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三章 酒馆血战
“老板,你挺机智啊!”大堂对峙的当儿,李无常来到酒馆老板身边,笑着称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板知道李无常这一行十几人不简单,看似只是打小报告的傻二愣子,但是一点都不紧张。若真是普通人,早就吓慌了。
“我是天罗帮主聂晋的人手,老板信不?”李无常轻轻一笑,眨了眨眼睛。
“怪不得你们听到聂帮主被骂傻子之后,都是一脸愤怒呢,嘿。说实话,鄙人私下里是挺佩服天罗帮的,只是力量单薄,又拖着一帮兄弟,所以不敢瞎掺和。”
老板倒是非常洒脱,丝毫没有感觉到奇怪。
“在这乱世中,能保住一条小命不错了。”李无常善观人,他知道这老板只是个生意人而已,最多比一般酒馆的老板实力强一些,有些能打的兄弟跟随,心眼不算坏。
至于他手下的那帮伙计,更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
李无常之所以透露,是因为已经有嫌疑了,就算这老板猜不出,大堂内的那帮江湖人士肯定会说的。来一句“那伙人刚才帮聂晋说过话”便足够了。
冯樟麾下的精锐不傻的。
横竖聂晋已经逃出去了,那干脆在这里闹出点动静,吸引注意力。
“老板你好,我是聂丙!”
聂丙也过来了,表情非常认真,“看你只是个生意人,不像大奸大恶之辈,所以给你提个醒,现在赶紧跑路,再迟一点,你们这伙人也要受牵连,甚至有生命危险……”
老板神色一震,赶紧拱手道:“原来是聂丙大侠,幸会幸会!”
说罢仔细扫过李无常一行人,发现倒是有几个年纪对的上,但是没有发现哪个身负内伤,知道聂晋肯定不在队伍中,顿了一下,小心问道:“聂帮主逃出去了?……你看我这嘴,嘿,就当我没问,不好意思!”
聂丙摆摆手,小声道:“赶紧带你的兄弟走,等下要血流成河了!”
只此一句,老板便知道聂丙等下要大开杀戒,无论是那帮说了聂晋坏话的江湖散士,还是冯樟麾下的精锐,都难逃一死,而酒馆肯定会被拆掉。
老板轻笑一声,淡淡道:“多谢聂兄提醒……兄弟们,从后门进去,将家当收好,今天就跑路,其实颍川早就没什么好待的了。”
看这架势,细软应该早就收拾好了,随时准备着跑路,果然有一手。
“是,东家!”手下们不慌不忙,赶紧绕去后门。
老板又冲聂丙道:“聂兄,相遇就是缘分,有什么好介绍?”
这是在询问往后去处的意思了。
在他看来,聂晋在身负致命内伤、手下损失惨重、又被多方高手追索的情况下,现在依然没有露面,肯定有人出手相助,而且是大势力。
“听说梁州东部很不错,老老实实开个酒馆,应该没多大问题。”聂丙淡淡道。
“多谢聂兄指点。”老板拱手道。
原来是法帅军出手救了聂晋。
怪不得。
劲气碰撞的声响传来。
大堂内已经打起来了,和众人所预料的一样,冯樟麾下的精锐占尽上风,很快就将那二十几个江湖散士打的落花流水,有几个没有骨气的开始跪地求饶。
外面的吃瓜群众口中啧啧不已,神色很是兴奋。
“想要鄙人饶命,可以,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有没有见天罗帮余孽路过?”精锐队长挥挥手,让手下们停止挥刀子,沉声发问。
“天罗帮余孽没见过!”
那名和聂丙吵架的剑客满头大汗,指着外面的李无常等人,颤声道:“不过他们几个有嫌疑,刚才还为聂晋说话来着呢。说天罗帮都是好汉,大家都听得真真切切呢……”
有了这一句,剩下的人赶紧附和,直说李无常一伙人有勾连反贼的嫌疑。
吵吵嚷嚷的,又掀起了一阵风波。
外面的江湖人士下意识的离李无常等人更远了。
而酒馆老板吩咐那些没什么武功的小伙计先走一步,自己领着手下那些壮汉拿着细软退到了另一边,看样子他们还想待一阵子再走。
唰、唰……
大堂内,精锐队长带头挥刀,将跪地求饶的江湖人士全部砍头,脑袋横飞,血注狂喷。
这种惨状让见惯生死场面的众江湖人士都咋舌不已,有些人已经顾不上看热闹了,提脚走人,等下连累到自己就不好了。
精锐队长一挥手,带队冲出来,三十几个人迅速将李无常等人包了一个圈。
见到李无常和聂丙都一脸平静,精锐队长哂道:“就知道你们不老实,说,到底是不是天罗帮余孽?”
李无常淡淡道:“军爷可是早就打定了斩尽杀绝的心思?”
精锐队长面色一寒,轻笑道:“没错……就是你们这帮入颍川想要趁机做些偷鸡摸狗的江湖人士弄乱了冯将军追索聂老贼的节奏。你们既然想摸鱼,就要有赴死的觉悟!”
此言一出,剩下看热闹的观众跑的更远了。
酒馆老板也领着那些壮汉继续退,退的过程中还低声吩咐些什么。
呼!锵!
就在精锐队长以为吃定李无常一伙的时候,李无常眨眼就来到他的面前,宝剑离鞘而出。
飘微剑法之雾里看花!
李无常的身形变得模糊不堪,剑气漫空,瞬间将精锐队长笼罩起来。
精锐队长感觉到死亡来袭,想要提气后撤却发现后方的压力更甚,一旦后撤必会给剑气击穿,当机立断之下提气左横,同时挥刀向前横扫。
叮!
刀锋被击了个正着,断成两截,接着是虎口发麻,灼热的真劲入体。来不及调息或者再横,精锐队长就感觉到脖子一凉,世界变成一片赤红,耳中传来队友们的喝骂。
唰!
刚刚才砍了别人的脑袋,脖子就被李无常削断,所用时间仅仅两息而已。
徐明龙、聂丙、姜明伦等人同时行动起来,往四面使出大范围的横扫招式,将涌上来的其他精锐杀的势子一顿,无以为继。
李无常旋身一扫腿,干脆利落的又扫飞四人,令他们如断线风筝般纷纷往后抛,直接将酒馆的木质墙面砸穿。李无常跟进酒馆,刷刷几剑将他们彻底了结。
后续的破坏当然还在继续,姜明伦跃起来,一记开山式,不仅将前面的两个对手劈翻,还把地面劈出一条深沟,一直延绵到酒馆后门。
其他人各有绝招,横飞的剑气将酒馆拆的一塌糊涂。
没多久,冯樟麾下的这队精锐就没有能站起来的了,仅有几个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苟延残喘。
“我他娘的……”
远处的酒馆老板忍不住飙了一句粗话,接着喃喃自语:“法帅军有这么多狠角色吗?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说他们没几个绝顶高手的?”
在他看来,这十几人当中最少有六七个有八品往上的实力,那个率先出手对付精锐队长的狠人甚至能和九品练练。而剩下的人手也没有低于六品的。
就这一伙人,别说三十几个精锐了,再多几倍也是送死的节奏。
酒馆老板手下的壮汉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千〇四章 襄阳援军
“把没死的都拉起来,好好审问!”
李无常在一具死尸的衣服上擦了擦宝剑,收剑回鞘,淡淡下达命令。
眼神扫过远处看热闹的江湖散士,冷哼一声,没做计较。被扫到的人立马浑身一颤,在李无常收回目光之后,赶紧撒腿子跑人。
几个亲卫立马去地上拉人。
还有三个没死,已经奄奄一息了。
聂丙来到脑袋一片空白的酒馆老板身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轻声问道:“我说老板,你咋还不跑呢?等着冯樟的其他人马来找你麻烦啊?还是心疼酒馆啊?”
老板回过神来,讪讪一笑:“一点也不心疼,这就走,这就走。”
顿了一下,犹豫道:“我……小弟,想问一下,需不需要帮忙,嘿,你们应该不需要,这就走!”
聂丙轻笑:“去开酒馆吧,以后我会去光顾的,要赔偿的话以后陪给你就是。路上千万小心一点,各路边线都不大太平。”
老板马上道:“是,是,聂兄说的是。放心,小弟也有自己的渠道和方法,没有危险的……聂兄保重。小弟这就出发,去房陵开酒馆,兄弟们,我们走!”
拱手告辞。
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认真道:“对了,聂兄,这段时间冯樟派了很多人去了淮安边线,只是不知道他本人在不在。阳那边应该好一点……”
聂丙点头,挥手赶人。
老板这才真的走了。
只剩李无常一伙和三名残存的精锐,外加一地尸体。
“说,冯樟在哪里?”
亲卫拎着小匕首逼问,“说出来饶你一条狗命,否则活剐了你……”
三名精锐早已奄奄一息了,基于求生本能,所以勉强打起精神回道:“我们只是小喽,哪里知道冯将军的具体位置?”
滋!
匕首捅进大腿,鲜血飙飞。
精锐惨嚎一声,牙根颤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了,“大哥,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只知道几条路线而已!您若想知道,小的可以画出来。”
其他两人赶紧附和,“是啊,我们这点人手还不到层次呢,哪能知道冯将军在哪里?”
亲卫嗯了一声,继续逼问:“那就把你们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大爷我听的满意的话,可以破例留你们一命,但是定要切了你们的右手,方显本大爷的手段。”
审问的当儿,李无常来到聂丙身边,轻笑道:“想不到聂三哥还挺心软的啊!”
聂丙摊摊手,苦笑道:“我跟大兄之前也开过酒馆,就在河内郡,规模和这酒馆差不多,不过我可比这老板惨多了,经常挨敲诈勒索和白吃白喝,不是朝廷的痞子校尉就是江湖混混。我当初也养了几个打手,但那也只能唬唬一般人罢了,唉……”
感同身受呢。
李无常点点头,表示理解。
聂丙续道:“几个人苦命人而已,何必杀光呢。我们正好要闹出些动静,消息泄露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时能跑路……你不会怪我吧?”
李无常笑:“怎么会!”
反正契丹、汉水帮、白道三方的绝顶高手都退了。
徐明龙走过来,略微有些可惜道:“无常,刚才就应该留下那个队长,说不定还能摸到冯樟的位置。现在就剩几个小喽,嘴里能有什么干货?”
李无常道:“有一点是一点吧。我一开始没想过弄死那个队长的,哪知道他两剑都躲不过去,剑削到他脖子上的时候还以为他能格挡一下呢,想收回来已经晚了。”
审问告一段落。
冯樟的位置虽然没摸到,但是摸到了几条路线,冯樟精锐小分队的行军路线。还有一套暗记。
另外,酒馆老板说的没错,冯樟已经调了很多人去淮安了,看样子还是有些不想放弃追踪聂晋。
“我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你是否可以放了我们?”那三个精锐看着那个审问他们的亲卫,战战兢兢道。
“表现不错!”
亲卫冷漠点头,抽出腰间的大刀,刷刷刷三刀,干脆利落的将他们的右手砍下了。在他们痛的昏迷之后,一一点穴止血,自语道:“能不能活,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本大爷是信守承诺的人。”
姜明伦拿着刚画出来的粗糙路线,笑道:“愣少,契丹人和白道都暂退了,冯樟那厮却将精锐队伍开到淮安郡内去了,可见贼心不死,我们再扯扯后腿?”
李无常想了一下,道:“淮安、舂陵、襄阳,路程不短,加之天气恶劣山路难行,冯樟的精锐队铁着脑袋要追的话,不是追不上,我们也快点去淮安吧,路上能宰人就宰,碰不到就算了。”
众人拱手称是。
……
冯樟本人还在舞阳北面不远,赶路的时候收到了舞阳的消息。
“什么,十一小队全军覆没?到底怎么回事?”
听完匆忙的汇报之后,冯樟都还没发话,严副将就大声咆哮。
手下细细解释:“差不多全军覆没,就剩三个半残的了,还没醒。问过其他目击者了,说是天罗帮余孽出手干的好事,连同酒馆都被掀翻了。只知道是十来个人,武功很厉害,具体细节就不大清楚了……”
“聂丙!”
