,他就是要6个亿的掩口费他们也会乖乖地送上现金支票,而他却接受了对方的调停,接受了九鹿那区区600万的赔偿,这绝对不是老板的行事风格。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出面为九鹿调停的那个神秘电话、以及它背后所蕴藏的可怕而巨大的力量,巨大得不仅能颠覆九鹿,也能像捏死一只蚂蚁般揉碎北升。在我眼里,老板江石豪身为一个资产数百亿的大老板,在整个南中国翻手为云覆手雨,随心所欲无所不能,连在几千米的高山上身中剧毒、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里的曲丽媛他都能救活,他就是一尊半人半妖的神,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能对他这样的人发号施令、让他惟命是从?莫非,真的像佛经里说的,一沙一尘一世界,一花一草一菩提,世间万物都有它的极限和终点?

    老胡说,很多时候,秘密就是祸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既然老板不想我们知道,那就不要多问,不要深究,这是在北升这种公司里最重要的一条生存秘笈。

    我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不太笨,我深知,老板所做的每一件事、所做的每一个决策,必定都符合“趋利避害,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这个商业法则同时也是人类最基本的生存之道。老板在电话的最后说到印度老太太要来,这就意味着,我们公司花了近六年的时间研发和申报、已经被列为国家863计划和国家火炬计划,却一直没能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的馥酶基因项目要上马了。按照正常程序,一个国家一类新药从研发到通过临床检验到获得批号到正式上市,至少要十年的时间。我国目前有两亿多的糖尿病病人,糖尿病作为中老年人的常见病,全世界范围内还没有很好的特效药。馥酶基因是一种从苦瓜里提取的生物活性多肽,能迅速促进人体胰岛素的分泌和再生,胰岛素能帮助机体吸收和分解糖、淀粉等能量,维持人体血糖的平衡,可以说,馥酶基因就是糖尿病的克星。在这个领域,全世界唯一拥有馥酶基因专利权的人是印度科学院院士、哈佛大学医学院博士汉娜夫人,汉娜博士也被我们中国同行称为印度老太太,她这次来华,就是和我们公司就馥酶基因专利的转让进行实质性的磋商以及协助我们生产馥酶口服液的。一旦产品正式面市,将会成为中国甚至全世界唯一能治疗糖尿病的特效药,所产生的巨大的商业利益和品牌效应难以估量,就是三个1000吨的血液项目同时上马也不能与之相比。并且,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商业时代,赢得时间不仅意味着更大的利益,更重要的是,谁赢得了时间,谁就获得了游戏规则的制定权。正如你研发出了一个比微软好用100倍的操作系统却分文不值,因为所有的电脑只认微软的系统,你除了俯首就缚,乖乖地给比尔盖茨送钱,毫无办法。

    与其说这是妥协的艺术,毋宁说这根本就是一起赤裸裸的交易。

第八十六章 与狼共舞

    公元1130年,南渡苟安的宋高宗赵构返越,按照“绍(承继)祚(国统)中兴”的意思,把越州改称为绍兴府,这就是绍兴地名的来由。绍兴土地肥沃,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是著名的鱼米之乡、悠久的历史文化名城。从古代越国到晚清的两千多年时间里,绍兴人才辈出:越王勾践和他的谋士文种、范蠡、东汉的唯物主义思想家王充和学者严子陵,魏晋南北朝的书法家王羲之、王献之父子和诗人谢灵运,唐代诗人贺知章,北宋诗人陆游,明清书画家徐渭、任伯年,散文家张岱、理学家宗周……叶蓓说,他们都只是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终将腐朽,淹没于时间的尘埃之中,真正令这个城市不朽的只有一个人,鲁迅。她说,在过去的几年里,她一遍遍地翻看鲁迅先生的文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故乡》、《社戏》、《祝福》,那些充溢着蓬勃的生命力、意蕴深厚的文章,如同人生长途中一袋怎么也咀嚼不完的干粮,每一次阅读,都让她齿颊留香、如饮醇醪。正是鲁迅先生的文章,帮她度过了一生之中最黑暗的那段时光,这些年来,她一直想到绍兴来看看,她觉得,不亲自到绍兴,是很难领略鲁迅丫丫电子书的风土人情的。这次来,就当是还一个心愿。

    这是个雨丝淅沥、雾气迷蒙的夏日,在鲁迅故居门前那条蜿蜒狭窄的小河前,我和叶蓓走在最前面,曲丽媛、吴亦诗在逗小月月,位居中段,老胡骡子他们掉在队伍的最后。

    叶蓓说有话要问我,我惴惴不安地陪她沿着蜿蜒的河堤走了很长一段路,她只是低头思忖,我撑着的雨伞打湿了她半边胳膊她似乎也没察觉到,一句话也没说。我天性愚笨,远不及泡妞无师自通的老胡,她不开口,我只好也陪着她沉默地走路。过了差不多有半个世纪之久,叶蓓终于打破了缄默,“我第一次在机场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面善。”这句话不但活像电影台词,更有点没来由的伤感。

    “不是吧,难道我长得很像张国荣陈道明?”

    她说:“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对你感到好奇。丽媛有没有对你说过,你身上有一种东西很动人?”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恭维使我,心下大喜,就凭这句话,我决定在她和老胡发红色罚款单的时候给他们封个大礼,但仍装得若无其事地说:“什么东西?能不能卖钱的?”

    “你像《与狼共舞》里的那个凯文科斯特纳,能让人很自然地联想起茫茫的沙漠、草原、戈壁,还有皑皑的雪山,茂密的森林,这种感觉很特别。我想,你一定和我一样,心里有着抹不掉的过去。”

    我说:“你们学文科的女孩可真能侃啊,那天我只不过是没睡好、脸色发青而已。”

    她幽幽地说:“我是一个快三岁的孩子的妈妈了,我是个快要老去的女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了。我会看一点相,你嘴唇厚,鼻梁直,心地质朴。胡庸伟薄唇,鼻翼有棱,额角峥嵘,相书上说,这样的人大都天性凉薄,生性残忍。”

    我猛然一惊,心想,她该不会是想对我说,她不能原谅老胡,让我们别浪费时间吧?我说:“不对,老胡是典型的西北汉子,为人豪爽又大方,这几年,我们吃喝他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们这群人里,就数他最有钱,我们其它人都是挣一点死工资,而他管销售,有时一个月的提成就好几万,每次发了奖金,至少有一半都被我们打了牙祭。”

    “那是对朋友。对感情,他总是得陇望蜀,觉得下一个会更好,从来也不会珍惜已经拥有的。”

    “这几年来,老胡后悔得肠子都悔青了。经过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事,他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浪子了,他对你是真的。这几年来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脸上有温柔的悲戚,“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忘记一个人却要用一生的时间。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么过的?我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最初的时候,我想把他忘掉,重新开始,我试图把自己交给一段新的感情和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却发现,那一切只不过是我的痴心幻想,不管我怎么努力,那些曾经的时光就像在我心里生根发芽了一般。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失败了,我这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魔爪。”

    叶蓓是那种浪漫彻骨的女人,她从一生下来就开始痴痴地期盼那个能让她奋不顾身的男人,遇上了便爱得至死不渝。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她和老胡共同经历的那段最好的时光,就像一个开满鲜花的沼泽,淹没了她整个的青春,她从此再也无力自拔。我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表达的人,然而我明白叶蓓的意思,她之所以不敢答应老胡,是因为她知道老胡天性风流,她没有把握能让老胡从此只守着她一个女人,不再去沾花惹草,她再也无法承受生命中的那些背叛和伤害之轻。

    我望着细雨绵绵的天空,把伞往叶蓓那边挪了挪,宽慰她说:“前两年我在公司的图书馆里看过一本书,霍金的《时间简史》,我一直记得里面说过的一段话,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它可以摧毁任何东西。过了这么多年,时间不但没有摧毁你们之间的感情,反而让它更浓烈更深刻,它只是把一些原本与你们不相干的人和事过滤掉了。老胡已经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如果没有想清楚,他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求你的原谅。给他一个机会,也当给月月和你自己一个机会。”

    微雨在我举着的雨伞边缘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落在在叶蓓柔弱的肩头,她的步伐像一只归巢的天鹅般舒展徐缓,眼神幽远笑容恬静,脸上的美丽是那种经过岁月磨砺才有的婉转馥郁。我们又走了很久,她一直没说话。

    雨点飘零,落满了整个城市。

    叶蓓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我只顾把伞往她那边移,我大半边身子都湿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挪过去一点,一会淋感冒了,丽媛妹子可要唯我是问了。”

    我笑说:“淋点雨好,负离子丰富,对身体有好处。”

    “对了,说说你吧,说说你和丽媛。说真的,我和丽媛认识才三天,就好像认识了一辈子一样,我在心里面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她那么漂亮,又那么可爱,多招人喜欢啊。”

    我像鬼佬一样把手一摊,拉长了脸,“完了完了,你上当了。错觉,那完全是错觉。我跟你说,她这个小魔女,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就是博取同情骗取人心了。她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又骄横又任性,无法无天,更加上,那个那个什么白鹤难填?”