冯樟冷哼一声,捏紧拳头,目露凶光。
严副将猜测道:“他们定是也在往淮安赶,刚好撞上了咱们的精锐小分队。所以大开杀戒,削弱我们追踪力量的同时,还有吸引注意力的意思在内。摆明了是帮聂晋打掩护、拖时间……”
冯樟沉声道:“可见还是在担心聂晋,所以我们前方要继续追击。我们亲自去寻聂丙,不能让他们区区十几人坏了我们追踪聂晋的节奏。”
……
舂陵。
苍掌柜、聂晋、赵逊一行人已经很狼狈了,可是雪越下越大,道路越发难行,已经甩了好几拨冯樟方的追踪队伍了,费了不小的力气。
关键,舂陵虽然很乱,但还是由东江派掌控,随时会碰到项家精英带领的队伍。
赵逊一直在打气:“各位兄弟,再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就到襄阳了。”
天气太冷,别说受伤的天罗帮众有些挨不住,就连聂晋都有崩坏的迹象,还好有苍掌柜时时渡气压住,一行人超过一百五十之数,多半都在咬牙苦撑。
殿后的秦改之回来了,面色凝重道:“情况有些不好,东江派已经发现冯樟的人马了,意识到了些什么事情,已经派了不少队伍出来,往舂陵西北压……”
赵逊面露苦涩。
秦改之又道:“不过有个好消息,后方的兄弟回报,法帅他们和冯樟的后续部队干了几仗,大获全胜,所以冯樟的节奏应该会缓一下。”
苍掌柜嗯了一声,看着众人疲惫的脸庞,有些不忍,道:“今天到此为止,择地扎营吧!”
报!
前方情报局的兄弟连滚带爬的来到队伍之前。
赵逊面色一沉。
莫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
“到了,到了,襄阳的援军快到了,他们在舂陵西南扔雷管扔跑了东江派几支队伍。大队伍还需要继续和东江派周旋,小分队明天就会到……”
幸亏是个好消息。
第一千〇五章 老友聚首
上午,雪势渐小。
苍掌柜、聂晋、赵逊一行人休息了一个晚上,精神稍微好了些。赵逊派了几个好手站岗放哨,其他人原地等候援军的到来。
众人都有些兴奋。
多日的逃亡,终于见到曙光了。
正午的时候,法帅军的援军及时赶到,打头的竟是魏信。他终究是不放心,亲自来了一趟,所带人手并不多,二百多人而已,不过个个都精神十足,还带了不少东西。
见到聂晋之后,魏信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没死啊?运气不错啊……”
聂晋苦笑,无言以对。
一众天罗帮众顿时就震惊了,他们从没有见过聂晋如此,只有聂甲不觉得意外。
赵逊打了个哈哈,笑道:“魏大哥,若不是你亲自过来一趟,我估摸着我们都跑不出舂陵呢。冯樟那个狗杂种贼心不死,搞得东江派都得了神经病一样……”
苍掌柜也打着圆场,“魏老弟,来的路上和东江派干了仗?”
和聂晋发火可以,对苍掌柜当然不敢托大,魏信解释道:“确实碰了面,不算硬仗,远程射箭扔雷管把他们赶跑了,不过我们应该要快点撤回襄阳,舂陵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对了,无常他们呢?”
赵逊回道:“在后边拖冯樟节奏呢,我们若是安全了,他们才会快速撤退。他们那行人少,没受伤,行动灵便,所以不至于有危险,累一点倒是真的。”
魏信嗯了一声,看向秦改之,吩咐道:“改之现在就交代一下通知无常他们撤退的事情,我们稍微修整一下就要上路了。”
秦改之点头,立马开始交代。
魏信又一挥手。
护卫们将打包好的连帽厚衣和皮靴子拿出来,分发给众人,另有外伤药、绷带、薄饼干粮和肉干。
准备充分,治伤、防寒、吃食都到位了。
“都赶紧换好衣服和鞋子,重新上药、包扎伤口,再吃点东西,暖和一下。”苍掌柜拿着肉干一顿猛嚼,逃跑这些天,根本没吃过几顿饱的,连他都有些饿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大家都在忙活的时候,聂晋来到魏信身边,问道:“大伯还好吗?”
聂甲一脸紧张的想跟上来,但是被聂晋一眼瞪回去。
赵逊及时吩咐旁边的人都走开一点距离,留出空间给聂晋和魏信。
他们肯定有话要谈。
魏信淡淡道:“大伯好得很,能吃能睡能喝,还整天嚷嚷着以后要教无常的孩子念书呢……”
聂晋哑然失笑,“他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教孩子念书?”
魏信斜着眼睛吗,哂道:“你若不是我大伯教,怕是连名字都不会写吧?得亏他有痴呆症,脑袋经常模模糊糊的,也不大记事,否则让他听到你的消息,指不定早就求无常来救你了……”
聂晋神色一怔,沉默了好半晌,才喃喃问道:“他不怪我?”
魏信叹问:“怪你有用吗?说实话,若不是无常、逊哥儿、明伦他们几个,庄子早就没了,不是被土匪吃干净,也是提前造反,然后被朝廷大军一巴掌拍死……那半年断了很久的粮……”
聂晋呼出一口气,“那是你要求无常来救我的?”
魏信哂笑:“你哪来的自信?我可没那么好心。无常确实是头一个问我的意见,我当时没有表态。最后是大家的一起决定的。你走运,没人反对救你……”
顿了一下,疑惑道:“对了,你干嘛也叫名字?不就是在冯翊见过一次吗,有那么熟吗?你那次还把他打伤了,他后来问过我很多次,说什么紫衣狠人,黑色真劲,我都糊弄过去了。”
聂晋笑道:“有些人见一次就够了,甚至听听平常的事迹就行了。再说了,我现在可是他的老师,叫他名字没毛病吧?”
看到聂晋略微得意的模样,魏信并没有出言唱反调,而是认真问道:“真放弃了?”
聂晋摊摊手,苦笑道:“我还能怎么办?使出了全力,没用,问心无愧罢了。以后不用那么劳碌了,把地煞刀法和多年来弄来的杂七杂八的武功总结一番,都传给无常,再好好陪陪大伯吧。”
魏信暗中松了一口气。
苍掌柜过来了,笑道:“没打扰二位老弟吧?我真怕你们打起来呢……”
魏信道:“怎么会,又不是小孩子。扯闲话罢了。”
苍掌柜捻须轻笑:“那就好。刚才偷听了几句……聂老弟你也是那个,二愣子庄,呃,清平庄的?”
聂晋解释道:“自少在那里待过几年,大一点的时候就闯江湖去了。”
苍掌柜惊叹道:“那你还真不得了,自己混江湖就取得如此高的成就。早先看到你的魔云功之后,我还怀疑你是哪个不入世的隐藏门会派出来为老百姓做些事情的弟子呢……”
这下轮到聂晋惊讶了:“老兄还知道魔云功?”
苍掌柜笑了一声,“苍炎诀、赤龙真气、冰莲劲之外第四大绝学,我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很难练,而且有些年没有现世了,所以名声渐渐没了,只有老一辈的人才有些印象……”
聂晋露出缅怀的神色,好半晌才淡淡道:“魔云功不是我闯江湖得到的,而是庄主哥哥留给我的,因为他说只有我一个人够资质学,他自己都没学哩……多少年了,信弟?”
魏信也很伤感:“该有四十七、八年了吧,那时候我才四五岁,你大一点,七八岁,那时候整天缠着庄主哥哥玩儿,上山打鸟,下河摸鱼。无忧无虑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返了,唉!”
苍掌柜沉默不语。
不难想象,应该有一段非常伤心的往事。
果然,聂晋抽了一下鼻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道:“老哥,应该是六大绝学吧。还要算上叶尔信的炎阳**和苏家的朦胧真劲……”
苍掌柜道:“没和叶尔信打过,所以对于炎阳**不做评价。至于朦胧真劲,和冰莲劲同属寒系内功,但是还真比不上冰莲劲。论实力,苏寒也要比林俱差半筹,他天赋虽然不错,但是现在掌着徐州的摊子,有生之年想追上林俱怕是很难咯,更遑论是超越……”
聂晋提起兴致:“老哥和他们两个都耍过吗?”
苍掌柜点头,解释一番,将招式、大致套路、韧性等方面都说的清清楚楚。
听的聂晋和魏信大呼精彩。
第一千〇六章 反打一记
当魏信带队全力往襄阳赶的时候,李无常一行人刚到淮安中部。
根据那副粗略的路线图,这段时间内截获了不少冯樟麾下的小分队,战果颇丰,如今正吊着冯樟和严副将呢。
按理说,冯樟在颍川已经立下了不下的功劳,就此罢手回洛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他好像铁了心要追击,信誓旦旦称最起码要弄死聂丙,让聂晋再失一员大将,往后就算要重新开始,也没有得力的助手帮忙。
冯樟亲领的队伍人手很足,所以李无常只得暂避锋芒。
“要我说,咱们也别刻意吊着冯樟了,赶紧进舂陵。我就不信冯樟的大队伍进了舂陵,东江派会没有反应。来个嫡系精英什么的,就算挡不住冯樟,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是叶颂和姜明伦的建议。
李无常想了一下,道:“再等一波苍前辈和老师他们的消息,若是已经冲远了,那咱们就马上进舂陵。”
傍晚的时候,消息终于来到。
是不在此行队伍的近卫军团好手。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姜明伦很奇怪,出言发问。
“回队长,魏军团长亲自出发了,带我们一路过来的。此前已经接到苍前辈和聂帮主了,眼下应该冲到舂陵西南了,很快就会进入襄阳。魏军团长说过了,法帅和各位长官不用拖冯樟节奏了,也不要想着挑动东江派了,全力跑路即可。”
报信的人手解释完毕之后,又道:“路线已经规划好了,小路,虽然难走一点,但是是捷径,咱们这些人手走起来问题不大。东江派的大部队就算想埋伏,也找不到地方……”
众人大喜过望。终究还是冲出去了。
二师兄嘿嘿一笑:“那还等什么呢,事不宜迟啊!哼,任他冯樟其奸似鬼,终究只能吃我们的屁……”
聂丙和大师兄却稍有遗憾。
他们两个还定了几套阴险的计划呢。
二师兄见状,赶紧扯着大师兄,出言道:“我说老大,你不会不服气吧?不要乱来,眼下最要紧的是快点回襄阳,想报仇以后再说……”
大师兄可惜的叹道:“真是便宜冯樟了,咱们好不容易没了后顾之忧,本来可以阴他一记的。”
姜明伦苦笑道:“大师兄,咱们之前在颍川不是阴过他一次了吗?让他挂树上不敢动来着,你还没消气?”
大师兄道:“那算什么阴?又没伤到他……”
得,还是不服气。
李无常笑道:“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了,那就回去和冯樟打个招呼,直接亮明咱们法帅军的身份,再跟他放几句狠话,让他小心一点,接下来双方都绷紧神经。这叫装完逼就跑,贼爽!”
徐明龙摸着下巴,道:“那咱们在舂陵要跑的更快才行,项魁、项泰和他们那个老怪物族叔肯定是没空的,但是项家的精英子弟也有不少的。”
大师兄这才搓着双手,满意道:“放狠话不错,气气冯樟,嘿!”
主意已定。
兵分两路。
李无常、徐明龙、姜明伦、大师兄、二师兄、聂丙,再加上叶颂和两名领路的亲卫即可,其他亲卫和情报局的兄弟先一步上路。
淮安,显冈。
正在和严副将圈定围剿线路的冯樟接到前方斥候火急火燎的汇报:“冯将军,好消息啊,聂丙他们不耐烦咱们的追索了,已经反过头来杀上来了,挑了咱们左翼的把守队伍,眼下就停在南面约摸十里开外的荒野之上,点名让冯将军您和严副将前去呢,说是……说是要弄死你们两个。异常的嚣张狂妄……”
砰!