    叶蓓莞尔一笑,“欲壑难填。”

    “哦,对对对,就是欲壑难填,她想要的东西都成千上万,典型的败家女,并且今天要一个,明天要一个,谁被她摊上,迟早要被她搞得倾家荡产。”

    “如果她现在离开你,你舍得吗?”

    “舍得,怎么不舍得,多省事儿啊,还可以给我省不少银子。”

    “你就是嘴硬,心里却不知道有多喜欢她。要是半天见不到她,我看你不牵肠挂肚得跟什么似的才怪。”

    我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摆摆手说:“那不会,我怎么是这种人,男人嘛,事业要紧,事业要紧。”

    叶蓓嘴角含笑,“连殉情的打算都做好了,还把十万块钱当成冥纸一样撒进山谷里,丽媛什么都跟我说了,你就别装了。”

    我顿时感到大窘,面红耳赤的,心想这么糗的事都被她知道了,老夫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啊?

    叶蓓见我不说话,说:“像你这么痴情的男人,真是少见。换了是胡庸伟,他就未必有这个决心和勇气。丽媛是个好女孩,纯净得就像一块水晶,一点杂质都没有,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我觉得都很可爱,在大根大节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可要好好对她,要不我这个做姐姐的第一个就不过放过你。”

    我忽然觉得叶蓓很厉害,她那双火眼金睛,对一切都洞若观火,就像我的克星一样,在她面前,我那点小把戏完全无效,万万不是她对手,再和她走下去,我怕自己要被她彻底收服了。所谓一物降一物,看来只有老胡才能对付得了她。幸好这时有个人从后面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用一双纤细滑腻的兰花小手捂住我的双眼,在我颈脖处吐气如兰:“大色魔,猜猜我是谁?”

    我扭身抓住娇憨动人的曲丽媛,把推到叶蓓的跟前,把伞递给她说:“你们俩聊,我,我去找老胡要烟。”

    伞被叶蓓接了过去,曲丽媛杏目圆睁,叉着小蛮腰作河东狮吼状:“不许抽烟,以后再抽,一根罚一百!”

    我且战且退,回了一句:“一百就一百,谁怕谁啊?”

第八十八章 胸大无志儿童不宜

    来到鲁迅故居门前,我买了票,八大一小鱼贯而入。穿过两扇黑漆的大门,经过石库门、台门斗和一个小天井,再往东过侧门,拐弯处有口石栏水井,墙上贴一纸,写着“此系周家原物”。我们探头一看,井口布满了蛛丝,井水混浊,还飘着些木屑枯叶。

    废八说:“这口井早都废了,这里的水哪里还能喝啊,鲁迅要是看到了,只怕要气得立即投井自尽。”

    得胜说:“就是,这些管理人员也太马虎了,只知道收钱。如果是我当绍兴旅游局局长,就罚他们每人背一篇鲁迅的《狂人日记》,错一个字罚一百块钱,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不负责任。

    吴亦诗说:“乱说话,该掌嘴。”抱着小月月蹬了他一脚,小月月高兴得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废八一把抱过小月月,佯装要把他扔进井里,把小月月吓得哇哇大哭,叶蓓又和曲丽媛走到里面去了,任凭吴亦诗怎么哄也停不下来。老胡见状,一个箭步跨了过来,对小月月说:“月月别哭,看叔叔帮你打坏蛋。”说完扎起马步,隔空超废八打了几拳,废八夸张地左晃右摆,还连连后退,口中哎哟不停,最后身子一飞,撞在墙上,双眼翻白,舌头软软地垂在外面。老胡把月月抱了起来,对他说;“以后有坏人欺负你,叔叔就帮你打他们好不好?”

    说来也怪,老胡一抱起小月月,他马上就不哭了,点了点头,用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搂着老胡的脖子,嗡声嗡气地说:“胡子叔叔,你做我的爸爸吧,以后有坏人来欺负我和妈妈的时候你就可以保护我们了。那个程叔叔只喜欢妈妈,不喜欢我,我不要他做我爸爸。”

    老胡的胡子长得又浓又粗,北两天不刮就跟本拉登似的,也难怪小月月叫他胡子叔叔。老胡听到,眼圈立时就红了,紧紧抱着小月月,在他红萝卜似的脸蛋上亲了几下,小月月被他的胡子扎得咯咯笑了起来。

    吴亦诗叹了口气,对我们说:“什么叫骨肉相连,什么叫心有灵犀,这就是了。”

    我看到废八和骡子忽然凝固的表情,侧头一看,叶蓓站在长廊的拐角处倚墙而立,眼中泪光晶莹,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曲丽媛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挽着叶蓓的胳膊,看到我们一个个都面目呆滞,不明所以,问:“哎,你们都怎么了?”

    我笑笑,对曲丽媛说:“没事,废八长得太恐怖,把月月吓哭了。”我朝废八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废八像猿人泰山般直捶胸脯,向我怒目而视。

    吴亦诗对废八说:“你瞪人家干嘛,路瑞说得不对吗?”废八马上软了,愁眉苦脸的,委屈得像一个被家长冤枉偷吃零食的小孩。吴亦诗走过去,依偎在他身旁,甜蜜地说:“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丑八怪。”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沿着井边的长廊往里走,只见一进大屋,牌子上的注释说这是鲁迅的出生之地。西首一间卧室里,还有一张鲁迅睡过的铁梨木床,这个床宽大结实,我想再睡几十年也没有问题。如果能出租就好了,我租回去睡几年,以沾染些灵感和才气,到时曲丽媛生出来的小孩如果有鲁迅的一半才情,拿十个八个诺贝尔文学奖还不是岔的。想到这里,我心里美滋滋的,偷请选择http;// 偷望了曲丽媛一眼,不想她也正在看我。她看到我贼眉鼠眼的,撅着小嘴过来在我的胳膊上揪了两下,以中情局审问犯人的口气问我:“说,偷偷摸摸的看我干什么?”

    我被她揪得嗷嗷乱叫,说:“冤枉啊冤枉,我哪里有偷偷摸摸地看啊,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众人都乐呵呵地望着我们。

    她见人多,不好下重手,把我往前堂里拉。来到小前堂,这里是周家会客吃饭的地方,鲁迅孩提时代常在这里读书、写字、画画,一道宽大的屏风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曲丽媛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揪着我的胳膊逼问我:“大色魔,你给我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在想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我忍着痛,委屈地说:“我,我是想,如果和你在鲁迅先生睡过的床上繁殖后代,那样也许会生出一个文学天才出来,将来填补国内没有诺奖的空白。”

    曲丽媛气急败坏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往这方面想,你这个胸大无志的大色魔,整天就知道想乱七八糟儿童不宜的东西。”她张牙舞爪,恨不得要扑过来咬我。

    我伸手挡住她,“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先说完再动手不迟。首先,我不是儿童,我是个成年人,所以,我这么想就不能算乱七八糟。其次,我顶多算得上胸无大志,胸‘大’无‘志’的是你。”

    她才意识到刚才匆忙之下一时口误,把“胸无大志”说成了“胸大无志”,羞得粉脸通红,立即收住脚步,以手掩口,两只妙目雷达似的地往四周扫去,见没人,才松了口大气,嘟着两瓣樱唇,气呼呼地望着我,胸口起伏,腰肢纤细,双腿修长,真是个小腰精,看得我荷尔蒙激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揽住她的细腰,就要往她嘴上印过去,她哎呀一声,侧脸避开了我的突然袭击。

    我正要再次发起快速进攻,不请选择http;// 料却听到屏风后传来几声咳嗽声,把我俩给吓了一跳。我拉着她走到屏风背后一看,心里暗叫不妙。屏风之后有一个二十来平米的天井,有两个长相俊秀气质清雅的姑娘在这里吃午饭,看样子是鲁迅故居的管理人员。她们的菜盘里盛着腊肉干、香肠,还有咸鸭蛋、萝卜干和青菜,伙食不错啊。这两个管理员态度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见到我们,神色忸怩,看样子是不会邀我们共进午餐的了。曲丽媛赶紧拉着我往回走,无心再看前面的景观了。往回走的路上,碰到叶蓓和吴亦诗她们,她们问我们干嘛?怎么这么快就看完了?

    我顾不上和她们多说,回头在风里丢下一句,我们在百草园门口等你们,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第八十八章 你像头发情的公牛

    从鲁迅故居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和曲丽媛迈着小碎步走在流水潺潺的小桥上,荒草为隐,雨露为洗,空气清新得像是在森林深处。一群孩子欢快地从我们身边骑着自行车打马而过,风里飘荡着他们清脆的童音,像波浪一样一漾一漾地在我耳边缓缓掠过。我站在桥上,望着那些孩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深刻地感觉到,有一些东西已经彻底地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我曾经有过和他们一样美好的青春,甚至比他们还好,但是那些逝去的时光,我再也挽不回。

    暑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曲丽媛见我木木然地站着一动不动,怅然若失,从后头走过来柔声问我:“大色魔,你怎么了?”