冯樟一拍桌子,狠狠道:“我看聂丙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传令下去,马上集结好手全力前进。既然想作死,那就成全他们。”
严副将正要去下令,冯樟又道:“两面的队伍慢慢散开,再前进一点距离,再快马去通知更前面人马,挑出两支精神的队伍,三面包拢,我们亲自从正面冲击。”
一老成的护卫道:“冯将军,会否有诈?聂丙一行人才是几个而已,凭什么反打一记?”
此言一出,引起附和:“是啊,将军,会否是聂晋伤愈了?想着釜底抽薪?”
冯樟不屑道:“不可能。叶尔聪拍伤聂晋之时,有不少人看在眼里,那等严重伤势没有个一年半载休想痊愈。过了这么点时间,聂晋了不起好了三分,跑路或许没问题,反打绝无可能。”
话语斩钉截铁,众手下不好再出言劝告。
因为怕聂丙等人虚晃一枪,所以冯樟和严副将所带好手不多,全力往南面干,其他人在后面跟着,配合两翼的人手慢慢包拢。
就算包一个大圈,也要将聂丙弄死。
十里地并不远,众人提气狂奔,不多时便到了,路上确实有不少死尸,血迹很鲜艳,可见是刚刚死去不久。
聂丙一伙人还在附近。
“给我找……”冯樟大手一挥。
众手下四散去寻。
一声长啸响起来,飘荡荒野,连绵数里。
数个绝快的黑影奔袭过来,打头的正是聂丙,他一脸嚣张:“冯樟,上一趟你做了上树蛤蟆,今趟可敢单挑?”
“有何不敢?”
冯樟跃过数丈距离、拔剑,而后腾空而起,一气呵成。直冲聂丙。
严副将一挥手,招呼成群的护卫,大喝道:“随我上,杀了那帮狗杂碎!”
当然不能任由冯樟一个人上。
聂丙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倒拖着大刀快步前行。
一对一,挥刀、挥剑,劲气划过长空。
两人硬碰数记,中间爆发出一阵阵巨大的轰鸣,摄人心神。
冯樟大感之力,借力往后抛飞,大笑道:“聂丙小儿不过如此……”
落地换气之后,再次突进。
他的神态虽然异常轻松,但是内心并不敢托大,聂丙的实力就算比不上他,也差不了多远,刚才那几次毫无技巧的硬碰让他大感吃力。
散开寻人的护卫们也回来了,随着严副将的手势,慢慢包拢上来。
李无常等人也动起来了,以聂丙为中线,分列两侧,提着家伙冲锋。
大师兄狂笑道:“严副将,跟着冯樟没前途。何不继续做盐货生意呢……荆州也可以做,咱两一起……”
严副将大怒,喝道:“江洋大盗,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第一千〇七章 激烈对拼
大师兄这昔日的江洋大盗如此大声的说起私盐勾当,严副将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提着宝剑直冲大师兄,略有“杀人灭口”的味道。
“呦呵!你还想和鄙人单挑不成?”大师兄当然不虚,当即提速冲上去和严副将短兵相接。
严副将是有几板斧没错,但总归没有冯樟厉害,不出二十剑就被大师兄杀得节奏大乱,边挡边退,同时指挥护卫们围上去。
冯樟已经和聂丙及徐明龙战做了一团,他休养多时又携怒而来,全力发挥之下,一对二竟然不落下风。
姜明伦和二师兄在东一刀、西一剑的牵扯围拢上来的护卫,压力有,但是并不大。因为冯樟赶路赶的急,跟随他过来的护卫不算特别多,五十多个而已。大队伍还需一些时间才能包上来。
至于李无常,他在打酱油,跳来跳去,眼珠子在严副将和冯樟之间转来转去,寻机会。
然而这个打酱油的却让冯樟压力激增,心道:那厮到底是谁,为何轻功如此高明?随随便便的穿过数层护卫的围剿,在背后晃来晃去,让人心中发寒。
冯樟心里有了顾忌,所以不敢使全力,渐渐被徐明龙和聂丙拿走主动。不过他终究是实力超群之辈,所以徐聂二人想要彻底压下他,一时半会儿绝不可能,还得慢慢耗。
严副将却没有冯樟那般防备了。
“严将军,小心……”数名护卫一同大喊。
原来李无常觑了个空挡,闪到严副将身后,挥剑刺向他的后心。
严副将这才反应过来,直觉后脑生风,然后后背一凉,紧接着胸口剧痛,低头一看,看到了带血的剑尖,耳边听到了嘲讽的声音:“好好的私盐贩子不去当,偏偏跟着冯樟打混,这下凉了吧……”
李无常抽剑,接上一腿,将严副将踢飞。
大师兄跟上一脚,将严副将踢开三丈有余。他重重的跌在雪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鲜血瞬间将将周围的积雪染红。
护卫们见到这副惨状,口中一面大喊着“严副将”,一面奔过去扶起他,发现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当即挥动着刀子不要命的涌向李无常和大师兄,直接上看家本领,状若疯魔。
李无常和大师兄疾退数步,稍作调息之后迎面而上,几记凶狠无比的群攻将护卫们杀的溃不成军。
另一边的聂丙盯着冯樟,哈哈大笑:“冯樟,这下服了没,还不跪地投降?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肯恭恭敬敬的磕几个响头的话,本大爷破例饶你一命。”
徐明龙也冷笑:“冯樟,你带这么点人手就敢火急火燎的赶上来,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你老子冯忠义在此,也要魂断鄙人剑下……”
两人一面加大攻势,一面骚言骚语,极尽嘲讽,尽量扰乱冯樟的心神。
冯樟这厮的功力和经验明显比苏少宇更胜一筹,综合实力不下林无就,更可怕的是因为饱经军伍磨砺,韧性极为惊人,当真是难缠之极。
就算是换了状态全满的林无就过来,徐明龙和聂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他们两人已经使出十二分力气了,总有将冯樟压下的趋势,但是总被冯樟摸到些许扳回主动的机会。
徐明龙此前那点不屑已经烟消云散,怪不得冯樟才三十多岁就能和杜成业、古浩瑜之流平起平坐。
“哼!”
尽管副将惨死,但冯樟手底下没有丝毫的慌乱,从容的抵挡,口中平静的喝道:“所有人听令,不许撤退,都给我往死里干……”
说罢来了一记旋风腿,将地上的积雪和烂泥掀起来,化作伤人利器扑向徐、聂二人,然后趁势突进,连挥九剑,正是他冯家剑法的精要招式。
连绵的剑气交织成无形细网,将徐、聂二人包拢在内,慢慢压缩。
聂、徐二人宛若变作网中之鱼,空间渐小,四面皆是犀利无比的劲气,两人对视一眼,达成自左方突破的默契,暴力撕裂之后才感觉冯樟已经跃到了正上空,以上打下,剑尖愈来愈近。
更要命的是,数名悍不畏死的护卫包了上来,眼中皆散发出嗜血的光芒,刀子舞的密不透风,一副就算是死也要扯住两人让冯樟得手的架势。
叮!
一声清脆的长鸣,余音不绝,刺耳无比。
紧接着是一声惨哼,那是从冯樟嘴里发出来的。
原来半空飘来一把铁剑,扎在了冯樟的剑锋上,令其势子一顿,身体偏离,再也无法正面下压。
压力骤降之下,聂、徐二人撕开护卫们的包围圈,杀了出来。
长剑已经离手,李无常自腰间抽出不悔短刃,施展鬼影步,闪过数柄砍过来的大刀,没做过多纠缠,直扑已经离地的冯樟。
白色的连影再现。
冯樟和一众手下终于变色。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再意识不到李无常亲临的话,那就白混了。
当!
心神大震的冯樟勉强横剑挡住李无常一记正面竖劈,顿时感觉好似被迎面迅速扑来的千斤巨石顶了一记,浑身剧颤,踉跄的连退七八步,险些站立不稳,热劲入体,难受的想吐血。
“挡住他……”护卫们口中皆发出怒吼,放弃围杀其他人的动作,纷纷猛提真气跃向李无常和冯樟。
绝不能让李无常和冯樟单挑,否则只是单方面的穷追猛打。
这一点大家有共识。
呼、呼!
左右两侧树立起两道数丈大小的白色劲气墙,硕大的十字夺目异常,透亮的颜色令漫野的白雪黯然失色。
就这么两道墙面,完全阻隔了左右两侧的前进路线,避之不及者被撞上,当即毫无悬念的被撞飞,刀子脱手,口喷鲜血。
还有护卫自李无常后方继续突进,但是完全跟不上李无常的步伐。
而最厉害的几名护卫已经来到冯樟身边,同时发力将冯樟扯开,堪堪躲过李无常的致命杀招。
随着一阵低沉的闷响,地面瞬间出现九条深陷的沟壑,每一条都超过二丈长。
冯樟松了好大一口气,额头上流下硕大的汗珠,握剑的右手心也被汗水打湿。
“他娘的!给我宰了他……”冯樟被激起凶性,稳了一下气息之后,就开始前进,双目一片赤红。刚才不明李无常身份,所以有些措手不及,现在要重整旗鼓。
李无常是拿不下的,冯樟选择硬顶只是想保住性命而已。
因为跑肯定是跑不过的。
“杀!”冯樟的护卫也不是盖的,喊着号子冲锋,誓要将李无常碎尸万段。
反倒是徐明龙、大师兄、姜明伦等几人现在无人理会了。他们当然不能闲着,立马冲进战圈。
第一千〇八章 从容逸走
双方的斗争更加激烈。
冯樟曾和契丹精锐部队打过仗,单枪匹马杀穿一条线的事情也经历过,但压力并有现在这么大,眼下的场面可称他出道以后遇到最强的精英战。
对方单单李无常一个人就牵扯住了绝大多数护卫。
至此始知什么南阳帮、什么左骞都是空的,救走聂晋的正是法帅军。
事情稍微一理就顺了。
李无常亲自出马,麾下一流高手倾巢而出,加上那个所谓情报局的配合,在颍川不择手段,刺杀、放风、拱火,掀起起滔天风浪,将各方势力戏弄于股掌之间。
聂晋早已到了舂陵,不难想象法帅军驻襄阳的部队很快就会接应他们,想追已经没有可能了。
而现在估摸着就是他们这次营救行动的最后一票,要不然李无常也不会选择暴露身份。摆明了是气人。
事情大概如此。
但有一点冯樟怎么也想不通:法帅军为何会出手帮助聂晋呢?
天罗帮的势力早已经散去,大龙头聂晋身负重伤,昔日的猛将也损失惨重,就算拉起点残余也无法壮**帅军,李无常为何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出手救助呢?法帅军地盘虽大,但终究离豫州太远。
还有,法帅军和天罗帮根本没多少交集,硬要算的话,当初在冯翊还有过矛盾呢。
当!
李无常又是一刀劈过来,将冯樟劈得连连后退,又搭上了一个护卫的性命才堪堪稳住势子,也打断了冯樟的胡思乱想。
冯樟非常生气,但是无可奈何,严副将已死,他自己和聂丙及徐明龙火拼良久,损耗了大量的真气,带过来的五十多个精英也在逐一倒下。
聂丙哈哈大笑:“冯樟,好玩不?大好的局势,不去追绞契丹人和白道高手,却不辞劳苦的追我这无关紧要的闲人,这下一头栽沟里了吧?”
冯樟躲开李无常接二连三的攻击,勉强收慑心神,狠狠道:“不要得意的太早了,舂陵的局势还不一定呢。就算我的队伍追不上聂老贼,东江派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聂丙哂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自欺欺人?不妨告诉你,法帅军魏信军团长亲领大军已经杀到舂陵了,东江派那些渣渣队伍就算追上了也是自寻死路……你有没有感觉很奇怪?让鄙人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帮主和魏信军团长乃是少时玩伴,情逾兄弟……”
冯樟和众手下听的心直往下沉。
他奶奶的!
魏信和聂晋竟然是兄弟。
凭着魏信对李无常的影响力,想要救聂晋,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轰!