    记忆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我想起蓝蔚渝临死前那个凄美绝伦的笑容,胸口处像被一把尖刀猛地扎了进去,鲜血喷涌,心中蓦地一痛,眼中险些掉下泪来。曲丽媛双臂从我腰间环过,搂着我,把头靠在我的胸膛上,能听见我急剧的心跳。

    世界安静如初。一会儿,曲丽媛抬起头来,温柔地吻我,我的泪水滚滚滑落,沾湿了她花蕾般的脸庞。良久之后,我们分开,她用纸巾擦去我脸上的泪水,静静地依偎在我身上,什么也没有问。我忽然醒悟到,曲丽媛才是那个能够陪我走完这一生的人。蓝蔚渝的心太远,我抓不住。

    这时,废八得胜他们一群人意杀到,废八用他那破锣般的嗓门大喊:“大家快看啊,不要钱的好戏,不看白不看。”

    曲丽媛小脸微红,转身向人群冲了过去,废八见她风风火火地杀来,以为她要撒气,急得差点要跳河,曲丽媛只是抓住吴亦诗的胳膊,嗔道:“亦诗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你们家废八,他真讨厌。”

    吴亦诗笑说:“他怎么了?他说得很对嘛,谁让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

    曲丽媛皱着眉头跑去挽住叶蓓的手,“叶蓓姐,你看,他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叶蓓抚着曲丽媛柔顺的黑发只是笑笑,没说话。小月月对老胡说他要嘘嘘。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曲丽媛一听,说:“我来我来。”过去抱住小月月,帮他脱了裤子,然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正对着废八,说:“月月,快嘘嘘。”一股笔直的尿注立时向废八劲射而去,废八落荒而逃。一群人笑得东歪西倒,连矜持的叶蓓也哑笑失声。

    百草园是鲁迅童年时代的乐园,这儿有“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可以品尝到紫红的桑椹和酸甜的覆盘子,可以在矮矮的泥墙根一带捉蟋蟀、拔何首乌,夏天在园内纳凉,冬天在雪地上捕鸟雀”。叶蓓说这些童年趣事,直至晚年还引起鲁迅美好的回忆,她如数家珍,向我们娓娓道来。我这个文学伪青年,只顾着吃在门口卖的茴香豆,完全心不在焉。

    进得园内,见一片茂密的竹林,林子邻旁是一片绿的小白菜菜地,一个老农担着浇灌桶在精心洒水,他见到有游客进来,抬起头给了我们一个慈祥和蔼的微笑。来到园子的后边,那儿有一个泛满了绿色青苔的小池塘;旁边是一片种着杂七杂八的树木的林子。我们走进林子,希望能发现一两只蟋蟀或是何首乌,却踪影全无,大概早被顽皮的少年鲁迅和他的农民朋友章运水捉绝拔光了。

    废八随手捡起一根竹子,装模作样的劈划了几下,吴亦诗也捡起一根,跟他过起招来,他们俩像是事先练习过一样,配合得恰到好处,很有几分观赏性,我们都鼓起掌来。

    得胜问:“喂,你们这套招数叫什么名字?”

    废八说:“我们这是玉女素心剑法。”

    吴亦诗在废八身上轻打了两下,说:“呸,我这是打狗棍法。”

    我一时手痒,也想拿根竹子上去跟废八划拉两下。才抬腿走了两步,在厚厚的落叶里,突然踢到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东西竟象皮球一样滚了开去,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只柚子!我再仔细一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多个金色的柚子。抬起头来一扫,老天,树上金灿灿的一片全是柚子,密密麻麻地压满了枝头。这百草园怎么竟成了花果山?现在时值仲夏,没到暑假,游人不多,更何况这么一个犄角旮旯,更是人迹罕至。

    我对他们说:“快看,我们可以大饱口福了。”我把身上背着的包包卸下来交给曲丽媛,想爬上树去,可是由于我久不习练,爬树功夫已大不如前,居然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还累出一身汗来。

    废八说:“哪里用这么麻烦,看我的。”他双手划了个半圆,嗨地一声朝树上打去,由于功力不够,柚子树纹丝不动。他往后退了几步,抡圆了胳膊,又猛地朝树干打了几掌,树只微微晃了几下,并没有掉下柚子来。

    得胜:“你这叫什么功夫?”

    废八:“降龙十八掌。”

    得胜:“未伤敌,先伤己,我看你这叫七伤拳才对。”

    废八瞪了得胜一眼,改用鲁智深倒把垂杨柳的招式,像只发情的公牛般冲到树下一阵猛摇猛拔,树上唏哩哗啦掉下一片树叶,柚子却是半只也不见。废八老羞成怒,对着柚子树骂道:“你奶奶个熊啊,再打不下来看我不把你给锯了!”

    曲丽媛捏着鼻子,拍了拍我,指了指树林的北边。我朝那边望过去,见树林那边有个粪池,粪池的边上有根长竹篙,怪模怪样的,一头还挂着一黑色塑料桶。我笑对曲丽媛说:“废八还有一个绰号叫屎霸,还是他去比较合适。”

    我把长竹篙的方位指给废八看,废八喜形于色,立即飞奔而去,发现竹篙的一头连着一个黑色的塑胶桶,原来是个掏粪勺,他乐淘淘地提着掏粪工具颠了回来,在树下一阵狂扫,虽然没有屎尿倾泻而下,却臭不可闻。曲丽媛、叶蓓、吴亦诗见状赶紧躲得远远的,老胡也抱着睡熟了的小月月远离这鲍鱼之肆。

    那个掏粪勺至少有两斤重,废八不好发力,我叫他踢掉掏粪杠前面的那个桶,他觉得我言之有理,点头照办,两脚踹掉了竹篙一头的那个桶,这下就顺手多了,一打一个准,不一会就扫下了七八个大柚子。我说够了够了,他仍觉得意犹未尽,哗啦哗啦地又打了五六个下来才停手。我、得胜、废八和骡子一人挑了两个大的抱在怀里,决定先逃离这是非之地再说,免得让人“人赃并获”。为了销毁罪证,废八把作案工具扔到了草丛深处,想必已不能再用来掏粪了。

    我们捧着柚子急不可耐地奔了过去,希望和这些随军家属分享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我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切开四只最大的柚子,剥了皮,掰开来分给大家,随军家属们都不敢吃,估计是嫌脏。

第八十九章 让我再要你一次

    废八说:“门票35块钱一张,已经把柚子的钱包含在内了。你们不吃,那可对不住这35块钱了。”

    吴亦诗说:“我们才不吃呢,谁像你,跟猪似的。”

    废八摇头说:“暴殄天物,不懂得欣赏。”手里却一刻也不停,迅速地剥了好几帘柚子,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吃得汁水淋漓,三下五除二的就消灭了一整只。

    可能由于没到季节,要不就是肥料不足,柚子吃起来又酸又涩,把我的牙都要酸倒了,我吃了一片就不吃了。废八却令人吃惊地连吃了三个,我们都怀疑他上辈子是一只果子狸。

    石山的对面是一间卖文物古玩的屋子,趁我们在大开柚子品尝会的时候,随军家属进去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了我们,她们在慌张地四处张望,迷惘彷徨如一群走丢的孩子。此刻我们正在山顶上忙得不可开交。石山不高,只有几十米的海拔,山上山下都长着一大片桑椹子。得胜和废八爬到树上摘桑葚子,我和骡子在地下接,双手被熟透的桑葚子染得血红。得胜和废八拿起几颗桑葚子朝山下的家属们扔下去,一颗砸在曲丽媛头上,一颗砸中了吴亦诗的肩膀,然后赶紧缩回脑袋躲了起来。

    她们放眼四望,仍不见我们习的踪影,吴亦诗大喊:“张建毅,你这个死人?快给我滚出来!”曲丽媛也把手圈在嘴边喊:“大色魔,我给你买了礼物,快出来。”废八探出半只龟头,朝底下喊:“圣旨驾到!”我立即把手中的布条从山顶抛了下去,长达十几米的布条哗啦一下从山顶垂了下去,展现在家属们的面前,曲丽媛一字一顿地念道:“宝蓓,请让我再爱你一次。”老胡忽然从山脚下的石头后面现身,手捧着一大抔用桑叶包着的桑葚子走了出来,站在叶蓓的面前,小月月拽着老胡的衣角,迈着小腿,笑嘻嘻地站在旁边。

    吴亦诗惊叹道:“哇,好大好熟的桑葚子啊,叶蓓姐,这是给你的。”曲丽媛这个调皮边推叶蓓边起哄:“宝蓓,你接啊,快接啊。”叶蓓双颊酡红,背转身去,低着头,双手交叉,在不住地揉着手指。

    老胡把桑葚子交到小月月手中,抱着他绕到叶蓓跟前,小月月年纪虽小,却聪明透顶,一教就会,他把桑葚子往前一递,说道:“妈妈,这是胡子叔叔给你摘的。”叶蓓只好接了过去,深深地忘了老胡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吴亦诗和曲丽媛围着叶蓓左右,高兴得手舞足蹈,废八和得胜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和我击掌相庆,骡子在一旁看着我们,安静地微笑。