姜明伦一刀劈在冯樟后方,将其迫至右侧五六丈开外,阴森一笑:“法帅军姜明伦见过冯将军,这一刀算你弟弟冯松的,当年他带人欺负了我们庄子的杨大爷……”
近卫军团大队长,号称法帅军第一猛将!冯樟当然听说过,他心中泛苦,怪不得总觉得姜明伦那把大刀格外显眼,招式也凶的可怕。
可恨当年弟弟冯松自冯翊回洛阳找他帮忙出头的时候,他没有重视。
若是稍微留意一点,早在许昌西面那个小野村就该发现李无常和姜明伦的身份了。
“将军小心……”又是护卫们的呼唤。
六道剑气横面过来,冯樟不敢硬挡,只得一退再退,徐明龙挥剑劈散两面匆忙顶上来的护卫,沉声道:“法帅军徐明龙见过冯将军。冯将军不愧是朝廷军伍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徐某佩服之至。今趟我们以多打少,还望冯将军不要见怪……”
明明是以少打多,徐明龙偏偏要说以多打少,可见他根本没把冯樟的护卫们放在眼里,尽管他们有不少上了七品的一流高手,加起来有着相当不俗的战力。
很有打击冯樟一方士气的意思在内。
冯樟听的暗恨不已,众侍卫也是破口大骂,下手更狠。
这个梁州巨寇,他奶奶的,简直太嚣张了。
不过冯樟此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李无常、姜明伦、徐明龙三大高手亲自出面,外加聂丙和一个江洋大盗,还有几个剑术高超的一流高手,也算看的起他了。
所以就算是败退,也没有什么可丢脸的。
这个念头刚刚滋生,冯樟立马压下。
不能跑。就算要跑也不能太过直接,否则士气会大乱,用不了多久,都会被李无常逐一宰掉。
昔日,李无常可是有着当枪匹马杀到贾宋跟前的光荣战绩,不仅为徐明龙争取了逃命的时间,还杀了不少贾宋身边的亲卫,还包括老牌悍将尤大兴,最后从容逸走。如入无人之境,凭的就是一手过硬的轻功。
过去那么久了,李无常的功力肯定更强,轻功也上了台阶。
边战边逃吧。
大部队应该也快到了。
念及此,冯樟大喝一声,“法帅军反贼凶猛,此处的地形对我们不利,且战且退……”
挥剑挡住李无常,硬碰几招之后,提气后撤。护卫们汇拢,护在冯樟左右,保证阵型的同时,边战边退。行动利索,纪律严明,让人不得不佩服。
李无常等人趁势追杀,挥动着刀剑,口中喊杀,逮着了就下死手。追了一阵子,二师兄猛然道:“无常,差不多了,人来了……”
李无常聚气一听,发现左右传来成片的破风声。
冯樟的大部队包拢上来了。
“那就……”
李无常停下脚步,抬手吩咐道:“算了吧。算冯樟走运……”
果断转身。
硬追的话肯定有机会,但是也会陷入重围。
此时抽身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虽然没能弄死冯樟,但已经狠挫了他的锐气,还宰了严副将和一批精锐,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大师兄不忘撂狠话:“冯樟小儿,咱们之间的恩怨往后再算,你可别先死在契丹人手上了哈……对了,你可以唤我为大师兄。”
长笑一声,转身,紧随李无常的步伐,往南逸走。
看着李无常等人的身影慢慢远去,渐渐变成小黑点,而后消失,护卫们松了一口气,问道:“将军,咱们要不要再追上去?”
冯樟摇头,叹道:“算了。他们都是独当一面的一流高手,一心逃命的话,咱们追不上的。就算追到舂陵,没追上他们反招上东江派就划不来了。”
遗憾之色尽显。
护卫狠狠道:“他大爷的,法帅军竟敢出手相助,这笔账往后一定要和他们算清楚!”
这是无奈之下的狠话了,给己方找个台阶下。
第一千〇九章 加倍了解
没了冯樟的追索,李无常等人一路无阻碍的出了淮安,到了舂陵之后,碰到了情报局的接应人手,穿越捷径,很顺利的回到了襄阳主城。
苍掌柜、聂晋、魏信等早已经到了,见到李无常等回来之后,大喜过望。
营救行动终于结束。
还算圆满。
由于聂晋和众位天罗帮帮众的伤势有加重的趋势,李无常琢磨了一下,还是一鼓作气回房陵,因为襄阳主城各方面还比较简陋,药材也不齐。
法帅军出手救了聂晋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宣扬的当然是冯樟,为了引起各方对法帅军的痛恨,冯樟将颍川发生的事情细细总结了好一番,稍微增减,专门派人去各州散播,扩至整个中原。
陆西法趁各方大量好手齐聚颍川之际将法帅军麾下一流高手全部调到颍川,先有冒充南阳帮成一鸣、并勾结林无就对白道下手,中有化名曹孟德四处挑火,再有冒充普通江湖人士挑动白道和契丹人死斗。
期间,陆西法分兵偷偷寻到了聂晋并将其转走,魏信亲领护卫队去舂陵接应。
如今聂晋被法帅军扣押,已经进入了法帅军的势力范围,地煞刀和各类功法早晚尽归法帅军。
消息一散开,各方果然都炸了。
白道众帮派的高手火气冲天,拍桌子破口大骂的有之,请求苏寒集结好手杀入襄阳的有之,甚至还有人建议和东江结盟,一定要提前压下法帅军的气焰,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契丹人倒是没有很愤怒,叶尔聪和耶律峰只是提起了对李无常和法帅军的兴趣,经汉水帮的人详细介绍过之后,耶律峰拿着短刀刻下了“李无常”三个字,目露玩味和兴奋。
赤龙会倒是有些高兴,因为南阳帮已经择出来了,其他势力痛恨法帅军真是卢士龙卢士凯兄弟乐意见到的。
东江派的心思和赤龙会大同小异,高兴的同时,还出动小分队去豫州再添一把火,企图鼓动一些天罗帮早先散去的残众。很简单的挑动:帮主被法帅军扣押了,你们还不去房陵闹事?
散在豫州各地的天罗帮残众会不会去房陵闹事还不知道,不过各路江湖人士倒是稍微有些想法,心里琢磨着:凭什么让法帅军独占聂晋的宝刀和功法?若有大势力进攻法帅军,那咱们是不是得掺上一脚?
左骞听到之后,有些吃不准的问左右:“你们说活看,聂帮主会否真被李无常扣住了?”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都是传言,虽然传的有板有眼,但终究没有亲眼见过。
李圣泽斟酌一番,认真道:“首领,我觉得还是不要过早下论断。我们可以先派人去和法帅军交涉,如果聂帮主真被他们扣住了,我们可以出大代价换回聂帮主和他的部下,态度可以稍微强硬一点。眼下法帅军虽然暂时无忧,但他们应该还不敢和咱们彻底闹翻……”
这个提议不错,左骞点头答应;“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能和平换回聂晋当然是他心里期盼的,一是因为聂晋乃他的私交好友,二是因为聂晋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手段非凡,若能加入巴陵军,那巴陵军自然水涨船高。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左骞心里也没底,他能出的东西不外乎黄金。
颍川发生的事情若真如传闻中那般激烈,那李无常定然费了不少力气和心血,没捞到好处岂会放走聂晋?最起码得拿到地煞刀法吧?
众所周知,法帅军中使刀子的高手并不少。李无常和姜明伦打头,下面还有周方、郭老鬼、韩大志等,外加不少近卫军团高手。连徐明龙和魏信早年也是用刀的好手,近几年才改用剑的,若有地煞刀法,他们还不得马上就“重操旧业”?
还有,法帅军并不缺黄金。
若李无常不乐意放人,难道还能硬抢不成?
聂老谋士看出左骞的担忧,当即拍着胸脯道:“首领,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吧?李无常大婚的时候,我和他喝过几杯,应该会有点薄面……”
左骞想了一下,道:“也好!若是李无常态度很硬的话,那就先别太强求了,委婉的告知他别伤聂帮主性命就行了,这一点应该可以。”
他们商量了半天,殊不知聂晋不仅不是李无常扣押的,还当上了李无常的老师。
洛阳城就更热闹了。
冯樟向卢元恪、卢元羽、冯忠义等人汇报的时候,当然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夹杂了一些合理的猜测。
“聂晋竟然和法帅军的魏信是兄弟?”冯忠义大感诧异。
“确实如此!”
冯樟点头,面有遗憾:“聂丙亲口说的。李无常、姜明伦、徐明龙亲自出马,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若不是有那一层关系在,李无常何必冒那个风险?若是一不小心栽在颍川,法帅军脱几层皮还算轻的。”
卢元恪缓缓叹道:“就算是李无常、姜明伦、徐明龙亲自出马,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好手,他们在颍川的整体实力还是及不上朝廷、契丹人和白道,最后竟然让法帅军占尽便宜,呵!”
冯樟马上请罪:“王爷,属下确实是大意了,完全没有往法帅军那处想,还以为是左骞或者东江派搞鬼呢,我想着那两方眼下都忙得很,所以……”
“没有怪你的意思!”
卢元恪摆摆手,道:“你能果断抓住时机上主力,绞了那么多契丹人、汉水帮和白道的高手,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为洛阳与河东减轻了压力。”
冯樟恭敬道:“多谢王爷夸赞!”
接着苦笑一声,略有无奈道:“时机确实是好时机,不过是李无常一手营造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成了他手中的一把刀,为他转移聂晋争取了时间和条件。若主力部队一直在南面徘徊的话,聂晋一行哪有机会冲边线?就算硬着头皮冲,我很快就会撵上去,唉……”
卢元恪看向卢元致,问道:“元致,在长安城的时候,你和李无常该有些接触吧?”
言下之意很明显。
这是要加倍了解李无常。
卢元致苦笑道:“接触是有些接触,不过对于他的内在我也不了解多少。那时候,他外表看上去就是个二愣子,神经粗,性格一点都不强势,按理说当一方首领很勉强。
若硬说有心机的话,他当时隐瞒了武功,几乎把所有人都骗了,包括李家人在内。爆出来之后,我也没想太多,只以为那是一种大家族的自保手段。
至于其他方面,嗯,他对富民有一套,这个大家多少都知道一点。还有,他喜欢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饮品食物药物、打猎工具、建造利器,刚去兵庄那年,他还在大雪天弄出了青菜,拉到长安城到处卖,狠狠捞了一笔。另外,法帅军的打仗利器大家也是知道的,我敢打包票,不止是重视工匠那么简单,他才是最关键的领头人物……”
第一千一十章 原来如此
李无常才不管其他势力是怎么想的,反正顺顺利利的回到了房陵城。
让王万宏、杨素等人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
期间情报局当然有过汇报,一般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其中的凶险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聂晋现在成了李无常的老师,法帅军的重要人士当然要见面,眼下在房陵的都抽空过来打招呼,不在房陵的开春以后再说。
奶娘得知聂晋的身份之后,非常惊讶。
她对中原各大势力和局势并不怎么了解,但是对于聂晋,她还是略有耳闻的,平时和街坊谈笑间偶有说起,印象很简单,聂晋就是个黑道大魔头。
怎么来房陵了?
“聂晋见过郑大姐!”聂晋倒是很坦荡,对奶娘的称呼随了魏信。
“你好……你好!”
奶娘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打了声招呼,局促道:“请坐,我去泡茶……”
说罢扯着李无常的袖子,拉到一边,细细询问。
“臭小子……”
奶娘骂了一句,马上意识到声音有些大,随即压低声音道:“聂帮主,他,别人说……说他是黑道霸主哩,大魔头来着,现在怎么来房陵了?还成了你的老师?”
语气非常紧张,深恐李无常吃亏。
李无常心中涌起好玩的感觉,随口笑道:“没错,他就是黑道霸主啊!”
奶娘瞪着眼珠子。
李无常举手投降,解释道:“好好好,奶娘,您别紧张。聂老师虽然是黑道出身,但他率领天罗帮顶住契丹人,顶了好几个月呢,虽然败退了,但是虽败犹荣,朝廷和白道都做不到呢。
而且,聂老师也是咱们庄子的人哩,和魏大哥很要好,只是少时就离家了。就是因为看不惯朝廷的胡作非为,才想要做些大事。
再说了,什么黑道白道,不过是外人贴的一个标签而已,黑道并不一定就是坏人。我在外人眼中,不也是一个无耻的反贼吗?道听途说不可靠,眼见才为实嘛!”
奶娘这才放下心来,喃喃道:“竟然能顶住契丹蛮子,那他可真了不得啊!”
聂晋心里好笑,朗声道:“大姐,我不是大魔头哩!”
奶娘完全没有想到聂晋能听到她说话,赶紧撒开李无常的袖子,回头尴尬一笑:“聂老师勿怪,老婆子惯了和街坊拉家常说闲话,没别的意思……我去泡茶。”
这才下去了。
林琴和小茹倒是没多大惊讶,老老实实和聂晋见礼,随李无常称老师。
“都别客气,小心点!”聂晋起身虚扶一下,笑道:“既然都叫我老师了,那我可得拿几套好招式出来给你们两个了,都练武了吧?”
“练了呢!”
小茹和林琴点头,恭维道:“太好了,老师可是有着移动武道的美誉,这下我们两个有福了。”
聂晋哈哈大笑,指着林琴:“你林家的仓库里的存货怕是不比武道阁差多少吧?以前没学?”
林琴老实回答:“没呢!以前家里没有硬让学武,学些诗词文章和女工罢了,武功只是入门而已,来房陵之后才重新捡起来的……小茹和青青指点我来着呢!”
聂晋嗯了一声,“这世道,有些武功傍身总归是好的。不过你不用着急,好好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到时候我也能当师公了,哈哈……”
林琴小脸一红,挽着李无常的右臂,一脸幸福。
肚子是越发大了。
十月怀胎,只差几个月了。
聂晋又仔细看了小茹几眼,评价道:“天赋不错,六品了?”
小茹点头,拉着肩上的白绫,嘻嘻笑道:“才进入不久,使绫子呢,老师可有使绫子的招式?”
聂晋傲然道:“没有我也能创出一套来!”
奶娘已经泡好茶了,还吩咐厨子还做了些精致的菜肴,弄了几壶酒,一并端了上来。
谈笑间,魏信带着魏大爷和一群老大爷过来了。
“小晋,真是你吗?”一群年过八十的老大爷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激动的看着聂晋。
快五十年没见了,当初的小屁孩也老了,哪里还认得出。
老年痴呆症,时好时坏,听魏信说聂晋回来了之后,一个个都清醒无比,当即结队赶到帅府见面。
人生七十古来稀,八十多岁身体还这么硬朗已经是很难得了。
聂晋赶紧起身,上前扶着魏大爷,眼珠含泪:“大伯,各位叔叔,是小晋哩,这么多年没回来看大家,是我的不是,我给大家赔罪……”
一帮老大爷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嘿,终于长大了,看起来越发英气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回家打个招呼,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大家都很担心哩。”
上下好一番打量,还把聂晋当成昔年那个贪玩的小男孩。
父母早逝,性格内向,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心肠却是极好的,人虽小,但是非常礼貌好学,也很有主见。
庄主被害死之后,嗓子都哭哑了,小小年纪,拳头都捏出水来了,咬牙切齿的说要去闯荡江湖,等学好本事去报仇雪恨,怎么拉到拉不住,这一去就是几十年。
这是各位老大爷对聂晋的印象。
十来年前,天罗帮声名鹊起,可惜那时候众位老大爷已经意识模糊了,而一些相对年轻的男人,多年前就应召入伍,之后死在战场上了。
李无常看着这场重逢剧,很是感慨,笑道:“众位,今日就别重逢,就让我们痛饮一场庆祝。”
说罢轻声对身边的丫鬟道:“去那些甜酒和果酒,再让厨房多弄些菜!”
丫鬟应声下去。
魏大爷这才过来一把拉住李无常,对聂晋道:“小晋,这是咱们的庄主。脾气和当年的小柳一模一样,不过性子比小柳要强一点,是他保护大家的哩,不止咱们庄子,还有周边的七八个庄子,要不然早让土匪祸害完了。”
李无常暗忖,原来当年的庄主姓柳。
该不会是柳家的公子哥吧?
聂晋点头道:“我知道。我现在当了他的老师呢,一定把一身的武功全部传给他。”
大爷们回忆道:“小柳当年说,庄子里只有你才是学武天才……学成了?”
聂晋笑道:“学成了!”
魏信附和道:“各位叔伯,晋哥是九品高手呢!他很多次想回来看望大伙儿,可惜太忙了,您几位多少也知道一点,现在中原乱的不成样子,契丹蛮子太嚣张了,晋哥之前就是在打契丹蛮子。”
“好!”
大家拍手大声叫好,竖起大拇指:“这才是咱们平民庄子出去的好汉,敢打契丹蛮子,好样的!”
李无常拉着魏信,悄悄问道:“魏大哥,谁害死了那个……柳庄主?”
魏信恨声道:“主谋早死了……不过卢士清和卢士言也脱不了干系!”
原来如此。
第一〇一一章 自当尽力
聂晋执意不住帅府休养,所以李无常在城北给他划了一所空置的大宅子,和魏信、杨素二人的宅子离的不远,算是邻居了。
仔细看过宅子的格局和布置之后,聂晋拉着聂甲、聂丙,以及剩下的天罗帮部众一起住。说是房子太大,一个人带几个仆人住的话,太冷清了,也太浪费了。
王万宏对于聂晋和其部下的到来非常重视,带着周方和胡本路到了聂晋新居问候,带了不少礼品,还添了一些做事的人手。
“聂师还满意吧?”王万宏品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王部长切勿客气,直接叫声聂老哥吧,横竖我痴长你几岁!房子我很满意,房陵城果然如传闻般建设的很不错,比洛阳成都差不了多少了,无论是人气还是各方面的设施。”聂晋笑道。
“是啊,特别是城北!”聂丙附和道。
“嘿,城北建设的最早嘛!”
王万宏解释一句,又道:“既然聂师这么客气,那我就占个便宜,叫你一声聂老哥,你叫我一声王老弟。哦,对了,这位是周方老弟,房陵本地人,学问和武功都很不错。这位是胡老弟,也是清平庄子的人哩,当年在梁州打过吐蕃人。这两位都是我的副手,平时做事都很认真努力……”
胡本路和周方赶紧道:“见过聂师!”
他们都知道了,聂晋是清平庄出去的,和魏信是兄弟,也很得李无常敬重。
不算这些,单凭聂晋抵挡契丹人的壮举,就值当尊敬。
聂晋微笑着点头,道:“听说过。都是人才啊……周老弟的刀法在梁州东部一带很有名气,有空可以切磋一下。胡老弟还是镇长是吧?”
周方大喜:“切磋之语,实不敢当,能得聂师指教一二,周某荣幸之至!”
胡本路笑道:“嘿,镇长只是兼任,兼任。其实小弟也没啥本事,武功不成气候,加之腿脚不便,所以上不了战场,就在后方是看看场子,帮王部长打打下手。照聂师和各位天罗帮的兄弟差远了。”
聂甲、聂丙等人自谦一番。
大家客气一番,彼此熟络之后,王万宏说起正事:“无常跟我交代过了,说各位兄弟都是有本事之人。想要做什么差事就直接提出来,不用客气。至于军部那边,魏信、徐明龙两位老哥你们都熟了,和他们说就行……若想歇一歇也没关系,往后再提,咱们法帅军向来最重视人才,有的是发挥才华的地方。”
关于安排,之前李无常在颍川已经诉说过大概了,王万宏再度过来就是确认一番,很正式,也算是安大家的心,毕竟王万宏是法帅军的第二把交椅。
聂晋点头道:“有劳王部长了,这段时间兄弟们确实累着了,开春再说吧。”
王万宏道:“也好……呈上来!”
手下们搬上一些箱子。
周方打开一个里面全是卷册的箱子,介绍道:“聂师,这些都是有关咱们法帅军行政和军部方面的内容,您若有兴趣的话,可以抽空可以了解一下,各方面写的都很详细。
又打开剩余的箱子,是一箱箱的金币和银币,续道:“这些呢,是军部和行政部拨下来的费用,以供聂师和众位兄弟开销,法帅和各位长官也添了一份心意。哦,对了,各位的名字已经加上去了,往后每月十五前后财务那边有银子下来,也可以亲自去领。就在会议大楼旁边……”
聂晋随手拿起一卷,略微看了几眼,微笑道:“有心了!”
聂丙却对金银币更感兴趣,捻起几枚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掂了掂分量,笑道:“早听梁州东部一带的的商务事非常兴旺,看来所言非虚啊,这种钱币该很受欢迎吧?”
胡本路道:“足量、好算、难仿,不止咱们法帅军使,其他势力范围的商户也很喜欢呢,做生意的时候点名要法帅军的钱币,牌子硬的很呢!”
又扯了一番地盘上的闲话、杂事,王万宏才提出告辞:“要过年了,后日有个总结大会,聂老哥和众位兄弟记得准时去会议大楼参加,还要领年货呢,不值几个钱,但是挺用心的。”
聂晋带众人起身相送。
回到客厅之后,聂甲叹道:“大兄,今年应该是这些年来最安逸的年关了……”
语气有些欣慰,又有些遗憾。
欣慰的是终于安定下来了,遗憾的是天罗帮已经散了,终究没能创造奇迹顶住契丹人。
昔日的襄阳四巨头,无一幸免。
汉水帮干不过卢元羽,最终投靠契丹人。残云门被左骞顶的厉害,按眼下的局势,很有可能会一退再退。东江派好一点,但是南郡不稳,舂陵一团糟,汉东也被赤龙会搅的乱七八糟,守着竟陵过日子罢了。
至于幕后大佬赤龙会,更是被法帅军打的摸不着头脑,从南郡撤到襄阳、到南阳、到舂陵、到汉东,一路逃跑,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不可思议。
应该定了,契丹人、汤飞虎、苏寒、朝廷、法帅军,就只有五方了。
左骞很难排上号,汤飞虎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打进荆州。
聂晋安慰道:“没关系的,最重要的是中原能够早日定下来,这些年中原太苦了……”
一个兄弟问道:“帮主,依您看,他们法帅军能定中原吗?”
“咱们法帅军!”
聂晋纠正一下,道:“机会很大,襄阳已经在手了,加上一个不下襄阳的房陵,开春之后尽快拿下南郡,就算汤飞虎打过来也不虚了。所以啊,各位兄弟切不可气馁或者妄自菲薄,不过是换了个字号而已,咱们信念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李无常的性格虽然不是很强势,但是很有原则,人也大度,是个当领头人的料子,王万宏你们此前多少也了解一些,在冯翊就干的很不错,如今越发老道了……我是清平庄子出去的,这些年愧对庄子,如今就算帮庄主吧!”
众人拱手称是。
聂晋吩咐道:“丙弟,你去一趟帅府,请无常明日过来一趟。我既然当了老师,自当尽全力,他的经脉打磨的很不错,天赋惊艳,稍微引领就会突飞猛进,终有一天会超越林俱和司空盛,成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
第一〇一二章 他日厚报
“用刀最重要的是专注!”