    多日之后,我才明白那一刻骡子的笑容有多么的苍凉。

    家属们从桑树后面的的小径登山了山。曲丽媛买了两本小书给我,一本是介绍鲁迅生平的,还有一本是介绍绍兴旅游和文物景点的,说我文学修养太差,要加强学习,为了不被罚款,我只好皱眉接受;吴亦诗和叶蓓则一人买了一张翻拍的鲁迅先生照片。我们坐在山上的石板凳上吃茴香豆和桑葚子,熟透的桑葚子饱满多汁,茴香豆香脆耐嚼,搭配着吃,风味别具。我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头顶的浓荫处传来一片“叽哩叽喳”的声音,接着我的衣服和头上“劈劈啪啪”的落了一些东西,那东西有吸附性,跟一落下来就马上滚开的桑椹子截然不同,我隐隐约约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太对劲,但不对劲在哪,又说不出来。我抬起头来往上看,这时我的左额上落下一陀东西,湿软湿软的,还有微温……有些事情,当你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它早就不对劲了。

    曲丽媛指着我额头上那坨正要往下滑落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废八说:“哈哈,这是著名的鸟屎。”然后搂着得胜笑得几乎要断气。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神龙摆尾,把额头上那陀鸟屎甩飞了出去,用手擦了两把,连忙捂着脑袋飞奔下山。**他大爷的,原来刚才我坐的地方,头顶正好是一鸟窝,可惜等我发现的时候,身上已经落满了鸟屎。我急忙跑下山,脱下T恤一阵乱抖,拿出纸巾在头上又抹又擦的,膻味终是难去。我在心里暗暗怪责鲁迅没在小说里写上这么一句“在百草园里偷吃柚子后坐在假山上吃桑葚子应谨防头顶鸟屎”,使我遭此奇耻大辱。

    吴亦诗捂着嘴笑说道:“这真是报应啊,谁叫你们偷吃人家的柚子和桑葚子。”

    我说:“偷吃的又不只我一个,再说,吃得最多的是你们家屎霸同志。”

    废八笑说:“嘿嘿,上天呢是最公平的,皇天有眼嘛。”

    那件耐克的T恤是说什么也不能再穿了,我光着膀子在跟废八和吴亦诗这两口子斗嘴,曲丽媛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害我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掌。一会,曲丽媛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件老式马褂,前面有鲁迅的头像,后背上还印着乌篷船,她说这是古董屋里出售的唯一的一款衣服,别的就没有额。我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只好将就先穿着,他们全都像看马戏团的动物一样望着我,废八说:“如果再有一顶乌毡帽,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闰土了。”众人大笑。

    山后是一片方整的盆景,约有两百来盆,奇形怪状的,树根种类也不一样。这些盆景多半是后人所栽,少年鲁迅若在此,这里不树倒根歪才怪。废八踏上一块没有盆景的石板摆出一个白鹤亮翅的姿势,想让吴亦诗帮他拍一张以盆景为背景的照片,不料那石板从中断开,他一个踉跄摔下来,人仰马翻地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跟半身不遂似的。

    得胜哈哈笑道:“你变招变得真快,一下就从白鹤亮翅变成了黄狗扑食。”这时,两个胸口挂着工作牌的园区管理人员缓缓从石山处走来,我赶紧扶起废八,和众人一起抱头鼠窜。

第九十章 性欲泛滥

    绍兴的古城区,到处是阡陌纵横的水道,居民们沿着河边淘米、洗菜,千百年来从未变过。不时有载着蔬菜的乌篷船划来,吆喝着,岸边的人家就从屋里出来,买了沿河漂洗,这已吆喝了千百年的买菜声随着水波缓缓地荡漾开去。乌篷船的船篷用竹编成,中间夹着竹箬,呈半圆形,用烟煤和桐油漆成黑色,船头雕着虎头,似在微笑,乍一看上去还有点吓人。船舷与着水部分左右两侧都画着尉迟恭和秦叔宝的画象。船夫现在都不带乌毡帽了,也不象陕北的农民头上缠一块白布,而换上了时新的款式,一个个都搞得跟黑社会似的。

    我们沿着河岸缓缓行进,往市郊的东湖景区方向走去。途中遇到几艘乌篷船,船夫说可以沿着河岸把我们送到离东湖最近的地方,只要60块钱。吴亦诗和小月月都闹着说要坐乌篷船,况且从这到东湖景区还有好几里的水路呢,价钱又便宜我们没有理由不答应。废八和吴亦诗抢先跳了上船,他们一上船就和船夫理论起来,一会又跳了上岸。原来这种乌篷船船舱很小,每艘只能坐两到三个人,照这样算,我们这一行九人,就得四艘船。我一听,嘿,正合我意,于是赶紧掏了300块钱交给其中一个船夫,叫他们平分,船夫欢天喜地地接了钱。

    废八不解地问:“摆阔啊你?为什么要做冤大头?”

    吴亦诗也帮腔道:“就是,这不摆明了便宜了他们吗?”