“招式可以天马行空,但是细节之处最不能忽略。内功相当的对手,特别是到了八品以上,拼的就是细节,胜负往往就在毫厘之间。”
“刀重攻击,一刀挥出一往无前,不可拖泥带水,否则会落入下乘,随时会被对手找准机会反打一记,甚至是被借力打力,从而陷入周旋。”
“出刀速度要跟着身法走,协调一致。”
“加强判断力,一旦发现不可取要果断迂回,切不可抱有侥幸心理。侥幸和自信完全是两码事,一旦出现侥幸心理,这场仗已经输了大半了。”
“个人的习惯也非常重要。我虽然将地煞刀法全部书写出来了,但你切不可照搬,因为其中很多招式的力度和角度都是照我的习惯和身形来的,你可根据运气诀窍,抓住其中的精髓,改进招式。”
“你将你自创的那几式先耍几遍,我仔细观察一番,看看能否改进。”
“……”
校场内,聂晋看着努力舞刀的李无常,表情严肃,时刻提点他注意细节和改进弱点。
李无常确实缺一个老师,查漏补缺、修正细节的老师。
除了地煞刀法,聂晋还将生平的一些激烈战斗书写下来,包含对手的品级、经验、招式、弱点,以及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应对。
非常详细,李无常看过之后连连称奇。
聂晋和很多人当过对手。
最近有叶尔聪、耶律峰等契丹高手,还有汉水帮三长老,以前有项魁、司空盛、冯忠义、卢士龙,以及不少江湖名宿。苍掌柜由于是前辈,又处半隐退状态,所以没有交过手,不过两人在颍川的时候有过很多交流。
其中契丹高手最值当注意,契丹高手的打法和中土高手完全是两种风格,招式看似粗糙大条,但是内在的细腻并不缺,最善抓机会穷追猛打,不计生死。
李无常看过聂晋对契丹高手的评价之后,忍不住暗自感慨:梭哈型选手,动不动就全下。
也难怪当年叶尔信在辽东战场一人一马一矛就敢杀到卢元恪身前,顶着数不清的高手重创卢元恪之后全身而退。若是没有伤到卢元恪,估计他不会退。
休息时分,李无常问起聂晋的伤势。
“好多了,若非天气寒冷,应该可以大幅度的运气了。”聂晋回一句,又道:“内伤丹不用服了?”
“不用了!”
李无常摇头,“只是压制而已,根治还得靠其他药物和针灸,我再弄个食疗的方子吧。魏大爷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多少有些毛病,都不喜用药,都靠食疗,配点药酒更佳。”
聂晋嗯了一声,又叹道:“别说他们了,我也老了。”
李无常道:“老师哪里话,正值盛年呢。卢士龙和卢士凯他们年过七十了,还雄心依旧呢。也不知道搞不搞的过项魁那个族叔。”
聂晋五十多岁,若以平民的身份来说,确实算有些年纪了,但是以武人的身份来说,实属盛年。
无论是内功还是经验,刚达巅峰状态。
同一辈的李令武、汤飞虎、卢元恪几兄弟、苏寒、司空盛、左骞、冯忠义等,也是如此。
只要到了苍掌柜那个年纪,才慢慢走下坡了,养生和经验才更显珍贵。
“你说项正凌那个老怪物呀!”
聂晋轻笑一声,接着呼出一口气,道:“在襄阳的时候,项泰就是仗着有他三叔撑腰,所以才那么嚣张。我很少见项正凌出手,虽有挑战之心,但底气不足,因为司空盛那家伙从不敢挑衅,想来曾今吃过亏……”
李无常听的暗笑不已,道:“司空盛不也有师父吗?”
聂晋道:“不算师父。类似于汉水帮那几个长老的怪物倒是有几个,单打独斗可能不算巅峰,联起手来,林俱都得歉让几分。”
李无常啧啧道:“那当真了不得……对了,老师,以往总听汉水帮的故事,却从未听说过汉水帮帮主的事迹,您知道吗?”
聂晋苦笑道:“只见了几面。坐在椅子上呢,痴呆一样……”
“啊?”
李无常大感奇怪,“不至于成残疾人了吧,要不然祝家能握稳汉水帮?祝长生祝长龙兄弟虽然都不错,但年纪摆在那儿,无论武功、手段还是威望都差了点吧。”
聂晋道:“残疾不残疾不知道,装的也说不定。而且汉水帮是家族制的,手握重权的都是祝家嫡系。另外,他祝家在团结那一方面比卢家强不少,所以祝长生那个少当家稳的很。”
原来是这样。
又说了一些襄阳的旧事,李无常这才给聂晋治疗。
告一段落之后,聂甲前来汇报:“法帅,大兄,巴陵军左首领派人过来了。”
李无常喃喃道:“应该是为老师来的吧?”
聂甲点点头,补充道:“还带了不少东西呢,杨军团长和姜队长正在接待……他们派人过来请法帅和大兄尽快过去一趟。”
聂晋点头,看向李无常,道:“走吧!”
来到会议楼待客厅之后,李无常发现来者是老熟人,聂老谋士,当初带队来过房陵恭贺过婚礼呢。
很老成的一个谋士。
“原来真是聂老先生,陆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李无常客气的迎上去。
“法帅客气!”
聂老谋士回了一礼,这才看到李无常身后一点的聂晋,惊道:“聂帮主?啊……原来传闻非虚呀,真是法帅军出手救了聂帮主。”
眼神飘忽不定,心里在琢磨:看这架势,也不像被扣押了啊?
聂晋笑着解惑,“老哥不用琢磨了,不是绑架,也不是扣押。那等传言是冯樟放的……”
聂老谋士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李无常,讪讪辩解道:“老朽没那个意思哩!”
李无常心念电转,思索着对方的目的,半晌之后了然于胸,左骞敢情真是认为法帅军拿了聂晋当人质,派人送钱来换呢。
想通此点之后,李无常不禁感慨左骞还真是重情义,江夏打成那样,但还是派了人手去颍川,虽然失败了,事后还一直关注聂晋的动向,才收到消息,这就派人来房陵了,而且派的是聂老谋士。
“老先生,陆某已经拜聂帮主为师,左首领有心了!”李无常大致解释一句。
“哦,哦,原来如此,太好了!”聂老谋士一面回应,一面在脑中迅速转圈,思索着。
“左兄的大恩大德,聂某不敢相忘,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厚报!”聂晋也给出态度。
第一〇一三章 春回大地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
不知是中原迎来希望的一年,还是依旧烂如泥潭的一年。
粗略一算,距离契丹人大举进攻冀州已经有好几年了,中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朝廷自一开始的只有冀州不稳变成了现在的只剩雍州、半个梁州、冀州和豫州寥寥几郡,大半壁江山已失。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发财得势的有之,但更多的人是流离失所,惨不忍睹。无论是哪个年代,平民终究是占了绝大多数,在战乱时期几乎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找个地方躲起来都难。
硬要找出一些相对安稳的地方,那就是徐州的彭城,扬州江都和丹阳,雍州的京兆,荆州的巴陵和竟陵。还有法帅军的房陵和襄阳,至于夷陵,西城、巴东三郡,还不算完全无忧,不过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
加起来不到十郡,在一百零八郡当中占比极小。
梁州中部和东部有些想法的小家族和小帮派早就看出点苗头来了,所以尽可能的找机会往房陵、襄阳钻,或者是巴东东部、夷陵西部、西城东部,寻求法帅军的庇护。
安家落户应该不成问题,若是还能弄些渠道和地盘发展家业,那就是家山有福了。
有现成的榜样,宋家和东盛剑派。
宋家是有些小家底的家族,本来是通川的,有业有田,通川大乱之后果断去了西城,在西城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还是不能长久,又果断去了房陵。
花了不少钱财和人情才在房陵西面的竹溪弄了快小地盘做生意,因为遵守规矩,平时也大方,所以渐渐和驻守竹溪的法帅军长官混熟了,经过长官的介绍,宋家在刚好去竹溪办事的胡本路面前露了几脸。
就这么慢慢混到房陵主城一带去了,之后就一路顺畅了。
宋家的大公子因为学问不错,人也机智,在胡本路手下混了个差事,也算是吃公粮的了,虽然这粮并不多,但说出去总归是一份体面,也为家里攒了底气。
至于东盛剑派,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做生意的大派,总部原在青化郡,在梁州中部和东部数郡都有生意渠道,不过后来在房陵西南和法帅军闹了点矛盾,吃了大亏,缩回了青化。
通川第二次大战结束之后,秦帮主提议投靠法帅军,甚至要将总部搬迁至巴东。当时派内有很多人反对,一些平素大胆、有想法的人也保持沉默,并不看好,主要是怕法帅军揪住过往的矛盾不放,那把总部搬迁至巴东无异羊入虎口之举,致多年的基业一朝断送。
最后还是在秦帮主力排众议才搞下来的。
如今在巴东和房陵都混的有模有样,实力不降反增,去年冬天还主动帮助襄阳重建,出财出力,甚至派好手维持一些地段的治安,襄阳那一块也算是发展起来了。
帅府。
秦帮主领着一伙帮内的重要人士来给李无常贺春,穿戴一心,喜气洋洋的,还带了不少礼物。
“见过法帅,见过苍前辈,见过各位长官!”
秦帮主很客气的打了一圈招呼,然后看了看很陌生、又坐在重要位置的聂晋,心中一动,赶紧补充道:“想必这位就是聂师吧,秦某见过聂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其他人也赶紧见礼。
聂晋微笑着点点头,“秦帮主和各位大侠不必客气!”
李无常抬抬手,笑道:“都请坐吧,你们倒是赶的好,今儿正好聚会。以后来归来,礼物要带,但是不用送那么贵重的,有搞贿赂的嫌疑那。”
众人皆笑。
“法帅说笑了,一点小心意而已。”
秦帮主和众手下老实找位置做好,陪笑道:“本来年前就该来的,可惜巴东那一块实在很忙,又怕法帅这边人太多,而秦某人有些上不了台面,所以,嘿……”
王万宏佯怒道:“借口,都是借口,这儿哪有什么台面不台面的。先罚酒三杯,再吟诗一首……”
秦帮主立马干了三杯,苦笑道:“王部长,我罚六杯好不好?粗人一个,吟诗实在是难为人了,以前想当个学问人来着,可惜家里没那个条件,长大了之后又是各种琐事缠身……”
赵逊道:“打油诗嘛。愣少以前还吟过一首诗,非常好笑……我想想啊,嗯,为何日圆月半弯,因为今天是初三,哈哈!”
众人无语,旋即放声大笑。
王万宏更是差点喷酒。
“最起码押韵不是?”
李无常毫无愧色,嘿然道:“我再来一首让大家见识一下……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春天啊,你真是美,今年啊,我要打断契丹人的腿。怎么样?”
“好诗!”
曹浩作为李无常的首席捧哏,立马拍手大声叫好。
其他人立马跟上,信誓旦旦的说要紧随法帅的脚步,一起将契丹人打出中原。
聂晋、杨素、王万宏、苍掌柜等真正有学问的人也大感好笑。
诗虽搞笑,不过总算有个口彩。
大堂内一片欢声笑语,喝酒聊天,或分析局势,或诉说趣事,或家里长短。
魏信道:“要打契丹人,还差点,距离是一方面,兵力是一方面,后顾之忧也是一方面。不弄死东江派,我们是没有余力北上的……”
大师兄嘻嘻哈哈道:“依我之见。襄阳彻底稳了之后,可先北上拿南阳。夷陵、襄阳、南阳三个方向对东江派施压,舂陵、竟陵、南郡,三管齐下……”
三师兄不屑道:“你又不是将才,说的什么呀?还三管齐下,想的倒是挺美,前天你也听说了,汤飞虎那厮已经动了,挺进荆州的大军超过十万,精锐达六万,说是为司空盛撑腰,扫荆州东面哪用的了那么多兵力?我看他是冲着咱们法帅军来的。我们若是动作过大,东江派怕是会狗急跳墙,直接腾出道来,让汤飞虎对付咱们。”
大师兄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并不介意吐槽,笑道:“个人意见嘛!”
李无常道:“先把襄阳弄成铁桶。看机会出手,三方面,洛阳、河东、汤飞虎!”
大师兄愕然道:“苏寒不算?”
李无常笑道:“他还能派大军进荆州不成,派高手过来顶回去就是。”
第一〇一四章 虎入荆州
“至于西城和巴东,主要还是要以发展为主,所以秦帮主,你们作为发展建设的前驱者之一,需要时刻做好榜样的角色,紧跟行政部长官的引导,努力做事的同时还要多多宣扬咱们法帅军的理念,吸引更多的人才和百姓。年前宋家和一些商户来了,我也是这么交代的。”
李无常看了秦帮主一眼。
这是任务和期待了。
秦帮主当然明白,当即认真表态:“请法帅放心,东盛剑派上下必定谨遵法帅吩咐,做好自己的本分。”
李无常轻咳一声,又道:“另外,我不厌其烦的说过很多遍,对于小一辈的培养,乃重中之重,那关乎法帅军的持续发展,切不可儿戏。我都要学呢!”
对于这一点,李无常确实强调过很多遍。
空闲的时候,经常会去各处武堂、学堂走走看看。
很多老学究或者是在战场上受过重伤的高手,都成了老师。
在房陵这一块,大人们赚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非常注重自家小孩子的成绩怎么样,拿过几次奖状和铜板,受过几次老师的表扬。
因为法帅和王部长说了,有才华的人就算没什么背景,将来也一定会重用,不会埋没。
在学堂里的成绩和表现就是很大的评判标准。
已经有一批大一点的孩子,都开始跟着老师做些正事了。记账、管理仓库、写文书、设计房舍和各种工具、规划田地等等。在普通人眼中,那是很高大上了,将来肯定更了不得。
风气是慢慢形成的。
相信过不了多久,其他地方也会如此。
魏大爷咧着没有几颗牙的嘴巴笑道:“庄主,咱是不是可以搞个专门学医的堂院?如今这一行可不得了啊,郎中都不够用……”
不是郎中不够用,而是可用的药材太少,伤病太多。
这个问题不是现在才有的,大燕朝几百年都是如此,再往上推,问题更严重。
之前在二愣子庄因为人比较少,又有李无常专门罩着,所以感觉不明显,现在人多了,这问题就凸显了。出去随便看看,每一家都能找出伤号、病号,平时要么忍着,要么胡乱弄点药对付过去。
李无常提高声音:“当然可以,暖一点就开始搞。段老早跟我提了,识药、种药、调药,都是关键。”
魏大爷赶紧道:“是了,咱们在庄子那会儿,不是在两片山上都种了药材吗,房陵城北面有很多山地,咱们也可以种药啊。庄主,你别看我这么大了,但还是能出一把子力气的。”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大爷出言附和。
说话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
李无常暗自苦笑不已,心下感动。
这些大爷唯恐帮不上什么忙,和在冯翊的时候一模一样。
魏信走过去,道:“大伯,各位大叔,今儿喝的差不多了,再喝下去要醉了,也要着凉了。我扶你们回去休息,今晚陪你们打麻将。大事庄主自有计较,你们还信不过他吗?”
各位大爷老实起身,在魏信、聂晋和其他人的搀扶下回去休息了。
今天确实喝了很多。
秦帮主适时提出告辞。
李无常一把拉住,又道:“秦帮主,你刚来房陵的时候不是提过要派一些帮内子弟加入军部吗?”
秦帮主心中一动,立马点头。
李无常淡淡道:“今年会加大脚步,需要各方面的人才。你东盛剑派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可以选一些精英子弟出来,军部和行政部都有位置。你在巴东可以稍微漏点风出去,尺度自己拿捏。军部和行政部的规矩,想必你多少都知道一些,不用我细说了吧?有事可以直接找沈老师商量,我派人给他打过招呼了。”
秦帮主大喜道:“法帅,秦某明白,一定全力办妥。”
能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当然不错,不过帮中子弟若能进法帅军担任一些具体的职位,那就更有底气了。
他知道李无常这是在拿东盛剑派在巴东树标杆。
既然如此,那他这个标杆一定要当好。
法帅军的构造很复杂,虽然相互融合、错综复杂,但出处明显,各有门道。
首先肯定是冯翊、弘农、长安,三地一派,也是李无常和王万宏等头面人物出身的地方。接着轮到以周方为首的房陵派、杨素为首的青火派、徐明龙为首的西城派、苍掌柜为首的友情派、直接挂在李无常下面的襄阳派、亲近魏信的夷陵派。
最近天罗帮聂晋进来了,将来会吸引一些人过来,肯定也会有位置。
看来巴东这一块要落在沈存远身上了,而东盛剑派就是领头兵。
至于今年加大动作,那是一定的,明眼人都知道。东江派肯定是首当其冲,接着轮到赤龙会还是选择北上和契丹人硬钢、甚至是直接捅雍州,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切看局势发展。
……
情报局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河东、洛阳和汤飞虎身上,一有大动作,马上汇报。
暂停一步的襄阳建设重新加大了步伐。
李无常亲自坐镇,聂晋作为老师,当然得跟随,养伤的同时指点李无常武功。
“好像大了很多啊,格局也大变了。”站在城墙上仔细扫视了一番,聂晋忍不住感慨。
“西面城墙直接给拆掉了,扩了不短的距离。”李无常笑着解释,“至于格局,之前的一把火烧了嘛,干脆重新来过,按战争堡垒的要求来的。老师,您看有没有洛阳城的架势?”
聂晋道:“地方是够大了,建设还差点,不过看这雏形应该有洛阳城那个架势。四四方方,泾渭分明,看着确实挺舒服的,行动也方便……”
李无常道:“还有地下通道和仓库,甚至还引了活水呢。”
聂晋提起兴致:“那我可要见识一番了。”
观察了一番,下城墙。
叶颂回来了,“法帅,聂师,汤飞虎正式杀进荆州了,没有第一时间帮残云门,而是穿过永安,直奔安陆。所用兵力多达六万,剩四万多留在永安,目前没有向江夏进发的迹象。”
“直奔安陆?”
李无常很惊讶,“奶奶个熊,看来还真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聂晋沉声道:“以东北往西南包,以残云门的地盘为跳板,将荆州一盘子全吞……汤飞虎后续一定还在增兵,而且是往义阳汉东那个方向。”
叶颂由衷赞叹道:“聂师所料不差。义阳方面的领头人正是昔日反叛朝廷的大将萧志行,如今他已经成为汤飞虎集团的重要人物。”
第一〇一五章 拎个典型
李无常坐镇襄阳搞稳固工作的时候,契丹人在搞牵扯。
直接攻打洛阳城有很大的难度,无论是大举攻城还是派高手策应均是如此。
洛阳不仅城坚粮足,而且兵力不少,精锐不缺。
最重要的是猛将和高手甚多,三个九品的王爷同时坐镇,周胜、袁季同、柳景明、冯忠义四大将辅助,底下还有魏同、冯樟、乌庆伦、白敬山、海坚成等悍将。
这个配置,就算是叶尔信亲自去冲,也难讨到好处。
所以才要搞牵扯。
北面的绛郡、长平,东面的荥阳均屯有精锐。压洛阳,但不强攻,以重兵攻河东与弘农,若洛阳出兵驰援,那就半道截杀,尽可能的和朝廷在平野交锋。
这是叶尔文赶到荥阳观察一番之后亲自定下的战略,不出半月,就收到了极好的效果。
河东和洛阳均未下,但是斩杀了不少朝廷的兵力,将雍州拖进来,需要不断往前方增援。契丹人和汉水帮若肯花点时间和耐性进行消耗,朝廷早晚不支。
中土的地势虽不比草原平坦,但是骑兵依然能跑起来,每收奇效。
局势每况愈下,长安城越来越急,苦于找不出好办法。
除了洛阳与河东的大军,后方还能顶用的兵力有两支,其一为禁卫军,其二为镇守五原的边关军,可惜这两支都不好随便动用。
雍州当然还能挖出一些潜力,但是需要财力支撑。
哪里有钱?
当然是各个大家族了,大燕朝二百余年,长安城里多的是大家族,攒下的家当相当惊人。
大家族之间当然有错综复杂的利益牵扯、关系纠缠,所以一般的时候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动刀子,实在缺钱的时候就那增加赋税。
或者找些没多大关系牵连、没多大背景的家族和商户下手。
有时候号召纳捐,给个虚衔,冀州初遭劫难的时候就那么干过。
有时候是强来,比如李无常二愣子庄这种,那时候若没有皇帝的默许,卢玄东未必敢动手。像二愣子庄这种情况有很多,只是除了李无常之外,多半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罢了,有闹起来的,很快就被压下。
打了这么久的仗了,那等角色都被刮的差不多了。
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各个大家族不得不出血了。
可是大家族哪有那么容易主动放血,那就要拎个榜样出来了,所以就有了皇帝约谈。
颜家就是最好的对象,当初颜重绑架过卢婷,差点被卢元致掀翻,最后被皇帝和卢士清联手压下,这就是借口,也是一笔账,现在要开始算了。
还有,颜家的家底虽丰,但是势力并不算很强,交好的家族并不多,更重要的是,颜家在军中并无将才,连一个像样的将军都没有,就颜重那厮当了几天校尉,而且经常落跑。
皇帝卢元成和太尉卢士清打了个招呼,独自琢磨了一番,着内侍去宣颜固宣进宫面圣。
颜固一看皇帝的贴身内侍拉着一张老脸宣读口谕的模样,顿时就有些紧张,当即喝退下人,拿出一盒价值不菲的珠宝塞到内侍手中,想趁机套点话,哪知道平素贪财贪的要命的内侍直袖子一甩,甚至扯着调子让颜大人自重。
这架势一出来,颜固由有点慌张变成慌的要死。
看来要出大事啊!
战战兢兢的随内侍进宫,看到面无表情的皇帝和神色凝重的卢士清之后,颜固的冷汗都要流出来了,明明天气还是那么冷的。
卢士清苦口婆心和颜固谈了一番之后,出宫的时候,颜固心中凉了一截。
再一次大朝会。
由卢士清打头说起支援洛阳与河东的事宜。
形势严峻,希望各位大人积极想办法。
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人主动发表看法,如同一潭死水。
皇帝对颜固使了个眼色,提高声音:“就没有一个替朕分忧吗?”
颜固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出列。
所有人都把眼光转向颜固,心中大为不解,这老小子平素最鸡贼了,能躲就躲,今日为何这么积极?
皇帝老怀大慰,点点头,温和道:“颜卿有何提议?”
颜固迎着一缕缕异样的目光,轻咳一声,激昂道:“陛下。如今朝廷势微,我等身为臣子,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契丹人虽然嚣张,但朝廷并不是没有应对之策,相比其他州郡,雍州的青壮子弟并为折损多少,也该到了发挥的时刻了。
然户部银两早已掏空,微臣带头先捐献白银十万两,一来为大军增添军饷及粮草,二来可拿出一部分作为悬赏之用,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雍州习武成风,民间高手数不胜数,小门小派亦有老一辈的高人,若能征调一批上战场,何惧契丹高手和汉水帮逆贼?”
“好!”
皇帝拍着手掌,激动道:“颜卿有此觉悟,朕甚欣慰,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现在有颜固带头了,其他人是不是也主动一点?
调子都扯的这么高了。
全力为陛下分忧呢,难道就颜固一人肯出力?
林庸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颜固那厮会如此古怪,敢情是被提前打过招呼了。不用细想,他肯定被皇帝好生拿捏了一番,要不然他也不会傻到去当这个出头之鸟。
都是家大业大的,人口众多,肯定不乐意散财。
皇帝端着架子,也有着自己的顾忌,不肯明言让众大臣贡献,所以把颜固拎了出来。
也算是竖一个靶子。
林庸带头,“颜大人高义,老臣惭愧,愿为陛下分忧……”
反正不是他先说的。
接着众人一个个表态,瞬间就是一片“愿为陛下分忧”之语,看不出有任何不满。
还有声音:“颜大人确实高义。这样,不论颜大人贡献多少,微臣都加一成……”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和卢士清当然乐得同意,心里都笑开花了。
唯有颜固的面色慢慢转白。
别人或许不敢直接对陛下表示不满,但是颜固往后的日子却不好过了,冷嘲热讽、撒气是少不了的。
你他娘的一句“先捐献白银十万两”说的倒是痛快,其他人当然不能少于这个数,最起码不能低太多,否则让人怎么过得去?
而且,往后是不是还得捐?
确实缺银啊,以前还有各州赋税,现在就剩这么点地盘了,军队不但不见少多少,还要征调新兵和高手,银子哪够用?