    我瞪他们一眼,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少废话,赶紧上船。”一上船坐好,他们就明白了我的用心良苦。废八和吴亦诗一艘船,我和曲丽媛一艘船,得胜和骡子一艘船,那么剩下的老胡和叶蓓只能坐一艘船了。

    曲丽媛贪玩,上船的时候把是小月月抱了过来。小月月浓眉大眼,脸蛋圆乎乎的,是个小胖墩,非常惹人喜爱,再加上这几天和我们混熟了,一点儿也不认生,喊我路叔叔听得我心里那个甜,蜜糖都赶不上。船夫脚躅手划,小船缓缓行使在清幽的小河上。绍兴不仅江河如网,船只如梭,还有数不胜数的桥,船夫说有3000多座。近处的河道、舟楫、堤岸,远方的田野、村落、山影,好象一切都浮在水面上,青石筑砌的岸堤将水面劈成两半,绵延至水天极目之际。

    小船经过一座阔达十米的石拱桥,光线一下暗了下来,我莫名地想起了宾医生曾经给我发的那个信息: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一过桥洞,小月月和曲丽媛就在船上互相泼水,一个调皮一个淘气,嘻嘻哈哈闹个不停。望着这两个小可爱,我心内柔软异常。

    正当我陷入曲丽媛和小月月制造的温情中父爱泛滥之时,小河拐角处传来一阵马达的“哒哒声”,我扭头一望,一艘快艇从拐弯处“轰”地开出来,气势汹汹地朝我们驶来,越驶越近,丝毫没有减速避让的意思。船离我们越来越近,在快艇离我们不到十米远的时候,我依稀看见开艇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表情凶狠,他身边还有一个戴墨镜的,约莫四十岁出头,沉静的神情里有一股令人生畏的阴鸷。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忽然想起了,他们是何学良、何学善两兄弟。来的既然是这两个人,摆明了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时再叫船夫把船划到岸边靠岸,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我从船尾一跃而起,抢过船夫的船桨,站在船头,快艇即将撞过来之际,我把船桨朝开艇的何学善飞掷过去,遗憾的是被他低头避过,船桨砸在了快艇的船舷上。何学善迅速调整好方向盘,猛地朝我们撞了过来,我立即反身扑向小月月和曲丽媛。然而还没等我的身体落下来,我们的乌篷船“砰”地一声就整个翻了,我被倾侧的船身打了一下,跌落河中,我并不慌乱,闭住了气,刚把头从水里露出来,就看见快艇的船头直挺挺地朝我撞来,要是被它的马达卷中,我的脑袋立刻就要变成一团肉酱,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即潜入水中,往后游去。待我再次从水里冒出头来的时候,发现老胡和废八也跳入了水中,他们两人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叶蓓呆呆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中间有一道被犁开的水痕延伸至远方,旁边的水纹不断地向岸边荡漾开去,曲丽媛和小月月却已不知去向。

    我们水淋淋地爬了上岸。废八说除了何学善何学良两兄弟开的那艘快艇,后面还有一艘,也是两个戴墨镜的黑衣人开的艇,也是一上来就一声不吭的发动突然袭击,得手之后马上往前面的大河开去,那里出了主城区,水域宽广,一转眼就跑得不见踪影,想追也追不上,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早就精心设计好了的。我出道以来,一直是我算计别人,让别人乖乖地束手就擒俯首称臣,现在不仅自己老婆被绑了,连老胡和叶蓓的心头肉都被一块劫走了,这个乌龙可闹大了。

    我们在岸上焦躁不安地抽着烟,一根烟没抽完,得胜和骡子就先后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一个小时之后,带500万现金到云东路95号的绍兴钢铁厂,要是敢报警或者是迟到一分钟,就给他们准备好敛尸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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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总裁爱上我介绍:
小说以诙谐幽默的笔调描述四个大学生毕业后进入一个集团公司,遭遇到血腥的职场洗礼,心高气傲的路瑞被公司里的五大恶人联手整治,贬成清洁工,他在三个同室好友的帮助下与公司那些奸诈阴险的高层开始了一场捍卫个人尊严和价值的战争。
历尽磨难之后,路瑞终于获得公司董事长的赏识和重用。他与后来升至集团总裁的美女曲丽媛本是一对欢喜冤家,他们在公司的重大危机的关键时刻每每联袂出击、力挽狂澜,一次次成功地粉碎了躲藏在黑暗中的可怕的竞争对手的阴谋,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爱情将修成正果之时,路瑞一生的宿敌、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对手悍然发难,开始了他最后同时也是最凶狠最阴毒的总攻和报复,他能否像以往一样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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