第一〇一六章 郑重声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朝廷告示一贴,银子一拍下去,雍州和梁州西部很快就有不少所谓的民间高手和小门派的高人前来助阵。
朝廷又提高了士兵的待遇和战死抚恤费,又顺利的征召了一批青壮入军伍。
将后方没训练多久的新兵一次性调往前线,后方加紧训练。至于勋贵子弟,再圈了一批,分派到冯翊与弘农,充作校尉,执行军伍任务。
都是给逼出来的。
朝廷这几板斧下去,总算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降下去几分。
前方有人才有底气。
契丹人和汉水帮了解到详情之后,一点都没慌,而是更坚定了慢慢磨的计划,同时也拿出章程稳定已经打下来的地盘,用的就是稳辽东和柳城的那一套,怀柔为主,武力为辅。
苏寒缩在徐州,既不敢出兵去攻打契丹人已经拿下但驻守兵力不多的地盘,也不敢进扬州扫汤飞虎的场子,暂时也没有进荆州的打算。每日吃的饱饱的,坐着看戏。
有谋士称,可以趁朝廷发力之际,派人去雍州散法帅军的谣言,给未来的潜在对手带去一些“惊喜”。
如此这般好一番之后,苏寒同意了。
搞法帅军的事情,自然有无数白道人士乐意效劳,很快就集结了一批高手穿过豫州,潜入雍州,四处散播谣言,蛊惑人心。
法帅军在襄阳搞建设的同时,在房陵与西城集结兵力,准备先下汐阳,然后挺进雍州,打进朝廷的大本营,彻底覆灭大燕。此类行径,无疑是在支援契丹狗贼,实为中土叛徒,与汉水帮无异。
说法有很多种,大概就这么个意思。法帅军在荆州和梁州稳了,要釜底抽薪了,彻底清算一下双方账目。
法帅军都还没反应过来呢,汐阳郡倒是先乱了起来,太守直接跑路。汐阳地处房陵北面,一直处在法帅军的威胁之下,就算法帅军从没有出兵压过,太守每日也是战战兢兢的,此番法帅军进攻的传言如此有板有眼,让他彻底下了跑路的决心。
中原动乱已久,他并不是第一个落跑的太守,但是引起的连锁反应非常大。
首先,汐阳的平民都慌的不行,收拾细软跑路不在话下,沉寂多时的杂匪再次跳出来作乱,很明显是想要趁法帅军北上之前多捞一笔。
其次,汐阳那点守军的士气迅速崩溃,根本稳不住阵脚,机灵一点将军和校尉赶紧带着麾下的人马往上洛撤离,有几支野在外巡逻的部队甚至被杂匪轻松冲垮,不仅士兵损失惨重,连带装备和粮药都被洗劫一空,各处庄镇的烧杀抢掠又重现。
由此可以看出,朝廷的地方驻守部队现在敏感无比,稍有异动就鸡飞狗跳,毫无纪律,更别谈什么战力了。
汐阳的这番动静也吓着了更北面的上洛太守,他当即派人火速飞报长安城,请求指示和支援,同时心里打定主意,若是没有支援的话,他也要学学汐阳太守。
挺鸡贼的,做两手准备。
跑路嘛,不算太难。横竖这些年也捞了不少,可以去投靠汤飞虎或者苏寒。
像早已投靠汤飞虎的大将萧志行,如今不也混的很好?
襄阳城。
李无常看着情报局细细总结的情报,哭笑不得:“荆州都没定下来,我这就要掏雍州了?苏寒那厮真是闲的蛋疼啊,到底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汤飞虎请他出手的?”
手下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散话的都是江湖高手,属下们顺着线查了一批,发现多半来自徐州。不仅散谣言,还冒充土匪进行烧杀抢掠,尽可能的引起混乱,唯恐汐阳和上洛不乱。那两郡太守也是没出息的,咱们法帅军的大部队都还没见到呢,就慌的不行,自乱阵脚……”
李无常又问:“汐阳太守不至于直接逃跑吧?就没人见过他?”
手下道:“有那么一个不确定的小道消息,说是被大批高手劫持了,具体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兄弟们分析,应该也是白道高手捣的鬼,抓了个机会,拿了正好出城巡视的太守,将混乱往上洛郡蔓延……”
奶奶个熊!
这特么的是什么事嘛。
曹浩弄清楚大概之后,咕哝道:“此事不管是苏寒个人的意思,还是汤飞虎的请求,眼下确实造成了北面两郡混乱。长安城不可能坐视不理,狗皇帝会不会派人来镇压咱们法帅军啊?”
李无常哑然失笑:“他拿命来镇压吗?最多抽出一批人手构驻防线罢了……虽无法对咱们造成致命的威胁,但是压力总会有的,还容易让人挑起事端,让咱们无法专心对付东江派。”
曹浩想了一下,道:“那对汤飞虎很有利啊。咱们无法快速壮大,他的吞荆州的节奏就更好了……愣少,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李无常沉思半晌,道:“契丹人打河东跟洛阳,我原本的意思是让朝廷扛到底,暂时不踩。然而现在却不是那么回事了,苏寒摆明了不让我好过,干脆再添一把火……”
于是乎,法帅军驻房陵和西城的部队往北面练兵,还有新的传言出来了。
其一,苏寒暗中勾结契丹人,默默守着徐州,充作门户和屏障,让契丹人东面无忧。若非如此,苏寒天天叫着要为中土黎民百姓抛头颅洒热血,那为何放着豫州大片的地盘不进攻?明明都没有多少契丹部队驻守的,随便派点兵力冲进去就能将地盘夺回来。
其二,法帅军确实要和朝廷算账。却不是支援契丹人,为的是讨公道,为冯翊西南和弘农西部枉死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目标暂定有四,张家、颜家、卢士清、卢玄东。若是朝廷肯斩杀他们以示诚意的话,法帅军承诺一年之内不攻雍州。否则的话,汐阳和上洛是掏定了。
另外,法帅军郑重声明,只要是中土的百姓,无论来自哪个州哪个郡,只要肯来法帅军地盘,并且遵守法帅军的规矩,就能得到庇护,稍微努力一点就能衣食无忧,无需怀疑,多的是例子可供参考。
第一〇一七章 壮士断腕
南阳主城。
李无常、聂晋、苍掌柜等人立于中心地带的一所高楼之上,极目四方。
各条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偶有三三两两的汉子迈着“悠闲”的脚步,东家进西家出,企图在早已空置的房屋内摸出点食物或者财物,多半是空手而出。
天气尚寒,有人随便拖几条板凳或者木门直接在大街上燃起了火堆取暖,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去哪里讨生活。
几乎是一座空城了!
去年冬天,赤龙会被法帅军逼的太惨了,跑路的时候不仅带走了自己的家当,而且在城内大肆抢掠了一番,弄得血流成河,现在都还有发黑的血迹呢。
赤龙会走后,各种小杂匪趁机入城,将本就乱的不成样子的城内搅得更加糟糕,以至于变成如今这等处处透出一股荒凉之意的鬼模样。
不仅是主城荒凉,连周边的各处镇庄亦是如此。
百姓多半逃亡去了。
北面不敢去,因为契丹人在豫州慢慢铺开了。西面的汐阳也不怎么样,太守跑路了,土匪又起来了,更重要的是法帅军可能要大军压境了,到时候肯定有战斗,打起来都不知道往哪里钻。
唯有东面的舂陵和南面的襄阳好一点,或许可以躲一躲。
法帅军刚发了庇护声明,传到了不少平民的耳中,他们不知道靠不靠谱,大部分人死马当成活马医,背着包、咬咬牙齿就往襄阳钻。
小部分人认为南阳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赤龙会和法帅军,可见法帅军是残暴的,如此这般琢磨了一番,就去了舂陵。
不管怎么样,南阳是残了,甚至比很久之前的夷陵还惨。
“主城暂时没什么好占的,想要恢复发展应该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咱们现在可直接屯兵新野,和襄阳一起包舂陵!”聂晋给出简短的建议。
“聂老弟说的对!”
苍掌柜附和一句,补充道:“等拿下了舂陵,将南阳作为挺进豫州的跳板,或者说一个前头集兵的地点,说不定和契丹人的战斗就要在南阳开始,按契丹人如今这个速度,今年必然要碰面,不是南阳就是淮安。朝廷崩之前,汤飞虎若是打不到舂陵,那契丹人就该咱们法帅军接了……”
南阳和淮安一条线,北面是阳,再北是襄城、颍川一条线,再北就是洛阳和荥阳了。
“唉,也不知道朝廷能撑多久,矛盾!”李无常苦笑一声。
苍掌柜和聂晋自然知道这句“矛盾”是何意思,当即提点道:“朝廷是一定要掀翻的,契丹人也要接,汤飞虎也要下。不要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不来的话,咱们主动横扫!”
李无常深吸一口气,“也是,扫出一个朗朗乾坤!”
已经看过南阳主城了,不再停留,李无常等人直接往东南面的新野进发。
同时颁发命令,让清平军团出三个师的兵力火速赶赴新野,襄阳方面,青火军团和西城军团各出三个师的兵力往舂陵正西的蔡阳小城压。
随时准备战斗。
东江派明知道开春之后法帅军会有大动作,项魁在去岁冬季做了种种应对措施,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法帅军真的动起来之后,项魁仍感觉压力甚大。
除了法帅军之外,东面还面临汤飞虎的重压。还有,项魁在汉东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还是没有将赤龙会搞定。
三方大敌,如果都选择硬扛的话,不管东江派的底蕴有多厚、竟陵有多少存货、兵力有多广,用不了多久也会被碾成渣渣,一丝都剩不下,致项氏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们说说看,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项魁身为领头人,自然不能将内心的焦躁表现出来,依然是一副非常沉稳的模样。不能影响下面的领兵大将。
上了台面的大将都集中在竟陵商量事情,就项泰没过来,依然守在南郡主城。
事实表明,拿南郡不仅没有为东江派带来巨大的好处,反而成了一块肥肉,守不过来的。
谋士细细分析眼下的局势:“威胁最大的当然是汤飞虎,其麾下的萧志行率兵五万,已经全部开到了义阳,很快就会进攻安陆。而汤家嫡系亲领精锐六万,已经杀进了安陆,很快就会大举进攻。
其次自然轮到法帅军,重兵汇聚新野和蔡阳,李无常、聂晋、魏信三人亲赴新野督军,舂陵郡的结局几乎可以看到。另外,就是夷陵的莽夫军团,一直没有减少,随时会压进南郡。
南郡除了莽夫军团,还有东南面的巴陵军虎视眈眈,这一点威胁要小一点,毕竟巴陵军的主要对手是残云门,大战场在沔阳和江夏。
这就是大概的形势了,很严峻,咱们必须要放弃一些地盘,否则很难撑过去。全部守的话,不足半年,怕是只会剩个竟陵了……”
说的很悲观,但也是客官事实。
马上有人附和:“要放弃很大的地盘。”
说完之后,小心的看了一眼项魁和众位项家长老。
项魁的声色没有波动,看向自己的族叔项正凌。
项正凌环视一圈,淡淡道:“伤十指不如断几指,该弃就得弃。继续说!”
局势摆在那里很清晰,稍微理一下就会明白,底下的人就怕项魁不果断,那事情就大条了。如今项正凌如此果断的决定,无疑是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谋士轻咳一声,继续:“依属下的意思,汉东可以首先弃了,将部队撤的干干净净,把底子全留给赤龙会。萧志行那厮就让卢士龙和卢士凯兄弟去头疼。
南郡主城坚固,去岁冬季花了不少心思去巩固,加之和竟陵成线,支援也快,暂时无大忧患,所以可继续由泰长老巩固。
舂陵和安陆论压力,目前看来是差不多的,选一郡弃掉。汤飞虎那边是定了,安陆必要大战。而法帅军那边,近来传闻李无常要北上汐阳和上洛,若是真的,那舂陵还能守一守。……”
说的很清晰了。
汉东必弃,舂陵和安陆择一丢弃,南郡继续守,重点是主城。
项正凌沉声道:“舂陵已经闹了好几次大的了,没什么东西了,直接弃掉。而安陆花了太多的心思,就这么轻易丢的话,对咱们东江派打击太大。”